[歷史穿越]遼殤 作者: 秋無碩(連載中)

weichang95 2013-3-29 00:12: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54926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3:54
第三卷 二四八 朝中困局
               
    「萬萬不可!」聽蕭普賢女有讓遼兵去宋境打穀草的打算,李爽急忙阻止道:「我朝自澶淵之後,早就沒有了打穀草的事情,近百年來兩國百姓商貿往來頻繁,河北百姓多有和我朝漢兒通婚者。??必定會導致軍紀渙散,軍將無法約束兵士。時間一長,兵士們已不慣於受軍紀約束,兩軍對壘時必定會有兵士不聽號令。大戰時軍紀不整,萬一有變,軍隊容易潰散。此其五也。」

    李爽一邊編了五條理由,雖然說的頭頭是道。其實他如此反對打穀草,主要是不忍心看到河北同胞們被契丹兵馬殘害。更重要的是,自己日後很有可能會經營河北的部分土地。如果現在因遼人打穀草失了河北的民心,只怕以後經營起來就很艱難了。

    蕭普賢女其實也不怎麼同意打穀草的,遼國後期的契丹貴族們漢化嚴重。相對已經比較溫和,更何況蕭普賢女也知道讓士兵南侵打穀草,落入朝廷口袋裡的不會有多少銀子,能得利的也只是部族兵的那些頭領們罷了。七八xs=小=說,還有,蕭普賢女雖然精於權謀,畢竟是女流之輩,她也知道打穀草行的是強盜之事,她也不願意契丹士兵們這麼幹。

    但聽到李爽阻止,蕭普賢女還是想趁機壓榨一下李爽:「現今朝廷缺少用度,不讓士兵去打穀草。又有什麼別的法子解決用度問題?」

    看來這准丈母娘又想打李爽的秋風了,李爽這些年是賺了些錢,但這些錢就算全部投到準備交戰的遼國軍隊,也支持不了幾日,何況他自己也要養兵。只好假裝沒聽明白蕭普賢女話中的意思,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道:「再堅持兩個月吧,以小子推測,到五六月的時候,遼宋兩國對壘必見分曉。到那時說不上我大遼軍隊能繳獲宋人大師的輜重糧草,多少能緩解一下軍中用度的。現今蕭大王和林牙大石在白溝河統兵。只要支配他們日常用度,他們會有辦法穩定軍心的。」

    從皇宮出來,李爽卻是心情無比的沉重。從蕭普賢女口中得知,現今只保留著南京道的大遼早就是千瘡百孔了,不但國用不足,朝中大臣更是各大有各的心思。近期又從西京道逃過來了幾個地位尊崇的契丹皇族成員,或者是把心思寄託在了耶律延禧那邊,或者是逼著蕭普賢女立太子,希望自己的親族子弟有人能夠入選。而這些人在遼國卻是大有影響的人物,蕭普賢女和朝中原有大臣們雖然厭惡這些從西京過來的人,卻又不得不留下他們,任這些人在南京道鬧騰。

    耶律淳久鎮燕京,南京道的原有官員們基本上都和耶律淳一條心的。在軍政事務上又有蕭干,李處溫和耶律大石主持,在大量上京,中京,西京道的官員們逃過來前,北遼的政局還算平穩。這些人來後,出於統戰的需要,朝廷不得不給這些人封官許爵。而這些逃過來的官員們原來的品秩極高,甚至能不把耶律淳放在眼裡,如前西京留守蕭逸,是道宗惠妃之弟;從上京輾轉逃到燕京的耶律重貴,更是貴為大於越,雖然只是虛銜,不掌實事,但這些人在契丹和奚族,甚至漢兒中卻是有極大的影響的。

    這些人來燕京後一方面吵著讓耶律淳早立太子,一方面又上書讓限制漢族官員,打穀草的溲主意更是這些逃到燕京來的貴族們的主意。

    如果耶律淳能上朝,是完全能壓制住這些貴族們的吵嚷的,但現今耶律淳僅僅是身體稍有起色,這些煩人的事情根本不敢讓他知道。蕭普賢女以女主攝政,本來就名不正,面對這些貴族們的吵嚷,也只能弱弱地安撫。更為不妙的是,在這些官員們的鼓動下,原來南京道的官員們也逐漸地被他們分化瓦解。至於軍隊,大遼兵馬本就以部族兵為主,那耶律重貴的大於越一職,雖無實任,名譽上卻位在百官之上,在契丹初興時大於越更是部族皮室的首領。後來皮室兵雖然掌控到了皇帝的手裡,大於越對軍隊還是有非常大的影響力的。

    李爽前世讀史,只知道北遼時期的朝政非常混亂,耶律淳病重後,就靠蕭普賢女苦苦支撐著。史書上記載的北遼的大臣,有名的也就蕭干,耶律大石和李爽的便宜老子幾人而已,卻沒想到這北遼的朝廷中還有這麼多從北邊或西邊逃過來的大官。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北遼朝廷雖然沒象宋人那樣朋黨紛爭,互不相容,卻也是各有各的打算。比較強勢的蕭干和耶律大石現在領兵在外,蕭普賢女一個女流之輩,已經有些鎮不住朝中大臣了。能幫上她的也只有李爽的便宜老子李處溫了,但李處溫畢竟是漢臣,在那些契丹貴族面前連說話的份都沒有。

    感謝夢之魅的打賞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3-4-1 01:21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3:55
第三卷 二四九 燕子飛
               
    就在李爽和蕭普賢女談話的時候,仙客居的一間小客房裡,趙邦傑站在窗前看著假裝酒醉,相互攙扶離開的高明武一行人,臉上浮起了讓人玩味的笑容來。

    等高明武一行人走遠,外邊的街道一時寂靜起來,窗外突然響起兩聲「咕咕」的鳥叫,趙邦傑咳嗽兩聲回應,一會兒一個黑影從房頂倒捲珠簾,掛在了窗口。趙邦傑後退兩步,那黑影就像鳥兒一樣輕巧地從窗口撲了進來。

    「外邊的人全部都撤走了嗎?」趙邦傑一邊點著油燈,一邊輕聲問。

    黑影摘下蒙面的黑布,端起桌上的茶壺來,嘴對著壺嘴喝了一口,回答道:「只是來渴酒的兩伙人撤了,分散在暗處監視大人的兩伙人都還在。大人的行蹤已經被遼人發現了,還是早早撤離吧。」

    趙邦傑皺著眉頭看著對方直接用嘴接在茶壺嘴是喝水,笑著罵道:「又不是沒有茶杯,喝水也不知道斯文一點。那幾個東京來的客商的情況查清楚了嗎?」

    一身黑衣的男人摘去蒙面後,卻是一張二十多歲的精緻面容,嘴角掛著些玩世的笑容回答道:「這點小事都查不清,我燕子飛豈不是浪得虛名了。那幾們公子哥兒們的來頭可都不小,禁軍中高家,曹家,符家,石家,朱家的幾位公子罷了。都是被那燕地商人渡慈拉到遼地來談什麼生意的。」

    「兩國大戰將近,身為禁軍世家。他們到先和遼人勾結在一起了。聽聞那渡慈是遼國駙馬李爽的部下?」趙邦傑冷著臉問。

    燕子飛嘿嘿笑首回答道:「渡慈的來路我也查清楚了,原來是我朝閩地的落魄客商,據說被那李爽搭救後就投在了對方門下,幾年來一直給對方打理生意,幾年來從我朝糾結了不少各色人等替他辦事。不過看來幾年來所行,都是一些謀利之事。對了,大人明知那幾個控鶴司的軍將是與你虛與委蛇。大人今天晚上還這麼高調的和他們喝的什麼酒。大人你倒是酒喝得痛快,卻不知外邊有多少雙眼睛都在暗中窺伺這家小小的酒樓。」

    「窺伺的人越多才越好,我就是要把這燕京的水給攪混。讓遼人們想到猜疑,宣贊交給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大半了。」趙邦傑也嘿嘿笑著說。

    燕子飛再提起茶壺,口對著壺嘴喝上兩口說:「你們文人的心思真是難以讓人猜測。不過遼人朝廷早就發覺大人的動向了,現在不趕緊撤離,過上兩天想走,只怕就不容易了。」

    趙邦傑看著那被燕子飛喝過的茶壺,嘴上責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這麼喝茶,還讓不讓別人喝了?不管那伙暗中監視我的遼人是什麼來路,他們想抓我的話,早就抓了。我看他們就是在看我暗地裡都和哪些遼國官員接觸,我就趁這些日子多找些遼人官員來喝喝酒。談談生意。能趁機挑撥幾句對耶律淳不滿更好,挑撥不成,就隨意談談天氣什麼的,讓那些監視我的人去調查和我接觸的遼國官員就是了。」

    「嘿嘿,你爬在屋頂被風吹上半晚上。估計你喝起水來會比我現在還狼狽。反正我是提醒過大人了,你的行蹤早就暴露了,要想不被遼人抓住,這兩天就趕緊離開吧。等遼人官兵來抓你的時候,我可是沒那能力來搭救的。」

    「遼人現在雖然國力疲憊,卻也還算是上下一心。除了一些契丹官員的心裡向著天祚帝外。漢族官員根本就無心回歸我朝。來了這麼長時間,和漢族官員接頭都非常難,更別說策動他們歸正了。既然策動不成,我也只好讓他們相互猜疑了。」趙邦傑看著燕子飛一氣把茶壺裡的水喝乾,嚥著口水說。

    燕子飛放下茶壺,仍是一副笑兮兮的玩世神情,說道:「我朝十五萬大軍過來,還不踏平這南京道的啊。大人你身為武功大夫,何必以身來這兒冒這風險。以我看,你明天就收拾東西離開吧。萬一遼人想抓大人,我可真的是沒辦法搭救的。」

    「這幾天我暗中查看了燕京城的佈防,不但城牆高大堅固,守備完善,幾個甕城和主城相互響應,防守燕京的還有三萬侍衛親兵,要強攻下這燕京城,不知會死傷我西軍多少官兵。燕子飛,到時候大軍攻城的時候,你能不能帶領你的手下在城內策應大軍進城?」

    「大人說笑了,就我這點微末本事和手下的那幾個人,打探點消息還馬馬虎虎。要策應大軍,再給我十個腦袋我也沒那能耐的。我且說好了,我現在只幫大人跑跑腿,打探點消息,別的事情別找我。」聽趙邦傑想讓自己幹什麼策應大軍的事情,燕子飛連忙推脫道。

    兩人說著話,卻不提防窗外有了異動,等燕子飛聽到房頂的細微響動,示意趙邦傑不要作聲時,一條黑影已經倒捲珠簾地掛在了半開著的窗口。月光下那瘦瘦的黑影像蜘蛛一樣地帖在窗口,頭向裡邊伸了伸,笑兮兮地說道:「自己都大禍臨頭了,還不逃跑,卻在這裡謀劃怎麼禍亂燕京,可笑啊,真是可笑!」

    黑影的話還沒說完,燕子飛手一抬,一柄短刀就飛了出去。可當他抬手的瞬間,那黑影身子一縮,就不見了蹤影。燕子飛一縱身向窗外追了過去,邊向窗口跳邊對趙邦傑說:「此地不宜久留,趙大人還是趕緊離開吧。」

    趙邦傑揉揉眼睛,再奔向窗口向外看看,又用力揉了幾下眼睛,漆黑的夜裡,哪裡還有燕子飛和那黑影的蹤影?趙邦傑再把頭向窗外探了又探,看看昏暗的街道,再看看隔壁能看到的房頂,除了漆黑的夜,他能看到的也只有幾棵樹的影子了。

    「這江湖人士真是行如鬼魅,眨眼的工夫兩人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也不知道外邊監視我的那些人都藏在什麼地方,既然已經被遼人發現在形跡,我不把這燕京城攪成一團混水,又怎麼會離開!」趙邦傑呆呆地站在窗前,心裡想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3:56
第三卷 二五0 李奭外室
               
    掠出窗外的燕子飛見前邊瘦小的人影已經到了街對面的房頂,就朝前追了過去。前邊的黑影的輕功似乎和自己不相上下,燕子飛追了有十多丈遠,和對方的距離保持著沒有什麼變化。燕子飛眼睛的餘光看見前邊房頂的兩邊隱約又藏著兩個黑影,不由大吃一驚,急忙身體一墜,落在了一條狹窄的街道上。

    雖然整個街道空空落落的,燕子飛也不敢停留,一提氣就像前邊跑去。跑了幾步聽到後邊出現了追趕我腳步聲,燕子飛循著聲音拋出一團暗器,「碰」的一聲打在了後邊一人的額顱上,只聽後邊有人大叫:「石灰粉,娘的這下三爛的手段都用上了。等老子抓住你,看怎麼折磨你小子。」

    燕子飛卻不信步,繼續向前奔去,直到到了一條寬闊的大街才緩下步子來,看看周轉的情況,又迅速奔到一處柴禾堆前,把身子藏了進去。

    楊青妹看著狼吞虎嚥地吃著早餐的兒子,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孩子聽見楊青妹的嘆息,抬起頭來用稚嫩的聲音說:「娘,你又想爹爹了嗎?爹爹為什麼總不和我們住在一起啊,他都有好幾天沒過來了,我,我也想爹爹了。」

    楊青妹用手絹擦擦兒子嘴角的飯粒,輕聲說道:「拙兒乖,快快吃飯吧。你爹爹在朝中事情太多,等他有空間了,就會來看我們的。」

    「爹爹每天上朝去都幹些什麼?他什麼時候能帶我去朝堂看看啊。」五歲的兒子好奇地問。

    楊青妹給兒子夾著菜,只催他快些吃飯。心裡卻又重重地嘆著氣。只怕自己這兒子是永遠沒有讓公子帶他去朝堂看看的機會。公子對自己娘兩著實挺好的,每隔上三五日來這小院一次,雖然大多半夜還得起身回家,楊青妹也很知足了。何況公子給自己和兒子的吃穿用度以及丫環僕役,比自己娘家還沒落敗的時候都要強上好多倍。

    楊青妹的父親原是平州安喜縣的縣令,六年前朝廷抽南京道的官兵去遼東平亂,她的父親因為沒有徵集夠糧草。貽誤了軍情,被當時負責平亂的蕭嗣先砍了頭,母親一氣之下也撞牆而死。十七歲的楊青妹被罰為官婢,押解到了燕京。多虧到燕京後遇上了負責安置官婢官奴的李公子,替自己贖了身。

    象楊青妹這種被罰為官婢的罪犯子女。大多都是被賣到青樓,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楊青妹自父母先後離世後,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遇上公子後卻被公子看著自己時的那種憐憫的目光打動,就隨了公子的安排住進了一座小院裡。雖然知道自己這身份,只能做個見不得光的外室,但能被只被自己大兩三歲的少年郎看上,免卻了被糟老頭子,或者進妓院被買笑的嫖客們糟蹋了身子,她也就認命了。

    公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對楊青妹更是無比的愛憐。那幾年幾乎是天天下朝後就先到自己的小院裡呆上一陣子,到天黑後才肯回家。自從有了李拙後,公子也並沒有嫌棄她,而是給楊青妹安排了更大的院子,並找了一對老夫妻來打理家中的一應事情。更有三個丫環和兩個小廝在院中聽候著使喚。這樣的日子,就是中等人家的正房少奶奶也是過不上的。

    但楊青妹的內心裡情願公子的家世普通一點,別讓自己和兒子對那個家可望而不可及。自己就這樣當著見不得光的外室倒也沒什麼,但兒子一天天長大,卻不能列入李家子弟的行列,也這樣永遠見不得光。卻是讓楊青妹發愁的事情。

    只要那家裡能認下自己的兒子,那怕讓自己進那個家當個沒有名份的婢女,或者侍候主人的僕婦,楊青妹都是願意的。可是一想起公子正房夫人那皇后親侄女的身份,楊青妹只能一次次打消自己的妄想。

    正在胡思亂想,管家李順進後院來稟報導:「夫人,公子派人送來了糧食和一些新鮮的果菜。」

    楊青妹站起來邊向外院走邊說:「不是剛剛送過東西了麼,怎麼又送,就讓搬進來,李叔,你看著安排就是了。」

    話沒說完,卻見送東西的推車後邊湧進來了七八個人,手裡拿著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了在院門口發呆的小廝脖子上說:「都不准喊叫,否則爺爺手裡的刀可不長眼睛。」

    楊青妹張開嘴剛啊了半聲,立即摀住了自己的嘴,跑回後院,把剛吃完飯的李拙攬進了懷裡。一夥人跟著楊青妹進了後院,看著緊緊攬著兒子的楊青妹,那帶著的嘿嘿笑著說:「這就是那李奭養的外室和野種啊,嘿嘿,這娃娃長得虎頭虎腦的,看起來還很可愛的。」

    邊說邊伸手去摸李拙的小臉蛋,五歲的孩子不知道這些人是干什麼的,但看到這些人拿著明晃晃的刀闖了進來,娘親看著這夥人像是很害怕的樣子,就猜想著這夥人是些壞人,見對方伸手來摸自己,李拙張開小嘴,一口咬在了那人發紅的手背上。

    那人也是看著這虎頭虎腦的小孩覺得好玩,就不由得伸手摸了一把,卻不提防孩子卻張口來咬自己,當即吃痛,嘴上罵道:「小兔崽子是屬狗的啊,怎麼悶聲不響的就咬人啊,唉喲,快快鬆口,要兄弟出血了。」

    右手背吃著痛,那人的伸出左手就要向李拙的頭頂拍去,手抬得老高,看著這麼小的孩子,終是有些不忍,嘴裡罵道:「小兔崽子,再不松口,爺爺我可真要動手了!」

    楊青妹知道真的惹腦了這伙歹人,說不定他們會惱休成怒害了自己的兒子,連忙說道:「拙兒快快鬆口,他們是給我們送果菜的,不是惡人。」

    聽了楊青妹的話,李拙終於鬆開了口,抬頭看著楊青妹說:「娘親騙人,那有給我家送東西還拿著刀的。」

    楊青妹撫了一下李拙的頭,柔聲說道:「拙兒乖,自己去屋裡玩去,我和大叔們有話要談。」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3:57
第三卷 二五一 李奭外室 下
               
    楊青妹把李拙推進裡屋,看著帶頭的那矮壯漢子說:「說吧,你們到底想要多少贖金,只要不是太多,我讓人去準備就是了。」

    那矮壯漢子把手裡的刀收了起來,笑著說:「楊娘子誤會了,我們不是來打劫的,只是想請楊娘子帶著兒子隨我們出城住上幾天。」

    楊青妹皺著眉頭問:「你們需要什麼,我讓人給你們準備就是了,何必要綁了我娘兩的票?」

    「我們不但不會勒索楊娘子的錢財,還給娘子送了這麼多的好東西。走吧,帶上孩子,就說出城去走親戚。這孩子雖然剛剛咬了我,我也不想嚇著孩子。可能要隨我們去城外住上幾日,你收拾一下自己和孩子的衣物就是了,別的東西就不用帶了。」這粗壯漢子說話的口氣一點都不像綁票的匪人,倒像是楊青妹娘家來接她走親戚的。

    「看你們不像是壞人,不知大哥綁了我娘兩,到底要幹什麼?如果小女子能辦到的,我一定幫你們就是了。」見對方態度還算和善,楊青妹就開口打問了起來。

    「喲,小娘子好眼力。我們可真的不是什麼壞人,而是大宋的敢戰士。只不過是想和楊娘子的公爹見上一面罷了。我們也知道楊娘子的父親是被遼國朝廷砍了腦袋的,如果楊娘子願意隨我們歸正我朝,我們自然是會給娘子一個好的安置的。」

    聽對方說自己是南朝的官兵,楊青妹先是吃了一驚。繼而苦笑著說:「只怕你們打錯了主意,既然連我的娘家的事情都知道了,我們娘兩的身份想必大哥也已知道了。我那公爹,我也只是遠遠地見過兩面。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娘兩的存在,想綁了我們來威脅我那公爹,只怕是做不到。」

    「別囉嗦了,我有耐心。我那些兄弟們可都是些粗人,萬一嚇著孩子卻是不好。只要娘子配合我們,我保證不讓你和小公子受一點委曲。至於別的事情。娘子就不用操心了。」那漢子雖然還是滿臉的和善,說話的口氣卻變得嚴厲了。

    楊青妹看看眼下的情形,知道反抗是沒有一點用的。嘆口氣說:「好吧,我這就去收拾東西。大哥既然綁了我們娘倆,是不是要去給我家公子送信?我帶著孩子跟你們出城就是了,就讓我派個小廝去通知公子吧。」

    漢子見楊表妹肯配合自己,笑著說:「我就知道楊娘子是知事理的人,娘子母子身子金貴,我們這些粗人也不便照顧,娘子就叫上一個丫環陪著你們吧,另外派個小廝去通知你家相公。具體說什麼,我告訴小廝就是了。」

    見對方同意派自己的小廝去給李奭報信。就向外院喊道:「李貴,進來我有事情吩咐你。」

    那叫李貴的小廝剛才見這夥人拿著刀衝進院子,隨手抽了根柴棍要反抗,卻被對方給按在了地上。聽到楊青妹喊他,仍被在地上按著的李貴遠遠地回答道:「夫人有什麼事情就吩咐吧。只要他們放了我,我就去辦。」

    楊青妹遠遠地說道:「過會兒你去見公子,說什麼話就按這位大哥的吩咐說就是了。告訴公子,讓他不要擔心我們娘倆,我會照顧好拙兒的。另外二叔脾氣暴躁,讓公子不要把這事情告訴二叔。免得二叔惹出什麼事端來。」

    按著李貴的手已經鬆開了,不過那兩個按著他的大漢還圍在他左右。李貴聽夫人沒頭沒腦地提起了什麼二叔,一時不明所以,心裡想道:公子的那二弟根本就不知道夫人和小公子的存在,夫人也只是遠遠地見過二公子一面,現在怎麼突然提起了自己的二叔?管他的,到時候就按夫人的話告訴公子就是了。

    楊青妹雖然只遠遠見過李爽一面,卻是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叔子是個有本事的人,但願李貴能理會自己話中的意思,想辦法把消息傳給李爽。萬一這幾個強人不放自己娘倆,就看這有本事的小叔子能不能出手相救了。

    李奭跌跌撞撞地趕來,打開院門就被兩個魁梧漢子一左一右地給挾持住了。院中的管家李順苦著臉迎過來對李奭說:「公子,夫人和小公子都已經出城了——」

    李奭打斷李順的話,轉頭問身邊的漢子:「你們到底要多少贖金才肯放人?」

    矮壯漢子拍著手掌從後院走了出來,笑呵呵地說:「李公子真是有情有義的人,不過我們可不是什麼綁匪,而是大宋的敢戰士,請公子過來是和公子談樁生意的。」

    聽了對方的身份,李奭也是變了臉色,說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想讓我背叛朝廷,或者當什麼內應,休想。既然綁了人,也不能讓你們白白動手一次,說吧,要多少贖金才肯放人?」

    「公子想錯了,我們不要什麼贖金。李公子是文人,就是想當內應,等我朝大軍過來,估計也沒那能力幫我們打開城門。我們是來談生意的,一樁和李家舉族前程有關的生意。」矮壯漢子頓了頓,示意李奭坐下,繼續說道:「公子一家世代詩書相承,奈何給朝不保夕的蕃幫賣命?只要公子父子能說去你們的天錫皇帝舉土投降,這平燕的大功是少不了你們的。到時候公子和令尊在我朝還不照樣位列朝堂,舉家富貴啊?何況,行此大事也能免燕地百姓塗炭,這是多大的好事啊,還望公子三思。」

    果然是要挾自己勸降的,李奭冷笑著回答:「閣下真是高看李奭了,李奭何德何能,豈能左右朝中大事?再說,兩軍對壘,是戰是降又豈是我等漢臣文官說了算數的。我勸爾等把這心思用在領兵的蕭大王或林牙大石身上,或許能起些作用。這等手段用在我身上,怕是讓閣下失望了。」

    李奭的拒絕似乎在對方的估計之內,那矮壯漢子呵呵一笑說:「誰不知道公子父子現今受到的殊榮,怕只有你們前朝的文忠王才有的,在下相信公子和令尊能說動現今主政的蕭普賢女。我家宣帥不是念燕地百姓和我大宋同出一脈,早就領兵北向了。為公子的身家性命計,為燕地百姓計,還望公子不要辜負了在下的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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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3:58
第三卷 二五二 終於白溝河了
               
    李奭聽對方把自己父子和前朝的文忠王相比,不由得紅了紅臉。父親李處溫和當今太后之間的小曖昧在遼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不過自己這作小輩的卻不好出言評判。

    但自己一家雖然受朝廷恩寵,這舉土降附的大事還是說不上話的。當下回答那漢子道:「都說宋人是仁義之師,卻沒想到先是背百年之盟,現在又綁架女子孩童來要挾歸降。如此大事,在下卻是做不了主的,閣下要如何才肯放了她們母子?」

    那矮壯漢子向李奭拱一下手說:「真是對不住了,非常之時不得不行非常之事。放心吧,你那老婆孩子我們是不會為難的,說不上公子一家建了平燕大功,在下還要在你手下混口飯吃。我們叫公子來,也不讓公子做什麼為難的事情,只不過讓公子向令尊通報一聲,讓我們和令尊見上一面就是了。」

    「這個,只怕不易。家父身為朝堂首輔大臣,一舉一動自是受不少人關注的。雖為父子,家父的主,我卻是作不了的。」李奭為難地說。

    對方好像知道李奭會如此說,向李奭笑笑道:「儘管我們不會為難公子的老婆和孩子,但現今朝廷正在招撫北來的歸正人。公子不答應,說不定你那外室和孩子會歸正我朝。另外,公子家的正房夫人可是皇后的侄女,如果讓公子的夫人知道公子在外邊不但有外室,還有這麼大的一個孩子。只怕公子的內宅就不太清靜了。」

    李奭瞪著牙癢癢,卻是沒有辦法。撥楊青妹和李拙被綁到南朝去,是他萬萬不能忍受的,現在的情況下讓蕭芸知道自己在外邊還養著外室,也是李奭難以應對了。

    沉思了片刻,李奭問:「你們什麼時候想見家父?此事體大,不能公開相見。你們也只能派一個人和家父相見。」

    見李奭終於妥協,對方笑著拍拍手說:「我就知道公子是爽快人,這樣吧。今天傍晚我家大人會扮成遼人的服裝去你家門口求見的。李公子到時候向令尊引見一下就事了。」

    「那青妹和拙兒,你們什麼時候放?」李奭問。

    「公子是爽快人,我們自然也不會為難公子。只要我們大人今晚和令尊見了面。明天保證把公子的夫人和兒子送回這院子就是了。公子,在下還是相勸公子不要再給外族蕃邦賣命了,早早歸正我朝,也不失全家富貴,還望公子三思。」

    分界線

    宣撫使司衙門設在雄州的府衙院內,自童貫任這河北河東宣撫大使,就先讓一幫文臣來雄州建起了宣撫使司的衙門,自己卻在東京籌備著大軍的糧草輜重。三月初,童貫的直系部隊捷勝軍終於慢悠悠地開到了雄州,种師道屬下的陝西四路大軍也開拔到了白溝河南岸。建起了自己的都統制帥府。

    小小的雄州境內有了种師道的統帥府和童貫的宣撫使司,這下可就熱鬧了。宣撫司的那些文官們試圖以童貫的名以對西軍指手劃腳,沒想到不但西軍不聽他們的號令,就連捷勝軍對宣撫司的命令都是假裝沒看到,於是宣撫司和統帥府兩邊是一天幾道上書飛到東京。相互告對方的狀。

    陝西諸路軍開到白溝河後,將士們士氣昂揚,這些陝西楞娃們急著想先和遼人打上一仗,看看契丹人的骨頭有沒有河西人硬。种師道本人雖然對此次伐遼頗有微詞,卻也想趁士氣正旺的時候打上一仗,試試遼人的虛實。

    都統制是宋人的臨時性武官職務。為的是大戰時節制諸軍,相當於李爽前世的前敵總指揮。而宣撫使的職責是宣佈威靈、撫綏邊境及統護將帥、督視軍旅之事。這樣一來,宋人的伐遼大軍就有了兩個最高指揮,以宋人善於內鬥的本性,不相互掐架才怪。

    童貫的官職要比种師道高上好多,雖為閹人,卻領兵撫邊二十年,在軍中素有威望。而這次的伐燕事的軍隊卻都是种師道屬下的各路兵馬。在這些兵馬中,普通士兵眼裡只認得自己這一路的統制,自己統制上邊更大的官就是老種經略相公了,在老種經略相公上邊,這些士兵們除了知道還有個趙官家外,別的什麼官員他們卻是一個都不認的。宣帥府的那些文臣們時不時來西軍營裡指手劃腳,已經惹得西軍士兵們不滿了。大軍跋涉幾千里,好容易到了陣前,這鳥宣帥府卻壓著不讓跟遼人交戰,更是惹得陝西楞娃們一個個心懷憤懣。

    士兵們整日在陣前隔河看著遼人兵馬走來走去,卻不能交戰,些極無聊就隔河對罵。這罵娘的話兒,不管是漢人還是契丹人,都南北通用,罵著罵著,口水戰升級,遼人們隔河罵宋人是不敢過河一戰的縮頭烏龜,時不時的還放過來些弩箭射殺幾個士兵。這些陝西楞娃們和夏人打仗的時候哪受的了這樣的窩囊氣啊,除了回罵和用箭回射外,一個個都氣沖沖的去找自己的長官,要求出兵去摸摸遼人的大營。

    士兵們想不通,他們的長官同樣對兩軍對壘卻不讓出兵想不通,一級級地找上去,就找到了七十六歲的种師道那裡了。种師道雖對朝廷伐燕事不滿,但能收復燕地,卻也是宋朝開國一來難得的大功。現在大軍早就駐兵白溝河南了,作為宣撫使的童貫還在東京磨蹭著。如果自己親帥這士氣昂楊的大軍一舉向北,破了遼人大軍,再收復易,涿諸州,舉兵直到燕京城下,等童貫趕過來,連屁功都搶不到了。當年太祖皇帝曾有遺命,能以兵收復燕云諸州者,分封郡王。童貫鼓動伐燕,朝中人誰都知道他是想以軍功封王的,如果俺老種在童貫來前就平復了燕地,這王位可就姓種而不是姓童了。

    种師道雖然有和童貫搶功的打算,但這大軍出動卻非兒戲,他不得不一方面向宣撫司匯報說現在士氣昂揚,全軍上下都爭著要和遼人決一死戰,另一方面直接上書到趙官家那兒,請求出兵和遼人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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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3-31 23:59
第三卷 二五三 弔民伐罪
               
    見了种師道和邊境諸將的請戰書,童貫再也在東京坐不住了,一邊請宋徽宗下旨,重申將士們不可私自挑釁,妄開邊亂的屁話,並嚴令「已戒將士不得殺戮一夫,儻或昏迷不恭,當議別有措置。」同時童貫不得不急忙起程趕向宋遼邊境,可不能讓种師道那老匹夫在自己還沒到的時候就收復了燕地。

    种師道雖有和童貫搶功的野心,朝廷的詔命卻不敢不從,但屬下將士們卻對這詔命感到不滿了。十幾萬大軍千里迢迢地到這白溝河來,不就是為了征遼麼,朝廷怎麼又說不可妄開邊釁了?不開邊釁這十幾萬大軍跑到這遼人的邊境來都是打醬油的?至於兩軍對壘,卻讓將士們不可殺戳一夫,不能殺遼國一人一騎,那就是讓自己這十幾萬人都等著讓遼人來砍殺了?這樣的命令不但西軍將士們不服,就連童貫一手提拔起來的楊可世也是準備親帥自己屬下兵馬去和遼人大干一場了。

    等童貫急匆匆地趕到雄州的宣撫使司衙門,西軍諸將大多都在整飭兵馬,搭建浮橋,準備渡河和遼人決一死戰了。童貫直到後連忙招集諸路將帥來宣撫使司議事,並向諸將宣讀了朝廷的詔令:

    幽燕一方本為吾境,一旦陷沒幾二百年。比者漢蕃離心,內外變亂,舊主未滅,新君纂攘。哀此良民重罹塗炭,當司遵奉睿旨,統率重兵,巳次近邊。

    奉辭問罪,務在救民。不專殺戮,爾等各宜奮身早圖歸計。有官者復還舊次、有田者復業如初。若能身率豪傑別立功效,即當優與官職,厚賜金帛;如能以一州一縣來歸者、即以其州縣任之;如有豪傑以燕京來獻,不拘軍兵百姓,雖未命官便與節度使、給錢十萬貫、大宅一區。惟在勉力,同心背虜。歸漢永保安榮之樂,契丹諸蕃歸順亦與漢人一等。

    已戒將士不得殺戮一夫,儻或昏迷不恭。當議別有措置。應契丹自來一切橫斂悉皆除去。雖大兵入界,凡所須糧草及車牛腳價並不令燕人出備,仍免二年稅賦。

    前邊的屁話大體說。幽燕之地本來是宋朝的,但被遼人強佔去快二百年了。現在遼國各族離心離德,舉國叛亂,在耶律延禧還活著的時候,耶律淳就篡位了,致使幽燕人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天朝大軍是來救人民出水火的仁者之師,這次興兵是來救遼人的,而不是來殺人的。如果遼人能以身歸降者,原來是什麼官,到宋朝還當什麼官。如果有豪傑能殺了不肯歸降的遼官,朝廷會大大的封賞,誰能佔了一州一縣降宋,就任命他為該州縣的長官。如果有人能奪了燕京降宋,不管他以前是官員還是百姓。一律授與節度使銜,並賞錢十萬貫,在東京給一套高檔別墅。

    或許這道詔令是宋人朝廷忽悠遼人用的,童貫拿起這道詔命後卻再次重申倒數第二段話:已戒將士不得殺戮一夫,儻或昏迷不恭,當議別有措置。不得殺遼國的一兵一卒。有敢為令者當軍法從事。

    這樣的命令一出,還不等种師道,种師中兄弟說話,童貫的親信楊可世和辛興宗就先跳出來反對了。「我朝大軍十數萬壓兵遼境,兩軍對壘,豈可無一殺伐。現今宣帥令我等不可殺遼人一兵一騎,難道遼人打來,讓將士們伸頸授首麼?」

    楊可世氣沖沖的話剛說完,辛興宗接著說:「弔民伐罪,古來有之。現今大軍壓境,不戰上兩場,讓遼人知我朝兵馬強盛,遼人又豈會獻土來附?將士和遼兵隔河相望,近處不足一里,每日免不了隔河相罵,或箭矢往來。遼人射傷我軍士卒,難道我軍士卒就不能還擊嗎?」

    童貫見自己提拔起來的兩人先跳出來反對,頓時黑下了臉來說:「這是今上親筆御批的詔命,爾等難道敢抗旨不遵?伐遼一事,朝廷自有處置,有征無戰,爾等只需大軍壓境,遼人現今國力衰頹,人心不附。宣帥府已派敢戰士深入遼境招誘。大家就等著燕地豪傑們舉土歸降吧。」

    童貫的心裡,也是不想不打,但這一打起來,臨陣指揮的是种師道那老匹夫,自己就沒多少功勞了。所以他打的主意就是用大兵壓在遼境,再派細作招誘,等遼人的用度不足,無錢供養前線的士兵,就等著敵兵自潰吧。

    童貫雖然地位尊崇,軍隊的這些將帥們卻都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功勞,自然是不服這不准和遼人交戰的處置。性情暴烈的王稟冷笑著說:「兩軍隔河相峙,就算我軍不與遼人交戰,難道遼人不會趁虛偷營嗎?就算宣帥欲壓敵屈降,也得先讓我等衝殺上一陣,打了遼人的士氣,然後再用那招誘之計才行。自古兩軍交戰,還不曾聞有不交一馬一槍就能使強敵投降的。」

    王稟也是童貫看好的猛將,早就有意從西軍挖到自己的手下。童貫見首先反對自己的是自己有意栽培的幾個人,鐵筋一樣的面容就更顯得難看了,用手揪揪自己下頜可憐兮兮的兩根鬍子,冷冷地說:「上兵伐謀,次者伐交,其次伐兵,下者伐城。爾等但用大兵壓懾遼人就是了,某這次就是要不戰而屈敵之兵,不讓我朝將士死傷一兵一卒,平了這幽燕之地。等有遼人舉城來降,各路兵馬去遼境駐守所降之城,也是大功一件。大家休要噪聒,令大軍在白溝河南後退五十丈,不要與遼人呈口舌之強,更不可和遼人對射,違令者斬!」

    童貫雖然這樣命令著,种師道的意見卻不能一點都不聽,轉頭向一直閉目頷首的种師道問道:「種老相公,對某如此處置可有異議?」

    一直閉著眼睛象睡著了的种師道見童貫終於記起自己,猛然睜開眼睛看象童貫,眼中的精光直射向童貫的臉上,盯得童貫心中不由一顫,心下暗想:看來這老匹夫要給某家出什麼妖蛾子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 00:00
第三卷 二五四 縱橫家馬擴
               
    种師道雖然已是七十六歲高齡,這眼中的精光卻是盯得童貫不得不垂下了眼簾不敢和他對視。种師道見童貫不敢接自己的目光,微微一笑說道:「現在我朝聯金出兵伐遼,就像是強盜進了鄰居家,搶光了鄰居家的東西,我們不但不能出手相救,卻在屋外敲羅打鼓地恐嚇鄰居,想把鄰居嚇跑,然後趁機佔了鄰居家的房子。朝廷既然以這弔民伐罪的理由出兵,就應該兵貴神速,既然跟在強盜後邊搶別人,就應該趁對方的膽氣還沒恢復過來前就動手。豈能空自在外邊叫喊,等著主人緩過神來,拿起武器,把我們當強盜來打?」

    聽了種師盜的話,童貫氣得指著他問:「你,你的意思是說我大宋朝廷是強盜?」

    种師道垂下眼簾,又是一副老僧入定般不死不活的神態,慢悠悠地反問:「難道不是嗎?」

    如果是別人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話,童貫一定會給他定個謀逆之罪的,但种師道這老匹夫敢當眾說出這樣的話,童貫卻是一點也奈何不了對方。見种師道身邊的种師中等人在掩口暗笑,童貫對這幫陝西楞娃們實在是沒有什麼辦法了,只好回頭向自己身邊的馬擴說:「子充,你給種老相公等人講講宣帥府的處置情況。」

    馬擴雖然出自熙和軍,但近來歸了童貫屬下,又是泛海和金人簽約河上之盟,又是在宣帥府籌劃經營燕地事宜,西軍的一幫老人對他早就有了看法。當馬擴站出來時。除了自幼和他交好的姚平仲,吳玠等幾個青年將士向他頷首致意外,一幫老傢伙們都是垂下眼簾,看也懶得看他一眼。

    「宣帥,種老相公,種世伯和諸位世伯世叔及兄弟們,」雖然這些老傢伙們擺出一副不見待自己的神情。馬擴還是挨個和大家打著招呼,然後慢慢地說道:「小子自接受宣帥委任經營燕地以來,和子羽兄一起一邊招募河北敢戰士深入遼境。招誘幽燕豪傑,又派了軍中細作去燕京打探遼人消息,分頭說動遼人官員。已見了初步的成效。一月前遼人燕京叛亂,就是細作說動了遼人的樞密副使蕭迭刺和侍衛步兵司都指揮耶律胡珍圍攻皇宮,試圖救出耶律延禧在燕京的女兒蜀國公主暫攝朝政,廢了偽帝耶律淳。可惜遼人在燕京不只侍衛步兵一支兵馬,雖然未能一舉成功,卻也使燕京亂了一陣,耗損了遼人的實力。」

    馬擴的這番話一出,剛剛不正眼看他一眼的种師道,种師中,王稟諸人不由得向他投去了讚許的目光。宣帥府謀劃的這些事情。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見這馬擴能說動遼人內亂,實在是有一番能耐的。

    不得不說,童貫久掌兵權,也並不是毫不知兵的草包。他之所以不讓陝西諸路兵馬渡河決戰。一方面是怕被种師道幾人搶了功,另一方面也是仔細分析了遼國目前的窘困狀況,認為通過招誘說降,再加上大軍壓境,是很有可能讓僅僅只剩幽燕一地的遼國朝廷歸降的。

    不得不說,童貫對時局的分析也沒有太大的錯。再加上馬擴。劉子羽等年輕將領都以為自己有前朝謀士們的縱橫之術,通過對遼人的滲透和瓦解來迫使燕京小朝廷不得不歸降。在歷史上,除了馬擴外,童貫手下的重要謀士還有位遼地降人趙良嗣。但李爽穿越過來的這個空間,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馬植並沒有在童貫使遼的時候偷偷歸宋。於是,趙良嗣的一些戲份就由劉子羽替演了。

    「現今遼人土地只有南京道的六州十一縣,前被遼東飢民殘害,後有湧來大量的上京中京流民,遼人朝廷的國用已非常艱難。加之耶律淳得位不正,西京,上京等地過來之官員有不少心懷天祚帝者。南京道本來就地狹人多,現今又從各道失地湧來大量民人,勢必和原幽燕民人爭利,時間一久,燕地必生內亂。加之遼人招募之怨軍時降時叛,遼人朝廷不能支配怨軍糧草軍餉,怨軍度支專以搶掠為事。遼人朝廷兵馬一方面要防備我朝大軍,一方面不得不防備怨軍瘦軍生亂。幾股兵馬互不信任,我朝大軍只需持重給其壓力,不出數月,遼人內亂必起,到那時我朝大軍再入遼境,直如拉枯催朽一般,完全可兵不血刃盡取這六州十一縣之地,豈不更妙?」

    「更聞遼人偽帝現今已患重病,由其皇后臨朝報政。朝中李處溫父子與那遼國蕭皇后關係曖昧,已引朝中大臣不滿。小子所派之細作正在設法離間挑撥遼國大臣和蕭皇后,能說動李處溫父子挾蕭皇后舉土歸降更好,就是不能勸降,也定使燕京再生內亂,到那時燕京城就算城牆高廣,也可一舉而定。所以,小子在此肯請各位世伯世叔們以持重為本,只需重兵壓境,等著遼人生了內亂後再興兵攻城掠地,到時候可事半功倍。也免我軍將士有太多傷亡。」

    不得不說,馬擴對遼國現今的困境分析的完全沒一點錯。歷史上的北宋伐遼之戰,如果北宋的將士們的士氣沒有因長期不能交戰而低落,各部軍將再佈防嚴密點,不讓耶律大石乘虛攻過白溝河,再相持上一兩月遼人朝廷就真的生了內亂。再加上郭藥師所部常勝軍的歸降,宋人是完全有可能一舉而平了燕地的。

    歷史上遼人就是在白溝河大勝之後,也因為國內的內亂而迅速衰亡的。但那個時候宋人的西軍在大敗之後已是兵力和士氣大損,面對沒多少防守的燕京城,卻是啃不下這個硬骨頭,不得不讓金人幫自己攻打,然後從金人手裡買回了幾座空城。

    如果李爽聽了馬擴的這段高論,只怕也不得不一邊流著大汗,一邊向馬擴伸出大拇指來。种師道,王稟諸人,雖然決戰之心強盛,他們也不是不明白整理的人,聽了馬擴的這些高論,也不得不同意宣帥府暫時不和遼人交戰的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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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 00:01
第三卷 二五五 諭降使
               
    見馬擴的一番話,終於折服了這幫又臭又硬的陝西楞娃,童貫向馬擴投去了讚許的目光,回頭再向帳中諸將說道:「經營幽燕的策略已定,大軍前期只需和遼人對峙施壓。宣帥府自有對付遼人的籌措,等遼人內亂起,便是諸位攻城掠地,建功立業之時。大家可還有什麼異議?」

    陝西諸路兵馬到這白溝河邊,是來建功立業的。現在十餘萬大軍成了打醬油的旁觀者,看著馬擴等人表演,心下自是不樂。但這些殺場滾爬過來的將領也知道戰爭的殘酷,如果如馬擴所說真能讓遼人內亂自起,軍心民心瓦解,再衝到遼境去打打順風仗,自然要比在這白溝河邊和遼人精騎死磕要省事的多。反正朝廷雖然用度也出了問題,但相比遼人,宋朝的錢糧就要足得多。這樣耗下去,等著遼兵們餓起了肚子,再和他們衝殺,豈不是更省事。反正童貫手裡有六千萬貫的伐燕捐,不幫著他把這些錢花完,實在是對不起宣帥了。

    童貫的話已說明,軍中諸將都不能不表態了。但這樣的大事,這些將領們誰也不好先開口,一個個都把眼睛看向种師道那一張老核桃一般滄桑的臉上。垂著眼簾,老僧入定般的种師道知道大家都在等他開口,就輕輕地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說:「宣撫和子充的這番佈置,種某自是無話可說。但細作所行都是暗中的事情,現今兩國大軍對壘也有些時日了。是不是讓朝廷向遼國派出諭降使,明面上向遼人諭降,看看遼人的反應?」

    种師道領兵幾十年,派細作挖西夏人和羌塘人牆角的事情自然是沒有少幹,目前童貫和馬擴佈置的一切都還不錯,自己也就只能提出遣使諭降這一建設性意見了。

    見种師道終於開口,童貫連忙接過話來說:「種老相公和某家想到一塊去了。宣帥府決定立即向遼國派上諭降使,向遼人陳說利害,迫其投降。子充。燕地一事是你一力經營的,這諭降使之任就非你莫屬了。讓子羽充當你的副使,等某和朝廷商量出勸降的具體細節。你二人就立即啟程。」

    童貫這麼快拍板了派人勸降的事情,一方面因為這事勢在必行,另外他更怕种師道向諭降使團裡塞人,搶了自己的功勞。當然讓馬擴和劉子羽充當這諭降使,眾人都提不出反對的理由來。

    劉子羽,字彥修,劉韐之子。父子二人作為文官,曾在熙和軍參贊軍宜,父子二人在軍中親冒兵矢,曾參與熙河軍收復河湟之戰。當時汴京年年都有不少到西軍中鍍鍍金。撈得點軍中歷練的資歷然後回朝堂長官的。而劉子羽父子作為文官不但能和西軍將士同甘共苦,這劉子羽還射得一手好弓,自是和西軍諸將領們有不錯的交情。而劉子羽現在的職務又是宣撫使司參贊文字機宜,屬童貫的宣撫司班底。所以這兩人作為出使遼國的人選,西軍和宣帥府都沒什麼異議。

    不過宋人派使節出使大遼。還得有一些程序要走。首先得向朝廷請示,讓朝廷詔命兩人為諭降使。宋遼兩國百年來雙方互派使節頻繁,已經有了一整套程式,從使節的官職來確定使節團的規格是必不可少的。雖然大軍壓境,派使勸降,規格低了就不能表達大宋朝廷的善意。馬擴和劉子羽現有官職太低。因這次出使就沾了些便宜,等報上使團名單後,朝廷就分別給兩人升陞官,給馬擴授龍圖閣待制,劉子羽授顯謨閣待制帖職,原任差遣不變,分別為諭降正副使,出使大遼。

    宋人的官職系統不是一般的繁瑣,大體來說分為官,職,差遣三個部分。所謂的官,常被稱為寄祿,相當於該人的行政級別。職,又稱帖職,是對文武官員的授予的榮譽獎勵,而差遣才是這個官員的實際職責。如果要和李爽的前世同樣繁雜的官員系統相對應,就相當於某人的行政級別是副部級,國家工程院院士,某某研究所的所長。

    原來的歷史上,是燕人趙良嗣被任為龍圖閣待制,李爽穿越過來的歷史和原來歷史已有所改動,馬植沒有降宋,這馬擴和劉子羽的事情也和歷史上有所不同了。

    宋人將帥在雄州商議軍情的時候,燕京城也有一樁大事正在發生。李爽是事後才聽時遷匯報自己的便宜大哥把宋人細作趙良嗣帶到了自己家裡,自是大吃一驚,罵時遷為什麼不早些匯報,時遷委屈地說,他還以為李爽的父兄和宋人細作接觸是李爽知道的,所以才沒有及時匯報。

    歷史果然按其慣性在重演著,便宜老哥把遼人細作帶到了家裡,蕭普賢女手下監視趙邦傑的那夥人自然也是看到了。不管便宜老哥和父親和趙邦傑談了些什麼,如果讓遼人朝廷再有別的什麼人知道李處溫秘密和宋人接觸,這頂密謀降宋的帽子就扣得實實在在的了。為今之計,只有抓住趙邦傑,才能替父兄洗清嫌疑。李爽聽了時遷的匯報後不敢耽擱,當下就帶上石鎖,盧岩,石秀,時遷,等一干人趕到仙客居去抓那趙邦傑。

    從心理上,李爽是不願意去抓這趙邦傑的,且不說李爽的心裡還有華夏正朔的觀念在,不願意帶著遼人殘害宋人,歷史上的趙邦傑曾在贊皇縣五馬山帶領義兵抗金,也是宋金之際李爽心下佩服的人。這個時候抓住遼人細作交給朝廷,這趙邦傑會是什麼結局,就不用在說了。

    可是趙邦傑現在危害到李爽家人的安全,卻是李爽絕對不能容忍的,趙邦傑的死活再怎麼著也頂不上李爽家人的死活。

    一行人到了仙客居的門口,楊小五派的暗中監視人員還在,時遷過去跟打了個招呼,確認趙邦傑還在客店內,就帶著一幫手下直向裡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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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 00:01
第三卷 二五六 辱漢者誅
               
    衝進院內,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湧過來了七八個黑衣人攔住了李爽一行人的去路,問李爽一行人幹什麼。李爽怕下邊的響動驚動了樓上的趙邦傑,就謊稱樓上有人欠了自己的錢,是來收債的。

    對方攔在樓梯口說什麼也不肯讓李爽等人上樓,下邊的動靜已經夠大的了,李爽見不來硬的不行,就向幾人使使眼色,沈默見有架可打,揮起拳頭就向站在自己對面的黑衣人的面部砸去。

    對方也幾乎同時動起了手來,李爽這行人的身手都很不錯了,沒想到對方七八個人能和他們打個旗鼓相當。好在雙方動手後都還有所克制,除了拳腳外,使用的武器都是店內的桌椅板凳,雖然都揣著兵刃,卻都沒有使用。

    眼見雙方亂鬥了有些時候了,自己一行人還是不能搶上樓梯,李爽發了急,喝一聲用兵刃,然後就率先抽出的自己的鋼刀來。自己能用兵刃,對方當然也能用,李爽劈傷一位黑衣人的胳膊的同時,聽見身邊的李齊大叫了一聲,側頭一看,李齊被兩個黑衣人圍攻,身上已經挨了一刀。

    用起兵刃,兩伙人仍然是半斤八兩,分不出個勝負來,李爽直後悔出來時沒有多帶上幾個人。自己這方除石秀的拳腳功夫不錯,能以一敵三外,其餘諸人都是長於馬上砍殺,在這比較狹窄的院子裡,根本施展不開手腳。而時遷也只是輕身功夫好些,仗著自己的騰縱。這兒打一拳,那兒踢一腳,雖然每一下都能打到對方,卻是出拳無力,不能給對方以傷害。

    對方似乎也是不太長於短兵相接,打來打去,雙方都是使著硬碰硬的蠻力。正相持不下。又有一幫黑衣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加入了進來,嘴裡喊著飛龍衛捉拿宋人奸細,隔開酣戰的兩伙人。沖上了樓去。

    那伙和李爽交戰的黑衣人聽說第三伙人是飛龍衛,也停下手來,跟在後邊向樓上搶去。李爽一行人自是不甘落後。也跟著上了樓。小小的木結構二樓被三伙人堵著,幾乎是行走不開。先上樓的飛龍衛踢開趙邦傑的房間,卻見人去房空,窗戶大開,一根繩子垂在窗外,不知道已經跑了多長時間了。

    那伙和李爽混戰的黑衣人領頭人指著李爽一行人生氣地罵道:「都是你們這幫漢狗壞了爺們的大事,爺們本來已經圍住了這院子,本來要上樓抓宋人奸細,卻被這幫漢狗衝了進來。宋人奸細就是被這幫漢狗給放走的!」

    李爽聽到對方罵自己是漢狗,不由得瞳孔緊縮。盯著對方的眼睛問:「你罵誰是漢狗?」邊說邊從腿上拔出匕首,一刀刺進了對方的胸腔。

    其他幾個黑衣人見李爽招呼都不打就一刀要了人命,又紛紛拔出武器來。李爽的匕首從將要倒下去的那頭領的身上拔出來,指著其餘的幾個黑衣人恨恨地說:「敢無故侮辱遼地漢兒者,殺不赦!」

    見兩伙人又要打起來了。飛龍衛中一人跳過來擋在了兩伙人中間,問那伙黑衣人道:「你們都是什麼來路,到這客店來幹什麼?」

    黑衣人中一人一邊扶著胸前鮮血直湧的領頭人,一邊罵道:「爺爺們是大於越屬下,奉命來抓宋人奸細的。是這些漢狗們放走了奸細,還不快把他們抓起來!」

    契丹人在相貌上和北地漢兒沒有太大的差別。草原是的契丹人還保留著禿髮的習俗,就是頭頂中間剃光,四周留一圈頭髮,被宋人們戲稱為鍋底頭。而遼國後期很多和漢人接觸的遼人們已經不再保留禿髮的習慣了。這幾個契丹人都留著漢人的頭髮,穿著一身黑衣,所以李爽一行人開始並沒有認出他們的契丹人身份。

    李爽見對方又罵自己漢狗,不由得怒向膽邊生,惡狠狠地盯著對方,冷冷地說:「你再罵一聲漢狗試試!」

    那人被李爽盯得心虛,李爽一出手就要了自己領頭人的性命,也讓他感到害怕,只能轉過頭去向飛龍衛喊道:「還不抓了這些叛逆之輩!」

    飛龍衛中卻是有人認得李爽的,向那幾個黑衣人說道:「大家可能誤會了,這是李相國家公子,當朝的駙馬都尉,他也是來抓遼人奸細的。」

    「原來是李相國家公子,」那黑衣人冷笑道,「昨晚李相國和宋人細作秘謀降宋,今天聽聞我們要抓宋人細作就趕過來放跑宋人,還殺了我們大哥。李公子果然好計謀,等見了大於越,看你還有何話說。」

    黑衣人語氣中雖然是極盡嘲諷,話語中卻是再也不敢再帶漢狗之類的罵人話了。李爽也是萬萬沒想到還有第三伙人監視著趙邦傑,現下事情玩大了,雖然一刀殺了那罵自己漢狗的黑衣人殺得痛快,這事的解決只怕是不太容易。

    得到消息後趕過來的馬植看了已經斷了氣的黑衣人,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大致過程,悄悄拉拉李爽道:「二郎,此事的首尾只怕是不好了結。」

    李爽苦笑一下,現在這幾個飛龍衛也是同樣為難。飛龍衛雖然是皇帝皇后的秘密偵探,今天遇上的兩伙人的來頭都太大,又傷了人命,以他們的能力和地位是根本處理不了這事的。飛龍衛的頭領看看李爽,再看看幾個黑衣人,也是苦笑著說:「大家都不要再爭吵了,出了這事,只怕是要去御前才能評出道理來。大家就隨我一同進朝吧。」

    遼國的大於越雖然位在百官之上,卻是沒有具體職事,一般情況下是不用上朝的,皇帝遇上大事會請大於越進朝諮議。耶律重貴得了手下的匯報,急衝沖地先李爽一步進了宮。朝堂上一班文武官員正在商議著宋人來使的館伴人選,見耶律重貴黑著臉突然闖了進來,一幫官員不知道誰惹這位百官之長不高興了,嚇得都不敢說話。蕭普賢女見了耶律重貴,連忙起身迎接道:「大於越親上朝堂來,莫非也是為這宋人來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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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 00:02
第三卷 二五七 當廷折於越
               
    耶律重貴氣哼哼地走到陛台前邊,雙手向蕭普賢女拱上一拱說:「我朝與宋人大戰在即,執政李處溫卻暗中與宋人細作來往。難道皇后是要舉國降宋嗎?」

    蕭普賢女自然也知道李處溫昨夜密見宋人細作的事情,今天上朝還沒來得及向李處溫問個明白,卻不想這大於越趕到朝堂質問起了此時,只好妙目一轉,看向李處溫問:「李郎,可有此事?」

    李處溫和趙邦傑並沒有談什麼實質性的問題,那趙邦傑進府後跟李處溫說了一通勸降的套話,被李處溫拒絕後就趕了出來。現在見自己和那宋人見了一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由得生氣地看了一眼把宋人細作帶到自己家裡的李奭,慌忙回答道:「昨夜是有宋人混進我家,當臣明其身份後就將那宋人趕了出來,並未和宋人細談,前後交談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還請皇后娘娘和大於越詳查。」

    耶律重貴見李處溫承認了和宋人細作見面的事情,鼻子再向上翹翹,冷哼兩聲,提高聲音質問道:「既然沒幹什麼虧心事,今日為何又派自己的兒子放了宋人細作,還殺我的手下滅口?」

    聽了耶律重貴的話,李處溫更是又吃驚又摸不著頭腦,向一邊的李奭看去,李奭卻是一臉無辜地悄悄攤攤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李處溫只好尷尬地問耶律重貴道:「大於越,不知道此話從何講起?」

    耶律重貴正要說話。卻聽朝堂前響起了腳步聲來,從人轉過頭來,卻是李爽和飛龍副使蕭畏走了進來。李爽幾步走到耶律重貴身邊站定後向上邊高坐著的蕭普賢女拱拱手說:「啟稟皇后娘娘,臣李爽有事要奏。」

    李爽一進來,蕭普賢女就知道耶律重貴說的什麼放走宋人細作,又殺人滅口的事情是李爽干的。李奭為人文弱,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幹出這等事情的。但是這李爽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二郎,大於越彈劾你放走宋人細作,又殺人滅口。不知可有此事?」蕭普賢女冷著臉問,心裡卻想著,小祖宗你不給個滿意的說法。大於越發起怒來,我也是不好怎麼辦你說話的。

    「大於越的屬下阻擋臣和飛龍衛抓捕宋人細作,有意放走間細,臣正在來朝堂辯明事理,卻沒想到大於越卻惡人先告狀了。」李爽立在耶律重貴身邊,一字一頓地說。

    耶律重貴在遼國的身份是非常尊貴的,聽到李爽竟敢說自己是惡人先告狀,氣得指著李爽罵道:「黃口小兒,你說誰是惡人先告狀?」

    李爽現在的身高已經超過了一米八,加之長期鍛鍊。身材魁梧挺拔。耶律重貴的身高在遼人中算是中等,大約一米七多一點,將近六十歲的人,身體肥胖,和李爽站在一起。說話的時候他不得不抬起頭仰視著李爽,在氣勢上就弱了兩分。

    遼宋時代大臣上朝言事,並不象後來的皇清那樣說話的時候要下跪上奏,一般朝臣言事的時候,是手裡抱著表明自己身份的朝笏向皇帝拱拱手就是了。只有犯了事,等待皇帝發落的大臣才在朝堂下跪磕頭的。李爽現在雖然有了官身。卻不是每日當值上朝的大臣,他的手裡自然是沒有什麼朝笏的。要說話的時候,李爽就再次向蕭普賢女拱拱手說:「請皇后娘娘晚鑑,臣今日得到消息,有宋人細作潛入燕京,陰謀挑撥我朝大臣間想到生疑,就帶人去抓那宋人細作。到了宋人細作所住之客店,卻被一幫不明來路的黑衣人攔著不准我等上樓。雙方就起了衝突,致使雙方各有人受傷,等飛龍衛趕到,宋人細作卻早已跑了。後來才知道這些黑衣人是大於越所派,在客店保護宋人細作的,還請皇后明鑑。」

    娘的,既然道理講不清,老子就給你們栽髒,看你這胖老頭還有什麼話說。

    耶律重貴瞪著眼睛怒視著李爽,氣得說話聲音哆索了起來:「你,你帶人在樓下打鬧,驚動了樓上的細作,卻在這兒信口雌黃。皇后,如果不是這黃口小說帶人打鬧,我的屬下早就抓住了宋人細作,臣認為是這小兒有意弄出響動,放走間細的。」

    蕭普賢女看著李爽,等著他給個解釋。只見李爽不慌不忙地對著氣得面紅耳赤的耶律重貴問道:「大於越,小子有一事不明,小子帶人進那客店時,大於越的那幾個黑衣屬下早已在店中。如果他們是去抓細作的,為什麼在小子進去前沒上樓,卻要攔住小子?」

    「我那屬下估計宋人細作不止一個,在那等著有人和他聯繫,再一起抓了。如果不是你小子壞事,有意放走間細,這會兒我早就把他抓了。」耶律重貴生氣地回答。

    「是嗎,那小子帶人上樓,他們為什麼攔住我等噁心斗,弄出響動來給宋人報信?我看大於越是派自己的屬下在暗中保護那宋人吧?」李爽帶著嘲弄的微笑對耶律重貴說。

    耶律重貴雖然地位尊崇,辯起理來哪是沒理爭三分的李爽的對手啊,氣得嘴唇哆索著說不出話來。見耶律重貴被自己氣成了這樣子,李爽心裡正在得意,卻見一邊有人站了出來說道:「臣彈劾駙馬都尉對大於越不尊,浸進侮辱百官之長,懇請皇后娘娘治李爽大不敬之罪!」

    李爽轉頭看去,卻是不認識的一位紅臉禿頂的契丹大臣。不等蕭普賢女開口,李爽搶著問道:「是嗎?不知小子什麼地方對大於越不敬了,是辱罵了大於越,還是向他臉上吐唾沫了?朝中這麼多大臣可都親眼看著,小子不過是和大於越辯明事理,我李爽佔著理了,在道理上沒有輸給大於越,就是對他不敬了嗎?」

    那契丹大臣哪是伶牙俐齒的李爽的對手啊,李爽短短幾句話,在表明自己沒有侮辱耶律重貴的同時,卻明顯有侮辱對方的意思,但這些契丹人在語言上卻是抓不住他的把柄來。同時又把耶律重貴被氣成這樣子歸結為沒佔著道理,那大鬍子紅臉龐的契丹人被李爽同樣氣得沒話可說,狠狠地罵道:「你這漢狗只會呈口舌之利,我耶律休誓與你這漢狗不共戴天!」

    今天有事,第二更晚了點,但每天三更是一定要保證的。感謝zandis,夢之魅等朋友的打賞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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