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遼殤 作者: 秋無碩(連載中)

weichang95 2013-3-29 00:12: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54918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9 20:11
第三卷 三一八白溝河的善後 二

    雖然臉變綠了,兩人卻是不大相信李爽的鬼話。如果說遼人小勝上一場,他們還能接受,就算李爽和他的隨從全部變成血人,他們也是不相信宋朝的十五萬大軍在這半天之內就大敗了的。

    李爽見兩人不相信,當下就讓兩人騎上馬跟自己回了一趟白溝河邊。河灘上死難的遼宋士兵的屍體還沒來得及打掃,一隊隊遼兵和民夫們還在忙忙碌碌地從南安搬運著宋人遺留下來的物資。河灘的叢林中還時不時有宋人潰散的士兵被遼人找出來。再看看浮橋的北邊,河灘上的石頭泥土,還有浮橋上的木板都呈現出一種褐紅色,遠遠就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現在還是四月,卻有不少的綠頭蒼蠅在這此事沾滿血跡的石頭,泥土和木板上飛來飛去。河灘上除了屍體外,還有不知難言士兵遺留下來的胳膊之類的肢體,甚至時不時還能看到地上一灘灘腦漿一樣的東西。

    馬擴和劉錡都自小在西軍中長大,對於戰爭結束後的戰場他們不算陌生,不會像大多數人一樣看著如此血腥的場面後會嘔吐個沒完沒了。

    但是兩人到這河灘上之後,眼睛都是直勾勾地望著早已空蕩蕩的白溝河南岸,眼中早就流起了淚水。他們自幼在西軍中長大,整個西軍的戰鬥力他們是再清楚不過的,十五萬西軍,差不多是陝西五路兵馬的全部精銳,就這樣在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大敗了,如此的現實卻是讓兩人實在難以接受的。

    等到了北岸的浮橋邊,兩人下得馬來,同時跪在了地上,同時嚎啕大哭了起來。

    李爽讓這人的哭聲弄得心裡也很難受的,就讓手下隨從暫時不要打擾他們,讓兩人先哭個夠。

    馬擴和劉錡都是軍人出身,哭了不一會兒,相互拉著止住了哭泣。馬擴擦擦哭得紅腫的眼睛對李爽說道:「既然兩國已經交戰,我二人現今已成了貴國的俘虜,任憑駙馬處置便是。但駙馬若是想挾貴國大勝之勢想說降我兩人,卻是想也休想。」

    李爽擺出一副虛偽的樣子對二人說:「兩國交好上百年,到今日兵戎相見,幾萬宋遼子弟喋血白溝河邊,卻非李爽所願。不過,戰事是由貴過挑起,我朝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奮力自衛反擊。作為漢兒,我李爽是實在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李爽說出這番話來,卻是出於自心,但這樣的話讓兩位宋使聽起來卻是那麼的不順耳,劉錡冷著臉瞪了李爽一眼說道:「現今我朝兵馬大敗,說什麼都是你等有理。我只問駙馬打算如何處置我和子充二人?」

    「如果今日的戰事是由我朝挑起,這滿地的血跡應該是在白溝河南岸,怎麼會在兩位的腳下出現如此慘狀呢?今日之事,如果不是我朝蕭大王和林牙指揮得當,統軍有方,我大遼健兒浴血奮戰,只怕我大遼離滅亡已不遠了。」李爽指著地上的血跡說道,「可笑的是你大宋西軍號稱精銳,在我大遼的鐵騎之下,卻是土雞瓦狗,根本就不堪一擊。試問兩位貴使,以你大宋連我大遼都不是對手的兵馬,一旦和女真達子交鋒,可有戰勝的可能?子充兄到難道到現在還不省悟,你父子經略宋金盟約,其實是在為虎作倀,一旦我大遼不保,宋朝和女真接壤,用不了多久兩國間肯定會再好事,到那個時候,只怕你大宋也要落個我大遼一般的結局。」

    一番話說得兩人再無反駁的理由,李爽不得不頓上一頓繼續說道:「由我這個接伴使陪同兩位貴使,說明我朝還是把兩位當作使節看待。什麼任憑處置的一時氣憤的話,請兩位再也莫提。不過,現今兩國的局勢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兩位貴使是繼續到燕京,還是打馬渡河,就憑你們決定了。如果覺得目前情況下,出使已無必要,我大遼會禮送兩位過河,如果打算繼續出使,我們明天就上路去燕京。」

    「能不能緩上幾天?」馬擴疲憊地說,「讓我派節從回去請示一下宣撫司再作決定吧。」

    李爽要的當然也是這個結果,當天晚上就讓使團的幾位節從過了河,去雄州請示宣撫司。童宣帥這時卻已離開了雄州,去了真定府,種師道作不了主,只好讓節從人員直接到真定去請示。見了童貫後,童貫照樣是作不了主,又只能讓節從人員暫且等著,把這一事情上報給朝廷,讓朝廷對使團的去留作出決定。

    這樣一耽擱就是十多天,在這十多天裡種師道在雄州撫恤士卒,重新佈防雄州防線,卻是再也不敢有出兵北向的打算。遼國雖然大勝,兵馬卻也折損了兩千多人,受傷的也有三千多人,耶律大石和蕭干同樣作著撫恤死傷部眾的事情,同時打了勝仗後繳獲了宋人大量的物資,抓捕了近萬的宋人俘虜,這些收穫同樣得統計整理,安排出用處和去向,所以打了勝伏仗的遼軍上下同樣是忙得不亦樂乎。

    所有人中只有李爽耶律沃燕兩位接伴使成了閒人,同樣閒著的還有馬擴和劉錡兩位宋朝使者。不過兩位使節現在早就是灰頭土臉,把自己關在驛館的院子裡不肯見人。閒著的李爽除了陪耶律沃燕四處轉轉外,同時秘密讓楊小五,李安偑等安排教中力量渡過河去,扮作真定府被兵亂燒燬了家園的流民,趁機在宋朝境內傳播光明教的教義,並讓時遷,石秀等人也混入了宋人境內,一邊招集情報,一邊建立情報網絡。

    耶律沃燕也是閒不住的人,總想去兵營裡幹些什麼事情,還天天嚷著要去看看白溝河邊的戰場。耶律沃燕雖是經歷過戰亂的,那白溝河邊的血腥場面李爽卻是不願讓她看到,只好想辦法先拖住,等蕭乾等人打掃好了戰場後才聯著他過去。

    打了這麼大的勝仗,當然是要宣傳宣傳的,李爽見耶律沃燕沒事幹就找自己的麻煩,乾脆就給她安排了件事情來:採訪軍中的將領和騎士,給燕京導報寫上幾篇宣傳本次大戰的文章來。除了耶律沃燕外,李爽也讓燕京導報的編輯部也都暫時搬到霸州來,對本次遼國的大勝好好的作上一次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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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0 10:37
第三卷 三一九東京百姓的生活 一

    兩個多月前朝廷終於定下了伐燕事,東京人轟轟烈烈地送走了數三萬都門禁軍,在以後的日子裡,北邊的戰事曾經是開封百姓們飯後茶餘閒談的熱門話題。

    宋代的東京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座軍城,自太祖,太宗皇帝以來,實行強幹弱枝的政策,為拱衛京師的安全,宋人在任何時候都讓都門禁軍保持著和地方禁軍人數大體相當的數量。北宋的禁軍主要是西夏前線的二十多萬西軍,還有河北,河東各十萬地方禁軍,當然西軍之外,河北河東禁軍只是花名冊上的一個數字和朝廷按月支付的軍餉。地方上有這麼龐大有禁軍數量,按北宋的國策,拱衛東京的都門禁軍也是不能少於這個數量的,當然從仁宗皇帝以來,駐守東京的禁軍也早就同樣是花名冊上的數字和耗費財政的巨額軍餉了。像水滸傳中稱的什麼八十萬禁軍的數量是宋人在吹牛,但北宋末年都門禁軍的花名冊上至少二三十萬禁軍的數量是有的。

    於是乎,東京大戶人家的門子役夫,東京城內的販夫雜役,甚至那些游手好閒的幫閒一族,身上都披著個軍籍。當然這樣的軍籍是不用點卯集結,不用排陣訓練的。雖然他們的粱餉被上官們侵吞得只剩下一點點零頭,但這些身披軍籍的東京人還可以從事第三產業,一旦遇上什麼麻煩事,身上有個軍籍頂著,自然要比什麼都沒有的平頭老白姓要強的多。於是乎,大宋的軍籍便成了子承父業的鐵桿莊稼。雖然被上官們侵吞之後的那點餉糧已經是聊勝於無,但這些披著軍籍的百姓們不過是每逢朝廷整頓,核查禁軍人數的時候去軍營應上一兩天的卯,平時該幹什麼幹什麼。一些世代相傳的禁軍戶,乾脆把家搬進了軍營,在軍營的空地上搭建起了自己的房子來,平日除了出門找活干外,就乾脆就在軍營裡養雞餵豬,種地養花,給開封的經濟發展作著貢獻。

    正因為東京在籍的軍人這麼多,從隨便一個百姓的身上就能扯出七八個身披軍籍的親戚鄰里,所以童宣帥帶著一幫都門禁軍北上伐遼後,平復幽燕,收回祖宗河山的話題,曾經是東京百姓們談論許久的話題。在大軍醞釀出發前的好幾個月,百姓們就知道和大宋對峙了好幾代人的遼國是徹底的不行了,那個什麼天祚帝耶律延禧幾年來被女真人打得抱頭鼠竄,早不知道逃到什麼地方哭鼻子去了。只要大宋一出兵,遼國的南京如囊中探物一般就可以奪回來。一些有門路的人家不能眼看著這麼好的機會自己家裡不能撈些好處,就四處托關係把子弟塞進出征的大軍之中。

    這些讓自己子弟出征的人家也都知道打仗是會有死傷的,但他們更知道和遼人打仗是從陝西開拔的西軍的事情,這次童宣帥從東京抽調的三萬禁軍是自己的護衛,童宣帥是說什麼也不可能上戰場的,他的這些護衛們當然也是非常安全的。雖然進那出征禁軍的名單是會有些破費的,但這些有辦法的人家為了子弟的前途,花上幾個錢也就沒有什麼捨不得的。

    自己的子弟出征後,這些人家還日日盼著大軍能一鼓作氣,奪回那遼人的燕京,好讓自己的子弟建些軍功,搏得個蔭妻封子的功名來。但是子弟們不斷從前線傳來的家書中卻是絲毫不見有打仗的信息,都兩三個月了,不過是日日在營中吃飯,睡覺,拉屎,撒尿,別的什麼事情都沒的作。據子弟的家書說,童宣帥是以大兵壓境,迫使遼人獻土投降,這叫什麼不戰而屈人之兵。

    那些接到家書的人家見沒仗打,不免多少有些遺憾。再一想,不打仗自己的子弟就沒有一點生命危險,等燕地平復,這些隨征的將士們都會搏取到功名被朝廷封賞的,這些人家的心裡也就釋然了。同時感到童宣帥的什麼有征無戰,什麼弔民伐罪,什麼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策略實在是高。

    對於東京百姓們來說,遼國是離太他過於遙遠,戰爭也同樣的遙遠。好幾輩人下來,什麼打打殺殺的戰爭不過是戲文上的一些情節:兩軍排開陣來,上陣的雙方大將們互報姓名後就你來我往地殺上幾百個回合決出勝負來,跟在後邊的士兵們不過是在後邊擂擂戰鼓,在吶喊觀戰罷了。最多等大宋的大將一馬砍了對方大家後,觀戰的士兵們跟著衝上前去把遼人一直追到燕京城下罷了。

    仗打不起來,東京的百姓們對什麼伐燕事的關注也就淡了,包括那些有子弟從軍出征的人家,也不太關心子弟們在軍營中的情況了,反正他們到了邊境後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拉屎撒尿,也實在沒什麼可關心的。

    東京是一座喜歡新鮮事物的城市,大軍還沒出征,百姓們的目光就被東京城內的另一件新鮮事情吸引了。在開封府的東側,汴河的北岸有人買下了一大片地,從去年冬天開始就開始拆遷這一片的低矮民房,當然對方給這些人家的房屋補償是非常公平的。主家在拆遷這些人家前,先在果子行街鹿家包子鋪旁邊買下了一塊空地,修建了兩排四層高的樓房,這些拆遷戶們可以在這新修好的樓房裡以一比五的面積得到新的房子。如果房主不願意今朝新修的房子,主家就以很公道的價格買下房主的房子,任主家去別的地方找新的住處就是了。

    宋代的開封城面積相對不是太大,所以土地就很金貴。就說當年真宗皇帝打算擴大一下皇宮,皇城周圍的百姓不願出讓自己的土地,皇宮也就一直沒有擴建。但是這次拆遷的主價給的補償實在是太公平了,這一片住的又是一些低矮的棚戶人家,原來的房子要麼是四面透風,要麼是不見陽光,現在能白白地住進大戶人家都沒有的高樓裡去,大多數百姓們都是樂呵呵地選擇了置換。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0 16:48
第三卷 三二0 東京百姓 二

    這一片狹窄的地方,總共住了一百多房人家,儘管大多數百姓們都選擇置換成樓房,其中還是有幾戶人家不同意把自己的祖房買給別人。這一次拆遷這一片的主人似乎很講道理,不願意搬出去的,人家也不勉強,讓他們繼續住在自己的祖房裡。根本不像蔡太師幾年前在金梁橋邊修自己的相國府時那樣,強行折遷了好幾十戶人家,不願意的就讓官府安上個什麼罪名抓進開封府去。

    但這些沒有搬遷的「釘子戶」們很快就發現,對方雖然很是講理,但是還沒正式開工,自己就在這祖宅裡住不下去了。因為人家買了鄰居的土地是來修新房子的,要修房子當然是要挖地基的,四面鄰居的房子都被人家買了去,人家當然要在這些鄰居們原來的宅基上家挖地基了。並且這一挖就挖得特別的深,說是要在這一片街上都修建成樓房,地基要挖上三丈深才能在上邊建房子的。

    聽著這麼恐怖的深度,這些人家是再也不敢在祖房裡住了,自己家的四周都被挖成了三丈深的大坑,還讓自己怎麼出門啊?但是對方是在人家買來的地基上挖坑的,雖然影響了自己的出入,這些人家也找不出人家的不對。沒辦法,只好找到對方進行協商,乾脆把祖房也買給對方算了,反正對方出的價還算非常的公道。

    沒想到對方說自己的土地已經買夠了,原來準備置換的樓房剩了幾間也都買出去了,歉意地讓這些釘子戶們繼續住在他們的祖房裡,還說什麼開挖地基後會給他們搭上木板橋以方便出行的,並且還說什麼修房影響了這些人家,過後會考慮給他們一些補償的。

    這些拗著不肯拆遷的人家明白過來自己是被對方給耍了,但對方的態度這麼誠懇,把自己出行的道路和補償都主動提出來了,實在是明面上找不到對方一點的過錯。再一聽這片街區要全部修建成五六層的高樓,這些人家是更不能住下去了,住在這高的樓房縫隙間,以後家裡就等著發霉吧。

    這些住不下去的人家不得不一次次去和對方交涉,對方終於同意了他們搬遷置換的要求。只是他們搬遷的太晚,只有最高一層靠邊上的房間了,還是一比一點五的置換比率。這些人家只要有房子住就千幸萬幸了,更何況置換來的還是樓房,比原來自己家的住房還要寬暢,當然是忙不疊地答應了。

    開封城的百姓們感興趣的卻並不是果子行街的拆遷,雖然半年前在這兒修建兩幢四層的高樓,還使用了什麼人造石的特殊材料,讓東京的百姓們新鮮了好久。現在他們關注的卻是有人要在果子行街北邊的汴河上修一座新橋的事情。

    東京城是一座多水的城市,不但城門外引蔡河水繞城一圈,形成了開封的護城河,城內還有五丈河,金水河,汴河由西向東,穿城而過。這幾條河更在城內發出支流,滋潤著大戶人家的庭院。多水自然也就多橋,東京城能叫出名字的大橋就有梁園橋,白虎橋,小橫橋,菜市橋,廣備橋,宣泰橋,雲騎橋,太平橋,新橋,州橋等等,就連清明上河圖上東水門的虹橋在開封城內都排不上號。果子行街東邊不遠處就是汴河上的第一大橋州橋,州橋夜市,州橋明月是開封的著名景觀之一。按說在這果子行街的汴河上是沒有修僑的必要的,但是這家重新開發果子行街的大老闆卻要用新材料在這兒修上一座橋來,把果子行街和對面的東西教坊和會仙樓街連起來。

    據說這開發果子行街的幕後老闆是遼國的富商,東京的幾大禁軍世家都在這單生意中佔著股份。雖然遼宋遼國就要開戰了,但打仗那是軍人們的事情,和作生意的商人無關。近幾年來遼國商人們給開封老百姓們帶來了許多新奇的玩意兒,特別是那省力又跑得快的各種車子,還有省事的打火機等物件,實在給東京的百姓們帶來了許多的方便。現在遼國商人又要在開封城內修橋了,修就修吧,反正修好的橋遼人又搬不回去,不管兩國的仗怎麼打,都會給東京城內留下一處新的景觀來。

    那遼人們使用的叫做水泥的人造石頭實在奇怪,灰色的粉沫和上沙石和水,用不上幾天就變得比石頭還堅固。老百姓見遼人在修橋前先分段把汴河水暫時改道,在干河床上用粗粗的鋼筋編出圓柱形的籠子來,外邊再固定上木板,然後往籠子裡邊灌注那叫做水泥的人造石頭,前前後後在汴河上修建了十三座高矮不等的橋柱。

    很多住得近的老百姓天天都要特意從那果子行街走上兩回,看看那新修的橋有什麼進度。更有住的遠的老百行們時不時地大老遠地跑來看稀奇。當然除了看稀奇外,還順便來這兒買上些東西,遼國商人在那新修的兩幢四層樓房的一樓開了大大的商舖,很多平時根本沒見過的新鮮商品都在這兒出售。像那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透明花瓶,各種顏色的玻璃珠子,方便實用的小火爐,居家必備的打火機等等玩意兒不但新奇,而且價格不高,開封的大多數百姓都會抽空來買上一件兩件的。

    據說遼國商人最後又運來了些更新奇的玩意兒,前後兩個轱轆,用腳一蹬就能跑得飛快的自跑車,前邊一個轱轆,後邊兩個轱轆再加一個小車廂的三輪車,還有什麼轉個不停,能看時間的鐘表等等都是開封百姓們以前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但這些玩意兒雖然價錢不算太貴,但數量卻是太小,老百姓們還沒看見這些東西長什麼樣,就被開封的大戶們搶得一個不剩了。

    老百姓們最關心的是,汴河上新立起來的那十三個橋礅,遼人們用什麼辦法在上邊搭上橋面。可是這些橋礅修建的卻是太慢,老百姓們等了三個多月,眼看就要等著看著鋪橋樑橋面了,坊間的注意力卻又被另一件大事給吸引過去了。

    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消息,朝廷的征遼大軍在什麼白溝河邊大敗了,十萬西軍死於非命,更可怕的是,遼人在打仗的時候用了什麼霹靂彈,據說雞蛋大的一個小東西,扔出去爆炸後,就能炸死好幾百的士兵。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0 16:49
第三卷 三二一 清流

    白溝河戰敗的消息是三天後傳到北宋朝廷的,朝中主事的王黼一黨秘密的消息封鎖了起來。只按童貫上奏的調子稱兩國軍隊在邊境上發生了小的衝突,雖然敵兵使用了可怕的霹靂彈,但我軍將士堅守陣地,把損失降低到了最低。

    現在北宋朝廷雖然是王黼,梁師成輩用事,但這麼大的事情想封住所有人的嘴卻也是不可能的。自老公相蔡京在伐燕事上失了聖眷,又被自己的兒子蔡攸反擊一把被迫致仕後,趙佶為了稍稍地牽制一下王黼一黨,不得不任用了親近太子的清流一黨。

    所謂清流,其實是北宋黨爭的舊黨一系。自蔡京搞出個黨人碑,將司馬光一系舊黨斥為奸黨,貶逐出朝堂之後,舊黨一系再也沒有抬頭的日子,到徽宗末年,黨禁漸馳,一些舊黨人士改稱清流,依附於太子趙桓。現在清流一系中最為出名的是耿南仲,吳敏,李綱等人。其中耿南仲為東宮太子詹事,攀著趙桓這棵大樹,儼然成了清流的領袖。吳敏為樞密副使,是清流一系的實權人物。李綱更是因數次上疏議論朝政過失而被貶逐出朝,卻是越貶名聲越響,成為了清流的一面旗職。

    最先得知白溝河大敗的當然是樞密副使吳敏,但這樣的大事對清流一系有了可趁之機,對身為樞密副使的吳敏卻不是什麼好消息。雖然自己出任這個樞密副使以來,樞密院的所有大事還是出征在外的樞密使童貫說了算,但是身為樞密院的二號人物,大軍戰敗自己說什麼也是脫不開干係的。

    皇太子*位於皇城的東南角,位於皇城的東華門內。因為歷代的皇太子*都位於皇城的東邊,所以東宮就成了太子的代名詞。這天晚上東華門側面的一條小門開了一條小縫,兩位灰色的身影和裡邊打了個招呼後就閃向進了門。

    太子書房裡,正等得發急的太子趙桓和太子詹事耿南仲見太監終於引著兩人進來,連忙站起來相迎,耿南仲口裡還埋怨道:「訥言,光弼,如何來的如此之遲?」

    訥言是樞密副使吳敏的字,光弼卻不是朝代名將李光弼,而是翰林院編修洪皓的字。兩人進來後向站在屋中的趙桓拱拱手說道:「見過太子殿下!」

    趙桓揮揮手對兩人說:「罷了,都快請坐罷。吳樞密,外間傳言紛紛,不知道我朝此次到底損失如何?」

    吳敏搖搖頭回答道:「具體死傷前線還沒報上來,但初步估計不下四五萬,軍資輜重更是損失無數。現今大軍已經棄了界河,在雄州相守。我們的宣帥連雄州都不敢呆了,已經退到了真定。那位宣撫副使更是可笑,竟然借口匯報軍情,已經到了回朝的路上了。」

    坐下來的趙桓氣得拍了拍桌子說道:「我朝十五萬大軍,怎麼會敗得如此慘重?都門禁軍和河北禁軍靠不住事,難道老種相公的西軍也是紙作的嗎?」。

    吳敏歎口氣說:「宣帥送回來的報告,卻是對老種相公非常不利,稱老種相公天資好殺,擅啟兵釁,助敵為謀。而這次西軍也是實實在在的敗得很慘,只怕童貫是要把全部責任都要推到種師道的頭上了。」

    旁邊一直沒開口的耿南仲這時卻開口說道:「雖然我軍大敗,是朝廷的重大損失。但對太子來說,卻未必是壞事。只要我們能抓住此次機會,說不上能把那王黼和童貫全部搬下來。何況敗上這麼一次,那位要出任什麼兵馬元帥的,也就不敢上路了,也讓太子少了一大威脅。」

    「可是,現在國家疲憊如此,又經歷上這麼一次大敗,只怕是要更加的兵困民疲了。」趙桓愁眉苦臉地說道。

    「王黼和那梁師成構陷太子已久,這次大敗正好讓那些奸人讓位。國家疲憊大自然不是什麼好事,但當今聖上的性子大家都知道的,太平天子做貫了,說不得見不好收拾這爛攤子會提前禪位。到那個時候我輩共同努力,驅逐奸黨,用上個三五年就不愁天下不能大治。」耿南仲是太子詹事,只要太子入繼大統,他就不愁入不了中樞。

    作為樞密副使的吳敏聽著耿南仲的這番話,卻是覺得非常得不入耳,見自己旁邊的洪皓進來後一直愁著臉,作出一副深思狀,就問道:「光弼兄在思考些什麼?」

    洪皓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我朝大軍竟然如此不經一戰,面對虛弱的遼軍,尚如此大敗,假如朝廷真的收復燕雲之地,和金人直接接壤,以後又如何是那女真的對手。」

    「光弼此言差矣,女真和我朝有盟約在,又慕我朝的財貨,豈會輕易和我朝興兵?到時候大不了把給那遼國的歲幣給於女真,兩國世代通商交好就是了。」耿南仲說道。

    趙桓似乎對將來的事情暫時不太感興趣,抬頭問吳敏和洪皓道:「現今坊間有何傳聞?」

    「王將明雖然把大敗的事情在朝中壓了下來,但東京子弟幾萬人隨童貫出征,這大敗的事情又豈能彈壓的住。百姓們倒是還沒有太大的反應,但太學生們卻是已經群情激憤了。聽說那陳東,歐陽澈一夥已經在太學中遊說演講,痛斥朝中奸黨,要上什麼萬言書。現在王將明一夥已經派人去和太學生們交涉了。」吳敏緩緩地說道。

    耿南仲聽說了太學生們的事情,嘴角浮起了不易覺察的笑容來。趙桓聽了吳敏的話,卻是把一張本來黑紅的臉板得更黑了,說道:「這些太學生們真是胡鬧,國事如此,正該朝中大臣們同心協力,共謀出路。他們如此瞎鬧,萬一惹得官家不高興,豈不是又要把氣撒到朝中清流頭上?」

    宋朝的太學生們雖然沒官沒品,卻是朝廷的人才貯備。那些太深生們看似純潔,其實背後卻是有各種力量在角逐,他們的身後都有複雜的社會背景,直接和間接的同捨、同科、同鄉、朋友、親戚之誼,把這庠序之地的太學生們分成了不同的黨派。由於這些太學生們大多數涉事較淺,容易衝動,相對來說太學之還是清流一派的力量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1 13:22
第三卷 三二二 老公相的機會

    趙桓怒斥太學生們胡鬧生事,其實在內心是有回護他們的意思。那些太學生是國家的人材貯備,自己是國家的儲君,說來說去這些太學生是給自己準備的人才,尤其是那些親近清流的太學生們。

    作為太子,趙桓是深知自己那好面子的皇帝老子的本性的,萬一這些太深生們上書弄得宋徽宗抹不下面子,他只需向下邊人稍一示意,捏死幾個沒有太大背景的太學生簡直比踩死只螞蟻還要容易。

    作為老師,耿南仲聽了趙桓的話,就明白他是在為太學生們擔心,微微一笑說道:「殿下過慮了,我朝太祖皇帝皇帝遺命,不可擅殺言官及上書言事之太學生,違之者不詳。就算太學生們上書駁了陛下的面子,最多不過是奪了功名,貶竄出京罷了。他們都還年輕,能被貶竄上一次,正可成就他們的名聲。殿下不見李伯紀,屢被貶竄又屢次上書議政,現今早已名動朝野了。」

    趙桓對自己這位老師是非常尊重的,見他以李綱為例子說即使太學生們觸怒了聖言,正可成就他們的名聲,也就不好再反對了,歎口氣說:「如此,還請先生讓他們上書的時候,注意一下言語,不要太不給陛下面子。」

    耿南仲雖然答應了,但那些太學生們的情緒一被挑逗起來就不怎麼好控制了,後來幾天裡太學生向朝廷上萬言書的事情又成了東京街頭巷尾議論的熱門話題。所謂萬言書,卻不是太學生統一寫上一篇萬言的上書就了事了,而是那些活躍的太學生們分別上書,直指近年朝政上的失誤。有的學生們一氣寫下三萬言,五萬言的長篇大論,從趙佶登基以來任用奸臣,橫徵暴斂,任用朱勉等奸邪,興起花石綱致東南民不聊生,激起方臘造反等舊事都翻出來了。並把近年來把持朝政的蔡京、王黼、童貫、梁師成、朱勉、李邦彥痛斥為六賊。更有大膽的太學生連坊間傳說的趙佶眠花宿柳,包養二奶李師師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吳敏和洪皓是半夜時分從東華門偷偷溜出太子宮的,作為朝廷大臣,如果被人發現他們私自和太子結交,不但會被彈劾。還會影響太子的地位。吳敏見洪皓一直板著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出宮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光弼,看你滿腹心事,不知有何計較?」

    「我等自稱清流大臣。按說應為朝廷分憂,為大宋江山和黎民百姓著想,卻沒想到清流大臣也會操控言論,借朝廷大敗而謀一已之利。如此看來,我們和那奸黨又有什麼差別!」

    吳敏聽了洪皓的話。連忙掩住他的口說道:「光弼,你這番話只可和我說說,千萬不要在太子和希道面前透露半句。現今聖上任用奸邪,也只有太子上位,我們才有用武之地。希道他如此謀劃,還不是為了太子能早登大位。」

    「我看他是在太子身上押自己的前程,全不為江山社稷著想。可惜,只怕他一番計劃,卻被別人所用。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洪皓冷笑著說。

    吳敏一時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問道:「此話怎講?」

    「借太學生上書言事,難道陛下能不明白是誰在背後主使嗎?當今聖上雖然在政事上不太上心,卻是最懂御下制衡的,他耿南仲如此挑撥太學生們。陛下又豈能讓我清流一黨獨攬朝政?說不得把陛下逼急了,讓那更為可怕的老公相出山。」

    藉著天上的月光,吳敏看著洪皓的面容,半信半疑地說道:「這怎麼可能。老公相已經八十多歲了。」

    在清流一系忙著佈置的同時,致仕在家的蔡京的身體也突然好了起來。聽聞了王黼一夥摭摭掩掩地對邊境戰事的言論後,人老成精的蔡京立即參悟到了大敗的本質,提筆給在路上的兒子蔡攸寫了一首詩來:百年信誓當深念,五月王師好少休。

    和清流一系不同,蔡京雖然致仕在家,但其耳目卻能打探到禁中的情況來:官家已有整整三天沒有接見王黼了,在他親筆寫給童貫的詔旨中也有「朕從此不覆信汝矣!」

    嗅覺靈敏的蔡京立即意識到王黼和童貫已經是徹底地失了官家的聖眷,自己復出的機會來了,就開始讓自己一系的官員們大談伐燕一事定策的草率,和遼宋百年盟約的重要性。老公相雖然知道王黼失了聖眷,官家並沒有別的人可信任來收拾目前的殘局,但官家雖然好幾天不見王將明,卻也沒有召自己進宮議事,也只能是空自著急了。

    沒想到太學生們鬧事卻給蔡京了一個機會,那些太學生們雖然出言不遜,貶斥朝政,什麼萬言進了朝堂,官家統統來了個留中不回。看你們怎麼折騰,寫出來的東西我只當沒看見就是了。

    聰明的趙佶雖然能對太學生們的指責不理不睬,但他也知道這次伐燕的失敗,是要給朝野一個交待了。如何收拾這戰敗的首尾,誰來背這戰敗的黑鍋,卻是要找人來商量的。王黼輩已不可用,李邦彥一個浪子宰相,吟吟詩還多少有些才情,遇上這樣的大事,更是沒個主意。沒辦法,趙佶只好把善於收拾這種殘局的蔡京宣進了宮內。

    一干大臣商量來商量去,終於給本次戰敗定下了調調,並找到了背黑鍋的責任人來:童貫雖然失了聖眷,但這個時候處罰童貫就是打趙佶的臉,這戰敗的黑鍋就只有讓種師道來背了。於是朝廷擬定以種師道天資好殺,違抗朝旨,擅起邊釁,助賊為謀的罪名,撤去其陝西五路都統制的職位,責授右衛將軍之職致仕。

    沒想到朝命剛剛擬定,還沒有公開,就又接到了種師道從雄州傳來的八百里加急。幾個正在朝堂擬旨的執政們聽說雄州八百里加急到了,一個個的心都又沉了下來,難道邊關又出了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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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1 13:23
第三卷 三二三 請降

    八百里加急,邊境沒發生什麼重大事情是不會用這麼高級別的驛報的。議政堂的幾位大佬們聽到外邊驛卒八百里加急的呼喊,一個個的臉都白了起來。然後看著書吏一陣小跑地把一封烤著火漆,蓋著邊防公文的信件遞了進來,在座的幾人卻是都沒有勇氣接過來。

    童貫一黨的王黼,李邦彥不敢接這燙手的八百里加急,顫顫巍巍的蔡京見書吏把公文遞到自己面前,冷著臉指指王黼道:「伐燕一事是王將明一力主張的,雄州的事情,還是給王相公先過目吧。」言下之意是誰弄出來的爛攤子誰去收拾。

    書吏見幾位大佬都不肯開啟這邊防急件,尷尬地低著頭把公文高高舉在手裡,不知道該怎麼辦。資歷最淺的樞密副使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就站起來從書吏手上接過邊防急件,示意書吏退下去。然後按程序驗過公文上的火漆和各驛站加蓋的印章,用桌子上的小刀小心地打開了信封。

    吳敏拿出偏見只看了一眼,嘴上不由得大叫著說:「這怎麼可能?!」

    眾人見吳敏臉上陰晴不定,眼裡滿是不相信的樣子,拿起公文的信封又在驗看著真偽,不由得催問道:「邊關到底又出了什麼大事?莫非雄州已經失守了?」

    吳敏難以置信地說道:「種老相公說,遼人主動請降。」

    聽了吳敏的話,幾位大佬是同樣不信,王黼追問道:「莫非我朝大軍兵敗之後又大勝了遼人?」

    吳敏把公文遞給伸手的蔡京,向王黼和李邦彥說:「塘報中只說我朝大軍死守雄州防線,遼人見我朝大軍強勢,主動請降,並放棄歲幣,原為我朝附庸,奉我朝正朔年號,自降國號為燕。遼主降皇位為燕國王。」

    蔡京快速地瀏覽完塘報後,平淡地說道:「沒什麼了不起,不過是遼人的緩兵之計罷了。」

    王黼的腦子轉動得很快,從蔡京手裡接過塘報看過一遍後說:「遼人雖然新勝,畢竟國力窘迫。他們知道我朝白溝河一敗並未損耗太多實力。看來是童宣撫重兵壓境震懾了遼人。」

    「遼人雖言請降。卻沒說到讓我朝過境駐軍。甚至連削減兵馬的事情都不見隻言片語。以老夫所見,此事萬不可信。」好不容易等到童貫兵敗,能把王黼輩拉下馬的機會,蔡京又豈能輕易放棄。

    「我朝大敗。現今坊間已是流言四起,更有那太學生們帶頭鬧事。現今有了這遼人的請降,也可把外間的言論暫先壓下去。至於如何處置遼人,還是讓陛下聖裁吧。」李邦彥邊說邊向王黼使眼色。

    趙佶自得知伐燕大敗後,幾天來已是茶飯不思。無故處罰了好幾位太監和宮人,現今得到這好消息,應該先去向皇帝報喜才是。聽了李邦彥的提醒,王黼立即站了起來說:「不管怎樣,這都是好消息,我這就去向陛下報喜。」

    朝中幾位執政,能這個時候去艮岳見官家的也只有王黼和蔡京。李邦彥和吳敏雖然是執政,除了早朝,卻是沒有見官家的機會。

    蔡京見王黼拔腿就要往外跑。連忙站起來說道:「我陪你一起去面見陛下。」這樣的機會,卻不能讓王黼獨自面聖,替那童貫開脫。

    其實遼國的蕭干和耶律大石都是明白人,早在白溝河之戰前,遼國朝中就有和宋人修好的打算。所以耶律淳剛剛登基就派耶律齊和馬植出使宋朝。只不過朝臣們對如何和宋人修好卻有不同的看法罷了。

    取消歲幣,是遼國所有大臣都同意的,反正目前局勢下,宋人也是不會把那歲幣送上來。更何況以遼宋兩國的經濟。每年四十萬的歲幣,對遼宋兩國都沒有什麼影響。宋人在榷場以貿易順差的優勢。賺回來的豈止幾倍的歲幣,遼國得了那些歲幣,也不過是讓遼國的皇帝多了些揮霍的本錢,對遼國的老百姓來說是沒有任何的好處的。

    遼宋兩國的歲幣,其向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說來說去不過是面子上的事情。遼國自澶淵之盟後幾次趁宋夏兩國掐架,讓宋人增加歲幣,不過是在面子上再贏上宋人一把。耶律淳登基後,幾乎年有的遼臣都同意修復遼宋關係,並且在取消歲幣上獲得了空前的一致。反正現在是裡子都顧不上了,那點小面子不要也罷。

    絕大多數朝臣對遼宋重新議和,報的是取消歲幣,兩國繼續約為兄弟之國。但這樣的條件宋人是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馬植等人出使宋朝一事無成。歷史上蕭干和耶律大石等人看問題是非常實際的,他們同樣是主張向宋人請降,哪怕自降國體,向宋人稱臣都可以,但是一定要保持遼國的統一和自主。

    至於歷史上的李處溫父子就走的更遠了,乾脆鼓動蕭普賢女直接奉表稱降,把幽燕之地完全獻給宋人。就是這樣的徹底投降激怒了蕭干,就乾脆砍了李處溫和李奭,從而導致了北遼在內亂中從歷史中消失。

    李爽在白溝河之戰發生之前,和蕭干和耶律大石談起局勢的走向時,就建議在遼國取得一場壓倒性的大勝之後,主動和宋人請降,給足宋人面子。而遼國只要裡子,保持國家的完整和自主,也通過請降,解除了南邊的危機,一心一意地對付北邊的女真。

    當然,宋人接受了遼國的請降後,必定會破壞宋金盟約,如果運作的好,還可以挑撥宋金相互掐架,夾縫中的遼國就可以趁機發展自己的實力了。

    白溝河之戰勝利的當晚,李爽,耶律沃燕和蕭干,耶律大石商量了半夜。遼國目前的實際力量大家是再明白不過了,兩萬部落兵,帶著幾千瘦軍,出其不意的勝上一場兩場還可以,如果長期和宋人磕下去,憑宋人的國力,拖都能把遼國拖死。所以主動議和,兩位軍中大佬都沒有意見。但李爽提出請降的事情後,蕭干和耶律大石的眼睛都同時瞪了起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3-4-11 15:0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3 22:40
第三卷 三二四 李爽的忽悠
               
    李爽看著瞪著眼睛的兩人,淡淡一笑問道:「不知兩位大人是想讓我朝要那些沒什麼實際意義的面子,還是想保存好我朝的實力?」

    問的這不是廢話嗎?性急的蕭干再狠狠瞪李爽一眼催道:「有什麼話就說,別在這兒給老子賣關子。」

    碰上蕭幹這種不講理的猛人,李爽只能訕訕笑笑繼續說道:「現今我們大勝了這一場,不論如何對南邊朝廷都是一個很大的震動。以在下估計,南朝的皇帝和大臣們都在為如何收拾大敗的首尾傷神呢。南朝不比我朝,他們有御史言官,還有什麼清流大臣,還有太學生。這些人平時沒有多大的權力,但是長著一張嘴卻是不饒人,上至皇帝,下至執政他們是都能彈劾的。所以南朝的朝廷現在肯定急著把這次兵敗的影響壓到最低,但是,南朝去年剛經過了南方方臘的判亂,國力其實也已經大衰,皇帝又搞了個什麼花石綱,一樣弄得民不聊生。現今又大敗於我朝,他們的皇帝老子和執政大臣的日子都不好過了。如果這個時候我們主動請降,對他們來說幾乎是雪中送炭,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李爽的話還沒說完,蕭干就急著打斷他的話說:「既然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了,我們憑什麼主動請降?最多就取消歲幣,繼續以兄弟之國相處就是了。」

    見這位老兄這麼心急,耶律大石攔住他說道:「蕭大王且莫著急,聽駙馬把話說完再作計議吧。」

    李爽正要開口,耶律沃燕卻轉動著眼睛把話題搶了過去:「我知道爽哥哥的意思了,我朝主動請降,南朝一旦接納,他們和女真的盟約就作廢了,勢必會激怒女真。現今女真已經佔了西京,已經和南朝接壤了,說不得女真人一怒就會和南朝先打起來。我朝現今窘困如此。也正好假他們打架的機會休養生息,瞅準機會再奪回中京和上京。」

    不得不說,耶律沃燕在權謀上的悟性不是一般的高,李爽立即拍拍手誇誇自己的未來老婆說:「公主說得完全沒錯,我們先讓上步。等我們緩過這口氣來。再一口口咬死他們。」

    話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蕭干還是不太同意,說道:「你兩說的雖然大有道理,但這個時候向南朝請降。說不得還得稱臣,我們今天的這勝伏豈不是白打了?」

    「沒有白打,雖然是請降,也只有我們大勝一場才能有資格和對方談。如果是我朝敗了,談起來就不會那麼簡單了。以小子的意見。我們現在應該把什麼面子這類的虛的東西都拋開,一方面請降稱臣,一方面還得想辦法出後再逼上南朝一下,讓對方徹底放棄對幽燕之地的幻想。」耶律大石說道。

    李爽看了耶律大石一眼,心裡想道:妖人就是妖人,看問題確實和一般人不一般。「林牙說得完全沒錯,什麼時候的談判,自己不在戰場上佔到主動,就根本沒有談判的機會。南朝不是唸唸不忘燕云十六州麼。我們請降稱臣了,名譽上他們是已經收回了燕云之地了,這麼好的事情,對於喜好面子的南朝君臣是沒有不接受的道理的。只要南朝接受我們的請降,他們和女真也就撕破臉了。我們只需守好燕山。讓女真人咬不到我們,他們的怒氣就不得不向南朝發洩了。只要我朝能有一兩年的時候休養生息,整飭兵馬,就可以瞅準機會找女真人報仇了。」

    李爽說的這些道理都是實實在在的。蕭干和耶律大石也知道遼國現在兩面受敵,不管哪一方盡力打來。遼國都不是對手。宋人雖然新敗,但只要繼續在邊境陳兵上一年,拖也會把遼國拖垮的。至於金兵的鐵騎,遼國是更沒實力和對方硬碰了。能有讓兩方相互掐起來的機會,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可是,這樣的大事,我們幾人卻是做不了主的。」蕭干雖然被李爽說得動了心,但是還沒有完全拿定主意。

    「以我估計,宋人大敗的消息三天後會傳到開封,我們最多只有兩天的時間。要在兩天內定好主意,把我朝請降的意思傳到南朝的朝廷。在他們正為如何摭掩這次大敗為難的時候,給他們雪中送點炭。不然宋人如果已經做好決議,或者再調集兵馬,或者聯手女真,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是想請降也晚了。」趁熱打鐵,李爽不得不說出些可怕的後果來忽悠一下兩位。其實這個時候宋人是再沒兵馬可調了,和金人聯合圍攻,也不會有那麼快。

    耶律沃燕也被李爽給忽悠動了,站起來說道:「明天一早我就回燕京去,說動父皇和娘親早把請降的事情定下來。」

    李爽搖搖頭說:「公主雖然可以說動聖上和皇后,但請降稱臣這麼大的事情,卻是要和朝中大臣商議的。朝堂上的事情大家還不清楚,不商量上個幾天是不會有結果的。但是南朝那邊卻是不能拖得太久,一旦對方想到了掩蓋兵敗的辦法,再受激進大臣的鼓動,決心要和我朝再戰,到那個時候再請降就遲了。」

    「如此,如之奈何?」已經被李爽忽悠得昏了頭的蕭干問道。

    李爽站起來向蕭干和耶律大石拱拱手,同時向二人戴著高帽子說:「蕭大王,林牙,現今朝廷兩面受敵,國家之安危,所倚賴著唯兩位手下的大軍而已。所以朝廷是戰是和,兩位大人最有說話的權力。如果陛下和皇后對請降一事還有顧慮,在下還請兩位大人能勸上一勸。此事不可久拖,兩位大人可先作出決議,然後派人給南邊雄州帶個口信就是了。我想他們新吃了敗仗,正找不到洗脫罪名的藉口,聽到我朝主動請降,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上報他們的朝廷的。至於請降的具體細節,朝廷肯定會派出使節的。如何遣使,具體怎麼談判,那就是朝堂諸位大人們商量的事情了。還請兩位大人不要錯過此次時機,早作決斷。」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3 22:41
第三卷 三二五 兩情相悅低語時
               
    聽了李爽的話,耶律大石奇怪地看著他,久久沒有開言,直到看得李爽心裡有點發毛,耶律大石嘴裡才崩出話來:「此等國家大事,二郎不要戲耍我和蕭大王。」

    如果李爽不是前世練就了鐵臉皮功夫,這會兒肯定被耶律大石的話嚇得直冒冷汗了。好在前世練就的功夫到家,心裡雖然害怕,臉上卻是滿是鎮定,淡淡地說道:「國家大事,李爽人微言輕,原本沒有說話的份。但是現在我們雖然勝了一仗,如何結束和南朝的對峙卻是讓人傷神的事情。李爽想來想去,只覺得只有主動請降,才能結束遼宋兩國的對峙,我們才能抽出手來一力防備女真。」

    耶律大石看著李爽鎮定的神情,也淡淡地說:「明日我和公主一起回燕京,如此大事還是請陛下定奪吧。這邊的事情就請蕭大王多多費心了。」

    看來耶律大石這位妖人還是對自己抱著防備之心,李爽聽這傢伙要和耶律沃燕一齊回燕京了,也不好再多呆,怕在這妖人面前露出什麼馬腳,就找個藉口先行告退了。

    回到給自己安排的房間,剛坐下來,耶律沃燕就跟著到了自己的房間。兩人小的時候兩小無猜,在一起一點也不避嫌,現在兩人有了婚姻之約,耶律沃燕和李爽相處反而有些不太自在了。李爽讓沃燕在自己身邊坐下後說道:「最近陛下的身體雖稱有好轉,卻是還不能起床理事,你這次回燕京後,最好就別過來了。」

    「爽哥哥說的請降之事,我也覺得很有道理。我娘親那兒好說話,但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告訴父皇,我就怕我父皇抹不開面子,不同意請降的事情。」耶律沃燕悶悶地說道。

    歷史上的耶律淳是在白溝河之戰後不久就翹了辮子,然後北遼的內亂就開始了。李爽這幾個月雖然是想盡辦法想多延緩耶律淳幾個月生命。但是以他的身體,實在不知道還能支撐上多長時間。不過,北遼現在由蕭普賢女執政,似乎要比耶律淳要好的多。但是耶律淳一旦死了,誰知道燕京城裡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按說李爽這相時候最應該呆的地方是燕京。但是宋遼間的關係不處理好。就算耶律淳多活上幾個月,也是不能改變滅亡的命運的。在這最關鍵的時候,他也只能呆在遼宋前線,想辦法先修復遼宋關係了。

    「爽哥哥。你怎麼了?」耶律沃燕見李爽沉思不語,開口問道。

    李爽拉了拉耶律沃燕的手,耶律沃燕稍稍地掙紮了一下,就紅著臉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只聽李爽慢慢地說道:「陛下不理朝政已久,最近朝中的許多事情他是一點都不知情。雖然請降的大事不能不告訴他。但你能不能換個方法,向陛下稟報的時候,只稱是和宋人議和。只要陛下點了頭就行了,反正請降也算是議和。」

    「可是,我怕父皇身體好起來後責怪我和娘親。」耶律沃燕幽幽地說。

    李爽在心裡悄悄地說:傻姑娘,你那父皇的身體是好不起來了。嘴上卻說道:「等你父皇身體好起來的時候,估計宋人和女真已經交惡了。到那個時候他肯定會理解皇后和大家的苦心的。你這次回去,就把我分析的兩國的情況全部告訴皇后娘娘,告訴他所有面子上的事情。我們現在都顧不上了,只要保住裡子,保住自己的實力,就不愁沒有翻本的機會。最遲到後天,一定要把朝廷同意請降的消息傳回霸州來。時間不等人,一旦宋人那邊作出決議就遲了。」

    耶律沃燕點點頭,臉上還帶著擔憂說:「林牙這次要和我回燕京,請降的事情。林牙一定是要聽我父皇開口的。我怕他把請降一事告訴我父皇,會氣得我父皇病情加重的。」

    「林牙是再聰明不過的。你明天在路上,就和林牙談談陛下的病情,暗示陛下聽到請降的消息,肯定會病情加重,甚至會有——,反正你把情況說得嚴重一些,他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爽哥哥,你說我們大遼能夠頂住兩面的圍攻嗎?」這個時候包括耶律沃燕,蕭普賢女在內的所有遼國人,對遼國都沒有太大的信心了。

    「只要和宋人修好,我們去掉南邊的麻煩,一心一意地對付北邊,就一定能過這道難關的。」李爽給耶律沃燕打著氣說。

    「爽哥哥,我相信你。」見李爽這麼有信心,耶律沃燕向他笑笑。李爽趁勢一把把耶律沃燕把在了懷裡,耶律沃燕也不掙扎,只是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李爽,幽幽地說道:「我有時候真想不管這什麼國家怎麼樣了,只跟著爽哥哥去四處野著玩。可是看著父皇和娘親為國家如此操心,我又不得不幫幫他們。現在我父皇病重成那個樣子,我娘親也是常常為國家的事情睡不著覺。唉,真的是太難了。」

    李爽輕撫著耶律沃燕的背說:「如果在普通人家,你十五歲的年輕正是天真漫爛的年紀。但我現在看你時常是緊鎖著眉頭,實在是於心不忍。沒辦法,誰讓你是公主呢,有些事情你就不能不擔待。等等吧,過上兩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耶律沃燕眨巴著眼睛,臉上還是擔憂地說道:「雖然爽哥哥去了大於越的勢力,但燕京城內還是不太安生。萬一我父皇真的一病不起,我真是很害怕。」

    李爽同樣有這樣的危機感,雖然兩世為人,但這遼末的局勢實在太複雜了。好在耶律沃燕的頭腦實在是很好使,他就吩咐著說:「你回到燕京後遇上什麼事情先和馬植馬大人商議,聽聽他的主意。你要注意宮廷中的那些護衛,雖然控鶴司的衛兵們已經朝廷了大換血,還是要時刻注意他們的動向。回去後你先找找馬大人,想辦法把我留在燕京的石鎖和盧岩調進控鶴司。另外,讓孟月兒的姑姑也一起進宮陪在你左右吧,最近幾個月是非常時期,你一定要想辦法注意你和皇后的安全。告訴皇后,讓她注意西邊,湘陰王的影響還很大,不可掉以輕心。」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3 22:42
第三卷 三二六 西軍的信任危機
               
    童貫一離開,整個宣撫司也就搬走了。現在雄州城就由种師道的西軍將領拿主了,城內雖然還有個知府和詵,但這老兒被童貫臨走時喝斥了一頓,有關邊境佈防的事情是根本也不敢拿什麼主意了。

    宋兵雖然大敗,但雄州城作為邊關要地,庫存的戰略物資卻是不少。這和詵雖然給童貫出了個弔民伐罪的溲主意,但在地方治理上卻是很有一套,加上宋朝軍隊本來就有其後勤保障系統,所以大敗之後的宋兵至少還不會餓肚子。

    种師道讓西軍各路和勝捷軍按原統制分別在雄州的四周紮營,一邊招撫本部的流散士兵,派兵去雄州附近的容城,廣信,保定軍,紅城寨等要地駐防,一邊去雄州各地巡邏,嚴防遼人再趁機攻來。

    原以為遼兵大勝後會趁勢攻來,就算攻不下城池高大的雄州,按遼人的習慣,也會去河間,真定府的鄉村打穀草,禍害禍害河北百姓的。當天晚上种師道招集齊各部將領,分別安排好了各部的巡邏和駐紮,要盡一切努力抵抗遼人的再次攻擊,保護好河北百姓的安危。可是戰敗之後的兩天裡,遼人卻是沒有任何的動作,卻白溝河方向巡邏的斥候回來報告說,遼人並沒有在白溝河以南紮寨,就在取得勝利的當天就退回到了白溝河以北,並拆了西軍以前的帳篷。

    宋兵敗得倉促,各路軍的營帳幾乎全部完整地留給了遼人,如果遼人過河紮營,再一步步緊逼雄州,宋軍還真不好應付。但遼人大勝之後主動退了回去,實在讓這些西軍將領們感到納悶。在軍事會議上大家理不出個所以然,只能以遼人不肯背水紮營,怕被西軍反撲來解釋了。

    可是,斥候回來匯報說,遼人並沒有撤去西軍搭建的浮橋。在巡邏的路上,也曾在白溝河以南和遼人的牛欄子遭遇。但對方並沒有向宋軍斥候主動挑戰,也沒有去附近的村莊打穀草,完全是一副例行巡邏的樣子。

    只要佈置好防衛,管他遼兵再作什麼打算。可是,經此一敗。西軍的士氣卻是低落得讓所有將帥們感到不安。西軍跋涉兩千里從陝西。甘肅防線到這河北來伐燕。出發之前因各種原因,西軍上下對伐燕事就抱著或明或暗的牴觸情緒,到界河後駐軍兩三個月沒和遼人交上一仗,天天被遼人隔河辱罵搔擾。宣撫司去是不種西軍出戰,士氣已經很是低落了。好在西軍上百年來和西夏交戰不斷,在血與火的戰爭中讓西軍將士們充滿了狂放和自信。雖然兩三個月不曾交戰,西軍上下卻都有一種醉臥沙場君莫笑的心態。原以為只要和遼人一交戰,就能憑手裡的刀槍搏得些戰功來。可白溝河邊的潰敗徹底把西軍的這種自信給打擊得一點都沒有了。

    十五萬西軍,被遼人兩三萬騎兵追著向趕鴨子一樣地邊趕邊殺,一氣殺到雄州城下,四五萬將士在短短的多半天時間裡喪生,這樣的恥辱是所有西軍將士們都難以接受的。

    所謂知恥而後勇,但這樣壓倒性的大敗,卻是把西軍上下的勇氣一下子打得一點都沒有了。除了軍士們喪失了勇氣外,更嚴重的是原來鐵板一塊的西軍諸路間相互不信任了。比如劉延慶的環慶軍責怪楊可世,王稟私自過河。又沒能力戰勝遼人,由於他們被遼兵攆在屁股後邊追殺,才導致西軍大敗的。而秦鳳,熙河軍卻責怪環慶軍和捷勝軍眼見自己過河和遼人血戰,卻不肯出兵援助。是導致此次大敗的根本原因。

    這樣的不信任,上至各路軍的統制,下到普通士兵,幾乎所有人都是各有各的想法。一種不安的情緒迅速地在各路軍的兵營裡漫延開來。

    在种師道招集的高級軍事會議上,東西兩路軍的高級將領們甚至公開爭吵了起來。王稟和姚平仲責怪劉延慶。辛興宗畏敵不進,對方卻是反怪他們貪功冒進,弄得目前局勢不可收拾。

    种師道見各路統制們爭吵起來就沒個完,不得不大聲咳嗽一聲,止住大家的爭吵。劉延慶近兩年雖然深得童貫的信任,童貫多次有推其上位代替种師道的打算,但劉延慶自己卻是深知,在西軍之中,除了老種經略相公外,別人是根本沒那威望統帥這西軍各路兵馬的,不說資歷淺薄的自己了,就連這次留守陝西的姚古和趙隆兩位老將都沒那威望來號令這西軍的各路兵馬。

    劉延慶見种師道咳嗽了一聲,猛然睜開眼睛,一一打量著爭吵的諸位將領,連忙開口說道:「大家且沒爭吵了,聽聽都統制如何區處。」

    种師道一一看過眾人,然後冷冷地問道:「一個個都覺得臉上很光彩是不是,是不是想在我面前爭爭誰的功勞大?」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低下了頭來,种師道繼續說道:「沒想到我西軍將士們現在都長能耐了,打了敗伏都學會相互推諉責任了,可是不知道大家相互怪來怪去,這戰敗的事實能不能變過來?這兵敗的責任,左右是由我這個都統制來承擔的,你們一個個都急個什麼?」

    老種一開口,大家都是繼續低著頭不敢再說話。姚平仲在諸人之中最為年輕,憤憤不平地開口道:「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次敗得太憋屈了。如果不是宣撫司取消了老種相公的指揮權,就算遼人兵馬再強盛,我們也不會一下子死傷這麼多的弟兄。」

    姚平仲一提起這事,一直同的說話的种師中開口說:「大哥,還是先商量商量如何寫奏章吧。如果沒有宣撫司瞎指揮,讓各路兵馬互不相統,又怎麼會取得如此之敗?我們只需如實上報就是了。就算朝廷的責罰下來,他童貫也是脫不開干係的。」

    种師道搖搖頭說:「沒用的,那童貫有王黼,梁師成輩在官家面前說話,現在估計宣撫司的奏章都快到東京了。兵敗如此,總是要有人來背這個黑鍋的,放眼天下,現在還有誰,能有這更適合來背這個黑鍋嗎?」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3 22:47
第三卷 三二七 西軍的出路
               
    「大哥,今日之敗,明明不是你的責任,你又何必強行攬下這個責任?」种師中勸道。

    种師道淡淡一笑說道:「這樣的黑鍋誰想背啊,你難道以為你哥我傻啊。可是童貫不把失敗的責任推到我的頭上,又往哪推呢?戰敗之後我們還要忙著招撫流散將士,要安排雄州的佈防,但人家說不讓在去真定府的路上就讓宣撫司的文字機宜起草好奏章了。誰讓我种師道腦袋長得大,這個黑鍋我不來背,那就是沒天理了。」

    聽了种師道的話,姚平仲跺跺腳狠狠地說道:「我西軍上下,豈能讓那沒卵子的人的奸謀得趁。我這就去寫奏章,替老相公辯明冤情。」

    姚平仲說的激昂,种師道卻是並不領他的這個情,再次環視屋內諸將,口氣嚴厲地說道:「我卻不知自己有何冤情。到如今我還是大家的都統制,受朝命節制諸路兵馬的軍事指揮。打了敗仗我能把責任推給誰?是推給到現在生死不知的楊可世,還是推給劉延慶或辛興宗?如此的慘敗,大家捫心自問,誰敢說自己沒有責任?誰敢說把自己的軍隊指揮好了?誰敢說面對遼軍的時候沒給我們西軍丟臉?」

    种師道一一看著眾人,大家卻是全部低著頭,沒人敢接老人那凌厲的目光。卻聽种師道繼續說道:「大家該醒醒了,我們的西軍還是收復河湟,奪回橫山的那個西軍嗎?還是面對西夏鐵鷂子都毫不畏懼的西軍嗎?還是那個各路兵馬,互為一體,袍澤之情延續一百多年,七八代人的西軍嗎?」

    見大家都不說話,种師道的語氣軟了下來,繼續說道:「我老了,今年已活了七十六歲了。而我西軍世代將領的平均壽命卻是不到只有二十五歲。一百多年來,我西軍世代先輩們用他們的生命和鮮血掙來了西軍的赫赫威名,卻沒想到在我种師道和大家的手裡給丟得一點都不剩了。如此下去,我真不知道我死之後。我陝西禁軍是不是會成為河北禁軍和都門禁軍那樣只剩花名冊上的名字了。大家回去都好好想想我陝西禁軍以後的出路吧,如果覺得還有出路,大家就該繼續抱成一團,只有大家團結在一起,我西軍才不會被人輕看。不會受人欺負。才能繼續存地下去。如果繼續這樣窩裡鬥下去,說不上我等我閉上眼睛,西軍就真的被人瓜分了。」

    「這次兵敗的責任,說什麼都要落到我种師道的頭上。我就背了這次黑鍋。大家回去好好給我整頓兵馬,守好雄州的各種要害,瞅準機會給我打上一回硬仗,把我陝西禁軍的面子給我找回來。」

    「可是,大哥。你擔了這責任,我西軍以後又該怎麼辦?」种師中問道。

    「你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難道連這點事情都想不到嗎?」种師道一句話,說得五十多歲的种師中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我已經是七十六歲的人了,也該歇歇氣了。朝廷大不了給我种師道安上一個統軍無方的罪責,讓我致仕罷了。下一任西軍的都統制,不管朝廷如何安排,總是會從我西軍中先拔,不管是姚古還是劉延慶。總是我西軍出來的將領。不管是誰任了下一任的西軍都統制,他只有擔起整個陝西禁軍的責任才能服眾。一旦成為都統制,他就不是什麼熙河軍,環慶軍的一軍之主了,我想這麼淺顯的道理他應該是明白的。就算朝廷不再任命都統制。只要大家記著陝西諸路百年來共同殺敵的袍澤之情,我西軍就消失不了。」

    种師道說完話後坐了下來,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的疲憊,見大家都悶悶地不好再開口。就揮揮手說:「都回各自的軍營吧,從現在開始各路將士都給我吃住在軍營裡。安撫好將士的情緒,時刻注意遼人的動向。朝廷那邊怎麼說,大家就不要再操心了。」

    李爽是兩天以後帶著二十名衛兵到的雄州,雖然兩軍剛剛交過戰,但宋人至少會遵守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遊戲規則的,所以李爽和蕭干根本就不怕進了宋人的兵營回不來。蕭干本來是要親自去雄州走上一趟的,被李爽給勸住了。被斥候攔住後,李爽直接報上大遼議和使的名號,於是宋人的斥候一路報告,把李爽一行人迎進了雄州。

    進了雄州後宋人卻是並沒有人過來接待,只是把李爽安排在雄州府衙的客房裡。三四個時辰後,才有一位叫陸全的都統制府的參軍過來和李爽見了面。這位參軍三十歲左右的樣子,一副文文弱弱的書生模樣,一進來就開口問道:「遼使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李爽回答道:「我來幹什麼,你是做不了主的,還是請種老相公來和在下談吧。」

    那陸全見李爽看不起自己,脹紅著臉說道:「種老相公軍務繁忙,豈有時間來和你相見。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保證帶給種老相公和各位都制大人就是了。」

    李爽呵呵一笑,戲謔地看著這位書生模樣的參軍說道:「我已經說過你一個小小的參軍作不得主,你又何必多言。去吧,至少給我找一個能多少主事的來。就算種老相公忙著寫戰敗的奏章,軍中至少該有別的統制來和我見上一面吧,難道吃上一場敗仗,連我這個使者的面都不敢見了?」

    那參軍瞪著李爽,狠狠地說道:「種老相公和諸位大人都軍務繁忙,貴使要見就等著吧,等他們有空了再說吧。」

    「只怕我等得,你們卻是等不得。我這次來,是救你陝西禁軍的。一旦等你們朝廷對此次戰敗的處分下來,種老相公離位,不知你西軍將何去何從?」李爽就不相信种師道不出來和自己見面,平淡地對那陸全說道。

    李爽說話的時候,見有人有門外聽著,所以故意把聲音提得很高。沒想到一句救西軍的話剛剛說完,外邊的人就一腳跨了進來,罵道:「直娘賊,你這遼狗有什麼能耐,竟然敢說什麼救俺西軍的話,還是想想你遼國怎麼自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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