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遼殤 作者: 秋無碩(連載中)

weichang95 2013-3-29 00:12: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54914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3 22:52
第三卷 三二八 議和
               
    跟著一句直娘賊進來的,是一位二十七八歲的高大軍漢。李爽被人罵成了遼狗,正要發作,卻被身邊的一人搶了先:「直娘賊,你們宋人真沒規矩,大白天的怎麼不把門關嚴,把狗都放進來了。」

    說話的卻是李爽身邊一位十三歲左右的小廝,那大漢聽了小廝的話,立即回頭看了看,疑惑地問:「狗?那兒有什麼狗?莫不是你這遼國小娃娃眼睛看花了吧。」

    那小廝看著鐵塔一樣的大漢,卻是沒有一點畏懼,嘻嘻笑道說:「進門不說人話的,不是狗又是什麼?」

    小廝的話,逼得李爽身邊的李齊和沈默幾人大笑不止。那宋人大漢終於被一幫遼人笑得明白過來,不由得大怒著張開一雙蒲扇一般的大手向小廝脖子抓了過來說:「真娘賊,你這遼國小娃娃敢消遣老子。」

    那小廝卻早在大漢的手抓過來前,身體靈活地向前一滑,就鑽到了那宋兵大漢的腋下,腦袋狠狠地在腋下一碰。那宋後大漢雖然皮粗肉厚,腋下卻是薄弱之處,這麼一碰就倒在了地上,唉喲哎喲一邊大叫,一邊罵著那小廝。小廝卻是把對方撞倒的同時,靈活地滑到對方背後,在大漢的背上踹了了腳,才回到李爽的身邊。

    有如此身手的小廝卻不是別人,正是李爽的發小加馬仔蕭蒲察干。那宋兵大漢罵李爽為遼狗時,李爽的瞳孔就已經收縮,準備教訓對方一番,卻被蕭蒲察干搶了先,李爽也就沒有攔阻,笑吟吟地看著蒲察干教訓宋人。

    那宋人大漢爬起來準備教訓讓自己吃虧又丟面子的蒲察干,那書生模樣的參軍卻攔在了他的前邊說道:「我的爺,誰讓你進來的?讓大人知道你進來生事,還不打我兩的板子。」

    那大漢卻是一把把參軍推開,罵道:「老子的軍營,老子想進來就進來。管你個鳥事!」

    話沒說完,卻聽外邊有人說道:「李孝忠,你又在這兒生什麼事了?」

    聽了這聲音,那大漢立即低下了頭,和參軍同喜好叫道:「王將軍!」

    李爽等人見門口進來了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將。進門後先踢了那李孝忠一腳罵道:「娘的。又給老子丟人了,還不滾出去!」然後盯著李爽等人說:「你等是欺負我西軍無人了嗎?」

    怎麼赫赫有名的西軍中儘是些這樣的二干子啊,鬱悶不已的對那將軍客氣地笑著說道:「在下哪敢啊,是我們遼國沒人了。不得不讓我的小書僮和你宋軍中的壯漢交手,實在慚愧得很。」

    李爽明顯譏諷的話,那宋人將軍向沒聽明白似的,揮一揮手問李爽道:「兩軍大戰在即,不知道你等到我軍中所為何事?」

    這位宋人將軍雖然不太著調。李爽不是客氣地向對方報上自己的身份:「遼國駙馬都尉,怨軍詳穩李爽奉命前來言和,還請將軍通報一下貴軍的種老相公。」

    「你們是不打了勝仗麼,怎麼跑來言和了,莫非有什麼詭計不成?」那宋人大將問道。

    同上這種不著四六的人,李爽只嘆自己晦氣,只好繼續說道:「還請將軍通報一下種老相公。」說完這句,就乾脆不再說話了。

    好在這時又進來了位軍將,爬在宋人大將的耳朵上說了句什麼。對方才不情不願地對李爽說道:「走吧,我們種老相公有請。」

    李爽一行被帶到了隔壁的一處營帳,遠遠就見幾位宋人大將擁著一位七十多歲的瘦弱老頭在門口他家著自己。李爽估計那位老頭應該就是赫赫有名的种師道了,不由得打量了對方幾眼,只見這种師道的個子不高。也許因為人老的緣故,看起來只有一米六五左右,長得瘦瘦弱弱一副生病的樣子,穿著件寬大的布袍。顯得袍子裡邊空空蕩蕩的,怎麼看也不像是統領幾十萬兵馬的大將。反而像是鄉間的土財主。

    「遼使所為何來?」种師道遠遠地問道,臉上是一副淡然的神情,只是看向李爽的時候,眼光卻是凌厲無比。

    「在下遼國駙馬都尉,怨軍八部詳穩李爽見過都統制。」李爽向對方行著禮道。

    「原來是遼國的駙馬,我說呢怎麼如此年輕。我是种師道,有什麼話我們進帳再說吧。」种師道的臉上還是一副淡然的神情。

    跟著進帳後,种師道向李爽介紹了身邊的諸位將領,卻是种師中,王稟,劉延慶,姚平仲等人,那位帶自己進帳的將軍名叫王淵,是環慶路的行軍司馬。

    介紹過諸人後,种師道開口道:「我軍並未俘獲多少遼軍,不知駙馬前來有何見教?」

    一般兩軍交戰過後,總是會相互派使商談交換俘虜的事情。白溝河一戰,遼國抓獲了上萬的宋兵俘虜,种師道以為李爽前來是想以俘虜來交換什麼條件的。

    「在下此次前來,卻不是奉軍中將令,而是奉朝命和貴朝議和的。」

    李爽的話,說得一幫宋朝大將們摸不著頭腦。一般來說,主動提出議和的都是戰敗的一方。現在遼人主動提出什麼議和,實在太出乎大家的意外。

    「既然是兩朝間議和,貴使應該去宣撫司,駙馬都尉是不是走錯地方了?」种師道問。

    「我朝只知道,貴國戰與不戰,全在陝西各路兵馬。種老相公都統陝西諸路兵馬,這議和之事,當然是要和種老相公商議才能算數。」李爽裝著楞說道。

    种師道卻是不接受李爽的裝傻充楞,笑著說道:「貴使說笑了,我等武人只知聽眾朝廷命令,是戰是和全在宣撫司和朝廷。這樣吧,貴使今天先在雄州住上一夜,明天我派人送貴使去真定府和宣撫司商談。」

    「種老相公難道連向朝廷上奏的權限都沒有了嗎?在下出發前,我朝蕭大王一再叮囑在下說,南朝的童貫一心想借伐燕事封王,他是斷不會答應議和的,一定要讓在下和種老相公和西軍的各位統制們商談議和之事。」李爽緊緊地盯著种師道說。

    下午打開後台,見提示有短信,還以為下周終於不用裸奔了,打開一看,卻是文學網的舊作荒城咒怨下周有個什麼推薦。看來我這小說是注定千年裸奔了。唉,在連續打擊之下,實在是越來越沒勁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3 22:56
第三卷 三二九 議和 二
               
    种師道見李爽盯著自己,就和李爽對視片刻,哈哈一笑說:「哈哈,你這遼使有趣得緊。你遼國的蕭大王和林牙也都是明白人,難怪能一戰大勝我西軍。只是我現在實在已經在朝廷說不上話了,說不上處置我和朝議已經出來了。還是我明天送你去宣撫司和童宣撫商談議和之事吧。」

    「如果我這次來不僅僅是議和,而是受朝廷之命向南朝請降呢?」李爽繼續盯著种師道說。

    种師道波瀾不驚的面龐,聽到請降兩個字,眼皮不由得跳了跳。站在他下手的王稟卻氣哼哼地說道:「哼,不要再用什麼奸謀了,如果有什麼請降的誠心,還不如先歸還我西軍的俘虜再說。」

    「如果種老相公能促使請降,上萬俘虜和貴軍的楊可世將軍我們都會一併送回來的。」

    李爽連續說出請降和歸還俘虜,在坐的西軍將領們一個個臉上卻是不同的表情,有不相信的,有驚喜的,有遲疑的,李爽很快地向幾位的臉上掃過,看大家的表情已經知道歸還俘虜,對這些將領們來說,比請降的誘惑還要大。

    种師道畢竟老謀深處,李爽一直注意到他的表情,也僅僅是自己說出請降的時候,對方的眼皮輕微的跳了跳,然後就一直是一副看不出內心的不咸不淡的神態。「貴使能不能給大家一個理由?」种師道問道。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朝雖然幾日前勝了貴軍,但是我朝的仇敵卻是奪我四京之地的女真。我朝現今的情況也是難逃種老相公和各位大人的法眼,南北兩面受敵我朝是說什麼也無力抵擋的。如果我朝的兵力全部消耗在遼宋邊境,萬一女真趁機過了燕山,不管對我大遼,還是南朝都不是什麼好事。我想這個道理,諸位將軍都能想的明白。」李爽誠懇地說道。

    有种師道在,別人自是不好開口,种師道聽了李爽的話。卻是閉上了眼睛,老僧入定般的好久不見說話。性急的姚平仲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我朝的女真已有盟約,共同滅遼後我朝收復祖先的燕云之地。你遼國就不要再做什麼清秋大夢了。」

    「姚將軍說的有理,」李爽平和地說道。「宋金兩面來攻。我大遼是說什麼也難以抵擋的。但目前和朝蕭大王和林牙陳兵遼宋邊境。不知你大宋數萬新敗之疲憊之師又如何收復我幽燕之地?萬一我朝燕山失守,金人奪我燕京,到時候不知這幽燕之地到底是歸你大宋,還是歸女真?」

    「我朝和金國有約。不管哪家收復幽燕,到時候自然是會歸還給我大宋的,這點就不勞貴使操心了。」姚平仲說。

    聽了姚平仲的話,李爽不由得抬起頭大笑了起來,好容易才停住笑說道:「盟約。好像我大遼和貴朝也是有盟約的,雙方約為兄弟之國,互不侵犯,又不知道貴軍現在逼我邊境又是所為何事?」

    說起遼宋盟約,姚平仲不由得稍稍語塞,一邊的王稟見姚平仲被遼使駁得沒話說了,忙開口道:「你契丹奪我燕云十六週之地,是我中原漢人世代的恥辱。我等出動大軍復我祖先故地,又有何不可?」

    「燕云之地自在漢兒手中。就我南京道二百萬人口,漢兒就佔了一百八十萬,契丹人不過只有二十萬,這幽燕之地難道不是在我漢兒的手中嗎?遼國從石敬塘手中取得燕云之地都知不肯歸還,女真佔的土地。你等還能讓他們吐出來嗎?現今云朔等山後九州已不在我朝手中,不知女真是不是歸還了貴朝?」李爽問道。

    王稟還沒回答,种師道卻睜開眼睛問李爽:「不知遼國請降,具體有何條件?」

    「我朝皇帝是頂著朝中大臣。特別是契丹貴人們的壓力才作出請降的決心的。如果南朝不接納,我朝也就只有拚個玉石俱焚了。在下此次前來是抱著十足的誠意來的。我朝願意取消歲幣,自降國號向宋請降稱臣,奉南朝年號正朔,為南朝守燕山屏障。如果這樣的條件貴國都不答應,我朝也就只有拚死一戰了。」

    不得不說,遼國的這請降的誠意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种師中在類的所有將領的臉上都是表現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態,大家全部看向种師道,等著他作出決定。

    种師道看著李爽,平靜地說道:「你遼國君臣實在不容小視啊,如果天祚帝及其臣下有你等一半的謀略,疆域數千里的大遼又何到滅亡。不知貴使此次前來有沒有帶上降表?」

    「降表暫時沒有,種老相公也知道請降的事情最終是得派請降使去貴朝的東京。在下急著前來,卻是為了把這一大功勞送給種老相公和西軍,如果遲了,種老相公就得不到這天大的功勞了,所以只帶了我朝天錫皇帝寫給貴朝官家的親筆信就來了。」李爽邊說邊把寫在黃色絹紙是的信件遞給了种師道。

    种師道接過李爽遞來的信件,仔細看過後問道:「所謂無功不受祿,貴朝把這件大功勞送給我种師道,卻是讓我感到好生奇怪。」

    「一點也不奇怪,」李爽說道,「有種老相公節制諸軍,遼宋的界河才會安生。如果種老相公因戰敗去位,讓那童貫或別的什麼人統後駐守邊境,我朝卻是很不放心。來的時候我朝蕭大王吩咐在下說,保住種老相公,就是保住了兩國邊境的安寧。」

    一直不曾說話的劉延慶突然開口說道:「貴使說得好生奇怪,既然是奉使請降,兩國就是一國的,又哪來的邊境可說了?某家算是聽明白了,貴朝什麼請降,不過是想喘上口氣罷了。」

    「在下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朝願為大宋屬國,替大宋守住燕山屏障。劉統制難道沒有聽明白嗎?」這劉延慶真是不懂風雅,李爽不由得提高了聲音說道。

    編輯再不看好,還是得堅持寫下去,有大家的支持,說什麼也不會太監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3 23:02
第三卷 三三0 人老成精的种師道
               
    李爽的所謂請降,种師道和其他諸位將領豈能聽不明白。說來說去就是把所有面子都送給宋人,什麼稱臣啊,奉宋朝年號正朔啊等等,雖然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卻能讓宋朝在面子上很能風光上一把。遼國能如此自降國格,也是逼不得已,下了很大決心的。面子全部送出去了,總要給人家留點裡子吧,要不然人家憑什麼跟你宋朝這麼客氣啊。

    大家心知肚明卻都不點破,這劉延慶卻自作聰明把這事給點破了,氣得李爽提高聲音說:「如果劉統制覺得我朝請降的誠意還不夠,就請說出你自己的條件吧。難道你要我朝陛下綁著自己去東京才算夠嗎?」

    李爽剛剛說話時是一團和氣,這時和劉延慶卻是冷著臉,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劉延慶作為西軍的一路軍統帥,平時童貫,种師道和他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見李爽如此駁自己的面子,氣得也冷冷地盯著李爽說道:「什麼請降,說來說去不過是你遼人的緩兵之計罷了。與其受你遼國的請降,還不如繼續和女真聯合。」

    种師道見兩人爭吵了起來,忙咳嗽了兩聲,劉延慶也不得不停下話語,把後邊的話咽進了肚子裡。种師道問李爽道:「貴朝又是取消歲幣,又是請降稱臣,不知道有什麼條件沒有?」

    「條件當然是有的,就是開放榷場,雙方在邊境建立互市,讓民眾自由貿易。自由來往。我朝既然願意稱臣,就是打算將幽燕之地和大宋融為一體。但兩國百姓隔絕百年。雙方差異已大,我朝覺得先讓兩國民眾自由來往,要上不到多少年,兩國的差異縮小了,就可以真的成為一體了。我朝皇帝性子疏散,只要能保住一方蕃臣就可以了。」李爽又開始了忽悠。

    种師道豈能聽不出李爽這番話中的水分,但他知道將這番話寫進奏章中,更能得到朝中大臣們的支持。當下也不點破,看著李爽笑著說:「小哥年紀輕輕,卻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而西軍將領們最關心的卻是歸還俘虜的問題,李爽就信誓旦旦地說,只要大宋朝廷同意了遼國的請降,一定會一個不少的歸還俘虜的。對於帶兵的將軍來說,手裡的兵馬就是自己的本錢。遼人能歸還俘虜的人馬,一個個當然就再無話說了。

    當天下午,种師道單獨和李爽談話,等李爽坐定後,促狹地對李爽說道:「小哥好一步瞞天過海的妙棋,老夫明知道小哥是在給朝廷挖坑。卻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在下出發前,蕭大王就對在下說,種老相公一定會促成我朝的請降的。看來降大王說的一點都沒錯。」李爽年齡太輕,不得不處處扛著蕭幹這一面虎旗。

    「真的只是你們蕭大王的主意嗎?」种師道捧著茶杯問道。

    「雖然朝廷有不少大臣反對,但我朝聖下和皇后和家父等大臣卻是一力主張請降稱臣的。」李爽裝出一副老實的樣子回答道。

    「只怕是小哥也出了不少主意吧。」种師道呵呵笑著說。

    「小子年幼。不過是陛下和蕭大王的傳聲筒罷了,請降之事卻是朝中大臣們接受蕭大王的建議廷議出來的。向種老相公請降卻是蕭大王的主意。蕭大王說,整個南朝,能讓他佩服的,也只有種老相公一人而已。」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卻沒想到李爽的馬屁在種老相公面前卻是沒起作用:「小哥就不要再給我老人家戴高帽子了。你們不過是知道我在大敗之下,急天開脫自己,不得不接受你們的請降罷了。我已經說過,我雖然知道你們的所謂請降是不懷好意,卻是沒有理由拒絕。你帶的天錫皇帝給官家的親筆信,我已經八百里加急送回東京了。不過,你等卻不要以為我种師道只是為了替自己摭掩才接受你們的請降的。」

    「我們蕭大王說,種老相公為了西軍的未來,也是不得不接受這個請降的。看來,果然是讓蕭大王給說種了。」

    「不要什麼事情都是你蕭大王說,小哥人小鬼大,難道你在燕京離間我大宋商人,誅殺大於越,也是聽蕭大王說的嗎?」种師道玩味地看著李爽。

    果然是人老成精,李爽原以為自己一個小角色,种師道對自己的情況是沒什麼瞭解的,沒想到這病怏怏的老頭不但知道自己殺耶律重貴的事情,連小小的擺弄了一下宋朝的幾個禁軍子弟也是知道的。

    「你等用的是陽謀,雖然知道小哥的什麼請降是別有用心,我不用想也知道接受請降,是對遼宋兩國最好的選擇。別以為你們想離間宋金兩國的盟約,我西軍將領們都看不出來。」种師道的臉上,永遠看不出他的心理變化。

    「小子就知道整個大宋能看出女真威脅的人不多,種老相公和西軍將領們是能看出女真狼子野心的不多宋人,才來向種老相公請降的。其實所謂的請降,也不過是重新結盟遼宋兩國,共同對付女真罷了。小子就知道這點小小伎倆是萬萬瞞不過種老相公的法眼的。」

    种師道向李爽眨眨眼睛問道:「現在不說是來的時候你家蕭大王說的了?」

    「我們蕭大王也是這個意思。」李爽紅著臉道。

    「你也別以為朝廷中就沒有明眼人,這點伎倆,我朝官家也是能一眼都能看清的。你們皇帝的信我是傳到東京了,但結果如何,我卻是不敢保證。」

    「道君皇帝天資聰明,這點事情當然是瞞不過他的。但是為了面子,我想他也是不會點明的。反正我朝請降後,這幽燕之地也算是收復了,這麼好的事情,估計他是不會拒絕的。何況,朝中有種老相公運作,我們朝廷是很有信心的。」見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种師道,李爽也就不再打什麼馬虎眼了。

    「終於說出真心話了,小哥跑到我老頭這兒來,原來是想讓我老頭子幫你們在朝中說話的。我是大宋一方統帥,憑什麼幫你遼國糊弄朝廷啊?小哥的主意是打錯了。」种師道作出一副拒絕的神態說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4 11:52
第三卷 三三一 人老成精的种師道 下
               
    种師道的語氣中斷然拒絕,但一直波瀾不驚,看不出內心的臉上卻對李爽擺出一副笑吟吟的神態。李爽不得不陪著他笑著說:「老相公當然沒理由為遼國著想什麼了,但老相公卻是絕對不會為大宋著想的。老相公其實比我還明白,如果幽燕沒了遼國這道屏障,大宋今後會如何卻是很難預料的。」

    种師道剛打了敗仗,這時卻是說不出硬氣的話來,繼續笑吟吟地看著李爽說:「大宋不管如何,總是還能支持上一陣子的,但你大遼卻是沒多少時間可支持了。雖然有你小哥這樣的少年英傑,只怕也是難以匡扶將傾之大廈。小哥身為漢兒,還不如早為自己和家族作打算,趁早束身南歸吧。」

    「這是老相公的心裡話嗎?」李爽盯著种師道問。

    沒想到這老狐狸這時卻又與李爽扯起了別的事情來:「聽說小哥這些年來製造了不少有趣的新物件,這次遼軍使用的霹靂彈只怕也是出自小哥之手。只要小哥能把這霹靂彈的製作方法告訴我,我就拼上這身老命,也要幫小哥促成這宋遼議和之事。」

    娘的,想把老子當成白痴啊。李爽看著這隻老狐狸,不由得有了捉弄對方一下的打算,就問道:「小子如何才能相信種老相公的保證?」

    「我种師道的承諾,放眼天下,只怕是沒人懷疑的,老哥難道還有顧慮嗎?」

    「空口無憑。」李爽逼著對方道。

    李爽等著這老狐狸立下字據後再溪落上對方一場,沒想到种師道卻是先哈哈笑了起來:「戲弄老人家可不好。國之利器,就算我立下字據。小哥難道會真的給我嗎?」

    被對方揭穿了心事,李爽不由得紅了紅臉,問道:「老相公既然知道小子是斷不會把那配方交出來的,又何必出言試探?」

    「霹靂彈的配方小哥不會交出來,但如果我老人家幫了你們這次,小哥難道就沒點表示嗎?」

    沒想到被這老狐狸敲詐上了,李爽不得不讓沈默把準備好的禮物搬了進來,十具望遠鏡。十塊懷錶,算是給這些西軍將領的見面禮。种師道似乎對那永遠鏡非常感興趣,拿上一具後就不再和李爽交談了,跑出帳外,對著遠處看了又看,還無師自通地調整著焦距。

    許久之後才回到帳中對李爽說道:「難怪兩軍相持以來,我西軍的斥候吃了你遼軍牛攔子不少暗虧。原來你們是有這個。但這玩意兒現在也不算稀奇了,」邊說邊從一個布包裡掏出個已經摔得稀爛的永遠鏡來遞到李爽手裡說,「半月前已經有斥候截獲了一具你這千里鏡,鏡片雖然摔得有些爛了,但勉強還能看到遠處。我已經請過製作玉器的師付來看過了,找到好的水晶。仿製起來似乎也不是難事。年輕人,人到了我這年齡,對別的事情對不太感興趣了,卻是越老越貪財了,難道你就送上這些東西來糊弄我老人家嗎?」

    望遠鏡仿製起來實再是一點難度都沒有。李爽見种師道直接開口索要了起來,不知道這老狐狸到底打什麼主意。就假裝疑惑地看著對方,暫不開口。

    「怎麼裝傻棄楞起來了呢?你遼國請降後既然要求開放互市,難道就不想和我老人家作作生意?還有,聽說小哥和幾位東京世家要在太原府開辦石炭礦,難道就不給我西軍留下些股份?」

    李爽稍稍一楞,就明白了种師道的用心,原來是想把西軍和李爽綁在一條戰車上來。這實在出乎李爽的意外,開口問道:「老相公又何必如此?」

    「別我今年已經七十六歲了,也不知道還能活上幾年,還不是為兒孫謀點出路。生意上的事情,過後自然有人和小哥細談,但這單生意小哥是說什麼也和我老人家做的,否則對大家都沒好處。而且生意一定要在太原府做,這地方離我陝西和你燕京都不算遠,又是咽喉要地,只有在這兒做生意,我老人家才放心。」种師道緊緊盯住李爽的眼睛說道。

    老狐狸的話說得云裡霧裡的,開始時李爽沒有完全理會對方的意思。等种師道挨強調太原府後,李爽一下明白了過來,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種老相公是爽快人,小子豈有不答應的道理,這生意我們說什麼都會在太原府作的。」

    种師道見李爽理會了自己的意思,點點頭說道:「孺子可教也!」

    艮岳行云,位於開封皇城的東北面,舊酸棗門內。自政和七年修建以來,為建這處皇帝的修道宮苑,一個花石綱攪得東南生變,從東南到開封,不知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眼看就要峻工了,卻被一個伐燕事攪得不得不停了下來。

    雖然還不算完全峻工,也只是四周的一些奇花異草還沒有完全栽植完成。整個艮岳以南北兩山為主體,兩山都向東西伸展,並折而相向環拱,構成了眾山環列,中間平蕪的形勢。北山稍稍偏東,名萬歲山,山周十里有餘,最高一峰達90步。峰巔立介亭以界分東西二嶺。據亭南望則山下諸景歷歷在目,南山列嶂如屏。北望則景龍江長波遠岸,瀰漫十餘里。介亭兩側另有亭,東曰極目、蕭森;西曰麓云,半山。東嶺圓混如長鯨,腰徑百尺,其東高峰峙立,樹巨石曰飛來峰,峰棱如削,飄然有云鶴之姿,高出於城墉之上。嶺下栽梅萬株,山根結構萼綠華堂,梅花盛開之時自有「綠普承跌,芬芳馥郁」的境界。

    瑤華宮內一位白面如玉,神情俊秀的中年男子,穿著件黃色的道袍,坐在一張繡登上,把手裡一封黃絹紙的信件看了又看,自己前邊坐著的一位老頭和站著的兩位中年男子道:「這其中不會有詐吧?遼人大勝之後又怎麼會主動請降稱臣呢?朕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是真的。」

    這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就是當今大宋官家,道君皇帝趙佶。在他前邊坐著的那神情威嚴的老頭當然是大宋所有朝稱都不敢直呼其名的老公相蔡京了,蔡京身邊立著的五十多歲的王黼,趙佶身邊白面無鬚的梁師成半躬著身子侍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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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4 11:58
第三卷 三三二 蔡京
               
    「遼人雖然勝了一場,但其國力現今已是窘困。他們知道再繼續耗下去,絕對不是我朝的對手,所以不得不請降稱臣。」王黼搶著說道。

    王黼一開口,趙佶的臉就冷了下來,說道:「你們早就說什麼遼人不堪一擊了,現今怎麼不堪一擊的卻是你們說的號稱精銳的西軍,而不是遼人啊?」

    見趙佶面色不善,王黼嚇得低下了頭,再也不敢說話。趙佶身邊半躬著身子的梁師成卻輕輕一笑說:「還不是那种師道不聽童宣撫的軍令,才弄成如此局勢的。如果按童宣撫原來的部署,大兵壓境,有征無戰,我朝軍隊又何至於落得如此大敗。」

    「你這老貨又來包庇童貫了,他什麼有征無戰了幾個月,近二十萬兵馬人吃馬嚼的,每月就是五六百萬的花銷,如果再這樣耗上三五個月,伐燕捐花沒了,我看你們還有什麼主意。」趙佶口裡駁著梁師成的話,臉上卻是一臉的平和。

    梁師成已經幫自己遞過話了,王黼不得不繼續硬著頭皮說道:「正是童道輔有征無戰和經略,才逼得遼人窘迫,雖然他們勝了一仗,卻是不得不奉上降表來。如果我朝無二十萬大軍壓境,遼人又豈肯歸降稱臣。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次遼人雖然勝了,他們的損失定然也是不小,才不得不急著奉上降表的。我朝自開國以來,以太祖,太宗的英武。以真宗,仁宗的明睿。以神宗皇帝的勤政,還不是看著燕云之地不能收復,每年還得受歲幣之辱。現今遼國終於奉表稱臣了,實在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蔡京自進來趙佶賜坐後就微閉著眼睛不說話,趙佶開口問道:「老公相為何一言不發?」

    見官家問到自己,蔡京立即躬躬身體回答道:「老臣是在考慮,遼人既然奉上了降表,我朝到底是接納。還是不接納,想來想去,卻是覺得兩難。」

    「到底何處為難了,老公相不妨給大家說說。」這兩天自接到兵敗的消息後,趙佶對臣下一直沒個好臉色。現在蔡京和王黼傳來了遼人請降的好消息,趙佶的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童道輔既然統兵有方,早就逼得遼人國疲民困了。老臣以為官家就不該斥責兵敗的罪責。所謂勝敗兵家常事,我朝兵力強盛,小敗一場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妨就別接這遼人的降表,撤了种師道的職,讓童道輔直接統領伐燕諸軍,不管是有爭無戰也好。或者直接以迅雷之事出兵遼境也好,奪下遼人南京道的六州十一縣。省得背個遼人請降稱臣的虛名。」蔡京慢慢地說道。

    聽了蔡京的話,梁師成和王黼都是大吃一驚,就連趙佶也不得不開口說道:「聽前線監軍的御使匯報,這次兵敗。我朝的損失很是嚴重,西軍上下已是士氣低落。再無戰意,只怕短期內是根本不能再向遼境出兵了。」

    「既如此說,童道輔經略有方的話就戰不住腳了。老臣卻是聽人說,本次兵敗,正是童道輔奪了种師道的兵權,致伐燕諸軍號令不一,又不准伐燕諸軍向遼人出兵,以致於兵疲師老,才導致四五萬的傷亡的。所以,遼人雖然奉上了降書,卻不是借這個爭功的時候,還是商量商量如何先把這兵敗的首尾應付過去吧。聽說太學生們已經上了萬言書,遼人的降書也正好堵住太學生和言官們的嘴。」蔡京說道。

    「可是,要納了遼人的降書,幽燕之地,也就只能是名譽上歸服我朝了。」王黼著急著說。

    蔡京猛然睜大眼睛,瞪了王黼一眼,問道:「王將明難道有真正收加燕地的策略嗎?」

    蔡京見王黼不能回答,就像趙佶拱拱手說:「陛下知道遼人為什麼在打了勝仗後送是降表嗎?不家就是知道我們暫時已經無力再次伐燕,才奉上降表給我朝廷一個面子的。如果老夫估計的不錯,朝廷不納遼人的降表的話,遼人定然會出兵南向,逼著朝廷答應的。」

    蔡京的話還沒說完,趙佶身邊的梁師成卻笑了起來,說道:「老公相說得真是新鮮啊,咱家只聽說過逼人投降的,什麼時候有過打上一次次勝仗,逼著對方納降的,莫非這些遼人的腦袋都出了問題不成?」

    「這正是遼人的精明之處,他們急著抽出手腳來對付北邊的女真,所以就得把南邊穩定下來。同時也知道我朝和女真有盟約,不會輕易議和的,他們就用兵來逼著朝廷接受他們的請降。還故意把姿態放得低低的,讓朝廷不得不接受。所以大家還是想想,這降書,朝廷到底是接納還是拒絕吧。」蔡京父子弄權幾十年,卻也不是繡花枕頭,李爽等人的陽謀,被對方一眼就看了個明明白白。

    「那我朝就先拖著他們,讓伐燕諸軍繼續駐在邊境,一旦他們的北邊有釁,就讓軍隊渡過界河收復失地就是了。」聽了蔡京的分析,王黼立即就有了對付的主意。

    「老臣完全同意王將明的主意,朝中言官們的彈劾和太學生的上書,就請王將明替官家擋住就是了。萬一遼人再在邊境生出什麼事來,王將明就繼續辛苦,擋住外間的議論,反正用不了幾個月,有可能金兵就能從北邊出兵了。」蔡京不陰不陽地說道。

    被蔡京逼著站出來背黑鍋,王黼怎麼會答應,就問蔡京道:「那以老公相的意見,現今朝廷又該如何?」

    蔡京是在伐燕事上理會錯了趙佶的意思,站出來反對伐燕才失了聖眷,被逼得致仕的。所以現在反對繼續伐燕就是自己翻本的機會,見幾句話就逼得王黼沒了主意,就開口說道:「為了朝廷的臉面,也為了你王將明和童道輔的臉面,這遼人的降書,朝廷就不得不先接下來。不然言官和太學生鬧將起來,只怕這伐燕地首尾就更不好收拾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4 11:58
第三卷 三三三 拖字訣
               
    趙佶聽著蔡京和王黼的對話,心中卻是冷笑不已。兩人的心思他豈能聽不明白,先前王黼和童貫都是一力支持伐燕的,王黼現在不得不藉著遼人的請降來幫童貫摭掩,因為幫了童貫也就是幫了他自己。

    蔡京卻是藉著遼人的請降來否定伐燕事,從而打擊自己的政敵。趙佶雖然生蔡京的氣,明明知道伐燕一事是自己一力促成的,這個時候卻是藉著言官和太學生的議論來朝廷否定。可是生氣歸生氣,就連高高在上的趙佶也是沒有好的選擇了。太學生們的萬言書,自己可以留中不報,但言官們對伐燕失利的追究,卻是不能象對付太學生那樣不給個回答的。

    更何況,太子那邊的清流們最近又很不老實了。這些清流和太學生們最擅長的就是借題發揮,在白溝河邊打上一次敗仗,這些傢伙能把皇帝登基以來所有的失誤都給翻出來。而趙佶自己又恰恰是在很多事情給清流言官們留下了話題,再讓這些傢伙鬧下去,自己這張老臉就是被他們左一個耳光右一個耳光地打個不停了。

    自己雖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對執政大臣玩平衡早就玩得輕車熟路了,象蔡京會錯自己的意思,在伐燕事上和自己唱對台戲,趙佶就能勒令他致仕。但對這些蒼蠅一般的清流們,趙佶卻是沒有好的對付辦法。

    這些清流大臣,在趙佶的眼裡就是一個個偽君子,滑不溜鰍的。根本就沒有什麼短處落在自己的手裡。像那個討厭的李綱李伯紀,一次次攻擊朝政。攻擊趙佶的私生活,借花石綱的事情打趙佶的臉,但蔡京把這傢伙一次次貶出朝堂,反而是越貶,這傢伙的名聲越大,在清流和老百姓中的影響越大。祖宗雖就立下規矩,不准向士大夫,特別言官下刀子。這些傢伙攻擊起朝政來完全沒了顧慮。

    這次伐燕兵敗,趙佶的私生活又要被這些清流們翻出來打臉了。更讓趙佶生氣的是,老大趙桓雖然老實,他身邊的那些清流大臣們卻是嫌自己當這皇帝的時間太長了,早就等不及逼著自己禪位,這些把寶押在太子身上的清流們好趁機上位。

    說來說去,還是童貫。种師道太無能,如果不是他們兵敗,又怎麼會有文官們翻自己私生活的機會。明知道兵敗的責任在童貫身上,趙佶這個時候卻是不但不能處罰童貫,還得找藉口把他保起來,只有保住童貫。才能保住皇帝的臉面。

    前年方臘鬧事,好不容易平了亂,那些言官們卻是抓住東南民變不放,說什麼是自己的花石綱逼得百姓們在東南選擇,逼得自己不得不貶竄了朱勔。這些言官們還是抓住這事不放,甚至上書要自己寫什麼罪已詔。皇帝一旦被言官們逼著公開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以後還有什麼臉面面對天下子民啊。

    好在遼國的衰落給了自己機會,趙佶就借伐燕來轉移言官和百姓們對花石綱的注意。好在燕云十六州是大宋百姓們二百年的恥辱,定下伐燕策後,就連那些討厭的言官們也都閉上了嘴,著實讓趙佶高興了好幾個月。

    如果收復燕云之地,自己的功績就超過了太祖,太宗以外的所有祖宗了,甚至梁師成等人已經建議他收復燕京後,就可以去泰山封禪了。趙佶雖然沒有表態,但心裡已經被說動了。

    可是一場兵敗,剛剛好過了幾個月的日子就不復存在了。自己雖然可以藉著閉關修道躲上幾天,終究是要面對那些言官們的,伐燕的失利和以後的處置也是終究要個說法的。正在為難,卻沒想到打了勝仗的遼人主動送給自己了這麼大的一個禮物來。雖然遼人的請降非常不誠實,但有了這降書,畢竟可以暫時堵住言官們的嘴。

    蔡京和王黼還在爭執,趙佶的心裡卻是有了主意:先把遼人請降的事情在朝堂宣佈出來,不管童貫的仗打得怎麼樣,遼人請降稱臣了,言官們的嘴總會閉上了吧。至於請降的具體步驟,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決定下來的,就讓遼人派來使者談判就是了。如果在談判的時間內,女真人攻破了遼人的燕山防線,大宋兵馬就可以南北夾擊,給遼人致使一擊,同時真正地收回幽燕之地了。到那個時候,在自己手裡建立了如此的不世功業,看那些言官和清流們還有什麼話說。

    趙佶的主意打的實在是不錯,就一個拖字訣,估計就能要了遼人的命。燕京到東京一來一去,使團再快也得要上二十多天,遼使到東京後再慢慢談判,拖上個十天半個月,然後再派使者去遼國的燕京復議,這樣折騰下去,兩個月就過去了。有這兩個月的時間,也足夠女真攻破燕山了。

    卻沒想到遼人卻並不給趙佶拖的機會,朝堂用遼人請降的藉口封住言官的嘴的同時,遼人使者不等宋朝朝廷發話,就上路了,並且只用了五天時間,就從燕京趕到了東京。

    既然已經在朝堂公佈了遼人請降的消息,朝廷就沒有阻止遼人使團的理由。趙佶和一幫大臣商量來,商量去,也只有在談判中設置障礙,讓談判慢慢地進行,繼續拖住遼人的辦法了。

    李爽在這個時候,是非常不情願離開燕京的。耶律淳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雖然有自己的醫學弟子拚命地拖著耶律淳歸西的時間,但是早已病入膏肓的耶律淳是說什麼也支撐不到多少時間了。但是和宋人議和是解除遼國南邊壓力的唯一辦法,蕭普賢女和蕭干都認為只有李爽出使宋朝,他們才放心。放不下心來的李爽也只有硬著頭皮出使大宋了。

    雖然自己在燕京和薊州都有不少的安排,燕京的契丹貴族勢力也被自己清理的差不多了。但是,他實在不知道燕京的地下還有多少股自己沒能發現有隱藏勢力。自己的父兄雖然位高權重,卻是靠不住事,燕京的一切,也只有讓馬植坐鎮來協助蕭普賢女和耶律沃燕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4 22:57
第三卷 三三四 拖字訣 下
               
    按遼宋兩國的百年外交慣例,遼使出使宋國,一般先以書信的形式向宋朝廷報聘。宋朝同意本次出使,遼國使團過界河後暫且在宋朝邊境上的驛館歇息,等待宋朝派來接伴使,然後由接伴全程陪同著一路到開封。到宋境後所有的行程安排都由宋朝樞密院北面房的接伴使負責。當然在接伴過程中,接伴使和遼使慢慢進行接觸試探,相互摸清對方的目的和底牌,同時上報進行,讓進行商議出相應的措施來。

    李爽和耶律齊這兩位遼國使者這次卻是不按常規出牌,李爽先和种師道打好打呼進入宋境,然後一路按商隊的行程路線,沒有在宋人的驛館裡停留,在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開封城外。

    遼宋兩國雖然正在進行戰爭,並關閉了榷場,兩國的商貿往來卻是並沒有中斷,所以李爽一行遼人進入宋朝腹地後沒有遇到任何攔截,一過屬於邊境的河間府後,宋人內地更是沒有任何的防備措施,雖有官府發現這隊遼人的動向,還以為是遼國的商隊,一點也沒引起各州府的在意。李爽的這次使團本身只帶了一百多人,比起渡慈以前往來於遼宋兩國間的商隊規模是小得多,也難怪沒引起宋人官府的注意。

    汴京城的北邊有四座城門,分別是陳橋門,封丘門,新酸棗門,衛州門。其中新酸棗門是開封北邊的正門,陳橋門位於開封的東北角。兩國外交往來的舊制,百年來遼使到達東京後都是由陳橋門進入開封城內的,陳橋門正對的這條大街也叫作大遼人使驛路。李爽一行使團到了陳橋門外,就打起了遼國使團的旗號,暫時在陳橋門外駐紮,讓守城宋兵向朝廷匯報遼使的到來。

    中國歷代朝廷,對外國使者的接待和出使事務,一般是屬鴻臚寺或者禮部理蕃司負責的。但宋遼約為兄弟之國後,兩國的使者往來頻繁,常常涉及到兩國的重大外交和內政事務。鴻臚寺和禮部理蕃司就負責不了這麼大的事務了。所以宋朝把宋遼外交事務交給了樞密院,先是在樞密院建了禮房,神宗年間改為北面房。神宗時還特別強調「遼使人不可禮同諸蕃,付主客掌之非是,可還隸樞密院。」

    李爽一行遼使突然到了開封城外,首先驚動的就是宋朝的樞密院。同知樞密院事吳敏得知消息後卻是作不了主,急忙匯報給了目前的平章事王黼和李邦彥。

    趙佶剛定下拖字訣,準備以使者往來的時間拖住遼人,然後等待北邊金人的進展。所以朝廷正慢悠悠地協商著遼國使者的接伴使人選,卻沒想到這遼人不按常規出牌。招呼不打一聲就來到了開封城外。

    朝廷剛剛宣佈了遼國請降的好消息,東京的百姓可是看不到遼國請降的實質,反正他們一投降,這幽燕之地就算收回來了。坊間因為戰敗而引起的不滿情緒已經被遼國請降的大好消息給壓下去了,那些這安分的太學生們這幾天也沒有再鬧事了。這個時候遼國使節的到來,說什麼也沒有不接納的理由。更何況朝廷新敗,人家遼國是低著姿態給宋朝面子的,萬一再惹惱了遼人,讓河北再打上一聲敗仗。這個責任可就不是什麼人都能承擔的了的。

    王黼和李邦彥對遼使的到來不但感到意外,同時也沒有什麼好的主意。好在遼宋兩國的外交已經有一套完整的程序,陳橋門內小橫橋邊的都亭驛是百年來接待遼使的專用驛館,官中的驛卒有一半都是契丹和奚族人,王黼就讓把遼國使節先迎接到都亭驛安歇,同時任命國史院編修,資政殿大學士宇文虛中為遼使的館伴。

    李爽來到東京。本想領略一番當今世界第一都市的繁華,但自己這遼使的身份,卻是不能自由活動。進了驛館後,使團的一行人員被宋人一對一地進行了周到禮貌的接待。新上任的館伴宇文虛中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耶律齊和李爽。李爽沒辦法。只好和這虛文虛中扯些詩詞歌賦的淡事來。

    李爽對歷史上的宇文虛中是有點印象的,他知道按歷史進程,這位四十多歲的儒雅學士應該是在靖康之變後應詔使金,被金國軟禁,被迫接受金國偽官,當過什麼金國的禮部尚書,好像還被金人封為河南郡公。後來金人命令南宋把宇文虛中的家屬也都北遷到了金國,再後來宇文虛中暗結中原豪傑秘謀奉宋欽宗復宋,事洩全家百口同時被害。歷史上有關北京皇室在金國的情況都來自於宇文虛中和後來使金,也被金國扣留了幾年的洪皓的筆記。

    但這宇文虛中陪伴耶律齊和李爽之後,表面上對遼使一行非常客氣,整個使團的日常生活被宋人安排的井井有條,虛文虛中陪伴著兩位宋使卻是日日說些詩歌之類扯淡的事情,絕口不提宋朝對請降一事的安排。李爽見這傢伙有意迴避,暫時也懶得相問,耶律齊沉不住氣,問過兩次,都被虛文虛中以朝廷正在商議遼國歸降後的封賞為由推過去了。

    李爽一行出使的時候,過了白溝河的宋使馬擴和劉錡卻沒有跟著回來。宋兵敗後兩人同樣沒了主意,不得不派使節從人回到雄州和真定府請示,种師道和童貫都命令他們繼續出使遼國,摸清遼國目前的情況。李爽雖然知道按馬擴的性子,到了燕京肯定不會老實,但這個時候雙方的使節接觸是越多越好,就放兩人繼續北行,去燕京面見耶律淳去了。

    百年來遼國使節到來,對宋人朝廷來說是很平常的事情,但這次卻是打著請降稱臣的旗號過來的,到底如何處置遼國的納降,趙佶及其臣子們卻是一時拿不出辦法來。

    自王黼用事,盡改蔡京新法,不但使宋朝的財政入不敷出,還導致了東南民變。趙佶早就知道王黼,童貫輩在國家的治理上很不在行。兩人為穩固聖心,不得不弄出個聯金伐遼的國策來維持趙佶的聖眷,好大喜功的趙佶對完成祖宗遺願,恢復燕云之地很是上心。白溝河一敗,終於讓趙佶明白了王黼,李邦彥之徒是什麼也靠不住的草包,沒辦法就不得不起復了致仕的蔡京。

    歷史上的蔡京雖然被斥為六賊之首,並把北宋滅亡的責任全推給了他,但柄政二十年,五次復相的蔡京在治國,特別在國家財賦事上還是很有一些能力的。趙佶起復蔡京,讓其三日一次去中書議一次事情,八十二歲的蔡京接到詔命後卻是日日拖著衰老的身體進中書省。遼國使者到來後,蔡京同樣是採取了趙佶的拖字訣,讓館伴熱情接待遼使,只推朝廷正在商議遼國歸降的處置,暫不給其答覆。

    可是,遼使進入東京後五天,連接上又傳來了八百里加急:遼國兵馬繞過雄州的西軍,已經到了河間府城下了。過了一天又傳來了加急塘報,河間復不敵遼兵的攻擊,已經城了州城,河間知府李子文兵敗被俘。

    饒是宋人再想拖,這個時候卻是拖不下去了。接到塘報後館伴使宇文虛中就被叫回了樞密院,兩個時辰後宇文虛中陪著宋朝的同知樞密院事吳敏回到都亭驛,召見了耶律齊和李爽兩位遼使。吳敏見遼使後辟頭蓋臉地責備道:「兩位貴使到東京來是納想稱臣的,貴國為何又在邊關再啟邊釁?」

    耶律齊和李爽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卻詳作大驚地問道:「某等出使前,陛下和皇后已定下主意納想,何來再啟邊釁之事?」

    吳敏當然是不相信兩人的鬼話,冷笑道:「貴國打得好主意,一邊派使請降,一邊稱我朝準備議和,偷襲我河間府,難道是真欺我大宋無力伐燕了嗎?」

    兩人繼續假裝著糊塗,虛文虛中只好在一旁說了遼兵偷襲,攻下河間府的事情。卻沒想到李爽一聽河間府被偷襲,當下就留下淚來,大哭著說:「我家危矣!」

    吳敏和宇文虛中開始以為李爽在演戲,見李爽邊哭邊吩咐使節從人整理行裝,要立即趕回遼國,整個著急的神態不似作偽,就不得不出言問李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爽邊哭邊回答道:「我朝現今已是窘困已及。雖然不久前新勝宋軍,但女真賊子在北邊偷窺我朝燕山。家父在朝中執政,知以遼之國力,萬不能敵宋金兩邊之敵,就以全族數百口作保,說動陛下和皇后舉國請降。朝中大臣大多不同意請降稱臣之議,家父和皇后費進全力才壓下國中議論,定下了向宋稱臣的國策。但蕭大王和林牙領數萬兵馬在外,對請降雖然沒有明裡反對,心中卻上多不有願。現今我和耶律大人奉旨使宋,一定是朝中奸人說動蕭大王,讓其出動兵馬,偷襲大宋城池,破壞遼宋議和。他們這是把我和耶律大人當成了酈食其,就算大宋朝廷仁慈,不殺我兩人,遼國朝中等不到大宋的納降明詔,一定把這請降稱臣的責任都歸罪到家父頭上,到時候我家數百口無遣類矣!」

    感謝夢之魅的月票。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5 11:45
第三卷 三三五 封賞

    吳敏和宇文虛中當然知道敵國間的外交活動中相互間是充滿的欺詐的,但這年輕遼使現在哭得情真意切,實在讓兩人難辨真假。何況遼國的大致情況他們也是知道一些的,以李處溫為道的漢族官員是早就有了降宋之心,幾個月前宋人的細作趙邦傑秘密到燕京活動,也曾經打算策反李處溫等漢族重臣的。而蕭干一夥契丹武將在降宋事上卻是堅定的反對派。

    以李爽的話說,是遼國皇帝和皇后被李處溫說動,定下了降宋的國策,強行壓住了蕭乾等人,才讓這些武將們沒要公開反對降宋事的。但這些武將們領兵在外,明面上不反對,暗地裡卻會作些小動作來破壞宋遼議和,讓宋人懷疑遼國請降的動機。

    歷史上的遼末也正是李處溫一系漢族官員力主降宋,蕭乾等契丹武將不同意才引起遼國內亂的,所以李爽這麼假模假樣的一哭,吳敏和宇文虛中就不由得信了。

    吳敏安慰了大哭的李爽一會兒,並勸其先不要急著回遼國,大宋朝廷對遼國的處置馬上就會下來,然後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對於宋人來說,河間府失守,他們一方面要擔心遼人趁機向南,攻下州府,另一方面要面對朝廷清流言官們的攻擊。看來這拖字訣實在不好使了,如果再不盡快商議出個處置來堵住言官們的嘴,不但當今的幾個執政,就連皇帝的日子也會不好過的。

    宋人朝廷雖然平日拖拉慣了。現在又正用著拖字訣,但河間府失守這樣的大事。卻是再也不敢拖拉了。當天蔡京,王黼,李彥,吳敏等人就商議出對河北的處置來:命河北河東宣撫使童貫勒令西軍,嚴守雄州,真定,安肅軍,保定軍等邊關要地。嚴防遼人偷襲。並相機出兵河間府,奪回新被遼人佔領的河間府。同時合議接受遼國的納降,降遼國號為燕,封耶律淳為太子太保,燕國王,位在太子之下,諸親王之上。遼國平章事李處溫一力促成議合。功在社稷,封為幽郡王。其他遼國降表中的大臣封賞有差,全部編為宋朝的官員體系,原遼國各州縣的官員及軍隊暫且不變,統一接受宋朝使臣的冊封。

    趙佶君臣現在對遼國的態度非常矛盾,他們清楚遼國的所謂稱稱只是名譽上的。一點都當不得真。但這遼國卻是用兵逼著宋朝接受投降,萬一再拖下去,遼國軍隊再向南佔領了河北別的州縣,威脅到宋朝的安全,以宋軍新敗的局勢。暫時是抽不開手來對抗遼國軍隊的。

    但是宋朝君臣不甘心這樣被遼人逼著請降稱臣,就在處置遼國投降的時候。玩了一道陰招,把促成請降的李處溫的官封得高高的,遼國大將蕭干,耶律大石等人的官階不但沒有提升,反而因為遼國降國號為燕,這些遼國大臣們的官階都全部降了好幾級。既然遼國因為請降稱臣的事情內部已經不團結了,宋朝就再陰上他們一把,讓遼國再亂下去。

    不管遼國別的官員因為宋朝對李處溫的封賞太高,心裡不滿引起內亂,還是李處溫借宋朝的封賞控制遼國的局勢,對大宋都是有利無一害的。

    可是朝廷的處置還沒有公佈出去,童貫見河間府失守,西軍完全不聽自己的指揮,怕遼人再偷襲了真定府抓了自己,就借口去河東籌兵,帶著宣撫司的一半人馬跑到太原去了。本來童貫是想直接回朝的,但是作為宣撫使,朝廷沒有詔令,在失土之後逃回京城,說什麼也是會被朝廷處罰的。好在童貫的這宣撫使是河東河北宣撫使,河北有危險了,他還可以跑到河東的太原去。

    王黼等人雖然一力回護童貫,但邊關局勢緊張,整個河北沒有重臣主持大局是不行的。朝廷就任命宣撫副使蔡攸逃回京師後新任的宣撫副使譚稹為河北宣撫使,令其節制駐紮在河北的諸路兵馬,嚴守關礙,關率領西軍收復河間府。

    按古代的禮儀,一國歸降,是有隆重而複雜的獻降儀式的。如果是降國天子被大兵壓境,被逼投降的,還得綁了自己,口銜白珪,朝中大臣在奉上本國的人口圖籍,跪在戰勝國的軍營前請降的。但遼國這次的請降卻是在降國戰勝的情況下投降的,可以說古來無此先例。雖然遼國請降能給大宋的伐燕失敗一個很好的摭羞借口,大宋朝廷卻是不敢高調地搞什麼獻降儀式。更何況遼國皇帝還遠在燕京,根本就不可能自己綁著到這宋朝的京城來。

    商議好對遼國的處置後,第二天趙佶升朝,把耶律齊和李爽兩位遼使宣進了朝堂,執禮太監向遼使宣讀了宋朝對納降遼國的聖旨。什麼取消歲幣,納降稱臣,自降國號,奉大宋年號正朔等等條件都是遼國主動提出來的,大宋朝廷沒有絲毫的更改。

    唯一更改的就是對李處溫的封賞,太監剛向李爽二人宣讀完聖旨,李爽就提出了異議來。既然遼國已經向宋朝稱臣了,李爽和耶律齊在朝堂上就不得不向趙佶下跪。聖旨剛宣讀完畢,李爽就跪下向趙佶說道:「臣李爽代家父辭去幽郡王之封賞。臣父添為遼國執政,國事艱難不能助主上筐扶危難,卻是力主向宋稱臣。臣父雖是逼於局勢,不得不勸遼主向大宋稱臣,但臣父於遼國來說已是不忠。豈敢再以納降微功獲郡王之位?臣出使前,臣父告訴臣言,我輩漢兒與中原隔絕日久,但與大宋百姓同為華夏一脈。只願促成遼國歸降後致仕歸隱,萬不敢因納降而受任何封賞。還請陛下收回對臣父封賞之成命。」

    宋朝君臣正打算著用這種不公的封賞來挑撥遼國的內亂,豈會因李爽的拒絕而收回成命。李爽見宋人不答應,就不得不再放出點威脅的話來:「陛下詔命一出,燕國便已成宋地。但燕國大將蕭干素與臣父不和,知臣父力主降宋,便私自出兵佔了大宋之河間。如大宋朝廷對臣父封賞過重,那蕭干必定心懷憤懣。臣怕朝廷如此處置,讓河北再起邊禍,懷了燕國納降,還請陛下取消對臣父的封賞。」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3-4-15 14:3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6 00:39
第三卷 三三六 苦肉計
               
    國家間的外交永遠少不了相互算計,這次遼宋兩國也不例外。不過大家用的都是陽謀,遼人知道宋朝聯金後不肯輕易接受遼國的降書的,就不得不用一場場勝仗來迫使宋朝接受遼國的投降。同樣宋朝對遼國請降的本質也看得很清楚,不就是假稱投降來保存國家的實力,並去除南邊的威脅,好一心對付北邊的女真麼。但是宋朝在大敗之後,迫於國家的臉面和國內的壓力,卻是不得不啞巴吃黃連,接受遼過的投降。

    趙佶對李處溫的封賞也同樣是陽謀,反正是你們主動請降的,宋朝對原遼國舊臣如何封賞就是自己說了算了。他們原以為遼使雖然對這樣的封賞會有異議,卻是難以拒絕的,卻不想李爽又搬起了遼國的兵馬來朝廷威脅。不管李爽說的是不是實話,但是這封賞之事讓遼國不滿意,統領遼國兵馬的蕭幹那個二干子說不上就真的會再出兵佔領宋朝別的州縣。

    已經連敗了兩場的大宋是再也敗不起了,見李爽推辭的懇切,只好以再議為藉口,取消了李處溫的幽郡王的封號。

    遼國軍隊剛剛攻下了河間府,天知道這兩天他們還佔沒佔宋朝別的州縣。既然接受了人家的請降,就立即向河北邊境傳出遼國納降稱臣的事情,並讓譚稹嚴令种師道整飭軍隊,防備遼人再玩什麼花招。种師道卻稱西軍新敗,師老兵疲,已是無力奪回河間府。既然兩國已經議和。遼人稱臣後兩國即是一國,西軍十多萬軍隊也就沒必要再駐守在宋遼邊境了。西軍兵將出師已久,大多思鄉,請朝廷同意西軍各路人馬返還陝西諸路駐紮,也能為朝廷節省部分錢糧。

    既然納降議和了,兩國間就得在談判桌上協商一些實質性問題。除了已經定下來的大調子,遼國自降國號,向宋稱臣,奉大宋年號正朔。大宋朝廷對原遼國皇帝和大臣進行封授外,宋朝的底線是燕國作為宋朝的蕃屬。兩國間的國界以原界河為界,遼國退後白溝河以北,歸還新佔領的河間府及其屬下各縣。

    對宋朝的要求,遼國兩位使者自然是無法拒絕,但耶律齊和李爽稱,遼兵新佔領的河間府在蕭大王手裡,得和蕭大王協商才能退兵。然後宋朝館伴宇文虛中和遼國請降副使回到遼宋邊境的遼國軍營,向蕭干和耶律大石先知兩國議和,遼國向宋稱臣的詔命。

    李爽一進軍營就被蕭干給綁了起來。宇文虛中也被軟禁在了軍帳之中,和被綁著的李爽作伴。到了下午。蕭干終於怒氣衝衝地到了捆綁李爽的軍營,一見面就大罵李爽父子奸臣誤國,把好好的大遼送給宋人當成自己父子晉陞的禮物。

    李爽被綁了兩個時辰,早就沒力氣說話了。等蕭干罵完,李爽才抬頭反問蕭幹道:「以蕭大王目前的兵力,就算攻下宋朝的河北州縣,又有沒有能力佔領這些地方?」

    蕭干聽了李爽的話,竟然氣沖沖地過去踢了李爽一腳。這一腳踢在李爽的肚子上,頓時踢得他七葷八素的。心裡直罵蕭幹道:娘的,不就是作個戲,手得著這麼真踢麼?

    踢完李爽後,蕭干氣哼哼地說道:「娘的,老子管他能不能佔領這些地方,老子就是要帶兒郎們打到宋人的開封去,出了心中的這口惡氣。反正宋人各州縣有的是糧食和草料。這次打下河間府,宋人官庫中的米面夠兒郎們吃上半年了。等俺帶兵到開封城下,就算是攻不下開封城,也要好好地噁心噁心那大宋官家。看他還敢不敢接受遼國的納降。」

    「請降和向宋稱臣,是皇帝和皇后定下來的國策,蕭大王難道連陛下的話都不聽了嗎?」。雖然被綁著,李爽的口氣卻是很強硬。

    「哼,陛下和皇后還不是受你父子的蠱惑才降宋的?等我帶兵噁心夠了大宋官家,提兵殺回燕京,看你那奸臣父親還有什麼話說。」蕭干氣哼哼地說道。

    旁邊的耶律大石卻是勸說起了蕭幹道:「蕭大王且請息怒,陛下和皇后降宋也是迫於現今國中的局勢才不得已為之的。國家的敵人是女真韃子而不是大宋官家,那大宋官家受童貫一幫奸臣的矇蔽而伐遼,現今同意議和,看來大宋官家也是後悔了。現今女真勢大,大宋國力強盛,我們降了宋,就是大宋的屬國了。量那女真看在大宋強盛的國力上,是不敢再攻擊我燕地的。萬一女真再偷窺我燕山,也有大宋給我們做主。」

    聽了耶律大石的話,蕭干楞楞地想了片刻,說道:「看來陛下和皇后降宋,還真是為我大遼著想。只是,大遼和南朝百年來以兄弟之國相稱,現在突然成了宋朝的屬國了,某就是嚥不下這口氣來。」

    蕭干和李爽,耶律大石說話的時候,屋內的宇文虛中卻像看戲一樣地嘴角帶著笑意一言不發。被綁著的李爽偷看了虛文虛中兩眼,心裡想道:看來這齣戲還是沒演好,被這老小子看出破綻一。

    「蕭大王還是先放開小侄吧,陛下和皇后知道你領兵爭戰辛苦。國家兩面受敵,以我遼國的國力是萬萬難以抵擋的。大宋和遼國和好百年,我們現今降了遼國,如果那女真韃子再來攻打燕山,大宋是說什麼也不會坐視不管的。小侄的父親也是為國家著想,才說動陛下降宋的,還望蕭大王能夠理解我父子的苦衷。」被綁著的李爽大聲叫道。

    「哼,你說宋朝受了我朝的納降,又為什麼數十萬大軍駐在兩國邊界威懾我朝?我看你等是受了那宋人的矇騙。反正我朝新勝了兩仗,兒郎們士氣正銳,待我提兵真定府,看那宋朝還耍什麼花招來。」蕭干氣呼呼地說道。

    李爽聽了蕭干的話,連忙大聲叫道:「蕭大王萬萬不可,陛下已向大宋遞交了降書,難道你要陷陛下和皇后於不義嗎?」。心裡去想道:戲演的差不多就成了,再這樣演下去可就演砸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3-4-16 00:4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4-16 00:40
第三卷 三三七 苦肉計 下
               
    李爽的心裡話,蕭干卻是聽不到。他現在演戲已經進入角色,正演得過癮,又豈會輕易收場。聽李爽提起皇上和皇后,蕭干就氣不打一處來地罵道:「若不是你父子三人蠱惑聖上,我大遼又豈會輪為南朝的屬國?現今宋人雖然同意了我朝的請降,這邊境的兵馬卻是一個也沒有撤退。我看他們是不安好心,等著女真韃子從北邊攻打燕山的時候再出兵佔我遼國的州縣。你們漢兒信那南朝,某可是說什麼也不信的。」

    耶律大石也覺得戲演得差不多了,在一邊勸著蕭幹道:「蕭大王,既然你知道南朝雖然受了我們的請降,卻是沒安好心,難道就沒想到他們也正在等著我國君臣相疑,將相失和嗎?我們領兵在外的,最重要的就是聽皇上的陛旨,遵朝廷的調度。李相一家,世代忠貞,在我朝是有目有共睹的。議和一事,我等也是同意的。畢竟國家的仇敵是女真而不是南朝,蕭大王還是先放了駙馬吧,不然豈不傷了公主的面子?」

    耶律大石邊說話邊向蕭干使著眼色,蕭干雖然戲癮還沒過足,卻是也知道戲不可演得過火,就哼了一聲說:「和南朝議和,我也沒有異議。但是議和就議和,大不了歲幣我們不要了,宋遼兩國還以兄弟之國相稱就是了。現在向宋稱臣,實在是跌了我大遼的面子。不說我了,各營的兒郎們聽了向宋稱臣的事情,一個個都覺得抬不起頭來。算了。既然稱臣之事是陛下和皇后決定的,我也就暫時沒話說了。但宋人如果不撤兵,我還會帶兒郎們去奪那真定府的。」

    耶律大石見蕭干終於降了火氣,就幫李爽鬆了綁。李爽被綁了兩個時辰,雖然是演戲,卻也早是手腳發麻,耶律大石鬆開他後,連忙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看看端坐在椅子上,悠閒地喝著茶的宇文虛中,問道:「你這宋使。怎麼這麼長時間一言不發?」

    宇文虛中玩味地笑笑說:「在下奉旨前來是督促燕國交還真定府的,卻是不好管你們國內之事。」

    蕭干聽了宇文虛中的話,卻又發起了火來:「你大宋真的是欺人太甚,女真已經奪下了云蔚諸州,你們怎麼不去討還?我剛剛奪下這河間府,屁股都還沒暖熱,你等就眼巴巴地跑來討還。難道真的欺我大遼國力窘困,不能與你朝一戰嗎?」

    宇文虛中卻是並沒被蕭干的話嚇住,平淡地說道:「在下前來。只管討要河間府,別的事情卻是管不著。現今雖然南北初步議和。具體細節卻是沒有決定下來。蕭大王如果不願歸還河間府,在下回朝覆命去就是了。但我大宋朝廷也是要臉面的,這河間府不交還回來,兩國議和卻是再無交談的可能。蕭大王雖然兵力強盛,但我大宋卻是疆域萬里,人口千萬,也不怕與你遼國僵持下去。」

    剛被鬆開的李爽活動著腳手,開口勸著蕭幹道:「兩國議和,是在下和耶律大人在南朝上下奔走才得到南朝同意的。還望蕭大王三思。」

    耶律大石也悄悄把蕭干拉到一邊勸道:「自古南人自南,北人自北。我們奪下這河間府,卻是四面受敵之地,河北百姓又不願受北朝管轄。這樣的地方實在是得之無益,還是不如還給南朝算了。」

    蕭干正在遲疑,李爽又勸道:「我等出使前,陛下交待說議和事大。讓我和耶律大人說什麼也要把南北議和的事情確定下來,朝廷也一力向北,和金人決戰。蕭大王萬萬不可趁一時之氣,壞了朝廷的大計。」

    蕭干看看李爽。再看看耶律大石,然後盯住宋使宇文虛中說道:「要俺交出河間府也行,但是你們宋人要首先撤了雄州的兵馬。不然這麼多的兵馬駐在邊境,某和兒郎們都不放心。」

    「在下雖為使者,卻不過是一個傳話筒罷了。在下出使前,朝廷只交待在下討要河間府,卻是沒有交待別的事情。撤退兵馬,那是樞密院和宣撫司的事情,在下卻是沒有權利決定的。」宇文虛中不亢不卑地說道。

    「那你現在就回到開封去,」蕭干指著宇文虛中說,「告訴你們的朝廷和官家,要想讓某交出河間府,你南朝需把駐在雄州的全部西軍撤退才行。西軍沒全部撤退前,某就算有心讓出河間府,這幾萬兒郎們也不會答應的。」

    蕭干淡淡一兩句話,就讓宇文虛中連夜由河間府回到東京,向朝廷匯報了蕭干的要求。宋朝君臣們也不是傻子,也懷疑蕭干和李爽是在演雙簧。但河間府失守如果不能盡快收回來的話,實在是沒法子向朝野交待。

    更要命的事情是,宋朝的言官們都有翻老帳的惡習。一件河間府失守的事情,保準讓他們連皇帝老兒修建艮岳行云,甚至去馬前街私會李師師的事情都全翻出來。

    至於王黼,童貫這幾年結黨營私,賣官鬻爵的事情幹得太多,屁股上實在太不乾淨,被言官們抓住一件事情彈劾起來就會沒個完。蔡京雖然剛剛起復,納降遼人卻也是他參與了的,太子宮那伙清流們向來與老公相不對付,這些傢伙發起瘋來,肯定會連蔡京也彈劾的。剛剛起復,屁股還沒坐熱的蔡京可是不願再次下野。

    既然議和納降了,一幫吃了敗仗的陝西禁軍繼續駐紮在宋遼邊界也實在沒太大的必要。更重要的是,朝廷現在已經是錢糧緊張,八千萬伐燕捐已經被童貫幾個月敗得差不多了,連趙佶的艮岳也因為銀錢不足而沒有最後完工。現在這個時候讓西軍退回陝西,朝廷只需從伐燕捐中支付他們路上的消耗錢糧就是了,吃了敗仗,朝廷就會省下一大筆封賞銀子。

    於是大宋執政們經過商議,終於定下了讓西軍撤退的決議。熙河,秦鳳,鄜延,涇原四路兵馬即日起程,退守各自的防地。宋遼邊境也不能一點兵馬都不留,就讓環慶軍繼續駐紮在雄州。至於勝捷軍,作為童貫的親兵,早就和童貫一起到太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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