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心獵王權 作者:銀灰冰霜 (連載中)

 
coldsheep 2013-4-22 00:37: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76797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3-1 18:38
第三百九十章 跟蹤

    “威利安,對於魔法物品的製作,你比我更清楚一些,要做到這樣一個化妝盒,需要什麼樣的魔法水平?”

    走出了那間小店,再繞過了兩個剛剛開始擺出自己的貨物的攤位之後,愛德華忽然開口道。

    “上麵的魔法並不高深,但要做到所有消耗品都源源不絕,也不易損壞的話,至少要有三環的施法能力。不過,作為整體的製作沒有接近甚至於超過高階法師的能力,是無法勝任的。為了讓精神力的損失盡量減少,比較強大的力量也是必須的……”

    正牌的法師學徒愣了愣,隨即沉吟道:“不過,這個化妝盒上的雕工非常精細,應該不是用魔法塑形的,因為刻痕很明顯,至少應該是一個有著二三十年的雕刻經驗的老工人,所以倒也不排除他們是分工合作的可能。”

    愛德華點點頭。

    實際上,如果認真的說,這種化妝盒的工藝,即使在法師滿地走的羅曼蒂,也未必見得能夠經常見到——或者可以有比這個還好的精品,但數量上絕對不會有這麼多。

    魔法道具的製作,並非是倒進原料,然後就拿得出東西那麼簡單,魔法的原則,講求的是等價交換,或者用鬼斧神工塑造一些簡單的物件,損耗的還不過是魔網的能量,但是附魔的道具,消耗的可就是魔法師本身的能力了,將一個魔法永久固化在一件物品裏。這種恒法物品需要的可不是一般的力量。

    這也就是為何在這個擁有魔法的世界裏,魔法道具的便利仍舊隻能為少數人所享受的原因。魔法師的魔力鍛煉之艱難,即使能夠換到金錢,也不會有多少人願意將自己的力量,奉獻到這種毫無意義的花俏小道具上。

    再加上那些鎧甲,武器製造的實力……如果他們真的有接觸矮人鐵匠……不,哪怕隻是有這樣的生產力,便已經足夠了,考慮到它的力量。以及其他幾種線索……恰圖蘭之間的聯係,還真是無意間給他帶來了一個很大的驚喜。

    這個商店背後,擁有著一條完整的產業鏈……

    這才真是個令人垂涎的東西啊。

    “我說愛德華,你剛才又弄到了個什麼東西?我看你從一開始就是衝著這個東西來的吧?”

    麗莎小姐的目光在兩個還沒有展開的攤子上停了停,然後轉移了注意力:“好像是你上回弄到的那個棋子魔像一類的東西?是有什麼聯係的?不過,你剛才的樣子,可真是夠難看的。何必跟人家一個小店主炫耀什麼嘛。”

    “目的……嗯,也可以這麼說,不過,實際上最大的收獲,還是剛才的那個店鋪。”愛德華笑了笑。並不去提起那個帕圖蘭——否則這位大小姐說不定還要見識一下,但如果又鬧出上回那一幕來。可是要花費大力氣才能擺平。

    “嗯?占了便宜還不夠,你還想要把那家夥的店鋪占下來?”

    麗莎小姐瞪著他看了半天,然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來表示鄙視:“他看起來不像是要把店賣掉的樣子,還是說你又準備用那個什麼什麼術把別人給控製住?那你還跟他廢話幹啥,直接動手我們不是就不用花錢了麼?一千三百白金幣可不少錢呢。”

    “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當然是強盜頭子了?哦。不對,你是**大強盜!還是個色狼呢……”

    “……算了。我說我的大小姐,你注意到沒有?他的領巾?”愛德華不禁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然後點出一個重要的問題,來擺脫這位大小姐的胡攪蠻纏。

    “領巾?”

    半精靈搖了搖頭,不過她顯然知道,心靈術士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一個無意義的問題:“好像是紫色的,帶著條紋,不對……”

    “咦,全紫色的三個菱形圖案,紫衣派的徽章!”

    清晰起來的記憶,讓小小姐不由小小的驚叫了一聲,繼而反射性的回頭四顧,再壓低了聲音:“這家夥是混血會的成員?可是我怎麼會沒有見過他?可惡,早知道他是混血會的人,我應該讓他給個成本價的!可惡……”

    “放鬆一點兒……你沒有見過他,但是他肯定是認識你的,你沒注意到他看著你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完全不同,而且,他會刻意躲閃和你的對話……”愛德華解釋道道:

    “愛德華,你是什麼意思?你懷疑他是……?”

    既然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同樣擁有混血會長老身份的愛德華當然不需要提醒,按程序直接上去跟他接頭就是……現在卻這樣當作不認識……這個認知讓半精靈大小姐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不過隨即,她又搖了搖頭:

    “不至於吧,或者,他是個新近才加入了紫衣派的低階成員,沒有見過我也說不定啊?”

    “你覺得紫衣派會如此不重視,派遣一個低階成員來管理一個如此大的買賣麼?如果是的話,那麼恭喜你,因為混血會已經富可敵國,現在我們也不用擔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直接砸錢也能造成很大的影響,還要我來做什麼?小笨瓜。”

    “人家才不是笨瓜呢!也……也有可能,這個家夥根本就不是這店裏的店主啊?”小小姐不服氣地鼓起眼睛,雖然心裏已經承認了對方的說法,但想了想,她還是抓到一個似乎的破綻來反駁。

    不過不用愛德華開口,達赫妮已經輕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有人說過胸大會無腦,但我看來,你的存在真是完美地反駁了這句話。如果他不是店主,那麼大的生意他能自己做主麼?這家店的店主未免太慷慨了。上千白金幣的買賣,也能讓外人直接簽訂?更別說是中間決定的一半的折扣了……”

    “爛掉的香瓜給我閉嘴!”

    ”好吧。你想想看,如果是一般的店員,對於問價者,應該如何做?”尖利的聲音讓人為之側目,愛德華不得不搖了搖手阻止禦姐與蘿莉習慣性的拌嘴:“是不是通常會預先仔細做出介紹,然後才報出價格?實際上對於鎧甲,還有賣給我的東西他都是這樣做的,但是看到你的時候。他卻僅僅隻告訴你了三百個白金幣這個價位而已。”

    頓了頓,他又詳細的解釋了一下:“而且,之後他給我的折扣竟然到了二分之一以上,可見他一開始的時候就是故意報高價,或者是想要不再跟這些人交易。但他掩飾地不錯,在後麵用折扣把錢抵消了,因為這種化妝盒既然能夠大量生產。那麼我有可能會得到別人購買的價格,若是再因此而產生什麼糾紛,肯定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麗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似乎仍有疑惑。但並沒有再質疑……取而代之的,是一直悶聲不響的小萊恩開口說道。“可是愛德華閣下,您光憑這一點就判定。那個店員先生是……是個別有用心的人,是不是有點武斷了?”

    愛德華的目光轉向他,微微搖頭:

    “實際上,他露出的破綻很多,雖然都是無意的……比方說。他的進貨渠道很廣泛,從南方的蛇蜥到矮人的武器都自稱有所準備。尤其能夠製作魔法武器的店鋪應該後台很硬,可是我問他是不是跟領主熟識的時候,他卻說完全無關……從那蛇蜥皮和鎧甲的式樣來看他前麵那些不算吹牛,那麼他為何告訴我說他隻是小本經營,沒什麼關係呢?”

    “說不定,是因為他怕你聯係上哪個認識的人,乘機削他的價碼?”

    這個說法顯然並不那麼有價值,連一下說出來的小貴族自己都搖了搖頭……在這個大陸上,還有跟貴族能牽上關係,卻自己不去表明的商人麼?至少他是沒有見過,更何況一位法師的身份,即使是學徒也不見得就比一個貨真價實的貴族要低,又何須借助這一層關係來壓價?而對方又急著撇清?

    “主要的問題是,這家店的投入很大,生意卻並不紅火,我看過了他們的所有貨物,都是一些魔法物品,或者甲胄之類的有關東西,這種高級貨色通常的小貴族根本無力購買,而且從裏麵的裝潢來看他們也是主打大生意的。這樣一來他不認識些公爵手下的人物,恐怕早就被淘汰出局了,你要記得,商場如戰場,那是容不得幾次失敗的。尤其是決策性的錯誤。”

    “另外還有一些小問題,你看,如果我是店主,那麼剛才看到我從那雕像裏找到這東西的時候,一定會商量著要將這帕圖蘭重新買回去。畢竟這樣的魔法道具實在太過少見,光是靈光就已經足夠嚇人了。哪怕可能性極小,也應該試圖挽回損失,這是一個老練的商人最常有的素質,那個家夥看來不可能是此中新手,卻沒有這麼做,那麼他如果不是知道我的為人,就是在潛意識中準備趕快結束這檔生意。”

    “但這樣也並不能夠斷定,他就是一個混血會的奸細……”小萊恩偷偷看著那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大師’的麵孔,直到確定了他並沒有發怒,才張了張嘴巴,聲音卻無限接近於嚅囁。

    於是心靈術士搖了搖頭——其實他還真有點喜歡這個小家夥這種精神,不過對方思考方式裏那種先入為主的善意,確實不合他的胃口:“是的,任何事的可能都不會是百分之百的,所以,我隻要注意他就夠了……”想了想,他決定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您可真是厲害……愛德華閣下。或者,隻有您這樣的智者,才能真正成為一名合格的領主吧?”又想了想,小萊恩忽然歎息了一聲。

    “下等的智者炫耀自己的智慧,中等的智者聚集他人的智慧,而高等的智者則是發掘別人的智慧。這是大賢者卡倫且的名言。”

    “愛德華說話總是好難懂……算了,那個誰。你也別瞎操心了,總之。有愛德華拿主意,我們就聽他的直接做就是,”半精靈小姐大包大攬地一揮手:“那麼大師,我們接下來怎麼對付?”

    “等。”愛德華回答道:“不過,我會想辦法監視他們,所以,並不妨礙我們的……”

    “那麼就是說,我們可以開始買東西了是吧?”

    ……

    陪女孩子逛街確實是個相當累人的活計……對於普通人來說。不啻於一場戰鬥。

    鼓山城這座玫瑰街區的市場,與城門附近的那一座當然不同,除了零零落落的攤販,大部分的精華,還是集中在位於街道兩側的各個店鋪中,當然,這種商店街的規模並不很大。隻是若因此就小看了女孩子們逛街天賦上投入的點數,那麼可就大錯特錯了!

    漂亮的布匹和絲綢,小玩具,還有各種各樣的鞋子……尤其是鞋子。

    布製的,絲綢麵的,小牛皮的。特殊的植物編織的,平底的高跟的尖頭的圓頭的……還有很多她們其實要來根本沒用,但卻又愛不釋手的小玩意兒,花費無數的時間來討價還價,最後在提示下放棄。然後又忍不住重新拿起,這個過程隻要經曆兩遍愛德華就已經煩得要死。他們卻偏偏可以樂此不疲的重複上三五十次。

    對,她們……開始的時候,還隻是麗莎小姐一個人的獨角戲,不過逐漸的,半精靈小姑娘莎琳娜就成了她理所當然的參考對象,最後,連達赫妮也參與到這個過程中,並且開始興致勃勃的嚐試著挑揀和砍起價來。

    幸好擁有空間袋的愛德華用不著拎著那些大大小小的口袋跟在後麵,否則的話,就這樣走走停停的,絕對會讓等待的時間變得格外煩悶冗長。

    實際上,對於一個心靈術士來說,常人的隱瞞和小花招根本就是毫無意義,身周遊散著的思維觸須,讓他幾乎可以捕捉到每一個細微的念頭,尤其是人們在商談的時候,所有的秘密都會因為思考的活躍而浮到思維的表層上來。

    一覽無餘。

    不過愛德華並沒有參與到其中,大部分的時間,他都隻是在欣賞著這一切——愛德華模糊地記得一個理論,說這個過程實際上的作用,是在刺激女性的顳葉?還是腦垂體之類的器官……讓大腦分泌更多的內啡肽,從而增加一種興奮和舒適感——這是隻有女性才擁有的特權。

    有時候,浪漫和浪費就是相等的詞彙,給那些小商販們一點生存的空間,也算是知情識趣,不是麼?

    而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來看,鼓山城擁有著豐厚的底蘊和足夠的精彩,而徜徉於這樣一座古代的大城市,的確可以讓一個第一眼看到它的人著迷。

    總之,就在這些毫無意義的重複之中,兩個多沙漏的時間就已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不知不覺,日頭已經悄然走過了中天。

    “喂,愛德華,都快下午了,怎麼還是沒有動靜啊?你別說你是為了陪著我們,就沒有仔細看住他啊?推卸責任可不行……”

    “我的大小姐啊,這種程度的謹慎是必須的吧?而且,他也並不擔心什麼,如果僅僅隻是見到了你的麵,就因此慌張起來,自己出現問的話,這幫家夥就沒有什麼必要再聚在一起了。”愛德華笑了笑,心裏卻在確定對方的價值,

    這個家夥既然擁有一定的力量,在對方的組織中顯然就不可能籍籍無名,

    而既然已經留意了對手,愛德華當然不可能不留下一些監視的手段。

    正午的陽光,逐漸偏向西方的時候,那座小小的魔法商店裏,仍舊沒有再進入一個人,於是,一直蜷縮在櫃台後麵的中年人似乎終於被耗盡了最後的一點耐性,他站起身,隨手關上店鋪的門扉。

    於是,光線微微閃爍,這不大的鋪麵外麵,原本的門扉,就變成了一座窗欞。

    做好了掩蓋的工作,他起身從另一扇小門走出了店鋪,開始在後麵的小街道中穿行。

    街巷窄而長,繞了幾圈之後,這個人就走進了一條格外陰暗的角落,來到了一棟類似鐵匠鋪的店鋪的後麵,這個淩亂的角落,似乎是用來堆放一些收購來準備回爐材料的地方,一圈圍欄之中堆滿了破爛——折斷的巨劍,有洞的盾牌,缺胳膊少腿破破爛爛的盔甲,亂七八糟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鐵鏽氣味兒。

    而那個人卻毫不猶豫的翻過那低矮的牆壁,一頭鑽進了中間幾乎快要倒塌的木板棚子裏。

    頓了頓,他撒出一捧閃爍的粉末。

    粉末仿佛水汽一般緩緩消融了……然後,一道電光迸發起來,青白色的電芒在這個小小的空間中閃爍了一下,其中原本的景色開始被另外的幻境取代。

    這個人伸手,在其後顯露出來的一扇鐵門上按了按,那裏似乎有幾個奇怪的把手,當其中的一些被扯掉後,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就在地麵上展開。

    隻是他卻沒有發現,從他進入到這條甬道之後,便一直仿佛影子一般站立在他視線死角中的小東西的影子,這個時候已經隨著光影的微微晃動,再次消失在空氣之中。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3-1 18:38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夕陽已經完全沉沒於地平之下,似火雲霞也從天邊漸漸隱沒,然後暗淡的群青開始緩緩成為天空的主宰,隻剩下一絲淡淡的暈紅兀自在天邊掙紮著,從另一個方向慢慢延伸的黑暗,也開始再一次的將大地上的一切收入自己自己的懷抱之中。

    一天的結束應該是個溫馨的時間,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終於有機會將自己從生活的桎梏之中暫時解放出來,稀疏的人流在街道上湧動著,逐漸被吸收進這座城市,在飯桌旁,或者酒館裏用嘮叨發泄掉一天的疲勞。

    然而,也有一些人,注定無法享受這樣的生活。   心獵王權391

    比如說,那三十多名聚集在一座小廣場附近的騎士們。

    “尤利婭大人。這三個巡兵的屍體在這裏不遠的一條廢巷裏被被發現,他們身上的武器都已經不見了……”一個騎士在馬上附身,向著策馬而來的銀甲騎士行了個大禮。而對方則隻是點了點頭,示意他退下。

    光潔如銀的麵甲下,女聖武士麵沉似水……目光掃過一旁,被放在木板上的三具屍體。她不由輕輕的咬緊了牙。

    加上這三個,最近的三天已經至少有六個巡兵無緣無故的丟了性命,在她的記憶中,這已經是十年來前所未有的重大案件……雖然紫荊區一直就被稱為鼓山城藏汙納垢的根源,雖然那些肮髒的遊蕩者或者會選擇善良無辜的人們下手,圖財害命,但是通常他們通常沒有膽量將主意打在巡兵頭上,除了真的被逼得走投無路,否則民不與官鬥是一種被遵守得很好的規則……

    不過最近,一切似乎都已經變得不同。

    女聖武士煩躁地搖頭,將那些紛亂的思緒趕開。讓自己能夠稍微專注於這場慘劇。

    殺人的手法相同,都是一道割喉的劍傷,而士兵的裝備,不管是鏈甲還是馬靴都被拔得一幹二淨,僅剩下一條褲子……這顯然不是一時起意的殺戮,而是有目的的行動。

    但能夠得知的,也隻有這麼多了,這個凶手很可能是一個非常老辣的殺手,從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因此,在能夠使用預言法術的法師們準備好之前,一切都隻能蒙在那一層撲朔的迷霧中。

    “晨曦在上……”聖武士垂下目光,喃喃地祈禱,為了那些已經逝去的靈魂,也為了引導自己的心靈。

    “尤利婭小姐。您今天已經巡視了十幾個沙漏了,”不遠處的呼喚讓女子抬起目光,看到那張充滿關切的,有些稚氣的青年麵孔:“如果感到疲勞的話,不妨將這些事情交給騎士們來處理吧?網不少字”

    “沒關係,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盡量處理掉這些,才能夠分擔父親的負擔……”女子勉強自己的聲音帶上一些堅定。

    是的,為了父親。

    紛亂的思緒,似乎又乘機湧上了心頭。

    雖然從小時候就已經看著父親一邊咳嗽一邊工作,甚至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神態,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最近,卻能夠明顯地感受到那個男人的衰弱,即使他的咳嗽似乎正在減輕,可是那種言語中氣息的缺乏,以及那種有氣無力的動作,甚至是他強撐著的笑容,都會讓女子感到心頭,正被一層層的陰霾覆蓋。

    “這不可能……你們搞錯了!”

    尖叫和嘈雜讓回憶消退,女聖武士抬起頭,注意到一眾靠近的身影——四個城衛軍的士兵壓著兩個瘦弱的半精靈的肩膀,將他們帶到女子馬前。

    “我們這裏都是老實人,怎麼可能會去殺人,而且還是巡兵老爺?他們殺了我們還差不多……”半精靈的平民掙紮著,看似瘦弱的人也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讓巡兵不滿地把他們抓得更緊:“這明明就是有人幹了之後扔到我們這裏的,傻子才看不出來!”

    “閉嘴!湯姆的血都被撒了一地,怎麼可能是搬來的!你這該死的混蛋!”其中一個巡兵顯然與某個被害者有什麼關係,因此毫不介意給這個倒黴的家夥膝彎來上幾腳:“再胡說八道我讓你把你的鞋子吃下去,連鞋舌頭在內!給我跪下!”

    “有人看見這個家夥在死人的地方出現過,而且,我們在這家夥身上搜到了這個。”嗬斥之後,他稟告道,然後舉起手。   心獵王權391

    “在經過審判之前,沒有人能夠確定你是否有罪,我們隻會帶你到你接受審判的地方。”女聖武士的目光掃過那士兵手裏的一柄匕首——巡兵們的製式武器,再看看那平民身上破舊的夾衣,隻能歎息了一聲,溫言安慰道:“如果你真的無罪,那麼便無須擔心。”

    “不行!”

    一個驟然響起的嘶啞喊聲,讓女騎士不由一驚——環首四顧時,她才發現,不知何時,這個簡陋的空地周圍已經圍攏了很多人影。

    三三兩兩地,他們站在路口,從破舊的房屋窗口,門扇或者什麼地方探出頭,至少兩三百名衣衫破舊的人影仍舊在從周遭不斷聚集,幾乎就是在這短短的十幾息之內,已經將周遭所有的通路都占據了。然後,就是這個小小的空場。

    “不能跟他們走!跟他們走了你們就死定了!”一個尖利的聲音忽然在人群裏響起,將周圍亂七八糟的嘈雜全都蓋過:“這些混蛋根本就是在裝模作樣,他們已經開始了!他們就是要抓我們的人,把他們一批一批的送走!什麼維護治安都是借口,他們就是要抓我們,又怕我們人多!”

    “住口,肅靜!”

    騎士們緊張起來,他們調動馬頭,圍攏成為一個小小的圈子,而距離那平民最近的一個騎士調轉長矛,狠狠抽了過去,讓那個家夥慘叫一聲向後倒退!

    “我們才不怕你們!仗著自己有刀劍就欺壓我們這些苦哈哈的人嗎?”網不跳字。

    一個大著舌頭的高叫聲響起來,於是人群稍微散開,露出那個發話的人,一個頭發灰白,胡茬散亂的半精靈男人。

    他搖搖晃晃地前行,抱緊一個大酒瓶,似乎那東西能夠給他足夠的勇氣,讓他吐出自己心裏的話:“昨天,就在昨天,這些家夥們甚至還襲擊了我們的聖殿,祭司大人,一直無償地為我們解除病痛的女神的祭司大人,已經被他們抓去了,連審判都沒有就被扔進了黑牢!還有很多我們的兄弟,都被扔到了礦場去了!”

    這個是赤luo裸的煽動顯然極為有效,人群之中頓時就響起了一陣應和的聲音,越發的宏大起來:

    “你們什麼時候管我們的死活?東邊楊樹大街,緹娜的小女兒被人弄死都已經三年了,你們有抓到過凶手麼?”

    “還有倒黴的老霍克,最後的一點兒錢不翼而飛,連下葬的棺材都沒有……”

    “他們就沒把我們當人!從來就沒有!”

    “沒錯,他們就是準備要把我們給當作奴隸!”像是要溺死自己一樣灌了一口酒,那個男人啞著嗓子吼叫:“別以為我們……呃,什麼都不知道!王國禁止販賣奴隸,可是他們卻打著勞役的名號抓我們的人!”

    “閉上你的臭嘴,你這個卑賤的……”一個騎士咒罵道,舉起了手中的長矛,不過在揮下之前,一隻銀色的手甲已經舉起,阻止了他的動作。

    “平民們,請不要聽信這些無謂的謠言!鼓山城並沒有冤枉任何一個無害的民眾,更沒有將他們送到任何地方……”尤利婭緊緊地皺起眉頭,作為一名聖武士,她從不容忍對於無辜者加諸暴力……但是年輕的女子開口後,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一大片飽含著質疑和不滿的目光……隻能有些徒勞地用否定來進行辯解。

    所以這辯解也被打斷了。

    “我爸爸……我爸爸根本就沒有任何罪過!每個月他都給你們繳稅的,求求你們,放他走好不好?”稚嫩的聲音將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就從聖武士身上引開,而投射到那忽然開口的孩子身上。

    然後一個女人倉惶地從人群中擠出來,捂住小男孩的嘴,她抬起頭,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看著走近的貴族騎兵。

    所以,這聲音引發了更大的應和。

    “讓公爵大人給我們一個說法!這樣三天兩頭的胡亂抓人,是想讓我們都死嗎?”網不跳字。一個婦人喊道。   心獵王權391

    “公爵大人?要是公爵大人還在就好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應和著:“我嬸嬸的舅舅的弟弟的女兒,在城裏有個差事,她說公爵大人病重,都已經好幾個十日沒法管事情了,現在時好時壞的,那有可能下命令啊?”

    “我姑姑的女兒的朋友的媽媽也是這麼說的……”

    一個個聲音從各個角落裏麵鑽出來,將人們的神經一點點地抽得更緊……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已經在心中勾勒出了一個故事的輪廓,而原本的恐懼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秩序,也隨之不斷地崩解了。

    “這些該死的騙子,凶手!他們謀害了公爵大人,這是陰謀!我們不能妥協!”人群慢慢地擁擠著,後方不斷有新的人加入到這裏,他們嘈雜,紛亂地前行,將最前方的人慢慢地迫近那些騎士們。

    紛雜的聲音高漲起來,一時間幾乎響徹整個街區的上空:“我們不能就這樣被他們當貨物一樣拿來賣掉!”

    “這……”女聖武士不由有些手足無措,她根本就沒想過會碰上這樣的事情:“請冷靜一下,我們會有辦法……”她喊道,然而與那些人的怒吼相比,女子的聲音簡直微不足道。

    “安靜!”

    幻音術造就的聲音,雷鳴一般滾滾而出,傳遍了整個城市……

    在這樣的巨響之中,即使是經過訓練的馬匹也要不由自主的嘶鳴踢踏,讓騎士不得不盡力安撫,而人類則反射性的將視線集中到,那個發出聲音的地方……威利安輕輕策馬,這匹被他施展過法術的坐騎於是安靜的穿過了騎士們,來到聖武士跟前。

    “請你們安靜一下,克製自己,我不知道你們是在那裏聽到這些謠言,但是這樣的胡鬧,不會給你們帶來什麼好處……你們正在選擇,與公爵大人為敵!”

    法師學徒深深吸氣,目光掃過那些稍微被震懾的平民: “沒錯,公爵大人如今的身體偶染小恙,但是並沒有你們傳聞得那麼嚴重,而關於你們的神殿,我們很快就會查清楚其中的原因,我以貴族的名譽向你們擔保,一定會給予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人群前所未有的寂靜下來……被幻音術擴展的聲音裏,包含著相當的合理性,讓半精靈民眾們不由得開始被思考……

    然而,這場騷亂,注定不會輕易結束。

    “裝模作樣,你算是個幹什麼的?你說的話能算數嗎?”網不跳字。從角落裏傳出來的尖聲很快就將年輕學徒的努力毀之一旦:“回到城堡我們都認不出你是誰,過後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你們就算不說我們又能怎麼樣?裝模作樣的混蛋!”

    威利安的眉頭緊皺起來,他敏銳地從人群中分辨出那個一身灰褐色衣袍的人影,但後者根本不給他仔細觀察的機會,便隨即消失在人群裏。

    “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尤莉亞小姐,請讓騎士們做好防守的準備,避免騷亂……”尤裏安壓低了聲音,向身邊的女聖武士建議道。

    然而還沒有等到他說完,一個尖嘯就打斷了他——一塊石頭狠狠扔過來。徑直向他的額頭奔來,然後啪地一聲飛開,如果不是身邊的女聖武士搶先一步抬起鐵手套,這塊石頭便要讓威利安頭破血流!

    石塊在這個時候變得更加密集,雖然隻能在騎士的鎧甲上打出叮當的脆響,卻讓場麵能加紛亂!

    “真是蠢得可以!威利安!和這些賤民能扯出什麼道理麼?他們如此囂張,這簡直就是在挾持貴族!就憑這一點,這幫家夥們就應該被通通吊死!”大聲的冷笑從廣場的一頭傳來,而那裏的人群立刻被分開了——十餘騎從中蠻橫地撞進,讓原本攔在前方的人們隻能連滾帶爬地散開,但仍舊有些跑得慢得被馬蹄毫不留情地撞開!

    當先的一騎上,端坐著蒂森克虜家族的見習騎士。他優雅的策馬,輕快地穿過人群,同時高聲命令道,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這是不是會把事情徹底的推向災難:

    “騎士們!帶那幾個該死的賤民離開這裏,還有那幾個多嘴多舌的!如果有人敢亂動,就讓他們嚐嚐箭矢的滋味!我就不信,你們這幫烏合之眾能把我們怎麼樣?害怕你們團結?我倒要看看你們這群混蛋有什麼厲害,敢不敢把腦袋送過來,跟我的劍撞一撞?勇敢地士兵們,給我上!趕走他們!讓這幫混蛋知道一下你們手中的武器究竟是做什麼的!”

    “夠了,蒂森克虜!你這樣隻會讓他們……”這一下,連尤利婭也感覺到了異樣,她揮手打斷自己的副手得意的吼叫……。

    然而阻止似乎晚了一點。

    畢竟作為騎士侍從,這位克萊恩?列特尼?蒂森克虜在鼓山城這裏是有一個騎士隊長的官銜的,而且他的說法,也更加符合那些貴族騎士們的心理……除了聖武士,又有幾個人會從那些賤民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又有幾個人會去考慮那些家夥的死活?

    “滾開,你們這些混蛋賤民!”

    一個騎士喝罵道。策馬一腳踢開了一個半精靈——後者正在靠近他的馬邊,想要偷點什麼——可能是這樣,但也可能是那個倒黴蛋根本就是被人給推了出來的。但不管怎麼說,騎士的鋼頭靴可不是一種玩笑的東西,那個可憐的人的額角一下子就見了紅,他踉蹌的向後倒去,但非常不巧的,一根木樁無巧不巧的攔在他的路上,然後,喀嚓的一聲刺耳摩擦聲裏,這個家夥便噗地一聲,向著天空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那昏暗裏的鮮血似乎格外刺目。

    也繃斷了所有人心頭最後的一根緊繃的弦。

    “混蛋,這些該死的貴族走狗終於露出尾巴來了!他們要抓人了!”“凶手,不要讓他跑了!”“殺人了,殺人了!”

    ……人群一片嘩然。然後就是無數石頭和木片亂飛!

    “我們不是奴隸,我們不能就這樣被他們抓走!”“我們要團結起來和這些肮髒的領主走狗們鬥,為了我們的自由!”

    “……住手!所有人後退!”尤利婭同樣發出了命令,不過她並沒有被加持幻音術,這個聲音在周圍的馬蹄聲和鎧甲的摩擦聲裏顯得格外微弱。

    撲哧!

    一個細微的摩擦聲在耳邊響起,女聖武士的搖了搖頭,並沒有注意,可是很快她就晃了晃,一種從腰際彌散開來的冰冷,一刹那間竟然變得刺骨……刺骨的疼痛!女子驚愕的瞪大眼睛,看到麵前不遠處,威利安驚恐的目光,然後,她順著那目光垂下頭,終於注意到,一截短短的,立在自己腰間的金屬,以及尾端如同羽毛一樣的東西……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3-1 18:39
第三百九十三章 突圍,剿滅?

    “哦,醒了醒了。”

    當意識終於再一次變得活躍,朦朧的光線,在視野中逐漸聚集成為模糊的人影。耳邊的話語聲讓尤利婭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一張女孩的麵孔。

    金色的長發鬆鬆地挽成了一束,隻有兩鬢上留出了兩縷,編成俏皮的小辮子,它們和短短的前發一起襯托出那張白嫩的小臉,稚氣未脫。唯有一雙大大的眸子,深邃,晶亮,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再眨了眨眼睛,尤利婭才終於確定,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然後,當注意力轉到那張臉兩側,從發絲下伸出來的,尖細的長耳朵上。女聖武士的眼中閃過一絲迷離……再費了一點兒時間,她才從記憶中找到關於這張麵孔的蛛絲馬跡。

    記得,她是昨天那個事件中,那位黑袍法師身邊的人的一位?

    可她在這兒做什麼?

    而自己,又是在什麼地方?

    “你……”女聖武士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隨著聽覺開始恢複更多的機能,更多的聲音,也隨之衝進了她的耳朵。

    那是喊聲,是叫嚷,命令和喝罵組成的喧囂,金屬的摩擦夾雜其中,從更遠的地方傳過來,由遠及近……讓女聖武士的有些反射式地撐起身體,伸手去抓腰畔的長劍。

    但最終隻抓了個空。

    “別亂動,很危險的。”半精靈按住了她的肩頭,讓女聖武士愣了愣。不得不定了定神,然後才迅捷地查看了一下周遭的情況。

    暗淡的光線跳躍著。映照出朦朧的輪廓……她發覺自己似乎身處在一間簡陋的小廳,更確切的說,是一間酒館或者旅店的廳堂——從麵前那一排簡陋的酒架和木椅子看來,她就靠在這店鋪的櫃台裏頭。而更遠一點的地方,一扇已經破爛的窗子映出外麵完全變成了深藍色的天空,而火把的光線,也從那破口裏照射進來。將那狹小的景色的下半部,映得一片暗紅。

    觀察到此為止……一波尖銳的破空聲中。什麼定西瞬間降臨了周圍。

    密集的砰砰聲幾乎覆蓋了視野中每一個地方,桌椅、地板、還有麵前的酒櫃——聖武士的瞳仁收縮,注意到來襲的竟然是一撥箭雨!幾張長椅被巨大的力道掀翻了;碗櫥也在戰栗中掉到地上,盤子與杯子碎了一地;各種聲音響成一片,仿佛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從數量上聽來,至少超過了三十支!

    空間之中寂靜了一下,隻有陶器碎片在地麵滾動的細微聲響。幽幽地在空間裏翻滾。

    “救命,救命!”

    刺耳的慘叫撕裂了寂靜,將聖武士的視線吸引過去,也讓她注意到這個空間裏,還有別人的存在。

    穿過櫃台下一塊被箭矢掀掉的爛木板,尤利婭可以看到那個跌跌撞撞地背影。那破破爛爛的短外褂和身邊不遠打碎的瓶子,讓聖武士認出這就是剛剛那個帶頭鬧事的半精靈平民……他或者是跟著這些人衝進了這座房舍的。不過這可憐的家夥顯然已經被這可怕的情景嚇得失去了理智;他不斷的尖嚎著,模糊地吼叫著諸如不關我的事之類的言辭,想要離開這個可怕的戰場。

    “回來!那裏危險!”

    尤利婭不由提高了聲音——在她視線裏,那個可憐的家夥踉蹌著向著門口跑出去。但那裏,正是箭矢最容易打擊的目標!於是聖武士的責任感讓她猛地跳起。準備把那個人拉回來。

    但彈起的身體,卻在半空一頓,可怕的虛弱感從身體的深處迸發,讓這個動作瞬間就變形成為仆倒!砰地一聲撞上地麵,胸甲上傳來的壓力讓身體一陣劇痛,尤利婭險些就此慘呼一聲!

    但她沒有來得及喊出來之前,左足踝上的一股力量,已經將這位激動的女士生生扯回了掩蔽之下!

    實際上,這動作如果再慢一點兒,問題就會變得可怕了——新一輪箭雨在下一個瞬間降臨了周圍,遮住了她們的櫃台上發出碰碰的悶響!厚實的橡木上穿透出烏沉沉的鋒矢!而其中一支就擦著露出頭的聖武士鼻端掠過,金屬的氣味隨著厲風刺進鼻子,讓她不由閉住呼吸。

    同時聽到慘叫。

    僅僅隻有半聲……聖武士的目光穿過障礙的縫隙,注意到那個一頭栽到在血泊中的人影——當胸中了兩箭,另外一箭穿過了他的頭顱。

    好可怕的強弓。

    那迸濺的鮮血,讓尤利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她從來沒有機會參與到真正的戰爭中,然而聖武士的基礎武技指導卻告訴她,人類的頭骨是身體上最為堅固的地方之一,一般的長弓射出的箭矢能夠洞穿它是可能的,但穿透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貫穿的兩層骨頭之間可是還有一層柔軟的腦漿,可以有效地卸掉箭矢的穿透力。

    這一瞬間閃過腦子的推論,和那個撲倒在地上的半精靈腦袋上流出來的紅紅白白,讓女聖武士的胃囊猛地翻湧起來!她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巴,將視線轉向一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腰側細微的疼痛讓尤利婭蹙起眉,垂下目光時,聖武士注意到腰側上那一片暗紅——已經幹涸的血跡圍繞著騎士訓練服上的一個破洞暈染開,隱約可見其下粉嫩的新生皮膚,但那還是有些許撕裂的疼特從那裏傳來,讓她記憶起之前那可怕的一幕。

    那並不是夢境。

    被一支弩矢射中了……是宵小之輩的突襲?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她重複道,收回目光。卻在不遠處找到一張熟悉的麵孔:“威利安?這是怎麼回事兒?大家呢?”

    “他們已經……嗯,尤利婭小姐。請不要再想這些了,我們現在必須離開這裏了。您能行走麼?”

    年輕的法師學徒回應道,他拖動著一張木桌作為防護,慢慢地向這個方向上靠攏,而那熟悉的聲音裏的一絲虛弱,讓女聖武士愣了愣——隨即她便注意到對方長袍上數處被撕裂的破口,以及上麵同樣帶著的,殷紅的血痕。

    “你。你也受傷了?”

    “不要緊,隻是皮外傷,已經治好了。”慢慢地靠近之後,法師學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仿佛僅僅是看清楚女聖武士的的樣子,就足夠他如釋重負。

    但一旁的半精靈小姐,卻毫不客氣地揭露出真相。

    她揮手從那櫃台的破洞向外點出一道紫黑色的光線。在遠遠傳來的慘叫聲中冷笑道:“真是會逞能,身為法師居然去給聖武士擋箭,你以為你是愛德華?還真不愧是他的朋友,不過請你下一次至少記得換一身帶著防護箭矢的法袍!還有,我看你根本就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人給你治療會怎麼樣吧?刺穿了的腸子光是在你身體裏流出來的東西就夠要你的命了!更別說肝和肺上的那幾箭!”

    訓斥之後。這個女孩才重新轉向女聖武士,甜甜地笑:

    “抱歉啦,我們掌控的領域上都有些衝突,蘭森德爾那個家夥就是這麼麻煩,雖然給你治療了。不過,顯然效果不太好。你是個聖武士吧?有沒有準備解毒術?”

    尤利婭虛弱地搖了搖頭,她的能力不高,僅僅勉強可以接觸到二級的神術而已,而今天之內她已經給兩個在行動中受傷的騎士進行了治療,神賜的力量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唉,真是個孱弱的聖武士,艾蓮娜姐姐當初可是可以無視一切毒性的,這點小傷更算不了什麼了……”

    半精靈皺了皺鼻子,象是在做鬼臉:“算了,我們準備離開這裏吧,已經耽誤得夠久,再慢一點的話,說不定就會受點傷了……真是見鬼,帶那些家夥來,本來就是為了應付這種場麵啊,可現在卻偏偏沒法找到他們。喂,爛香瓜,我們走了哦,你留在這裏牽製住他們好了。”

    “真是過河拆橋啊……那麼想必不需要我提醒你,他們帶了法師,也用了反傳送法陣吧,現在這裏八成已經被包圍了,你覺得他們會讓你跑出去?”

    一把帶著一些慵懶,磁性的女子聲音,將聖武士的目光引導向另外一側,在樓梯和柱子的間隙,她看到那個同樣隻有昨晚那一麵之緣的高挑女子——仍舊是那包裹住全身的黑色長袍,還有兜帽陰影下,金屬的麵具,不過,她正在搖動著手柄,拉開一張弩弓……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四根弓臂吱咯作響,彎成最大的弧度時,兩隻黑沉沉的弩矢被架上那凹槽,尖銳的金屬閃爍生光。

    “什麼過河拆橋說得這麼難聽……鬧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一開始的時候你說看看熱鬧?早點揪掉那個混蛋的腦袋,事情一下不就就解決了?”

    “是嗎?什麼時候開始,麗莎小姐會聽我的話了?原來你的力量如此強大,可以隨意的揪掉一個被騎士和法師重重保護的家夥的腦袋,那麼,麗莎大小姐,你何不現在就施展神威,把那個家夥的腦袋揪下來吧?他可是比那個時候離我們還近呢。”

    “閉嘴!還不是你的腳程太慢,跟丟了那個家夥!”

    “短腿的家夥居然有臉說我慢?”

    “吵死了!吵死了!你快出去給我當靶子!我要用陽炎爆掀翻這幫混蛋!”

    “……請問,外麵是什麼人?你們又是什麼人?”

    聖武士提高了一點聲音,看著兩人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警覺——她記憶中,牧師們的力量領域出現衝突這種說法很少出現,隻能說明調用神力的兩位神祇有著相當的力量克製,而與晨曦之神互相衝突的……

    隻有那些邪惡的存在們。

    可如果是那樣的存在,又為何要花費這樣的力量,來救助自己?

    “哎呀呀,小小年紀。還挺健忘的。我們算是威利安的朋友吧,你隻要知道我們是來救你的就可以了。”小女孩這個時候已經揮了揮手。於是,閃爍的白光裏,力量在所有人的身體內翻湧起來,讓聖武士酸軟的身體也開始能夠活動:“別想太多,對健康有害哦?”

    “好吧,如果你終於說夠了,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這裏了?我們的大小姐?他們已經開始準備破門而入了……”

    帶有磁性的女子語聲忽然緊張起來,而仿佛要應和她的說法。窗外忽然紅光一閃,接著是一聲巨響,將沒有說完的半句話給吞沒!

    時間好像暫停了那麼一瞬,繼而,旅店的小廳猛地震顫了一下!濃煙、閃光與火焰一下子從正門的方向向四周席卷開來,仿佛一個巨大的衝擊波,各種各樣的小物什被強勁的氣流卷到空中。四處飛射……

    “衝進去!殺死那些亂黨,每人獎賞一千金幣!封男爵!”

    隆隆的餘震消散之前,一個人的聲音已經衝破了它,而隨著這個聲音,那燃燒的濃煙與火光中,一下子撞進了四五個身影。他們舉著鷲盾踉踉蹌蹌地跳出火焰,仿佛沒頭蒼蠅一樣向內部衝鋒!

    準確的說,這種行動與送死無異……於是崩崩地兩聲連響,兩支箭矢已經飛向了他們!

    盾牌擋下了那兩支箭,但這弩矢上帶有的力量。卻強大得令人咂舌!巨大的衝力將盾牌和後麵的士兵一起掀得後退了七八步,撞到後麵的同伴身上。然後一起滾倒在煙火中!

    然後,空氣中六條暗影猛地回旋飛舞,穿過已經破開的盾陣,刺進後麵的人體!每一條都拉起一大片破爛的衣料,鮮血碎皮以及痛不欲生的慘叫!應和著這慘叫聲裏,微啞磁性的笑聲,如空穀搖鈴。

    有那麼一兩個沒發出慘叫的也不是比別人幸運——被直接打中了要害,並被撕裂掉一塊皮肉的倒黴蛋連慘叫也無能為力,隻能是口吐白沫陷入深深地昏迷之中……不過淩亂之後,攻擊者還是占據了上風——更多的人影衝進了那空間,他們跨過地上翻滾的同伴,牢牢地舉起盾牌護住自己。很快就推進到了廳堂的邊角。

    但想象中的攻擊,卻沒有延續。

    終於適應了那空間裏的黑暗時,這些可憐的炮灰們終於注意到,偌大的空間裏已經沒有任何敵人的身影!

    “他們跑了!他們打穿了牆壁!快快,在隔壁!在……”

    ……

    “一群蠢蛋!想抓住本小姐,再等一萬年吧!”

    鑽過第三道破損的牆壁,四個人已經身處於一條小小的街巷之中。看了一眼身後,火光騰起的街道,半精靈小姐向著那個方向上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威利安,攻擊我們的是什麼人?”女聖武士顯然並沒有這位小姐一般的閑情逸致,跑出幾步,她靠近了法師學徒,大聲問道。

    “這個,尤利婭小姐,具體的問題,我也不很清楚,我隻知道是蒂森克虜……他帶領的騎士們攻擊了我們。”沉吟了一下,威利安回應道:“然後這兩位……我的朋友救了我們,逃進了剛剛那個地方。您因為中了幾箭,昏迷了一會兒。”

    “蒂森克虜……他怎麼敢!”尤利婭愣了愣,然後從咬緊的牙關裏吐出一個詛咒般的低語:“不行,我要回城堡,剿滅這叛亂!”

    “就我所知,回到城堡可不是個什麼太好的主意,你以為為何一座城市,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裏突然亂成這樣?光是憑借一些普通人,能夠造成如此大的騷亂麼?”

    “鼓山城有一千名騎士,隻要聚集起他們,不管是什麼樣的騷亂,都可以很快平定。”尤利婭堅定地開口道。

    “哼,最令人擔心的,恐怕就是這些騎士吧?”銀色的麵具下送出一聲輕蔑地冷笑:“真不知道你們平日是如何管教這些男性的,如果不是這個小鬼,他們可能直接就把你砍成了碎肉了!而就是這樣的家夥,你竟然也敢放心地將背後交給他們?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

    怪異的稱謂,讓尤利婭愣了愣,但在她整理好思路之前,半精靈已經繼續給她的想法潑上了一桶冰水:“剛才追在我們後麵的法師,就至少有五名,而且能力上,大約都有正式法師的實力。”她繼續道:“你認為什麼樣的騷亂,會讓法師也被調用?”

    “叛亂……”沉默了一刻,女聖武士的才低聲吐出那個詞彙,但又反射式地大聲否定它:“但這不可能,鼓山城所有的軍備,都在父親的直接領導之下,所有的衛隊長,都是直接向父親大人負責的,沒有他的直接命令,沒有人能夠調動一兵一卒……”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吧?下屬?忠誠?讓一些人倒戈相向,何其簡單?如果是一個能力出眾的法師,那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麗莎小姐翹了翹小巧的鼻頭,學著某人的思路推理:“如果我沒猜錯,你父親身邊,一定有一個,或者是幾個能力不錯的法師,替他充當出謀劃策,還有管理部下一類的事情吧?我猜,這些事情,八成就是被他們搞出來的。”

    可惜,事實並不如她所想。

    “沒有,雖然服務於家族的法師一共有百餘人,但是其中並沒有多少人被留在鼓山城,真正能夠稱得起魔法精深的,就更加少。”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3-1 18:39
第三百九十四章 輝陽護符

    “真是個奇怪的布署……好吧,如果沒有,那麼也有別的辦法的。總之,忠誠這東西,不過是價碼沒有開足之前,人類的一種矜持和謊言罷了。”

    “那麼,你,你們到底是要我做什麼?”

    “我們隻是要救你出來,保證你活著而已。”

    “但是……”

    “哎呀,真囉嗦,難道我們還是騙你不成?費了這麼大勁兒騙你有什麼好處?你又不能給我們錢……啊,呸呸,都是愛德華那個家夥,把我都給帶壞了。”小小姐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然後伸手一指,她麵前那房屋的後門就在喀的一聲輕響中被打開了,而劃斷了門閂的匕首隨即消失不見:“愛德華那個家夥讓我們來保護你,因為他之後還得跟你們做一筆大生意呢,”

    “生意?”

    聖武士皺起了眉頭,對於這種將救助當作交易的做法,有些反感,但最終,她沒有表露出什麼不快:“那麼,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回去?”

    “回去的事情,恐怕得緩一緩了。”

    帶著一行人匆匆穿過那房子,從店鋪的正門走進另外的一條小街,外麵的喧囂讓半精靈皺了皺眉頭:“不知道那幫家夥動用了多少人手,把整個城都弄亂了,現在回去麻煩太多。我們必須等一等……”

    “不,我一定要回去,立刻。”

    女聖武士垂下頭。但旋即抬起,目光中帶上了一份堅定:“即使感謝你們對於我的救助。但是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選擇苟且偷生。因為不管他們……這些叛亂的人要達到什麼目的,都很可能會危及到我父親的生命,所以我……”

    “真是麻煩……你是不是傻的?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男性,你就想要把所有人都推進到危險裏麵?”那張銀色的麵具之下發出一個冷哼,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而這話語裏的意思,讓女聖武士瞪大了眼睛:“那是我的父親,怎麼可以當做無關的人?你……”

    “我才不管那是你的父親還是你的情人,反正愛德華讓我保護的隻有你這個人而已。我可沒有什麼義務陪著你發瘋!既然連你都知道那個城堡內部很可能是對方進攻的主要地點,我幹嘛要到那麼危險地地方去?你當然也不可以去!因為你必須活著。”卓爾祭司毫不客氣地打斷她,根本沒想要理解所謂親情的含義:“所以,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耍花樣,否則的話,我並不介意讓你再多暈上一段時間!”

    尤利婭不由一時噤聲。

    雖然那帶著一些不耐煩的語聲並沒有多少嚴厲的,或者威脅的意味。但是女聖武士看著那一襲黑袍的人影,卻忽然感到身體一陣冰冷。

    即使眼前這個人的一切,都與初次見麵時沒有什麼兩樣。不過聖武士卻本能地感到……這個人,不,這兩個人的強大。

    在昨天晚上,她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個一身黑袍的年輕人吸引。因為他的古怪,他的刻薄和無法揣測的力量,在周圍的幾個人,就被習慣性的忽視,或者說。根本分不出精力來關注……

    但現在,她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種壓迫——或者是身體受傷之後的虛弱。讓那種感覺更加清晰了?那是一種縈繞在她身周的力量壓迫,或者僅僅是不經意之間的流露,但尤利婭甚至感覺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女聖武士的判斷——至少以神術者的標準衡量,她們每一個人的力量,絕不會在一座神殿的主祭之下!

    她們是什麼人?

    不,那無關緊要。

    倔強地壓下心頭的疑問,女聖武士咬住嘴唇,用那一絲疼痛,強迫自己貫徹自己的做法。“我必須回去!”她停下腳步,繼續道:“對於你們的救助,我會表達應有的感激,你們也可以讓我一個人離開,但是你們不能將我留下,我會”

    “那麼你是想睡覺了?”

    “這個,請您不要動怒,這位女士……尤利婭小姐,現在的情況很危急,我想我們確實不能冒險。”

    一觸即發的場麵。讓威利安忍不住歎息了一聲,但隻能開始圓場:“你看,如果公爵對於這些問題早有準備,那麼你趕回去也毫無意義,如果他沒有準備,那麼你的力量也不可能扭轉現有的狀況,還不如……尤利婭小姐,請相信他們的判斷吧。我想,很快這場叛亂就會平息的。”

    同伴的勸說,很有道理,不過尤利婭卻似乎完全沒有聽見,或者說,她完全能夠理解對方的意圖,也同意那是個明智的決策;但是與此同時心中卻有一種奇異的不安,像是火焰一樣燒灼著她的內心,催促她立刻要與父親見麵。

    “我會不計任何代價來做我想做的事情的,所以……”聖武士微微垂下目光,與那個半精靈的小姑娘對視:“請讓我離開……”

    “這樣啊?”

    望著女聖武士的臉,半精靈小姐皺了皺小巧的眉頭,不過她隨即點了點頭:“好吧,我就好事做到底好了,我送你們回去。正好那個見鬼的反傳送也已經消失了。我也不想在這裏跑來跑去的,來,把手給我,然後想想一下適合我們傳送進去的地方。注意是不能在反傳送法陣裏麵的呦。至少,在進入的時候,別被那些守衛的找麻煩才行。”

    “什……喂!矮冬瓜,你到底在想什麼?愛德華他……”女祭司不由提高了聲音,但她的同伴卻滿不在乎地搖手打斷了她。

    “沒關係啦,反正愛德華也沒說不讓我們回城堡去。這樣反而可以讓那個公爵也安全一點不是麼,不然。愛德華的生意,要跟誰去談啊?”麗莎小姐的嘴角勾出一個狡猾的笑意。然後轉向尤利婭:“那麼,我們開始吧。”

    女聖武士愣了愣。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固執竟然就這樣產生了效果,更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好說話——按照那個帶著麵具的女子的語氣,她本以為對方即使讓步,也不過就是丟下她不管的的,但現在卻如此殷勤……

    可是,周圍那逐漸變得更加喧鬧的聲音。卻似乎在告誡她,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因此咬了咬牙,她伸手握住了那女孩的手掌。

    ……

    與想象之中有些不同……回到城堡的過程,出奇的順利。

    甚至一眾人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在城堡的上空結束傳送,再以羽落術飄進的過程裏,都沒有遇到一個像樣的阻攔。

    然而。帶著三人穿過重重回廊,前往父親的書房時,尤利婭卻感覺到那陰冷的不詳……冰水一樣慢慢地滲進身體的每一寸,擭住她的五髒六腑,揉捏著,讓女聖武士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淩亂……

    就像是胸膛裏同時出現了四五個心髒一樣,咚咚地響個不停!

    因為這一路上,他們沒有遇上一個人……不管是衛兵,還是仆從,侍女。甚至連一隻寵物,一隻鳥兒。都沒有遇到,空寂的走廊裏,僅僅回響著他們四個人的腳步聲。

    “晨曦之主啊……請護佑您的信徒,請保護需要保護的人,請……”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在飛奔,尤利婭沉重的喘息著,從沒有一次象現在這樣痛恨這座城堡的宏大,不過幸好,穿過了麵前的庭院,就可以看到父親經常使用的書房的窗口,而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一般都會在那裏工作,一直到深夜的。

    或者是神祇聽到了他虔誠信徒的聲音,轉過花園中,一組繁茂的花樹,書房的落地窗欞,便近在眼前,而在盛夏季節一直開啟的窗欞,和沒有拉起的窗簾,讓尤利婭一眼就能夠看到,那端坐在書桌後的身影。

    但尤利婭的瞳孔,隨即猛地縮緊!

    窗欞寬敞,從中看過去時,幾乎可以看到公爵半座書房的情況,所以,在那桌上蒼白的魔法燈盞的光輝的邊緣,便映照出房間敞開的門扉處,三道不吉的深幽人影。

    從窗欞之中望過去,能夠看到的,首先是是一柄巨刀。

    那是一把足有六尺長短,接近一尺寬的武器,但實際上稱之刀,還不如叫他金屬板,或者金屬塊——那無鋒的一側,足足有一寸厚,尖端也僅僅是簡單的拉出了一個斜麵。

    這個使用者的身材卻不高,他甚至比那柄刀還要矮了一尺……一件緊身的黑色短袍下,手腳的肌肉雖然清晰,卻並不是鼓脹飽滿的,但是他並沒有拖著這柄刀,而是單手握著,刀尖斜指,甚至向前踏進的腳步,都細碎無聲。

    顯然,如果不是他擁有某種特殊的巨力血脈,就是那柄刀是魔法加持過的武器。

    而在他身側不遠的人,同樣穿著一件黑色的罩袍,不過更輕,更薄,在窗口吹進風裏微微飄動,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一段誘人的曲線,高聳的胸,纖細的腰肢還有修長結實的腿,都在那薄薄的一層絲綢之下,一覽無餘一般。

    但她手中,兩柄蒼黑色的彎刀上,那點點閃爍的鋒銳光澤,卻足夠讓任何對於那玲玲曲線而升起的聯想變得暗淡。那種獨特的黝黑,正是精金武器最著名的特征,而研磨得光滑如鏡的表麵,也足以說明那鋒刃的銳利!

    在這兩個人身後不遠,站著最後一個身影,他似乎並不像是兩個同伴那樣謹慎向前,而是以一種閑庭信步的方式,向桌邊前行。隻是在他頭上,那黑色的覆蓋住麵孔的麵罩下,一雙眸子精光閃爍,卻又冷漠如冰,望著書桌後那個人影的目光,就仿佛看著一件死物一樣。

    “父親……”尤利婭猛地向前,就要衝進那房間裏。

    可惜,在女聖武士的前進之前,一隻手已經按住了她的肩頭,雖然她反射性地掙紮了一下想要衝上去,但那隻小小的手上。卻仿佛有著巨怪一樣的力量,讓她的身體。一動也不能再動!

    甚至連聲音,也發不出一絲……隻能看著那個矮小的女孩子,向她搖了搖頭。

    “你這樣衝過去,他們動手你能攔住麼?慢一點……”輕聲的耳語,在她的耳邊響起,讓女聖武士的眼中的驚惶稍微消散,她點了點頭,狠狠地咬住嘴唇。強迫著自己冷靜。

    ……

    公爵也同樣冷靜。

    他一直就那樣安靜地坐在那裏,翻閱著麵前的一遝羊皮紙,慢慢地品嚐著手裏的一杯飲品,即使那三個人影就這樣迎麵向他走過來,他也依舊巍然不動,連臉上最微小的肌肉都沒有抽搐過一下,似乎所有的精神。都關注著在那張羊皮紙上。

    這樣的冷漠,足以讓任何人感到驚異。

    “撤走了所有的守衛,連衛兵也沒有留下,”

    頓了頓,三個黑衣人之中,唯一沒有武器的一個。用一種有些蒼老的聲音開口道:“您早就知道我們要來?公爵閣下?”

    “可以這麼說。”

    公爵終於抬起了視線,看著十尺外的這三個人:“留他們在這裏,也隻會白白送命,所以我讓他們守衛在城堡外麵,不用進來了。”

    “那麼。您知道我們的來意麼?”黑衣人發出了一個幹澀的笑聲。可是,那冷漠的調子。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喜悅,反而像是被一股陰風吹進了骨髓,讓人感覺麻癢得要命!

    “不是非常清楚,至少我不知道,你們真的篡奪了我的位置之後,想要幹什麼……不過,我知道你們計劃了很久。”

    公爵看著他,放下手裏的杯子,然後在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他的語速不快,但似乎也沒有平日裏那種輕微的嗆咳聲:

    “或者,嗯,我想你問我這句話的意圖,是想要讓我誇獎你們一下?不錯,這確實值得誇獎,你們的計劃很周密,實行的很確實,我身邊得力的助手在今天這個時候都被調走了,而剩餘的可能都是你們的人,或者是受到了你們的賄賂按兵不動的蛀蟲。這樣的計劃,這樣的耐心,如果你我的立場對調,我自信無法做出來,甚至連像是你們對於凱勒的安排,正好讓他的妻子在今天生孩子這種奇妙的構想,都確實是讓人意想不到,難怪我一向自詡為治理得尚算不錯的鼓山城卻在這不到一個沙漏的時間裏就徹底的紛亂了。畢竟我這個人,並不喜歡長期的計劃,因為計劃的時間越久,便要越考慮到很多細微的計算,投入的力量,實在是令人厭惡,太浪費了……”

    “可是,付出總是有回報的。”語聲蒼老的黑衣人眯起眼睛,並不為對方的冷靜,表現出不適:“比方說,我現在隻要念誦一個咒文,就有可能讓您的生命受到威脅,這樣的製約,通常隻有花費一些時間,才能夠完成。”

    “是嗎?”公爵望著他,忽然笑了笑。

    “這也正是我不喜歡這樣的計劃的原因。”他探手入懷,慢慢地繼續:“就像我說的,那太容易被一些意外的事情打斷了。”

    他張開手,於是周圍的光線,驟然一亮!

    他的手心裏,躺著一塊金屬,像是一片黃金一樣散發著黃澄澄的光澤……但即使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黃金加在一起,都不見得有這一塊這樣璀璨明亮,因為當公爵攤開手,整個房間裏麵,已經仿佛正午的陽光之下一般的明亮,那光線,甚至也同樣帶著陽光那樣讓人舒適的溫暖,讓人不由得產生了,身處白日之下的錯覺!

    “輝陽護符?不錯,輝陽護符……很好。”

    三個黑衣人在這光線中,齊齊後退了一步!而那個語聲蒼老的人,眯起眼睛,盯著那個金光閃爍的小東西,足足盯了一個沙漏的刻度,才忽然笑了起來。“這就是你跟晨曦的那些蠢貨們做出的交易?”

    輝陽護符。

    這是晨曦之神,留給這個世界的,最為強大的寶物之一。

    傳說中,這個護符擁有著由蘭森德爾親自賦予的力量,得到了它的人幾乎就可以無視任何詛咒,毒藥和某些魔法的攻擊,而在一個虔誠的晨曦信徒手中,它還有諸多妙用,比方說可以成倍的增強使用者的能力。向來就是晨曦教會傳說中的聖物。

    但從未有人聽說,這東西,會出現在一個普通人的手中。

    “也算不上是什麼交易,隻是他們自己願意的吧。雖然確實在神殿的建築上,我給出了他們一些便利。”公爵輕聲開口道:“而他們就將這東西寄存在我這裏,當然,還有其他的一些小事兒,不過,那跟現在沒有什麼關係。”

    “閑聊到此為止,接下來的事情,我想,我們應該等一等再去說了,因為她好像沒有多少耐性,聽我慢慢地把這些跟你們說完。”他慢慢地說道。

    三個黑衣人的呼吸聲明顯急促了一下。

    因為他們聽到了一個聲音。

    哢嚓,哢嚓地輕響,是金屬的靴子摩擦地麵發出的聲音。

    在眾人的屏息以待的寂靜聲中,這個腳步聲從書房外傳來。細微而穩實,不緊不慢,以一種仿佛平常行走的速度向著這座書房靠近。然而,三個黑衣人的聽覺,都是經過特殊的鍛煉的,他們幾乎可以清晰地察覺,這聲音的第一聲,還在走廊的盡頭,但是第五聲,就已經在他們背後,那書房的門口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3-1 18:39
第三百九十五章 阿瑞斯托特勒的血

    腳步聲其實很輕,很慢,但卻似乎極為清晰,一下一下,踏在幾人的心頭……背著巨劍的男子和那個女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露出了恐懼之色。

    因為他們對於這一次的行動,有著特別的了解,也知道他們即將麵對的,究竟是什麼。

    然後,腳步頓了頓,而房間的門慢慢開了。

    輝陽護符的光線,慢慢地映亮了那一雙精致的金屬戰靴,上麵帶著玫瑰紋樣的護踝,然後是三片層層層疊,精致光潔的裙甲,曲線平順而流暢的胸甲,以及那張被暗紅色短發裝飾的女子麵容……

    這一瞬,在周圍所有的觀察者眼中,仿佛停滯了一下……那是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已經被那扇打開的門,那走進了房間的人所吸引,但這個時候,實際上在動的,卻是幾乎整個書房裏所有的人。

    由極靜,到極動。

    動得最大的,是那柄大刀。

    嗚!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一聲利嘯中開始!

    男子轉身,右手握上刀刃,足有一人多高的大刀舞動時,激蕩起來的風聲仿佛魔獸的尖嚎,僅僅是轉身,揮動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直接就把這房間裏所有的聲響都吞沒了!那道巨大的黑影舞起來的劍影更是鋪天蓋地!即使並非正麵麵對,也像是被那驟然爆發的光影,吞噬了一切!

    但是比這更致命的卻是那蒙麵女子。

    她的身影像隻隱藏在巨浪中的魚,巨刀揮動的時候就已經消失在所有人視線裏……竟然在那難以察覺的一瞬間。悄無聲息地隱藏在了刀鋒揮動的陰影裏!她手中的兩把武器,看似普通的彎刀。但疊合交叉間,竟然像是一柄剪刀一樣向前,直奔對手的頸側!

    來者全身都穿著鎧甲,但是卻沒有戴上頭盔,因此,頸側就成了最為脆弱的破綻。

    而那個空手的男子,動得似乎最為緩慢,他好像是向前踏了一步。可所有觀察他的人隨即就發現,那不過是個幻覺——並不是魔法造成的,而是動作迅捷到讓人的視線中產生了視覺暫留的現象!

    實際上,他是在後退!

    後退,躍起,當那殘像消失的時候,他已經在書房那巨大的吊燈上踩了一腳。隨即就如同一隻蒼鷹一樣俯衝而下!一抹灰蒙蒙的光澤,就從他身周向著向外延伸!

    這是個完美的進攻。

    凶悍,陰毒,出人意料……

    一切致命的要素都在這一個攻擊中出現了。從這三個人的動作上看來,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絕對堪稱一流的殺手。如果他們采取暗中的行動,恐怕大部分的人,即使是高階法師都未必能逃過這種暗殺,而現在他們三人並沒有采取暗殺的手段,可這個攻擊。這種配合卻遠超暗殺的效果!

    因為那是一種最合理,也最有效率的配合方式……巨劍的斬擊。雙刀的追擊,都迫使對手必然後退,然後,最後的殺手就讓人無從回避!這是經過了特殊的計劃,以及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的演練和實踐……之後才能配合的如此天衣無縫!

    就在這殺氣洶湧可以將人絞得粉碎的武器波濤中,作為目標的女騎士卻僅僅是發出了一個冷笑。

    她的應對,簡單至極。

    冷笑聲中,她輕輕向前一跳。

    並非後退,但是剛好躲開了攔腰掃來的巨劍,而伸出的腳,隨意的輕輕一踏,就像是同樣經曆了無數次預演一樣,就那樣踩在了劍峰之上。

    這樣的一踩,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輕靈美感……更是一種出人意料的應對!

    巨劍長而重,若是鋼鐵鑄造,至少要有七八十磅重。這樣一把沉重巨大的武器,無需花俏的招數,僅憑自身的重量帶來的壓製力,就可以克敵製勝,可惜,這巨大同樣會帶來一些缺陷,那就是不可能使用連續的縱向斬擊,隻有橫掃可以連續揮動,而越接近使用者的地方揮動得越慢。所以女騎士下一瞬已經踩在那橫斬的劍脊上,於是這巨大的武器頓時砰地一聲改變了軌道,所有的力量,就這樣直接砍在了地上!

    地上厚厚的地毯和底下的青石,在一瞬間已經迸飛!

    借助這一踏,女騎士又向上跳了一小截的高度,所以,黑衣女子原本對準了女騎士頸項的兩把彎刀,隻剪住了到了那副全身鋼鎧。剪刀很銳利,可即使再銳利,它也隻是一種用來對付皮和布的工具,對於鋼鐵,它隻能帶著兩道火花從上麵滑過!

    因為太近了,剪刀一樣向前的彎刀,根本無法發揮最大的力量,幸而這個黑衣女子很聰明,她在那一瞬選擇了繼續揮刀,然後借助這個剪的力量在鋼甲上的反作用力後退……然而,她太慢了。

    彎刀還在交錯,還在閃爍著拉出火花時,女騎士已經順著向上跳起的動作抬起了腿……另一條腿。

    於是這一記膝撞便正正頂在那個女子小腹上。於是那巨大的刀刃砍進地麵的沉悶巨響中就夾雜了一些銳利的聲音——每個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那幾聲哢哢的脆響!肋骨斷裂的聲音,然後女殺手就劃了一道弧線向外飛起,而構成了這弧線的就是她吐出來的東西,血液,胃液,膽汁和其他的什麼……

    而這個時候,女騎士的手中,一道電光已經刺向那揮刀的男子。

    雙手巨劍已經掄空,砍進了地麵……實際上,這武器等於是廢掉了……因為這樣笨重的武器不可能立刻從地上拔起來防禦。而女劍士的這一劍,來的實在是太快了!

    但是男子卻沒有被刺中。

    他的身體隨著揮舞在轉動,即使在巨劍斬空的刹那也沒有停滯。就像是這把巨型武器和他並不是通常的人與工具,而是一種帶著奇怪默契和節奏的同伴……於是當那巨劍狠狠地砸進了地麵。巨劍和主人的位置,也微微相互擺動了一下,他在轉動的同時,整個人就完全緊靠著擋在了那一尺寬的劍身之後。

    於是‘噹’的一聲悶響。女騎士的長劍刺在了雙手巨劍的劍身上,但這沉重的金屬,也隻是顫抖了一下,微微一震。

    結束了麼?

    沒有。

    當的悶響化為一種震顫,嗡嗡嗡地顫了三下。但第三下時……那嗡鳴已經化作了一個刺耳的吱嘎輕響!

    緊挨在巨劍後麵的黑衣人卻發出了砰地一聲!

    他的身體一顫,一串細微的吱吱咯咯跟在那巨響後麵傳來,然後他就像是個球一樣從那巨劍後麵滾了出來!一直翻滾直到撞上牆角!零零散散的液體就隨著這一路的翻滾向外噴灑,那殷紅的血水落在地毯上發出劈啪的輕響,因為裏麵至少摻雜了二三十顆牙齒!

    這一切說起來很緩慢,但實際上卻不過是一瞬的事情。

    從女騎士走進門,到兩個殺手各自噴著東西飛出去。都不過是一個呼吸之間發生的事情。

    可這些,僅僅是一個呼吸之間發生的事的一半而已……

    雖然相對而言,另一半的事情要簡單得多。

    語音蒼老的男子,淩空落下。

    他的動作在這三個人之中,是最快的,踏過天花板。他整個人仿佛就是一隻放大了無數倍更尖利了無數倍的針,一片晦澀的影子,從他手中抖出來,如離弦的弩箭那樣彈向目標!

    但他的方向,卻並不是向著那個可怕的女子。而是居高臨下撲向剛剛舉起了手中茶杯的公爵的頭頂!

    那兩個人的動作都不過是為了他做出的鋪墊,不管那兩個人成功也好。失敗也罷,都沒有關係……因為殺死了那個公爵,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

    這是一個簡單的思考。而它也最接近成功——目標沒有絲毫防禦地坐在那裏,女騎士距離他有十尺左右的距離,雖然這麼短的距離,對於那個傳說中的女子來說,不過是一揮劍間的空隙,可畢竟,她手中的劍,此刻正刺在那柄巨大的長刀上!

    但接近……但畢竟還是沒有成功。

    就在那間不容發的刹那,黑衣人的身體忽然顫了一下……他的瞳孔收縮,其中映照出一道光影!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他隻知道那東西橫在他和目標之間,而多年的經驗,讓他在刹那間就已經判斷出,自己手中探出的鋼刺,刺到對手之前,這影子就可以打中他,不管那是什麼,都足以打碎他的腦袋!

    淩空飛刺,是一種很凶狠,但也奮不顧身的攻擊,因為人在空中,全無退路……所以慌亂之下,他本一往無前的身體立刻就蜷縮了起來,手中的武器收了回來橫架在了麵前,恰好能架著了那疾如閃電的東西!

    喀。

    這個金屬的撞擊聲,與他同伴被撞出了巨劍陰影的那一聲重合在一起,但並沒有被吞沒,因為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的東西,迅疾如電更威猛如雷!黑衣人手中的武器在尖銳的雷聲中被生生扯裂!碎片迸濺!將那男子向下衝鋒的勢頭生生地掀起!總算男子拚死用上了吃奶的力量抵擋才沒讓這東西突破自己的雙臂防禦,他從淩空俯衝被這一劍砍成了倒飛回去!

    兔起鶻落。

    這一瞬的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但這一瞬的事情又是如此之多,即使站在窗外的尤利婭,也沒有完全看清這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的目光隻是跟隨女騎士的身形移動,看見她跳起,揮劍,躲避開對手的攻擊然後那三個人就此飛了出去!其中那個撲向了他父親的人是如何被擊退的,她也沒有看到。

    她隻能看見,現在的書房裏,使用巨劍的男子在角落仰起頭,用一隻手支撐了身體似乎掙紮著要站起來,但是下一瞬,卻全身卻都軟軟地垂下去,在他身邊不遠,黑衣女子勉強站立著。嘴角溢出的血把黑紗浸得緊貼在了臉上。隻有那個語聲蒼老的男子似乎是受傷最輕的,至少他俯衝的身形猛然朝側麵斜著翻滾出去。在半空中打了兩三個滾滑。一隻腳在天花板上蹬了一下,喀的一聲大響,整個房間似乎都因此而微微一動,然後才停了下來!

    但他原本覆蓋在臉上的黑布,也已經被風壓給削掉,露出了其下的麵孔,而掀掉的不僅僅是麵罩,還有臉上的一塊肉。血液順著他遍布皺紋的麵孔滑下,將一部灰色的胡須慢慢沾染成為暗紅色。

    於是,映襯著他因為驚駭和憤怒而有些扭曲,抽搐的表情,顯得格外猙獰……

    “真不愧是圖米尼斯的皇室劍匠,力量更勝傳聞。”

    望著那個一直坐在座位上,麵無表情的男人。老人的瞳孔收縮,全身的肌肉都隨之抽搐了一下。他看著自己的手臂,那裏已經血肉模糊,上麵兩道灰色的金屬已經卷曲的不成摸樣,隻能勉強看出是一種刺刃的形狀,而在其下軟垂的手臂上。支起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灰白骨茬。

    然後,老人的目光不由得再落向天花,隻有他能找到,那塵埃紛落中,閃爍在石塊中的一點銀光。

    “那裏。多年荒廢,已經生疏了。”

    公爵搖頭歎息了一聲。輕輕吹了吹手中茶杯上麵的熱氣,讓一股蜂蜜和水果的甜味慢慢彌散,然後才飲啜了一口:“嗯,沒想到,這還真的非常有效……真有趣,一開始我還以為那個小家夥也跟你們有著什麼樣的聯係,但現在看起來,似乎完全沒有呢。”他低聲的自語道。

    他沒有翻攪茶杯,因為他手中那小小的銀勺,已經不見了。

    “生疏?嗬嗬,生疏……”

    老殺手同樣在搖頭,現在,他已經徹底明白,公爵之所以在知道有人意圖對他不利之後也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反而放開了門禁讓他們進來,這不是因為公爵有多麼莽撞和自大,而是因為他真正的實力……在這種力量前,什麼陰謀詭計幾乎都是不起作用的。

    但他忽然笑了。

    雖然就在他麵前不遠的地方,而他的兩個手下已經一死一傷,他已經被兩個可怕的對手一前一後的包夾起來,可是他此時的語氣卻忽然平和起來。

    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

    “很可惜,公爵閣下,我得承認,輝陽護符是個好東西。他確實是能夠將所有的毒素和詛咒都淨化。不過,恐怕,你手裏這個,不是真正的輝陽護符吧?”他笑了笑,血液在他的胡須上凝聚,不停地滴下:“據我所知,真正的輝陽護符之中,包含著晨曦之神那個家夥,在神戰之中流出的一滴血液,因為如此它才空前的強大,但那神血,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經被他回收了,而輝陽護符本身雖然並沒有被就此銷毀,卻被複製了六份,成了一種象征性更多的東西。”

    “實際上,晨曦之神給予這件東西特殊的恩賜,雖然不再是神血的容器,但它仍舊可以發揮原本的力量。”公爵回應道。

    “但您可不是晨曦的信徒,是吧?”

    公爵挑了挑眉頭。

    “遺言已經交代完了麼?”女騎士這個時候忽然開口道,打斷了這看來沒有意義的發言,她手中的長劍輕輕一震,周圍的空氣就在她身周慢慢旋轉凝聚,化作四根隱約可見的長槍一般的旋風!“哥哥的辦法真的很麻煩,幸好,他真的傻乎乎的親自帶隊來了,不過如果真的出了問題,你可就麻煩了!”

    “不要緊,有的時候,一點冒險,也是必須的,畢竟,他們已經拚上了自己的全力,不是嗎?作為對手,我也要表現出一份尊敬。”公爵微微搖了搖頭,但他的眼睛,卻一直盯在那個老人臉上。

    因為那個老人正在顫抖。

    他顫抖的很厲害,越來越厲害……但那不是驚訝或者緊張帶來的顫抖,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波動。

    “光是毒藥和詛咒,當然不可能完全控製住你,這一點我也有想過……所以,我預留了一些東西。一種高貴的聖藥。”老人開口道,顫抖的身體,讓他的話語聲音變得非常奇怪:“如果是真正的輝陽護符,我或者還沒有辦法,不過那個東西……嗬嗬嗬,神祇的造物固然是很好的,不過,那好像不能跟神力相提並論呢!”

    “不好!快離開那裏!快!”

    窗外的驚叫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那裏,不過,所有人卻又轉過了目光……

    因為公爵忽然咳嗽了一聲。

    咳咳……咳!

    他發出了一個短暫的聲音,捂住嘴,但是下一瞬,血液就順著他的手掌從指縫間噴湧出來!

    血跡猩紅,觸目驚心。

    “阿瑞斯托特勒這個瘋子,他竟然把神力……不對,是把他的血拿來了一滴?他瘋了嗎?”

    那個女孩的高聲尖叫還在繼續,但沒有人注意到了,因為那房間裏,此刻已經發生了可怕的異變

    那個老人栽倒在地,他倒地的姿勢很奇怪,這樣一個剛才還那麼健壯有力,像豹子一樣敏捷的人,此刻已經無力得像是隻被抽空的布口袋。噗地一聲落在地上,而且那個身體不停地在萎縮,皮膚和肌肉都迅速地失去了光澤形狀,漏氣的皮球一樣凹了下去。

    漏出來的,都是血紅色的液體。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3-1 18:39
第三百九十六章 神血化身

    光線忽然暗淡了。

    公爵的書房原本很大,很空,這個幾乎有一個大客廳一樣大小的房間裏,除了那張巨大的桌子,幾個書架和兩身鎧甲之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了。頭頂上華麗的水晶吊燈,和裝飾在牆壁上的幾盞魔法燈,照亮了這個空間的燈光蒼白,顯得格外空寂。

    但就在那老人倒下之後,這光就黯淡了。

    並不是燈火出了問題,而是一層暗紅,忽然就將光線吸收了不少。

    那暗紅色源自於血漿。

    那個老人,那個已經倒在了牆角的使用巨劍的殺手和用彎刀的女殺手,三個人都在同一時刻徹底倒下,三個人的身體,也都在同一時刻開始融化!皮膚和身上的黑袍好像是皮囊一樣扭轉幹癟,向外擠壓出血紅的漿液,然後那血液正在如同蒸發一樣的翻滾成為血霧!

    並沒有血漿那樣薰人欲嘔的腥氣……事實上沒有人能斷言那究竟是不是人類的血液,因為那液體的容量已經完全超過了人體的極限,除非是把那三個人身上的骨頭肌肉和內髒等等都煉成了液體,才勉強可以達到那種容積……

    “離開那裏!”“從那個該死的地方滾出來!”達赫妮和麗莎在這一刻幾乎異口同聲地喊道:“否則你也會……”

    但是女劍士卻並沒有聽從這個命令——簡直是一定的——她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厲的光,身體瞬間一繃。仿佛一頭母豹一樣,向著公爵的方向猛撲過去!

    碰碰的炸響接連不斷!

    空氣裏。那種紅色的液體組成的迷霧凝聚成團,完全不似那種輕飄飄的外表,他們就像是活物一樣蠕動,重重地攔截下女劍聖的身體!女子豎起手裏的長劍,於是那血霧便猛地炸開,然而它們幾乎像是石壁一樣堅韌,甚至更加難纏……畢竟沒有石壁可以自己修補自己。

    一團血霧炸開,第二團就會在不過尺許之外凝聚。然後是第三,第四……當第七團血霧炸開的刹那,女劍聖已經距離公爵不過三尺!

    然而,她前衝的力量,終於告罄,紅光翻卷,如波濤般的一蕩!便將她重新推了出去!

    女子在空中輕巧地翻身。落地……她的目光在撲倒的公爵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僅僅一瞬之後,便重新落到了那個紅色的影子上——原本像是破掉皮球一樣癱軟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從地麵上爬起來了。

    實際上用爬起來這個形容是不正確的……血色的紅,正絲絲縷縷地從房間的各個角落向著那裏聚集,液體仿佛變得極為粘稠一樣。在地麵上流淌,發出汩汩的聲音,它們慢慢的聚在一塊兒,堆積增高,隻用了兩個呼吸的功夫就變成了約有一人多高的形狀。然後仿佛軟體動物一樣的聚合品表麵,開始蕩漾著一層層的波紋。

    女劍聖深吸了一口氣。

    她邁進一步。揮劍。

    動作極為簡單,跟那些剛剛開始學習使用長劍的貴族一樣,追求一點姿勢的優雅,追求一點速度,但又似乎毫無目標,無目的——劈刺,斬擊、在一個呼吸間,揮動了四下。

    然而,一位如她這樣的強者,任何的動作,都注定不會表裏如一。

    當最後一劍的劍光,劃出了半弧型的之後的刹那,這四劍的威力才同時爆發!

    空氣旋轉成為風暴,於極細微處炸裂!四道迸發的軌跡,天外龍卷一樣地憑空成型,足有人身粗細,旋轉不休的空氣,從四個角度向前攢刺!妙到巔峰的角度,將那個敵人所有的退路盡皆封死!而龍卷的末端,就如同活物一樣顫抖了一下,向著那個血色的人形抓擭過去!

    撲哧。

    並不刺耳的低沉摩擦聲裏,四道劍風幾乎毫無阻礙地擊中……因為那個人形的移動很慢,它動了一下像是要躲閃,卻又像是衝向了那一道劍鋒!

    然而女劍士卻同時瞪大了美麗的眸子,動作也隨之僵硬了一下……

    暗紅色的眸子裏映出那四道劍氣的龍卷,它們一如所望地刺穿了那團鮮血!炸裂開來,將那個身影洞穿!然而那東西的身體,顯然沒有任何的損傷——雖然那個巨大的洞穴已經洞穿了人形的胸膛,兩支手臂也隨之斷裂!可是斷口處,卻完全沒有想象中血液迸濺的樣子……盆子大小的傷口,露出其後的場景,然而那傷口周圍,血液的表麵平滑如鏡,而且在慢慢波動扭曲,慢慢填補這被貫穿的大洞!

    隻用了一個多呼吸的時間,他的身體已經複原得不見一絲缺憾。

    “有些驚訝是麼?這就是神的偉大之處。”

    一個模糊的聲音,從這個怪物的身體中發出來,而隨著語聲,那血色的麵孔上,慢慢凝聚出一個輕蔑的笑意。

    或者說,那是像是腦袋的最上部分,作為臉龐的平麵,奇怪的扭曲了一下——有點難以形容那種表情。畢竟那一團近乎於融化的蠟一樣的東西上,無論做出什麼表情都是讓人難以理解的,隻會感受到恐怖——但在大部分人的猜測裏,那應該是一個喜悅的表現。

    “當然,這樣的奇跡,並不是時刻能夠在人間出現,所以,你們也不妨多多觀看,或者會對於神祇的存在,感到更多的更自然的敬畏……哎呀,哎呀,看呐,真是令人愉悅。”

    血色的怪物,一下子轉過身。

    或者說,從身體的另一麵上,突然長出一張臉來,而將另外一麵重新化為光滑的血色,於是,他就麵朝著窗外,那幾個人:“有趣,有趣,偉大的蓓爾萊娜女神也將手伸到了這裏,她把她的肮髒小寵物也派到了這裏來了。真是榮幸。”

    “該死的……”

    半精靈小姐磨了磨牙齒,低聲詛咒道:“都是一群笨蛋。覺得自己那點小小的力量,就可以無敵於天下?何等愚蠢!這一下,可真是麻煩了!”

    “不,應該說,人類本來就是如此愚蠢的。”卓爾的女祭司輕輕接口道:“好吧,某個家夥可能算是例外的,至少他並不認為自己無敵。”

    兩位牧師小姐的言辭,並沒有影響他們的動作——語聲中。他們已經各自舉起了手。

    一點灼熱的金紅,一點死灰的墨綠。

    兩種截然不同的光澤,同樣源自於指尖,同樣在刹那間帶出修長的尾跡,同樣,將洶湧澎湃的魔法能量,投向那個紅色的敵人!

    間隔在兩者之間的窗欞。在一刹那間就迸發出了灼熱的火焰!那暗紅的光線,猛地漲大成為紅得幾乎灼目的光柱!現化出八階神術火焰風暴的本體,然後,火焰一搖便隨嗤的一聲消散成為火星!因為七階神術,灰飛煙滅的能量,已經隨之到來!

    “真有趣。”

    紅色的人影。他所有的部分都已經和那些血液融為了一體。然後翻滾著呈現出一種奇妙的黑紅色澤,外表看起來是一個人的形狀,除了麵容變得更加年輕,呈現出中年人類的外表之外,身體四肢五官容貌甚至是身上的每一條衣褶都和之前一般無二。應該是圓的地方絕不扁,該直的地方也絕不彎。就像是有一個最為高妙的雕刻匠人,用那種顏色的泥土雕刻出來的那個老人的塑像、

    或者說根本就是那個老人恢複青春,身上再不知怎麼被那詭異的紅色給鋪滿。

    這個人影,慢慢地舉起了手……於是就在那間不容發的刹那,火焰的暴風撞上了他麵前的空氣!強大的能量撞擊出鋼爐煆燒一般的壯觀星火,但燒灼的呼啦聲下一瞬間便突破了這種妨礙繼續前進。

    隻不過這眨眼間的阻礙,便已經足夠。

    那個老人的血色影子,就此凝實,他滲出的手上,手指微微一挑,光線便遇上遇上了無形的鏡子一般偏斜開去,打偏的光束掃中地麵。立刻將那裏磚石融化,化為火紅色透明的晶體,向前延伸成為一道赤紅的壕溝!可怕的暴風,頓時卷挾著刺鼻的焦臭氣味兒和熱浪撲向四周而來

    然後,噗地一聲輕響,足夠將幾百磅的精金化作一點浮灰的神能奧術,就打中了地麵,將殘留的熱氣,和地麵上五尺見方的一塊磚石,整個消滅得了無痕跡!

    “你們以為,這樣的力量,還能對於我造成什麼樣的傷害?我,阿瑞斯托特勒陛下最為忠實的信徒!我!計謀之王的神侍!蒙我神最高的恩寵,秉承我神無邊的威能,以牠至高無上的血脈凝聚!怎麼可能被你們這樣的卑微存在,撼動絲毫?”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平和,但已不太像是剛剛的那個老人了,變得年輕了一些,清脆了一些,不變的唯有那種沉穩,可是又有一種更詭異的感覺……

    因為那聲音很清楚,卻又有些模糊,像是不知從何方傳來。忽而遠如正在山巒中消逝的回音,忽而又近在耳邊,有那麼一瞬間都能感覺到脖後的惻惻冷風——或者說已經脫離了聲音在空氣中傳播的自然規律,而是直接將近乎不可抗拒的意誌滲進眾人地靈魂。讓他們知道,一個人類就算再如何出眾,在神麵前也隻能別無選擇的低頭。

    因為這是他們與生俱來、必須接受的卑微本質。

    “不必擔心,您的兄長不會死。那隻是他的身體在不自覺的抗拒著我主交給他的力量而已,一旦他明了了這種恩賜對於他的意義,不再愚蠢的去抗拒的時候,他就會立刻從這種狀態中被解脫出來的。”他轉了轉頭,目光望向女劍聖,慢慢開口道。

    “你想要什麼。”

    女劍聖眯起的眼睛裏精光閃爍,聲音冷若冰霜……而隨著她腳下細微的後退,空氣再一次在她身周環繞起來,隻是這一次,要更加宏大,風聲呼嘯之間,竟然帶起了如同摩擦一般的刺耳嘶鳴!

    “很簡單,我可以留下你的哥哥的性命。不過你知道,我當然是有條件的。”血色的影子傲然而立。似乎已完全不想去理會,幾十尺外,那與之相對的幾個人影:“我需要你們加入信仰我神的行列……並且通過儀式來永遠保證這一點。”

    “你以為我會相信一個邪惡神祇的話?”女子冷笑了一聲,但身周的氣旋卻因此而頓了頓。

    “邪惡?邪惡與否,隻是取決於你我的目的,但你無需懷疑一個神的信譽,我可以以我神的名義,立下誓言。因為我需要的,並非是為自己謀取什麼,而是我神更多的信徒,尤其是如你,以及你的兄長這樣的強者,你們的加入,會讓我神感到由衷的愉悅……而牠的意願。便是我的命運。”

    他血色的瞳仁深處,閃著綠色或著藍色的光亮,似乎是安靜燃燒的火焰:

    “我的神祇,是計謀之神,是戰略之神,他會庇佑我的信徒。使他們戰無不勝,在任何時候,都獲取最後的勝利,在如今的這個時候,難道還有什麼能夠比一位名將。一位著名的領主,更加成為我神的信徒。更讓他感到愉悅的嗎?所以,我是沒有理由去傷害他的,我神的力量,實際上一直是在救助他,否則,你以為你兄長的身體,為何能夠一直至今也沒有真正的衰弱?你不是不知道,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被那些愚蠢的晨曦牧師們斷定,活不過當年了吧?”

    “你……”

    “隻要一些小小的改動就好,對於我主來說,人類的什麼疾病,都不過是塵埃與汙泥,隻要舉手彈指間,就可以抹去……甚至永恒的生命,也不是妄想,我主是仁慈的,他會賜予他的信徒脫離那可惡的靈魂輪回,在神國,在他的身邊永存的福祉,”

    他的語調陰柔,甚至帶著一絲憐憫:“不必擔心,我主並非凡俗的存在,而是一位神祇,凡人拜服於神的腳下,本就是世間之正理,我可以告訴你們,從一開始,你們就是我主屬意的人,有資格成為他的護衛和忠誠信徒,這是神旨,而你們無權拒絕,也無需拒絕。隻需感激,隻需伏跪,以迎接我主的光輝。”

    “我倒是不記得,阿瑞斯托特勒這個家夥能有什麼光輝,他不是最喜歡躲在別人背後耍些令人不齒的鬼點子麼?”

    半精靈嗤笑道,同時伸手將兩個小小的金屬塊扔到地上。

    那金屬塊一接觸地麵就開始膨脹擴展,從小到大,由簡入繁地構造出金屬雕琢的獅子身體,而不過眨眼之間他們已經化作了栩栩如生的造物,連每一根鬃毛都精雕細刻……垂首躬身,微微作勢,除了那從爪尖到尾端都呈現的精金特有的烏黯光澤之外,幾乎與活物一般無二。

    嗯,或者也有些許的區別,至少那超過了十尺長的巨大身體,就不是一般的猛獸可以企及。

    “然後呢?讓你領地上的人都改信這個邪神?我敢擔保,不出一個月,蘭森德爾第一個就會把你哥哥當作大魔王給滅掉!而且還是形神俱滅,連半點靈魂都不會剩下!阿瑞斯托特勒這個白癡從來就是這麼愚蠢,以為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所有人,他總是喜歡炫耀他那種又臭又長的計劃,可是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計劃能夠保證一絲不差地被執行,計劃定製得越周密,破綻就越多,最後連一條狗從他麵前跑過,都能讓他的計劃胎死腹中!”

    “嗬嗬,我神的計劃,你這種愚昧的凡人又有何揣度的餘地?你所謂的計劃的偏差,指的是什麼,你麼?你以為在我神賜予我的,無窮的威能麵前,你這個小小的神奴能夠做出什麼變更?不過是螳臂當車的愚蠢罷了!”

    神血塑造的怪物並不回頭,用毫不在意的語氣嘎嘎輕笑:“構裝生物?你想要憑借這種玩具來對抗我主的威能?可笑至極!”

    “神血化身……這個家夥的本體不在這裏,這隻是一個用神力凝聚而成的怪物,如果不能抹去他的本體,我們根本就沒有勝算!”

    麗莎小姐咬了咬牙,眯起眼睛,盯著那個冷笑著的血色影子,低聲吐出那令凡人戰栗而難以置信的告誡:“我們必須離開,搗毀阿瑞斯托特勒在附近的神殿,否則的話,他傳送給這個怪物的神能即使不是無休無止,也足夠毀掉周圍三百裏之內所有的一切!”

    “但是……”尤利婭猶豫了一下,目光在那房間裏,一臥一立的兩個人身上停留。

    “你盡可以試試,但那樣,你的家族能不能保住最後一個清醒的人,可就不是我去考慮的事情了……”

    聖武士咬了咬牙,終於依言開始後退……

    但就在這個刹那,書房中猛地爆開了一道風壓!

    公爵手中,那枚閃爍生光的輝陽護符,仿佛被某種力量狠狠一擊,向著它的方向,直衝而來!

    反射性的握住那塊金屬,而隨即,輝陽護符便跳躍起來,強大的力量灌輸進她的身體,將她的疼痛和疲勞通通一掃而空……作為晨曦之主的真正信徒,這枚次神器的力量在這個時候才終於得到發揮。刺目的白光,瞬間已經將周遭幾百呎內,完全包圍!

    “該死的蘭森德爾!”

    兩個牧師在這一瞬不由得同時高聲尖叫!嗤嗤地細微灼燒,瞬間便響了起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3-1 18:40
第三百九十七章

    如果真的是有人把他的屍體搬走,為什麼就不能順便把地上的碎片打掃一下嗎?傑克也是路過這裏的時候看到裏麵那麼髒,作為飛船裏的一員,當然是要保持飛船內的衛生。

    傑克走到了韋伯的旁邊,另一邊培根和約翰早就坐好了,他們都打開了筆記本,會議還沒有開始他們就在上麵寫東西,不過經過傑克的仔細觀察,他們不是在寫筆記,而是在上麵畫畫。汗,他們對作畫也是有一點興趣的。

    “傑克,兩個小時後去會議室開會,我們有四個席位,聽說是諾曼中校要公布回到地球的新計劃,除蕭伯特要養傷外,我們全要出席,別遲到了。”

    會議室裏麵還是很大的,房頂就有五六米高,也就是兩層樓的高度,會議室的前麵還有一個很大的投影屏幕,上麵掛著高功率的投影儀,投出來的影響至少有五米寬,五米高。屏幕前麵還有尚未開動的浮動平台,演講者可以站在浮動平台站到高處,更加方便來為投影出來的東西講述,這種投影儀在地球上已經不少見了。

    傑克打開了電子掃把,這種機器和吸塵器是近親,大家都知道,所以製造噪音方麵絕對不會輸給吸塵器,馬達的高功率運轉還有風機的聲音,加上空氣快速流通的呼呼聲,瞬間把控製室的寧靜給打破了。

    作者:k龍

    傑克打開了控製室的電燈開關,一打開燈光傑克就發現這些碎片雖然是被燒焦了,但還是反射著光芒,每顆碎片都像是被打碎的紫水晶一樣,當然是比紫水晶要黑一點點。傑克不可能把這些垃圾收藏起來,動手吧!

    蕭伯特歎了一口氣,神情嚴肅地對著麥克風說:“大家,歡迎你們能抽空來開這一次會議,這次會議的內容的重要性大家都會知道,這會關乎於地球上任何東西的存亡。不過在會議開始之前,我要跟大家說明一件事情,咳咳……”諾曼中校整理了一下演講稿。

    傑克現在要回到宿舍裏,那裏有浴室。在已經收拾好的背包裏拿出一件衣服出來,其實全部都是同一款式的衣服,世紀號裏麵的人員都有同一服裝,當然還有迷彩裝。

    “哪裏,哪裏。你知道我和蕭伯特是兄弟關係,如果我不照顧他,那也太冷血了一點,我和他體內流的血是一樣的!”傑克看著培根的離開,也就是說他需要繼續投入工作了,洗澡換衣服隻需要半小時,最多就四十分鍾。

    傑克挺著胸膛慢慢走進了會議室。

    傑克把kao門那邊的地板打掃了一遍,碎片已經清理了一大半,隻剩下還散落在房間內部的一些角落了,最讓人頭疼的是要打掃在櫃子下麵或者是後麵的碎片。

    諾曼中校走到了講台前,打了一個手勢叫大家安靜,諾曼中校的影響力就是強,會議室頓時沒有一個人說話。諾曼中校調整了一下講台前的麥克風,並且向麥克風說了幾聲“喂”來測試下麥克風是否正常工作。

    傑克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櫃子抬出原位,下麵已經布滿了灰塵,雖然不知道這櫃子是存放什麼,但最後傑克還是要把它搬回到原位。傑克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塵土,剛才不小心碰到了櫃子後麵布滿灰塵的一麵。

    傑克也在那個空位坐了下來,看了韋伯一眼,問道:“你不是要照顧蕭伯特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如果蕭伯特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而你卻在這個時候偏偏不在,那就麻煩了。”傑克作為蕭伯特的親生弟弟,當然比其他人都更加關心他。

    傑克把電子掃把歸還到雜物間那裏,最後把控製室的等給關了,看來除了培根外就沒有人路過控製室門前,可能他們都在準備諾曼中校準備要開的會議,其他的科技人員肯定為這個方案而忙著最後的工作。

    傑克也向韋伯招手,順著紅色的地毯慢慢走到那邊,會議室的走道並不寬,並且現在是準備開會議的時間,來往的人有很多。傑克走起來也需要慢慢走,怕會撞到一些大人物,那個時候解釋起來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又經過了十幾分鍾的辛勤勞動,傑克把最後有碎片的角落都打掃幹淨了,整個房間地上還有幾顆小碎片不說,其他大碎片都打掃得很幹淨,而且這些小碎片也都可以忽略掉,不影響人走在上麵就行。

    “教科書從此會被再次修改!”

    培根又把剛才說的話再重複一遍,這次傑克聽到了培根說話的聲音,傑克點點頭說道:“哦,那真的很令人期待啊。那行,我把這房間打掃後,洗一次澡然後換上幹淨的衣服,就去會議室與你們彙合,你也別遲到哦。”

    說是掃把,也就是一個垃圾收集器,裏麵有一個盒子可以裝上大大小小的垃圾,這種機器就像是吸塵器的加強版,不僅可以吸塵,還可以吸垃圾。

    當然這電子掃把也會有危險性,誰知道有一天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把一些不該吸進去的東西一不小心就被機器吸了進他的肚子裏。當然這種機器比吸塵器的功率大好幾倍。

    諾曼中校細聲地吩咐了在他身邊的助手打開投影儀,並且把這份計劃書投影到大屏幕上,那名助手點點頭拿著一份不是很厚的計劃書快步走出會議室,告訴會議室外麵的電工把投影儀打開。

    那名助手就是那天送蕭伯特去醫護室的那名年輕人。

    這時候傑克發現在控製室的一個角落裏,原本放著巨大的空間扭曲器裝置現在隻剩下一個被燒焦的鐵架子在原位,貌似還有些殘餘部位還安裝在原位,不過裝置的大部分東西都被炸彈炸得隻剩下一堆碎片,而且要傑克自己一個人打掃。

    就在這個時候,培根走進了控製室,他也是被那麼嘈雜的電子掃把所發出的聲音吸引過來的,他早就知道傑克要打掃控製室,剛好他需要找傑克說一些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會議室的燈突然關閉了,傑克看了下原本擁擠的走道現在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所有人都在短時間內找到自己的位置並安靜地坐下,果然是軍人會議,他們最懂得是規矩,而且全部都是很有經驗的軍官。

    如果人站在控製室外麵,還以為是有人拿著電鋸在控製室內發瘋,說發瘋也太誇張了一點,船員裏貌似沒有精神病人。應該說是把扭曲器的大部分部位切割下來吧,其實扭曲器還保持完整的地方隻剩下了鐵架子。

    “嗯,你也一樣。反正還有兩個小時那麼長的時間,我們在這兩個小時裏還能幹很多事情,我現在還要去探望下蕭伯特,聽說他已經好了很多。也多虧你們的照顧啊。”培根轉過身準備要離開房間,準備向醫護室走去。

    “什麼?你在說什麼?”因為電子掃把的馬達聲,傑克根本聽不到培根在說什麼,他隻看到了培根說話時的口型,但這不能判斷出他在說什麼。傑克看到有人來立即關閉了電子掃把,又在一瞬間控製室又恢複了平靜。

    (不好意思,這幾天都很忙,所以停更了兩天。以後我會盡力補回。)

    很快又過了三天時間,而彗星撞擊地球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數了下大概也就五十幾天。諾曼中校應該早就要公布新方案了,不過五個夥伴在飛船裏就是等待再等待,希望諾曼中校想到一個好辦法可以把他們在兩個月內送回到月球殖民地。

    沒辦法了,反正傑克今天也沒什麼事情要做的,那麼就要自己動手來搞衛生,韋伯在醫護室裏繼續照顧蕭伯特,培根和約翰也在宿舍不知道在忙什麼。於是傑克在控製室不遠處的雜物間裏借到了飛船保潔工人的電子掃把。

    傑克一眼望去那一堆已經找好位置坐下的人群,其中有一個人向他揮手,原來是韋伯,嘴邊好像還在說:“傑克快過來,我們在這邊,還留著你的位置呢!”的確就在韋伯旁邊有一個空位,工作人員早就在座位前的桌麵上擺放好紙和筆。

    “哼,我想這些船員隻會清理屍體,難道他們就那麼木訥,不幫幫清理下這房間啊,看起來這裏就像是發生了一場鬧劇,唉……”電子掃把所發出的聲音之大,傑克已經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了,真的是太吵了。

    在投影屏前的一扇小門慢慢打開,諾曼中校隨著很熱烈的鼓掌聲走進了會議室,他手上還拿著一大摞文件,可能這些都是他這三天裏想出來的東西,裏麵全都是諾曼中校和科研人員的結晶,他們可能在這三天裏廢寢忘食地想點子。

    傑克先選擇一個角落開始打掃,反正整個房間碎片的分部都是很平均的,誇張點連控製室外麵的通道上也有一些碎片,傑克不得不把外麵的走廊也要吸一趟。

    這天,傑克來到了控製力,裏麵狼藉一片,自從那次爆炸後就沒有人來打掃,地麵上都是空間扭曲器的碎片,而那個當時被蕭伯特幹掉的海盜,他的屍體在控製室裏已經找不到了,可能是他屍體早就被炸彈炸成碎片,或者被人清理走了吧。

    傑克走到門前把頭伸出房外,兩頭看了看有沒有人,他發現通道裏已經沒有人了,回到電子掃把旁然後打開了它。傑克這樣子也是怕會影響到其他人的正常生活,傑克本想找耳罩保護耳朵,不過確實在飛船裏找不到。

    時間過得很快,兩個小時就這樣過了,也就是到了開會議的時間。傑克早就換好了一身幹淨的服裝,身上還散發著小量沐浴香波的香氣,傑克站在會議室的門前就已經聽到了裏麵坐滿了飛船的工作人員,不少是軍官還有少有名氣的科學家。

    經過了傑克的細心打掃,電子掃把專門存放垃圾的小箱子已經存滿了碎片還有大量的灰塵,搖晃小箱子一下就會聽到像沙子被搖晃時的沙沙聲。傑克也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隻需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把整個房間打掃完。

    諾曼中校表情很嚴肅,他看了一下全部來出席這次會議的人,大概有十人左右。因為會議室的燈光是處於關閉狀態,一片漆黑中諾曼中校看不到四個出席會議的夥伴。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3-1 18:40
第三百九十八章 我掀了你的老巢

    “他……他怎麼了?”

    夜梟鳴啼一般的尖嚎,傳進周遭每一個生物的腦海,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靈深處都忍不住升起一絲悸動。就仿佛其中濃重的惡意,正順著耳鼓,壓進他們的每一寸身體,讓他們戰栗不休,即使是經曆過法師訓練的威利安,這個時候也不由臉色蒼白,胸悶欲嘔,按住了胸口,才勉強控製住了那翻騰的內髒。

    “神血化身的力量,直接源自神,是神以自身的一部分作為標記,越過位麵屏障送來,這種方法,雖然僅僅隻能給予一個信徒巨大的力量,但畢竟是暫時的……這個阿瑞斯托特勒,顯然並不信任他的任何信徒,竟然連選民的力量,也沒有真正賜予……”

    站在他身邊的聖武士開口道,剛剛那個重創了對手的劇烈爆發,顯然對於她來說也並非全無負擔——女聖武士的呼吸急促,聲音低沉。而輝陽護符縈繞在她身周,那原本灼熱的光澤,如今也已經隻剩下了一層暗淡的光暈,雖然仍舊在逐漸增強,卻顯而易見地,難以重新恢複到之前的強度。

    然而,盯著數十呎外,那個血紅色的身影,她的目光閃動,聲音中卻帶上了更多的自信。

    “我們,能夠勝過他!”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樣的充滿信心。

    “尤利婭小姐,公爵大人和薇拉莉雅女士他們……”

    威利安深深地皺起眉頭,瞳仁裏映照出那兩個仿佛剛剛踏出了虛空的影子——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流暢地交劍;這一對兄妹身周的風壓,翻卷著劈開周遭一切的事物!劍身翻湧。交擊竟然無聲!隻是這座小小的花園,已經被翻攪的力量毀滅成為一片廢墟。崎嶇不平,四分五裂的殘骸散落一地,然而那兩人身周的風壓,卻將那殘骸也通通吞噬,再化為細碎的塵土!

    “給我增添了不少的麻煩啊,卑劣的蟲豸!”

    蒼涼的咆哮,在這個時候。忽然微弱了下去,繼而化為一個蒼老的詛咒,將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扯回那個血色身影之上。

    血色的身影,依舊被包裹在那一層暈紅之中,隻是似乎已經失去了那種詭異的,流動一般的特性。他如常人一般站直身軀,抬頭四顧,身周的光輝,明滅閃爍,似乎又與不久之前,沒有多少不同。

    真正的變化。產生在戰鬥之中。

    就在那紅色的人影,安靜下來的一刻,兩位劍聖的戰鬥,也已經分出了輸贏——麵對著女子刺向自己的一劍,公爵竟然視若無睹!不閃不避地任由那劍光刺向自己的胸膛。而他手中的長劍,則雙手交握。重重的一擊斬下!

    這突然的變動,讓女劍聖大驚失色,但她注定不可能對於自己的兄長,做出致命的攻擊,於是也隻能在那刹那倉促地將長劍收回防守。

    雙劍再次交擊,女劍聖的身體向後滑開,在地麵上帶起兩道沙礫,但高手相爭,些許的先手何等重要?一直落錯滿盤皆輸……就在她還沒有來得及重整姿態之前,下一道劍光已經臨身!她咬牙再舉起長劍,鏘地一聲接下這一擊,而手臂上回應來的巨大力道生生將她壓得半跪下去,悶哼了一聲。

    “卑鄙!”她咒罵道,但卻已經完全喪失了還手的餘地,公爵的麵容平和冷漠,手中的長劍,卻一刻不停,嗤嗤連聲裏,已經洞穿了她的四肢!鮮血隨即一湧而出!

    勝負的天平,在此時再度傾斜,讓

    “愚蠢的家夥們,你們你以為你們找到了希望?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失誤,不過,在這偉大的力量麵前,一切的掙紮,都是徒勞的,是的,在擁有所有智慧的我的主神麵前,你們不會得到任何奢望中的寬恕!”

    紅色的身影微微點頭,慢慢地從地麵升起。朗聲宣告著,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一眾人,暗紅的眼眸裏微光閃動。而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在場所有人的生殺予奪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我主的目的,已經完美地達到了,隻要消滅了你們,瑞特格家族,鼓山城,整個公爵領,便都是我們的!再過不久之後,即使是這個國家,也必然成為偉大的計謀之王的囊中之物!”

    老人血色的影子發出一陣桀桀地笑聲。他仿佛勝券在握,信心十足的聲音,格外刺耳。

    “你休想!”

    “住手,快回來!”“尤利婭小姐!”

    聖武士壓下的身體,彈簧一樣繃直,讓她的身影模糊成為一道微暗的影子,在幾聲驚叫裏徑直向前!聖光流動,將那人形的衝刺軌跡隨即映亮,如同天邊的流星,直衝而去!

    一息的刹那。

    血紅色的影子,木然地麵對著衝向他的流光,隻是舉起手,於是無形的力量,再一次掀動起風暴,像是鞭子一樣抽過周遭的空間,連空氣都發出劈裏啪啦的爆鳴。

    尤利婭呼吸一窒,勁風如刀一般掠過年輕聖武士的麵頰,帶來麻木的疼痛,但是她卻倔強的睜大眼睛,低吼著向著那個血色的身影直撞過去!潔白的光澤從她的身周退去,鎧甲頓時與那血色的霧氣摩擦出吱吱的銳響!但她手中的那柄長劍,卻因此而越發灼熱,在空中劃出一道明亮的弧光!

    那是聖武士的信念,凝聚而成的,他們最為著名的威能!

    近了,更近了……

    “快後退!”

    半精靈的喊聲傳進聖武士的耳膜,讓她下意識地稍微刹住腳步,而在這刹那,一道光暈也在她周遭布展,化為一匝光罩!

    但隨即,光罩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動著尤利婭,讓她接連後退了幾步。然後片刻之間整個光罩就布滿了蛛網一般的罅隙!下一刻,那微薄的力量已經砰然炸裂,散碎成為無數的光點!

    恐怖的震動之後,廢墟裏再一次煙塵彌漫。隨即被一陣風暴卷開,聖武士垂下目光,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那血霧重壓之下,地麵寸寸斷裂。在這呼吸的頃刻,便已經下陷了三尺多深,若不是半精靈以護罩替她抵擋了一下,她的結局就是被這種力量生生壓住……從那力量上判斷,即使有輝陽護符的幫助,她恐怕也要迎接被碾壓成泥!

    不得不說,女聖武士實在是太過於缺乏在戰場上的經驗了……尤其是對於這以弱敵強。動輒關係生死的戰鬥——她還無從理解,在這樣真正的戰場,哪怕隻是眨眼間的猶豫,也會性命攸關!

    下一瞬,目光裏充溢的紅光,讓她腦海幾乎瞬間一片空白!

    攸關生死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旁而來,將女聖武士重重地撞開!也替代她迎上了,那一抹暗紅的光影!

    轟地一聲巨響,昭示著那力量的恐怖……僅僅是紅光閃爍,精金鑄造的魔像。也在那巨大的力量之中吱咯作響,然後下一瞬。就爆散成了一天散碎的金屬!

    “小丫頭,你擁有者不錯的運氣。”血色的人影望著十幾呎外的聖武士微微點頭,但聲音中卻滿載惡意:“但無聊的玩具,不可能一直拯救你們,你們以為,你們這樣就會擁有勝算?做夢!我主的計劃,從來都是算無遺策的!”

    “虛張聲勢也不能掩蓋,你曾經犯下的錯誤,而吹牛誇大,隻會讓那錯誤聽起來更加巨大,徒惹人笑而已。”半精靈揮手劃出一片細微的紫色符文,於空氣中召喚出幾個黯然的影子,微微扭曲,又重新隱藏於無形之間:“截斷了神血和神之間的聯係,你現在能夠調用的,隻剩下神血裏殘存的力量了!力量雖然仍舊巨大,但是你已經失去了控製,我們隻要……”

    半精靈毫不猶豫地揭穿道,不過那敵人顯然不想要再給她詳細解釋的餘地。

    血紅的霧氣,從神血化身身後張開,延伸,化作利箭一般的尖錐,分襲場地中所有尚能移動的存在!在這霧氣之中,地麵上的石粉泥土,竟然也化作了流淌的血液一樣,翻卷著波浪,向前衝擊!

    這血色的波濤範圍極廣,一時間竟然讓人無從防禦!兩名牧師在刹那間已經飛速後退,但聖武士和法師學徒,卻遲了一步,幾乎瞬間就要陷入,那血色的河流裏!

    可就在這時,一道透明的牆壁,就在空氣中憑空產生,帶著水晶般的光澤,它哢嚓哢嚓地生長,將那血色,徹底阻擋在了地麵上!

    “什麼人!”

    血影抬起頭,盯住一片虛空。

    然後,在那裏,青色的天空黑影之中驟然迸發出了一絲光線。

    開始時是微不足道的,細細的,肉眼剛剛能夠分辨出來的細絲,但隨著微微的一個扭動,絲線便成為了條紋,無數的細線從空間之中彙聚,纏繞,最終在一個呼吸裏便凝成了十呎長的銀色軌跡。

    銀色的線條扭曲著,發出微光……於是一扇銀色的大門在空間之中敞開。

    事實上與其稱之為大門,還不如用裂縫這個詞彙來形容它更加合適——那一片耀眼的銀色在黑暗中呈現出奇妙的不規則的形狀,像是一個拙劣的畫家用一桶顏料潑濺出的痕跡……然而從中激蕩而出的能量卻是恐怖的……所有人都在不得不在這一刻眯起眼睛,避開那灼人眼目的熒光。

    黑色的影子,就從其中踏步而出,虛空靜立。

    “抱歉抱歉,來晚了。”他微微仰起頭,露出兜帽陰影下,那個嘴角揚起的微笑:“事情比想象中的麻煩,浪費了不少時間呢……”

    “總算來了!你這家夥!”“太慢了……”

    “你是誰?”

    傾聽著對方的一陣歡呼,老者血色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絲驚訝。在失去了神祇關注的現在,神血殘餘的力量仍舊極端龐大,雖然已不足以封閉整個空間。但能夠無視這種幹擾的施法者,也同樣不多……而目光在那一襲穿出了銀光的黑袍上微微停留。那份驚訝,就化為了了然。

    “如果我沒有猜錯,就是你幹擾了我主偉大的贈與?我不得不說,你很有膽量,但你如果認為,這樣就可以改變結局,那麼你就太過於天真了!”

    他殷紅一片的目光,盯著那一襲黑袍中的對手。語聲森然。

    “偉大的贈與?啊……那個啊,沒什麼,我隻是把那法陣拆了而已……”

    年輕人伸手,拂去身周那絲絲縷縷,銀色的絲線,然後才讓目光在那個血色的影子上稍作停留。不慌不忙地揚了揚眉頭,他開口道:“哦。你就是那個阿瑞斯什麼的首席牧師吧?真是要感謝你收集了那麼多好東西,秘銀什麼的倒還好,不過那些帝王之淚什麼的倒真是成色很足啊……我看也夠我再搭建一座傳送陣之類的東西了。”

    “……你說什麼?”

    老者外形的神血化身,一瞬間不由微微一震!對方話語中隱含的意思,似乎過於可怕,讓他一時間無法接受……

    “啊。就這樣拆掉了啊?真有點可惜呢,太浪費了。”

    半精靈眨了眨眼睛,配合地發出一陣咭咭輕笑。隻是小臉上大大的幸災樂禍,卻顯然不僅僅是用來嘲笑‘浪費’的等級——

    法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就是個固化了某種特殊效果的媒介……施法僅需要正確的咒語與手勢,材料。而一座建築成型的法陣,代表的則遠不僅僅是材料的消耗,其中價值更大的,是那法陣的構築者,為了溝通魔網,並固化能量而灌注其中的精神力。那是毫無花巧手段,隻能憑借施法者日積月累慢慢堆砌而成的靈魂的力量。這個過程,與魔法物品的製造較為雷同——或者說,魔法物品本身就是一種借助小型法陣來發揮作用的東西。

    而作為完成品的法陣,則意味著更多,更殘酷的奉獻……但隨著某人的任意拆解,這些損耗,也就勢必成為了鏡花水月,了無痕跡。

    “謊言!”

    神血化身的身軀上揚起了一片漣漪……他本能地否定那個敵人說出來的事情,但在內心深處升起的不詳預感,卻又無比的真實……畢竟,神能的斷鏈,就已經說明了某些事情的發生。

    那麼,自己的巢穴之中,是否真的遭到了突襲?損失如何?這個家夥,究竟是造成了無法預估的破壞,還是他不過是對於法陣的運轉,做出了一些擾亂,然後借此在虛張聲勢?

    掌控神力,並非是常人之所為……神血的力量遠超凡俗的想象,那是浩如煙海的偉力。若失去了神的支持,凡人依舊想要推動它為己所用,可不隻是竊取那樣簡單的問題。就像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勉強試圖舞動一柄戰錘,稍不留神,便會被這巨大的力量壓成血肉泥漿,即使是侍奉於神前數十年的資深信徒,也不見得就能獲得更多的訣竅,甚至有可能會因為那神能契合,而給身體造成更大的危機!

    因此,要冷靜。

    胸口沉重地起伏,他盡力的壓製著那可以吞噬理智的怒火……然而就像是蓄謀已久,想要攻擊這弱點一般,那個黑袍中的人影仰起頭,用那種可惡的語氣,繼續開口:

    “啊,對了,你還真是大手筆啊,竟然將整個山給掏空了,還真的弄來了一批矮人來給你當鐵匠,不過呢,幸虧那些矮人的力量還真是不錯,比你們那些衛兵的力量強的多了,要不是他們都是合格的戰士,周圍有又不少合手的武器和鎧甲,我還真是不大容易一個人就搞定你留守的那些士兵呢。”

    他拍了拍腦袋補充道,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在敘述的是比那法陣的問題還要更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把他們抓住了?”神血化身的老人終於開口,聲音裏已經加上了牙齒摩擦的滲人嘎嘣聲。

    “啊,沒有,那些家夥死硬得很,而且對於自己的力量真的很自信,所以我隻好送他們去見你們的神了,費了不少時間呢。”

    年輕人的嘴角勾起,那惱人的笑容越發擴大:“對了,找到你藏東西的地方也費了我不少功夫,你們有挖那些七零八碎的隧道的功夫,還不如多弄一些偽裝的房間呢,還是說你們是屬耗子的,有沒事亂鑽的習慣?”

    “謊言!我們的神殿裏所有的財富,都是保存在最為完美的法陣和高等的魔法陷阱之中的,你這樣的蟊賊休想染指!隻有我神的忠誠信徒才能碰觸……他們!”

    更多的信息,讓神血化身的老者心中發冷,於是再也忍不住那從心底爆發的咆哮,

    整個鼓山城一時都陷入了寂靜!隻有那野獸一般的吼聲,震雷餘音帶著暴風猛地迸開,將空氣中的塵埃也一掃而空!

    “算了吧,你要是管你房間裏那十幾個暗格叫做完美的法陣和陷阱,那國王陛下的寶庫要怎麼稱呼?神也不能侵犯的絕對領域?啊,當然我不是在說褲襪上的那個,那個也隻是精神上的壁壘而已……總之,不過就是三個地方嘛,你的房間,一個保管庫還有你們神像後麵的那個暗室。”

    對於這巨大的吼聲,心靈術士僅僅是回以一聲冷笑。

    他舉起手,便將對手心中最後的一點期冀徹底抹殺:那隻手裏,一把通體黝黑的匕首被四指撥動,滴溜溜的轉動著,遍布鋸齒的鋒刃上,閃爍的紅光,血跡一般弦然欲滴。

    “啊,說到這個,我還真不是說你們,你們那老巢裏的東西實在是少了一點兒啊?我本來還以為一個邪教的大本營即使沒有幾十萬白金幣的身家,也至少應有個三五十件的魔法物品充充場麵的……更何況你們還有那麼個魔法物品商店對外營業。結果沒想到就那麼十幾件東西還有一半是法儲物品,啊,還有一半是一般人不能用的,真是寒酸。不過我看你們那個魔法商店應該是還有個進貨地點吧?據我所知你們似乎在瑞特格家族的其他人那裏滲透了很深啊?”

    “你,住口!”

    那個不知所謂的敵人,那有意無意的揶揄,以及那個該死的,黑暗女神小丫頭牧師稚嫩清脆的輕笑,簡直像是無數尖針,一根根刺進老人的心中!讓他全身那嫣紅都幾乎要湧上腦袋,再從口裏噴出來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3-1 18:40
第三百九十九章 吞噬神血

    戰場上忽然安靜了一瞬。

    紅色的霧靄慢慢延伸,將周遭的一切,都包裹上一層難以查知的血色,似乎殘存在空氣中的聲音,也被慢慢吞噬其中。天空之中的殘月,將那血色調和成一種冷漠的暗淡,就像無法言喻的沉重,無聲無息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小心,這個家夥的力量雖然已經與阿瑞斯托特勒失去了聯係,但那仍舊是一個神祇的力量,如果不能將他與神血分開,我們就沒有獲勝的餘地。”扯了扯黑暗精靈的手腕,帶著她不動聲色的向後退卻,半精靈小姐已經悄悄地向心靈術士傳遞過來一縷訊息。

    “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分散他麼?”

    “很可惜,不行,要知道那可是神之血,神的一部分……以我和爛香瓜的力量,現在還做不到。”

    “這麼麻煩……看來隻好先閃再說了。”

    “認真聽人家說話啦!我是說,現在還做不到啊……不過隻要你能夠想辦法重創他,我覺得還有一定的機會,隻要給他幾下狠的,讓他無力控製神血,我就有七八成的把握把那東西弄下來。”

    “小小年紀不要學老人家大喘氣嘛。不過給他幾下狠的?他剛才那一下差一點就將我開膛破肚……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我才不小!而且,神血可是很有用的東西啊,就算是阿瑞斯托特勒這種廢物,他的血同樣也可以煉化成為無法比擬的強力藥劑。這東西隻要抽出一絲,我敢說任何法師都會為之瘋狂。更何況如果交給女神,她很可能給你更多的獎賞哦?”

    “給他幾下狠的是吧?我試試看……”愛德華輕輕伸出手,讓細絨一般的長袍,滑到手腕,露出修長的手指……蒼白的嘴角上勾起一個招牌的笑容。

    幸好思維的交流速度脫離了一般意義上時間的限製,兩人的對話不過在一瞬間完成。否則這幾句無聊的言辭帶來的空隙,可能都夠對麵那個老家夥發動幾次突襲的了。

    目注在那個紅色的人影上時,心靈術士心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隻是他已經被銀色侵染的雙眸也因此微微一縮——在心靈力量越發強盛的如今。他已經不會如普通人一般,忽略掉這些心中無端浮起的猜測,而是會謹慎地將它們作為一種參考和提示。

    在心靈異能構造的世界,唯心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一個無意義的詞彙,而是構築了整個世界的基石。

    “首先,我應該稱讚你。年輕的施法者。你確實是讓我產生了動搖,也對於我主的計劃產生了極端惡劣的影響。”

    蒼老的聲音,打破短暫的靜寂,那個紅色的人影,就這樣靜靜立在空中……他用完全由血色構造的眸子掃過周遭戒備的幾個人,最終回到那一襲黑色的長袍上。

    一聲輕歎間他似乎就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讓剛剛那些將要瘋狂一般的憤怒和惱恨從言談間一掃而空:

    “如你這樣的人,應該可以清楚,如今的事態,已經是不可挽回了,不管我的神殿遭受了怎樣的破壞。都已經無關緊要,掌控了瑞特格家族的我。最終隻會讓一切複原,即使不過是多耗費一些力氣。而你,注定不能扭轉這一切……”

    “不可扭轉?”

    愛德華輕聲冷笑,眯起眼睛。

    對於一個心靈術士而言,故作的鎮靜,毫無意義。

    雖然對方身體上那一層滾動的暗紅,就像酸液一般消融掉所有碰觸其上的思維觸須,然而心靈術士仍舊可以明晰地捕捉到那屬於人類的,不斷散逸而出的負麵感情波動。

    “既然你擁有如此的力量,又為何要跟我講什麼道理呢?主祭先生,你不會是忘記了,你的神阿瑞斯什麼的勒,和黑暗女士是老早之前就結下梁子的吧?神祇之間的恩怨,沒有凡人化解的餘地,那麼此刻,難道不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更有到道理麼?”

    “那麼,你想試試看?用你那孱弱的力量?人類愚蠢的固有思維,看來永遠是催生出狂妄的根源。好吧,簡單的很啊……”

    歎息一般的聲音裏,攻擊發動!

    腥紅,源自於他手中不知何時握著的,帶著細微鋸齒獠牙的短劍!帶起的殘光就像是一條不斷改變軌跡的紅線,甚至看不到那神血化身的身體在地麵上做出借力的動作,他已經忽然離地……整個身體就像是一枚飛彈般向愛德華射了過來!

    那是一瞬間的事情……

    就仿佛所有人都抿起嘴唇準備抽進一口冷氣,但胸腔還未來得及擴張的刹那,神血化身那張猩紅、光滑而冷漠,眼中閃耀電芒藍火的麵孔,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近處!可怕的變化讓人甚至無法來得及收束瞳仁,因此那種暗淡的紅芒就變成了一種鋪天蓋地的冷厲氣息——雖然如火焰一般的紅而明亮,然而與之接觸的瞬間,靈魂深處的每一絲溫度,便都會被它輕易地全部奪去!

    於是包括兩位牧師在內,所有人茫然而下意識地後退,看著那占據了視野的紅光擦過,然後就是一聲牙酸骨痛的摩擦銳響,跟隨著砰砰地爆炸音,迸發的魔法火焰燃燒起來的時候,幾道目光才注意到那敵對的兩人,都已經離開了原地的空間,紅色的影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幾十尺之外,一堵正在延展的晶壁前麵。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裏,都隻能捕捉到這既定的事實,唯有心靈術士,才明了那短短的一瞬間,發生的戰鬥。

    令人戰栗的危險戰鬥

    刹那者一念,二十念一瞬。二十瞬為一彈指,一彈指也不過七秒而已……

    但用刹那來形容這次交手。卻沒有絲毫的誇張——就在那紅光乍起的時候,唯有愛德華可以看見,那是那個暗紅的人形,在短短一秒不到的時間裏帶起的殘像,他做出了三次變向,每一次都將手中的匕首向前交叉出了一道十字形的劍痕!

    但就在他劍刃及體的前一刻,空氣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粘稠地自動拱起。形成一麵堅壁,繼而與劍刃撞出砰一聲悶響,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以拿匕首的劍刃為中心在空氣的牆壁上向四麵八方擴散開來,那麵牆上立刻出現細細密密的裂紋,然後四分五裂,轟然崩裂!

    下一刻,就是法袍上自動延展開的法師護甲。層層水暈一般的能量波紋凝固空氣,托住那鋸齒獠牙的暗紅劍身,再在下一刻火焰般燃燒起來!僅僅隻是無力地托起了一點兒,那刀刃向前的軌跡。

    刀刃之後,便是心靈術士的心髒!

    那是已經足以讓人類的身體微微戰栗的驚訝——沒有那種驚恐之後的冰冷感覺,因為汗液都無法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僅是沁出體表。心髒也來不及加速搏動,唯有瞳孔驟然的收縮,才能跟上那迅捷無論的恐懼。

    銀色的流光,於思維中成型,灌注晶石。用一種無法言喻的時間感知,牽扯上心靈術士的靈魂。

    灰色在眼中彌漫。將一切都固化在單獨的時間禎裏。

    時間加速。

    愛德華不由歎息了一聲。

    在之前的一個沙漏裏,在這位計謀之王的秘密巢穴中,他幾乎沒有遇上像樣的抵抗,被奴役的矮人與人類勞工,在獲得自由後爆發出的力量,已經足夠將那裏鬧得天翻地覆。不過即使如此,想要清剿那留守的一百多號人物還是有些困難,讓他耗費了一些力氣。

    如今看來,這顯然構成了一些危險地浪費。

    一個神血的化身……早知道有這樣的對手,他絕對會最大限度的節省力量,應對戰鬥。

    這思慮,隻持續了短短一刹,然後胸口上傳來的壓力,就讓愛德華大驚失色!

    腦海中閃過與熾天神侍戰鬥中經曆的,時間加速被破解的一幕,讓他不由反射性的向後一滾,狼狽不堪地離開了原地!翻滾了三圈,他才支撐起身體,轉頭四顧,然而眼中的世界,仍舊被那無聲的晦暗掩蓋,象征著靈能的力量仍舊在起效……

    當目光在不遠處的人影上定格,驚魂普定的心靈術士不由在心中臥了一個大槽!

    那晦暗的紅色身影舉起手臂,竟然依舊在慢慢向前移動,雖然仿佛蝸牛一樣緩慢,但卻又無比堅定地,將那柄鋸齒匕首向前探出去!

    時間加速雖然等同於魔法中的時間停止,但兩者從根本上說都並非是真的將事件停滯,隻是施法者的動作進入到另外一種時間禎的運行之中……換一個愛德華理解的說法,不過就是以近乎光速的形態在移動自己罷了,但就在這樣超前的時間禎裏,對方竟然仍舊能夠產生移動的動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是比那個熾天神侍僅僅看了一眼就破解了時間加速的壯舉,還要令愛德華驚訝的事情。

    不過,驚訝歸驚訝,他的心中,反而多少算是安定了一些。

    麗莎小姐給他的提示非常準確,這個家夥能夠憑借的,不過是神血殘存在他身上的些許力量,這力量固然龐大,然而推動它的,卻絕非是神祇那浩如煙海,無窮無盡的意誌。

    隻是個人類罷了。

    ……

    十二秒的時間,是一閃即逝的。

    在神血化身的感知裏,那個敵人的一切動作,都突然變得無法查知,因此鮮紅的眸子掃過麵前,升騰延展的水晶牆壁,老者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疑惑。然後轉頭時,他才注意到那個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視線的另一個角落——心靈術士好整以暇地伸出手中握著的一柄細細的魔杖,將洶湧的正能量,灌注到依偎在他臂彎中的女子身體裏。

    女劍聖驚訝的掙紮了一下,可惜似乎無法用力……雖然四肢上那四道傷口正在正能量中不斷合攏,然而造成了這種傷害的。可不僅僅是一柄普通的長劍而已——公爵手中,那柄裝飾的有些華麗的佩劍。看樣子不過是最為簡單的戰陣指揮劍,但一抹瑩瑩的紅光,卻讓它成為了一種堪比毒刃的凶惡武器。

    “你不是個法師?不,應該是所謂的魔武雙修麼?狡猾的家夥,你確實有那麼一點兒運氣,不過,你應該明白,運氣。不可能一直伴隨在你的左右。”

    老人皺起了眉頭。在思維裏尋找著解釋這一切的可能。

    如果那個敵人隻是個單純的法師,那麼確實是早就被割開了喉嚨,但若說是什麼魔武雙修……恐怕隻會死得更快一點兒而已,這個世界雖然擁有著魔法的規則,但是對抗一個被神能加持到極限的刺客這種,隻能用無敵二字形容的存在時,不管是單純的劍術還是魔法。恐怕都隻能落得個被瞬殺的結局。

    不,顯然不是這麼單純的,他身上可以看見,濃厚的煉獄氣息……那麼他遠超常人的力量,應該就是來自於與下層界生物的交易。但那這也不成什麼問題,邪魔們的力量。即使灌輸多少,也無法與一位真正的神明對抗。

    任何的抵抗,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都沒有意義。

    然而話音剛落,老者的身體便猛地顫抖!

    因為幾十尺外。原本正站在那裏的他的另一個化身,那個曾經是巨劍劍士的血色人形。此刻正做出一個可笑的姿態——他轉過頭,似乎將全身的力量都用來扭轉身體,用來抓住視野裏那黑色的劍柄,但又無法如願——那柄長達五尺有餘,原本屬於他的巨大劍刃,不知何時已經從廢墟間被拔了出來,然後被一種力量驅動著,堅韌地刺進他的身體中,繼而破開那血一般的身體。

    血紅色的身體被切開的斷麵上,霧氣散發出噝噝的聲響,但那巨劍上滂湃的巨力卻從未曾停止,隻是壓著鋼鐵向下,劃過最後的距離,這最後的抵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於是下一刻,失去了生命的猩紅就此徹底斷裂,隻留下劍刃砸在地麵發出沉悶的轟響。

    血紅的怪物昂起頭,然後這個動作就僵在了那裏,最後化為一聲長久的哀嚎……他的身體猛烈的崩解開來,化作無數霧靄,向著四下散逸。

    煙消雲散。

    這是怎麼回事!

    神血化身的麵孔抽搐著,血紅的眸子裏,青藍的光澤電芒般閃動不休,象征著他心中的驚訝,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了!

    在失去了神祇的意誌直接加護的現在,他無力,也無暇在給自己的分身做出什麼指示——事實上,他沒有去指揮那位公爵來配合他的進攻,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但沒想到不過一個疏神之間,他的對手,已經同時重創了兩者!

    他究竟是什麼人,不,真的是一個單純的‘人’嗎?

    那真的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麼?

    神血化身心中,不由自主地浮起這樣一個疑問,神賜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幾乎不是凡人可以想象,就在片刻之前,他還沉浸在那種不可匹敵的威力帶來的狂喜中,自信可以掌控一切,完成最為偉大的計謀,成為神祇之下最為榮耀的存在,然而就在現在,那種狂喜與自信,卻不由自主的開始消散——

    在那接二連三的打擊裏。

    當然,他無從查知對手心中曾經感受到的驚惶,也不知道心靈術士心中的憂慮——即使神血附身,他的靈魂仍舊隻是個凡人,根本無暇在這種種接踵而至的衝擊中,保持明淨的思緒,老巢被掀,人手不足,計劃紛亂,喪失了神的加護,而且又要在力量又不占優勢的前提下取得計劃的進展,這些可怕的問題縈繞之下,他能夠正常思考就已經是心情足夠冷靜了。

    而一個心靈術士,也不可能給予對手,洞察自己思維的機會。

    他盯著那個年輕人的麵孔,長長的兜帽微微垂落,陰影遮蔽住他蒼白麵頰的上半,也將他所有的表情覆蓋於黑暗,僅僅能夠看到那抿起的嘴角上,一抹蒼白冷漠的微笑,以及那陰影中,雙眸散發出的銀色光彩。

    那是冰冷的,仿如金屬的殘光。

    神製造的怪物,不由自主的繃緊身體,他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於是身周那絲絲縷縷的紅霧,正在向著周遭,如同水波一般四散飛濺開,一圈圈向著四麵八方擴散開來。但那可不是什麼水波,而是帶來毀滅的暗之力。他們輕易地集中,無形的侵蝕,要將那個敵人殺戮於無形!

    絲絲縷縷的神血,正在向他不斷的集中,收攏,向著他刺過去!

    但卻是在以一種不可控製的方式。

    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刺,也不是攻擊,而是正在被無法阻擋的……吸收!

    這個可怕的認知,讓神血化身大驚失色!

    紅霧扭動著,猛地向原本的主人收回!然而他隨即就發現,這個過程,變得無法逆轉!霧氣之中的力量,不再如臂使指,而是變得極端艱澀,沉重,最為接近敵人的哪個部分,就仿佛找到了新的歸宿一般前赴後繼,向著敵人衝去!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神的血液,代表著神的力量,那是這個多元宇宙之中,最為宏大,不可揣測的威能,怎麼會被其他的存在,如此輕易的……

    馴服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3-1 18:41
第四百章 進化

    神血化身僵直著,看著那翻卷的紅霧向後退開,幾乎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產生了某種幻覺——那個突然到來的人類,怎麼可能做得到?神的力量,是至高無上的,絕不是凡人可以輕易染指!

    是的,幻覺,這是不可能的!那麼,一定是幻術或者其他什麼!

    “你已經徹底失敗了,惡徒!釋放你那得自邪神的力量,投降吧!晨曦會抹去邪惡對於你的影響,你或者還能活著贖償你的罪!”

    聖武士的聲音響起,鏗鏘有力。

    那是自信帶來的氣勢,或者,信仰的力量,就在於堅信……隻不過,對於阿瑞斯托特勒的神血化身來說,這聲音隻是提醒了他,讓這人類演化的怪物咬了咬牙,壓下所有繁雜的思緒:

    “失敗?我嗎?”

    “我承認你們確實一再地令人感到驚訝,不過,僅僅憑借這些,你就認為,你們占據了優勢?”他的身體再一次慢慢升起,然後開口道,聲音裏竟然帶著一點笑意:“應該說,一切早就已經結束了,如今,你們隻是在垂死掙紮而已!僅僅是有一點兒令人感到棘手罷了!”

    “真會虛張聲勢,陰謀之王隻教會了你這個麼?”場地的一側,半精靈小姐大聲地冷笑起來。隨手一揮,一道陰影般的能量便向著神血化身飛了過去!可惜後者身周的紅霧翻卷,便在半途將那陰影消弭無形!根本沒有將目光轉開半分,一直盯著那個在空中慢慢移動的黑袍人影。

    而心靈術士對於他的注目也並不關注。隻是隨手劃開一道靈能任意門,將手中扶著的女劍聖。送到她的親屬身邊。唯有那深黑如影一般的長袍,微微蕩起一些波紋,暗示著某種戒備的意味。

    但神血化身也沒有動。

    他盯著那個年輕人的一舉一動,卻並沒有阻止的意向——似乎並不擔心,那個力量強大的女子,可能會再一次給他帶來麻煩。

    廣場上一下子沉寂下來,隻留下一層淡淡的暮色雲霧,夜風吹拂。雲霧擾動,沉寂得令人心悸。

    “快!快!”

    短暫的停頓之後,嘈雜與金屬的鏗鏘,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稍微拉向著戰場的周遭——這個匪夷所思的戰鬥,顯然終於引發了更多的關注。從第一組的法師和戰士被神血化身一舉殲滅,到心靈術士從虛空中出現。時間不過剛剛經過了半個沙漏的刻度。然而公爵治軍之才,也同樣名不虛傳,這短短的時間裏,數量超過百人的騎士,已經在各個通道上出現,身後甚至還跟隨著超過三十名的法師。以及他們的學徒,還有二十架以上的重弩,組成了一個新的戰陣了!

    “我勇敢的騎士們,這些人是奸細和反賊,是準備刺殺我的刺客!”

    就在這一刻。一直木然靜立的公爵大人忽然提氣揚聲,語聲一時間竟然絕不遜色於幻音術的力場……滾滾傳出的聲音。足夠讓彙聚起來的軍力紛紛一震!

    螳臂擋車的小鬼們,我看看你們要如何應付……你們的力量或者不錯,不過,控製了那位公爵,整個瑞特格家族,就等於在我的手中了!神血化身發出一個低低的笑,尖利地刺進每一個想要嘲諷的人耳中:“以你們的力量,這些小人物應該不是問題吧?所以你們也不妨殺了他們?讓我看一看你們的力量?哈哈哈,哈哈……”

    隻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他聽見公爵的聲音,在此刻已經繼續了下去:“……不過,他們的力量不值一提,而且準備向我投誠,隻有那個紅色的人形才是他們的首領,你們無需顧忌別人,隻要殺死他就夠了!”

    “什?混……”

    神血化身一聲驚怒的咒罵尚未結束,鼓山城的法師們已經開始了他們的進攻!一片片的光焰五光十色,耀人眼目!雖然都隻是些徘徊在法師門檻邊緣的平庸之輩,然而他們受到的訓練顯然頗為適應戰場——出手便是法術飛彈,閃電術這樣令人無從閃避的法術,雖然神血化身立刻凝聚起一片血霧,將那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能量瞬間吞噬,但還是免不了一陣手忙腳亂!

    不過,他隨即就在一個暴躁的咆哮中,發動了反擊!

    一道血紅的雲團像是鞭子一樣延展,瞬間已經卷過了千尺範圍的周遭,女牆和垛口厚重的青石在這種力量之下仿佛奶酪一樣被切開,隨即被破壞了結構的城牆便轟隆隆的開始坍塌!殘餘的魔法力量,淩亂地劈啪炸裂,帶起一團團的煙塵……

    然後在下一瞬間,稍微停息。

    一陣魔法吹起的風,卷開稀薄的塵土,露出中央,那個一片血紅的暗影,那紅色的麵孔上,滿是驚異,疑惑和不可置信的神色,將那血紅色的詭異,也衝淡了許多!

    然而,在他開口吐出咒罵之前,他的對手已經慢悠悠的開口。

    “在操縱你的那種分身,或者公爵殿下的時候,你好像隻能以神能發動給一些法術?而且顯然,你這家夥並不擅長這種力量吧?攻擊大而無當,粗糙得很,平日裏你從沒有仔細研究過神術?你這樣也算是個祭司?真是奇葩。”

    心靈術士輕輕的聲音,被心靈力量推動,清晰地印進場地間,每一個人的腦海:

    “而如果他以自己的能力進行突襲,雖然擁有令人棘手的速度,卻又無法顧及到公爵……還有個問題,他在進行那種高速的移動時,似乎是不能隨意攻擊的。而且很有可能,會給與他的精神很大的負擔,讓他無法連續的使用。”

    “住口!”

    神血的化身尖叫著打斷對方。他的腦中混亂一團,已經無法再讓自己保持那種有條不紊的心態了——

    實際上。他此刻的心裏,正在不斷地向計謀之王祈禱,試圖弄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出現了什麼問題?為何那個該死的小鬼出現才不過短短的幾十個呼吸,卻已經將他現在這個狀態下所有的弱點都一一道出?!

    雖然本來,這些弱點,都不應該成為弱點的……

    完整的神血化身,會讓他的靈魂,直接與神祇產生聯係。那巨大的意識,可以完美的操縱力量,將所有的弱點都消泯於無形,然而在法陣遭到破壞的現在,這些原本不曾預料的弱點就成了最大的麻煩。

    而更加糟糕的是,一時之間,他幾乎想不出什麼能夠讓他擺脫這種窘境的言論。因此瞪了半天眼睛,他的喉結上下湧動,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來:“你們……死定了。”

    這聲音因為憤怒而變調,然而卻更加嘹亮,層層增強,仿如野獸的哀號。巨大的聲音彙聚成狂風,在這戰場中不斷回蕩著!

    一陣冰冷的浸滿了全身。

    愛德華的雙眉一挑,感覺自己莫名的振奮起來。

    那冰冷……有些像是寒,不過卻並不會讓人感到那種不快的刺痛,就像是整個人正在被慢慢送進柔和的冷水中。反而頗為舒適,而且。身體的內部升起的燥熱,反而有些更加渴望那種冰冷,就像是在一個悶熱的天氣裏,來到了泳池的那種感覺?

    心靈術士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

    若是仔細觀察,那氣息之中,已經帶上了些許晦暗的紅色!

    強大吧,要強大,更更強大,強大到任誰也無法操縱我們的命運……

    思維之中,掠過一些什麼。

    然而在這一瞬間,心靈術士已經無暇去捕捉那細微的思緒。

    甚至沒有顧及,那呼吸間的變異——他抬起視線,銀光閃爍的眸子裏,映出那個強大敵人血色的身影,思慮轉動的刹那,目光裏的敵人仿佛調整了焦距後變得清晰起來!甚至在一瞬間,連對方身周蕩滌的霧氣,那種懸浮在空中的血霧的顆粒,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了!

    精神力旋動流轉,仿佛大腦皮層上正泛起無數電火,彙聚一片能量的海洋,那是前所未有,充溢著力量的感覺。

    他飄浮著,忽然仰天發出一聲無聲咆哮!

    因此而伸展開來的,並非聲音,而是他的精神,無數的精神的絲線,在空中向外噴發!延展到最為極限的極限,那一個刹那,感覺是如此的新穎,獨特,卻又有幾分熟悉……這短短的一瞬,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經在他精神觸須的觸及之下,愛德華可以感受到空間中的每一寸,每一分,每一個細節,那種了然的感覺,甚至延續到空間裏每一寸每一分的空氣流動,地麵上每一粒灰塵,每一個人的每一個細胞!

    心中的一種了然,讓他不必看,不必聽,便能夠感受到周遭的所有。讓他明白那些遠在外圍的士兵們心中的緊張,恐懼,和因此而激發的勇氣,那種被稱為熱血與蠻勇的東西,在更近的地方,聖武士心中毫無根據,卻堅定不移的使命感,法師學徒轉動不休的驚訝和關於逃走的思慮,甚至是兩位牧師心中,那種對他的緊張憂慮,卻又和無理由的新任混合的感受,也幾乎一分不差地送進了他的思緒。

    而同樣是這明悟,告訴他這是一次心靈力量的爆發,但又不同於那第一次。

    因為這一次,是他自己在控製著這力量!

    銀色的瞳孔,微微收縮。

    對手的攻擊,來了……

    神血化身的身體已經化作了一溜殘光!血紅的外表在瞬間竟然炸開了無數細小的血滴!危險之極的預感,徹底籠罩了這個怪物的全部身心,那強大的壓力,讓他戰栗,讓他恐慌,讓他不顧一切的選擇,在對方威脅到自己之前,要搶先將之置於死地!

    然而,是那樣輕鬆麼?

    空中,瞬間爆開了一蓬血雨!猩紅的雨滴,紛紛灑灑的落下。思維構造的觸須。如絲一般纖細延展,構造纏繞出常人無法理解的網絡。將空間中自然地能量,彙聚成為堪比巨人的力量,阻擋住那神血最為直接的攻擊!

    但這隻是開始。

    愛德華眯起眼睛,思慮轉動,於是,那念力便以一種無比的迅疾,震蕩不休,頃刻間將那紅色切割成為無數碎片。摩擦成為一大片濃稠的血霧!然後,這紅霧便逐漸地淡薄……向他靠近,繼而消失在他黑色的身影裏,讓他的思維,更加明晰,準確。

    雙眼中那銀色的光暈,亮如繁星!

    ……

    “這個家夥。到底是什麼人,不,他到底是什麼?”

    戰場的邊緣,女劍聖扶著自己的侄女的肩膀,怔怔地看著空中那超出了常人理解的一幕,不由輕聲開口。

    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壓下自己心中的震驚……

    那個一襲黑袍的小鬼,她有些印象——因為距離與這個人進行過戰鬥,還不過一天。然而那個時候,這個年輕的施法者表現出的力量可不是現在這樣……雖然有著令人無法理解的地方,但對於一位劍聖來說。完全沒有威脅,隻是有些奇怪有趣罷了。

    可現在……

    “我不知道……”女聖武士仰起頭。眸子裏的焦點有些分散,喃喃的語聲如在夢中,她畢竟沒有長輩那樣強大的力量,和豐富的見識,眼前發生的一切,幾乎摧毀了她的常識:“威利安說過,他……和這個人同為學院的學徒,但是……”

    “一個學徒?荒謬!”

    女劍聖不自覺的提高聲音!然後搖了搖頭,讓暗紅的發絲微微擺蕩。

    那個紅色的怪物……雖然並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但它擁有的力量自然是毋庸置疑的——那個瞬間就將幾十名騎士碾壓成為爛泥的力量,還有那可怕的威壓,是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甚至超出了一般的怪物的等級!

    對了,剛剛的隻言片語之中,他自稱那是神賜予他的力量——似乎也隻有這個理由,可以解釋得通了。隻是不管給予那力量的,真的是一個邪神,或者是強大的惡魔,又或是其他的異怪,這種力量,都不是常人能夠比擬的。

    至少,以她的力量,不可能正麵抗衡。

    可就在眼前,那個一身黑袍的小鬼,卻正在做這件他做不到的事情……至少看上去,他幾乎已經接近成功——那絕不可能僅僅是一個學徒的力量,可以做到的!

    “吼!”

    神血化身在咆哮!

    此刻,什麼計策,什麼謀劃,都似乎都開始變得單純了!全部都成為了心中勃發怒意的一種催化!當這感覺到達極限,他低吼一聲仿佛想要將對方千刀萬剮!而神的力量,也回應了他的思想——無數的觸手從他的身體上伸展出來,在空中揮舞,帶出令人心悸的破空聲!那些液體構築的觸須轉眼間已經幻化變形,每一條的末端,都鋒利如刀!他們翻攪揮動,向著那個黑色的人影包裹過去!

    然而,這注定勞而無功。

    因為每一條血紅的觸須,都隻能在那個人類麵前的空間裏被截停!雖然距離那人類的身體,不過區區尺許的間隔,但就是這短短的沒有絲毫障礙的空間,卻是一道它不可逾越的天前鴻溝,無論那血色的觸須是刀刃,還是尖刺,亦或重錘,都隻能在空間裏生生停滯,一寸分,也無從突破!

    而這,隻是開始。

    無數由能量構成的波紋四麵散開,輕而易舉地抓住神血化身的手臂!

    那怪物不由呆住!

    繼而,猛地掙紮!

    但無形的力量,堪比巨龍,將他牢牢牽製,那抓住了他的無形巨手,堅決而又緩慢地向外一拉,他的一隻手臂就離體而去!

    可怕的疼痛襲上他的大腦,讓他無比痛苦的慘呼!

    神血化身本能地掙紮了一下,血紅的線條向外延展,想要把它重新聯係——這本應可以完成的神跡,此刻卻並沒有出現。他怔了怔,卻發覺已經失去了和那斷臂,不,和那一部分神血的一切聯係!

    然後,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就在他的眼前,斷臂在高頻震蕩的力場作用下化為血雨,血霧!

    那個人類伸出手,一抹銀光在他指尖閃爍跳躍,那些血霧便被無形的力量控製,向他的手中湧了過去!那紅色的霧氣,就這樣在他手中聚攏,收縮!隨著那蒼白修長的五指,緊緊一捏,一抹銀光,在那手掌的中指上,一閃即逝,神血便就此消融得無影無蹤!

    “你……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整個人扭曲了一下,神血化身失去了他的形體,如一團霧般向後飄散,再在幾十尺之外的地方重新凝聚,化作低聲嘶吼,如野獸般咆哮的老人的形體。

    他四肢完整,然而誰都可以看得出,這並非修複了創傷!

    血色正在從他的身體上消散,層層漣漪蕩滌,露出其下,屬於人類的模樣。

    但這重重的創傷,也讓他恢複了幾分理智!更讓他終於確認,這個敵人,這個可怕的敵人,確實是擁有著他無法理解的力量——他竟然可以切斷神祇賜予他的神血,並且割裂那神血與自己的聯係,再將之據為己有!

    掠奪神的力量?

    這怎麼可能,這是侵犯了神祇領域的力量!一個凡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事實,不容辯駁。

    所以,自己在不知何時,已經徹底的掉進了一個陷阱之中!從一開始,他可能就已經不再是獵人,而是獵物……是那個可怕人類抓在手中的獵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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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dsh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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