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湘龍
那短短兩分鐘的「口交」片子，大概讓你們的人生繁華落盡。尤其是女生。
被移送了之後，被消遣了之後，被消費了之後，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你們。但真心想跟你們說：你們做了一些不好的示範；但你們也做了一些很好的示範。
不好的，大家都看見了。不多說。很好的，大家看不見，待會可以談談。
從一些關於你們就學情況的媒體資訊判斷，你們在成年與未成年之間。我離這個年紀很遠了。雖然很多「公共場所的私人行為」都必須受到法律節制，但俗話講：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你們成為「鞭打」的對象，就是不長眼。但是，你們終究是那麼小。小到這個社會需要對你們說教，但不能少了說完教之後的寬容。
你們將成長，你們將成年。你們也不要忘記，這個社會說教多了一些，寬容少了一些。
當私行為進入公領域，尤其是「極私行為」進入「極公領域」，引起的爭議一定大。你們是自由意志的，某些方面，怪不得社會眼光。但舉個極端點的例子，像「陳冠希事件」，極私領域的極私行為，被動曝了光，一樣傷筋動骨，「會好也不完全」，明明是被害者，照樣成了公審對象，這就不是講道理就講得清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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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集體意識是很複雜的。同一行為，一旦公示，傷風敗俗；但如果是私密，卻又引發社會集體催情和窺淫的慾望。只能這樣講，你們的行為，只要「有人」覺得不舒服，就不對，就觸法。你們犯法了，公然猥褻。這前科很可能跟著你們一輩子，以你們的年紀，你們還不知輕重，未來，你們將會深深體會，這真是不值。
「公然猥褻」是當代法律文明非常特別的罪名。意思是說，雖然只是天雷地火，兩情相悅，但卻傷了別人的眼睛和微妙的內心世界，因此觸法。這是個道德律法，法條化的道德律。不是什麼恆久不變的普世價值。
為什麼叫「法網」？因為網子上的網眼可大可小，有大有小。在網的概念下，就有了「譜、份、格」。多數的道德律法，沒辦法清楚劃出一條線，越線受罰。罰不罰？看集體感受。一個社會的整體，對同一行為的接受度雖然也因人而異，只要「不離譜」、「不過份」、「不失格」，不跨過模糊邊界，就有討論空間。你們的行為是不是「離譜」、「過份」、「失格」？因為你們都認了，那就不必談「譜、份、格」。但如果你們不認呢？
說你們兩句都還算好。這幾天，我看著媒體、網路，幾乎不分輕重的報導你們，嘲弄你們，你們的行為、身分、性格、人際乃至身材，都成為報導的廉價素材。在你們這樣的年紀，就要經歷這樣的「社會刑」，我坦白說，我是替你們心疼的。那些報導和嘲弄，接近殘忍。用杜斯妥也夫斯基的話講，「罪與罰」失去比例了。
你們，尤其是女生，大概得從人間蒸發好一陣子吧。但心上的烙痕，鐵定不會好。我只是想跟你們說：做了就做了，過了就過了，人生像拉弓射箭，沒有回頭箭，最好瞄準一點。但大部份的人，大部份的事，瞄準太難。我就只能說，過了，有點糗，但不要傷害自己的人生。
我其實是有點驚訝。但想想：終究你們還是孩子。你們竟然就這樣認了。你們如此輕易的認了可以硬拗到地老天荒，臉不必紅，氣不喘的事兒，我以此証明你們仍然純真。我想讚美你們在小錯誤裡，仍然保有人性美好的一面。希望你們終其一生都不失去。
孩子，我不是教你們硬拗、鬼扯。但是，不要說法律精神沒有要人「自証有罪」，更重要的是，許多重大社會犯罪事件裡的當事人，就算殺人酒駕、貪贓枉法，罪証確實，當事人哪個不是硬拗、鬼扯，甚至以敢拗敢扯自豪。這種例子，最近就好多好多。我不列舉，免得模糊了焦點。如果直接証據不足，定不了罪，你能耐他何？「一皮天下無難事」，這快成了「國教」了。我驚訝你們竟然還沒「受洗」，還沒「皈依」，還沒「入教」。真稀奇。
坦白講，真的皮厚一點，要硬拗，要鬼扯，沒有任何人比你們更有條件。在那件外套下的事情，其實是沒有人「看」到的。大家都是「看到」外面，「想像」裡面。心裡有了情色，讓事情有了情色，最重要的，你們竟然承認了這個想像，讓外套裡外的「看到」和「想像」一致，事情以情色定調。其實，你們如果抵死不認，會怎樣呢？
以我個人判斷：不會怎樣。一點事兒都沒有。雖然，我對外套裡的事，想像和大家一樣。
孩子，不管你現在是唸高中，還是大學，其實，你們剛好都在一個血氣方剛，霸凌成性的階段。你們從周圍同儕接收到的安慰會很少，言語霸凌會很多。你們不會坐牢，但這段日子，會比坐牢更難受。
寫這段話，可能很多人覺得無聊。但我看到你們身上還擁有瀕臨絕種的「認錯」基因，真的很難得。
真的，這種事，過了就過了，下次別犯就好了。你們並沒有因此變「低級」。相反的，我看到了大家沒注意到的高貴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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