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晁氏水滸 作者: 藏劍翁(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3-5-10 00:16: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19341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5-10 00:24
第一卷官逼民反 第十章 濟州馬市
               
    別了阮氏三雄,走了一段,晁勇才想起自己只是知道個大概方向,卻不知道如何走,只好問道:「此去東京,有多少里路?」

    晁三搖頭道:「我也只是對這京東地面熟悉,東京卻是沒去過,只是聽人說有千里左右。」

    若是步行千里,那來回怎麼也得二十日,卻是要誤了自己泰安州之事。

    「哪裡可以買的快馬?」

    「少莊主,慢說快馬,便是駑馬都不是時時能買到。石敬瑭把燕云十六州割給遼狗,西夏又反了後,大宋便沒了養馬的地方。朝廷馬軍五人都未必有一馬。濟州馬市上平日也只是一些蠢驢笨騾,馬匹卻是很少的。只有遇到有馬販從北邊偷販過來時,才有馬賣,不過好馬也多被沿途北邊州府買走,咱們京東卻是罕見好馬。莊主那匹烏騅馬卻是費了好多功夫,走了十幾遭濟州才買到,少莊主要騎馬,不如我們回莊去取,省的白走一趟。」

    晁勇以前也知道宋朝少馬,沒想到連馬市都這樣蕭條,想了想,回到莊中,若是讓娘親知道要去東京虎口拔牙,怕是難以成行,只好道:「反正我們要向南,便去濟州碰碰運氣,便是買的兩匹駑馬也好。實在不行,便在沿途州府邊走邊買。」

    一路無話,次日晌午兩人便到的濟州城,這馬市卻在城外,遠遠便聽得馬嘶驢叫。

    晁三雖然走南闖北慣了,但畢竟少年人心性,聽得馬嘶聲,雀躍道:「少莊主好運道,聽這馬嘶聲,必然是北地好馬,而且數量還不少,這遭卻是來著了。」

    晁勇也是十分高興,若是能買的一匹好馬,東京之行便快捷多了,同時也可早些培養默契,日後上陣也有一個好幫手。

    兩人快走幾步,來到馬市,顧不得刺鼻的騷臭,走到那人頭攢動處。

    「好久沒見這麼神駿的馬了,只是要價卻是高了些。」

    「是啊,尋常馬也只二十貫一匹,那涿州人卻開價五十貫,不過倒是物有所值,這些馬卻是少有的神駿。他們又是提著腦袋,從契丹販來,要價高些也難免。」

    為了保持戰場上的優勢,遼國禁止向宋朝販運戰馬,而宋朝則對跨境馬販優渥有加,不但對販運的馬匹不收稅,馬販捎帶販運的其他物品,邊關士兵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鼓勵他們往宋朝販馬。

    費了一陣勁,兩人才擠到前面。只見十來匹好馬正栓在那裡,青驄、紫騮、赤兔、烏騅、黃驃,其中好幾匹都不遜於晁蓋那匹。

    晁勇只看了一眼,便相中其中一匹烏騅馬,那馬通體黑緞子一般,油光放亮,四肢關節筋腱發育壯實,站立時別的馬也都讓出那馬一頭距離來,彷彿領頭的一般。

    晁三則看中一匹黃驃馬,雖然不如那匹烏騅馬雄駿,但也是難得的好馬。

    兩人挑好馬,晁三便開口道:「那匹烏騅和黃驃賣多少錢?」

    馬販操著一口北地口音,道:「這匹烏騅馬是頭馬,便是在北地,也可以說是千里挑一的好馬。實要一百貫,其餘馬都是五十貫。」

    晁三道:「平日北地好馬也只賣三十貫,你們開價太高了吧?」

    「客官有所不知,現在遼國和大金戰事吃緊,國內都嚴禁販運馬匹了,到處都是盤查的士兵,我們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走這一遭,回去還得躲避一陣子,不得不要高價。而且這批馬都是百里挑一,便是在遼國也是上好戰馬。」

    「話雖如此,要價還是高了些,兩匹馬一百貫。」

    馬販顯然也很想做成這筆生意,畢竟遠路而來,盤纏已經用盡,人馬都得吃喝。考慮了一下,道:「客人稍等,此事還得我家大哥做主。」

    說完,便跑向遠處涼棚。不多時,便見他跟著一個赤髮黃須的人走了出來。

    晁勇細看那人,雖是骨瘦形粗,卻也一表非俗。倒想起梁山一人來,金毛犬段景住,便是那引得晁蓋打曾頭市,中箭而死的罪魁禍首。

    在馬販帶領下,段景住走到二人跟前,抱拳道:「二位公子有禮了,我等這趟確實是不容易,若是往日,確實是三十貫的價格。但現在遼國境內盤查的緊,我等一路抄小道,途中還是碰到一次契丹人盤查,一個兄弟捨命去纏住契丹人,我們才得以走脫。我看二位也是誠心買馬,二位若是能出一百二十貫,那兩匹馬便是你們的了,不然我等寧願把馬送到東溪村晁天王府上碰碰運氣,我剛聽得他是愛走馬舞槍之人,又仗義疏財,先前經常來這馬市看馬。」

    晁三聞言,得意的笑道:「那你卻省去跑遠路了,晁天王正是我家莊主,這便是我家少莊主。」

    段景住早看出晁三不過是一個僕從,晁勇才是掏錢的主兒,卻沒想到晁勇卻是晁天王公子,趕忙抱拳道:「倒讓少莊主笑話了,段景住有眼不識泰山,段景住初來濟州地面,還未來得及去天王莊上拜會,還請少莊主海涵。這馬今日遇得明主了,小人也不多要了,一百貫,兩匹馬都歸少莊主了。」

    江湖上的生意人到了濟州,一般都會去晁蓋莊上投貼,換取晁蓋的印記,以保證在濟州沒有地痞無賴騷擾。

    這倒不是強迫的事情,全憑雙方自願,做生意的花些錢省去很多麻煩,地方上的閒漢沒錢了也可以去晁蓋莊上領取一些,也不用去騷擾商戶,與官府來說也省了很多麻煩,可以說是古代的潛規則。

    晁勇也多少知道一些內情,知道段景住又多讓二十兩是交保護費的意思,搖頭道:「你們也是刀口上的營生,這次又折了一個兄弟,拜帖便免了,便依你先前之言,我出一百二十貫買下這兩匹馬。晁三,拿錢。」

    段景住還想推辭,見晁勇真沒收例子錢的意思,這才安心收下,抱拳道:「少莊主慷慨,我替手下眾兄弟謝過少莊主。少莊主若不嫌棄,我便讓人把原有馬具也安了。」

    晁勇買馬正是要派上用場,也沒那麼多講究,聞言笑道:「那便多謝段家哥哥了,無以為敬,小弟請哥哥吃幾杯酒如何?」

    段景住略作猶豫,看了看圍著的人群,想來開了頭,剩下的應該也不愁賣,而且晁天王名震京東,與晁勇攀上交情,日後行走京東也方便許多。

    想及此,段景住叫來一個馬販,略作吩咐,便和晁勇進城吃酒。

    晁三對濟州卻是熟悉,領著兩人找了個大酒樓落座,幾碗酒下肚,兩人也覺沒了那許多生分。

    晁勇道:「不知哥哥一向在何處販馬?」

    「說來不怕笑話,我們兄弟卻與尋常馬販不一樣。我等所販馬匹都是從契丹人馬場偷盜的好馬。之後一路往南,若是契丹人查的緊了,便會通牒河北查捕。咱們便販到京東來,若是查的不嚴,便在河北賣了。不是咱誇口,這相馬、馴馬的手段,我不輸那些馬背上長大的契丹人,因此才敢去虎口拔牙,這份買賣在北邊也是獨一份。」

    幾碗酒下肚,段景住也發現晁勇全無他以前所見各地豪強公子架子,對他這等江湖草莽也是禮賢下士,便也實話實說。

    「哥哥,好本事,好膽略。晁勇敬你一碗。」

    晁蓋仗義疏財,赫赫威名也是一雙拳頭打出來的,可說威震京東,因此江湖上的朋友也都願意去他那裡拜帖,換取他在京東的保護,可說是江湖大豪了。而飛簷走壁、跳籬騙馬的勾當卻是江湖上下九流,最是遭人看不起,因此段景住也不敢主動去晁蓋那裡拜帖,生怕惹晁蓋不快。

    聽得晁勇誇讚,段景住受寵若驚的舉起碗,一飲而盡,道:「微末伎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小弟一路南來,聽得江湖上人都說這京東有個仗義疏財的晁天王,一雙鐵拳打遍京東無敵手。還有個及時雨宋公明,專救人危急,可惜卻屈在官衙做個小吏。」

    水滸中段景住多少有些與宋江合謀害死晁蓋之嫌,晁勇卻不想與段景住說宋江,笑道:「人各有志吧,先前小弟聽得遼國正和什麼金國大戰,卻不知現下如何了?」

    「那金國是北邊女直人建立的,首領叫完顏阿骨打,開始軍隊不過兩千五百人,之後卻是越打越多,攻佔了許多地方,在護步達岡,用兩萬軍隊大敗遼國七十萬大軍。因此有女直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之說。經此一役,遼國精銳盡喪,便再沒了進攻之力,只是分兵把守要害地方。金國卻是愈發兵強馬壯,這幾年幾乎攻佔了遼西地區。我在北邊見過一次女直人,生性野蠻難馴,戰鬥起來捨生忘死,經常帶傷酣戰,恐怕用不了多久,宋朝北邊便又換了一個虎狼之邦了。」

    晁勇原本以為段景住只是熟悉北邊地理,又能販來宋朝緊缺的戰馬,沒想到他還有這般見識。

    「哥哥說的是,契丹人建國已久,嚮往我朝繁華,學我漢人禮制文化,野性卻是去了不少,這些年邊疆也平靜了許多。若是換成那金國,邊疆之人恐怕又多苦難了。可惜那些高居朝堂之人眼界反不如你我,定下那聯金滅遼的計策,還妄想借勢收回燕云十六州,卻不知以後會失去更多,正是驅虎吞狼,久後必受其害。」

    段景住也有些驚愕的看著晁永,自己是見過女直人的兇殘,才曉得留著遼國好處。沒想到這十七八歲的晁勇,只是憑著聽聞,便推測出這許多來。不過聯金滅遼的事情更讓他驚愕,沒想到人才濟濟的宋國,居然會定下如此不顧後果的計策。

    段景住知道女直人視人命如草芥,遼國被滅也是幾年的事,不願把生死交給女直人,已有意搬到宋國來,卻沒想到宋國居然想和金國結盟攻打遼國。金國打遼國勢如破竹,往日宋國與遼國交戰都是敗多勝少,到時金國不免看破宋國虛實,必然生出覬覦之心。

    「宋國要與金國結盟攻打遼國?」

    海上之盟卻是晁勇從後世歷史中得知,現在兩國應該已經開始接觸,還沒正式結盟。宋朝民間議政相對自由,但因為晁蓋莊上都是江湖人物,朝堂政事卻是很少有人關心,因此晁勇也不知道這結盟之事是否已經傳播開來。

    晁勇故作神秘的笑道:「一年半載必然結盟,到時你便知道了。」

    段景住見晁勇不願多說,便也不再追問。不過他已準備南遷,又見晁勇見識匪淺,路子似乎也十分廣,更是有心結交,言談中多有奉承之意。

    晁勇又吃了幾碗,道:「小弟卻是愛馬,也願意高價收購一些馬,只是這一次出門卻是有事要辦,身上也沒帶的許多錢財,不然便把哥哥這批馬全買下了。三月後,不論哥哥從北邊販多少馬來,小弟都願以五十貫一匹的價格買下,你看如何?」

    段景住更覺得晁勇路子廣了,結交之心也更加堅定,笑道:「勇哥兒省了我們再到處奔波販賣,我也不能不識趣。日後若是弄得馬匹,一定全部送來,不論路途多麼艱難,價格便按市價,一匹三十貫。」

    晁勇拿出一個刻著晁字銅牌,笑道:「這是我爹爹的號牌,哥哥拿著在京東地面行走也方便些。」

    段景住經常行走江湖,對晁蓋印記也聽說過。江湖拜帖換的是木製令牌,上面寫有日期,過期則作廢。晁蓋手下行走江湖持有的是鐵牌,銅牌卻是代表著晁蓋本人。

    段景住見晁勇拿出的居然是晁蓋銅牌,不由驚道:「天王銅牌,小弟卻不敢擅用,還請勇哥兒收好。」

    晁勇拉過段景住的手,把銅牌放到段景住手裡,笑道:「你我一見如故,哥哥收著便是。」

    段景住行走江湖多年,何曾被人如此厚待過,看著禮賢下士的晁勇,也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想法。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5-10 00:26
第一卷官逼民反 第十一章 初進東京
               
    晁勇魂穿千年後,每日學習拳腳之餘也勤練馬術,雖然不能說弓馬嫻熟,但騎馬奔馳已是不成問題。

    濟州別了段景住,兩人快馬加鞭,第三日,早到的東京城外。

    東京汴梁城可說是當時世界上最龐大的城池,遠在數里外,晁勇二人便看到高聳的城牆。

    到的近處,十餘丈寬的「護龍河」,更是把城池嚴密保護起來,若是收起吊橋,不知多少屍體才能填平這十幾丈寬的護龍河。

    十丈高的城牆,如果沒有準備充足的攻城器械,即使到的城下恐怕也只能望城興嘆了。

    十二座城門中,除南薰門等四座正門因通御路而屬直門兩重之外,其餘更是甕城三層,屈曲開門。而城牆也分了三重。

    端的是易守難攻,日後金兵圍城時,若不是宋徽宗寄希望於莫須有的「神兵」破敵,金兵想攻下這汴京只怕也是白日說夢。

    二人進的城,更見汴京繁華,街道兩邊儘是商販,各種方言吆喝販賣聲此起彼伏。

    走不幾步,一個小二便迎上前道:「兩位客官可要住宿,小店正有上好房間,馬匹也有馬伕專門照料。兩位客官要不去看看,不滿意了可以大耳光子打小的。」

    晁勇見這小二機靈,這客棧又在城門口,便也點頭讓他頭前帶路。

    小二見晁勇點頭,趕忙接過馬韁繩,帶著兩人去客棧。

    這客棧也算乾淨,晁勇看了看,便在這邊安頓下來。

    晁勇在客棧和小二把林府地址打聽的仔細,這才與晁三走出客棧,分頭而去。

    晁勇按著小二說的路徑,又問了兩個人,便來到巷口,見有兩個閒漢在巷子裡左右徘徊,略作打量,便又返回客棧。晁三也租好車回來,倆人便在客棧養精蓄銳,連日趕路,便是晁勇也覺有些疲乏了。

    夜色早降,汴京城內卻是燈火點綴,燈火闌珊處隱約可聞靡靡之音,不少文人士子都出來尋花問柳。

    有宋以來,士大夫便不以挾妓為恥,反以為是名士風流,因此流連煙花之地的不乏當朝名人。

    當然大多數人對這種生活只能嚮往,他們需要更多考慮的是如何餬口,晚間沒有別的不花錢的娛樂,早早便都歇了,也少燒些燈火。因此四下更多的還是夜色和寧靜。

    林府內,自林沖被刺配後,張氏整日便是以淚洗面,雖說當初林沖寫了休書,但她並未回娘家居住。

    林沖也沒有兄弟姊妹親族,因此也沒人來趕她。

    女使錦兒看著日漸消瘦的夫人,勸道:「夫人,早些睡吧。主人武藝高強,一定不會遭了高衙內毒手。」

    「官人是武藝高強,只是那陸虞候奸詐無比,怕官人不小心遭了不測,不然高衙內那廝也不會說官人早已被他結果了。眼看高衙內限定的時日就要到了,還一直沒有官人書信,怕是真遭了不幸。若是再過幾日,還沒官人音信,高衙內便要來強娶了。我沒能為官人留後,已是不孝,又怎能再對不起官人。到時只有隨官人共赴九泉之下,才能保的清白了。」

    錦兒聞言,哭道:「夫人若是去了,留錦兒孤零零一個在這世上,如何過活。」

    說到淒涼處,主僕倆不由抱頭哭起來。

    正哭間,卻聽得窗外有人低聲道:「嫂嫂開門,小弟有林教頭書信送上。」

    自從林衝刺配後,林府便沒有了男人,兩人聽得院裡突然傳來男人聲音,初時嚇了一跳。待聽得送來林沖書信,頓時顧不得害怕,跑來開門。

    原來晁勇等到夜深,便從酒店跳了出來,一路避過巡夜更夫,到的林沖宅子後邊巷子。

    自林衝刺配後,高衙內便派人盯著林府,以防張氏她們逃了,只是盯了數月,見張氏並沒甚出逃的跡象,盯梢的人便也沒了防範之心,每日只是來走個過場,一到晚間便都躲去睡覺了。因此晁勇得已輕鬆的潛入林府。

    晁勇聽得屋裡人慌亂的腳步,也知道張氏對林沖有多麼的望眼欲穿了。

    張氏開門,便迫不及待道:「官人書信在哪?」

    程朱理學是到了南宋後期才逐漸被統治者接受和推崇,此時宋朝穿衣還延續著大唐風格,女子多上襦下裙,襦領低開,露著抹胸,正是粉胸半掩疑暗雪,雖然沒有唐裝那般誘人,但也別有一番景色。

    張氏今日上身穿了一件紅襦,下身一件粉色裙子,一搭白色的抹胸十分顯眼,大概是剛才和侍女抱頭痛哭時,弄亂了衣裳,胸前雪白的乳肉倒有大半露在外頭。

    晁勇也是成年人了,看著眼前洶湧波濤,也不禁吞了口口水。不過想起眼前之人是林沖妻子,便也收起心中綺念。

    對眼前憔悴的婦人,晁勇也是大為敬佩,若不是自己來搭救,恐怕張氏便如水滸中一般,被高太尉威逼自縊身死了,如此忠貞的女子也算難得,晁勇此來一為林沖義氣,二來心下也不忍張氏身死。

    晁勇看到張氏期待的眼神,趕忙掏出書信,遞給張氏。

    張氏接過書信,藉著屋裡燈光看封面正是自家相公字跡,這才對晁勇盈盈一福,道:「失禮了,快裡邊請。」

    進的屋裡,張氏讓晁勇坐了,便迫不及待拆開書信看起來,看到林衝刺配滄州後又被追殺,兩行清淚便流了下來。

    看罷書信,給晁勇下跪叩頭道:「多謝恩人傳信,讓小婦人知道相公消息。」

    晁勇趕忙扶起張氏,道:「我素仰慕林教頭武藝為人,該當效力,不值得嫂嫂這般。哥哥在信中想來說清楚了,小弟這次來正是要護送嫂嫂去與哥哥團聚。」

    張氏聞言,毫不猶豫道:「這家裡也沒什麼要緊的,我隨時可隨恩人走。只是高衙內卻是派人日夜守著,怕不好脫身。」

    晁勇道:「現在高衙內防範應該鬆了,先前我來時,便沒見有人盯梢。嫂嫂今夜便收拾些細軟,明日一早,我便帶馬車來接嫂嫂,到時還是從裡面插了門,等他們發現時,我們早已走遠。」

    張氏見晁勇早已考慮的十分周全,也不由大喜,只是旋又道:「我爹還在東京,若是我們走了,只怕高俅不放過他。」

    晁勇聞言,道:「嫂嫂給伯父寫封書信請他出城相會,明日一早,我讓家丁傳信給伯父,咱們在城外十里處相見,到時一起去尋林教頭。」

    「恩人大德,小婦人沒齒難忘。」

    當下,張氏書信一封,晁勇拿了便又趁夜潛回酒店。

    次日天一亮,晁勇便帶著馬車來到林府巷子,果然昨日盯梢的倆人還未出來。張氏早已收拾了細軟,兩人上了馬車,晁勇又翻牆進了院裡,從裡面插好門。

    幾人出城走不多遠,晁三便帶著張教頭騎馬趕來。

    晁勇與張教頭見過禮,張教頭道:「小女信中卻是沒說清楚我那賢婿在何方,小哥可告老朽個明白。」

    晁勇知道此事瞞不過張教頭,張氏又忠貞不二,便也直言相告道:「林教頭在梁山暫居,城內耳目眾多,怕走了消息,因此不敢說,張教頭休怪。」

    張氏昨晚從書信中已然知道自家相公下落,心中也有些擔心父親不願意落草,因此書信中只請父親今日千萬要出城相會。

    見他問起,張氏看著父親,決然道:「父親,女兒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寧死也不會嫁給那高衙內。」

    張教頭看著從小便倔強的女兒,知道她說得出做得到,嘆了口氣,道:「我早猜到了,他能從高俅爪牙手中保的性命,少不得又殺了人,再次犯下彌天大罪,哪裡又能容得他。我只你這一個女兒,怎能把你逼上絕路,事到如今,也只好跟你們落草了。」

    說完又對晁勇抱拳道:「有勞小兄弟了,我們這一走,高俅不會大張旗鼓捉拿小女,多半以逃軍名義緝拿我。好在現在逃軍很多,各州府也不會下大力氣捉拿。咱們今日多走一程,出了東京地界,應該便沒事了。」

    晁勇見張教頭利索同意去梁山,也省了一番早已想好的話語。

    當下一行人快馬加鞭,中午也不停歇,一路往梁山走來。

    東京城內高衙內派到林府盯梢的幫閒卻是日上三竿時,才來到巷口,見林府還是從內插著門,便在巷口坐了一日。林沖被刺配後,張氏為防高衙內糾纏便很少出門,平日也只是需要買些東西時,錦兒才出去,一兩日不出門也不稀奇。卻是張教頭一連兩日沒有去應卯,讓高俅覺得不對,派人去查看時才發現父女二人都已沒了蹤影。

    林沖被刺配後,高衙內便要強搶張氏為妾。

    只是高俅這陞官之路走的卻是終南捷徑,在軍中威望不足,只有少數逢迎拍馬的將官拜在他門下,反不如宦官童貫勢力大。而張教頭在軍中數十年,與眾多將官都有交情,因此高俅是真心想和張教頭做個親家,好增強他在軍中的話語權。這才有了半年之約,半年之內高衙內不去騷擾張氏,但是半年後還無林沖音信,到時便要娶張氏為妾。

    張教頭反抗不了,只能先應下來,捱過一時是一時。

    花花太歲高衙內雖然這半年也沒少尋花問柳,但是那張氏卻是藏在他心裡的貓兒一般,一直撓他。越是得不到,便越覺心動,加之又費了許多心裡,更是左思右盼,眼見得半年之期要到了,這幾日也無心再去尋花問柳,只等著到時一親芳澤。

    突然聽幫閒說張氏婦女都跑了,頓時如喪了爹娘一般,跑到高俅那好一番哭鬧,怪高俅要許下半年之約。

    被高衙內一鬧,高俅也是好生沒面子,當即押下文書,讓各州府捉拿逃軍張教頭。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5-10 00:26
第一卷官逼民反 第十二章 泰安相撲
               
    晁勇一行人也沒刻意躲避,只是都戴了一頂遮陽帽。沿路偶有盤查,見他們一行人鮮衣怒馬,也並不敢細緻詢問,因此一路有驚無險。

    石碣村路遠,張氏父女又連日車馬勞頓,因此晁勇便也不去找阮氏三雄,徑直帶他們來到李家道口旱地忽律朱貴酒店。

    幾人拴了車馬,進的酒店,早有酒保過來看座。

    朱貴在櫃檯後見這幾人有老有小,又帶著女眷,鮮衣怒馬的,正考慮如何下手,奪錢財和馬匹時,卻見其中一個少年向酒保道:「在下東溪村晁勇,敢問旱地忽律朱頭領可在?」

    朱貴是梁山耳目,前段時間林沖引著東溪村晁勇和石碣村阮氏三雄上山吃酒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更知道暗地裡王倫大頭領對林沖更加提防。

    朱貴是一心想讓梁山壯大的,當初林沖上山時,便是朱貴出言相勸才讓王倫留下林沖,在王倫和林沖之間也是更偏向林沖。

    此時聽這少年是晁勇,忙出來道:「原來是晁勇兄弟,在下便是朱貴。」

    晁勇見這朱貴身材長大,相貌魁宏,倒也不失為一好漢,比那杜遷、宋萬強了許多,當下給朱貴介紹了張教頭和張氏主僕。

    朱貴聽得是林沖家小,趕忙吩咐嘍囉給林沖傳信。

    沒幾刻,林沖便從後門衝了進來。

    張氏早已是望眼欲穿,見到削瘦了許多的林沖,也顧不得一旁眾人看著,撲到林沖懷裡哭起來。

    林沖看著容顏憔悴的夫人,聽著張氏哭訴自己刺配後的相思和無助,也是虎目含淚,細聲安慰著夫人。

    好一陣,倆人才想起眾人來,林沖拉著夫人見過岳父,來到晁勇跟前,拜道:「幸得勇哥兒搭救,林沖夫婦才能團聚,請受林沖三拜。」

    晁勇連忙讓開,拉起林沖道:「既然小弟與哥哥相交,哥哥妻子便是我嫂嫂,走一趟又值得甚。」

    林沖也是灑落的人,拍了拍晁勇肩膀,道:「好兄弟。」

    晁勇知道他們久別重逢有許多話說,當下抱拳道:「如今哥哥嫂嫂已經團聚,小弟還有事要往泰安州一行,便不隨哥哥上山了。日後有空,再來叨擾哥哥嫂嫂。」

    林沖忙道:「兄弟為哥哥奔波千里,好歹上山歇歇腳,讓我們夫婦聊表謝意。」

    晁勇笑道:「小弟實在是有事,改日有空了小弟再來叨擾哥哥,到時哥哥不要嫌煩才是。」

    林沖見晁勇去意已決,也只好拍了拍晁勇肩膀,道:「那兄弟一路小心,若是有需要哥哥的地方,讓人傳個信來。」

    晁勇應了林沖,做個羅圈揖,道:「後悔有期。」

    離了梁山腳下,晁勇二人便取路往泰安州而來。

    原來三月二十八日是東嶽天齊聖帝降誕之辰,依例每年都有廟會,四面八方來上香的人也是絡繹不絕。為了把一年一次的廟會辦成盛事,泰安州又搭了個擂台,讓各地好漢舞槍弄棒,使的好的都有財物賞賜。由於見血不祥,便又弄了相撲比試,城中官吏、富戶和慷慨香客都會出些錢物給拔得頭籌者,因此每年都引得各地相撲好手來爭跤,十分熱鬧。

    今年的廟會更是熱鬧,此事說來和晁勇也有著直接關係。

    宣和元年二月早朝,百官齊至,教主道君皇帝才姍姍來遲,雖然趙佶強打精神,但還是掩飾不住一臉的睡意。

    這位教主道君皇帝說來也算千古一帝,可惜不是一般皇帝最看重的文治武功,而是在百般雜耍上,琴、棋、書、畫,踢毬打彈,品竹調絲,吹彈歌舞,趙佶無一般不曉,無一般不會,更無一般不愛,尤其在書畫上的造詣更是堪稱當代大家。

    有這百般喜好,處理政事的精力自然不多了,或者說他對政事原本就沒多大興趣,之前趙佶還是端王時,便整日賞花弄月,全不理朝堂之事,十足一個富貴閒人,若是讓他終身只做一個閒散王爺,說不得也能得個善終,或許還能在民間留個風流王爺、書畫大家的美名。

    可惜世事無常,趙佶兄長哲宗突然去世,沒有留下子嗣,向皇后不知怎麼就看上了趙佶這富貴閒人,讓他做了皇帝。

    突然從富貴閒人突然變成九五之尊,開始時趙佶還有些竊喜,但沒過幾天他便厭煩了。做王爺時,每日尋歡作樂便是正事,當了皇帝,每日卻要處理那許多煩心事,今天京東鬧蝗災,明天江南遭了水災,每日總有處理不完的煩心事,當了皇帝反而不如做王爺時痛快了。

    幸虧後來他從文武百官中發現了蔡京,不但書法堪稱大家,還是一個治世能臣,總攬三省沒幾年,府庫便積攢了五千萬貫財物,天下民豐物茂。

    有了治世能臣,他也便安心享樂了,政事都交給蔡京處理。

    太監見趙佶落座,這才尖聲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

    話音剛落,司天監出列,奏道:「啟稟聖上,昨晚有流星墜於京東。」

    皇帝聽的有星辰變化,也不敢怠慢,打起精神,問道:「流星出現有什麼預示嗎?」

    「天空星辰拱衛著日月,便好像我世間百官、百姓依附天子一般,現在星辰突然墜落,恐有將領叛變、百姓流離。」

    群臣聞言,頓時議論起來,幾個文臣也若有所思的看向蔡京。

    蔡京也是面色一變,他總攬三省,天下政務多是他處理,若百姓流離便是他的職責。

    若是這個說法確定下來,皇帝都得下罪己詔,他作為太師,一旦被人趁機攻擊,搞不好便得致仕隱退,趕忙出列道:「自聖上登基以來,風調雨順,偶有小災,朝廷也都及時賑濟,斷不會出現百姓流離失所之事。依微臣看,東嶽天齊聖帝誕辰將至,想是天齊聖帝下凡來享人間香火,聖上下旨令泰安州大慶天齊聖帝誕辰便是。」

    蔡京卻是聖眷正隆,皇帝特准他五日一赴都堂治事,平時在家處理公事便可,因此權柄甚大,不少朝中大臣都依附了他。

    蔡京一說話,黨羽也都出來紛紛應和,如今正是太平盛世,怎會出現將領叛變、百姓流離。

    趙佶不知還想著什麼,見群臣都這般說便也道:「太師所言正是,今年便令泰安州大慶天齊聖帝誕辰。眾臣無事退朝吧。」

    朝中幾個清流原本還互相以眼神交流著,看能否藉機把蔡京拉下馬,沒想到事情這麼快便被定性,只能繼續蟄伏了。

    皇帝還醉情享樂時,怎知天下已被自己和一般奸臣攪得一片狼藉,百姓流離失所。

    與此同時,宮中的太監宮女卻在悄悄地議論,先是景靈宮有人發現太祖的神像流淚水,之後先帝神宗的廟室便殿地上鋪的方磚縫隙間不時有鮮血流出,擦了又流,連續幾天都是這樣,不少人都覺得是不祥之兆。

    今年因為聖上下旨,泰安州更是辦得十分隆重,相撲頭名光是官府賞錢便有一千貫,更不用說還有許多富戶、香客出的錢物,因此引得各地相撲好手紛至沓來。

    前兩年都是隆德府蔣忠霸著相撲頭名,因他有九尺來長身材,所以江湖上給他起一個諢名,叫做蔣門神。使得好槍棒,尤其擅長相撲,兩年間摔了數百各地相撲好手,得了許多錢物。

    晁勇雖然沒怎麼學過相撲,但仗著一身神力和敏捷的反應,自信能摔倒蔣門神,拔得頭籌。晁勇倒不是為爭些錢物,而是看中廟會四面八方來趕集的人眾多。

    二人一路馬不停蹄,終於在二十七日到的泰安州。倆人來的卻是有些晚了,沿路問了幾家客店,都已客滿,最後不得不多出了些錢,讓一夥客人讓出了一間房才安頓下來。

    兩人在岱岳廟遊覽了一圈,上了香,便早早的歇了。

    次日三更前後,便聽得一陣鼓樂響,廟上眾香官與聖帝上壽。四更前後,晁勇二人起來,收拾一陣,便出店來跟著人流往前湧去。

    今日來燒香的人,真乃摩肩擦踵,偌大一個東嶽廟,一湧便滿了,屋脊樑上都是看的人。

    嘉寧殿前扎縛起山棚,棚上都是金銀器皿,錦繡羅緞,門外拴著五頭駿馬,全付鞍轡,都是官府富戶拿出來賞賜給相撲第一名的。

    側面高台上本州知州親率大小官員坐鎮,一個年老的官員,拿著竹批,上得獻台,參神已罷,便請今年相撲的對手,出馬爭跤。

    話音剛落,便見十數人擁著一頂轎子排開人群,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那蔣門神坐在轎上,二三十個徒弟前呼後擁,來到獻台上。

    蔣門神走上台道:「四百座軍州,七千餘縣治,好事香官,恭敬聖帝,都助將利物來,蔣忠前兩年都白受了,依著慣例,今年若再拔了頭籌,事不過三,明年我便也不來了,只可惜前兩年都沒碰到對手。東至日出,西至日沒,兩輪日月,一合乾坤,南及南蠻,北濟幽燕,今年敢有出來和我爭利物的嗎?」

    說罷,見一個拿水桶的上來。

    蔣門神的徒弟,都在獻台邊,一週遭都密密地立著。

    且說蔣門神先解了搭膊,除了巾幘,虛籠著蜀錦襖子,喝了一聲參神喏,受了兩口神水,脫下錦襖,露出一身肥肉來。

    來爭跤的眾人見蔣門神九尺多高身材,又一身肥肉,先便怯了三分,一時盡然無人上場。

    台前蔣門神一個徒弟見竟無人敢上場,得意的道:「人說齊魯多豪傑,我看不然啊。師傅連著兩年摔了多少齊魯漢子,今年都沒人敢上台了。」

    另一人也道:「那是,要說這相撲摔跤咱師傅當得天下第一。要說好漢子還得看咱河東,歷朝武將咱河東關羽可謂第一。當朝聖上,早在崇寧元年,便加封他老人家為忠惠公。大觀二年又加封他老人家為昭烈武安王。歷朝歷代,哪路英雄能有這般本事。」

    二人說法,卻是惹怒京東一個漢子,快步登台,脫了上衣,抱拳道:「青州王力,請指教。」

    蔣門神卻是擺了個門戶,等那漢子耐不住性子上前來時,只搭住他肩膀,一用力便掀下台來,惹得蔣門神眾徒弟好一陣喝彩。

    一連幾個漢子上台,都是被蔣門神用蠻力便掀下台來。平常人上台和蔣門神一比,便若小孩和大人一般,怎禁得住他力氣。

    見漸漸又冷了場,蔣門神眾徒弟也是越來越得意了。

    「看來今番又是師傅的頭籌了,不若早早拿了利物,咱們也能早些回家。」

    晁勇在下頭看了半日,見這蔣門神祇是仗著氣力為勝,也放心下來,若單比力氣,他卻是穩贏蔣門神的,只是卻沒蔣門神那般塊頭,鎮不住場面,若是上的早了,贏了蔣門神,再有其他相撲好手上去,恐怕一不小心便輸了。

    晁勇沒有燕青那般本領,自然也不敢和燕青那般高調。看透蔣門神虛實之後,便與晁三在附近找了個茶館去歇息。

    待得午時,聽得那邊敲鑼,相撲將要結束,才又來到台前。

    晁勇擠開眾人,健步上台,脫了上衣。

    蔣門神看是一個十七八後生,不待晁勇說話,便不耐煩道:「誰家小娃娃也來湊熱鬧,快下台去,待老爺拿了利物,送你一些買糖便是。」

    晁勇道:「我本不願上台,只是你們師徒太也無禮。不曉得齊魯豪傑手段,反誇海口說是好漢都在你們河東。今日濟州晁勇上台,不為爭奪利物,只為揚我齊魯豪傑之名。若是晁勇勝了這蔣門神,拔得頭籌,願把所有利物都換做白米,送於城中窮苦百姓。」

    「說的好。」

    「把這河東漢子摔下來,讓他知道知道我齊魯豪傑厲害。」

    台下本就是齊魯人居多,又聽得他不要利物,不由紛紛喝起彩來。

    蔣門神聞言,這才眯眼看起晁勇來,敢說這等話的人,管是有些手段,只是看晁永身材也不十分高大,年紀又輕,也並不十分放在心上。

    晁勇學著先前幾人,擺了個門戶,只等蔣門神入彀。

    蔣門神鬥了半日,早沒了耐心,也想早點拿了利物走,見晁勇不搶攻,便大步一邁,蒲扇般兩隻大手抓向晁勇膀子,想要和先前一樣,把晁勇掀下台去。

    晁勇原不會相撲,也不敢鬆動腳步,見他上前,兩手迎上蔣門神雙手,十指相扣,較起力來。

    蔣門神三年爭跤,還沒遇到敢和自己較力的,猙獰一笑,便蹲下身子,和晁勇比起力氣來。

    「這少年人太魯莽了,蔣門神那般身材,怎能和他比力氣。」

    「是啊,希望蔣門神不要太過歹毒,傷了這少年人。」

    「這少年看似機靈,怎地做事這般沒有考慮,快些認輸吧,省的遭了毒手。」

    眾人正為晁勇嘆息間,卻見蔣門神臉已經憋得通紅,脖子間青筋暴起,顯然十分吃力,而晁勇卻面帶微笑,彷彿只是同人玩耍般。

    蔣門神用盡全身力氣,卻只覺晁勇雙手鐵鉗一般,任他如何用力,晁勇十指都是緊緊扣著他雙手。

    晁勇朝蔣門神挑了挑眉,笑道:「你以蠻力勝得眾人,今日我便以力氣贏你一場,讓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說完,猛然加力。

    蔣門神頓時只覺晁勇十指變成燒紅的鐵鉗一般,蒲扇般的雙手瞬間被捏的青紫,一滴滴汗水從額頭滑落,咬牙撐了幾息,終於忍不住掙紮起來,想要甩脫晁勇雙手。

    晁永見蔣門神已經亂了陣腳,搶將入去,鬆開左手插入他雙腿間,用肩膀頂住他胸脯,把九尺多高的蔣門神直托起來,頭重腳輕,走到獻台邊,叫一聲「下去!」,左手一掀,右手一鬆,把蔣門神扔下擂台去。

    四五尺高的擂台,加上晁勇用力一扔,直摔得蔣門神半天動彈不得,這時他才知道被他摔下擂台的人感覺。

    「好」

    「神力啊。」

    眾人見晁勇贏了蔣門神,也不由紛紛喝彩起來。

    泰安州知州見晁勇贏了,時間又差不多了,也有心成全一段佳話,馬上上台,親自宣佈相撲結束,晁勇拔得頭籌。

    蔣門神眾徒弟見晁勇這般神力,又有官兵左右守著,也不敢鬧事,灰溜溜抬了蔣門神回鄉去了。

    晁勇披了紅花,拜了東嶽聖帝,聽得人說這任知州做事清廉,便讓他幫忙把贏得的利物換做白米,分給城中窮苦百姓。

    城中富戶和香客出的錢物折合一千貫,加上泰安州的一千貫,一共兩千貫,在東京都能買個大宅子了,晁勇卻都換成白米分給城中百姓。

    如此大手筆,自然成為眾人談資,四面八方上香的人回去都說濟州晁永慷慨仗義,一身力氣可比當年西楚霸王項羽。江湖上也給他起了個諢號,叫做小霸王。

    (水滸中蔣門神跟隨的團練是東潞州的,但北宋沒有東潞州,或是指潞州,潞州乃北周所設置,宋徽宗崇寧三年改為隆德府,屬河東路,州治在山西長治市。)

    (關羽封聖,正是從宋徽宗時開始,宋徽宗一生,加封關羽四次。之後皇帝又不斷加封,到了清朝才被尊為武聖)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5-10 00:27
第一卷官逼民反 第十三章 小旋風柴進
               
    離了泰安州之後,晁勇二人便一路往滄州而來,這一趟卻是不用再趕時間了,一路遊山玩水,走走停停,十幾日才到的滄州。

    兩人問了路徑,摸索著走了一截,早看見綠柳簇擁著的一座大莊園,比晁蓋莊子卻是大了許多。四周圍著一條闊河,兩岸邊都是垂楊大樹,中間一條石拱橋可供進出。

    兩人來到莊前,便見那條石拱橋上坐著四五個莊客,都在那裡乘涼,見晁勇鮮衣怒馬,便是身後的隨從都衣著鮮亮,忙起身道:「貴客何來?」

    晁勇下馬,抱拳道:「煩請通知柴大官人,便說濟州晁勇拜會。」

    其中一人問道:「莫非是泰安州摔了蔣門神的小霸王晁勇?」

    晁勇也是離了泰安州後,沿路聽得人們給自己起了個小霸王的諢號。沒想到自己聲名傳播的這般快,千里之外的滄州人都知道了,點頭道:「正是。」

    那莊客聞言,忙道:「官人且去前面涼亭稍等,待小人去通報大官人來迎接。」

    晁勇抱拳道:「有勞了。」

    當下一人去通報,其餘人把晁勇二人領到莊前一個涼亭歇息等待。

    一個莊客湊到晁三跟前道:「你家官人好不奢遮,聽說在泰安州廟會上把贏得的利物都散給城中百姓了,足有上千貫吧。」

    晁三看了眼晁勇,見他沒甚意見,便也笑道:「我家少莊主雖然年少,但是仗義疏財的性子卻是不輸我家莊主。今年廟會卻是奉旨大辦,光是泰安州官府賞賜便有一千貫,加上城中富戶、香客們捐獻,足有兩千貫。」

    那莊客咂咂舌,好奇道:「兩千貫,能在東京買一處大宅子了。不知你家莊主又是何方豪傑,我們卻沒聽人說起。」

    晁三也是年少張揚,見一眾莊客都好奇的盯著自己,眉飛色舞的道:「我家莊主大名,你們必然也知道,只是你們不曾把他和我家少莊主聯繫起來。他便是托塔天王,生性仗義疏財,專好接納豪傑。」

    那莊客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晁天王啊,難怪你家少莊主有那般力氣了。」

    兩人閒聊間,便見那座莊門大開,柴進引著三五個伴當,走了出來。

    晁勇見那柴進生得龍眉鳳目,齒皓朱純,三十四五年紀,生的一表人才,不枉前朝皇帝不斷選妃改良的好血統。

    晁勇迎上前,抱拳道:「東溪村晁勇拜見柴大官人。」

    柴進卻沒半點前朝皇族的架子,上前挽住晁勇手,道:「小霸王之名,柴進這幾日也是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是少年豪傑。我已令人整治酒席給小霸王接風,請。柴忠,你去把貴客行李安排到後堂西軒,馬匹便和我的馬放到一處,讓人照顧。」

    晁勇見柴進這般熱情,也知道他在江湖上為何名氣這般大了。

    柴進攜住晁勇的手,進到裡面正廳上,親自安排晁勇坐下,這才落座,問道:「這些日子聽得泰安州上小霸王以力降力打敗了那蔣門神,又把所得財物盡數散給百姓,江湖上都在說小霸王威名,柴進正恨無緣見面。今日小霸王駕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晁勇笑道:「不過適逢其會,看不過那蔣門神張狂,才出手教訓一下他。些許薄名,如何比得過柴大官人小旋風之名。」

    柴進笑道:「都是江湖朋友抬愛,柴進不過是繼承了些先祖家財,遇到江湖朋友有難,便資助一二。武藝卻是平常,哪比的小霸王功夫。不敢動問,卻還不知道小霸王府上何處?」

    晁勇答道:「小弟濟州鄆城縣人士,家父托塔天王晁蓋。」

    柴進拍額道:「果然,先前我便猜想你們是親族,原來晁天王卻是你爹爹。賢父子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我素聞晁天王大名,只是無緣拜訪,不知他可安好?」

    晁勇答道:「我爹平日沒事便是打熬身體,卻是強健。」

    柴進道:「那便好,小霸王若無事便在我莊上多住些時日,若是在滄州有事,有用得著柴進的地方儘管開口,柴進在這滄州地面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晁勇此來卻是為了一探柴進底細,柴進作為前朝皇族,自然是當朝皇帝提防的對象,他卻毫不避嫌,專愛接納江湖豪傑,又資助梁山王倫等人,不能不令人懷疑他有復國的心思。若是柴進有復國打算,日後自然也是他爭霸天下的對手之一,因此特意前來看個究竟。

    「多謝大官人盛情,晁勇此來,並無他事,只是遊歷江湖,又久聞大官人大名,如雷貫耳。特來拜會。」

    柴進也不疑有他,笑道:「這卻不敢當,略微薄名,不可與賢父子比較。」

    說著指著酒席,笑道:「只是柴進莊上卻是多有好酒好肉,小霸王遠道而來,一定多盤桓幾日,讓柴進一盡地主之誼才好。」

    說罷,便請晁勇兩人去洗浴。隨即拿出兩套衣服,巾幘,絲鞋,淨襪,讓兩人換了。莊客自把晁勇二人的舊衣裳送在歇宿處。

    晁勇二人沐浴完,莊客便把晁勇二人帶進後堂深處。

    柴進已安排下酒食,兩人坐定,兩個莊上主管和晁三陪坐,輪替著給二人倒酒歡飲。

    晁勇卻是酒到杯空,讓柴進大讚晁永豪爽。

    晁勇看著一桌比自己沿途酒樓吃過的菜餚都豐盛的多的酒菜,也是暗自感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底是前朝皇族,不是普通財主可比的。

    雖說繁文禮節多了些,但是這生活卻也好了許多。

    正吃酒間,只聽外面喊道:「大官人在裡面嗎?武二聽說小霸王來訪,特來討個座位。」

    柴進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低聲道:「這武二是清河縣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也是力能扛鼎的漢子,又使得好拳腳。在家鄉與人口角,一拳打死了人,逃了出來。在此快一年了,只是吃醉了酒,莊客有些管顧不到處,他便要下拳打他們,脾性卻是不好,因此柴進沒有招他同席,卻讓小霸王笑話了。」

    晁勇來滄州的一個目的便是結識武松,還在想著住下後尋機會看武松是否在莊上,沒想到他便送上門來,當下笑道:「既是好漢子,咱們迎進來一同吃酒便是。」

    柴進也知躲不過,只好和晁勇起身把武松迎進來。

    晁勇細細打量這後市聞名的打虎英雄,只見武松身長八尺,儀表堂堂,龍行虎步,顯然是一個磊落漢子。

    晁勇拉武松和自己一同坐,柴進讓人添了碗筷。

    晁三正要給武松倒酒,武松便道:「杯子不痛快,給我用碗倒滿。」

    晁勇笑道:「武二哥豪氣,晁勇也陪你用碗吃。」

    武松端起碗,道:「這幾日,武二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都說小霸王泰安州以力降力,把那蔣門神打的一敗塗地,為齊魯好漢正了名,武二正好奇小霸王何等威風,沒想到今日卻在柴大官人莊上相識了。來,先為咱們齊魯豪傑吃一碗。」

    晁勇喝聲「好」,便一飲而盡。

    「晁勇今日結識哥哥,十分高興,咱們再吃一碗。」

    倆人只為互相結識,便一連幹了數碗,晁勇還沒覺得怎地,武松卻是已經有些喝猛了,拍著晁勇肩膀,道:「我自從清河縣出來,只今日喝的暢快。勇哥兒,咱們今日不醉不歸。」

    晁勇聞言,尷尬的看了看柴進,見他並不見怪,想來是早已見過武松心直口快,便也笑道:「好,今日晁勇便陪哥哥一醉。」

    柴進見二人酒量甚好,便也不斷讓人給他們斟酒,柴進倒做了個看客,只是說起拳腳武藝時,才略略插嘴談論。

    三人邊吃酒邊聊,武松吃的爽快了,跳起來道:「勇哥兒,今日咱們一見投緣,這頓酒卻是吃的痛快。這半年來,武松在莊上無所事事,每日吃醉便要打拳,今天吃的甚是爽快,又想到幾招,兄弟來與我練練手?」

    晁勇卻是知道後世醉拳便傳承了武松、魯智深好幾招,沒想到武松創醉拳卻是在柴進莊上失意時便有了雛形。難怪景陽岡上能醉打猛虎,之後又半醉打倒蔣門神。

    晁勇對武松雖然有些膽怯,但仗著一身神力和超乎常人的反應,也想看看自己和當世豪傑有多大差距,便也跳起身道:「哥哥有興致,小弟便陪你耍耍。」

    晁勇見武松雖然跌跌撞撞,搖搖欲墜,但卻知道武松此時正是形醉意不醉,只是以酒醉的神態迷惑人,若是掉以輕心,馬上便會吃到苦頭,因此擺開架勢,守著門戶,並不搶攻。

    武松見晁勇謹慎,身子一倒,彷彿酒醉摔倒一般往前掉來,雙拳同時向晁勇臉上打來,晁勇正要招架,卻見武松突然身子一扭,彷彿前面對手已經打倒一般,又踉蹌轉身。晁勇見有機可趁,搶上前正要下手,卻見武松身子向後一倒,一腳踢向晁勇小腹。晁勇早已十分提防,閃身躲過,順勢要拿武松脖頸。武松卻彷彿要撓癢一般,右手往背後一探,正好攔住晁勇。

    武松翻滾著落地,卻彷彿滾地葫蘆一般又轉著起來,又是一腳閃電般踢向晁勇小腹,晁勇這次卻閃不過去了,只好憑藉超人的反應,出手硬抓住武松踢腳。武松力能伏虎,卻沒想到還有人能憑力氣抓住他一腳,腳下也不含糊,另一隻腳加了幾分力氣,緊跟著踢向晁永小腹,沒想到仍然被晁勇牢牢抓住。

    晁勇雖然抓住武松雙腳,雙手也被踢得生疼,剛要出腿踢向武松胸膛,卻不妨武松已經腰腹使力挺起身來,雙拳打鼓般擊向晁勇小腹。

    晁勇吃痛,撒手鬆開武松,連退數步才站穩。

    晁勇早知這結果,畢竟自己先前卻是從沒練過拳腳,只是繼承了晁永一些記憶和神力,他是一點也沒奢望能打贏武松的。若是那蔣門神多一些相撲手段,而不是憑著身體和力氣取勝,他都未必敢上台。

    「多謝哥哥手下留情,哥哥這趟醉拳卻是了得,晁勇甘拜下風。」

    武松上前拍了拍晁勇肩膀道:「勇哥兒力氣也是驚人,這世間能硬生生抓住武松雙腳的人,恐怕也只有勇哥兒了。」

    柴進見二人這番打鬥,也喝彩道:「武松武藝驚人,小霸王神力驚人,假以時日,必都是名震一方的豪傑。正是不打不相識,偶然英雄相聚,實是難得,快請落座說話。」

    武松拉著晁勇坐下道:「來,永哥兒,你我在異鄉相遇,更是難得,咱們再吃一碗,今日卻是不醉不歸。」

    「好,都依哥哥。」

    兩人卻是好一頓豪飲,一直喝到夜深,兩人人事不省,都還勾肩搭背,不願分開。

    眾莊客敵不過二人神力,柴進只好讓人把二人一起扶到西軒歇息。

    次日起來,柴進再安排酒席,殺羊宰豬,款待晁勇。

    一連十幾日,除了吃喝,柴進便是帶著晁勇打獵遊玩,晁勇也從柴進莊上一個契丹莊客身上學的許多騎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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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5-10 00:28
第一卷官逼民反 第十四章 武松還鄉
               
    在柴進莊上盤桓了十數日,晁勇和武松形影不離,每日比武較量,有武松這位良師教導,晁勇拳腳功夫進步神速。

    兩人交情也是日益深厚,與晁勇兄弟般的相處,讓武松不由想起哥哥武大郎。

    忍了幾日,武松也顧不得身纏官司了,打算還鄉。

    晁勇也知道他並沒打死人,過段時間他便也該得到消息,準備還鄉了,只是得了瘧疾,才拖延下來,遇到了同樣出逃的宋江。

    晁勇雖然不知道宋江還會不會殺人,但也怕萬一宋江和武松結識,以宋江的的為人,只怕武松仍然逃不出宋江掌握。

    因此也沒十分勸他,算算日子,生辰綱之事也快發生了,因此兩人便一起來向柴進辭別。

    柴進聽得兩人要走,挽住晁勇手,道:「武松兄弟要還鄉去看望兄長,柴進不敢耽擱。勇哥兒沒甚事情,何不容柴進再款待幾日。」

    通過這些日子觀察,晁勇發現柴進並不是什麼野心家,只是生活無憂之餘,喜歡拳棒功夫,愛結交一些豪傑之士,不然也不會因為一些小事慢待武松這等豪傑。

    又因為他是前朝皇族,不可能去邊疆立功,因此練武也只是強身健體,並沒下甚苦功,武藝可說稀疏,但並不妨礙他愛好。

    既然不會成為未來的敵人,晁勇對交際廣泛的柴進自然也想交好。

    晁勇笑道:「我離家時答應母親兩月還家,算算日子,我已經在外漂泊了兩月有餘了。如今也該早日還家了,免得母親擔憂。他日有空了,一定再來叨擾。」

    古人講究孝字當先,柴進見二人這般說,也只好道:「既然兩位要回鄉盡孝,柴進也不敢耽擱。兩位便再留一日,讓柴進為兩位踐行,明日柴進親自送兩位出滄州。」

    二人見柴進如此盛情,便也只好再留一日。

    次日一早,柴進便帶著幾個莊上管事來送二人。

    一行人出的莊子,晁三早已把二人馬匹牽來等候,柴進看晁勇面上,也送了武松一匹馬。

    三人依依話別,柴進拿過兩個包裹,道:「兩位還鄉路途遙遠,柴進讓人包了些換洗衣服和路上盤纏,切莫推辭。」

    這些日子,晁勇也瞭解了柴進做派,只要有豪傑之士路過,臨走一定會送上盤纏。

    晁勇雖然身上還有一些銀錢,但若推辭,恐有看輕柴進盤纏之意,接過包裹,拱手道:「柴大官人情意,我們都記在心裡。大官人異日得暇,一定來東溪村,晁勇擺酒迎接。」

    柴進笑道:「晁天王大名,柴進也是久仰多時了,得暇了柴進一定去造訪。趁著日頭沒出來,我們上路吧,柴進送二位出滄州。」

    晁勇忙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大官人便在此留步,異日得暇了,我等再來叨擾。」

    柴進卻已接過管事手中韁繩,翻身上馬,笑道:「柴進左右也沒事,便送送二位。」

    晁勇見狀,也只好跟著上馬。

    一行人走了十數里,晁勇再三辭別,柴進這才打馬回府。

    看著柴進走遠,晁勇笑道:「盛名之下無虛士,柴大官人果然好客。」

    武松卻道:「他是前朝皇族,排場甚大,與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先前我來時,他待我也甚厚,只是後來聽莊客搬弄是非,便對我疏遠慢待了。若是你我兄弟相交,怎會被人挑撥。」

    晁勇笑道:「他是皇室貴族,能與我等江湖草莽結交,已是難得,不可苛求。哥哥這番還鄉,有何打算?」

    武松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道:「去年我打殺人出逃,做不得甚營生。如今只是想念哥哥,怕他受人欺負,若是他過的好,我悄悄看看哥哥便去東溪村找兄弟你,若是有人欺負他,少不得再打殺了,到時只好亡命江湖了。」

    晁勇笑道:「鄆城縣挨著東平府,我從未見過哥哥的海捕公文。想來哥哥當初並沒打死人,不然必有海捕公文到鄆城縣。若只是打傷人,武大哥哥多半已經花錢替哥哥瞭解了官司了。卻不知哥哥還鄉後準備幹甚過活?」

    武松搖頭道:「我也沒甚打算,若是沒打死人,憑著武松雙手雙腳,不愁餓死。」

    提前了幾個月,晁勇也不知道武松還會不會在景陽岡遇到老虎,打不死老虎,他也就做不成都頭了,後面好多事情也不一定還會發生。

    「哥哥若是找不到什麼好營生,只管帶武大哥哥來東溪村找晁勇,到時我兄弟共謀出路。」

    「一定,看望了哥哥,若是沒事,武二一定去東溪村找兄弟。」

    晁勇和武松一路曉行夜宿,沿途碰到幾次公人盤查,果然沒人抓捕他,武松也放下心來。

    烈日當空,雖有馬匹代步,但走的時間長了,也是汗流浹背。

    看著前方來時走過的一座城池出現,晁勇喜道:「前面便是齊州城了,我們不妨去城中用過午飯,避避日頭,涼快些再上路。城中有淄州美酒,扳倒井,正好解渴。」

    淄州扳倒井,井水基本與井口相平,井水清澈,井身斜入地下。相傳本朝太祖趙匡胤領兵征戰南北,路經高青時,正值天熱大旱,將士們身疲口乾,情緒躁動。恰好路見一井,井水清澈,清涼宜人,但井深難以汲取,他心中默念:「井水知我心,井祝我成功。請傾井相助。」哪知,此井真的慢慢傾斜,井水緩緩流出,大軍得已淋漓暢飲,水面居然沒有下降。解得燃眉之急後,眾將士繼續行軍,接連打了好幾個大勝仗,最後終成一代霸業。太祖登基後,感念此井相助之恩,親筆御封此井為「扳倒井」。

    之後便有商人從扳倒井取水釀酒,所得酒水綿甜幽雅,逐漸成為京東名酒。

    趕了一上午路,武松也是口渴難耐。淄州扳倒井的大名也是久聞多時了,只是一直無緣無錢品嚐,聞言嚥了口唾沫,道:「那便快去,我們等日頭稍落再上路。」

    當下三人快馬加鞭,向齊州城衝去。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5-10 00:28
第一卷官逼民反 第十五章 路遇時遷
               
    三人剛剛進城,便見一個搭著白毛巾的精瘦漢子迎上來,道:「三位客官,可是要用酒飯,前面便是齊州城最大酒樓,齊州老酒、即墨老酒、淄州扳倒井、沂州蘭陵酒,樓中盡有,只要三位客官移步,保管客官滿意。」

    來時北上滄州,晁勇是從南門進城,隨便選了個酒樓吃飯,只嘗了淄州扳倒井,卻不知道這齊州最大的酒樓是哪個。

    武松聽得有這許多酒喝,已喊道:「前頭帶路。」

    三人跟著這漢子走了幾百米,便看見一個大酒樓,幾個酒幡隨風飄揚著,正寫著扳倒井、蘭陵酒幾種酒名。

    還未走到樓前,一陣酒香已經隨風飄來。

    走到樓前,精瘦漢子慇勤的道:「三位客官請進,樓中自有小二招呼,我把馬匹拴到後院去。」

    晁三忙道:「不用,你帶少莊主和武二爺先上樓,我去寄存馬匹便可。」

    那精瘦漢子看晁三不似偷懶的奴才,眼珠一轉,道:「從左首繞過去便能到後院。」

    說完,又從武松馬背上拿起包裹,道:「小的給客官拿包裹,兩位客官請。」

    晁勇和武松不疑有他,便也當先進樓,早有樓中小二迎上來,道:「三位客官,樓上請。」

    晁勇聽得小二說三位客官,心中一動,回頭見精瘦漢子肩上搭的白毛巾不知何時已沒了。

    三人跟著樓中小二上的二樓,在窗口挑了一個位置坐下,那精瘦漢子把包裹放到桌上,道:「兩位稍坐,我去樓下看看酒。」

    武松忙道:「快去,快去,有好酒,儘管上來。」

    那漢子轉身正要走,卻覺手腕一痛,已被晁勇捏住,忙轉過來道:「官人,還有何吩咐?」

    晁勇笑道:「既然來了,便吃些酒再走,且坐。」

    那精瘦漢子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旋即強作笑容,坐下來。

    晁勇拽著精瘦漢子,便彷彿不想讓好友走一般,轉頭對旁邊小二道:「好酒每樣上兩斤,再上七八盤吃食,上好羊肉切三斤。」

    小二見撞著豪客,也是大喜,點頭哈腰去了。

    小二剛走,精瘦漢子便道:「兩位客官稍等,小的去給二位拿酒,王小乙這廝,手腳卻是不利落,免得二位等的焦躁。」

    晁勇笑道:「恐怕你這一去便不回了吧,武二哥哥,你看看包裹裡可少了東西沒?」

    精瘦漢子聞言,頓時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來,被晁勇抓著的手用力一甩,便往窗口衝去。

    剛邁出一步,便被拉住,只覺晁勇雙手鐵箍一般,掙扎不脫。

    「找打,今日讓你認識武二爺爺拳頭。」

    武松見他要逃,也知道事情不對,缽大拳頭便衝著精瘦漢子臉頰砸去。

    精瘦漢子偏頭閃過武松拳頭,身子趁勢一軟,倒在地上,雙腳一蹬,貼著地面滑來,想要從晁勇胯下鑽過去逃走。

    晁勇不知他手段,怎敢讓他鑽到胯下,手上用力一抖,便把這漢子拽起來。

    「勇哥兒小心。」

    原來這精瘦漢子見走不脫,居然扭過身來,另一隻手上不知何時已然多了一個小刀,向晁勇手腕划來。

    眼看便要劃著晁勇手腕,精瘦漢子已經準備等晁勇一鬆手便開溜,電光火石間,精瘦漢子卻覺手腕一緊,兩手都被晁勇抓住。

    晁勇看著近在咫尺的鋒利小刀,也是嚇了一跳,若是被他劃著,輕則受傷,重則手筋都可能被劃斷。

    後面武松也是嚇了一跳,一腳踹在精瘦漢子腿彎處,把他踹的跪在地上,道:「好狗膽,居然敢傷人,今天你武二爺爺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精瘦漢子也是機靈,見逃不脫,馬上把從武松包裹裡偷出的銀兩拿出來,哀求道:「爺爺的銀子都在這裡,好漢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誤犯虎威,請兩位爺爺饒命。」

    武松拿起自己的包裹看了看,完好無損,只是裡面的銀子卻不翼而飛了,不由罵道:「你這狗賊手腳倒是挺快。」

    晁勇也不怕他從自己眼皮底下逃脫,鬆開雙手道:「聽你口音,不像京東人,怎的來此做這營生?」

    「小的叫時遷,原是高唐州人士,只因得罪了高唐州知州,無法存身,只好流落江湖。」

    晁勇脫口問道:「鼓上蚤時遷?」

    時遷抬起頭來,驚奇的看著晁勇,道:「爺爺怎知小人匪號?」

    晁勇聽得他正是水滸中極為出彩的時遷,不由仔細打量起來,身材精瘦,五官不甚顯眼,只有一對眉毛甚濃。

    剛才幾下打鬥,兔起鶻落,身手極是敏捷,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後,反應速度超人,恐怕這麼小的空間裡也抓不住時遷。

    晁勇扶起時遷道:「我聽過一些你劫富濟貧的事情,也算的一個好漢。不知今日怎做起這勾當來?」

    時遷面上一紅,還以為晁勇真是聽過他偶然做的幾件善事,尷尬道:「時遷文不成武不就,只是身手敏捷,也沒甚營生,只好做些飛簷走壁、跳籬騙馬的勾當。」

    「感情這廝先前是想騙我們的馬啊,若不是晁三機警,只怕便被他騙了。這等雞鳴狗盜之輩,勇哥兒不用和他多說了,讓武二飽揍他一頓便是。」

    晁勇攔住武松,笑道:「時遷兄弟雖然手段不光彩,但也算劫富濟貧的俠盜,哥哥這回便饒過他吧。」

    時遷見晁勇替他說話,也趕忙道:「好漢饒我這一回,小人一時糊塗,以後再也不敢了。」

    武松見晁勇說話,便也罵道:「這次便饒了你,下次讓我再撞著你做這營生,定不饒你。」

    時遷見逃過一頓打,忙道:「不敢了,不敢了。」

    「還不快滾。」

    時遷點頭哈腰著,正要溜走,卻被晁勇攔住,趕忙道:「爺爺還有甚吩咐?」

    晁勇笑道:「相遇即是有緣,何不坐下一同吃酒。」

    時遷忙道:「不敢打擾兩位酒興。」

    晁勇按著時遷坐下,道:「但坐無妨。」

    說話間,小二已經端上酒來,剛要擺開酒盞,便聽武松道:「酒盞喝的不痛快,換碗來。」

    小二去取碗的功夫,武松已經抓起酒罈拍開,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飄了出來。

    晁勇不由讚道:「好酒,不愧是貢酒,上次路過齊州時,卻是錯過了。」

    說話間,小二已經取了碗來。

    不等小二動手,武松已經自己抓起酒罈都滿上。

    只見蘭陵酒呈琥珀色,晶瑩透測,倒出來,更覺香氣濃郁襲人。

    小二介紹道:「蘭陵美酒用上好的玉米、黍米、冰糖、龍眼肉、紅棗、鬱金香、鮮玫瑰為原料,以蘭陵地下甘美的泉水為「血」,再配以上等的大曲釀製而成。詩仙李白便曾作詩讚過,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美酒當前,武松卻沒興致聽小二囉嗦,舉起碗道:「勇哥兒,幹了。」

    晁勇也被勾起饞蟲來,舉起碗一飲而盡,只覺比即墨老酒卻是要烈些,讚道:「酒質純正甘冽,口味醇厚綿軟,好酒。」

    小二道:「客官是識貨的,蘭陵酒正是醇厚可口,回味悠長。」

    武松卻不耐煩,揮手道:「誰讓你呱噪,去吧,吃的痛苦了少不了賞錢。」

    武松又給眾人滿上,再吃了一碗。

    時遷卻比不得二人酒量,連吃兩碗,頓時有些兩眼發呆,合不上嘴了。

    晁勇笑道:「哥哥不要急,還有其他酒呢。」

    武松聞言,又轉手去拍開扳倒井,給眾人滿上。

    「吃一碗扳倒井,看看。」

    時遷見武松看著他,只好咬牙端起來,道:「敬兩位好漢。」

    三人又吃了一碗,時遷已是兩眼發暈,身子有些晃了。

    晁勇笑道:「二哥,不要捉弄他了。」

    武松在時遷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道:「誰讓你先前打我們主意,這三碗酒便算你賠罪了。」

    時遷忙抱拳道:「小人一時糊塗,好漢海涵,還未請教兩位好漢姓名。」

    「我是鄆城縣晁勇,他是清河縣武松。」

    時遷驚道:「難不成是泰安州摔了蔣門神的小霸王晁勇?」

    武松戲謔的看著時遷,笑道:「知道你膽兒有多肥了吧?」

    時遷才知道自己今天栽得不冤,嘆道:「原來竟是小霸王當面,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該死,該死,多謝手下留情。」

    晁勇笑道:「家父托塔天王平日也愛結交朋友,莊上也有許多營生。時遷兄弟不如隨我一同回莊,總有用武之地,好過在此蹉跎。」

    時遷雖然輕功了得,但也知道飛簷走壁不是長久之計,一旦失手,捕快便會聞風而來,到時只能喪家犬一般逃走。

    他也早想告別這種到處逃亡的生活,只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幹什麼,便一直蹉跎著。

    聽見能去有名的江湖大豪晁蓋府上,忙道:「我也多曾聽聞晁天王仗義疏財,早想投奔,只是無人引見。勇哥兒願意提攜,小人甘效犬馬之勞。」

    晁勇收的時遷,自然也是十分高興。眾人酒足飯飽,在齊州城歇了半日,晁勇又出錢給時遷買了馬匹代步,這才上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5-10 00:29
第一卷官逼民反 第十六章 祝家黑店(上)
               
    四人一路快馬加鞭,又行了一日,來到東平府一個市鎮上,卻是個岔路口,問了本地人才知此地喚作北新橋鎮,武鬆去清河縣卻是要往西南,晁勇回鄆城縣則要繼續往東南。

    四人便在北新橋鎮尋了個酒店吃了幾杯告別酒。

    出的鎮子,晁勇執意要送武松。

    牽馬走了幾里,看看離岔路口遠了,武松告別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兄弟也上路吧,莫要錯過了宿頭。等武二看望了哥哥,一定去東溪村找兄弟。」

    晁勇取出兩錠十兩銀子,塞給武松,道:「哥哥前番打了人,武大哥哥想必花費了許多。萬一事主還揪著不放,哥哥回去便多使些銀錢,了了那事,省得吃官司。」

    武松知道晁勇性子,也不推託,接過銀子,抱拳道:「武二結識的你這般兄弟,也不枉了這一遭。勇哥兒保重,武二走了。」

    說完,翻身上馬,再回頭抱拳說聲「保重」,腳下用力一踢馬腹。馬匹吃痛,嘶叫一聲向前跑去。

    晁勇看著武松打馬走遠,這才轉身與時遷、晁三上路。

    告別武松,晁勇也是返鄉心切,過得香林窪,早望見一座高山。

    不覺間,日頭已經落下,燃燒著的晚霞也逐漸黯淡下來,融入暮色中。

    望山跑死馬,晁勇本來是準備過了那高山再尋住宿的地方,卻沒想到跑了一陣,那山還在天邊。

    往回返,路過的客店也有二三十里,眼瞅著錯過了宿頭,晁勇索性又打馬跑了一陣,見前邊官道邊出現一座客店,不由喜道:「前邊有個客店,今晚便在那裡歇息吧。」

    走到客店前,只見這客店前臨官道,後傍大溪。門前幾株綠柳遮蔭,炎炎夏日,顯得格外清爽。

    雖在荒郊野外,但靠著官道,不少趕路錯過市鎮的過往客人都來投宿。

    三人來到店前下馬,門前並無人招呼,只是隔著蘆葦簾子,依稀能看見幾人在裡頭吃酒。

    晁三見小二還不出來,便喊道:「我們來投宿,小二還不來牽馬。」

    吃酒的一個漢子卻不起身,只是喊道:「後院有馬廄,你們自己牽到後院便是。」

    時遷見小二如此無禮,不由罵道:「什麼鳥店,惹惱老爺們便走了。」

    那漢子聞言,笑道:「再往前三五十里都沒有客店,客官請便。」

    時遷聞言,也不敢做決定了。

    晁勇點頭道:「想必是獨家買賣,小二才敢這般無禮。我們忍耐些,將就一晚便是。」

    安頓馬匹的事情自然由晁三辛苦,時遷則背起包袱跟晁勇進店。

    晁勇二人進來,便見五個赤膊大漢正坐在店中吃酒。

    看到二人進來,一個大漢道:「後院左邊屋子空著,灶上有鍋,若要打火,在這裡買米去做。」

    敢情這裡就提供個屋子讓人住,飯都得自己做。

    晁勇見他們有酒有肉,便問道:「可有酒肉賣?」

    小二拍著另一個漢子肩膀道:「不巧,我這位兄弟今天得了賞,把店中剩餘酒肉都買下請大夥一醉。店裡倒是還有些熟菜,客官若要,我給你取來。」

    晁勇見桌上還有兩罈酒,笑道:「我們一路奔波,卻是有些口渴,小二哥若能勻一罈酒出來,我出兩倍價錢。」

    「怎樣?」

    小二聽得晁勇願意出兩倍價錢,不由心動,看向請客的漢子。

    那個漢子抬頭看了看晁勇二人,見二人衣服講究,眼珠轉了轉,道:「若是三倍,俺們便勻一壇給你。」

    「好,那便勞煩小二哥送到房間,再拿三升米和一些菜,明日一起算錢給你。」

    這小二聽得有油水可撈,也來了精神,道:「客官自去,我取了米和菜便送去。」

    晁勇二人穿過大堂,到得後院,便見屋簷下插著十數把朴刀。晁勇藝高膽大,也不以為意,先進屋安頓了行李,小二已經抱著酒和米菜過來。

    晁勇便問小二道:「你家店裡怎的有朴刀?」

    小二哥應道:「都是主人家留在這裡的。」

    晁勇更是好奇,道:「你家主人是什麼人?」

    小二道:「看兩位客人樣子,也是江湖上走的人,如何不知我這裡的名字。前面那座高山,便喚做獨龍山。山前有一座岡子,便喚做獨龍岡,這裡方圓三十里,卻喚做祝家莊。莊主便是我家主人,太公祝朝奉有三個兒子,稱為祝氏三傑,頗是英雄了得。莊前莊後,有五七百人家,都是主人家佃戶,各家都分了兩把朴刀。這裡喚作祝家店。常有數十個家人來店裡守夜,以此分下朴刀在這裡。」

    時遷道:「他分軍器給莊戶幹甚?」

    小二道:「如今世道不太平,遠近山頭都有賊人落草,主人家怕有賊人來借糧,因此分給莊戶防備。莊上還請了江湖上有名的鐵棒欒廷玉做教頭,農閒時莊客都要操練。不是我誇口,祝家莊鄉兵卻不同其他地方鄉兵,若是有不開眼的賊寇敢來,管叫他有來無回。」

    晁勇聞言,這才知道他來到了祝家莊,前番他是從梁山取道泰安州北上的,倒沒路過這祝家莊,沒想到南下卻來到了這水滸中所說的祝家莊,祝家三子,晁勇倒是沒興趣。不過對水滸中紅顏薄命的一丈青扈三娘還是有些想法,卻不知道能撞著不。

    小二把酒菜在桌上擺開,道:「米菜錢明日一起結便是,只是這酒錢卻不是店裡的,還請客官付了,我好給祝乙。」

    晁勇身上也沒銅錢,便扔給他一兩銀子道:「多餘的寄賬上,明日一起結算。」

    小二接住銀子,捏了捏,躬身道:「好的,客官們慢用,小的告退。」

    時遷卻是機靈,不用晁勇說話,便搶著淘米做飯。

    晁勇口渴,端起來喝了一碗酒,嘆道:「雖是村酒,倒也可以下口,可惜有菜沒肉。」

    時遷聞言,眉毛一動,賊笑道:「勇哥兒要吃肉?」

    晁勇道:「店家說沒有肉了,你去哪弄?」

    時遷笑道:「剛才我在院裡發現有一隻報曉公雞,長得十分肥壯。勇哥兒若是要吃,小弟去捉來便是。若是店家發現,給他些錢便是。」

    賊性難改,水滸中時遷便是因為偷雞被捉。店裡小二仗著背後祝家莊撐腰,在這附近橫行慣了,哪能容得人撩撥。

    坐慣賊的人,走到哪裡都要看看有沒有值得下手的東西。晁勇方才和時遷一起從後院走過,便沒發現有雞。

    晁勇方才已經見識了小二嘴臉,知道若是偷雞一旦被發現,一定不好善了。也不想因為一隻雞生事,搖頭道:「我身上錢財多的是,犯不著偷他一隻雞。你去問問小二看是否願意賣,我們出高價買。」

    時遷雖覺花錢有些冤枉,但也不敢多說,一溜煙跑到前廳,扯著嗓子道:「小二,有酒無肉,卻是不痛快,後院那隻雞賣給我們吧。」

    小二回來又在吃酒,見時遷又打起公雞的主意,搖頭道:「那是報曉的,店裡少不得,不賣。」

    時遷笑道:「又不是什麼鎮店之寶,明日從附近村坊再買一隻來便是,多給你些錢便是。」

    先前那賣酒的祝乙聞言,抬起頭來道:「拿一貫錢來便賣給你。」

    時遷跳腳道:「你這漢子卻是獅子大開口,一貫錢能買幾十隻雞了。」

    祝乙卻道:「我們偷賣報曉雞,也是冒著風險,若是讓主人家知道,卻是吃罪不起。錢少了我們也不值當冒險,一貫錢拿來我們便賣,不然便請回吧。」

    時遷原本以為最多也就是百八十文錢,哪想到他們說出一貫錢來,只好悻悻返回。

    「那些撮鳥忒可惡,一隻雞居然要一貫錢。依我看,不如我去偷偷抓來吃了便是,明日咱們一早便走,他們發現了也晚了。」

    雖然謹慎點,也可以讓他們無法察覺,不過晁勇還是不準備做偷雞賊。

    「不過一隻雞,不值得生事,你讓他們記賬上便是。」

    時遷也難得做一回大爺,跑到大堂,粗著嗓子道:「雞爺們買了,你記賬上,明日一發結算。」

    祝乙剛才賺了兩罈酒錢,原本也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時遷還真買了。一眾大漢也是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時遷。

    時遷看著眾人吃驚的樣子,志得意滿的轉身去後院捉雞去了。

    祝乙看著時遷背影,臉上慢慢浮現出一股笑意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5-10 00:30
第一卷官逼民反 第十七章祝家黑店(下)
               
    暮色越來越重,終於黑暗籠罩了大地,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紛紛進入夢鄉,一些夜間覓食的生物則潛入黑暗中向獵物靠攏。

    祝家店背靠大溪,白天固然涼爽,但一到晚上便有些冷了。

    剛入夜,後院便熄了燈,陷入黑暗中。只有前堂依稀有些火光,透過蘆葦簾子能看見十來個大漢正圍著一個爐火驅寒。

    通紅的爐火照在大漢臉上,便彷彿一群蹲守獵物的惡狼一般,顯得格外恐怖。

    那白天給眾人上菜的小二赫然也在其中,此時已是昏昏欲睡。

    祝乙捅了捅身邊快要睡著的小二,道:「精神點,小心二爺來了,家法伺候。」

    小二睜眼看了看旁邊大部分人都已睡著,不耐煩道:「二爺恐怕後半夜才來,祝乙,你也不用把眼睛睜那麼大,打個盹吧,後半夜說不定還有活幹。」

    「都睡著,要是後面的人走了怎麼辦?」

    「剛才我還去後院走了一遭,他們都已入睡,不會走的。你要不放心,聽著點便是,我再打個盹。」

    祝乙看著一眾東倒西歪的守夜莊丁,也有些犯困了,只是為了賞賜,還是咬咬牙,打起精神聽著四周動靜。

    好不容易熬到後半夜,祝乙只覺眼皮重的厲害,快抬不起來了,看了看都已睡死的同伴,也沒個人說話,只好站起身來往店外走去。

    清冷的夜風一吹,祝乙頓時清醒了許多。

    祝乙伸了個懶腰,站了站,正準備回去。

    突然聽到官道上一陣腳步聲傳來,趕忙打起精神,低聲道:「地振高崗,一派西山千古秀」

    黑暗中傳來:「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

    祝乙聽得切口對上,迎上來見領頭的正是二爺祝虎,趕忙躬身問好。

    祝虎看了眼祝乙,道:「羊牯在裡頭?」

    「一入夜,他們便睡了,小的盯了一夜,有些困了,這才出來醒醒神。」

    「辦得不錯,完事多賞你一份。」

    祝乙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喜道:「謝二爺賞。」

    祝虎道:「你們看了他們包袱沒,果然有財物?不要讓二爺白跑一趟。」

    祝乙觸到祝虎凌厲眼神,趕忙道:「包袱他們隨身帶著,我們沒機會動。不過有個十七八的後生穿著綢緞,騎的馬匹又十分神駿,應該是只肥羊。投宿時,正巧店裡沒肉了,他們要買報曉雞吃。我便試探了下,要他們拿一貫錢來買,沒想到他們真答應了,身上應該有不少財物。」

    「如此說來,是肥羊沒錯了。好了,祝吉,你帶三人去店後守著,以防有人走脫,其他人跟我進去。」

    祝虎領人進店,把一群睡得東倒西歪的莊丁都踢醒,分了朴刀便都來到後院。

    祝家莊眾人做這事情顯然不是第一次了,祝虎領人在院外守著,一個漢子掏出一把小刀,上前去開門。

    「吱」

    時遷卻是做慣飛簷走壁的事情,晚上本就精神頭大,還沒睡熟,聽到門上傳來熟悉的聲音,馬上抬頭看去。

    只見一把小刀正從門縫裡插進來,撥門閂。

    時遷悄悄抬起頭來,藉著月色,透過窗紙,只見門外站著幾個大漢守著,院中還有十幾個大漢,手裡都操著朴刀。

    看著外面一群大漢,時遷頭上也有些冒汗了。若是趁他們不備,撞破窗戶,攀上房頂逃走肯定沒有問題,只是晁勇二人恐怕措不及防,性命便不保了。

    大難臨頭各自飛,死道友不死貧道。

    時遷咬咬牙,正要走,扭頭看了看正睡得香的晁勇。想起他給自己買馬贈衣,不由又有些猶豫起來。

    自己一個飛簷走壁的蟊賊,何曾有人賞識、信任過他。晁勇身為江湖大豪的兒子,又是後起之秀,沒有看不起他,願意帶契他,一路把包裹都交給他,全無防備之心。自己怎能一走了之。

    「吱,吱。」

    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個神偷。

    眼瞅著門閂便要被撥開了,時遷咬咬牙,捅了捅晁勇。

    晁勇睡覺也不是很死,睜眼見時遷捅他,正要說話,卻見時遷指向門口和窗外。

    晁勇悄悄抬起半個身子,看了看院外情形,也知道遇上黑店了。

    他也沒想到祝家莊居然還幹這勾當,不過荒郊野外,正是謀財害命的好地方,也難怪他們動心。

    「吱」

    撥門的顯然也是慣犯,晁勇還沒想出對策,門已打開,晁勇便示意時遷躺下裝睡。

    一個大漢持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這些年,不知多少客人睡夢中被他取了性命。

    眼瞅著炕上三人都沒動靜,大漢走到炕前,舉起刀來,正要一刀砍下,卻見中間一人突然跳起來,撲了過來,接著脖子一疼,便沒了知覺。

    晁勇暴起發難,扭斷來人脖子,搶過刀,便向門外撲去。

    門外守著的大漢還沒反應過來,已被砍倒三人。

    祝虎見眨眼便折了四人,也是大怒,大吼一聲,挺起手裡朴刀,便向晁勇砍來。

    晁勇卻不迎接,側身閃過,一刀便向祝虎懶腰砍去。

    祝虎見晁勇這一刀來的快,趕忙抽身後退,卻不妨被後面湧上來的莊丁攔住,躲避不及,當場腰斬。

    「二爺死了,大家併肩子上。」

    湧上來助戰的莊丁見祝虎一個照面便被看做兩截,也是大驚,呼喊著一起向晁勇圍來。

    一些粗通武事的莊丁怎敵得過晁勇,眨眼間,晁勇便摧枯拉朽的砍翻七八人,剩餘幾個莊丁見晁勇如此凶悍,也沒了再戰勇氣,發聲喊,四散逃去。

    祝乙卻是奸猾,晁勇殺了祝虎後,便一直躲在後邊,見情形不妙,第一個便往後門逃去,眼看便要逃出去,卻覺後背一痛,一把朴刀已經透胸而出,強大的力道帶著他向前跑了一步,釘在院門上才停了下來。

    「噗」

    祝乙一口血沫噴在院門上,頭一歪,掛在門上。

    時遷叫醒晁三出的院子時,只看到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七八具屍體,晁勇在院中快速的移動著,或踢或擲,一柄柄朴刀便騰空而起,逃跑的幾個漢子沒一個走出後院。

    時遷和晁三看著殺神一般的晁勇,都有些傻了。

    晁勇只是想著不要讓人走脫去報信,此時冷靜下來看著院裡屠宰場一般的情形,也有些噁心。

    「快回莊裡報信,二爺他們都栽了。」

    時遷正發愣時,聽得外面聲音,趕忙翻上屋頂去看。

    「不好,有四個人逃了。」

    晁勇攀上屋頂,只見四個人已經快要沒入黑暗中。

    「好漢不吃眼前虧,收拾包裹,我們連夜趕路回鄆城縣。」

    原來祝吉領著三人在後門堵著,本來是防備肥羊逃走。沒想到剛等了一會,便聽見裡頭人喊「二爺死了」,祝吉剛要帶人進來報仇,卻沒想到裡面又傳來一陣慘叫聲,聽聲音似乎都是祝家莊的人,頓時沒了膽氣,領著三人便向祝家莊逃去。

    當下,晁勇三人穿了衣服,拿了包裹,牽馬上了官道往南走去。

    祝吉幾人雖然抄小路回去,但怎比得過晁勇三人騎馬。祝家莊點起人馬攔截時,晁勇三人早已去遠。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5-10 00:31
第一卷官逼民反 第十八章 論生辰綱
               
    那日各村保正上交地契後,次日,如狼似虎的衙役便開始查點各村田地,好幾個村子農漢因為保護土地和衙役起了衝突,縣裡土兵全部出動捉拿了上百個鬧事男丁,才震懾住各村百姓。

    東溪村因為晁蓋沒打算反抗,因此括田進展很快,村中也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只是土地的主人換了一個,村民仍然是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村頭晁蓋也並沒因為沒了田地便閉門謝客,因此隔三岔五的便有江湖漢子來投奔。

    夕陽將落時,三騎快馬出現在村口,到的晁蓋莊前才停下馬來。

    仔細一看,卻是少莊主晁勇帶著莊丁晁三和一個陌生漢子。

    門客聽到馬蹄聲早已出來查看,見是少莊主回來,趕忙上前迎接。

    晁勇把馬交給晁三,問道:「我爹可在?」

    「莊主和幾個客人在後園喝酒呢。」

    晁勇聞言,也猜到是哪幾人了,帶著時遷來到後園,果然見晁蓋和三人正在葡萄架下喝酒,其中一個吳用吳學究是晁勇認識的,另兩人也好認,一個一身道袍,一個一頭赤髮,鬢間一塊硃砂記,顯然正是入云龍公孫勝和赤髮鬼劉唐。

    晁蓋見晁勇帶著一個精瘦漢子回來,起身道:「勇兒回來了,不知這位是何方豪傑?」

    時遷見晁蓋起身,趕忙抱拳道:「高唐州時遷,見過晁天王。」

    晁勇補充道:「時遷善飛簷走壁,有鼓上蚤之稱,是孩兒在齊州結識的。」

    晁蓋聽得時遷善飛簷走壁,頓時眉頭一皺,抱拳說聲「久仰」,便對晁勇道:「過來見過三位叔父。吳教授,你識得,這位是入云龍公孫勝,這位是赤髮鬼劉唐。」

    晁勇最不情願的就是這個,晁蓋結交的豪傑都長他一輩。劉唐也不過二十四五,他心底是想以兄弟相稱的,可惜他爹先和劉唐結識了。好在他和阮氏三雄、林沖都以兄弟相稱,上了梁山也能找機會把稱呼改過來,不然滿山都是叔父了。

    晁勇上前作揖道:「侄兒晁勇見過三位叔叔。」

    「幾月不見,勇哥兒就闖出了個小霸王的名號。小生便是呆在鄉下,也聽得小霸王的名聲了。」吳用和晁勇卻是相識,開玩笑道。

    「先生說笑了,晁勇不過是初出江湖。」

    吳用搖著扇子,盯著晁勇道:「勇哥兒散利物卻是高招,分文不花便博得偌大名頭,好一式借花獻佛。」

    公孫勝也好奇的看著晁勇,搖頭道:「說來容易,做起來難。那蔣門神連得兩年頭名,顯然有些手段,在相撲上能勝他的不多。便是那許多錢物,又有誰能像勇哥兒一般分文不取?」

    晁勇也好奇的看著這水滸中據說會呼風喚雨的公孫勝,道:「不過是些身外之物,不值一提。倒是小侄在江湖上,多曾聽人說起道長能呼風喚雨,騰云駕霧,不知小侄何時能大開眼界。」

    公孫勝「哈哈」笑道:「這世間哪有呼風喚雨之事,貧道不過善識天時,能推測出些天氣變化,再加上一些煉丹之術,偶爾糊弄一些貪官劣紳罷了。若是萬里無云,誰敢去喚雨。」

    晁勇聞言,也放下心來。

    若世上真有那些撒豆成兵的妖人,那他身體再變態也頂不過人家妖術,也不用費腦筋了,去山上學些道術,到時滅金兵也就是吹幾口氣的事情。

    不過在沒有科學儀器觀測天氣變化的古代,公孫勝的這種本領也算十分了得了,行軍打仗有很多用武之處。

    吳用道:「小生還有一事,需要勇哥兒解惑。」

    「先生滿腹經綸,足智多謀,晁勇哪能為先生解惑?」

    「小生不過一個秀才,怎敢說滿腹經綸。先前我去石碣村時,聽得阮氏三雄說起你曾說三月後阮氏三雄便不用受朝廷欺壓,卻不知是何意思?」

    吳用在東溪村也呆了數年了,對晁勇自然也十分熟悉。若是先前,晁勇一定會直接問什麼事,斷然不會如此謙虛。

    那日流星墜落,晁蓋莊上失火,他也來看望過。

    後來聽說晁勇自失火後變化挺大,他初時以為不過是受了驚嚇,但今日見到才知不然。只是是何原因讓原本粗莽的晁勇變化了這許多,號稱智多星的吳用也有些看不透了,星君轉世之說,他是不信的。

    晁勇也想過假托星君轉世收攏人心,不過他又沒什麼特殊功能,水滸中的情節也怕靠不住,說出去反而讓人懷疑,不如退一步保持神秘,讓他們去與那流星聯繫推測,笑道:「小子是見阮氏三雄武藝高強,性子又直。公田所斷了他們飯碗,他們一定忍不過三個月,少不得要和朝廷做個對頭。」

    吳用將信將疑的看著晁勇,這倒也勉強說得通,點頭道:「原來如此。」

    晁蓋插言道:「我就說吧,若不是河北突然鬧起農民起義,生辰綱也不會走京東。他怎麼能知道生辰綱的事。先生多慮了。」

    晁勇見晁蓋露出話頭,裝作驚訝的樣子道:「我這一路回來,儘是官差搜捕,難道生辰綱的事情是爹爹做的?」

    見晁蓋看向時遷,便道:「他是我心腹兄弟,爹爹但說不妨。」

    時遷聞言,更覺得自己跟對人了。

    晁蓋這才有些得意的笑道:「多虧了學究妙計,我們輕鬆劫了生辰綱。」

    晁勇自然知道他們很快就會不輕鬆了,急道:「爹也去了?」

    晁蓋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笑道:「嗯,這事是爹和你三位叔叔還有那和你結交的阮氏三雄一起幹的。」

    晁勇見晁蓋承認,臉上更慌,叫道:「大事不妙了,爹爹仗義疏財,這遠近百里,哪個村坊沒有閒漢來莊上拜訪。爹爹記不得他們,他們卻都識得爹爹。路上恐怕早有人認出爹爹來,只是爹爹不知,不消幾日,朝廷必然查到莊上來。」

    晁蓋聽得晁勇之言,也不由大驚,忙看向智多星吳用。

    吳用也以為自己做的沒有破綻呢,聽得晁勇這一說,心下也有些不踏實起來。手裡扇子也停了下來,說道:「我也曉得這遠近識得保正的人多,一路已經儘量避免保正拋頭露面,只是現在想來難免有些疏失。若是真有人認出保正來,保不齊便會為了官府賞錢去告發,卻是小生大意了。」

    公孫勝和劉唐此時也都坐不住了。

    晁勇見幾人也都慌了神,又道:「也不一定就真有人認出我爹,先生說說你們如何劫的生辰綱,我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破綻?」

    當下吳用把劉唐來投,他又請了阮氏三雄,之後公孫勝上門,他們和白勝在黃泥崗一唱一和用酒麻翻了楊志一夥人,取了生辰綱一事,詳細的和晁勇說了一遍。

    這段水滸中叫做智取生辰綱,曾是後世課文,晁勇自然熟悉,也曾想過好多次其中機關。

    晁勇假裝仔細聽完,想了想,皺眉道:「此事還有一個破綻,便是白勝那裡,現在四處已經傳的沸沸揚揚,都說楊志他們是被賣酒的麻翻。白勝住的安樂村離黃泥崗又近,官差必然去他那裡查訪,他擔酒出村怎會沒有人看見。你們劫的又是蔡京的生辰綱,州裡官員必然逼得緊,只要有些嫌疑,官差肯定捉人。恐怕此時白勝已經在牢裡了。」

    劉唐聞言,叫道:「當初我便說殺了那些軍漢滅口,只是保正不讓下手,如今卻出了這許多事。」

    晁蓋也後悔道:「那些軍漢也不過是聽人差遣,又沒做什麼惡事,我見咱們已經得了生辰綱,便不用再壞了他們性命,沒想到留下這些破綻。」

    利令智昏,吳用當時也是被那許多金銀珠寶迷了心神,沒想到這許多,因此便依了晁蓋,事後見沒人來捉拿,更是覺得得意。此時聽晁勇分析,也知道此事壞了。

    「依我看,爹連夜派人去安樂村悄悄查訪下白勝是否抓了,若是他被抓了,我們也好早做準備。若是白勝被捉了,恐怕官差在他家埋伏,爹派兩人一起去,一人進村,一人在村外等候,若是過了時間不出來,便多半也被捉了,村外的人立即回來報信。」

    吳用見晁勇佈置的這般周到,嘆道:「勇哥兒才是真正的智多星啊,思慮周密。小生慚愧。」

    晁蓋見吳用也贊同晁勇佈置,馬上叫來兩個心腹莊客,仔細吩咐了,讓他們連夜騎馬去安樂村查探。

    晁勇也是看了水滸,才知道這兩處破綻,並不敢因此小瞧吳用智慧,在那金山銀海面前,很少有人能考慮周全。不過為了他的計劃,刻意避開了劫生辰綱的時間,正是要讓晁蓋上山舉起那替天行道的大旗,同時免去宋江施恩的機會。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5-10 00:32
第一卷官逼民反 第十九章 入夥梁山
               
    晁蓋差人去安樂村打探白勝消息,吳用幾人也沒了喝酒的興致。

    原本他們以為黃泥崗上做的天衣無縫,因此阮氏三雄已經分了金銀回家。

    劉唐和公孫勝只是因為路遠,生辰綱剛剛被劫,各州府盤查的緊,因此他們才在這裡暫避風頭,只等風頭一過,便各自帶了金銀回去做半世的富翁。

    沒想到留了破綻,用不了幾時,他們便會成為朝廷欽犯,成為喪家之犬,更不用談富翁的美夢了。

    吳用率先打破沉默,道:「事已至此,我們還得想想如何躲避官府捉捕,免得到時措手不及。勇哥兒考慮的周到,若是事發,你看我們該去哪裡容身。」

    晁勇早已想好,見眾人都看向他,便壯著膽子道:「先生問起,小子便斗膽說說。如今蔡京權傾朝野,誰不看他眼色,若是事發,官府必然捉拿的緊,我們再想做良民恐怕萬難了。好在現在朝廷不明,武備不修,各地好漢聚眾的多的是。他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好不逍遙快活。如今我們良民做不得,也只好學那些好漢落草,一來過的眼前難關,二來也圖個後半世快活。」

    話音剛落,劉唐便贊同道:「勇哥兒這話我贊成,便是回鄉做的個富翁,也要受那些狗官欺負,還不如上山落草,做個強人過的快活。有咱們弟兄幾個在,哪個捕盜官兵敢去捋虎鬚。」

    晁蓋原本便是富戶,又身為保正,但平日仍要受許多官吏欺壓,聞言也有些意動,點頭道:「勇兒說的是,便是有萬貫家財,反引得那些貪官污吏都來訛詐,又如何能得快活。反倒是做個強人,自由自在,不受約束,先生以為如何?」

    吳用此時也沒了更好主意,聞言道:「如今也只有這一個選擇了,不知勇哥兒可有什麼好去處?」

    晁勇略作沉吟,道:「蔡京老賊,權勢滔天,地方狗官為了巴結蔡京,必然會全力捉拿我等,小山小川不好抵敵官軍。附近也只有梁山八百里水泊,其間縱橫交錯,正是對抗官兵的好去處。」

    晁蓋也道:「梁山水泊雖有許多小島,但也只有梁山地勢險峻,可以紮營立寨。先前我聽阮氏三雄說,你和山上豹子頭林沖有交情,如今正好去投奔他。」

    公孫勝卻道:「只是依阮氏三雄說法,梁山大頭領王倫心胸狹窄,容不得人,只怕他不肯收留我們。」

    吳用搖搖扇子,笑道:「梁山不過三五個頭領,只要林教頭站在我們這一邊,何用擔心王倫不識趣。一旦事發,官兵捉拿近在眼前,也容不得我們多考慮了。」

    晁勇看著吳用眼底閃過的意思寒光,身子也不由一冷。

    這吳用不是個善茬,王倫便是收留眾人,恐怕吳用也會用計除去他。

    眾人聞言,也都點頭稱是。

    晁勇轉身,對時遷抱拳道:「對不住,原本想與兄弟一起做些營生,沒想到現在卻要落草。晁勇不敢耽誤哥哥前程,這便讓人取些銀兩,送哥哥上路。」

    吳用聞言,頓時朝劉唐使了個眼色。

    時遷也是個乖覺的人,瞥見吳用的眼神,心知他們現在剛張羅的要去落草,自己若要告辭,恐怕晁家父子願意讓他走,吳用等人也不會放過他。

    自己左右干的是犯法的勾當,勇哥兒對自己也沒話說,現在他落難,自己也不能一走了之。

    主意已定,時遷抱拳道:「承蒙勇哥兒帶契,時遷怎能忘恩負義,願意隨勇哥兒落草。」

    「好兄弟。」

    晁勇拍了拍時遷肩膀,轉頭對晁蓋道:「事不宜遲,爹爹便讓人連夜收拾了細軟,一得到消息,我們便去石碣村匯合阮氏三雄上梁山。」

    晁蓋也是灑落的人,見事已至此,當下便讓莊客連夜收拾細軟。

    晁勇則去陪母親說話,何氏聽得晁蓋犯下彌天大罪,如今事發,也只是嘆了口氣,便讓丫鬟去收拾細軟。

    正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典型的古代女子。

    晁勇這一夜便陪著母親,快到天明時,莊客打探的消息,白勝果然被捉了。

    晁蓋眾人也不再遲疑,天一放亮,便帶十幾個心腹莊客挑了細軟往石碣村而來,吳用則先去石碣村安排阮氏三雄接應。

    傍晚時分到的石碣村,阮氏三雄已經召集了十幾個漁民和七八隻大小船隻接應,眾人也顧不得休息便又上船往李家道口旱地忽律朱貴酒店而來。

    朱貴早接到手下探子消息,聽得晁勇和阮氏三雄帶著幾十人過來,忙在店外迎接。

    「多日不見,不知小霸王這是要往何處?」

    晁勇笑道:「我們正要上山入夥,煩請朱頭領報知山上。這是我爹托塔天王,智多星吳用、入云龍公孫勝、赤髮鬼劉唐、立地太歲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閻羅阮小七、鼓上蚤時遷。」

    朱貴聽得這許多豪傑都要入夥,頓時喜笑顏開,一個個問候了,請入店中,叫酒保安排分例酒來款待眾人。

    他則去櫃檯寫了一封書呈,詳細寫了要入夥的眾豪傑姓名人數,隨即取出一張皮靶弓來,搭上一枝響箭,望著那對港蘆葦中射去。

    響箭到處,一個小嘍囉搖出一支船來,朱貴讓小嘍囉把書信送上山報知,他則過來給眾豪傑陪酒說話。

    因為當天已經夜晚,眾人便在朱貴酒店過了一夜,次日早起,朱貴便喚一支船來帶路,晁蓋等人還乘他們自帶來的船支,一齊往山寨裡來。

    船隻離岸不久,便駛入蘆葦叢中,一路行來港汊縱橫,道路複雜難辨,為了避免後面船隻迷路,帶路的梁山船隻不得不放慢速度。

    在蘆葦叢中走了半個多時辰,一行人才看見金沙灘。晁勇早看見沙灘上當先站著的林沖和上次來時還沒有的一排茅草屋。

    船一靠岸,林沖便迎上來道:「在下豹子頭林沖,久聞各位豪傑大名。特來此恭候,請各位好漢暫且在這裡安頓老小,之後隨我上山商議入夥的事。」

    上次林沖帶晁勇和阮氏三雄上山後,王倫便讓人在金沙灘上建了幾十間茅草屋,凡是上山入夥的人,沒他吩咐,不能直接帶上山,只能在金沙灘暫住等候,只有他接納了,才能上山居住。

    林沖自然也知道王倫這是在防備誰,只是身居人下,不得不忍氣吞聲。

    晁蓋眾人安排老小時,林沖找到晁勇,笑道:「兩月不見,沒想到賢弟便闖出偌大的名聲。小霸王之名,哥哥也是如雷貫耳啊。」

    晁勇笑道:「哥哥說笑了,不知嫂嫂在山上過的如何?」

    林沖也難得的露出一絲溫柔,笑道:「雖然沒了東京的繁華熱鬧,好在我們夫妻能每日相聚。你嫂嫂也經常說起兄弟,上次兄弟走的匆忙,我與你嫂嫂還沒好好謝過兄弟。這番入夥後,你我兄弟便可經常走動了。」

    晁勇也知道自己只是身體素質好,武藝卻是平常,對林沖一身武藝也是眼饞已久,笑道:「小弟也早想和哥哥學些武藝,以後只要嫂嫂不嫌,一定常去討教。」

    「只要賢弟不嫌哥哥武藝粗淺,哥哥一定傾囊相授。」

    那時武藝一般都是家傳,一些絕學更是只傳男不傳女。林沖在東京時,教禁軍的也只是一些軍中槍棒,家傳武藝是絕不外傳的。不過晁永開口,林沖卻沒打算藏私,一則晁勇對他們有恩,二則他已經三十五了,還沒有子嗣,他也不想自己一身武藝失傳。

    眾人安置了老小,林沖便帶晁蓋七人上山商議入夥的事,晁勇卻以老娘一路顛簸身體不適,照顧老娘為由,沒有上山。

    晁永不上山卻是深思熟慮的結果,他早已見過王倫小人嘴臉,這番上去也不會有甚結果。現在他又對林沖有恩,林沖更不會看著自己恩人下山被官軍抓捕,最終一定還是一出火並的戲碼。之後排定座位,晁蓋坐了首位,若是他也在場,說不來會被排在末位。與其這樣,不如躲在山下,賺個少寨主的名頭。

    少寨主卻是實實在在的一人之下,不用受排位限制,日後繼承梁山事業、指揮山上頭領都是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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