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偵探】偵情檔案 作者:莫伊萊 (已完成)

 
s860101 2013-5-19 02:31:3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9 76958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9:25
第四卷  終極標靶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經過前一天的奔波,嘉逸感到十分疲憊,好在程峰處處考慮周全,雖然辛苦了一點,卻沒有讓她扭傷的腳踝有加重的跡象,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星期二早上起來的時候,嘉逸覺得通體舒暢,看看腳踝,似乎也消腫了一點。

記著今天是必須返校開會的日子,作為一個已經因為「閒事」而誤工一天的人,嘉逸自然不敢遲到,洗教更衣之後就急急忙忙的出了家門,顧及到腳傷,她奢侈的直接攔下出租車,不過因為上班時間道路擁堵,等到她坐進辦公室裡的時候,還是比預計的時間要晚了一些,幸運的是,她還有二十分鐘的富餘時間可以吃個早點什麼的。

正猶豫著要不要去買點東西吃,一隻裝著熱包子的塑料袋就遞到了自己眼前,嘉逸驚訝的抬頭,看到畢夏笑眯眯的站在桌旁。

「我剛才還在想,你昨天不舒服請假休息,今天會不會向平時那樣不愛吃早餐,所以就買了一份給你,希望我沒表錯情!」他把包子放在嘉逸面前。

嘉逸窘的臉色微紅,好傢伙,自己這不愛吃早飯的壞習慣已經遠近聞名了麼?

雖說有點不好意思,但畢竟人家是一片好意,嘉逸連忙向畢夏道謝,說些客套話。

畢夏倒不見外,在嘉逸桌旁坐下,關切的打量了嘉逸一番,開口問道:「我看你臉色還不錯嘛,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呀?昨天哪裡不舒服?」

嘉逸被他問的有些不自在,雖說兩人年紀相差無幾,但畢竟一個的身份是學生,而另一個是老師,平時畢夏總跟著陸向東,所以嘉逸與他還算熟識,也終歸沒有多親近,昨天他打電話追問自己的行蹤,已經很讓人不舒服了,現在又刨根問底兒,嘉逸心底已經覺著不舒服了。

「沒什麼,扭到了腳而已。」嘉逸禮貌又略顯疏離的回答。

畢夏聞言低頭去看:「那隻腳?嚴不嚴重?我看看。」

「不用不用,已經看過醫生了,沒什麼大礙。」嘉逸連忙客氣的阻止他,她對畢夏的這種熱情和關切有些不適應。

兩人正一個堅持要關心,一個卻執意要迴避的功夫,有人篤篤篤敲了幾下辦公室的大門,嘉逸和畢夏循聲看去,是陸向東,他倚著門框,臉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

「劉老師,到時間去開會了。畢夏,開會期間要是有我的電話,幫我做下記錄。」

畢夏縱使再怎麼是學校裡的佼佼者,面對怪才陸向東的時候也不自覺的收起了那份傲氣,變回一個謹慎謙恭的學生樣,他聽陸向東這麼交代自己,連聲答應著。嘉逸起身,謝絕了畢夏想要扶著自己的好意,跟陸向東一同去會議室。

到了會議室,本以為會很多人,沒想到她和陸向東居然是頭兩名,嘉逸有點詫異,詢問似的看著陸向東。

陸向東逕自找了個座位坐下,見嘉逸詫異的看著自己,知道她沒說出口的疑問,平靜的說:「你現在這腿腳兒,趕早不趕晚。」

嘉逸聞言忍不住氣結,想一想,這麼久了,自己也應該習慣了這個怪胎說話的方式,偷偷瞪他一眼,不吭聲。

又過了幾分鐘,其他人才陸陸續續的來到會議室,幾個一假期沒見的同事見到嘉逸,過來和她攀談,陸向東像是嫌幾個年輕姑娘湊在一起太聒噪,一個人閃到一邊去躲清靜,嘉逸也沒在意,和幾個同事聊的開心,一直到領導入席,正式開會。

一個大會開了足有兩個多小時,散會之後,一向最頭痛開會的嘉逸如蒙大赦,要不是腳踝有傷,搞不好她會第一個衝出會議室。

離開會議上,還沒等跺回辦公室,嘉逸就被一個同事攔了下來,告訴她有人在樓下會客室等她。嘉逸心裡猜測估計來者就是昨天畢夏電話裡向她提到的人,她也正好奇著會是什麼人這麼迫切的想要找自己,於是謝過同事,改變路線,直奔會客室。

嘉逸推開會客室大門的時候,裡面已經坐著一個女人,因為背對著門口,只能看到一頭栗色捲髮,無論從顏色還是髮型的打理,都讓人感覺到這是一個時髦的大都市女子,嘉逸忍不住在心裡飛快的回想了一下,可是似乎除了陸伶,自己在C市再不認識什麼年輕時髦的白領女人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那個女人回過頭來,看見嘉逸,便從容起身,臉上掛著微笑迎上來,向嘉逸伸出手:「你就是劉嘉逸吧?久聞大名,現在終於見到你了!」

眼前的女人,雖然五官並不出挑,但精緻的妝容還是加分不少,身材瘦削,屬於時下比較流行的骨感美,身穿一套質地做工都很考究的米白色套裝,即使不知道牌子,光憑看上去的質感也可以大略的猜測出其不菲的價格。伸向嘉逸的手保養的白嫩潤澤,五指指尖淡金色的指甲油涂的飽滿均勻。

即便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畢竟人家指名道姓的對自己伸出手來,嘉逸自然不能失禮,她也客氣的伸手與那女人輕握我一下,微笑問道:

「請問你是?」

「哦,呵呵,你看我,都忘了做自我介紹了!」女人爽氣的笑著,眼睛卻始終一瞬不瞬的打量著嘉逸:「我叫王珍珍。」

嘉逸一愣,起初只覺得這名字聽著耳熟的很,一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女人應該就是程峰的前女友了。

可是她來找自己做什麼呢?

不管這些了,既然對方已經來了,胡亂猜測也沒什麼用,不如坦然面對,靜觀其變。

「如果你忙完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請你出去喝杯咖啡?」王珍珍笑著問嘉逸。

其實嘉逸也多多少少猜到她會是為了什麼而來,不管猜對猜錯,直覺告訴自己,和她帶著這間會客室裡談定然不是個好主意。看看時間,也的確接近中午了,嘉逸點點頭,率先走到門口:「沒問題,咱們走吧。」

王珍珍拿起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墨綠色羊絨大衣穿上,更襯得臉龐白皙,嘴唇殷紅。她對嘉逸嫣然一笑,兩個人一起離開會客室,嘉逸走在前面,走路的姿勢有些跛,王珍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嘴角不自覺的微微翹起,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嘉逸和王珍珍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時候,畢夏終於把視線收了回來,返身回到辦公室,一回頭就看到陸向東正冷冷的看著自己,忙對他擠出幾絲訕笑,拿起陸向東桌子上的水杯,到辦公室另一端去替他接熱水。

陸向東的目光隨著畢夏移動,若有所思。

隨意的在離J學院附近找了一間相對安靜的咖啡館,兩個人坐了下來,各自叫了一杯飲品,服務生送上飲料之後,各自靜靜的嘬飲,誰也沒說話。

「當老師,平時工作挺辛苦的吧?我有沒有打擾你工作呀?」王珍珍優雅的交疊雙腿,一手端著咖啡杯,另一隻手輕拈著銀色的小勺,慢悠悠的攪拌著,眼睛狀似無意的瞟向坐在對面的嘉逸。

嘉逸讓自己忽略王珍珍審視的目光,從初見到現在,她早已經被對方打量了無數次,這種眼光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還好吧,現在假期,不怎麼忙。」她對王珍珍微微一笑,禮貌的回應。不管對方到底為了什麼而來,這張牌王珍珍不去翻,自己也不會先碰。

「真看不出來,你這麼年輕就已經為人師表了,呵呵。」王珍珍笑著稱讚。

嘉逸雖然沒有對方那麼世故,但畢竟不是小孩子,聽得出場面話和真心話的區別,對這樣的稱讚也沒在意,但笑不語。

「聽說現在J學院的老師水平學歷都很高,很多人都是海歸,你應該也是吧?」王珍珍一臉興致盎然的問。

嘉逸不知道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但還是點了頭。

「在哪裡留學的?」

「美國。」

嘉逸話音未落,王珍珍已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突然的一笑,讓嘉逸感到莫名其妙,只能用疑問的目光看著對方。

王珍珍抿嘴輕笑,小啜一口咖啡之後,才抬眼去看嘉逸:「抱歉,我失態了,我只是在笑,過去這麼久了,他竟然還是老樣子。」

嘉逸的心突的一跳,卻什麼都不說,依舊沉默著。

王珍珍似乎沒想到,自己說完這樣的話,嘉逸卻依然無動於衷,她靜候了一會兒,還不見嘉逸有開口的跡象,只好又問:「從美國回來的海歸人才,英文一定很棒嘍!」

「還好吧。」嘉逸淡淡的說。

「你太謙虛了,我想你的英文一定很不錯。」王珍珍臉上掛著自信的笑意:「我是學外貿英語出身的,也是程峰的第一個女朋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總是誇讚我英文好,沒想到分開這麼久,他還沒走出初戀的影響,依然對英文好的女生更感興趣!」

嘉逸不動聲色,心中卻忍不住暗暗冷笑,打了半天的埋伏,原來她為的就是說出這句話來!

王珍珍換了一個坐姿,腰身拔的更直,挺胸昂頭,略帶優越感的睨著嘉逸,笑問:「我說了這麼半天,你都沒對我的身份感到好奇過,一定是聽說過我,對麼?」

嘉逸不否認王珍珍的問題。

「是程峰告訴你我們的事的?」

「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不重要吧?有什麼事情,你不妨直說吧。」嘉逸也微笑著反問王珍珍,她有些反感,也有些頭痛,難道真是人生如戲?為什麼狗血的戲份都被自己遇到了呢。

「也好,其實我也是個直來直往的人,說話不喜歡七拐八拐的,既然你也是一樣的性格,那就好辦多了!」王珍珍對嘉逸的反應似乎很滿意。

嘉逸心裡忍不住又鄙視了一遍眼前這個時髦精緻的女人,為了引出話題都繞了那麼大一圈還算是直來直往,那再委婉一點豈不是要在主題前畫個迷宮?

「你認識我,也一定知道我和程峰之前的事情,這樣也好,省的我再去解釋那麼麻煩了。」王珍珍又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素面朝天的女人,臉上始終帶著自信的微笑:「以前少不更事,我們倆都太年輕了,太主張自我,所以衝動之下做出了錯誤的抉擇,現在想想實在是挺傻的。現在成熟了,也明白了,其實什麼都好,東西或者人,都一樣,原配的、最初的,才是最寶貴的。所以我決定要和程峰復合。」

當初是誰在男朋友受傷還沒度過危險期的時候忙不迭的投入別人懷抱?現在居然在自己面前說什麼「少不更事」。

嘉逸看著王珍珍,暗暗咬牙,如果不是考慮到立場和風度的問題,她真想把手邊那杯奶茶潑在那女人的臉上,問問她,她有什麼資格在當初那樣傷害了程峰之後,又跑回來理直氣壯的要求復合,又有什麼資格把自己約出來,以一副高姿態擺明了示威。這些,她只是很想,卻不能真的這麼做,一來她的教養不允許,二來,嘉逸又忍不住悲哀的問自己,以自己與程峰目前的關係,她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去維護程峰,去拒絕王珍珍的示威呢?

「所以?」她要自己壓下情緒,用平靜的語氣開口。

「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和程峰保持距離,讓他順利的重獲幸福,而不要成為他幸福道路上的阻礙,你怎麼說?」

嘉逸只覺得自己的骨膜好像被海浪衝刷著,嘩嘩作響,胸口裡好像被人點了一把火,灼熱的燃燒著,她用幾個深呼吸暗暗調整情緒,硬是擠出一個笑容:「我認為你選錯了努力的方向。」

「我不這麼認為。」王珍珍擱下杯子,用紙巾拭了拭嘴角:「沒有人比我更瞭解程峰了,他是個好男人,重情重義,而且念舊。我是他的初戀,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為了能有一個共同的將來,做了很多努力,這些美好回憶他是一定不會忘卻的。但是作為一個好男人,他也有好男人的通病,就是心軟,怕傷害到別人。我知道,你們兩個現在走的很近,可是男人吶,總是念舊的,尤其是初戀,更是無可取代。我只是不想程峰一方面無法割捨和我的感情,一方面又因為怕傷害到你而左右為難罷了。」

嘉逸也對王珍珍揚起笑臉,眼神卻更冷了幾分:「我想,這裡面可能有些誤會,你所說的程峰,似乎並不是我所認識的那一個。」說罷她站起身,從包裡拿出錢放在桌上:「很高興認識你,這杯咖啡算我的。」

說罷,嘉逸對王珍珍燦然一笑,拿起提包離開了咖啡館。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9:25
第四卷 終極標靶 第二十二章 背後的三角戀

走出咖啡館,嘉逸的心情當到谷底,剛剛偽裝出來的笑容也蕩然無存,顧不上腳踝的隱隱作痛,急匆匆的走回學校去。

她的心裡又氣又難過。

氣的是自己對王珍珍和程峰的那段過去完全知情,可現在王珍珍卻理直氣壯的回來企圖和好,還避重就輕的把自己的薄情寡義變成了她和程峰兩個人的年少無知。令她難過的是,自己和程峰,到底算是怎樣的關係?明明那麼關心自己,呵護備至,卻又什麼都不說,讓兩個人的關係原地徘徊,停滯不前。

他知道王珍珍想要回來復合的事麼?嘉逸心裡猜測著,是還全然不知情,或者他已經心中瞭然?難道,自己對程峰的好感,他早已察覺到了,並且就像王珍珍說的那樣,他其實也有意回到她的身邊,只是因為有自己在,他為了不傷害自己,所以才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猜來猜去,嘉逸覺得自己腦中已經是一團亂麻,卻依舊無法捋出個頭緒,找出個答案來。

整整一下午,嘉逸都在努力的給自己找事情做,用忙碌排遣心頭的混亂,只是收效甚微,反而讓自己身心俱疲,加上腳踝痛楚的加劇,嘉逸心裡格外煩躁。

下班前,她接到程峰的電話,問晚上有沒有安排,如果沒有,他想約自己一起吃飯,聊聊案子的進展。中午王珍珍的話似乎還在腦海裡縈繞,嘉逸情緒不佳的很想一口回絕,偏偏私心裡又感到不捨,掙扎一番,最後還是答應了程峰的邀約。

到了下班時間,約莫著程峰也該到了,嘉逸想要起身,卻發現扭傷的腳踝似乎傷勢加劇了,痛感增加了許多,讓她幾乎無法自己站起來。

一定是中午離開咖啡館之後,因為心煩到學校生活區的人工湖邊上躲清靜,走了太多的路,步伐又急,所以才加劇了腳踝的扭傷吧!

不想讓別人大驚小怪的照顧自己,嘉逸只好坐在桌邊,若無其事的和每個下班離開辦公室的同事道別,又謝絕了畢夏送自己回家的好意,等人都走光了,才用自己放在辦公室裡的備用雨傘當枴杖,慢慢的走出去。

程峰眼見著J學院停車場裡的車越來越少,卻始終不見嘉逸的身影,有些放心不下,打了幾次嘉逸的電話,都沒有人接,正打算去辦公室裡看看,就遠遠的瞧見了嘉逸的身影慢慢的朝這邊走過來,不過姿勢很奇怪。他連忙下車迎上去,看見嘉逸用雨傘當枴杖,一瘸一拐走的很吃力,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扶著她。

「怎麼了這是?」把嘉逸扶上車,程峰關切的問。

經過中午的事情,嘉逸再見程峰心裡的感受變得五味雜陳,但她只是搖搖頭:「沒什麼。」

「我看看,是不是你腳踝的扭傷加重了?」程峰說著伸手去拉嘉逸的褲腳。

嘉逸感覺很羞窘,連說沒事,最終還是拗不過程峰,讓他拉起自己的褲腳看腳踝的情況。

「還說沒什麼!」程峰責怪的深深看嘉逸一眼:「你自己看看,腳踝都腫成多高了!今天沒我看著你。你就這麼不小心!」

嘉逸知道自己的腳踝比昨天又腫起來許多,換做平時,程峰關心的話一定會讓自己心裡非常溫暖,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很難受,很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關心自己,對自己這麼好,是不是他對自己也同樣的懷有好感。

這些問題她很想問,卻又不敢。如果說之前是出於一個女人的堅持,哪現在她卻是真的膽怯了,她怕自己真的問出來,把兩個人中間那層朦朧的窗紙捅破之後,得到的卻是否定的答案。

嘉逸的沉默讓程峰感覺很反常,如果是以往,她要麼會順勢和自己開幾句玩笑,要麼幹脆嗆自己幾句,說自己像是奶媽奶爸什麼的,可是今天,她只是沉默著,眉頭微皺,眼神裡似乎藏著心事。

「怎麼了?」在確定腳踝上的傷雖然加劇,但沒有什麼大礙之後,程峰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嘉逸的臉上:「今天在學校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嘉逸搖頭:「沒,就是有點累了。」

程峰感到嘉逸的迴避,雖然她那樣的狀態讓自己看了揪心,但她既然不想說,他也不想勉強。點點頭,不再追問,程峰發動汽車駛離J學院:「那走吧,先讓你填飽肚子,咱們速戰速決,好早點送你回家休息!」

相處的時間長了,程峰已經對嘉逸的口味偏好掌握的一清二楚,他駕輕就熟的把嘉逸帶到一家之前兩個人來過幾次,覺得味道很不錯的飯店,點了幾樣嘉逸喜歡的菜,此間嘉逸始終反常的沉默以對,完全不見往日的活潑。

「你真的沒事麼?整個人看起來很不對勁呀!」程峰雖然打定主意不逼問嘉逸的心事,見她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又問一次。

嘉逸依然否認,抬手揉揉太陽穴,推說頭疼。程峰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作罷。

「案子那頭,今天有收穫麼?」嘉逸問。

「算是小有收穫吧!」程峰見嘉逸不想談自己的私事,不願勉強,合作的聊起了案子的事情:「今天我們調查了一下單文修、董雪還有杜雨竹過去的事情,事實證明,陸伶的小道消息準確率還是非常高的!」

「杜雨竹就是單文修暗戀了十年的那個女人?」

「沒錯,據我們瞭解,單文修追求杜雨竹的事在他們過去的同學鄰居之間根本不是什麼秘密,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不過據他們從前的老同學說,杜雨竹上學的時候性格非常的孤傲,加上人長的比較出挑,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單文修在杜雨竹當年的眾多追求者當中很不起眼兒,唯一的優勢就是他是杜雨竹的老鄰居,算得上有一點近水樓台。當年杜雨竹對單文修的態度一直是不遠不近,既不接受單文修的追求,也不明確的拒絕他,所以才吊了他那麼久。高考之前,單文修為了杜雨竹放棄了自己原本能去的更好的外地院校,留在了C市,就為了方便與杜雨竹見面,這件事在他們過去的同學朋友裡也一度成了熱門話題,到現在問起來,幾乎所有人都記得。」

「那董雪呢?」

「董雪也是他們讀書時候出了名的痴情女,」程峰對單文修他們三個人當年的那一場三角戀感到有些無可奈何:「他們以前的同學都知道單文修對杜雨竹有多深情,董雪對單文修就有多執著。她明知道單文修一直追著杜雨竹,還是默默的守著他,不離不棄,單文修為了杜雨竹留在C市念大學,董雪也特意報考了和單文修相鄰近的大學。三個人都大學畢業之後各自工作,再後來單文修突然接受了董雪的心意,兩個人開始戀愛,根據瞭解到的信息,他們倆確立戀愛關係的時間就在杜雨竹和彭磊在一起之後不久。」

「也就是說,單文修是在追求杜雨竹無望,見到自己喜歡的人名花有主之後才退而求其次,接受董雪的?」嘉逸聽完程峰的講述,嘆了口氣:「那董雪對於單文修而言,豈不是一個補丁而已?這樣的結果,對董雪而言太不公平了。」

程峰聽著嘉逸悲憫的感傷不禁失笑,看來女人看問題,總是難免從感性的角度去對待,而他想的卻是理性的東西:「公平不公平,我們都是局外人,別人的感情事,咱們光是旁觀是說不清楚的,不過有一點卻是非常的顯而易見。單文修在錄口供的時候,說他和董雪是青梅竹馬,從上學的時候就互通了心意,是因為董雪家對女兒管教很嚴格,所以才在單文修工作穩定下來之後才確定關係。他的這種說法顯然和他們過去同學朋友的說法完全對不上。」

「他是在迴避自己對杜雨竹那麼多年的追求!」

「沒錯,他一方面掩飾自己和杜雨竹從前的感情糾葛,另一方面又在自己的行蹤這個問題上說謊,這樣一來,我們之前的分析和猜測就有可能成立了。」程峰說。

嘉逸不解:「那天咱們也在,我很清楚的感覺到董雪很介意杜雨竹的存在。既然這樣,那董雪又為什麼要和單文修一同說謊,隱瞞他後來又重回場地的事實呢?她這樣不是等於幫了杜雨竹麼?」

「她不是幫了杜雨竹,而是想幫單文修排除嫌疑,說到底,還是對自己戀人的維護心理吧!」

嘉逸幽幽的嘆了口氣:「傻女人。」之後便沉默下來,默默的吃東西。

程峰愈加肯定,這個小妮子今天十分不對勁,雖說她一向是個性情中人,但也不至於這麼愛傷春悲秋,剛剛她感嘆董雪的時候,除了同情之外,似乎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混雜在裡頭,只可惜,她現在不想說,自己也不可能勉強。

晚飯的後半段,兩個人吃的安安靜靜,吃晚飯,程峰照例開車送嘉逸回家,車停在嘉逸家樓下,程峰直接來到打開副駕駛車門,背對著嘉逸,拍拍自己肩頭:「上來,我背你上去!」

嘉逸感到一陣臉熱,連忙推辭:「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別推辭了,你腳踝要是再不注意,以後留下什麼後遺症可就不好了!」程峰不理會嘉逸的婉拒。

嘉逸拗不過他,只好輕輕的伏在程峰背上,讓他背著自己上樓去。

「明天有事麼?要是沒事,跟我一起去找單文修聊聊吧!」把嘉逸送進家門安頓好,程峰起身準備告辭,走到門口,他回頭問。

嘉逸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你早點休息吧!你的腳踝需要靜養,明天我過來接你!」程峰一面交代嘉逸,一面拉開大門準備離開。

「程峰。」嘉逸突然出聲喚他。

程峰停住腳,回頭詢問的看向她。

「男人是不是都會戀舊?初戀真的永遠都是無可代替的嗎?」嘉逸沒頭沒腦的問。

程峰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略微想了一下:「因人而異吧,對於一些男人,應該是的吧。」

嘉逸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謝謝你送我回來,明天見!」

程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道了聲晚安,走出了大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9:26
第四卷 終極標靶 第二十三章 撒謊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程峰準時敲開了嘉逸的家門,門一開,正好看到一隻新鮮出爐的「熊貓」。

「沒睡好?腳踝疼?」程峰看著嘉逸眼睛下面的暗影,和臉色疲憊的神情,感覺很心疼。

嘉逸搖搖頭。她整整一夜都在心煩意亂中度過,被此前二十多年從未有過的陌生情緒困擾著她,讓她不能安睡,也讓她第一次認識到自己在感情上的懦弱,天濛濛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陷入睡眠之前心裡給自己打氣,再見到程峰,一定要向他問清楚,關於王珍珍,關於他,關於自己,要解開所有的疑問,要一切都清楚明白,不要模棱兩可,不要繼續胡思亂想。然而她的決心卻在開門看到程峰的一瞬間完全崩塌,瞬間所有勇氣都化為烏有。

「那走吧!咱們先去吃早點,然後再去見單文修。」程峰見嘉逸不說話,也不囉嗦,轉身背對著她低下身:「上來吧。」

嘉逸伏在程峰的背上,由他背著自己下樓去,剛下一層,正遇到買早餐回來的王奶奶,王奶奶笑眯眯的打量著他們:「年輕就是好啊,一大早就開始搞些小情調!」

轟。

嘉逸的臉立時通紅一片,火辣辣的,她開口想要解釋:「不是的,王奶奶……」

「哎,你別當我是老古板!我懂的!」王奶奶卻不聽她的,自顧自的說:「小兩口感情好不用害羞!」

嘉逸窘迫的還想解釋,程峰卻絲毫不以為意,只是微笑著同王奶奶打過招呼,背著她繼續下樓。

嘉逸看著程峰的後腦勺,心裡五味雜陳,她很想問,為什麼在王奶奶誤會了二人關係的時候他那麼不以為意。甚至,她想問,是不是王珍珍已經找過他了,告訴他想要復合的那些話?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更重要的是,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只可惜,這些問題,只憋在嘉逸心裡,卻沒有勇氣問出來。為什麼自己這麼懦弱?之前和聞錫明在一起的時候,很多事情她都只是懵懵懂懂,也不曾有過如此揪心的感覺。

嘉逸幽幽的嘆了口氣,被自己的缺乏勇氣深深打敗。

一聲嘆息,輕柔的幾不可聞,要不是程峰一向耳力過人,可能也會忽略掉,但他聽到了。從昨天開始,這丫頭就一直心事重重,就算她佯裝無事,微蹙的雙眉和眼中的糾結卻依然清晰可見,到底是什麼事讓她那麼憂慮?為什麼自己問她,她又什麼都不說?

好吧,既然她不想說,那他不會勉強,但是他不會坐視她一個人這麼隱忍著,像上次她失戀的時候一樣的。她的煩惱究竟因為什麼,這個答案他早晚要知道。

把嘉逸背下樓,扶她坐上車,程峰載著她去吃早點。

其實照理說,嘉逸扭傷了腳踝,昨天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加重了傷情,這種情形下適合靜養,他不該再拉著她到處跑,可是私心裡,他就是想帶著她,便於照料,這個理由很牽強,這一點程峰心裡非常清楚,卻依然堅持。

吃了早飯,程峰把嘉逸載回公安局,下車的時候,他出其不意的從後備廂裡拿出一根健走專用手杖,遞給嘉逸:「用這個吧,你的腳踝不能再加重了,怕你嫌普通手杖影響形象,所以給你找了個輕便不顯眼的。」

縱使心事重重,嘉逸還是被他的細心再次感到了,接過輕便的行走杖,她試著自己慢慢走了幾步,回頭對程峰微笑道:「不錯嘛,挺好用的,腳踝果然可以少用力不少。」

即使程峰已經為嘉逸找了最不影響形象的手杖,在嘉逸邁進重案組大門的第一時間,還是被三賤客拿來逗趣了一番。

「喲?嘉逸,玩兒cosplay呀?」田陽湊過來打量打量:「扮的什麼?鐵拐李?」

嘉逸被他誇張的表情和語調逗的撲哧一下笑出來。

「去去去,什麼眼神啊!鐵拐李是女的嘛?」馬春雷糗他。

田陽不以為意:「那還不興嘉逸反串一下?」

程峰緊隨其後走進門來,扶嘉逸坐到一邊,回頭問田陽:「單文修聯繫過了麼?」

「嗯,都說妥了,他要求約在外頭見面,我幫你和他約了一個離咱們局比較近的茶館。」田陽回答,這樣的安排完全是為了照顧嘉逸的傷腳,嘉逸聽了心裡覺得暖暖的。

程峰滿意的點點頭,留嘉逸和田陽他們呆在一起,自己回辦公室忙些瑣事。嘉逸這兩天很反常,那幾個貧嘴的活寶兒或許可以逗得她開心一點。

田陽他們幾個有一搭無一搭的和嘉逸聊了一會兒,也清楚的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對頭,要說是因為腳踝受傷,可又不對,畢竟之前討論案情的時候她已經扭傷了,可是依然神采奕奕的跟大夥兒一起熱烈討論,怎麼才一天沒見而已,整個人就顯得那麼萎靡,還有種強顏歡笑的感覺呢?

「嘉逸,沒事兒吧?」馬春雷不放心的湊過來問。

嘉逸笑著搖頭:「沒事兒啊,怎麼了?」

「總覺得你有心事呢?」

嘉逸心裡暗笑自己,好歹自己的專業也是與心理學沾邊兒的,卻偏偏最不善於掩飾情緒,臉就像個陰晴表,喜怒哀樂都清楚的體現出來,真是讓自己汗顏。

「沒事兒,可能是這幾天有些累了!」她給自己找了個比較說得過去的藉口。

過了一會兒,和單文修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了,程峰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帶著嘉逸離開重案組,直奔約會地點。

約定好的茶樓距離公安局只有十分鐘的車程,所以嘉逸和程峰比單文修先到一步,坐了大約五分鐘,單文修也匆匆忙忙趕過來了。

單文修一坐下就先叫來服務員,給自己和程峰叫了兩杯香片,嘉逸則是玫瑰花茶。

「抱歉抱歉,我來晚了,不好意思,這幾杯茶算我的!」他掏出紙巾擦擦額頭。

雖然氣溫轉暖,外面也依然算得上冷意襲人,可單文修的額頭上卻細細密密的出了一層汗,他一面擦汗一面不自在的對程峰笑著。

「今天我們約你出來的原因,你已經清楚了吧?」程峰問。

單文修點點頭:「要不然我也不會提出要出來見面,一來我去你們公安局的話,怕公司那頭有人傳閒話,這種事好說不好聽,眾口鑠金呀!二來,我也不方便請你們到家裡去,我和董雪住一起,今天她輪休在家,我……覺得還是不當她的面談比較好!」

見單文修的態度還算誠懇,程峰也不打算端著臭臉談話,他對單文修微微一笑:「你的苦衷我可以理解,看得出來你也是個坦誠的人,那我也開門見山了,在做筆錄的時候,你在自己的行蹤這個問題上,似乎有所保留吧?」

單文修沒有試圖狡辯,直接承認了這個事實:「對不起,我承認,那天我確實在這個問題上說了謊。」

「在這個問題上說謊的不止你一個人。」

「另一個是小雪,」單文修眼神閃爍了一下:「是我要她幫我說謊的,在我們分別被叫去做筆錄之前,我們倆商量了一下,因為我不想被牽扯進去,無緣無故招惹上嫌疑,這對前途、名聲都不好,這都是我的主意,小雪只是維護我罷了。」

「那當天的真實情況還希望你可以據實相告。」

「沒問題!沒問題!」單文修連忙答應著:「其實那天之後,我也挺後悔的,當時面對著彭磊被殺這麼突然的狀況,我一時害怕,就打算隱瞞一下,不過事後想一想,又覺得不妥,如果我和小雪的謊言被拆穿,那我不是嫌疑更大麼。」

「既然你這麼想,為什麼沒有主動聯繫我們?」

單文修面帶苦笑:「還不是出於僥倖心理,總覺得那天大家都穿著差不多的衣服,戴著一模一樣的面罩,又在林子裡面活動,誰什麼時候出去,到底有沒有再次返回來,誰能記得清楚啊,既然沒被發現,乾脆就這麼瞞下去算了。昨天接到公安局的電話,我心裡就已經有數了。」

「沒有借昨晚的時間,再編造一個故事吧?」程峰半真半假的和單文修開著玩笑。

「不不不!」單文修趕忙擺手:「這種事我已經糊塗過一次了,怎麼可能糊塗第二次!」

「那就請你說一下當天的實情吧!」

單文修點點頭:「其實那天我在被杜雨竹擊中之後,陪她聊了一會兒就出去到休息區去擦拭一下身上的顏料,稍微休息了一小會兒,打算回去再玩一會兒,剛回到場地,就看到小雪走過來,一見是我,就開始對我發脾氣,她看到我和杜雨竹在一旁聊,所以特別的惱火,我覺得她太無理取鬧,我們倆就在場邊上大吵了一架,她非得說我藉故親近杜雨竹,又去獻慇勤,我當然不服氣,吵了半天,她氣呼呼的又跑回場地裡繼續玩了,我覺得心裡憋悶,就在場邊抽了會兒煙,被小雪這麼一鬧,也沒什麼心思玩兒了,抽完煙乾脆又返回休息區,就是這樣,這一次我說的可句句屬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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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終極標靶 第二十四章 死灰復燃

單文修看來是真的緊張了,敘述當日行蹤的時候,語氣非常急切,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程峰,臉頰的肌肉似乎都因為他的緊張情緒而變得僵硬,講述完之後,他還反覆強調,這一次絕對沒有再編瞎話矇騙警方,只差沒有賭咒發誓了!

程峰對他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示意他放鬆點,不要那麼緊張。

「單先生,我們相信你這次說的是實情,你是個聰明人,已經犯過一次糊塗,不會再不好好把握這最後的機會的。」他說。

單文修掏出紙巾拭著額頭又浮出來的細汗,連連點頭。

「既然這樣,那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在杜雨竹和你的關係這方面也坦誠一點呢?」程峰噙著笑,順著剛剛的話頭說下去:「據我們所知,你在做筆錄的時候那一番與董雪青梅竹馬,郎情妾意的橋段,似乎也有不少藝術加工的成分呀!」

單文修不自在的也咧嘴笑了出來,似乎他編造的那段深情款款的情節,現在回頭看看,連他自己都覺得太虛假了,也難怪會被警察看破。

「其實我也猜到今天你們找我,除了在行蹤上撒謊那一樁之外,肯定免不了扯上我們以前的那些舊事,」單文修嘆了口氣:「這些事我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你們聽,反正今天小雪不在我身邊。」

「我的同事也聯絡了董雪,要她到局裡去接受問訊。」

單文修一愣,他並不知道董雪也被叫去公安局的事,不過程峰這麼說,顯然是誤解了他那句董雪此刻不在身邊的含義,他苦笑著解釋:「警官,我想你可能誤會我了,我沒打算隨便編造個假話,然後回去再和小雪串通,雖說我和杜雨竹過去那些交集,小雪也是見證者,但畢竟現在我們倆在一起了,她是我女朋友,而且一直以來她對杜雨竹都還是特別介意,如果她也坐在這裡,我還真有點說不出口的感覺,太彆扭!」

程峰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單文修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我那天在做筆錄的時候確實是存心迴避杜雨竹的,因為死的不是別人,是她男朋友,如果我告訴你們,我追了她整整十年,並且到底還是沒追上,難保你們不會懷疑我心懷不軌,對彭磊怎麼著了!我這人,你們別看我長的面相挺凶的,實際上,好多時候我都挺怕事的,唉,反正都說出來了,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這輩子到現在為止,做的最有勇氣的一件事就是追了杜雨竹十年!警官,你相信一見鍾情麼?」他突然問程峰。

程峰一愣,隨即搖搖頭:「我不信。」

「我能夠想像,一看你就是個很理智的人,」單文修順便恭維了程峰一句:「但是我信,因為我從第一次見到杜雨竹,我就喜歡上她了,那時候我就是個毛頭小子,也不懂得什麼情呀愛呀的,就覺得那姑娘長的好像古代的美人兒一樣,說起話來溫溫柔柔,有點兒紅樓夢裡頭林妹妹那種我見猶憐的調調,男人嘛,甭管年紀大小,對柔弱的女孩那種保護欲都總是有的,那時候我就想,我要是能在她身邊,做她的護花使者該多好呀!」

單文修說著從衣兜裡拿出一包香菸遞給程峰,被謝絕之後,自己拿出一顆點燃,深深的吸一口,吐出煙霧,回憶起那段往事,多少顯得有些惆悵:「但是我看得出來杜雨竹的好,別的男生也不是傻子,那時候追她的人多了去了,我在她的追求者裡頭,根本就是個不起眼兒的小角色,學習成績不是最優異的,沒有什麼家世,人長的也不好看。杜雨竹連那些比我優秀得多的男孩都看不上眼,我就更是想都不用想了。她性格挺清高的,像一般漂亮女生一樣,比較高傲,我雖然心裡喜歡她,但是也不敢有什麼奢侈的念頭,就像陪著她,關心她,對她好就行。杜雨竹那時候也沒怎麼把我看在眼裡,對我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有種拒人一千里之外的感覺,很多次,我挺想放棄的,人家跟咱的差距那就如同雲泥呀,但是每次我打定主意要放棄這份痴心妄想的時候,她又會突然對我很親熱,讓我又捨不得放棄了。」

「董雪和你們也都是同學吧?」

「是啊,其實小雪也是個傻姑娘,我那時候對杜雨竹什麼樣兒,她對我就什麼樣兒!她那人你們也見過,其實也挺不錯的,上學那會兒就一直有男生追求她,但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直守著我這麼個男人不離不棄。上大學之後我也試過鼓足勇氣跟杜雨竹表白過那麼兩次,每次她都躲躲閃閃,不肯給我個明確的答覆,一直到大家都畢業了,我那會兒換了好幾次工作,一直沒有太理想的,生活不穩定,小雪學的是護理,畢業之後家裡幫著聯繫了大醫院裡頭的工作,杜雨竹也去教古箏了,後來杜雨竹告訴我,她有男朋友了,是L大的高材生,畢業之後留校工作的。後來我就死心了,接受了小雪的感情,也不再和杜雨竹有任何聯繫,最開始我和小雪在一起,多多少少有賭氣的成分,但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這樣的關係,她對我特別好,這兩年多,我倆的感情也慢慢穩定下來了。」單文修說起董雪對自己的好,眼神裡透著一種溫暖,而他自己似乎並沒有察覺,只是不由自主的流露。

「那天在涼山公園你們是分別後第一次見面麼?」

單文修搖頭:「不是,去年下半年的時候,杜雨竹突然聯繫上我,說以前的老同學,這麼久不聯絡了突然挺想念的,想約我見個面,我動了心,出去和她吃了頓飯,這事兒被小雪知道之後,跟我鬧了好大的脾氣,冷戰了很久。之後我和杜雨竹葉斷斷續續見過幾次面,也打打電話,發發短信息什麼的,不過我儘量迴避著小雪,要不她鬧我,我實在是頭疼。」

「杜雨竹找你有沒有談起過關於彭磊的話題?」

「有,事實上她聯繫我之後,跟我說的最多的就是她男朋友彭磊的事,她跟我說,之前她和彭磊感情一直很好,但後來彭磊的家人從中作梗,給了他們很大的壓力,再後來,她又跟我說,彭磊似乎不對勁,對她越來越冷淡什麼的,可能是外頭有人了。我本來不想管,但是杜雨竹說,我是她唯一能夠信賴和依靠的朋友,是她最信任的男人,她的這些苦楚只能找我來分擔,我聽她這麼一說,就心軟了,所以經常陪她吐吐苦水,小雪只要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就會跟我大鬧一場,我倆從去年下半年到現在,冷戰的次數都快過百了,幾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最好的情況是誰也不理誰,我真是夠累了,你說說,人家雨竹都已經那麼可憐了,無非是向我尋求一點幫助和安慰,小雪怎麼就那麼不明事理呢?非得跟我胡攪蠻纏!」單文修說著說著,忍不住對程峰和嘉逸發起牢騷來。

嘉逸聽著他說這些,腦海中又浮現出董雪和單文修當日在彩彈槍場地的種種表現,包括在分組的時候,當杜雨竹碰巧和單文修分在同一組,董雪會不顧別人的眼光,任性的堅持要與杜雨竹換組,原來是心裡忌憚著杜雨竹,不想給他們兩個人創造機會相處,還有中間休息吃午餐的時候,兩個人壓低聲音的爭吵,也是為了杜雨竹,午餐時,要不是為了在嘉逸和程峰面前扮演恩愛情侶,單文修甚至不打算幫疲憊的女友董雪取午餐,原來是因為二人已經為了杜雨竹和單文修的關係問題爭吵、冷戰了那麼久!

「你們在來之前知道杜雨竹也會參加這次彩彈槍遊戲麼?」

單文修連忙搖頭:「這個我們事先可真不知道,要是知道杜雨竹也參加,小雪會讓我去那才叫見鬼呢!我們倆是受鄭宇的邀請,他說他同學還會負責組織幾個人,畢竟打彩彈槍人不能太少,少了沒意思麼!誰知道他那個同學竟然就是杜雨竹的男朋友彭磊呀,唉,世界還很是小!」

「那天在涼山公園見面後,杜雨竹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

「一開始的時候小雪一直跟著我,杜雨竹也跟在她男朋友身邊,我們誰也沒和誰說話,中間午休,我去拿午餐的時候遇到杜雨竹也在拿午餐,我們倆就短暫的聊了幾句,她說自己挺苦惱的,特想和我聊聊,如果可以,讓我找個機會單獨陪她說說話。」

「所以你就在『打火雞』遊戲一開始的時候,藉口怕董雪辛苦,把她留在了自家後方,自己一馬當先的衝到藍隊那邊,就是為了赴杜雨竹的約?」

單文修尷尬的點點頭。

「杜雨竹把你單獨約過去,和你說了些什麼?」程峰問。

程峰的問題一出口,單文修的臉突然刷的漲紅起來。

程峰和嘉逸交換了一下眼神。

杜雨竹到底找單文修說了什麼,竟然能讓一個粗枝大葉的男人瞬間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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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終極標靶 第二十五章 可悲的備胎

單文修赤紅的臉色讓嘉逸和程峰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約而同把目光牢牢固定住單文修的臉上。

單文修被二人看的有些不自在,連忙解釋說:「你們別多想,杜雨竹和我說的內容和彭磊遇害真的沒什麼關係!」

程峰不語,但他的沉默比任何語言都更讓單文修坐立不安,可能是之前編過瞎話試圖矇混過關,被拆穿後,他特別怕自己又給警方留下什麼不可信的壞印象。

「我不是不能說,主要是說了怕你們笑話,」單文修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算了,反正被笑話也好過被當成嫌疑人,我也豁出去了!那天杜雨竹說有些話想要對我說,而且希望私底下說,我心裡就一直挺忐忑的,又很好奇她會想跟自己說些什麼,還必須私下裡談,以前她約我出去陪她訴苦什麼的,可從來沒這麼說過,思來想去,我總覺得是個暗示,惦記著就覺得心裡抓心撓肝的,」他指指一旁的嘉逸「正好在遊戲開始之前,劉嘉逸主動提出來要和杜雨竹換角色,讓她來扮火雞,我當時心裡頭一動,就像借這個機會過去探探她的口風,董雪一直喊累,我就藉口讓她守著後方,可以順便休息,甩開她自己一個人衝到前頭去了。」

說到這裡,單文修看到嘉逸臉上露出了不認同的神色,這讓他感到窘迫。

程峰看出他因為嘉逸一瞬間的表情而尷尬,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善意的開口安慰他說:「可以理解,畢竟你一直非常關心杜雨竹,著急想知道她有什麼事情找你也是無可厚非的,當然,不包括你為了去見她甩開董雪這一點。」

嘉逸默默的看了程峰一眼,沒有說話。

單文修感激的對程峰點點頭:「是,你說的沒錯,我當時一心想著杜雨竹要找我私談的事,忽略了小雪的感受,這件事我做的確實不妥當,所以事後小雪在場邊跟我爭吵,我都退讓迴避,不和她爭。」

「請繼續說杜雨竹的事吧。」嘉逸說。

單文修連忙把話題拉回來:「我衝過去之後,正好杜雨竹周圍沒什麼人,我就過去和她攀談。她還是在為她自己和彭磊感情方面的事難過,她跟我說,彭磊似乎鐵了心要和她分手,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她直覺彭磊外頭有別的女人了,兩個人為分手還是不分的事糾纏了很久,彭磊之前總是會在她堅決不分手的時候選擇退讓,但近期他突然特別堅持,一點也不可能讓步,杜雨竹覺得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這一次打彩彈槍,原本彭磊不想帶她來的,但她說相戀一場,希望能夠好合好散,這樣彭磊才肯帶她來。」

「他們打算在這次遊戲後就分手?」

「也不是,至少最開始的時候杜雨竹應該不是那麼打算的,」單文修嘆了口氣:「她也是個傻姑娘,男人要是變了心,怎麼可能拉的回來。杜雨竹告訴我,她原本是打算接著這次戶外活動,重新拉近兩個人的關係,做最後的掙扎,但彭磊似乎並不買賬,對她一直冷冷淡淡的不說,杜雨竹說,以她對彭磊的瞭解,他一定是看到自己成了藍隊的火雞,所以才故意要氣交換,也扮演紅隊的火雞,這樣一來,兩個人就各在一邊,不用擔心見面的問題了。雖然這是她自己的猜測,但是我是紅隊的,我看見彭磊拉著鄭宇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說話的時候還朝藍隊那邊瞄了幾眼,所以我也覺得杜雨竹的說法也未必沒有道理。」

聽了單文修的這段話,程峰和嘉逸心裡都不約而同的產生了一個猜測,如果鄭宇說的關於彭磊主動要氣交換角色是真實的事實,那麼杜雨竹的猜測或許也是有道理的。

程峰示意單文修繼續說下去。

「杜雨竹對我說,眼見著她已經做了最大限度的努力去挽回對方的感情,可是彭磊那小子始終一意孤行,看來這段感情注定要走向終結了,我安慰了她幾句,說彭磊是個傻子,像她這麼好的姑娘,能在一起是福氣,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遇上了。之後她又問了問我和小雪的事情,問我們過的怎麼樣,我就告訴她,挺好的,在一起兩年多,雖然沒什麼激情,但是倒有幾分習慣成自然的感覺。然後……然後……」單文修忽然吞吞吐吐起來:「然後杜雨竹就哭了……她說自己是個傻瓜,當初年紀小,想問題太過理想化,總覺得會有更優秀的人在未來等著自己,眼光放的太遠,反而忽略了身邊的人……她說,和彭磊在一起,總是她在付出,在對彭磊好,彭磊從來沒有對她特別關懷照顧過,更不會去在意她的內心感受,相比之下,我當初對她反而要比彭磊好太多。她說只怪自己當初太不成熟,錯過了對自己最好的男人。我聽她這麼說,其實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雖然過去兩三年了,但畢竟是自己痴痴喜歡了十年的女人,現在看她過的不幸福,對自己訴衷腸,那種滋味,其實挺不好受的。然後她又說,近大半年以來,她總是會想起我,想起以前我陪在她身邊的日子,所以才會忍不住聯絡我,之前她從過去的老同學那裡聽說我和小雪在一起了,而且感情很平穩,她心裡又覺得很掙扎,怕自己的再度出現會影響到我和小雪的感情,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讓自己和我保持距離,不要走的太近,免得小雪起疑心,我的日子不好過。杜雨竹問我,喜歡了她十年,後不後悔,我就告訴她,我這人做事,做過的就絕對不後悔。然後……然後她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她問,如果現在她回頭來倒追我,我願不願意為她放棄現在的感情。」單文修臉色微紅,聲音低了下去:「我聽了之後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推說在場地裡呆的太久了,然後一個人到休息區去抽了根菸,我又不敢呆的太久,怕小雪見不到我又呼吸亂想,就趕忙又返回去,正好遇到她往外走,我倆一見面她就開始和我吵,原來她老早就看到我和杜雨竹站在一起聊天了,問我聊了什麼,我當然不敢告訴她實情,就搪塞說沒什麼。她不信,和我鬧了半天,臭著臉自己走了,我當時心裡那個憋悶吶。」

程峰微微皺起眉頭,倒不是對單文修的態度有什麼意見,而是感到杜雨竹這個女人的表裡不一,頂著一張清純柔美的臉龐,內心裡卻非常的有心機,在認定彭磊很難回頭之後,還沒分手就已經開始著手為自己的下一步鋪路了。

「你在和杜雨竹談完,又和董雪吵完架之後,有什麼樣的感想?」嘉逸突然開口問。

單文修愣愣的回答:「我就是覺得挺生氣的,人家杜雨竹也沒什麼惡意,一開始為了不影響我們倆,掙紮了那麼久才敢聯繫我,現在正是感情出現問題的難受時候,最需要朋友的幫助,小雪還那麼小心眼兒,一點都不體諒,實在是太沒心胸了。」

「你覺得杜雨竹真的那麼怕影響你們的感情麼?」嘉逸反問他:「如果她真的止步於朋友,不想影響你和董雪的感情,又為什麼要問你,願不願意捨棄董雪去和她在一起呢?」

單文修臉色一滯,感到語塞,想了半天才搖搖頭:「我也說不清,可能是感情失敗,男朋友變心,所以心裡難過說的胡話吧!」

「從那天離開涼山公安分局,你和董雪關係怎麼樣?」嘉逸又問。

單文修尷尬的摸摸鼻子:「一直處於冷戰狀態。」

「那麼,請你誠實的回答我,你在那天之後,是否考慮過杜雨竹最後問你的那個問題?」嘉逸深深的看著單文修,雖然與案件有關的問題他們已經聊的差不多了,但是她很想敲醒眼前這個對感情看不分明的男人。

這一次,單文修的臉徹底紅了,雖然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坦誠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說實話,那天她的那句話一直在我腦子裡轉,加上小雪這幾天又一直和我鬧,我特別心煩,心煩的時候就會想起杜雨竹那天問我這個問題時候那種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認識她那麼多年了,從來沒見過她那麼委曲求全,那麼放低身段。」

「也就是說,你已經對她的提議動心了,是麼?」

「說完全沒動心是假,但我也下不來決心,畢竟和小雪在一起那麼久了,挺習慣的,但最近我們倆口角太多,煩不勝煩。另一頭是在我心裡存了十年的仙女,她終於明白了我的好,寧願委屈自己來倒追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每天心煩意亂的。」單文修面帶愁色。

「你有想過,你在杜雨竹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角色麼?」嘉逸認真的問。

單問修一愣:「知道啊,她告訴我說,我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貼心最可信賴的男人。」

嘉逸搖搖頭:「不要去理會她說了什麼,問你的心,在你心裡,你認為自己對於杜雨竹而言,是個什麼角色?」

單文修沉思了一會兒,搖頭說:「我想不到。」

「那我來告訴你吧,」嘉逸一針見血的說:「你只是個可悲的備胎罷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9:27
第四卷 終極標靶 第二十六章 調整思維

單文修臉色一變,對嘉逸的話似乎感到非常難堪,嘴巴動了動,終於還是沒吭聲,把臉別開,沉默不語。

嘉逸嘆口氣,暫且不去考慮誰是殺害彭磊的凶手,單單就眼前的這個局面來說,她是真的非常同情董雪的境遇,而單文修此時的心態,也是很多男人會走到彎路,沒有辦法橫加指責。

「我知道你不認同我的話,你認為自己是備胎對吧?」她又問了一次。

單文修點點頭:「我承認,我這個人稱不上優秀,但是,我覺得杜雨竹還是很依賴我的,我對她而言,絕對不只是什麼備胎而已。」

「那麼你對董雪是怎樣的看法?」

「董雪?她人挺好的,只是,我對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過心跳的感覺。」單文修悶悶的說。

嘉逸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迷茫,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選擇,或許你認為你對董雪的糾結是出於責任,那麼我希望你拋開你現在的處境,去仔細的想想,這十幾年來,是誰默默的守著你,無論你是一文不名的窮學生,還是外資公司白領都不離不棄,又是誰理直氣壯的享受著你的追求和關懷,但卻從來不思回報?」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相信杜雨竹還是在乎我的,不然不會每次我要死心的遠離她的時候,她都會對我示好!」單文修被嘉逸說的無言以對,卻又不甘心承認。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相信我的說法,女人有的時候會有一種非常古怪的佔有心理,那就是,有的男人,她不喜歡,也絕對不會委身於他,但是卻依然希望這個人在自己的身後,做最忠誠的追求者和守候者,就好像孩子對自己的玩具一樣,她可以不喜歡,但是卻不願這件玩具被別的孩子拿走。因為如此,杜雨竹才會只在你試圖放棄的時候對你發出挽留的信號,讓你重燃希望,繼續追隨她,如果她真的把你當做比較重要的人,又為什麼在你死心塌地做她的擁護者時,對你不理不睬呢?」

單文修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顯然,嘉逸的話讓他原本的執念產生了動搖,可是出於男人的自尊心,他依然心有不甘。

「可是,她和彭磊感情出了問題,對誰她都不說,只向我一個人傾訴……難道不是因為覺得我可以依賴麼?」單文修看著嘉逸,眼神裡竟然有一絲祈求的意味,他盼望著嘉逸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可惜,嘉逸並不打算用虛妄的謊言來讓他繼續自我安慰,眼前這個男人,需要有人來點醒他。

「你有沒有想過,在彭磊沒有出軌之前,為什麼杜雨竹從來不會想要聯絡你?作為朋友來說,除了共苦,同甘也是一樣必不可少的。其實我什麼都不說,你可以自己回憶,杜雨竹除了在她不如意的時候找你來尋求安慰之外,有沒有和你分享過她的喜悅?或者,她是否主動詢問你的生活和工作是否順利?如果現在你們的狀況調轉過來,你和董雪感情不如意,而杜雨竹和彭磊非常恩愛,你約她出來陪你排遣煩悶,她會同意麼?」

單文修遲疑了,他張了張嘴,最終搖了搖頭,這麼多年的相識讓他對杜雨竹有了更多的瞭解,的確如嘉逸所說,如果是自己處於逆境,杜雨竹恐怕不會有心情來理會吧,就好像大學剛畢業,自己顛沛流離的那幾年一樣。

嘉逸知道他開始醒悟了,口氣也放緩了一點:「兩個人在一起是要榮辱與共,風雨同舟的走一輩子,杜雨竹和董雪究竟是怎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什麼樣的抉擇對你更好,你是清楚的。」

單文修略微沉思了一會兒,鄭重的點了點頭:「是啊,你的這些話讓我也很受觸動,當初在我大學畢業,頻繁的更換工作,連穩定的收入都沒有,小雪在這個時候還是對我不離不棄,那時候她家裡不同意我們倆在一起的事兒,因為她家庭條件不錯,也把她安排進了大醫院裡工作,以她的條件,她完全可以找比我更優秀更好的,所以她家人拚命的反對,為了和我在一起,小雪硬是辭了大醫院的工作,去寵物醫院當了護士,因為這件事,她家裡人氣的差點和她決裂,其實這件事我也一直很感動很內疚,她為了我,真的是犧牲太多了,這樣的女人,錯過了,恐怕我這輩子都在也遇不到了。」

「念舊不是錯,前提是要衡量一下,對方是不是值得。」嘉逸對單文修一笑。

單文修感激的點頭:「我明白!之前我一直在為這件事苦惱,心裡很掙扎,但是和你聊過之後,我覺得我看清楚了,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樣的選擇!謝謝你!

和單文修談過之後,嘉逸和程峰離開了咖啡館。

回公安局的路上,嘉逸一直不說話,只靜靜的看著窗外發呆,程峰見她這樣,也不打擾,兩個人默默的回到局裡。

董雪也剛剛結束問訊離開不久,田陽和馬春雷見二人回來了,立刻把和董雪談話的內容敘述給程峰和嘉逸聽。

這一次董雪交代的行蹤和單文修的完全吻合。她對田陽他們說,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為杜雨竹和單文修的頻繁接觸而惱火,所以那天,單文修把自己拋下之後,她開始還心煩意亂的等在後方,等到另外一個留守的人也沖上前去,自己也跟著走了,中途被打中,匆匆忙忙到場邊去擦拭了一下又回來,結果遠遠的看見單文修離開杜雨竹身旁,非常氣惱,遲疑間,被杜雨竹發現並且打中。被打中後,董雪想出去找單文修,走到場邊遇到剛回來的男友,兩人就爭吵起來,吵完之後,她晃進場地裡去,心煩意亂,打了一會兒,沒有子彈了,就徹底離開了遊戲場地。同時,董雪也承認,在輪到他們做筆錄的時候,單文修求她幫自己撒謊,因為死的人是彭磊,他不想讓自己的身份顯得過於敏感,董雪也同樣不願意男朋友和杜雨竹又扯上什麼關聯,自然不會拒絕,於是就有了當日的那番謊言。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田陽問程峰。

程峰雙眉緊蹙,陷入沉思,良久之後他才開口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停下來,再這麼一味地追查下去,也是枉然,現在已知,七個人的口供真真假假,並非完全誠實,而案發時沒有指紋,因為下雨,連有效足跡都沒有採集到,凶器又是隨處可見的摺疊水果刀,在沒有直接證據可以幫我們指出方向的情況下,我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是不行的,永遠也沒辦法查出真兇。」

「那你的意思是,停下來,找到方向之後再向前走?」馬春雷領會了程峰的意思。

「沒錯,今天下午,咱們把七個人的證詞整理一下,逐一概括出關鍵信息,然後再看。」

「好!」田陽和馬春雷痛快的應聲。

「我下午要回學校去,那邊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嘉逸說:「明天我有空,下午我就不再這裡打擾你們忙了,明天如果你們不嫌我礙事,我也想來聽聽案件分析。」

「開玩笑,歡迎還來不及呢,我們怎麼會嫌你礙事!」田陽笑呵呵的說。

「就是,就是,你要是不來,有的人才要渾身不舒服呢!」馬春雷已有所指的開玩笑。

程峰沒有任何威懾力的瞪了自己這個貧嘴兄弟一眼,拿起車鑰匙:「那我送你去學校吧!」

忙了一下午,總算到了下班時間,嘉逸鬆了一口氣,伸伸懶腰,活動一下發酸的脖子,下班時間,該回家了。

「我送你回家吧!」畢夏走過來,殷切的問。

嘉逸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他怎麼知道自己要回家了?

「哦,不用了,謝謝你!」她婉言謝絕畢夏的好意,就算再吃頓,她也感覺出這個男人對自己的關注度似乎有些超出平常指數,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保持距離,免得給對方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你是在和我客氣,還是程警官要來接你?」畢夏追問。

「程峰他來接我!」嘉逸面不改色的順著畢夏的話撒謊,如果她說自己是客氣的話,對方怎麼可能放棄!

其實畢夏還是很優秀的,年紀不大,一表人才,學業還這麼優秀,若非如此,也不會在J學院裡頭被女生叫做王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過於精明,看人的時候,眼睛似乎能把人看透一樣,和他相處,嘉逸總會覺得心裡毛毛的,很不放鬆。

「哦,是這樣啊。」畢夏略有些失望,點點頭,朝辦公室門口走,出門的時候,他又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嘉逸一眼,擺擺手,離開了。

用枴杖幫助支撐著身體,嘉逸慢慢的走出樓門,還沒等她朝大門的方向走,身後就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不是剛才說有人接你的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9:27
第四卷 終極標靶 第二十七章 誰在撒謊

用枴杖幫助支撐著身體,嘉逸慢慢的走出樓門。還沒等她朝大門的方向走,身後就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不是剛才說有人接你的麼?」

嘉逸著實被嚇了一大跳,連忙轉身一看。身後一副懶洋洋表情的人竟然是陸向東。

一見是他,嘉逸鬆了口氣。心裡暗暗怨他,走路也沒聲音,還突然出聲嚇人。這個怪人怎麼就不能行為舉止稍微不那麼情立獨行一點呢?

「你說什麼?」嘉逸一時搞不清楚陸向東突然出現的意圖。

「你想讓畢夏那小子送你回家的話,就繼續一個人往外走。」陸向東走到嘉逸身邊,雙手插著口袋,與嘉逸並肩慢慢走。他刻意放慢了步調,卻沒有絲毫想扶嘉逸一把的意思。

嘉逸對他的脾性已經多少有些瞭解了,所以也不在意。聽了他的話,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畢夏一定是在遠處留意著自己,雖然她不清楚一向性格冷淡的陸向東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愛管閒事,但至少他不會拿這種事情來和自己開玩笑的。

嘉逸可一點都不想讓畢夏送自己回去。她感激的對陸向東笑笑,嘆口氣,掏出手機,熟練的在一撥電話中找到程峰的號碼,呼叫出去。

看來這一次還真的要麻煩程峰過來為自己圓謊才行了,她怎麼就沒想到畢夏會那麼執著呢。竟然在自己婉言拒絕了之後,還不死心的跟在後頭,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等到了程峰。

電話響了好幾聲,程峰才接起來。周圍聽起來很嘈雜。

「喂?嘉逸?怎麼了?有事麼?」程峰在那邊問。

嘉逸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叫人家來載自己回家,只好委婉的試探著:「你下班了麼?」

「哦,已經下班了。明天你不是沒事麼?早上我接你到局裡去參與案情分析吧!」程峰對她說。

「哦,好啊。」嘉逸又問:「那你現在在哪裡?」問完這句話,嘉逸才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一點女朋友或者老婆查勤的味道,一下子感到窘迫起來。

好在程峰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只含含糊糊的回答說:「我在外面和朋友吃飯呢,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呀?」

嘉逸在電話裡隱約聽到了有女人的說話的聲音,好像是在向服務員詢問菜單,她的心裡突然覺得悶悶的。又聽程峰問自己,連忙否認:「哦,沒,我沒事,就是隨便打電話問問,那,既然你和朋友吃飯呢,我就不打擾了。」

程峰也沒有挽留或者追問,只是爽快的說:「行,那咱們明天見!」

「好,明天見……」嘉逸道完再見。略顯失落的把手機放回背包裡。

「怎麼?程警官沒空來接你呀?」陸向東已經從嘉逸的話裡聽出了結果。

嘉逸點頭,兩個人默默無言走到了學校大門外。

「你不是去那邊坐車麼?」嘉逸見陸向東出了校門不走平時回家的方向,卻跟著自己朝相反的一邊來,感到有點奇怪。

陸向東聳聳肩:「既然程警官沒空送你。那只好我代勞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嘉逸連忙謝絕他。

陸向東倒不在意。隨意的衝她一擺手:「沒什麼,照顧老弱病殘孕,本身就是公民義務麼!」

嘉逸覺得自己的額頭上此刻一定浮現了三條黑線,她明知道陸向東是好意,可是這話聽在耳朵裡還真不是一般的彆扭!

考慮到嘉逸的腿腳不適合乘坐公交車,陸向東打了一輛車,一直把嘉逸送到家門口。嘉逸執意要付車錢,被陸向東堅決的拒絕了。

「男人怎麼能花女人的錢,你就省著吧。」他是這麼說的,一把將錢塞回嘉逸手裡,交代司機師傅開車。出租車噴出一股灰色的煙霧,揚長而去。

嘉逸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拄著行走仗慢悠悠的走上三樓,開門回家。

雖然只有三層樓,然而在一隻腳無法使力的情況下,爬樓也還是非常累人的一件事。回到家,嘉逸已經累出了一頭汗。沒有扭傷的那條腿也非常的疲勞。

在腳踝的扭傷加重之後,無論昨天回家,還是今早上出門,都是程峰將自己背上背下。所以自己才沒有體會到現在這樣的辛苦和不便吧!嘉逸心裡忍不住想著。

他在外面和朋友吃飯,應該就是在電話裡隱約聽到的那個女人吧?那個女人,會是王珍珍麼?因為要和她共進晚餐,所以一向對自己非常關心,什麼事都想在前頭的程峰,才會忽略了自己的傷。下午自己離開之後。連一通關心的電話都沒有打過?

他,要和王珍珍重修舊好麼?

嘉逸猛的拍拍自己的腦袋。劉嘉逸呀劉嘉逸!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的,你和程峰現在都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罷了。你憑什麼要求人家時時刻刻惦記著你關心著你?憑什麼要求人家噓寒問暖,圍前圍後?又憑什麼去胡亂揣度和他共進晚餐的是個什麼人,又為著什麼原因!

不去想了,不去想了!嘉逸用冷水洗洗臉,簡單的洗漱過之後,躺在床上逼迫自己入睡。翻來覆去,終於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程峰向自己走來,面帶微笑。眼睛裡閃爍著愛的光芒。讓她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然而就在她暗自心潮澎湃的時候,程峰卻從自己的身邊走了過去,目不斜視,甚至不曾多看自己一眼。嘉逸詫異的轉身,卻看到王珍珍站在自己後方不遠處,臉上帶著勝利的喜悅。

直到鬧表把嘉逸叫醒,她痴痴的瞪著天花板,愣了半天神。雖然明知道是一場夢,夢中自己心頭的那種濃濃酸楚卻並沒有因為醒來而消散。這樣的感覺很陌生,也讓嘉逸感到煩悶。

等到拉開門,看到程峰的時候,嘉逸還有一些怔怔的,他的臉又勾起了她對夢境的記憶。心裡別彆扭扭的。

「怎麼了這是?」程峰笑呵呵的打量著嘉逸問。

嘉逸搖頭不語。

程峰也不多問,轉過身去,非常自然的彎下身,背嘉逸下樓。

嘉逸趴在程峰背上,心裡想著前一晚自己回家的辛苦,以及電話裡的女聲,忍不住偷偷的鬱悶。

偏巧,平時最愛對嘉逸的反常刨根問底的程Sir今天突然沒有追問她為什麼悶悶不樂。這讓嘉逸的心裡愈發梗得慌,卻又不好說出口。

一路無言來到公安局,一進重案組,三賤客都已經到齊了。看到嘉逸都很熱情的向她打招呼,詢問她腳踝的傷有沒有好轉,讓嘉逸覺得心裡暖融融的,也襯托著程峰更加反常的麻木。

是不是他打算和王珍珍和好了?所以才沒有心思理睬自己?嘉逸又一次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好啦,人齊了,咱們今天就要捋出一個方向來。看看七個人當中,究竟誰說了謊!」程峰招呼大家計畫正事。轉頭對安長埔說:「把昨天總結的要點給嘉逸看看。」

「好咧!」安長埔拿過記事本遞到嘉逸面前:「這是我們認真歸納的要點。請專家過目!」

嘉逸被他逗笑出來,接過記事本認真的看起來。

程峰他們把七個人的筆錄總結成非常精闢簡短的七條信息。

首先從杜雨竹開始。

1、杜雨竹話裡話外流露的意思是,她自己當藍隊的火雞,所以並沒有辦法去證明誰不可能有機會下手。大家穿著一樣的衣服,又非常分散,歸納起來就是一句話一一所有人都有機會下手。

2、趙鑫的筆錄歸納起來說的是,他能夠認出鄭宇、單文修以及齊歌等人在內的幾個人有過近距離的激戰,之後就紛紛出場了。

3、鄭宇的中心思想是,他並沒有和單文修、齊歌他們有過近距離的接觸,並且看到齊歌是從另一條小路走過來的。

4、而他的室友張崑崙說他擊中了一個紅隊的人,那個人是從林子裡的小道過來的,根據其他人所供述的自身方位,以及鄭宇的說法,那個被張崑崙擊中的人,很有可能是齊歌。

5、齊歌表示他在遊戲開始的時候就衝在前頭,並且他與死者彭磊完全是不相識的陌生人,自己沒有理由會想要殺害他。

6、單文修最初說自己中彈後離場沒有再返回,後來自己承認那是謊言,並稱他只是在場邊抽菸,沒有參與遊戲。

7、董雪是單文修開始那個謊言的同盟軍,之後也說了很類似的解釋。

「你怎麼看?」程峰問嘉逸:「怎麼來推斷比較好?」

嘉逸想了想,說:「找出已知是正確的或者錯識的信息,以這條信息的正誤為標準,推斷與它有邏輯關聯的另外一個人的證言是否可信。這樣以此類推,最終我們就可以推斷出來,到底誰說了謊,然後再來分析說謊者之所以說話的原因是什麼。」

「嘿嘿,嘉逸,行啊!」田陽對她比比大拇指:「和我們昨天的打算一模一樣!」

其實想要怎麼來進行推斷,程峰他們早就已經商量過了,剛剛他只不過是想聽聽嘉逸的意見,看看她的思路,結果竟然是不謀而合。

「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他讚賞的對嘉逸點點頭:「就從單文修開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9:27
第四卷 終極標靶 第二十八章 兔子逼急了也咬人

從單文修開始,是因為他初次的證詞已經可以被證明是假的,這樣一來,明確了作為參考項證言的真實性,推斷出來的結果自然就更加準確可靠一些。

「這個案子情況比較特殊,昨天我聯繫過郭天隊長,他那邊也基本上還沒有找到能夠直接指出破案方向的證據,所以我們不能按照過去的方式處理這次的案件」,程峰明智的說:「雖說咱們平時破案主要依靠證據,但這一次,我們恐怕要像那些偵探小說一樣,靠腦子來推理一下,捋清思路了!」

「唉……」安長埔誇張的嘆了口氣,揉揉太陽穴:「念警校的時候我就最怕形式邏輯那一門課程了!那些什麼聯言判斷、選言判斷的,想想我都頭疼!」

程峰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擔心,之前的筆錄咱們不都已經總結歸納出來了麼,你也看到了,這七個人雖然在言語中有信息相互矛盾的地方,但是也只是各執一詞罷了,沒有相互亂咬的情況,你擔心那些複雜狀況還不至於出現,我們只需要根據他們證言之間的邏輯關係,推斷出其中真偽就好了!」

「這個你怎麼樣啊嘉逸?」安長埔苦著臉轉頭問嘉逸:「你那門學科涉及這個不?」

嘉逸點點頭:「雖說我是犯罪學專業,從根本上來說也脫不開法學根基,邏輯也是我的必修課之一。」

「太好了!」安長埔笑嘻嘻的對程峰說:「頭兒,呆會兒不管嘉逸說什麼,我一律贊成!」

大夥兒被他逗的紛紛笑了出來,卻也多少有點理解他,畢竟這幾個師兄弟當年也都是和安長埔一樣,在這個科目上不知殺死多少腦細胞,所以現在對這小子的投機取巧,也都是採取了寬容的態度。

「那好,現在我們用單文修最初的口供作為標準,他稱自己因為不在場地內,因此沒有機會對彭磊下手,不能被視為嫌疑人。」程峰沉吟了一下:「那麼這就是一個特稱否定半斷。」

「那麼他的話既然是假的,我們就可以斷定,在與他所說內容相關聯的其他口供裡……」田陽認真的對照著手頭的信息,仔細的尋找著,然後他眼前一亮:「杜雨竹!杜雨竹說全部人都同樣有機會對彭磊下手,誰都有嫌疑,這相當於一個全稱肯定半斷咯?根據單文修說他不在場是假,那麼杜雨竹的這個觀點可以被推斷為真實的。」

「連帶著董雪的話也已經證明是假的啦,她和單文修口徑一致,也是個特稱否定!」安長埔胸有成竹的說。

「繼續,繼續!」馬春雷戲謔的鼓勵他說下去。

安長埔撓撓頭:「然後我就忘了那幾種判斷之間的邏輯關係了唄!」

「雷子,你就別難為他了」,程峰也笑,反正大家討論案情而已,不是老師上課提問,答不出也沒什麼關係:「和董雪或者說單文修的口供還有直接邏輯關係的卻是不太顯眼,得仔細分析才行。」

嘉逸蹙著眉,想了一會兒才謹慎的說:「我不知道這樣的觀點是不是正確,雖然單文修中途離場沒有再返回的說法是假,但根據後來我們分別找他和董雪談話的結果來看,單文修雖然回到場內,但卻沒有重新參與遊戲,而只是在場邊抽菸,雖然這個說法還有待證明,現在我估且將他們後來的口供視為真實,那這樣一來,趙鑫說他看見鄭宇、齊歌還有單文修等人近距離對戰這一點就無法成立。」

「無論是從單文修自己描述的他所經歷的遊戲過程,還是他後來沒有重新參與遊戲這一點,趙鑫的說法都同樣解釋不通。況且,趙鑫與鄭宇和彭磊是同學,但他對齊歌、單文修卻並不熟悉,在那種情況下,面對三個身高身材都比較接近的人,他言之鑿鑿說看到了他們,這樣的話真實性有幾分,可想而知。」

「有道理,嘉逸說的這一點我也同意。」馬春雷聽的頻頻點頭。

嘉逸對他微微一笑,繼續說:「因為趙鑫說他看到那幾個人離場前在近距離交戰,之後紛紛離場,那拋開其他人不談,暫時把範圍縮小到他所提到的這幾個人上頭,他潛在的意思是這幾個人都沒有機會作案,這也就是一個全稱否定判斷,既然可以推斷為假,那與其相關聯的特稱肯定就一定是真的。」

「這麼說來」,馬春雷摸著下巴:「鄭宇說他不僅自己沒有和趙鑫、張崑崙他們在一起,並且他還看到趙新口中親眼看到近距離交戰的齊歌,從另外一條小路走過來。我們可不可以把他的意思理解成,齊歌不在趙鑫看到的人範圍內,而是落單的,那麼他就依然有作案的機會,有可能是凶手。這不就是一個特稱肯定判斷了麼?那趙鑫說了謊,鄭宇的話就基本上是真實可信的了。」

「你這麼說也不無道理。」程峰同意的點頭:「接下來,齊歌在做筆錄的時候交待,遊戲一開始他就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這一點就同鄭宇所說的,半途見到他在小路上從紅隊後方趕過來相衝突,加上單文修是被證實第一個從紅隊衝出去的成員,齊歌的證詞得不到證實,可信性很低。」

「接下來我就知道了!張崑崙說他看到有一個人好像是齊歌,從側面小路跑過來,被他擊中。既然齊歌說了謊,那張崑崙的話就是正確的咯!而且鄭宇不是也看到了麼。」安長埔說出了自己的推論,對於自己終於追上了別人的思路,他感到非常滿意。

「行啊小子!」馬春雷揉揉安長埔的腦袋:「有進步!唸書時候學的東西還沒都還給老師!」

「去擊去!別瞧不起人!」安長埔不服氣的躲開馬春雷的魔爪:「我就這一方面是弱項!別的展業素質過硬著呢!」

「這麼一來,」田陽估計了一下:「七個人裡,可以推斷為說謊的有單文修,董雪,趙鑫以及齊歌。」

「單文修和董雪咱們都已經二次走訪過了,他們都承隊了當初說謊的事實,也解釋了說謊的緣由,雖然我們還要確隊單文修的話是不是完全真實,但下一步的重點至少不應該是放在他們身上。」

程峰考慮了一下:「另外連個在筆錄裡撒謊的人,我們有必要約出來會一會了。」

「我看吶,尤其是那個趙鑫!」田陽打了個響指:「你們想啊,根據鄭宇的口供,那趙鑫簡直就是個懦弱怕事的膽小鬼,窩囊包,可是L大的黃波卻說,趙鑫當年在被彭磊搶了留校名額之後,曾經大鬧過L大管理層。峰哥和嘉逸見到的趙鑫呢,又是沉默寡言,為人消極不愛吭聲的樣子,我覺得這說明,他也和杜雨竹一樣,存在偽裝出來的個性,貌似懦弱消極,實際上骨子裡卻是個愛記仇,小心眼兒的人。再說了,他現在生活狀態這麼不穩定,什麼工作都做不長,情緒上的消極怠工,與當初大好前程擦肩而過不無關聯,他如果對彭磊一直懷恨在心,這幾年的接觸中一直伺機報復,等到彭磊邀請他去參加涼山上那場彩彈槍遊戲的時候,他發覺時機成熟了,於是提前準備了凶器,在遊戲過程中,終於等到了彭磊落單的時候,就動手,把他殺了!」

馬春雷跟著點頭:「說的也是,兔子逼急了還得咬人呢,更別說趙鑫那麼一個大男人了,不管怎麼懦弱,如果真的惱恨起來,爆發出來往往比那些暴脾氣的還可怕!」

「田陽,我說,你乾脆改行當偵探小說家去吧!這犯罪過程叫你說的,好像親眼看到一樣!」安長埔打趣他。

田陽故作瀟灑的一甩頭:「作為一名優秀的刑警,豐富的想像力和強大的推理能力是必不可少的要件!」

他臭屁的樣子惹來其他幾人一陣大笑。

笑夠了,程峰看看時間,交代馬春雷:「聯絡趙鑫和齊歌,下午咱們分頭行動,一組人負責和趙鑫溝通,問清楚他說謊的理由以及當時的真實情況,另一組人負責齊歌。」

「我要跟趙鑫那一組!」田陽主動請纓。

「沒問題,那就我,田陽,加上嘉逸,我們三個負責趙鑫,雷子和長埔,你們把齊歌那邊搞定!」程峰答應了田陽的要求。

安長埔也乾脆的答應下來。

不一會兒,馬春雷回來了,告訴程峰,已經和趙鑫、齊歌二人取得了聯繫,趙鑫同意來重案組接受問訊,齊歌說公司還有會,希望他們能約在他公司附近的地方見面。

「那就這樣吧!」程峰看了一眼手錶:「我中午有點事,中午你們帶嘉逸吃個飯,我會盡快回來的!」說罷匆匆忙忙的拎起外套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9:28
第四卷 終極標靶 第二十九章 反常

嘉逸愕然的看著程峰行色匆匆的離開,一時之間有點回不過神來。自打兩個人熟悉之後,程峰從來沒有像這樣過,即使工作再忙,也會顧及到她。

是因為王珍珍回來了麼?所以他沒有精力再過問自己?

嘉逸忍不住悶悶的想,心裡頭的失落感空前高漲。

「嘉逸,中午想吃什麼?」馬春雷湊過來問。

嘉逸搖搖頭:「我無所謂,隨便買點什麼在辦公室裡吃就行。

「不成不成!」馬春雷立刻搖頭駁回她的意見:「你原本胃就不好,怎麼能糊弄著吃飯呢!我要是真隨便弄點東西打發了你,別說伶伶不能饒我,就連峰哥那兒,我也交代不了!」

嘉逸苦笑,馬春雷實在是多慮了,程峰這幾天的種種表現,分明已經不同於以往,他又怎麼會有心思去關心自己一頓午餐吃了什麼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和程峰,一直都卡在朋友的位置上,雖然彼此之間的感覺似乎多過友誼,卻誰也沒有向前跨出那一步,嘉逸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的把程峰出於紳士的關懷照顧,當成了對自己有意思,原本她有想過,要不要拋下顧慮,勇敢的去問程峰對自己的感覺,可是就在她還沒有完全鼓起勇氣的時候,程峰卻好像向後退了一步似的。

罷了,不去想了,嘉逸偷偷嘆了口氣,該是自己的,終究會來到身邊,不是自己的,絞盡心思去挽留,也無濟於事。

「走吧!別發呆了,峰哥有事讓他忙他的去,咱幾個可得為自己的五臟廟負責!」馬春雷不容嘉逸拒絕,扶著她的胳膊把她拉起來,又拽過大衣給她披上,自己拿了車鑰匙快走幾步,回頭交代田陽和安長埔:「嘉逸腳踝有傷,下樓時候扶著點兒!」

田陽和安長埔一邊穿外套一邊應聲,馬春雷交代妥當了才提前下樓去,等田陽和安長埔陪著嘉逸走出樓門的時候,車子已經聽在門口了。

嘉逸坐上車,田陽逗她:「嘉逸,怎麼樣?待遇不錯吧?首長級!」

嘉逸也拋開心事,同他們開起玩笑,心情漸漸好了一些,她覺得三賤客今天似乎特別的熱絡,平時她和三個人的關係就一直不錯,也嘻嘻哈哈的,可是並不是今天這樣的感覺,她分明感到,田陽他們雖然依舊說笑,但神情裡分明是在觀察自己,小心翼翼的。

「你們沒事吧?」嘉逸笑著試探他們。

安長埔迅速的看了馬春雷一眼,一瞬間的表情沒有逃過嘉逸的眼睛,這三個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馬春雷畢竟比當了那麼多年警察,他自然比剛剛結束學生時代沒多久的安長埔更懂得不動聲色,他擺出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沒事啊?怎麼了?」

嘉逸見他有意隱瞞,也不追問,搖頭說:「沒事,肚子餓了,咱們抓緊吃飯吧,吃完飯不是還得回去忙正事呢麼!」

四個人找了一家餐棺,點了幾個菜,一邊閒聊一邊用餐,期間因為情人節馬上就要到了,作為三賤客裡第一個結束單身生活的人,馬春雷一直被田陽和安長埔他們追著盤問他的情人節安排,馬春雷被他們盤問的叫苦不迭,最後居然拉了嘉逸做擋箭牌,說因為有嘉逸在這裡,所以說出來陸伶必然會知道,那樣就沒有神秘感了,說罷還做了一個給嘴巴拉拉鎖的動作,表示自己保密的決心。

吃罷飯,回到局裡已經快午後一點鐘了,距離趙鑫到重案組接受問訊還有半個多小時,而程峰還沒有回來。

三賤客打開程峰辦公室的門,讓嘉逸到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小憩一下,安長埔和馬春雷也差不多該出發去找齊歌了。

嘉逸靜靜的蜷臥在程峰辦公室的雙人沙發上,閉上眼睛休息,大腦卻始終清醒著,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她聽到馬春雷和安長埔出發時向田陽道再見的聲音,他們兩個走了之後,外面的辦公室就更加安靜了,又過了幾分鐘,她隱隱約約聽到田陽打電話的聲音。

雖然不是十分真切,但嘉逸還是聽清了田陽說話的內容。

「我說,時間也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該放我們峰哥回來辦正經事啦?」

嘉逸心頭猛的一跳,田陽那邊靜了一下,應該是對方在回答他。

「行啦,差不多就得啦,一共午休就那麼短時間,你還想都霸佔了呀!行了,你快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告訴峰哥,我和嘉逸都已經在局裡等他了。」田陽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我告訴你啊田蜜,你可別給峰哥添亂!」

大約在田陽打完電話十分鐘之後,程峰迴來了。嘉逸本來就沒睡,聽到他回來的聲音,便起身開門走出了辦公室。

程峰看起來好像是急急忙忙趕回來的,微寒的氣溫下,額頭上居然掛著細密的汗珠,嘉逸遞給他一張面巾紙,他接過來,對嘉逸露齒一笑,擦擦頭上的汗:「我沒回來晚吧?」

「沒,趙鑫還沒到呢,不過估計快了,雷哥跟他約的是一點半到咱這裡!」田陽假意拉著程峰一起去拿卷宗,藉機小聲問:「峰哥,怎麼樣?田蜜那丫頭沒給你添亂,沒攪合的你頭疼吧?」

「看你說的,田蜜又不是小惡魔!」程峰好笑的瞥他一眼,順手拿過卷宗。

田陽聽他這麼說也踏實了一點兒:「那你們倆談的挺好的?」

「挺好的呀!」程峰笑著對田陽說:「你那妹妹可是典型的人小鬼大。」

他又看看安靜坐在一旁等候的嘉逸:「她還好吧?」

「中午她想糊弄了事,被我們硬是帶出去吃了頓正經飯,別的都挺好,就是感覺有點強顏歡笑,像那會兒她剛失戀的時候差不多」,田陽忍不住有點擔心起來:「峰哥,你說,她會不會……?」

「不管了,反正已經到了這一步,什麼也別想,只有大膽的向前走了!」程峰拍拍田陽的肩:「這事兒要是成了,回頭我好好的謝你!」

「嗨,自己兄弟還說那客氣話幹啥!而且我也沒做什麼呀!」田陽也攬著程峰的肩。

「話不能這麼說,田蜜是你妹妹,你倆親兄妹,當然要算在一起了!」程峰倒認真起來。

「行!那我欣然接受!事成之後,給我包個媒人紅包怎麼樣?」田陽笑嘻嘻的開玩笑。

「好說好說!」程峰也笑的很開懷。

嘉逸獨坐一旁,看著兩個大男人眉開眼笑的在那裡拍拍搭搭,心裡又一陣微酸。是田蜜吧?這幾日讓程峰每次下班都急忙赴約的人,是田蜜吧?

雖然之前她以為是程峰也像單文修一樣戀舊情,有意同王珍珍和好如初,不過現在看來,自己似乎錯了。

說來也是,像田蜜那樣的姑娘,如果自己是男人,應該也會喜歡的吧?長的好看又討喜,性格開朗活潑,又樂天單純,正是二十出頭的青春年華,更重要的是,程峰簡直就是田蜜心中的偶像。

這樣的兩個人就算走在一起,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吧。

時間又過去了四十分鐘,趙鑫始終沒有出現,田陽坐不住了,剛要打電話過去催促,趙鑫就自己打過來了。

「警官,實在是抱歉,我臨時有事走不開,單位安排我到縣區去檢查,我現在正在路上,剛才睡著了誤了時間,本來應該早點打給你們的!」電話接通後,趙鑫就迫不及待的開口道歉,並且稱自己今天無論如何來不了公安局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C市?」程峰問。

「明天早上返回,中午就能到,我明天下午去行麼?」趙鑫緊張的問。

「那好吧,咱們明天見,如果你又臨時有事不能來,請儘早通知我們。」程峰提醒他。

「不會不會!這次絕對不會了,實在不好意思!」趙鑫客套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田陽,打電話到趙鑫的工作單位,確隊他出差這件事的真偽。」放下電話,程峰立刻交代田陽去查清楚,如果單位方面無法證實趙鑫的確是因公出差,那他的處境就非常不利了。

大約五分鐘後,田陽就從趙鑫的工作單位得到了答覆,趙鑫說的是實情,他這次出門確實是為了公事,而且同行的還有另外四名同事。

「峰哥,你說這不會是趙鑫這小子使的詐吧?」田陽還是不放心,因為之前的種種表現,他對趙鑫懷有一種不信任:「你說他會不會藉著集體出差,半路偷偷潛逃了?」

「他們出差丟的是F縣,現在就打電話給F縣公安局,讓他們協助我們,今天下午到明天,秘密監控趙鑫的行蹤,如果他有反常的行為,或者試圖偷偷潛逃,就立刻抓捕!」程峰覺得田陽的擔心也不無道理,畢竟現在客觀線索擺在面前,趙鑫與彭磊結怨在前,而他自己撒謊在後,這些都使他成為了這個案子的重要相關人員。

「既然今天中午沒什麼事,那我就回學院去了!」嘉逸起身告辭。

程峰一愣,連忙過來打算扶她:「行,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嘉逸謝絕了他:「我自己可以的。」說罷同田陽打了聲招呼,沒理程峰,轉身慢慢走出了重案組。

田陽看養程峰臉上的表情,試探的問;「峰哥,你確定要這麼做?」

程峰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最終還是點點頭:「對。」

田陽默默的點點頭,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一切順利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19:28
第四卷 終極標靶 第三十章 有古怪

嘉逸一個人走出公安局的大門,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J學院。

其實,她也沒有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非要趕回去處理,事實上因為之前跟著程峰他們辦案,嘉逸收集了許多第一手資料,領導早就和她談過,在保證自己的本職工作不受影響的前提下,特批她繼續進行案例採集。現在還是寒假裡,雖然老師們提前返校,相對學期中的時候,工作節奏也還是相對緩慢許多的。只是嘉逸的情緒有點低落,心裡亂哄哄的,她不想偷閒回家一個人呆著,索性到學校去,給自己找點事做。

一下午的時間,嘉逸都在認真的兌現自己回學院時所報的目的──給自己找事情做,一直到下班前,她的同事或者提前下班回家,或者端著茶杯閒聊的時候,嘉逸依然在翻著書,查著完全不急於一時的資料。在這間辦公室裡,還有另一個人也和嘉逸一樣,呈陀螺狀態忙碌,甚至比嘉逸更忙,好歹嘉逸的事情還都是自己找的,而他則是倒霉的被人加諸各種正事兒、雜事兒。

終於在下班前,這個陀螺一樣團團轉的倒霉蛋兒──華夏終於得了空,伸了個懶腰,還沒等邁開腿朝嘉逸的辦公桌方向走,就又被奴役差使了他一下午的罪魁禍首──他的導師陸向東叫了回來,交給他一打兒材料,要他去樓下幫自己影印兩份。

嘆了一口氣,他認命的抱著材料去影印室,等他以最快的速度拿著印好的材料跑回辦公室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一向冷漠的不愛理人的陸向東,竟然坐在嘉逸的辦公桌對面,正面帶微笑的和她閒聊著。

和華夏一樣驚訝的,還包括嘉逸本人。她和陸向東做同事時間雖然也不算很短,卻也不常,不要說公事了,就連打招呼的次數都到了屈指可數的程度,可是這幾天,陸向東的表現卻讓她感到非常的訝異,也很不適應。明明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是個沉默寡言的怪胎模樣,冷不防有一天,他突然像你每天都會遇到了老鄰居一樣熱絡的和你打招呼閒聊,那種感覺,無異於看到鳥兒在水中游,或者魚兒在天上飛!

雖然嘉逸心裡也暗暗為陸向東的突然改變感到不適應,不過在她看到華夏熱切的表情因為看到陸向東而變為尷尬,並且把文件交到陸向東手裡,就一個人到一旁上網查資料去了,她也還是鬆了口氣的。華夏對她的示好,進來幾乎已經到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程度,無論她再怎麼遲鈍麻木,也不至於絲毫都察覺不到,只是,她對這樣一個意氣風發的風雲人物有一種無福消受的感覺,對著他,嘉逸總覺得自己心裡毛毛的,很不踏實,完全不同於和程峰在一起時的安穩。

心思突然又轉到程峰身上,嘉逸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忙了一下午,就是希望能夠靜靜心,現在突然這麼一想,腦子裡立刻又亂哄哄的,心中無端湧出一股煩躁情緒。

「嘉逸,哪天我約你吃飯吧!」陸向東突然說。

正在走神的嘉逸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陸向東,完全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

陸向東倒也不在意,很有耐心的又說了一遍,完全不是他一貫的風格:「我說,改天我約你,咱們一起吃頓飯吧?」

嘉逸不確定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以二人的交情,應該不至於到了無緣無故約出去吃飯的程度吧?

陸向東似乎從她的表情裡讀出了嘉逸心裡的疑問,他微微一笑:「記不記得上次咱們倆那頓沒吃完的相親飯?」

他要是不說,嘉逸幾乎要把這件事給忘了。是啊,自己不是還在相親飯局上遇到過陸向東一次麼!那時候自己還在和程峰一起查吸血鬼新娘的案子,飯吃到一半,程峰接到電話說又出現了一具以同樣手法殺害的女屍,自己就和他一起匆匆辭別陸向東,趕去案發現場了。

見嘉逸想起來了,陸向東扔出了一顆重磅炸彈:「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把那頓沒有完成的相親飯吃完。」

嘉逸驚訝的忘了閉上嘴巴,她不知道陸向東是不是腦子裡搭錯了哪根神經,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要求,她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反應,只好忠於自己的心意,又儘量委婉的說:「陸老師,其實這件事你真不用介意……」

陸向東搖搖頭,伸手示意嘉逸不要繼續說下去:「別忘了,閆教授特意安排我們起吃那頓飯,結果中途中斷了,前陣子教授還向我問起過呢。而且,這也是我的意願,所以我堅持。」

嘉逸被陸向東搬出閆教授當籌碼徹底擊敗了,J學院裡頭,她最敬重的就是那位老教授,自己初來乍到的時候,滿身學生氣,也是這位閆教授給了自己很大的幫助,他好意為自己牽紅線,雖說自己對陸向東無意,但連人家用心給安排的一頓相親飯都沒有好好吃下來,也確實讓嘉逸有些過意不去。

算了,不就是一頓飯,自己也不是沒和其他異性朋有一起共進過晚餐,全當那不是相親飯不就好了!

嘉逸幫自己調整心態,然後對陸向東點點頭:「那好吧,那就看陸老師什麼時候方便了。」

陸向東滿意的點頭,起身回自己的位置去,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對嘉逸露出一個笑容:「哦,還有,我更願意你叫我向東。」

不得不說,陸向東這樣的一個酷哥,冷不防的這麼一笑,還真的是很帥,只可惜,嘉逸此時無心欣賞這個帥氣且難得一件的笑顏,因為她被陸向東的那句話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有沒有搞錯?為什麼自己身邊的人,這段時間一個個都變得那麼奇怪?!

等到下班時間,嘉逸這才收拾好辦公桌上的雜物,就看到陸向東懶洋洋的倚著門框正看著自己,她用疑問的目光看過去,陸向東對她擺擺手:「一起走,我送你回去。」

「陸老師……其實你不用特意送我的,我自己走也沒問題,反正是乘坐出租車而已。」嘉逸婉言謝絕。

陸向東聳聳肩:「你要是更希望讓華下那小子送你,我現在就走。」

嘉逸啞口無言,剛才下班前,她就看到華夏猶猶豫豫,幾次對自己欲言又止,這會兒雖然他已經離開了,誰知道會不會待會兒在自己走出樓門的時候突然出現。話說回來,這師徒兩個,還真是讓人頭疼!

陸向東知道嘉逸的沉默代表了什麼,他也不再贅言,安靜的等著嘉逸整理好東西,陪著她慢慢下樓,慢慢走出校園,一路上保持著勻速緩慢的步調,並體貼的輕輕扶著她的手臂,既能幫嘉逸走得更穩,有舉止得體,不會有逾舉的突兀感。

向前一天晚上一樣,陸向東把嘉逸送到樓下,然後乘車離去,嘉逸也同樣一個人爬樓梯,走得大汗淋漓。

回到家,她看到電話上有幾個未接來電,號碼陌生,完全沒有印象,索性不予裡會。心裡亂哄哄的也沒有什麼胃口,嘉逸索性不吃晚餐,全當減肥,直接洗了個澡,吹乾頭髮,打算早點睡覺,前一天晚上就沒有睡好,多夢,所以現在她感到身心俱疲。

躺在床上,閉著眼,迷迷糊糊的剛要陷入睡眠,床頭櫃上的電話分機響了起來,嘉逸閉著眼睛接起來,打電話的是陸伶,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想約出來一起吃個飯,自從陸伶和馬春雷確立的戀愛關係之後,這個重色輕友的女人就很少有時間約嘉逸吃飯逛街了,而嘉逸之前一直學校重案組兩頭跑,也沒有介意陸伶近來對自己的輕忽,不過現在不同,她正是需要和自己的姊妹淘一起的時候,自然痛快的答應下來,因為第二天下午要去重案組旁聽對趙鑫的問訊,嘉逸索性約了陸伶中午一起吃午餐。

敲定了午餐約會,兩個人又隨便的哈拉幾句,聽得出來,有了馬春雷的呵護寵愛,陸伶現在泡在愛情蜜水裡的小女人模樣,語氣都透著原來沒有的嗲勁兒,直叫嘉逸感嘆愛情的魔力,心裡也忍不住羨慕陸伶的幸福。

直到現在,嘉逸才漸漸明白,這這個世界上,找到一個讓你動心的人不難,難得是你動了心的那個男人,恰好也為你而動心。一見鍾情易,兩情相悅難。而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卻不明白對方所想,實在是磨人的。

嘉逸從來沒有想現在這麼痛恨過一個詞,那就是「曖昧」。她覺得自己現在同程峰之間的關係,正好是這兩個字可以完美詮釋的。比朋友更近,卻又比情人遠。似乎能夠清楚的看到對方,卻發現中間隔著一塊玻璃。

胡思亂想著,嘉逸再次萌生睡意,然而,電話鈴卻很煞風景的再次響起。

「伶伶,你又忘了什麼啦?」嘉逸無奈的問,認識陸伶這麼多年,她已經對陸伶掛斷電話一秒鐘之後又想起忘說了什麼重要內容的毛病習以為常。

但是,當她聽清對方的聲音後,睡意登時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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