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偵探】偵情檔案 作者：莫伊萊 (已完成)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十章 身死無人知

離開行政學院，根據孔麗娟提供的地址，程峰帶著嘉逸和田陽，驅車前往距離Ｊ學院大約二十分鐘車程的孫婷校外出租屋。

「頭兒，你說孔麗娟會不會搞錯了呀？」田陽在車開出去十幾分鐘之後，有些不太確定的問程峰：「照理說，這學生在校外租房子住，不是都會選擇離自己學校比較近的地方麼？孔麗娟給咱這個地址，未免也離Ｊ學院太遠了點兒吧？開車都走了十幾分鐘，要是步行或者坐公交，往返一趟得費多大勁呀？」

「這是咱們目前唯一能獲得的信息，先去看看吧，如果真的搞錯了再想辦法。」程峰雖然也對這個地址與Ｊ學院之前的距離感到疑惑，卻也沒有別的辦法。

根據孔麗娟提供的地址，三個人來到了名叫歐陸嘉園的小區，這是一個封閉式小區，要求人車分流，外來車輛一律不得入內，程峰只得把車停在外面，三人同門衛保安說明來意，並且做了登記之後，才終於得以入內。

在這個歐陸嘉園剛剛開盤的時候，Ｃ市一度到處都是這個樓盤的廣告，宣傳勢頭很大，平面廣告鋪天蓋地遍佈Ｃ市大街小巷的燈箱，電視廣告更是大肆鼓吹這個小區的尊貴定位，全歐式風格等等。嘉逸對於廣告裡的宣傳印象很深，卻也沒當真過，廣告廣告，自然是極盡誇大之能事，其可信程度就見仁見智了，而現在走在小區綠地中的石板路上，看著四周華麗的歐式庭院裝飾，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區還真的如同廣告上宣傳的那樣，美輪美奐，富有風情。

「這個小區環境可真不錯！」嘉逸感慨。

田陽一笑：「可不是不錯麼，那可都是用人民幣堆出來的，這個歐陸嘉園我可有印象，一度創下咱Ｃ市樓盤售價的新高呀！我就想不通了，這麼貴的房子，買下來不自己留著享受，居然有人用來出租！」

「你都說房價可觀了，那租金肯定也一樣可觀吶。」程峰笑田陽想不明白：「買好樓盤的也未必都是富人，租出去，收幾年房租，緩解一下經濟壓力之後再收回來自己享受，也是一種辦法嘛！」

找到孫婷租住的那個單元，程峰按下門鈴，過了大約五分鐘之後才總算有人應門了。

「找誰？」聲音很清脆，應該是個年輕女孩。

「孫婷住在這裡麼？」程峰問。

「她不在家，你們晚些再來吧！」女孩兒回答。

對方的話，無形中證明了孫婷確實住在此處，程峰把警官證亮出來，對著門鈴上方的攝像頭，讓那頭的人能看清楚：「公安局的，麻煩你開一下門，我們有些事情想向你瞭解一下！」

那頭沉默了一下，咔啦一聲掛斷了聽筒。程峰一愣，就在三個人都以為對方不打算理會的時候，電子門鎖啪的一聲打開了。

孫婷租的房子位於八樓，走出電梯之後，寬敞的樓內空間，窗外寬廣的視野讓人眼前一亮。八樓一共有兩戶人家，統一裝著朱紅色的亮漆寬版防盜門，顯得非常闊氣。可能聽到電梯門開合的聲音，靠右側的那一扇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門裡站著一個年輕姑娘。

四月份的Ｃ市，氣溫雖然轉暖，但依然微寒。開門的姑娘穿著三件式的絲綢睡衣，斜斜的倚靠在門邊，懷裡還抱著一隻穿著小衣服的吉娃娃。

「你們找孫婷？」她看到三個人走出電梯，首先開口發問。

程峰點點頭，不想在走廊裡多說：「我們可以進去麼？」

姑娘無所謂的挑下眉，抱著小狗讓出門口把三個人讓進屋來。

「你們找孫婷幹什麼呀？她是不是在外頭幹了什麼壞事啦？」女孩兒關上門，回到客廳裡，臉上雖然沒有笑，問話的語氣裡卻有些戲謔的意味。

「你是孫婷什麼人？」程峰問她。

「室友嘍！」

「怎麼稱呼？」

「柴希。」

程峰點點頭，坦誠相告：「柴希，我們在大學城附近的公園裡發現了一具女屍，經確認就是孫婷，今天過來是想瞭解一下她的情況。」

「你開玩笑的吧？」柴希把懷裡的小狗放到地上，回頭懶洋洋的瞥程峰一眼：「今天又不是四月一號，你跟我這兒過什麼愚人節呢！」

程峰看了嘉逸一眼，希望由她來和這個女孩溝通，他實在是不喜歡柴希那種調調。

「柴希，我問你，你最後一次看到孫婷是什麼時候？她多久沒有回來過了？」嘉逸也不打算去一板一眼的和她解釋，乾脆直接反問回去，讓柴希自己想想清楚，順便也瞭解一下孫婷失蹤的大致時間。

柴希被她問的一愣，神情也變得認真了許多，她仔細的想了想，自己嚇了一跳：「你不說我沒注意，我都一週多沒見過她啦！」

嘉逸有些哭笑不得，程峰和田陽臉上的表情也很複雜，兩個人合租一個房子，其中一個室友很多天沒有露面，另外一個人竟然會後知後覺到了警察上門才察覺，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你們倆不是室友麼？她這麼多天沒回家，難道你都沒有感到奇怪，或者試圖聯繫過她？」嘉逸問柴希。

柴希似乎覺得嘉逸的問題裡多多少少有指責自己的意思，不服氣的反駁道：「我聯繫她幹什麼呀？我們倆無非是一起分擔房租，日子她過她的，我過我的，她去哪裡也不需要向我報備呀，我又不是她爸媽！再說了，孫婷節目多著呢！成天不是和這個約會，就是和那個ｐａｎｔｙ，反正以前她也經常會偶爾不回來住，我怎麼知道她是不是又交了什麼男朋友，乾脆跑去人家那裡同居了呀！」

末了，她還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回程峰的臉上，問：「孫婷真的死了？」

程峰點點頭。

柴希抱著手臂打了個哆嗦：「媽呀，那我可得趕緊找房子搬走，誰知道她會不會哪天晚上突然回來……」

她的胡思亂想讓嘉逸無端端的打了個寒顫，臉色不快的瞪了柴希一眼。

「哪個是孫婷的房間？」程峰不理會柴希的瘋言瘋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房子。

雖然是出租屋，但是房東顯然為了更容易出租出去，也花費了不少心血。房子的牆壁是奶油色的，與影視牆相對的位置畫著大片的抽象牆體手繪圖案，讓整個客廳看起來充滿了活力和時尚氣息，正紅色布藝沙發連著貴妃椅，沙發前面鋪著一塊不規則形狀的斑馬紋長毛地毯，地攤上面放著一個小巧別緻的茶几，淺色地板上隨意的扔著幾個色彩鮮豔的抱枕、軟墊。客廳的另一端是開放式的廚房和餐廳，餐桌一端潛入牆體，另一端是可摺疊式的，廚房區不大，同樣是紅色為主題的整體櫥櫃。正對著入戶大門的位置，有一個略顯狹長的小走廊，左右各有一扇房門，想必就是臥室了。

「右邊那個！」柴希抬手指了指：「你們想看看麼？那跟我來吧。」

柴希告訴程峰，孫婷所住的是這套房子裡的主臥。這個房間很大，有一個朝南的落地窗，所以採光非常好，室內非常的溫暖。孫婷房間的牆壁上貼著很女性化田園風格的小碎花壁紙，落地窗邊垂著同碎花壁紙相得益彰的粉色系窗簾。在臥室一進門的左手邊，是一間小浴室。臥室正中放著一張歐式四柱床，床上成套的寢具鋪的非常平整，小巧的書架和梳妝台分別在床的兩側牆邊，與床尾相對的位置是一個壁櫥，壁櫥的門微微敞開著，隱約可以看到裡面滿滿的掛著許多衣裙。書架上整整齊齊的碼著許多本著名的時裝雜誌，嘉逸留意看了一下，一直到四月號，一期不落，都是按照順序擺放著的。

「你們臥室裡的東西也都是房東提供的麼？」嘉逸問柴希，因為她留意到，孫婷房間裡許多東西都是品質很好的品牌貨。

「怎麼可能！」柴希輕笑：「房東又不傻的！這個房子就只有基礎用品是房東提供的，裝修是房東做的，其他東西都是我們自己買的。」

「這得花多少錢呀？」田陽隨口感慨一句。

柴希不在意的揮揮手：「孫婷可是享受派，最在乎生活品質了，你要是讓她穿破的住破的，她都會瘋掉。」

「你也是Ｊ學院的學生？」田陽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是，我是隔壁學校的。」

「那你和孫婷是怎麼認識的？又怎麼決定一起租房了？」

「這個房子是她租下來的，然後在網上找人分擔房租，我來看了看，覺得還不錯，就住下啦！」柴希說的輕描淡寫。

田陽盤問柴希租房情況的時候，程峰和嘉逸則一直在觀察著房間裡的狀況。房間裡所有的這一切都在說明著孫婷是一個有著良好生活習慣，愛好整潔的女孩兒，而程峰他們很快又在房間中找到了一些與整體的整潔非常不協調的細節。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十一章 前男友與追求者

在梳妝台上擺放著很多化妝品和護膚品，這些東西原本似乎該是被按照不同的類型分別放在各自的收納盒中，化妝工具也該整齊的插在架子上，可是嘉逸他們看到的情形卻是，一部分化妝品依然擺放的很整齊，可是在梳妝台中間，粉餅盒敞開著，粉撲丟在一旁，液體眼線筆甚至沒有蓋上蓋子，香水蓋子沒有蓋著瓶口，裝耳環的首飾盒敞開著，旁邊散落著幾隻耳釘。

梳妝台旁邊的地上扔著吹風機，吹風機的電源線還插在電源上。

「你最後一次見到孫婷具體是什麼時候？」程峰問柴希。

「上週三，」柴希回憶了一下說，然後又補充一句：「上週三晚上！」

「她走的很匆忙？」

「是啊！本來在家裡呆的好好的，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又急急忙忙的回來，好像火燒屁股一樣急火火的衝回來又是洗澡又是換衣服，沒一會兒就又出去了，」柴希癟著嘴：「然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你知道她出去幹什麼嗎？」程峰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

「約會吧，應該是。」柴希說。

「和什麼人？」

「那我上哪兒知道去呀！」柴希嗤笑。

「柴希，」嘉逸不太喜歡眼前這個女孩說起話來玩世不恭的調調兒，但是還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和她交涉：「我們現在急需對孫婷的生活情況進行一下瞭解，希望你能給我們提供一些信息。」

柴希無所謂的聳肩，轉身朝客廳走：「那就坐著聊吧，跟你們站半天了，腳酸！」

柴希按照時下里的標準，應該算得上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尤物型，中等身高，骨肉均勻，皮膚白皙，染燙著一頭淺咖啡色長捲髮，舉止神態透著一股子嬌媚勁兒，十足一副早年間大戶人家姨太太的身架兒，可是就是少了幾分大學生的青澀，和書卷氣。她慢步走到客廳的沙發前，自己抱著個軟墊兒窩進貴妃椅的一側，對嘉逸和程峰隨便擺了擺手：「你們倆隨便坐。」

嘉逸他們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下來。嘉逸再次開口打開話題：「和我們說說孫婷吧，你們倆一起住了也不短時間啦，在你印象中，孫婷這個人是什麼樣的呢？」

「辣妹嘍！」柴希吃吃的笑著，好像室友慘遭殺害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她的情緒一樣：「身材好，盤子亮，會打扮，家裡底子也夠厚，還挺玩的起的，當然屁股後頭跟一堆獻慇勤的了！」

「孫婷有固定的交往對象麼？」

「有過，又沒了！」

「那她的這個前男友你認識麼？」

「見過幾次。」

「他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嘉逸趕忙問。

「我想想啊，」柴希指尖點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我記得是叫王濤來著！大概是這麼個名兒吧，反正挺大眾的名字，我也沒特別去記，孫婷身邊的男人太多了，我可記不過來！」

「他們是什麼時候分手的？因為什麼？」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就剛搬進來那會兒我見他來過幾次，然後就沒再出現過，問孫婷，說是分手了，估計是孫婷甩了那男的吧，那個男的長的也不帥，學校還不在本地，平時只要他一出現，就總對孫婷管東管西的，不讓她和我們出去泡夜店，不讓她出去玩兒，有時候連穿什麼衣服都想過問干涉，孫婷哪是能受得了這份約束的人呀，雖然她沒和我說過什麼，但是我早就覺得他們倆長不了！」

「分手之後這個王濤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那他和孫婷還有聯繫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柴希咕噥一句：「我又不是孫婷肚子裡的蛔蟲，也不是狗仔隊，沒事兒盯著這事兒幹什麼呀！」

柴希這話雖然聽著不順耳，卻也不是沒有道理，嘉逸只有認份的點點頭，不繼續追問關於王濤的事情：「那麼在王濤之後，孫婷有過其他交往對象麼？」

「沒有了，孫婷這人吧，其實眼光還是挺高的，她自身條件那麼好，當然不可能隨便什麼男人都可以接受做男友。追她的人多，她也樂得享受被人追的成就感，但是做男朋友，那就難嘍！」

「那你印象中同孫婷交往密切的人有誰呢？」嘉逸仍不放棄追問。

柴希有些不耐煩的從貴妃椅上坐起身來，一邊招呼小狗到自己身邊來，一邊說：「我不是都說了麼，孫婷身邊獻慇勤的男人很多，但是她沒對誰特別親近過。」

「也就是說，平日裡與孫婷有親密關係的，也只有王濤一個人嘍？」

「那倒也不是。」

嘉逸無語，只能瞪著柴希，心裡怪她說話顛三倒四的，講不清。

柴希也感覺到了嘉逸的不快，申辯道：「我說的也沒什麼可矛盾的地方呀！事實如此嘛！孫婷她確實有點眼高於頂，一般男人她都覺得配不上自己，不肯接納當男朋友，但是這不代表她不能和那些人交往！事實上，她平時應酬可多著呢！除了學校的事情之外，就都是男人約她出去，偶爾她也會帶人回來，但就是這樣啦，大家都是玩玩而已，我們都是這樣的呀，孫婷沒拿對方當自己什麼人看待，對方也都樂得沒負擔。」

程峰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暗暗搖頭，雖然才剛過三十歲，但是他已經分明感到自己在思想觀念上已經落伍了，面對這個說起自己和室友混亂的私生活一派氣定神閒的年輕姑娘，他只覺得隱隱頭痛。

嘉逸知道以程峰的性格，對柴希這樣的女孩會感到頭痛，而看田陽的神情，估計感覺也好不到哪裡去。為了避免他們這兩個正直派因為態度而觸怒了柴希，影響調查效果，嘉逸只好自動自覺的包攬了詢問工作。

「孫婷有沒有同你講過，她在人際上有什麼困擾麼？」嘉逸啟發柴希，希望能夠得到更有價值的信息：「比如說得罪了什麼人，交往了不該交往的對象，或者同什麼人有矛盾衝突之類？」孫婷和史力山之間的事情在學校裡被壓制的很好，所以她原本同寢室的室友孔麗娟絲毫不知情，卻不知道在校外，作為室友，柴希會不會有所耳聞。至少，如果史力山在離職後與孫婷還有往來的話，柴希或許會留意到一些跡象。

「應該沒有吧……」柴希搖搖頭，然而她突然一頓，又改口說：「哎！別說，我還真想起來這麼一號人物來！就是不知道和你說的這種困擾算不算一個概念啦！」

「沒關係，說說看！」嘉逸鼓勵她說下去。

「這個人叫肖揚，是孫婷同系但是高一屆的學生，我之前常常見到他來找孫婷，也常聽孫婷在背後和我或者她其他朋友抱怨呢！」柴希提到肖揚這個名字的時候，蹙著眉，皺著鼻子，彷彿她說到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蟑螂一樣。

「這個肖揚是孫婷的什麼人？」田陽問。

「什麼人也不是。」

柴希的回答讓田陽差點岔氣，他認份的點點頭，抱著懷靠在沙發背上，放棄參與詢問的念頭，以免自己忍不住大動肝火。

「如果他不是與孫婷有關係的人，為什麼你會覺得這個肖揚的存在給孫婷帶來了困擾？」嘉逸耐著性子問下去。

「我說你們怎麼那麼遲鈍呢？」柴希似乎也覺得和嘉逸他們幾個溝通起來有些費力，當然，她把責任歸咎於嘉逸他們身上：「我說的還不夠明白麼？就是因為這個肖揚和孫婷沒關係，不是她的什麼人，卻還是總是出現在這裡，好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比牛皮糖還黏，所以孫婷才會感到很煩的呀！」

「你的意思是，肖揚也是孫婷的追求者，並且是非常百折不撓的那麼一個，他的追求讓孫婷感到反感？那據你所知，他們之間有沒有過什麼矛盾？」嘉逸讓自己忽略柴希的態度和用詞，把精力集中在挖掘線索上頭。

柴希噗嗤一笑：「之前倒是百折不撓，不過最後還不是折了！他和孫婷倒是沒什麼矛盾可鬧的，那個肖揚根本就是個窩囊廢，把孫婷當祖宗一樣，說句誇張點兒的話，現在就是一坨狗屎撒上白糖，孫婷要是說只要他吃了自己就做他女朋友，我估計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不過就他那副慫樣，別說孫婷了，我都不會看上他！一直都是他腆著臉使勁巴結孫婷，孫婷對他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

田陽嚴厲的瞪了柴希一眼，只可惜柴希專心逗弄小狗，沒有發覺。嘉逸見這裡頭似乎有線索，趕忙繼續問：「肖揚追了孫婷多久？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放棄的呢？」

「我聽說是從孫婷新生入學的時候就開始追了，一直到一個多月前吧，也不知道怎麼了，反正突然之間就不再來找她，也不打電話什麼的了，估計是認清事實，死心了唄！」

「還有一個問題，」程峰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你最後看到孫婷那天，她晚上離開家的時候，隨身帶了什麼東西你還記得麼？」

「沒帶什麼東西呀，我記得她就拿了個隨身的小化妝包，把手機銀行卡放裡頭了，連現金都沒帶，當時我還逗她呢，說她是打定主意要讓對方掏腰包了！」說到這裡，柴希突然想到了什麼：「哦！我想起來了，孫婷那天晚上出門的時候喜滋滋的，我問了她一句怎麼那麼開心，她還神秘兮兮的跟我說，一個原本她覺得不會有發展的男人，突然之間兩個人又擦出火花來了，成敗在此一舉，搞不好她要找到自己的歸宿了！」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十二章 讀心術

打從坐到客廳開始，嘉逸就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著柴希，或許是在聽聞孫婷死訊之後，這個女孩兒的表現太過於雲淡風輕，好像聽到的並不是原本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朋友死去這樣的震驚消息，而是樓下菜市場黃瓜每斤漲價兩毛一樣平淡無奇，這樣的反應，對於這樣年紀的年輕女大學生而言，柴希的淡定引起了嘉逸的注意。

即便是一個個性冷漠的人，對這樣的事情也扔會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柴希從驚訝到平靜，過渡期太短，反而顯得非常做作。

而剛剛她一直懷抱著抱枕，又把自己飼養的吉娃娃招來摟在懷裡，這些動作都沒有逃過嘉逸的眼睛。

「你和孫婷之間，有過什麼不愉快吧？」嘉逸突然開口問。

程峰和田陽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問也弄愣了，但他們知道以嘉逸的性格，絕不會在這種時候說些無緣無故的話，所以也不吭聲，靜觀其變。

柴希不太滿意的瞥一眼嘉逸：「沒什麼不愉快的，我倆處得挺好。」

嘉逸不語，目光落在柴希撥弄項鏈墜的手上，無聲的笑了，神情更加篤定。

柴希的臉上因為嘉逸淺淺的笑意而出現了幾次慌亂，她繃起面孔瞪著嘉逸，質問道：「你笑什麼？我說的有什麼不妥麼？」

「柴希，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孫婷之間到底是因為什麼鬧的矛盾，但是你們的關係，至少已經算不上處的很好了吧？」嘉逸深深的注視著柴希的眼睛。

柴希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移開了自己的眼睛，不看嘉逸。

「為什麼要說謊？」嘉逸問。柴希沉默不語。

嘉逸嘆了口氣，把口氣放緩：「柴希，我希望你能夠對我們坦誠一些，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我們不想繞彎路，你也一定不想總是被警察的調查打擾生活，對麼？不要有負擔，你最初的隱瞞，我能夠理解，因為孫婷死了，所以你怕一旦說了自己和她的矛盾會引起警方的懷疑是不是？」

柴希愣愣聽著嘉逸說完，嘴巴都忘了閉合起來，就那麼微張著，呆呆的看著嘉逸，半晌才喃喃的問：「你會讀心術？」

嘉逸笑著搖搖頭：「讀心術那種東西太玄了，我可不會。」

「那你怎麼連我心裡想的都知道！」

嘉逸指指自己的雙眼：「用我的眼睛。」

柴希對於嘉逸的回答頗有微詞，不過這個節骨眼上，她也不好表露出來，只癟癟嘴，沒吭聲。

「那現在你願意說說，你和孫婷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麼？」嘉逸進一步引導她。

「我照實說了的話，你們一定不會把我扯進這個案子裡吧？」柴希不放心的又確認一次，眼光落在程峰身上，因為她感覺的出來，這個男人雖然說話不多，但應該是一行三人中最有發言權的一個。

程峰點點頭，給她吃顆定心丸：「只要你照實說，我們一定不會無緣無故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的。」

「你放心好了，我肯定會照實說的！」柴希眼睛朝嘉逸一瞥：「你們帶著個女巫來的，我瞞得過你們麼！」

聽了她的話，田陽在一旁抿嘴忍著笑。

「其實我和孫婷原本真的處的不錯，這可不是我瞎掰的。但是後來……發生了點事情，她就和我鬧翻了。」說起已經死去的室友，柴希此刻已經不復剛剛的那種毫不在乎的神情，說起話來也顯得有些吞吞吐吐，雖然支吾起來有些急人，但是任誰都能看得出，此刻的她，比剛剛要真實許多。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還不就是那個肖揚！」柴希嘆了口氣：「之前他不是總跑來這裡找孫婷的麼，孫婷也不怎麼愛搭理他，有一天……他突然主動過來和我搭訕，約我出去喝東西……後來第二天早上孫婷看到他從我房裡出來，當場就拉下臉來，把肖揚轟走了之後，跟我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我就沒想到她是那種人，自己不稀罕的也不肯讓別人碰，所以我們倆就大吵了一架，從那以後她就不和我說話了，我也不怎麼理她，要不是房租都已經交了，我早就搬走了。」

「你之前對肖揚的評價似乎不怎麼高，為什麼會和他……」嘉逸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問下去。

「其實……」柴希抿了抿嘴唇：「肖揚這個人是沒什麼男人的氣魄，但是憑心而論，他還是挺帥挺養眼的，我當時就想，反正也沒想和他認真，看著又挺順眼的，所以……我要是知道孫婷是那麼小心眼兒的人，我打死都不會給自己找那個不愉快去！」

「那這件事情之後呢？肖揚就沒有再來過麼？」

「來過幾次，找孫婷，想求她原諒，解釋解釋，但孫婷根本不給他機會，最後一次來，兩個人關在房裡談，沒談一會兒就吵起來了，後來肖揚自己摔門走掉了，再以後就沒來過。」

「你有肖揚還有王濤的聯繫方式麼？」程峰問。

「肖揚的我有個手機號，但是不知道他換沒換掉，王濤我沒有聯繫方式。」

向柴希拿了肖揚的手機號，三個人離開孫婷和柴希合租的公寓。一路，程峰一臉的沉思，田陽的臉色更難看。

「嘉逸，你快告訴我，現在的年輕姑娘不都是這個德行！」他面色不郁，又有點苦哈哈的問嘉逸：「要是現在的姑娘都跟這個柴希或者孫婷那樣，那我寧願一直光棍下去了！」

「安啦！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孫婷和柴希喜歡這麼過，所以她們在找與自己生活方式相近的男人，你接受不了她們這種類型，自然會有適合你的女孩出現呀！」嘉逸笑著安穩他：「別亂擔心了，你就好好的擦亮眼睛，等到對方出現的時候別錯過了就好！」

「那是一定的！起碼下手比峰哥快！」田陽和嘉逸抱怨幾句，心裡也舒服了不少，又開始嘻嘻哈哈起來，轉頭見程峰沉默不語，也挺納悶兒，湊過去逗他：「峰哥，我單身一族，面對現在這種新新人類的活法表示一下憂慮也就罷了，你這個已經找到歸宿的人了，還跟著悲天憫人個什麼勁兒啊！」

「去！你當我像你一樣滿腦子沒正事兒呢？」程峰笑著推開田陽：「我想案子的事情呢！」

「來來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集思廣益，一起想！」

三個人在小區的綠地涼亭裡坐下來，打算把目前收集的線索整理一下，順便捋清下一步的調查方向，在進行了今天的這一番調查之後，有一些事情已經漸漸浮現出來，只等著被梳理清晰。

屁股剛一坐定，田陽就忍不住先開口了：「咱討論案子之前，我能不能先問個問題？」

「說！」

「嘉逸，你剛剛怎麼就那麼篤定柴希和孫婷之間有矛盾的呢？」田陽一臉好奇的問嘉逸。

程峰也同樣對嘉逸的篤定很有興趣，雖然他也認為柴希那種滿不在乎的態度有些做作，但是畢竟每個人性格不同，他也不敢下什麼結論，而嘉逸方才突然那麼胸有成竹的向柴希發問，竟然還直擊要害，中了個十環，他此刻也很想知道嘉逸的依據是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啦，」嘉逸被兩個人問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無非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動作洩露了她的心事罷了。」

「具體說說，咱們誰跟誰呀，可不行藏私的呀！」田陽催促她快點揭秘。

「我最初也只是覺得柴希的態度淡然的有些不符合常規，所以就多花了一些心思留意她的一舉一動，後來我發現她在坐到貴妃椅上的一瞬間，第一個動作就是抓過一旁的軟墊抱在懷裡，在我們談話的過程中，每次我們追問孫婷的時候，聽到孫婷兩個字，柴希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摟緊一下抱抌，而在我們問到還有什麼人同孫婷交往比較密切的時候，柴希招來小狗，扔下軟墊，改成把小狗抱在懷裡，現在回頭看，我覺得她在那一瞬間已經想到了肖揚，繼而聯想到了自己因為肖揚而與孫婷發現的不愉快，所以才會有那樣的舉動吧。」

「這些又說明了什麼呢？」田陽不解。

「從心理學上來講，我們的身體比語言要誠實很多，語言可以修飾，但是一些處於本能的身體反應卻會很直白的反應出人的內心情緒。」嘉逸微笑著把其中緣由解釋給田陽聽：「任何一種生物，身體的前側，也就是腹腔這一側都是最脆弱易受傷害的，所以無論是動物還是人類，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本能的保護自己最薄弱的部位。人的大腦有很強的感應力，當遇到危險或者讓自身感到不安的事情，肢體就會出現相應的避險反應，只不過很多時候，這種反應因為克制和掩飾，被最小化了。把軟墊或者其他東西抱在懷裡，這是一種典型的隱藏不安的動作，話題越是接近不安的源頭，這類動作就出現的越頻繁。而女性擺弄項鏈墜也是掩飾不安的慣常舉動，所以我才更加認定的。」

「原來如此啊！」田陽恍然大悟，隨即用肩頭碰碰程峰，笑道：「峰哥，你以後小心了！千萬別犯錯，不然，嘉逸可是火眼金睛哦！」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十三章 史力山夫婦

程峰看看時間，招呼兩個人：「走吧，時間也不早了，在車上聊，呆會兒回局裡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言歸正傳，到現在為止，對這個案子你們是怎麼看的？」開車回公安局的路上，程峰問田陽和嘉逸。

田陽想了想：「剛剛柴希不是說，孫婷最後一次離開家的時候隨身並沒有攜帶什麼值錢的物品，只有手機和銀行卡，我想，基本上圖財害命的可能性就很小了，第一銀行卡對於圖財的劫匪而言，風險太大，第二來講，如果想柴希說的那樣，孫婷離開家只拿了個小化妝包，一半來說不容易陰氣劫財匪徒的注意，倒容易被性侵害犯罪人頂上，可是偏偏屍檢結果是孫婷根本沒有受到過任何性侵害……加上凶手殺害孫婷的手法，我覺得，應該是情殺或者仇殺的可能性更大吧！」

「你說的這個可能性是很大的，」程峰也表示贊同：「而且，凶手對孫婷一定懷著很強烈的負面情感。如果只是單純的情殺或者仇殺，不足以激發這種模式的兇殺手段，凶手這樣的做法不但增加了自身的風險，也延長了孫婷死亡的過程，著足以說明，對於凶手來說，殺死孫婷並非最至關重要的事情，折磨她才是中心目的！」

「會不會是偶遇的心理變態的人作的案？」嘉逸問。

程峰沉吟了一下，搖搖頭：「幾率不大。」

「為什麼？」

「哦，對了我忘了你沒看到現場照片！」程峰這才想到，這一次自己急急忙忙被召回來接受這個案子，而嘉逸又是因為身在J學院才不容拒絕的參與進來，完全沒有系統的瞭解案發的全部細節：「孫婷的屍體上除了四肢有被捆綁而造成的傷痕，以及她試圖掙脫捆綁做產生的一些痕跡之外，沒有與凶手撕打搏鬥的跡象，也沒有額外的擊打傷，孫婷的體內也沒有麻醉劑的殘留，很顯然，她在被捆綁的時候，應該是出於自願的，也就是說，凶手是她所認識的人。」

「並且讓她能夠甘心被捆綁？」嘉逸雖然知道程峰的分析是合理的，卻依然忍不住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田陽呵呵一笑：「覺得不可置信是不是？告訴你個更加不可置信的事情吧，趙法醫根據孫婷身上的傷痕以及一些其他細節推斷出，她在被捆綁的時候，就已經是赤裸狀態了！」

嘉逸驚訝的瞪大眼睛，剛想問，忽而有聯想到了什麼，轟的一下紅了臉，覺得有點尷尬。

程峰伸手揉揉她的腦頂，回頭對田陽說：「留著你的嘴皮子辦正事吧！給雷子打電話，讓他去查孫婷的銀行賬戶情況。」

三個人回到公安局的時候，馬春雷已經出門一會兒了，還沒有回來，辦公室裡只有安長埔和田蜜在。

「你怎麼跑來了？」田陽一見妹妹在這裡，嚇了一跳：「你自己那頭沒有事情做麼？還有一個月就拿實習鑑定報告了，到處亂跑！當心這個節骨眼上掛上不良記錄！」

「要你管！」田蜜根本不怕老哥的碎碎念：「我不是聽說你們接了大案子，所以過來看看麼！」

「有什麼好看的，去去去，回你反扒組去！」田陽拉著田蜜往門外走。

「喂喂喂！你不可以剝奪我成為一個真正刑警的機會！」田蜜抗議著，只可惜身單力薄，抵不過田陽的力道，還是被推著朝門外走去。

「做好你的本職工作，這樣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刑警！快回去吧，聽話！」

「成天呆在外頭當目標讓賊偷，這算什麼刑警嘛！我也要想程師兄那樣！」

「你省省吧！反扒的時候少丟幾次錢包我就謝天謝地了！」

「喂，你少看不起人啦……」

田蜜的聲音越來越遠，不一會兒，田陽氣喘吁吁的返回來，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拿她沒轍了！」

說著他沖安長埔一挑眉：「說起來，你小子到底有沒有出手啊？趕快把田蜜那丫頭追到手，以後幫我好好看管著她，我這個當哥的也能鬆一口氣呀！」

「你當我不想麼……？」安長埔說話有氣無力，眼神帶著哀怨：「田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魅力不夠，還是田蜜心思太單純，無論我明示暗示，她都不當回事！我真是快要吐血了！」

「算了算了！那丫頭神經比電纜線還粗，也怪不得你！」田陽扶額嘆息衷心期盼哪位俠士能收了我家這小祖宗！。

「長埔，」程峰把安長埔招呼到身邊來，掏出行政學院老師提供搞得史力山聯繫電話遞給他：「去打電弧阿聯繫史力山，這是J學院以前的一個老師，和孫婷有過一段短時間的婚外戀情，你問問他，是希望過來咱們這裡接受調查，還是需要咱們過去！」

「好咧，我這就聯繫他！」安長埔一聽是公事，立刻收了了玩笑的心思，結果只挑立刻去一旁打電話。

不一會兒，馬春雷也回來了，看得出來他趕得挺急，微涼天氣，依舊一頭汗水。

「怎麼樣？」程峰意見他回來，連忙問。

馬春雷搖搖頭，抓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先灌一杯純淨水下肚，喘了口氣才說：「沒什麼發現，除了發現孫婷賬戶裡錢不少，沒什麼太有價值的，近期的消費記錄大多是一些化妝品、時裝之類的東西，沒什麼特別的，從孫婷失蹤之後到現在，卡上沒有任何取款或者消費記錄，也沒有被掛失處理。」

「頭兒，和史力山談過了。」安長埔也打完電話坐了回來。

「他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安長埔一臉鄙夷：「我一說孫婷的事情，他立刻就開始撇清關係，說和孫婷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不管孫婷怎麼樣都和他無關，不要把他扯進來什麼什麼的！」

「那最終結果是？」

「他不肯來！」

「很好！」程峰打了個響指：「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他不肯來，那咱們就親自登門拜訪！」

「那現在來講，史力山，王濤，還有宵揚，都可以說是我們需要留意的重點調查對象嘍？」在成分和田陽同安長埔、馬春雷交流過今天在J學院以及孫婷的室友柴希哪裡活得的信息之後，安長埔問。

「可以這麼說，但是還有一個人不能被忽略掉！」程峰提示他們。

「誰？」

「你是說，史力山的老婆？」嘉逸揣測著程峰的思路。

「沒錯！」程峰伸手一指：「就是她！絕對是不容忽視的一個！」

「其實對於史力山的妻子，我也還是有意思疑問的，」嘉逸蹙眉沉思：「雖然說女人對於感情背叛總是很強烈，也很執著，如果說孫婷是的單純的被殺害，那麼我或許會覺得史力山的妻子嫌疑很大，可是孫婷的遇害方式是在是有些特殊，就像剛剛在路上的時候你們說的那樣，她自願拖去衣服，被凶手捆綁起來，如果凶手是史力山……或許還說得過去，如果說是史力山的妻子，為什麼孫婷會自願作出那些舉動呢？」

「哎！對，嘉逸說得有道理，這樣說不通嘛！」安長埔立刻附和。

「那也未必！我們雖然把凶手假設成了一個人，但是也不排除團夥作案的可能性，如果有人先誘騙孫婷落入圈套，然後和其同夥一同殘忍的虐待並殺害了孫婷，那麼史力山和他妻子就都無法擺脫嫌疑了。當然，這些還有待證明，不過至少史力山的妻子從犯罪動機上來講是完全具備嫌疑的。」馬春雷很細緻的作出分析。

「這麼說也有道理！」嘉逸點點頭表示贊同，但她依然存有一個疑問：「我對於剛剛提到的這四個重點對象的犯罪動機都能夠理解，只是，我有些奇怪，如果凶手真的在他們當中，又為什麼要用電子郵箱的方式向程峰挑釁呢？這幾個人裡頭，有人是有案底的麼？」

「這個咱們需要確認一下！」程峰補充一句：「對於凶手的定位，我還有一個觀點。從我們對孫婷生前性格的瞭解不難發現，她是一個有著高品質、高標準物質追求的人，先不論凶手到底會是誰，也先不計較凶手是單獨作案還是團夥作案，單純從孫婷自願褪去衣衫被捆綁這一點來看，她對凶手沒有太強烈的防範一時，要麼是這個人在她的印象中是全然無害的，要麼她覺得這個人懦弱到不敢傷害自己，最重要的是，這個能夠讓孫婷產生信任的人，所處的社會層次至少不會很低。」

「沒錯，這點我同意！」田陽隨聲附和：「你們是沒見著孫婷租的那個房子有多奢華，絕對是一追求小資情調的矯情姑娘，她室友也說她一貫眼高於頂，如果不是有一定優勢的男人，估計也不會被她看在眼裡，更別說約她出去，卸下心防了！」

「明天，咱們就去拜會一下史力山夫婦吧！」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十四章 夜驚魂

敲定史力山夫婦的問題，程峰安排田陽他們三個第二天負責聯絡宵揚，外敬愛尋找王濤的聯絡方式，而自己和嘉逸負責到相鄰的Q市去見史力山。

下班之後，程峰送嘉逸回家，孫婷出事之後，程峰對嘉逸的安慰始終不放心，因為工作緣故，她要經常在大學城裡活動，以往也時不時會有晚歸的時候，所以他打

定主意，在沒有破案之前，一定要每天保證親自送嘉逸回家。路上，嘉逸想到第二天要和程峰去Q市破案，自己雖然沒有課，但也還是要知會一下學校方面的，看看

時間，陸向東應該還沒走。

撥通陸向東的電話，響了許多聲之後，那邊才接通。

「喂？」

接電話的並不是陸向東，而對方的聲音嘉逸又舉得很熟悉，遲疑了幾秒鐘她踩反應過來：「你是畢夏吧？我是劉嘉逸！」

「哦，劉老師呀！」畢夏和嘉逸打招呼，問；「你找陸老師麼？他去樓下複印室了，一會兒就能回來。」

「哦，這樣啊，那你幫我轉告一下吧，我明天有事，不去學校了，麻煩你告訴陸老師幫我請一下假。」

「你不舒服？」畢夏關切的問。

「哦沒有沒有！」嘉逸連忙解釋：「我明天打算跟著一起去Q市走訪調查一下。」

「哦，這樣啊。」畢夏在電話裡聽到了汽車聲，便問：「你現在人在外面？一個人麼？」

「不是，你不用擔心。」

憑心而論，畢夏其實是挺好的一個人，聰明好學，外表出總，對嘉逸有過一陣子示好的舉動，之後也很懂進退的在嘉逸屢屢婉拒之後重新回到了最初的交往模式有

時候嘉逸也覺得，這樣彬彬有禮。又對嗯很體貼細心的男人，應該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的，畢竟陸向東該這樣的怪胎，現在不也因為程峰的緣故和自己相熟起來了

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畢夏，她總是覺得無所適從，找不到話講，所以總是客客氣氣，或者說話有些訕訕的。

畢夏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幾不可聞的輕輕嘆了口氣：「哦，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會告訴陸老師的，晚安！」

「晚安！再見！」嘉逸掛斷電話，長唱的舒一口氣，放鬆的靠回椅背上。

「怎麼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程峰一邊看車一邊朝這邊瞄，忍不住被嘉逸的樣子逗得輕笑出來。

「說不清楚，反正和畢夏講話會有一種壓抑感！」嘉逸也納悶，自己雖然不是一個多麼擅長交際的人，但也還算開朗外向，怎麼獨獨面對畢夏的時候這麼小家子氣

：「估計我們倆氣場不合！」

「估計他的名字給了你太大壓力了吧？」程峰笑，但隨即他又正色勸嘉逸：「你是不是因為他之前對你示好過，所以覺得尷尬？其實大可不必如此的，沒有做戀人

的猿糞，也還是一樣做朋友嘛。別那麼小家子氣！」

「我說，你這個男人會不會太沒心沒肺了一點呀？」嘉逸聽程峰居然這麼規勸自己，忍不住有點小小的不是滋味，女人的心思有時候是很詭異微妙的，一方面希望

自己的另一半大度寬容，另一方面卻又希望看到對方為自己爭風吃醋的樣子，仙子阿嘉逸鬱悶的就是程峰的這份霍然：「喂，好歹他也對我有過那麼點意思，也算

是你的情敵吧？你居然一點都不介意，還勸我善待人家？我到底該人為你這個人憨過頭，還是怎樣？」

程峰偏過頭去，看著嘉逸嘟著嘴氣鼓鼓的表情，笑著搖搖頭.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子：「你看你，像個小孩一樣！如果他是我的情敵，我當然會介意，問題在於，他根

本就不是我的情敵呀！」

「怎麼不是！？」

「當然不是，我問你，你對他的示好動過心麼？」

「當然沒有啦！」

「那不就得了！」程峰呵呵笑：「一個對我一點威脅都沒有的人，我有什麼好忌憚的，更何況，我對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少臭屁了你！」嘉逸被他怎麼一說，心裡小小的鬱悶也淡了不少：「不是你魅力大，是我標準低！」

「是是是，不過有一點你可不如我！」

「什麼？」

「你男朋友不如我女朋友優秀唄！」

嘉逸被他逗得噗嗤一聲笑出來，剛剛計較程峰沒有吃醋的小鬱悶徹底一掃而空。

一路的嬉笑緩解了這兩天一來嘉逸心中的壓抑和煩悶，一路上她也留意到，程峰經常會默默的觀察自己的神情，她明白，他是不想然自己太過擔心。不擔心是不可

能的，但是自己現在可以做到的是，不把那修擔憂流露出來，增加他的負擔。

程峰把嘉逸送到家門口，叮囑鎖好門，並且約好了第二天一早來接她，這才放心離開。而嘉逸則一直等到程峰報平安的電話打過來，抱著電話聊了一會兒情人之間

的私語，才安心的上床去睡覺。

而她的安睡並沒有持續太久。朦朧中，她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嚇醒過來，拉開檯燈看看床頭櫃上的鬧表，時間是凌晨兩點。

這個時候，會是誰在外面敲門？嘉逸有些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起身走出臥室。

「誰？」

敲門聲停頓了一下，沒過幾秒鐘便又重新開始。

「是誰呀？」嘉逸的心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她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一邊問一邊躡手躡腳的朝門前拷過去。

門外的人沒有回答她，吧眼睛貼在門鏡上向外看，可是，除了一片烏黑，她什麼都沒看見。

就在她出於高度緊張的當口，門外的人似乎察覺到裡面有人在試圖窺視，突然更大力的砸起門來，把後事的防盜門砸的砰砰作響，門板的震動把嘉逸嚇了一大跳，

忍不住呀的一身從門邊跳開，跑到客廳的另一頭去。

「你到底是誰？」她高聲質問，渾身衣襟更無法一直的發起抖：「你想幹什麼？趕快離開！不然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外面的人聽到了她的喊話，卻似乎被刺激到了一樣，捶打的更加劇烈起來，然而就在嘉逸摸到電話機旁，拿起話筒準備真的打緊急報警電話的時候，敲門聲突然戈

然而止，一切重歸寂靜。

嘉逸放下聽筒，連跑到門邊去窺視一下的勇氣都沒有，慌慌張張的跑進自己的臥室，關上門，整個人縮成一團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她把手機握在手

裡，剛剛有一瞬間，她幾乎要衝動的打電話給程峰了，可是很快理智便阻止了她的進一步動作。

現在，如果她打電話給程峰，告訴他自己深夜裡受到不明人士的騷擾，他會怎麼做？

不用說，自然是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萬一，萬一剛剛門外的就是殺害孫婷的凶手呢？萬一這是那個凶手布下的圈套呢？從孫婷的遇害方式，就已經可以看出這個凶手人性的泯滅了，如果他真的處於某

種目的，選擇了鋌而走險，用這樣的方式伏擊程峰，那麼自己打電話把程峰叫來，豈不是扮演了凶手的幫凶？

退一萬步說，就算門外的並不是什麼窮凶極惡、滅絕人性的變態殺手，只是個醉漢之類，自己的一通電話還是會讓程峰為此專程跑來，明天他還要去Q市對史力山夫

婦進行調查，她不能輕易打擾他的休息。

嘉逸把手機緊緊的攥再手裡，上頭撥好了程峰的電話號碼，她預備著如果一旦門外的人又有了什麼瘋狂的舉動，她就立刻撥出電話向程峰求救，這個她最後的底線

。

時鐘的滴答聲在這深夜裡，變得格外清晰，秒針的每走一下，發出的聲響都牽動著嘉逸的心跳。她渾身肌肉高度緊張，死死攥著手機，裹著被子縮成一團，豎起耳

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溜走，外面一片死寂，除了鐘錶的聲音，以及自己的心跳，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響。即便如此，嘉逸依然不敢放鬆警惕，剛剛那番驚嚇來的太突然，

結束的也很倉促，讓她很怕它會又在一個不經意間再次出現。

不知道又過了很久，長時間按的高度緊張讓嘉逸變得疲憊不堪，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終於，在天色已經漸漸亮起來的時候陷入了睡眠中。

似乎只是略微閉了一會兒眼睛，嘉逸就又一次被吵醒了，只不過這一次吵醒她的是自己的鬧表而已。

手忙腳亂的關閉鬧鐘，嘉逸伸展了一下酸麻的四肢——凌晨的幾個小時，她就一直保持著縮成一團的姿勢睡著，不但睡得不安穩，而且還更加的疲勞。

跳下床，她第一時間便是跑去客廳裡，趴在門上向外看，門外什麼也沒有，日光照進走廊裡，一片平靜。嘉逸深呼吸了幾次，穩住心神，這次鼓起勇氣打開防盜，

拉開門。

當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大門上的時候，雖然做足了心思準備，也還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十五章 背叛的傷痕（上）

嘉逸所住的小區，雖然不是孫婷租住的那種上層樓盤，但好歹也統一安裝了很堅固的防盜門，可當嘉逸的目光落在門板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原本平滑的門板上，不規則的分佈著或淺或深的凹痕。看樣子，昨晚的那個人並不只是單純的用手腳敲打而已。

嘉逸濡染很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衝動的打電話給程峰，如果昨晚那個騷擾者攜帶著凶器，程峰接到電話趕過來的話，豈不是很危險。

思及程峰，嘉逸突然想到早上他回來接自己的事情，門上深深淺淺的痕跡怎麼可能逃過他的眼睛，這個節骨眼兒上，嘉逸不想被程峰當做是軟肋、包袱，她更希望自己是哥助手。

匆匆忙忙的梳洗更衣，嘉逸一反常態沒有在家裡等著程峰來敲門，而是提前下樓，坐在樓下的石桌旁等著。

嘆氣，再嘆氣，嘉逸覺得自己有一種無力感。不知道昨夜的事情是一種偶然還是一個陰謀。或許只是一個醉漢夜裡發酒瘋？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第N+1次嘆息。自從司馬平的家人捨不得賣掉，想留下兒子生活過的地方以供追憶，還是因為屋主的橫死導致房屋滯銷。這也是她昨天晚上感到非常害怕的一個原因，自家這一層就只有自己在住，對門空置著，樓下王奶奶上個月因為心臟病住院了一段時間，接著就被孩子接去外地小住，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除了這兩家人之外，在這棟樓裡嘉逸再沒有其他熟人，在這個多多少少有些自掃門前雪的年月，她能指望誰會在深夜裡幫助自己，或者去留意與自家毫無相關的事情呢？

如果告訴舅舅，以他那保護欲過強的性格，一定會大驚小怪，驚動了父母，之後必然好一段時間自己都將被視為重點保護對象，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要不要干脆告訴程峰呢？現在自己能夠指望的人也只有他了。如果那個人今天晚上又來呢？

這麼一想，嘉逸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昨夜的驚恐，她真的不想重現一次。

「滴滴——」

兩聲短促的鳴笛把嘉逸的思緒打斷，抬頭看，是程峰到了。

「怎麼這麼早就下來了？」程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笑眯眯的問。

嘉逸儘量讓自己笑得很自然，坐上車，關好門：「早睡早起身體好嘛！出發吧！」

「遵旨」

開車沒多久，嘉逸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一個陌生的小區路旁。

「到了？」她連忙坐起身，整理一下因為瞌睡而略顯凌亂的頭髮，剛剛她睡得太沉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竟然不知不覺。

「你昨天晚上到底有沒有睡過覺啊？」程峰臉上掛著微笑，眼神裡帶著探究，伸手扳過嘉逸的臉，拇指輕輕掃過嘉逸的下眼瞼：「黑眼圈這麼重，像只大熊貓一樣。」

嘉逸輕拍他的受，嘴上笑嗔：「今年流行熊貓妝，你這個奧特曼！」邊說邊打開車門跳下車去。

程峰看著她笑著逃開，也不追問，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絲疑慮，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

史力山不肯去C市公安局結婚搜調查，所以程峰他們又與他取得了聯繫，最終他同意讓警方到家裡來談話。

這會兒，程峰和嘉逸就坐在史力山家的客廳裡，面對著臉色很臭的史力山。

史力山恐怕算得上名不副實吧，沒有見到她之前，單聽名字，嘉逸的腦海中一直都把他想像成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氣質硬朗，聲音洪亮的粗線條男人，而一見到史力山本尊，嘉逸才發現，自己的想像力與現實之間相差實在夠大，著史力山，根本就是個瘦弱斯文的書生型。

其實除了姓名給人的誤導，史力山還算得上一個外形優秀的男人，雖然個子不高，身材偏瘦，但是還算挺拔均勻。他皮膚白皙，五官清秀，穿著卡其色休閒褲，條紋襯衫，一副拉絲鏡框架在臉上，更增添了幾分書卷氣。

只不過，現在這個清秀書生臉上帶著怒意，似乎早早就裝了一肚子的火藥。

「你們到底找我想談什麼？」他見程峰和嘉逸不開口，只好首先發難：「我承認，我和孫婷有過那麼一段，可是只有很短的時間好吧？為此我也付出很多代價了！我好好的大學老師當不了，不得不辭了工作跑來這裡，天天面對那個芝麻綠豆大的科室裡頭幾個人無聊的勾心鬥角！我有多久是被人戳著脊樑骨過來的，你們知道不？！人一輩子，誰還不會犯錯誤啊？怎麼著？我就活該要背負一輩子？我和孫婷那個女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她現在死了，憑什麼把我扯進去？你們要是問我，我就說，孫婷的死與我無關！但是她死不足惜！」

程峰對於史力山的咆哮不動聲色，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史力山發洩完心中的怒氣，等了半天不見回應，一時間反而有些亂了分寸，他的眼光在程峰和嘉逸的臉上來回打量著，見二人都平靜的沉默著，終於忍不住了：「我都說了這麼半天，你們就不想說點什麼嗎？」

「你想讓我們說什麼？想聽到什麼？」程峰反問。

史力山一時語塞，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我想讓你們明白，我因為孫婷已經承受了夠多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們別把我重新扯進去。」

「你是個成年人，我想你應該明白，一個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更要對行為引發的一系列後果負責。」程峰表情嚴肅，說起話來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你與孫婷曾經有過婚外戀，這是不爭的時候i，既然你做出了這種錯誤行為，自然要為其所引發的一連串連鎖反應買單，並且沒有資格抱怨。我們今天找你，只是例行公事，想要讓我們認為你與孫婷的事情無關，就用事實證明給我們看。」

史力山啞口無言，剛剛爆發的火氣已經蕩然無存，整個人頹唐的坐在沙發上，怒氣發洩過之後，顯得有些萎靡。

「史力山，你剛剛說孫婷死不足惜，你有沒有想過，在現在這個敏感時候。這樣的話可能給你帶來什麼樣的麻煩？」嘉逸見兩個男人都不再開口，便用溫和沒有攻擊性的語氣問史力山。

史力山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點點頭：「我知道，我只是說起話罷了，如果說我這輩子到目前為止最痛恨自己什麼，那就是當初和孫婷扯上關係！她太有心計了，我被她害得很慘。當然，你可以覺得我是個很爛的男人，在這種時候還在推卸責任，但我希望你們明白，這件事對我的生活影響很大，讓我的整個人生都偏離了原本的軌道，我確實恨，但是我恨的是自己的不堅定和愚蠢，恨自己當初上了孫婷的當。我是絕不會去殺她的。」

「你和孫婷當初分手是誰提出來的？」程峰問他。

史力山被提起這段往事，更加的沒精打采：「她，我當時被學校的輿論壓力堵得喘不過氣來，還沒來得及去和她攤牌呢，她就主動找上我了，說要分手，以後不再有任何往來。」

「所以你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被她玩弄了感情？」

「當然不是。」史力山苦笑著反問：「難道你們以為我是因為被孫婷甩掉了，所以懷恨在心，伺機報復？我跟你們說實話，我真的沒有那個必要，當初雖然是她先提出來的，但是即便她不提，我也不可能再和她糾纏下去了，我們倆之間的事情只是一時糊塗罷了，我從來沒想過為了她拋棄自己的家庭，事實上，我還是很愛我老婆的！」

史力山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嘉逸雖然極力克制著自己，但是依然流露出了一個不屑的表情。

史力山看到了，嘆氣苦笑，問嘉逸：「你那個表情我見多了，你是個女人，我不怪你鄙視我。你一定是覺得，我一方面做了背叛感情的事情，一方面卻還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老婆，很虛偽很齷齪吧？呵呵，小姑娘，我沒有為自己開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明白，男人大多數都經不起誘惑，能在誘惑面前保持理性的人不多，我也不是例外，只不過精明的男人不流露出來，而我這樣的傻瓜就上了賊船，還鬧得滿城風雨的。沒錯，我是個傻瓜，為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搞成這樣。孫婷從來沒愛過我，我只是被她利用而已。」

「她利用你？」嘉逸沒想到史力山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連忙問：「她利用你什麼？」

「我覺得，她和我之間的那一段，完全都是她一手策劃的，我只不過是個她魚鉤上的餌罷了！」史力山略顯落寞的說。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十六章 背叛的傷痕（中）

嘉逸聽了他的話，微微蹙了蹙眉，不置一言。

史力山無力的垮下雙肩：「你們還是認為我在推卸責任，給自己的出軌找藉口，對不對？」

他轉向嘉逸：「你也是個女孩，雖然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談戀愛，但是最起碼一個女人該有的心態，你是明白的！我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很差勁的男人，經不起誘惑，對家庭對妻子不夠忠誠，但是至少，我在被孫婷蠱惑，和她交往的時候，心裡確實是喜歡她的，只是我沒有勇氣為了她放棄家庭，影響前途。在我老婆發現我和孫婷的事情之後，我特別的慌張，因為這種見不得光的地下戀情終究還是暴露了，當時我一邊安撫老婆，試圖勸她放棄把事情的影響擴大化的念頭，另一邊也偷偷的給孫婷發信息，給她通風報信。我一個男人，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都慌了手腳，我覺得，如果孫婷真的對我有哪怕一丁點兒的感情，應該也會感到震驚，或者慌張，或者不知所措吧？結果，我發信息告訴她，我們的事情暴露了，過了半天她才回覆我的信息，整條信息還只有一個字，哦！面對這樣的事情，她只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你難道不覺得這很古怪麼？」

嘉逸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反問他：「那孫婷和你在一起的期間，有表示過對你非常的在乎，非常愛你，希望和你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麼？」

「那倒沒有。」史力山說完，見嘉逸露出了瞭然的神情，連忙解釋說：「我知道你可能以為她的反應是因為她對我不是真的動了感情，不過就是玩玩而已。我現在也相信是這樣，但是在這之前，我是絕對不會這麼想的，你們不知道當初孫婷是怎麼熱烈的追求我向我示好的！我起初也拒絕了好幾次，後來之所以會放縱，也是因為她的熱情把我沖昏頭了，畢竟孫婷在行政學院也是很優秀的漂亮女生，被她那麼猛烈的追求，換成哪個男人都會感到飄飄然的。」

「你說自己被孫婷利用，指的就是她最初熱烈的追求你，而在事情暴露後又表現得很冷漠？」嘉逸問。

「當然不是！」史力山有些著急，又因為情緒激動而有些思路混亂，急得直撓頭：「我該怎麼說你們才能明白呢！對我來說，最明顯的徵兆就是在我老婆最終還是跑去學校鬧的時候，校領導把孫婷找過來談話，結果她一點都沒有慌張，瀟瀟灑灑的扔下一句分手，以後永不再往來就走人了！而且那神情，分明不僅僅是不在乎，甚至還有些遊戲結束的那种放松！當然，這只是讓我更加確定而已，在我們倆交往期間，我也一直覺得有些不對頭，總覺得她和我在一起有很多刻意的痕跡，總是表現得很親密，實際上，或許你們不相信，我們兩交往的時間並不長，我和孫婷從來沒有發生過麼實質性的親密行為。」

「你所謂的刻意，能具體說明一下麼？」史力山最後的幾句話引起了程峰的重視。

「我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那種，雖然這個女人在你身邊，表現得對你很親密，但是你卻明顯的感覺得到，她的注意力並不在你的身上。」史力山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感受表達清楚：「哦，對了，還有！孫婷和我在一起的期間，經常會突然的很情緒化，有時候明明好好的，正在一起吃飯或者做別的什麼，她會在嘻笑之後突然情緒低落，說沒心情，要提早回去之類。越臨近後期，她這樣的反常就越多，和我簡直就是忽冷忽熱，有時候我覺得，就算是做戲，她都已經不算是個稱職的演員了！」

「你的意思是，她和你在一起實際上是為了吸引另一個人的注意力？」

史力山點頭。

「那你對那個人的身份，有沒有什麼瞭解？」

「沒有，我也問過孫婷，到底是不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才和我在一起的，她每次都撒嬌耍賴的說我亂講，然後就岔開話題，後來我索性不問了。」

正說著話的功夫，大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史力山變了變臉色，慌慌張張的起身迎了上去。

門打開了，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走了進來，一抬頭看見史力山，不由一愣：「你今天沒去上班麼？」

史力山也沒回答，而是追問對方：「玫玫，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有些不舒服，就請假回來休息了，」女人狐疑的打量著史力山有些慌張的表情，一偏頭，看到了坐在客廳裡的程峰和嘉逸：「有客人？」

「這兩位，是C市公安局的警官……」史力山忐忑的觀察著女人的表情：「孫婷出事了……所以……他們來進行一下例行調查。」

女人平靜的應了一聲，脫下外套遞給史力山：「幫我掛起來。」自己則一手扶著腰，慢慢的走到程峰和嘉逸對面坐了下來。

「我叫王玫，是力山的愛人。」她笑著對二人做自我介紹，然後詢問道：「孫婷出了什麼事？」

「孫婷死了。程峰說，同時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王玫的反應。」

王玫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嘴角挑動了一下，嘆了口氣：「怎麼會這樣呢，真是太可怕了，有什麼我們能幫上忙的麼？」

「幾個月了？」嘉逸指指王玫的肚子，笑眯眯的問。

王玫被人問起自己肚子裡的寶寶，眼神裡多了幾分母愛的光輝，不覺口氣裡帶著幾分即將為人母的驕傲：「七個多月了，是不是感覺好像馬上要生了一樣？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說是雙胞胎！」

「是嘛！那可真的是要恭喜你們啦！」

王玫對嘉逸笑笑，話鋒一轉又回到剛剛的話題：「你們今天是來找力山瞭解情況的吧？」

「你不介意和我們談談過去的事情吧？」畢竟對方是個孕婦，程峰不能不考慮王玫的身體狀況夠不夠承受那段過去的回憶。

「你們不用顧忌我，查案子是你們的本職工作，我們理所應當要配合的！」王玫淡淡的笑著：「況且過去那麼久的事了，我沒什麼好介意的。」

「你和孫婷見過面麼？」程峰問。

「唔，說起來，我也算是見過那個女孩一面，是在J學院，匆匆忙忙的，也沒什麼印象，只記得好像挺漂亮的。」王玫淡淡的說，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派自然，一隻手隨意的擺弄脖子上的心型吊墜。

「我們和你討論孫婷的事情，會不會讓你感到不舒服啊？大家都是女人，如果你其實不希望聊下去，我是可以理解的。」嘉逸誠懇的說。

王玫先是一愣，隨即笑了，把玩項鏈墜的手向下，撫上自己的肚子：「你想太多了，我真的不介意。那件事確實給我很大的傷害，我也曾因為力山和那個女人在一起而感到非常痛苦過，不過他們已經結束了，那段不愉快的記憶也成為了過去，我們現在過得很好，已經走出了過去的陰影，如果你們不說，我幾乎都快把那個人忘掉了。不管怎麼說，一條人命就那麼沒了，我覺得挺心痛的，所以有什麼想要瞭解的，儘管問。」

「你最後一次見到孫婷是什麼時候？」嘉逸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話，別說王玫，就連一旁的程峰也略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我剛剛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麼，我只見過那個女人一次，就是在J學院。那是唯一的一次，當然也是最後一次。」王玫冷下了臉色，直直的看著嘉逸的眼睛。

嘉逸和她對視，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忽然輕笑起來。

「你笑什麼？」王玫有些莫名其妙。

嘉逸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發覺，原來人真的是越是在撒謊的時候，才越會更加執著的與他人取得眼神交流，是不是這樣一來說謊的時候心裡會踏實一點？」

「你什麼意思？」王玫勃然大怒，要不是力山在一旁拉著，搞不好就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身來了：「小姑娘，你要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就直說！我和你對視也成了說謊的依據了？這是什麼謬論？難不成我敢看你的眼睛反而是在說謊，反而是心虛啦？」

「你說得沒錯！」嘉逸沒有被王玫惹惱，到還認認真真的點頭回答她的質問：「因為你心裡擔心自己的謊言會被戳破，所以才更加需要努力與對方保持眼神接觸，以此觀察對方的神情，揣測你的謊言是不是生效了。」

「你憑什麼說我說謊了？！」王玫怒道，一手摸著頸窩，大口喘著粗氣。

「很抱歉，你有孕在身，我確實不應該惹你生氣，」嘉逸見她大動肝火，也有些不忍心，所以說話的時候語氣儘量放緩許多：「我相信你確實試圖讓孫婷和史力山的那段事情從心裡被淡忘，只不過你沒有做到，而你的身體也原原本本告訴我，你在撒謊。」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十七章 背叛的傷痕（下）

「你在胡說什麼？！」王玫被嘉逸的篤定鎮住，語氣不再那麼高亢，但臉上的肌肉明顯因為緊張而顯得僵硬。

「你對孫婷的仇恨很深，每次想起她，提起她，你都會感到非常的痛苦對麼？史力山的外遇是你心裡的一根刺，讓你無時無刻不被刺痛，」嘉逸嘆了口氣，雖然這樣做可能有些殘忍，無異於揭王玫的傷痕，但是王玫的表現告訴她，這裡面一定有有價值的線索，若不這麼做，又怎麼能讓王玫甘心鬆口呢：「甚至於，剛剛在聽到孫婷的死訊時，你心裡感受到的第一感覺是高興。」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一聽這話，不等王玫作出反應，史力山已經忍不住跳起來了：「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公安局來查案子的！再怎麼著也不可以污衊人吧！我可以告你誹謗的！」

「史力山，請你冷靜一下！程峰出聲制止史力山繼續跳著腳大吼大叫：「我們是誹謗還是有憑有據，把話說完你們自然就知道了，現在請你鎮靜下來，不然我們的談話沒有辦法繼續！」

程峰的優勢就在與他有著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縱使史力山剛剛幾乎暴怒，聽完他的一番話，也還是黑著臉坐了下去。

程峰用眼神無聲的示意嘉逸繼續說下去，嘉逸點點頭。她明白史力山剛剛的說火光是因為什麼，一個男人，當他對自己的妻子心存愧疚的時候，如果妻子的名譽或者利益受到了侵害，他會因為心中的愧疚感而把原本該有的反應更加擴大化的表現出來，一方面彌補內心的虧欠，另一方面也等於是在向妻子表忠誠。

「也許我的話聽起來有些冒犯，但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嘉逸轉臉看著王玫：「我們的身體是最誠實的，無論言語上如何的掩飾，身體總是會如實的反應出心中的想法。在我們告訴你孫婷遇害身亡的時候，你雖然說著表示遺憾的話，嘴角卻做出了上翹的動作，你的肌肉因為潛意識裡的高興情緒做出了本能反應。還有，從頭到尾，每次提到孫婷的時候，你都迴避她的名字，全部用『那個女人』、『那個女孩』之類來指代，因為孫婷的名字對你來說會導致你的內心非常痛苦，人類會比痛苦的本能讓你選擇不去觸碰這個雷區。」

王玫張口結舌的看著嘉逸，史力山更是一副雲裡霧裡的表情。

嘉逸趁熱打鐵，指指王玫扶在肚子上的手：「在我們談話的過程中，每次提及你丈夫和孫婷過去的那段事情，你就會不自覺的去擺弄項鏈墜，摸自己的頸窩，以及像現在這樣撫摸肚子，這些行為都反映著你內心的不安，因為孫婷遇害，並且她之前同史力山有過一段婚外情，警察上門來做調查，這讓你感到了很大的壓力，所以心中惶恐，對麼？你為什麼要這麼不安？作為直接當事人，你丈夫的表現都比你更加鎮定坦然，王玫，你願意說實話麼？有些事情，說出來反而好過些！」

王玫聽到嘉逸指出自己的潛意識動作時，手好像被火燙到一樣，迅速從腹部挪開，這大幅度的動作反而引起了史力山和程峰的注意，一時間王玫更加尷尬，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許多，額頭滲出虛汗來。

「玫玫，你別聽她在那裡胡說！別往心裡去！」史力山見王玫這副樣子，心疼不已，一面柔聲安撫，一面責怪的瞥嘉逸一眼。

其實嘉逸看到王玫這個樣子也覺得有些內疚，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殘忍了，為了逼出王玫隱瞞的信息，這麼直接的去觸痛她的傷疤，換做是自己也未必能夠承受得了，更何況對方是個孕婦。只是話已出口，已經是覆水難收。

「你們走吧！」史力山惱火的對程峰和嘉逸說：「要是懷疑我，就儘管去調查好了！我不在乎！」

「不，力山。」王玫此時卻出乎意料的開口了，她按下史力山指向大門的手，嘆了口氣：「這妹子說話的都沒錯，有些事情，我想還是今天當著你們的面說清楚吧，原本憋在心裡頭還沒什麼，現在那個女人一絲，我在瞞下去，自己也覺得很辛苦。」

「玫玫，你說什麼呢？」史力山被王玫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搞糊塗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背叛過你，我也知道你難過，你痛苦，但是我現在真的改過了，咱們忘了過去，好好過今後的日子，啊，別想那些了！都過去了！」

「你不明白，」王玫表情痛苦的搖搖頭，推開史力山攬著自己肩頭的胳膊：「我見過那女人不止一次，最後一次見她，也不是去J學院鬧的那一天。」

四個人裡，只有史力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嘉逸因為早料到王玫有所隱瞞。而且同為女性，她大略的可以猜測王玫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而現在王玫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還真是八九不離十。程峰則在王玫開口之後，給了嘉逸一個讚許的眼神，除了專業知識之外，嘉逸的細心和善於觀察縱使能夠在查案的過程中起到幫助作用。

「你在那之後又見過孫婷？我真麼都不知道的？」史力山徹底懵了。

王玫苦笑，反問他：「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突然要你辭職離開J學院，離開C市？」

「你不是說，因為在哪裡會勾起你不開心的回憶麼？」史力山對王玫的問題感到十分驚訝：「難道不是這個原因？」

「不全是這個原因，你在H學院繼續工作，我的確會心裡不太舒服，但是我也知道，那份工作很難得，對你的前途更有好處，可是不管我多麼努力的想去相信你，你和那個女人互發的短信還是總在我眼前出現，我腦子裡也總會浮現出你們兩個親親熱熱在一起的畫面，所以……在那件事結束了不到一個月後，我跟蹤了你……」

「你跟蹤過我？」史力山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呆呆的看著妻子，等待她說出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實。

「我控制不了自己，沒有辦法不去想像你背著我又和那個女人死灰復燃，所以我就悄悄請假跟蹤了你，然後我看到你一切照常，沒有和那個女的有什麼往來，心裡踏實了不少，本來盯了你一上午了，偷偷摸摸的也很辛苦，打算下午回去的，結果這個節骨眼上，那個女人發現我在學校裡偷偷跟蹤你，所以我們倆就吵了一架，當時為了你的工作，為了不擴大影響，我忍氣離開了，可是回家之後，我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不踏實。」王玫雙手攥著拳頭，指關節因為緊握而發白：「你知道她對我說過什麼嗎？她說，你們會分開，是因為她對你厭倦了，甘願放手的，否則的話，就算我把J學院鬧個底朝天，她也不會輸給我。我回家越想越害怕，讓你留著那裡上班，只會讓我永遠都活在背叛的陰影裡，所以我才會鬧著讓你辭職，搬家離開C市的！」

史力山雖然對妻子所講述的事情感到意外，但是聽完前因後果之後，也只能無奈的嘆氣，安撫王玫：「其實我們離開C市也挺好的，雖然我早就看透了孫婷的本質，不可能再重蹈覆轍，但是離開那裡，我們從此再也和她沒有了交集，專心過我們的日子，這樣不是也很好麼！」

「我……」王玫咬了咬嘴唇：「我在搬家之後，又回C市區找過她幾次……」

史力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呆呆的看著王玫，一言不發。

王玫把目光投向嘉逸和程峰，語氣裡幾乎帶著懇求的成分：「我之前確實很害怕，因為你們說那個女人死了，又來我們家調查，偏偏在半年之前我還去找過她的麻煩，我真的會怕你們懷疑我……」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王玫，你別慌，把話說清楚，我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把誰視作凶手的。」嘉逸起身做到王玫身旁，拉著她的手安撫、鼓勵她。

「我搬家之後，雖然確保立山遠離了那個女人，但是她那天猖狂的示威還是讓我心裡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一樣，有一天我實在是忍不住了，越想越氣，就跟娘家的表兄弟說了這件事，他們說要替我出頭，我們就一起回了C市，找到那個女人，然後……」

「然後打了她？」嘉逸替她說完。

王玫點點頭：「但是那個女人很壞，我們回來之後，立山就又收到了她發的騷擾郵件，我就很生氣，沒過多久又去找她，她說，我越是這樣，她就越要勾引立山，我就很氣，中間接二連三的帶人去找過她好幾次……」

史力山膛目結舌：「那段時間你總是說要回娘家小住，我以為是你還不肯原諒我，原來應竟然是為了這事？我早就和她斷絕往來了，你不是不知道啊！」

「我知道，可是我心裡好像有個魔鬼一樣，一想到她的囂張挑釁，我就沒有辦法平靜！」

「這樣的行為持續到什麼時候？」程峰問。

「持續到半年前，我發現自己懷孕了，為了不出意外，我就沒有再去找過她了！」王玫回答。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十八章 王濤找上門

「你現在可能還體會不到我的感受，」王玫拭了拭嘴角，對嘉逸的口氣變成了尋求理解的懇切：「以前小的時候，家裡的老人總是告訴我，剛生完小狗的母狗最凶，而懷著孕的母狗最溫和，前者會不惜一切傷害可能傷害自己幼仔的人，後者則無論如何都會去努力避免衝突。當初我不理解，也不相信，可是現在我懂了，原來人也是一樣的。當你的肚子裡孕育著另一個小生命的時候，一切都變了，肚子裡的小生命會消去心裡所有的戾氣。打從知道自己懷孕了之後，我的心態就變了，不管那個女人的態度有多麼囂張可憎，只要我的丈夫選擇了改過，一心一意和我一起經營這個家，只要我肚子裡的孩子健康成長，我願意不再揪著那段記憶不放。不去找她，一來我怕會引發意外，傷到我肚子裡的孩子，二來，從唯心的角度出發，我也想替我的孩子積德，不想繼續爭鬥下去了。」

王玫的一番話說完，四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史力山默默的握住王玫的手，從他微紅的眼圈，嘉逸猜測，這個男人是真的動容了，理解了妻子之前的委屈和痛苦。

「王玫，最後一個問題，」思索了半晌，程峰打破沉默：「你當初是怎麼知道你丈夫和孫婷之間的事情的？」

「有一個人打電話告訴我的。」

「女人？」根據之前史歷山的講述，從孫婷在關係暴露後的冷靜，程峰猜測會不會這個告密人就是孫婷自己，借此結束與史力山的關係。

王玫搖搖頭：「是個男人。」

「男人？」這倒是出乎程峰的意料：「對方的身份你知道麼？」

「不知道，對方打電話的時候說話嗓音壓的很低啞，完全聽不出來原本的音色。」王玫想起這件事，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其實這件事我也一直挺納悶兒的，第一次接到電話的時候，我以為是有人惡作劇，因為力山從來沒有表現出什麼反常的舉止來，我一直很信任他。」

史力山聽到王玫這麼說，臉上露出羞愧的神情。不過此時王玫並沒有心思揪著他的小辮子不放，繼續向程峰和嘉逸講：「可是後來，我又接到了兩次這樣的電話，每次都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我就有點起了疑心，所以就抽查了力山的手機，真的發現了沒有來得及刪除的短信！一下子我就對那個神秘電話裡說的內容堅信不疑了，我和力山大鬧了一場，他反覆保證，說只是一時糊塗，和那個女人並沒有實質的關係，一定斷絕往來，我也不想鬧的太大，搞到最後日子沒有辦法過下去。可是隔了一天，那個電話又打來，說他們依然在學校裡見面，我就忍不住跑去J學院，之後的事情你們一定都清楚了，從那之後我也再沒接到過那個人的電話。」

「那個電話的號碼你還能記得麼？」嘉逸問。

王玫搖搖頭：「搬家之後以前的來電記錄就都丟了，不過那個號碼你們查也沒有用，我也試著打過去想弄清楚對方的身份，結果打了很多次都沒有人接，好不容易有一次被接通了，結果接電話的是個老大爺，說是路邊的IC卡電話，他見一個勁兒的響，所以才接聽的。」

「那個IC電話的位置你知道麼？」

「我當時還真問了一下，老大爺說，是大學城那邊。」

程峰和嘉逸對視了一眼，告密者的大概身份，他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猜測。

問的差不多了，程峰最後確認了一下史力山夫婦最近半個月以來的行蹤，當然重點是從孫婷失蹤到案發這一段，史力山和王玫的答覆是，這期間恰逢史力山請了年假，帶著王玫去海南旅遊了，並且出具了機票的回執作為證明。

離開史力山家，程峰載著嘉逸駛回C市。

「你是怎麼想的？」程峰見嘉逸看著車窗外出神，隨口想聽聽她的看法：「對史力山你是什麼觀點？」

嘉逸的思緒正被昨夜的經歷牽扯著，聽到程峰對自己說話，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給他來了個有聽沒有懂。

程峰確定她有心事，也不追問，只是耐心的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哦，我對史力山沒什麼特別的看法，不覺得他會是那個凶手。」

「今天他提到孫婷的時候，表現出來的負面情緒可挺嚴重的呀！你不覺得他具備作案動機麼？」

「那倒未必，如果孫婷的遇害方式變成比較血腥殘暴的方式，或許我倒是會懷疑史力山。一般來講，不掩飾的表露仇恨的人，一旦犯罪，很可能成為屠殺型的罪犯，他們會用最激烈的手段發起報復，報復的對象可能是一個人，也有可能是一群人，最重要的是，從把仇恨情緒轉化為犯罪行為的一刻起，他們就沒有想過要逃避接受懲罰的結果，更不會用什麼方式去掩蓋罪行，對於這一型的人而言，無論單純的傾訴還是付諸行動，爆發是一種解脫。」

程峰贊同的點頭：「沒錯，雖然我沒有系統的鑽研過犯罪心理學，但是以往的經驗確實是這樣的，敢於表達自己負面情緒的人，往往不容易成為嚴重犯罪的犯罪人，如果一旦真的扮演了這樣的角色，手段也是比較直白激烈的，不會像這個案子一樣，做的這麼隱晦細膩。」

「孫婷這個案子，凶手很細心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讓第一案發現場都成了未解之謎，還煞費苦心的在屍體上面畫五芒星符號，他越是通過一些細節行為來發洩仇恨、掩蓋罪行，就越說明在現實生活中，他是一個謹慎膽小，不敢輕易流露真實性情的人！」嘉逸說出自己的看法。

「那麼王玫呢？她是個女人，而且很迴避對孫婷的仇恨，根據我的經驗，女人在進行犯罪的時候，總是比男性犯罪人手法更細膩，更不容易找到破綻！」

嘉逸嘆了口氣：「你說的沒錯，王玫對仇恨情緒的掩飾確實對她現在的處境不利，而且就像之前大家分析的一樣，假如凶手並非只有一人，那她有孕在身也不能被視為排除條件了！不過，從私人感情來說，我挺同情王玫的，情感背叛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是很重的傷害，更何況對方是一個年輕漂亮，又態度囂張的前衛女孩兒。但是她就要做媽媽了，我真希望事實能夠證明她的清白。」

「希望如此吧！不過我們還是要再加以確認的，」程峰理性的說：「畢竟機票的回執並不能絕對證明這期間他們沒有回來過，他們機票上返回A市的時間是在孫婷失蹤後三天，我們並不能保證史力山和王玫有沒有提前乘其他交通工具返回。」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如果他們兩個是凶手的話，殺死孫婷，為什麼要發郵件向你挑釁呢？」嘉逸抓住了一個關鍵問題。

「我也在考慮這一點，所以另外一個人引起了我的重視。」程峰微微皺起眉頭。

「你是說那個打電話向王玫告密的男人？」

「對，我知道你應該和我的猜測差不多，這個男人或者是孫婷的追求者，或者是史力山口中所說，被孫婷利用他來刺激的另外一個男人，重要的是，這個男人一定有條件在暗處監視孫婷的生活，所以才會對她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

「如果孫婷勾引史力山完全是為了作秀給某個人看的話，那麼她是出於一種什麼目的呢？是因為喜歡對方，所以假借和別的男人親密來試探對方態度？還是因為無法忍受對方的騷擾，因此借史力山之力，讓對方知道自己身邊有了靠山，不要輕舉妄動？」程峰這麼一說，也勾出嘉逸另一個疑問。

車子轉彎駛入公安局大院，程峰把車穩穩停下：「這個疑問就要靠咱們自己查清楚了！」

兩個人才進重案組大門，田陽就迎了上來。

「峰哥，嘉逸，回來啦？怎麼樣？」

「還可以，你們聯繫上肖揚了麼？」

「何止啊，待會兒還有個大禮送給你呢！」

「有話直說，別吊胃口，你們幾個吃午飯沒？要是沒有咱們待會兒正好一起吃。」程峰空著肚子忙了一上午，來回開了三個多小時車，現在還真有些又累又餓，嘉逸也好不到哪裡去。

「午飯……呵呵，還是別想了，待會兒我讓長埔買盒飯去吧！」田陽指指裡頭的辦公室：「我入警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守株待兔的好事呢！！孫婷那個前男友王濤，自己送上門來了！」

「哦？」程峰也沒想到剛剛田陽所謂的大禮，竟然是這麼一樁：「什麼時候來的？」

「也剛到一會兒，」田陽咂咂嘴：「這小子覺悟還挺高，說實在報紙上看到了孫婷遇害的消息，考慮到自己是她前男友，估計早晚咱也得找他，不如自覺一點，所以就過來了！」

程峰也樂了：「以前咱嫌媒體搶新聞給破案添亂，沒想到這次倒幫了咱們的忙！那你叫長埔去買盒飯吧，我們去見見王濤！」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十九章 集郵女孩

程峰和嘉逸走過去的時候，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正很拘謹的坐在一張空桌子旁。

「王濤是麼？」

年輕男人連忙站起身來，點了點頭。

王濤是個高個子的娃娃臉男生，比程峰還要略高出幾公分的樣子，皮膚黝黑，一頭貼著頭皮的短髮，穿著寬鬆的運動服上衣也仍舊可以看出倒三角的身形。

「走吧，到我辦公室裡聊！」

程峰伸手一指，王濤連忙答應著，跟在程峰身後走進辦公室。

嘉逸最後一個走進來，關好門，走到程峰身旁坐下，王濤坐在辦公桌對面，看上去非常的緊張，他的脊背挺的筆直，連椅背都沒有碰到一點。

「你來找我們有什麼事情麼？」程峰明知故問。

王濤不自在的挪動一下身子：「我看到報紙上登的新聞了，說孫婷死了……我以前也看過不少香港警匪片，一般死了人，警察不是都要把那人的前男友前女友什麼的叫去審問的麼？所以，所以我覺得與其等你們去抓我，還不如我自己爭取個主動呢，你們需要瞭解什麼就儘管問，我一定照實了回答，完了我回去就可以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了，不然天天想著會有警察跑去學校裡找我，渾身不自在。」

程峰被他的直來直去逗樂了：「我們只審問嫌疑人，其他相關人員只是調查瞭解而已，所以你別有什麼負擔，放輕鬆點兒，咱們就是隨便聊聊！」

「哎，哎，沒問題！」王濤連連點頭。

看來想要讓他放鬆還真得花點兒時間，程峰掛上溫和的笑容，靠坐在椅子上，一副工作之餘和朋友談天兒的架勢，目光掃過王濤有著明顯肌肉線條的手臂：「小夥子體格不錯嘛！平時喜歡健身做運動？」

王濤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胳膊：「我體育生，從高中開始就總要訓練，上力量什麼的，長年累月就這樣了，也沒怎麼特意去健身過。」

「哦？搞體育的呀？」程峰饒有興致的和他聊了起來：「看你這身高和身材，應該不是練中長跑的吧？」

「程警官挺懂啊！」王濤眼睛一亮，可能來到公安局卻有警官和自己侃自己的擅長領域是他所沒有預料的：「我練投擲，就我這體格搞長跑肯定不行，短跑也夠嗆，身子太重，影響成績！」

「我就懂一點兒皮毛的東西，」程峰謙虛的擺擺手：「練投擲挺辛苦吧？經常地槓扛鈴什麼的，沒點兒毅力還真堅持不了！哎，對了，那你是在哪個學校啊？省體校？」

「不是，我是K大的！」王濤年輕，情緒都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考K大體育系可比靠省體校要求高多了！」

「喲？你在外地唸書啊？那你這回是特地趕到C市來的？」程峰一臉驚訝：「那你是當天趕回去呢，還是……？」

「我明天回去，今晚回家住就行了。」

程峰點點頭：「你和孫婷是中學同學吧？」

「嗯，是啊，我們倆高中是同校，但不同班，本來我想為了她考本市的學校來著，家裡死活不同意，這才沒辦法，就近選了K大的！」

「那你們倆那會兒算是早戀吶，還是異地戀啊？」程峰半開玩笑的問。

在剛剛和程峰閒聊的過程中，王濤已經不知不覺中放鬆了下來，這正是程峰想要的效果，被調查人的緊張情緒，對調查結果沒有好處，因為緊張帶來的種種表現，只會讓無辜的人也顯得鬼鬼祟祟，從而擾亂了調查者的視線。

王濤沒有因為程峰的幽默而露出笑容，反而嘆了口氣：「要是可以重頭過一回，我倒寧可不戀！」

「覺得早戀有害了？」

「程警官，你就甭逗我了！」王濤苦笑著搖搖頭，「我當初肯定是瞎了眼了，才會覺得孫婷那麼好，還追了她那麼多年！現在回頭想想，我都不知道我腦子搭錯哪根弦了！」

「年輕的時候，誰都有看錯人的時候，很多事，當初都是盲目的。」程峰表示理解。

王濤早已沒有了最初的拘謹，對眼前這個比自己略年長一些的警官很有親近感，話匣子也慢慢打開了：「可不是麼！我從高一下半學期有一次參加學校組織的大合唱遇到孫婷，就覺得全世界就她最漂亮，一舉一動都特別有魅力。那時候雖然我倆一起參加大合唱，但是那麼多學生一起，也不可能誰都認識，一直到活動結束之後我都沒找到機會和孫婷說上一句話。後來我還是拜託班上一個恰好和孫婷是初中同學的女生幫忙捎的口信兒，試探試探她願不願意和我交個朋友，結果被她一口回絕了。我可不是吹，當初上高中的時候，我在學校裡也算得上是風雲人物，向我示好的女生也不少，但是我還真就沒有看上眼兒的！」

「結果就看上孫婷了，人家還沒看上你？」

「可不就是麼！」王濤語氣裡頗有為自己抱不平的味道：「不過要說人有的時候就是犯賤，越是不把你放在眼裡的，反而越在意。孫婷那個時候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我就特別想吸引她的注意力，有一次我們班打籃球賽，她在旁邊看，我為了在她面前有個表現機會，救球愣是橫著撲出去，胳膊在柏油地面上擦的血肉模糊的，就這她都沒多看我一眼。要說現在，我肯定覺得這女孩太能裝，但是那個時候，她越這樣，我越覺得她高潔。後來一直到高三的時候，有一次我下晚自習回家，路上碰到她被別的學校女生找麻煩，就幫她解了圍，從那之後她才開始願意和我說話。」

「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確立的戀愛關係？」嘉逸怕王濤光顧著回憶，引導他把重點落在關鍵問題上頭。

「上大學之後，大二下半學期吧！高中畢業我去了K大之後，也一直沒有放棄追求她，她一直迴避，平時我倆也很難見面，就只有假期我回來的時候能一起出去玩兒，吃飯看電影什麼的，後來到大二下半學期的時候，有一次我給她打電話，她問我還想不想當她男朋友了，我說當然想啦！然後她要我週末回去看她，如果能做到，她就和我在一起，我那個週末本來有訓練的，就為她這麼一句話，我硬是跟老師撒謊裝病，跑回來看她。」

「然後你們就確立戀愛關係了？」嘉逸不解的看著王濤，覺得這小夥子長的雖然不帥氣，但也是個機靈樣，追了那麼久都沒有結果的女生，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難道會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麼？

王濤嘆了口氣：「你們也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我剛開始也總有一種做夢一樣的感覺，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顯得很不真實，但是我又告訴自己，大男人別那麼多疑，我好歹也追了她那麼多年，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結果到了最後我才明白，自己是多自以為是！她之所以會突然之間要和我在一起，因為她根本就是個那樣的女生！」

「哪樣的女生？」

「你們聽說過『集郵女星』這個八卦新聞吧？」

程峰和嘉逸點頭表示聽過。

王濤從鼻子發出一聲冷哼：「孫婷就是那樣的人，她仗著自己漂亮，有吸引力，根本不拿感情當回事，她對男人就好像集郵一樣，不同類型的男人對於她而言都是具有很大吸引力的！她都抗拒不了，所以就想每一類都交往試試！我不過是她突發奇想來了興趣的一個標本罷了！」

「你們倆在一起交往了多久？」

「沒多久，大二下半學期開始，大三開學沒多久就分了！」王濤深深的嘆了口氣：「我沒有辦法堅持下去了，太累了。」

「所以說，是你提出的分手？」

「算是吧，因為我在K大，兩個人分隔兩地，每次我打電話給孫婷的時候，她不是在夜店，就是在KTV，有時候喝的醉醺醺的，有時候身邊吵吵嚷嚷的不知道陪著些什麼人，我實在是受不了，想分手，又不甘心這麼多年的感情投資就這麼說沒就沒了，所以我就偷偷跑回C市來，在J學院附近租了個插間住下，那時候孫婷已經搬出寢室到外面住了，我每天陪著她，或者說盯著她也行，我就是希望通過這樣的相處，加深一下兩個人的感情，也讓她收收心，別總到外頭去瘋，可是沒有用，她後來非常惱火我什麼都管著她，我也因為私自離校被發現，讓學校那頭給記了大過。那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就問她怎麼想的，她說被我每天盯著很壓抑，想分手，我當時也已經累了，也沒有挽留，退了插間回K大去，在那之後，我們倆就沒有聯絡過了，要不是前幾天看報紙，我都還不知道她死了的事。」

「你最近有回過C市麼？」程峰問。

「沒有，」王濤立刻篤定的回答：「從開學到現在我一次都沒有回來過，這一點你們可以去我們學校查，我的室友還有舍管老師都可以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