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偵探】偵情檔案 作者:莫伊萊 (已完成)

 
s860101 2013-5-19 02:31:3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9 76960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0:58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四十九章 辛蕊醒來(下)

  帶著種種疑問,嘉逸在程峰辦公室的值班床上睡了幾個小時,半夜裡醫院留守的警察打電話回來匯報說,辛蕊暫時脫離了危險期,不過仍處在昏睡狀態。

  因為有一節早課,又急急忙忙趕去J學院上班,臨走前和程峰他們約好,自己下課之後就過去X音樂學院,同他們一起調查辛蕊的個人情況。

  對於辛蕊的為人,有前面的三個例子擺在眼前,嘉逸已經對她的私生活部分沒有任何懸念,她只是感到奇怪。自從孫婷遇害不就又出了白豔麗那一樁案子,C市就開始人心惶惶,年輕姑娘人人自危,夜幕降臨之後輕易不敢外出,儼然一副凶手是夜裡遊蕩的幽靈,會隨時隨地納了某個倒霉女人的命一樣,大學城的幾所高校更是對在校女生加強了管理,不住校的也反覆通過各種途徑灌輸安全意識,要大家在沒有破案之前提高警惕,不要接觸陌生人,也儘量減少夜間外出活動。

  音樂學院沒道理不做這樣的宣傳工作,而辛蕊卻硬是在風頭最緊的時候成了又一個犧牲品,若不是她運氣好被及時發現,現在已經是一縷冤魂了。難道她和凶手是舊識?

  下了課,嘉逸匆匆忙忙回辦公室放好東西打算去找程峰,辦公室裡頭的人都出去上課了,一向最閒的陸向東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來上班,畢夏也不知忙什麼,同樣不知所蹤,沒轍,她只好留了一張字條在桌上,交代如果有什麼急事,可以打電話通知自己。

  趕到音樂學院的時候程峰他們已經結束了對校方的調查,和之前猜想的一樣,辛蕊的專業課老師對她的評價是,很漂亮的一個姑娘,開朗時尚,頭腦聰明,悟性強。今年大三,成績一直比較好,專業水平也很高,在這方面是很被人看好的。不過她的輔導員卻有一些負面的印象,首先在輔導員看來辛蕊有些太現實,平時對人親近與否,完全取決於對方的利用價值,如果有求於人,就會非常的慇勤親切,如果這個人對她沒有什麼幫助,則冷漠傲氣。另外輔導員還提到,大一入學沒幾天,辛蕊就吵鬧著要退寢,要求走讀,原因是同室友合不來,並且嫌棄學校的宿舍條件不好。

  「我們學校都是六人間的標準寢室,每個人都有和床鋪一體的書桌、書架以及立櫃,每個寢室還都有自己的浴室和陽台,這樣的條件在高校裡面算是很好了!」輔導員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裡滿是不贊同:「雖然說辛蕊現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也很遺憾,但是這也都是她自己做出來的。據我瞭解,辛蕊家的經濟條件很一般,可是她又太愛慕虛榮,偏偏要學那些富家子弟,自己一個人跑出去走讀,她家裡又縱容她!如果她老老實實的住在宿舍裡,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

  接下來,對於辛蕊同學的調查也同樣充滿了各種負面說法。因為從大一就開始了走讀生活,一個人獨居,辛蕊平日裡與同專業的其他同學關係並不親近。

  在眾多模棱兩可的答覆中,有一個女孩甚至半鄙夷半嫉妒的對程峰他們說:「你們想要瞭解辛蕊的私生活那可得費點功夫了!她換過的男朋友兩隻手都數不過來!要是說社交圈,那就更廣了,當然了,僅限異性啊。別說我們學校內部啦,就整個大學城她哪個學校沒有幾個藍顏吶!哦,對了,她連警校的制服帥哥都勾得到呢!」

  一上午的走訪幾乎可以算是一無所獲,下午程峰他們回局裡去處理其他事情,嘉逸也回學校去上班,好在學院這陣子不忙,她跟著程峰他們折騰了一大圈再回去,剛剛那張字條還原封不動的放在桌子上,辦公室裡的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她中途離開過一陣子。

  之後的兩天,辛蕊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嘉逸心裡焦急卻也沒有辦法,每天照常上班講課,更鬱悶的是,陸向東連續幾天行蹤不定,而畢夏也似乎有忙不完的事,讓嘉逸連個可以討論的人都找不到。

  這兩天,程峰也一直很忙,每天都忙到很晚才能回家,為了不牽扯他的精力,嘉逸堅決不許他抽空過來接自己下班,好在因為陸向東不在,畢夏似乎也不再那麼畏首畏尾,聽說程峰工作忙走不開,他主動承擔起送嘉逸回家的任務,因為前一次的意外讓嘉逸依然心有餘悸,所以最初她是反對的,無奈畢夏非常堅持,還開玩笑說如果自己那麼不巧的居然還能被人襲擊一次的話,那他一定要去買彩票,中五百萬大獎!

  因為心疼程峰辛苦工作,嘉逸特意從網上找了菜譜,親自下廚,讓程峰無論幾點回來,都能夠吃上飯菜,她手藝不大好,所幸程峰也不是一個挑嘴的人,按照他的話說,美味的不是菜本身,而是心意。

  這兩天一來因為程峰加班總是很晚回來本來就辛苦,二來不知是不是案子遇到了瓶頸期,所以嘉逸問起關於案子的事情,程峰一反常態的支支吾吾,頗有迴避的意味。

  對此嘉逸並沒有多在意,她想,或許是因為最近的調查信息涉及到公安內部的一些保密規定,所以不方便透漏給自己,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當然不會想要程峰違反紀律。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兩天,到了發現辛蕊遇襲之後的第五天,終於有好消息傳來——辛蕊有了甦醒的跡象!

  這個消息讓大家著實感到振奮,然而醫生卻在幾個人躍躍欲試,希望能通過辛蕊的講述揪出潛伏在暗中準備伺機而動的凶手一個迎頭痛擊的時候,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醫生說辛蕊人雖然醒了,但是因為剛剛脫離危險期沒多久,身體還很虛弱。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辛蕊在被凶手折磨的過程中,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現在雖然醒過來,卻因為精神創傷而懼怕身邊的人,每次大夫護士試圖靠近她,都會讓她驚恐萬分,就連在醫院守著她日夜陪護的母親,辛蕊也依然表現出了懼意。

  為了確保辛蕊的狀態恢復,在醫生的建議下,先由她的家人陪著她,讓她的恐懼感消退一些,然後醫院請來了專門的心理醫生,來調節她的「心病」,又過了幾天,終於有真正意義上的好消息了——辛蕊能夠保證情緒基本穩定的面對他人了。

  在確定了辛蕊的身體和精神狀態能夠接受詢問之後,程峰帶著嘉逸一起趕赴醫院。為了不給辛蕊太大的壓力,這一次只有他們兩個人,並沒有讓馬春雷他們跟著。

  「呆會兒到醫院,你多和辛蕊說說話,我配合你。」程峰和嘉逸並肩走近醫院大門,穿過熙攘的門診大廳朝通往病房的長廊走去:「畢竟辛蕊的情況剛剛穩定下來,我是個大男人,粗粗拉拉的,不如你會把握對方的情緒。」

  「你就昧著良心捧我吧!」嘉逸笑嗔他:「都知道你辦案子最是『見人下菜碟』,對什麼人用什麼辦法,怎麼就粗粗拉拉了!」

  「那是對犯人,辛蕊是受害人,而且還是受了那麼大精神刺激的一個小姑娘。」程峰心裡有自己的顧慮:「誰知道她會不會因為那個遭遇而對男人產生什麼心理障礙或者恐懼情緒,我來挑大樑,可能反而不好。」

  「你說的也沒錯。」嘉逸嘆了口氣,心裡對辛蕊的遭遇感到非常同情:「既然如此,就只好讓我硬著頭皮扮知心姐姐了!」

  「程峰!」

  剛剛穿過大廳,程峰忽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停下腳步回頭一看,陸向東剛剛從大廳一側的電梯裡擠出來,正打算穿過擁擠的人群靠過來。

  「咦?他怎麼會在這裡?」嘉逸也看到了對方,她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幾天陸向東神出鬼沒的,一直沒怎麼正經上班,難不成生病了?」

  「他沒去上班?那課怎麼辦?」程峰問。

  「他這學期只教一門學時很短的選修考查課,已經結束授課了。」

  「你們兩個怎麼跑這裡來了?」陸向東穿過人群走到程峰和嘉逸面前:「看病還是婚前檢查?」

  嘉逸瞟他一眼,咧嘴假笑:「陸大博士的笑話真好笑!」

  「我們來辦事,你怎麼也在這兒?哪裡不舒服?」程峰一眼看到他包著紗布的手指:「手怎麼了?」

  「哦,沒什麼,不小心傷到了,不礙事。」陸向東輕描淡寫的帶過:「你們來辦什麼事?案子的事?」

  「對,我們來看辛蕊,聽說她醒了,可以讓我們來做詢問筆錄了。」程峰認真的回答:「你也知道,她可是重要的當事人。」

  嘉逸古怪的看了程峰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圖。

  「是嘛!那介意我一起去看看麼?」

  「你肯來那就更好了!我原本也發愁嘉逸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來呢!」程峰好像很開心聽到陸向東的話,興奮的拍拍他的背,和他一起往病房方向走。

  嘉逸跟在後面,心裡有些詫異,又隱隱感到,似乎事情要發生轉折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0:59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五十章 意外的轉折

  去往療區的一路上,程峰和陸向東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倒是嘉逸跟在他們身後,顯得有些沉默寡言,神情也略顯鬱鬱。

  「你這是怎麼了?平時不都精力過剩的麼?今天什麼情況?沉默是金?」陸向東發現了嘉逸的異樣,竟然一反常態的對她說起俏皮話來。

  嘉逸白他一眼沒搭腔,瞄一眼一旁的程峰,見他一派輕鬆,不像是要去與重要的倖存者兼直接證人見面,倒好像是要去探望大病初癒的姑媽一樣。

  程峰越是這樣,嘉逸心裡就越是感到沉重,以她對程峰的瞭解,他表現的越若無其事,心裡就越是做好了打算,知道了下一步棋該走到哪裡。

  嘉逸的一記白眼並沒有讓陸向東感到尷尬,他似乎也對嘉逸這一陣子的冷漠態度習以為常,只是自嘲的撇撇嘴,就繼續和程峰之前沒有聊完的話題:「那麼說來,這個辛蕊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到可以接受警方的調查了?」

  「是啊,這可是難得的好消息吶!」程峰很振奮。

  「我要是你,我就不會那麼樂觀。」陸向東想要和程峰一同分享喜悅的意思,語氣神態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平淡:「辛蕊被凶手傷成那樣,這段記憶對一個人來說有多大打擊,你應該清楚,所以即使她現在醒過來了,並且情況基本穩定,我也不認為你們能從她口中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更別說一舉破案了!」

  「程峰破不了案,對你有什麼好處?」嘉逸終於忍不住了,雖然她聽著陸向東輕描淡寫的說一些消極話的時候心裡一直有火苗在竄,但還是克制著自己,不想對他開口,因為她知道,以自己現在對他的一肚子怨氣,一開口勢必惹來爭吵,不過現在她忍不住了:「警察找不到線索的時候你諷刺程峰是笨蛋,現在能有進展了,你又在這裡烏鴉嘴!難不成你不希望這個案子盡快告破麼?」

  「主觀意願是一回事,客觀事實是另外一回事。」陸向東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氣呼呼的嘉逸:「如果你覺得程峰還是幼兒園的孩子,我可以說一些瞎話來哄他。」

  「自己不知道什麼居心,還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嘉逸被他嗆了一句,面子有些掛不住了:「如果你覺得自己能想到更好的辦法,要麼說出來,要麼閉嘴!只會說風涼話,如果這個案子交給你,我看你搞不好連程峰一根腳趾頭的能力都比不上!」

  程峰看出來嘉逸有些急了,卻也覺得嘉逸這麼說未免有些過了,連忙攬著肩膀把這個氣鼓鼓的小女人從陸向東身邊拉開,嘉逸的脾氣他懂,她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貶低自己身邊的至親摯友,陸向東說得這些話,他自己倒並不是很往心裡去,但是這幾次三番「挑釁」,如果嘉逸能夠忍得住不吭聲,那才真是見鬼了呢!

  最近讓他犯琢磨的蹊蹺事情太多了,程峰很高興嘉逸一直正常著。

  「嘉逸,別那麼說,向東也是好意,如果有他幫忙的話,或許破案程度真的會快許多!」

  「那可未必,你沒聽說過『高分低能』這個詞麼?」嘉逸翻翻白眼:「學歷高未必能力強,有的時候反而是書呆子!」

  陸向東眼神複雜的盯著嘉逸看了幾秒,突然笑了起來,他轉頭對程峰說:「這女人護短的樣子還真可怕!我要記得以後都別批評你什麼,免得被她咬死。」

  嘉逸對於自己被對方諷刺成惡狗倒沒什麼反應,只是鼻子裡重重的哼一聲,再不理睬陸向東。

  到了病房門外,程峰停下腳步,把嘉逸拉到一邊:「待會兒你先進去,看看辛蕊什麼反應,儘量安撫她的情緒,如果你覺得她能夠面對我們,我們再進去。」

  嘉逸點點頭:「放心,我一定打好頭陣!」

  取得了辛蕊主治醫師的同意,程峰和陸向東兩個人留在走廊裡等消息,嘉逸一個人輕輕敲幾下病房門,推門走了進去。

  這幾天辛蕊病情穩定,因為都是外傷,並沒有什麼臟器的損壞,除了兩根斷指是比較嚴重的傷害之外,就只有失血過多這一項了,因此在確定她情況穩定下來之後,醫院就把她從重症特護病房轉到了一個單人病房裡繼續治療和休養。

  雖然醫院的病房無論條件有多好也不能和外面的酒店客房相提並論,但是至少在嘉逸看來,辛蕊所住的這一間單人病房的環境已經好的沒話說了,足以看出醫院和警方的重視程度。病房一搧開闊的南窗,晌午的陽光照進來,讓房間裡面十分溫暖,窗外的牆體上爬著爬山虎,四月春回,已經有翠綠的葉子從窗口探出來,看起來生機勃勃。

  室內除了一張病床外,還有一張陪護床,衛生間也在室內,這樣一來不僅方便了辛蕊,同時也讓陪護的辛蕊母親輕鬆了一些。

  嘉逸一進門,首先迎過來的是辛蕊的母親,這個中年女人在辛蕊送醫搶救的時候嘉逸曾匆匆見過一次,中間只間隔了這麼短短幾日而已,辛蕊的母親卻蒼老的非常明顯,頭髮更是幾乎白了一大半。

  「你是公安局的警察?」辛蕊母親以為嘉逸是公安局派來的女警。

  嘉逸連忙說明自己的身份,之後把程峰的用意解釋給她聽。

  辛蕊的母親很感謝程峰考慮的那麼周全:「這樣的話就太好了,蕊蕊情緒一直波動的厲害,膽子更是小得可憐,她經不起更多的刺激了!」說著,她的目光飄向病床上的辛蕊。

  嘉逸也把視線投向病床,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辛蕊,從之前調查中獲得的照片來看,辛蕊是一個皮膚白皙,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有一頭烏黑柔亮的長發,還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可是這些,現在嘉逸統統看不到了,病床上躺著的人,渾身上下包紮著繃帶,連頭臉也同樣被包裹著,不要說美醜,就算是性別都很難分辨出來。一個正值青春的漂亮姑娘竟然落得這般田地,任誰看到也會感到一陣心酸。

  「蕊蕊,這位是公安局派來的心理醫生。」辛蕊的媽媽在介紹嘉逸的時候,錯把她當成了心理醫生:「她是來幫你的,咱們和她談談好麼?」

  嘉逸走到病床前坐下,她看到辛蕊明顯的瑟縮了一下,連忙面帶微笑,柔聲問:「辛蕊,你好,我叫劉嘉逸,我可以和你聊聊麼?」

  可能是因為母親陪著身邊,也可能是因為辛蕊母親錯吧嘉逸介紹成了心理醫生的緣故,辛蕊定定的看著嘉逸,過了大約半分鐘,才小幅度吃力的點了下頭。

  「我來之前有去找你的主治醫師談過哦!醫生說你的身體恢復情況非常理想,只要配合治療,配合用藥,會很快痊癒的。」嘉逸儘量鼓勵辛蕊,希望能夠讓她對自身有一個樂觀的態度,這樣更容易恢復精神和身體健康:「還有你的手經過治療,手術也非常成功,等過一段時間按照醫囑,好好做複檢,很快就能夠像從前一樣靈活自如。我知道你是一個在鋼琴演奏方面非常有天賦和造詣的女孩,所以一定要努力康復,繼續實現自己的夢想啊!」

  聽到嘉逸提起自己心愛的鋼琴,辛蕊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淚水,辛蕊母親坐在一旁想起女兒以往的優秀表現,也忍不住偷偷拭淚。

  「你,漂亮。」辛蕊突然開口了,雖然身體上的傷痛讓她有些張不開嘴,說起話來聲音很輕,也只能說一些簡短的話一面牽扯到面部的傷口,但嘉逸和辛蕊母親還是都清楚的聽到了。

  「謝謝你的誇獎哦!等你好一些,咱們兩個一起交流美容心得,怎麼樣?」嘉逸語氣輕快,好像對方不是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而是自己的閨蜜一樣。

  辛蕊到底是個愛漂亮的姑娘,聽嘉逸這麼說,她的眼睛裡有一閃而過的神采,只是很快就又黯淡下去。

  「你……是……醫生?」

  「其實,我是個老師,說起來,咱們還是鄰居呢!」嘉逸半開玩笑的解釋自己的職業:「我在J學院教犯罪心理學。」

  誰知道,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辛蕊出乎意料的瞬間變了樣子。

  她忽然劇烈的掙紮起來,想從病床上起身,辛蕊母親連忙走上前來按住她,嘴裡不停的說著安撫的話,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蕊蕊最近一直情緒都不穩定,沒嚇著你吧?」她對嘉逸略帶歉意的笑笑,臉上滿滿的都是心疼和無奈。

  嘉逸表示理解,起身湊近一點,試圖幫忙安撫辛蕊,誰知道辛蕊卻掙扎的更加劇烈。

  「蕊蕊!你這是怎麼了?你別那麼大動作,當心把傷口撕裂了!」辛蕊母親又急又心疼,聲調不自覺的升高起來,可是辛蕊卻不為所動,她把自己的身子努力的靠向母親那一側,嗓子眼兒裡發出恐懼的嗚嗚聲,感覺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嘉逸被她的狀態搞得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正在此時,在門外的程峰聽到了病房裡的聲響,有些不放心,示意的敲了兩下門便推門走了進來,陸向東也緊隨其後:「嘉逸,怎麼了?」

  「辛蕊情緒突然出現了波動……」嘉逸話還沒說完,就被辛蕊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打斷了。

  辛蕊的尖叫聲帶著一種深深的恐懼,瞬間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因為動作比較大,扯到了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辛蕊臉上的紗布上浮現出淡淡的血色,她一邊尖叫,一邊發狂一樣的掙紮著起身,整個人朝牆邊瑟縮過去。

  「蕊蕊,沒事沒事,他們是警察!是好人!」辛蕊的母親急得大叫,吃力的按著辛蕊,卻無論如何也按不住。

  「辛蕊,你冷靜一下!」嘉逸見辛蕊的情緒竟然波動的這麼厲害,也嚇了一大跳,幫著辛蕊母親一起按住辛蕊,不讓她因為劇烈的掙扎加重傷勢,同時招呼程峰:「你快去叫醫生來!」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辛蕊突然聲嘶力竭的喊叫起來,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的眼睛越過身邊的嘉逸和母親,直直的看向她們背後,牽動了臉上的傷口,染紅了紗布也毫無知覺。

  「辛蕊,放鬆,你不會是死!」

  「不要殺我,不要……」辛蕊在母親和嘉逸的箝制下,無助的顫抖著,眼睛卻至始至終看著同一個方向。

  嘉逸順著她的目光回頭一看,心中立刻感到沉甸甸的。

  是陸向東,辛蕊眼睛看著的,是陸向東。

  程峰本來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辛蕊的尖叫又停住了腳步,此刻也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打量著辛蕊和陸向東。

  陸向東當然不可能沒有發覺辛蕊看的是自己,他皺起眉頭,沉默不語。

  「辛蕊,你認識他?」嘉逸開口問,聲音裡呆著細微的顫抖,對事情的猜測讓她感到背脊發涼。

  「別殺我……別殺我……」辛蕊的篩糠一樣的發抖。

  陸向東邁步朝辛蕊病床前奏了幾步:「辛蕊,你哈好看清楚,是不是認錯人了?」

  辛蕊見他朝自己走過來,身子抖得更加厲害,顫抖加劇演變成了抽搐,沒等其他幾個人做出什麼反應,她已經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接下來自然是一陣手忙腳亂,醫生聞訊趕來,狠狠的職責了程峰他們一頓,立刻開始對辛蕊的治療搶救。

  陸向東從病房裡退出來,出門沒走出兩步,就被人從身後拉住了胳膊,回頭一看,是程峰。

  「還有什麼事麼?我看辛蕊這個神志不清的精神狀態,你們也問不出什麼了。」陸向東想抽回胳膊:「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學校那邊還有事情要忙呢。」

  「你這學期只有一門選修考查課吧?應該沒有很忙才對。」程峰拉著他的動作異常堅決,讓陸向東無法抽身。

  「你什麼意思?」

  「跟我去局裡坐坐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0:59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五十一章 百口莫辯

  程峰的話讓陸向東變了臉色,僵在原地,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程峰,唇線抿緊,臉上猶如罩上了一層透明的冰殼,沒有表情,卻又冷得可以。他沒有試圖掙脫程峰對自己胳膊的箝制,兩個大男人站在走廊裡就這麼僵持著。程峰也和陸向東一樣冷著臉,只是面色更凝重一些,雙眉間幾乎可以擠出了一個「北」字。

  嘉逸站在一旁,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公安局的警員,也不是陸向東的領導,程峰要陸向東去局裡接受調查,陸向東顯然並不樂於聽到這個消息,對於僵持著的兩個人,嘉逸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立場開口說什麼,只好安靜的立在一旁。可是這個兩個男人身材都算得上高大,程峰膚色黝黑,即使一身便衣也還是顯得非常挺拔健壯,看上去十分剛毅,陸向東一頭中長發,襯衫加休閒褲的搭配讓他看上去既儒雅又有幾分不屑的味道,這兩個大男人戳在走廊裡頭,來往的醫護人員、探視病人的訪客都好奇的打量,偷偷的議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戲碼。

  真是夠了!嘉逸尷尬的在一旁站了一會兒,終於受不了來來往往的注目禮,從那些人的神情看來,再這麼下去,明天飛得傳出兩個男人的淒美愛情故事不可!

  「咱們別站在這裡行麼?礙著人家工作了。」她婉轉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不行!」首先開口的是陸向東:「要我去公安局沒問題,但是我需要理由!」

  「理由是嗎?我以為剛剛辛蕊的反應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程峰面容冷峻,看著陸向東的眼神卻很複雜。

  陸向東對於程峰的話報以一聲嗤笑:「的確很清楚,一個精神創傷沒有恢復的人。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怕你。」程峰鬆開抓著陸向東胳膊的手,退開一步:「從你露面開始,辛蕊的情緒就接近崩潰邊緣,並且帶著極大的恐懼。」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只不過是一個受過精神刺激的女人額日益,襲擊她的凶手是男性,所以她因為這一點而懼怕所有男人。」

  「辛蕊情緒開始不對勁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一直沉默不語的嘉逸突然開口了:「原本我們談的好好的,後來我說自己是J學院的犯罪心理學老師,她就突然發作了,看到了陸向東之後就更加劇了她的恐懼情緒。」

  「你們的意思是,僅憑這些,我就成了嫌疑人?」陸向東嘲諷的大量面前的兩個人。

  「當然不是,但是這些足夠請動你到公安局配合我們接受調查了!」程峰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如果沒有異議,就走吧!」

  陸向東無言以對,深深吸一口氣,卻也不再執意拒絕隨程峰去接受調查,不管臉色有多冷,還是和他們一起驅車返回了公安局。

  看著程峰帶了陰沉著臉的陸向東回來,馬春雷他們幾個也感到不明就裡,陸向東在自己的學術領域內雖然有一定的名氣,卻也因為冷清的性情而社交很窄,對於這幾個年輕刑警來說就更是面生的很,而程峰的表情又讓他們猜不出個端倪來。

  「峰哥,這位是……」田陽知道程峰和嘉逸是去醫院看辛蕊,這會兒突然帶著一個人回來,第一反應就是此人一定是辛蕊的醫生、親人或者其他相關人員。

  程峰沒有回答田陽的問話,對陸向東一指自己的辦公室:「裡面坐吧!」

  陸向東微微頷首,率先走進辦公室,程峰和嘉逸也隨後跟了過去,程峰走在最後面,隨手把門在身後關嚴。

  「這唱的是哪一出兒啊?」馬春雷搔搔腦袋:「神神秘秘的,不是咱頭兒的風格呀!」

  田陽更是一頭霧水,一般來說帶回局裡的人,程峰一向會把對方的身份來意說明一下,這一次卻刻意迴避,剛剛那個冷冰冰的男人到底什麼來頭?

  辦公室裡面,陸向東雖然冷著臉,行動上倒也不客氣,進屋之後自動自發的找了張舒服的椅子坐了下來,程峰和嘉逸也正要落座,他卻伸手一指嘉逸:「她得出去!」

  嘉逸剛剛彎下身子,屁股還沒有碰到椅面,被陸向東這麼一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雖然心裡有些尷尬,但這種事情她不好表態,還是要程峰來回答才算得上名正言順。

  「你一直都知道的,嘉逸跟隨我們查案。」程峰皺了下眉頭。

  「別人我不管,除非她現在立刻得到一個女警的職務,否則我不允許咱們的談話有局外人在場。」陸向東態度堅決。

  程峰看了他幾秒,微微嘆了口氣,拍拍嘉逸:「要不,你先出去和雷子他們待會兒吧!餓了的話,讓他們三個帶你吃飯去!」

  嘉逸見程峰都這麼說了,也不好有什麼異議,心裡再不樂意也只能以大局為重,只是從陸向東身邊走過的時候,沒有忍住心裡的怨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嘉逸退出辦公室之後,陸向東突然笑了。

  「她就不怕我因為剛才那一眼起了殺心?」他一反剛剛的冷漠,放鬆的靠在椅背上,伸長兩條腿。

  「有我在,誰也別想動她!」程峰朝門看了一眼,好像能夠透過門板看到外面的嘉逸一樣。

  「話說的很有派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陸向東,你現在被帶到公安局裡頭來,意味著什麼你明白麼?」程峰嘆了口氣:「好歹我們也算是朋友一場,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我不會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你知道現在的形勢是什麼樣的,事到如今,你還是坦誠一點,這樣對你比較有利。現在我把機會留給你,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說什麼?」陸向東一臉無辜,攤開雙手:「你想聽我說什麼?說我承認自己就是那個變態殺手?我傻麼?如果你有證據,就證明給我看!」

  「我們分析過凶手的特徵,熟悉大學城的環境,外貌出眾,受教育程度高,頭腦聰明,年紀在25歲到35歲之間。」

  「就這些?」陸向東反問:「符合的人很多,為什麼偏偏找上我?」

  「第三個被害人喬紅和凶手離開的時候,有一個目擊者遠遠的看到了凶手的側臉。」程峰語氣有些沉重:「她的描述是,不胖不瘦,中長發,好像挺白的,穿著風衣,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你要不要照照鏡子?」

  「還有麼?」陸向東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似笑非笑的睨著程峰。

  「也好,跟你說說清楚,讓你弄明白眼下的狀況。」程峰起身繞到辦公桌前,倚坐在桌子邊上,近距離的居高臨下俯視陸向東:「第二個受害人白豔麗與她的情人分手時提到自己結交了一個新歡,其特徵與你十分符合,辛蕊脖子上有被人扼出來的淤青,左手一側只有三指的痕跡,右手一側卻有四指,說明凶手左手小指因某種恐懼說明了什麼你是高犯罪心理學的,你應該比我清楚。嘉逸之前也提到了,她說起自己是J學院的犯罪學老師的時候,辛蕊出現了情緒波動,這意味著J學院、犯罪學老師這些關鍵字眼能夠勾起辛蕊對恐怖經歷的記憶,說明凶手與J學院有關。說了這麼多,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有。」陸向東點頭:「聰明的女人很討厭。」

  「你儘管開玩笑,以你的智商,現在的形式指向誰,你心裡明白。」

  「沒什麼大不了的!」陸向東撇嘴:「只不過是一些間接證據罷了,你們沒有辦法根據這些而認定我就一定是那個凶手的!」

  「你的手指是怎麼傷的?」程峰突然問。

  「洗澡的時候滑到了,撞在地上,骨折了。」

  「你之前和畢夏有過爭執,對麼?並且,與嘉逸有關?」

  「你知道了些什麼?」陸向東臉上的笑意在聽到程峰的這句話之後,就像烈日下的小水滴一樣迅速消散了。

  「不止我,很多人都知道你和畢夏前段時間鬧得非常不愉快,並且,畢夏送嘉逸回家之後遭到襲擊,受了很多處外傷,從送醫院治療,到住院觀察,你都不肯去探視,這也不是秘密了。」程峰迴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證物袋,裡頭是一把摺疊水果刀:「這個你認識麼?聽說你也有一把一摸一樣的?還在麼?」

  「很早以前就丟了。」陸向東看到程峰手裡的東西,愣了一下。

  「這個牌子我們查過,是一個英國品牌,產量很低,並且在亞洲都沒有代理銷售商,向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從英國留學回來的吧?」程峰把玩著手裡的證物袋,並不抬頭去看對反。

  「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把刀是從畢夏的腿上拔下來的。」程峰突然抬起頭來,仔細的看著陸向東的表情:「他說,因為他在重傷之際反抗對方的攻擊,傷到了襲擊者的左手小指,所以對方吃痛的倉惶逃走,沒有來得及拔刀。」

  陸向東的手已經我成了拳頭,他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重傷?呵呵,他應該傷的更重一些!」

  「注意你的言辭!」程峰頭一次這麼嚴厲的瞪了陸向東一眼:「你現在最好說些有意義地。」

  陸向東深深的看了程峰一會兒,緩緩地說:「尼采說過,當你注視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同樣注視著你。」

  程峰默然。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0:59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五十二章 計中計

  自從在醫院裡辛蕊因為陸向東而受驚之後,她的情況又出現了反覆,醫生很鄭重的告訴程峰,除非他們像要辛蕊最後落得精神分裂,否則就不要打算近期內再對她進行任何形式的盤問。

  而事實上,程峰他們最近也沒有閒暇去惦記著辛蕊這一條線索,一方面這姑娘那一天的狀態程峰是看在眼裡的,另一方面,這一段時間重案組的幾個人一直很忙,至於忙著查什麼,就連嘉逸都不曉得。

  她只知道,程峰不說,一定有他的理由,加上隨著五月的到來,J學院的教學任務也加快了節奏,嘉逸應付自己的本職工作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值得欣慰的是,不知道處於什麼原因,這半個月左右,惡靈殺手一直很沉默,沒有給程峰發郵件,也沒有再對哪個倒霉的女人下手。

  只可惜,就在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漸漸踏實下來的時候,有一個人的生活卻反而被攪得亂七八糟。

  這個不幸的人就是陸向東。

  自打他被帶去公安局進行盤問,並且扣留長達48個小時才因為證據不足無法定罪釋放之後,這一件本來沒有幾個人知道的事情卻好像長了腿一樣不脛而走,在J學院上上下下傳了個遍。從那之後,陸向東原本的平靜生活就算是與他揮別了,過去因為他的個性太奇怪,在辦公室裡頭,雖然也很少有人和他聊天扯皮,但也同樣沒有人會去多留意他。現在不同了,他周圍的人,尤其是以女性尤為突出,連日常最基本地交流都恨不得能免則免,開會討論的時候,遠程也會不自覺的越過他,避免溝通,同時別說約吃飯打牌這一類了。就算是會餐,都私底下互相通知,倒是嘉逸看不下去了,把時間地點通知了陸向東,而他出現在飯店裡的時候,所有人別提多麼吃驚了,嘉逸也因此被女同事私底下埋怨了很久。

  如果事情只是這個樣子的話,陸向東或許並不會覺得有多麼難過。

  沒有言語溝通,他也樂得清靜,偏偏這些不肯和他好好說話的人卻喜歡有事沒事的偷瞄,他經常在看看書突然一抬頭時,能看到辦公室裡頭兩三個人慌張的移開目光。

  走在校園裡,從前完全無懼陸向東一張冷臉,喜歡圍前圍後的那些女生,現在見到他也只是訕訕的打招呼,然後三三兩兩的避著走。

  J學院裡,大家都相信,陸向東與之前那四起變態又血腥的兇殺案一定有什麼關聯,被警察找到線索,抓進監獄,這些是遲早的事。

  有一次,嘉逸甚至在上課前聽見有幾個女生一起議論,一個女生說:「你看他平時對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子,冷冰冰的,分明就是一副變態樣嘛!一定是以前受過什麼情感傷害,所以開始表面裝成排斥女性,心裡卻恨得牙癢癢,所以才找機會下手殺人的!」

  而另一個也忙不迭的點頭贊同朋友的觀點:「是啊,以前看他對女生不假辭色的酷樣,私底下還有人傳說他其實是愛男人的呢,結果弄了半天,居然是個變態!學校太不負責任了,怎麼能讓一個心理變態的人來當老師呢!」

  幾個女生議論的熱火朝天,冷不丁回頭看到繃著臉的嘉逸,嚇了一跳,而嘉逸也同樣聽得火大,當老師這麼久,第一次對學生發了火,把幾個女生訓得戰戰兢兢。

  對於陸向東的事情,嘉逸其實這段時間心裡也一直很困擾,之前很多線索都是矛頭直指他,正因為如此,程峰才會把陸向東叫去公安局盤問的。他們兩個的談話內容,程峰始終絕口不提,陸向東那邊嘉逸自然更加不方便詢問。

  雖然前陣子陸向東屢次嘲諷程峰讓嘉逸感到非常火大,但是主觀情緒是一方面,認定某一個人是變態殺人狂,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天在課堂上嘉逸對學生發了一通脾氣之後,帶著一肚子火從教學樓回辦公樓,半路上遇到從圖書館出來的畢夏。

  畢夏老遠就看到陰沉著臉的嘉逸,連忙追上來和她打招呼:「劉老師,下課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嘉逸嘆了口氣,把剛剛的事情說給他聽。

  畢夏聽嘉逸講到幾個女生對陸向東的說法時,也斂起笑容,皺起了眉頭,等嘉逸說完自己對學生頭一次發脾氣的經過之後,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她們這麼說實在是太過分了!陸老師這個人的性格的確不太容易親近,可是他絕對不會是那麼壞的人,別看他平時不愛吭聲,實際上是外冷內熱的,骨子裡頭臂誰都還更愛憎分明,正義感超高的!說他是壞人,我第一個不相信!」

  「是啊!我也不信!」嘉逸很讚賞的看畢夏一眼,難得他沒有因為之前與陸向東的摩擦而產生主觀的敵意,反而還選擇相信自己的導師:「我一直在想,如果陸向東真的是凶手的話,以他的智商,怎麼會不知道掩藏自己的特徵,反而還暴露出來,這不是授人以柄麼!所以越是他越是因為這些因素被懷疑,我就越覺得,他可能是被人嫁禍的!」

  「可惜像我們倆這樣肯相信陸老師無辜的人並不多,現在大多數人都因為他被警察帶去局裡接受調查並且扣留兩天的事情當成他有嫌疑的依據。」畢夏煩惱的抓抓頭髮,和嘉逸一起漫步朝辦公樓走:「而且前陣子我聽說警方有安排忍受盯著陸老師,監控的很緊,有人說,這陣子沒有出事,就是因為陸老師被警察盯著了,才沒有辦法下手的!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算了,這件事,我們多說無益,我相信程峰一定會把事實查清楚,不會冤枉陸向東的!」

  「是啊,程警官可是C市出了名的神探吶!不過話說回來,程警官有沒有說過,他是怎麼看的?他也懷疑陸老師麼?」

  「我不清楚,他最近都很忙,我沒有和他探討過這個問題。」

  「不管怎麼樣,凶手一天沒有被找到,就還是要多注意才行吶!之前不是聽陸老師說程警官搬過去和你一起住了麼?」畢夏剛一說完,嘉逸的臉就紅了,表情變得有些尷尬,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那句話說得有些不妥,連忙解釋:「哎呀,我是不是有些交淺言深了?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如果你和程警官住在一起,應該會比較安全,更放心一些!」

  嘉逸聽畢夏這麼說,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小家子氣了,也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他搬回家去了,我那裡離他單位太遠,每天來回折騰也怪辛苦的。」

  「你還是多注意一些吧,保持警惕性不是壞事!」畢夏誠懇的叮囑。

  嘉逸微笑著點頭,走到辦公樓門口,畢夏說要去食堂,兩個人便道別之後分道揚鑣。

  嘉逸剛剛在課堂上惹的一肚子氣,在和畢夏聊過之後,得到了紓解,不再那麼憋悶,她快步拾階而上,走進高大的樓門。

  五月的C市,已經有了些許的熱意,走進樓門的一瞬間,樓內冰涼的空氣讓嘉逸冷不防打了個寒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略微縮了縮脖子,走了進去。

  她完全沒有發覺,有一道陰騖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背上,一直到她的身影沒入陰影中。

  此時此刻,重案組裡,有一個非工作人員正愜意的鳩佔鵲巢,坐在程峰的靠背椅上吹著冷氣。

  「你不上班,跑來我這裡,沒有問題麼?」程峰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眼前這個一副慵懶相的人,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換成別人早該焦頭爛額,愁眉苦臉,可是眼前這位,卻還有閒情逸致四處亂晃。

  「有什麼問題?反正我出現,他們害怕,我不出現,他們覺得我一定又準備去殺人了,有什麼區別!怎麼,在這裡影響你工作了麼?」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現在的「准嫌疑人」陸向東。

  程峰失笑,搖搖頭:「不影響,不過這麼多天了,我們沒有找到能夠直接證明他是凶手的證據,找到的都是些間接證據,就像你說的,這些並不能用來指證他人!」

  「那我能請求你們快一點麼?說實話,和一個大男人『同居』,我覺得很噁心!」陸向東撇撇嘴。

  「你皮癢需要被修理是不是?」

  「我無所謂,反正也未必輸給你。」

  這段時間程峰藉口工作忙,搬回自己家住,實際上是因為陸向東搬進了他的家。

  其實,他從來也沒有認為陸向東是凶手過,只不過所有證據都直指陸向東,程峰也不能坐視不理,那一天聊過之後,他和陸向東在接下來的對策上而達成了一致,既然對方一方面挑釁程峰,又同時極力栽贓陸向東,那麼與其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時候打草驚蛇,莫不如將計就計,讓對方覺得,警方的視線已經集中在了陸向東身上,進而等真兇的下一步。

  因為這樣,那麼為了防止凶手再一次嫁禍或乾脆對陸向東下手,就必須有人保護陸的安全,同時又有足夠的證明能力。

  於是,程峰承擔起了這樣的責任。

  這些,他和陸向東,還有田陽他們三個人都對嘉逸保密。這是個鋌而走險的計畫,一旦有一點風聲走漏出去,就會功虧一簣。

  當然,為了保護嘉逸,同時保持監控,程峰也安排了人在J學院,每天匯報當日獲取的情況。

  正聊著,傳來敲門聲,田陽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峰哥,陸博士,有情況匯報。」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0:59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五十三章 嘉逸遇險

  「有好消息?」程峰精神一振。

  田陽連忙搖搖手:「頭兒,別那麼激動,不是什麼好消息,只不過是個好笑的消息。」

  「與什麼有關?」

  「當然是J學院那頭的嘍!」田陽咧嘴笑起來:「剛剛派在J學院那邊的小陳打電話回來,說嘉逸今天大爆發,在課堂上把學生給狠狠的批了一頓,貌似氣得不輕呢!」

  「田陽,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恨嘉逸啊?」程峰聽了這話感到哭笑不得:「她氣得不輕,你那麼高興?」

  「我當然高興了,說真的,峰哥,你到底有沒有把你跟陸博士之間的計畫透露給嘉逸過呀?」

  「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那你們兩個還真是天生一對呢!」田陽衝程峰豎起大拇指:「今天嘉逸跟學生發脾氣,就是因為有學生在私底下亂嚼舌頭,傳陸博士是變態殺手的事情,說到後來,連性取向問題都給扯進去了,最後嘉逸忍無可忍,就爆發了。」田陽砸嘔嘴:「沒想到在各種矛頭都直指陸博士,並且我們也沒有向外界透露不在場證明的情況下,嘉逸居然有和峰哥一模一樣的推測!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這我倒是挺意外的,我以為她前陣子對我咬牙切齒的那副樣子,現在聽說我是變態殺手候選人,應該感覺很痛快呢!」陸向東輕笑。

  「你太不瞭解嘉逸了,她不是那種被主觀情緒支配判斷的人,」程崢忍不住維護自家女朋友:「而且她對你有意見,也是因為你好端端的不肯把話說清楚,冷嘲熱諷的,她當然會不高興了。」

  「好,你們夫妻同心,其力斷金,我服輸!」陸向東舉手做投降狀。

  「好了,不鬧了」,玩笑開過,程峰心裡還惦記著正事:「J學院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吧?」

  「沒有」,田陽搖頭:「挺平靜的,還繼續盯麼?」

  「盯!但是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讓他發覺,尤其是陸向東不在校內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製造一種我們對陸博士放鬆了警惕,不再緊盯不放的效果?」

  「對,就是這樣!」

  「好,我這就去通知!」

  經過了一下午的忙碌,傍晚時候,程峰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在心裡盤算著要不要抽時間和嘉逸一起吃頓飯,這陣子兩個人各忙各的,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對此程峰也是感到心裡有些虧欠感。

  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在心裡算計著晚上的安排,原本好不容易可以早下班,應該安靜的辦公室門外,突然一片嘈雜。

  程峰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快步走過去拉開門,正好看到被派到J學院去的警員滿頭大汗的站在外面,田陽他們在一旁,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不是應該在學校那頭麼?怎麼會突然跑回來?」程峰隱約覺得事情似乎出了岔子。

  「我本來是在那頭的,後來聽到有很多學生在說……說惡靈殺手又有行動了,還說這一次他對程隊下手,程隊重傷送醫搶救了……」年輕的小警員看著程峰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有些不好看。

  「你聽人家說!都不知道打電話回來確認一下的麼?」馬春雷一聽急了:「連確認信息真假都沒有,就毛毛躁躁的跑回來了?!」

  「我……忘了……」年輕警員是剛州分配到局裡不久的新人,原本一直也沒有經歷過什麼大案要案,當初派他去是因為他年輕,又是生面孔,結果現在也同樣因為他的青澀,竟然出了紕漏。

  「峰哥……」馬春雷略顯緊張的看向程峰,欲言又止。

  程峰心頭一跳,連忙兩步衝到桌旁,抓起電話撥打嘉逸的手機,電話裡傳來一個冰冷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叫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掛斷電話,再打嘉逸辦公室的座機,半天才被人接起來,可能因為臨近下班時間了,對方的口氣有些不耐煩。

  程峰無暇顧及這些,連忙詢問嘉逸的行蹤,卻被對方告知,嘉逸早就走了。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早就走了,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男朋友,程峰。」

  「哦!你是程警官吶!」對方一聽是程峰,口氣也熱絡起來:「你最近工作很忙吧?都沒怎麼看到你來接嘉逸下班了!」

  「是啊,最近工作比較忙。」程峰沒有心思和那人閒聊家常:「嘉逸大概什麼時候走的?」

  「我說,你們男人忙事業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也還是要花心思關心一下女朋友的,今天下午嘉逸突然昏倒了,現在估計在醫院吧!」

  「她昏倒了?那她去了哪家醫院?」程峰嚇了一跳。

  「是啊,當時我們都上課了不在辦公室,也不知道她被送去哪家醫院!」

  「那是誰送她去的?」

  「是陸向東,我們也是看到他辦公桌上留的字條才知道的」對方似乎想到了什麼:「哎呀!糟糕了!程警官,陸向東不會真的是那個變態殺人狂吧?那嘉逸會不會有危險吶?」

  「多謝你,我再聯繫嘉逸看看吧!」程峰此刻已經感到心中萬分沉重,憋悶的喘不過氣來了。陸向東就在外面的辦公室裡坐著,今天壓根兒沒有去過J學院,那麼,送嘉逸去醫院的人是誰,就可想而知了!

  「你們幾個,先別下班,在辦公室等我消息!」程峰心如擂鼓,一刻也不敢耽擱,一手抓著外套,一手拿著車鑰匙,火急火燎的朝辦公室門外沖。

  「頭兒,需要誰和你一起麼?」馬春雷看程峰的神情也知道事態的嚴重程度,有些不放心。

  「不用,你們原地待命!」

  「我跟你去!」陸向東也已經心中有數,起身跟上程峰。

  程峰看他一眼,只猶豫了一秒,點了下頭,兩個男人迅速的出門去了。

  「是嘉逸有情況了麼?」安長埔滿臉都寫著擔憂。

  「看樣子八九不離十。」

  「那怎麼辦?」

  「等消息吧!」馬春雷是重案組裡除了程峰之外資歷最深的人,此刻也自然而然的挑起大梁:「所有人做好準備,等頭兒的消息,做到隨時有指示隨時可以行動!」

  「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0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五十四章 惡魔現形

  嘉逸迷濛中感到眼前有很強的白光,明晃晃的讓她很不舒服,她掙紮著睜開沉重的眼皮,瞪著眼前陌生的棚頂,還有懸掛在棚上的吊燈,燈泡很亮,明晃晃的,讓她覺得非常不適。

  頭還有點昏昏沉沉的,嘉逸努力的回憶陷入黑暗之前最後的記憶。

  她記得自己坐在辦公室裡面翻看資料,這一段時間,陸向東成為眾人懷疑的對象,並且被警方監控起來之後,惡靈殺手就真的沒有再出現,然而正因為如此,嘉逸才更覺得內心的疑惑感不降反升,所以她從圖書館借了很多相關書籍,反覆翻閱和查找關於這一系列案子的作案手法所體現出的凶手人格特徵,越看越覺得陸向東的嫌疑非常刻意,分明是有意造成的。

  嘉逸模糊的記得自己正專心閱讀,聽到辦公室的門響了一下,因為坐在背對著門的位置,她也沒有在意進門的是誰,接著下一瞬間,一股刺鼻的氣味湧入鼻腔,她的意識隨即模糊了,再一睜眼,已經在這裡。

  動一動身體,嘉逸發現自己根本半分也動彈不得,她吃力的把頭抬起一點,看到自己並非躺在床鋪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從身體的感覺和四周來看,應該是一張長方形的桌子,她的手腳都被束縛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勒的太緊或者太久,嘉逸試著動動手指,僵硬麻木的感覺就好像手指已經不再是她的了。

  這是個空蕩蕩的房間,除了綁住自己的小桌外,就只有光禿禿的白牆,因為被以仰臥的姿勢綁住,她看不到地面,房間裡僅有的一扇窗被沉重厚實的黑色遮光窗簾擋住,透不進一絲光線,這也讓嘉逸無從判斷現在的時間。

  她昏迷了多久?又是誰綁架了自己?對方的意圖是什麼?

  嘉逸想起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忙碌幾乎被自己忘記的那次夜晚騷擾事件,心裡頭不由的一陣驚慌,難道是那個半夜裡騷擾自己的人幹的?想要綁架自己要挾程峰麼?

  冷靜!劉嘉逸,一定要冷靜!

  嘉逸以非常不舒適的姿勢躺在方桌上,努力靠深呼吸來平復狂跳的心,讓自己一片空白的大腦重新恢復理智。

  不管怎麼樣,要隨機應變,綁架自己的人出現之後,無論如何不能和對方發生衝突,這樣才能爭取把損害降到最低。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嘉逸因為神經高度緊張而感到疲憊不堪的時候,她聽到了關門的聲音,有人回來了!

  嘉逸屏住呼吸,聽著外面的人關門,扔下鑰匙,在房間門外走來走去,她的內心充滿著一種矛盾的焦慮,一方面盼著對方能夠快點出現在自己面前,好讓自己知道綁匪是誰,眼下是怎樣的狀況,另一方面,她又很怕,因為對方的出現就意味著危險,如果自己真的能夠成功和綁匪周旋,那麼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是如果失敗了,可能就連明天早上的太陽都見不到。

  這一刻,她突然有點怨恨自己,為什麼要選擇犯罪學這樣的研究領域,如果自己只是個外行,或許現在還能抱有無知者無畏的樂觀,可是偏偏她心裡很清楚,一般來講,報復性質的綁架,綁匪通常是不會留下活口的,在人質被綁架後的8個小時內,解救希望大概還有一半以上,而獲救的希望也是隨著時間的延長而遞減的,超過24小時,獲救的希望就微乎其微了。

  自己被迷倒的時候,辦公室裡沒有其他人,不知道綁匪是怎麼混進去又怎麼把自己帶離學校的,途中有沒有人碰巧看見,程峰能不能及時發現自己的失蹤,會不會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自己?

  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的門突然開了,有人走了進來,嘉逸不敢貿然的抬起頭去看來人是誰,只能僵硬的躺在那裡,聽著腳步聲慢慢靠近。

  隨著這個人的進入,空氣中瞬時充滿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嘉逸雖然滿心恐懼,身體卻本能的做出反應,空蕩蕩的胃裡發出飢餓的咕嚕聲。

  「餓了吧?我就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你肯定要餓了!」

  一個帶著笑意的男聲傳入嘉逸的耳朵裡,讓她瞬間愣住了,瞪大眼睛,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出現在自己面前。

  「怎麼會是你?!」嘉逸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麼就不能是我?」畢夏伸出手指,在嘉逸的臉龐上沿著額頭輕輕劃到腮邊:「難道你以為是陸向東?你不是一直認為他是無辜的麼!」

  嘉逸因為他的觸碰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原本計畫好的哀兵戰術、配合態度在看到華下之後全都被凍結住,除了張口結舌之外,完全無法做出其他反應。

  只幾秒鐘之後,她終於煥然大悟,那些被套在陸向東頭上的線索,安在畢夏身上竟然也是完全符合的!高大,英俊,聰明,受過高等教育,對異性有很強的吸引力,在J學院上學因此熟悉大學城附近的環境,並且,他雖然不是老師,卻也是犯罪心理學的博士啊!更重要的是,畢夏平日裡表現的親切謙恭,人緣頗好,這一點上來說,遠遠要比個性古怪的陸向東更符合之前對凶手的分析呀!

  「可是你……」

  「可是我不是因為和你走的太近,送你回家之後還被陸向東給偷襲了麼?你想問的是這個吧?」畢夏俯下身,鼻息噴在嘉逸的臉上:「怎麼樣?我的苦肉計演的還逼真麼?」

  對!就是苦肉計!嘉逸忍不住在心裡頭恨自己。難怪平時陸向東總是會嘲笑自己的「婦人之仁」,有時候,女人即使自認為再客觀冷靜,也還是會被主觀情緒所左右的。畢夏當日因為送自己回家而受傷住院,自己心裡因此充滿了愧疚和歉意,這種虧欠感竟然能夠矇蔽人的雙眼,讓自己看不到他身上那諸多可疑之處!

  「你……」

  「噓!」嘉逸剛要開口,畢夏便用手指點住她的嘴巴:「你中午都沒吃東西吧?餓著肚子可不好,我會心疼的,來,我喂你吃飯!」說著,他從腳邊拿起一個塑料袋,從裡面取出外賣餐盒和一次性筷子,作勢要喂嘉逸吃東西。

  「畢夏,我可以自己吃麼?」畢夏一而再,再而三的的親暱動作讓嘉逸感到一陣陣的噁心感,連忙偏過頭去避開他的手,臉上還擠出生硬的笑容,嘴裡說著懇求的話:「我不太習慣別人喂我吃東西。」

  「可是我偏偏喜歡喂你吃東西,怎麼辦?」畢夏不理會嘉逸的懇求:「我對你實在是太優待了,要知道,前頭的那幾個,我連一口水都沒給喝過呢!」

  儘管畢夏的語調非常的溫柔,可是聽在嘉逸的耳朵裡,還是猶如催命魔音一樣恐怖,也因為他的話想起了孫婷、白豔麗以及喬紅被殺害後的恐怖模樣,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他是個瘋子!嘉逸在心裡不斷的提醒自己,對待一個瘋子,絕對不能用常人的方式,不管怎麼樣,在畢夏沒有對自己表現出傷害的意圖之前,一定要穩住他,保持自己的實力,從他口中進來套取信息,只要有一線生機,就絕對不能早早的絕望放棄。

  「我的手腳已經要沒有知覺了,要不然這樣好不好,你先鬆開我的手,讓我自己吃東西,吃完之後你再把我綁回去,這樣可以麼?拜託你,我的手再這麼供血不足,搞不好會壞死的。」嘉逸硬是逼著自己把口氣放柔再放柔,幾乎帶著撤嬌的意味,縱使心裡頭感到噁心和厭惡,為了保命,也只能如此了。

  幸運的是,這一招對畢夏還是有效的,他定定地看了嘉逸半晌,嘆了口氣,放下手上的餐盒餐具,幫嘉逸把雙手的捆綁鬆了開,讓她能勉強坐起身來,儘管姿勢仍然非常的不舒適,但對於眼下的情形而言,已經算是極限了。

  「怎麼辦,即使你是這樣的一個人,我還是忍不住對你心軟!」畢夏把原本扔在牆角的椅子拉過來,坐在嘉逸對面,眼睛痴迷的打量著她,看著她一口一口吃著東西。

  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了啊?!嘉逸心裡頭帶著疑問,卻不敢問出來,畢夏的話裡分明帶著情緒,她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觸怒了他,到時候情況就會變得比較危險了。在心裡頭,她也仔細回憶了一下,如果說得罪畢夏,恐怕也只有迴避他示好這一條了,但畢夏的口氣聽起來,又不是這麼簡單。

  嘉逸貉夠忍著不問,畢夏卻忍不住訴起鍾情來。

  「我曾經多喜歡你啊!」他伸手把玩著嘉逸散在肩頭的頭髮,掬起一縷放在鼻子下面深深的嗅了嗅:「從你剛到J學院的那一天,我就沒有辦法不讓我的眼睛追隨著你了!我原本以為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你沒有一身的銅臭,你不會勢利眼,也不會故作矜持,假裝高傲,我以為你是個潔淨的女人!可是,你竟然就這麼辜負了我期望,你和她們都是一樣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0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五十五章 周旋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畢夏的牙齒幾乎要咬的咯吱咯吱響,太陽穴位置上也凸起血管,嘉逸不由得一陣心慌,雖然她既無法因畢夏之前的讚揚感到高興,又對後來的那句指責一頭霧水,但眼下穩住他的情緒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畢夏情緒波動太厲害,激動之下做出什麼事情來,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腦子飛快的運轉,嘉逸認為現在最明智的方式就是,忽略畢夏剛剛咬牙切齒的那一句,並且,一方面為了拖延時間,另一方面也想從對方嘴裡多套出一些信息,以便摸清他的心理,她打算冒險提一個敏感話題。

  「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麼會對死者身上的五芒星那麼瞭解,因為就是你一手畫上去的。」嘉逸鼓起勇氣,注視著畢夏的眼睛:「為什麼選擇她們?」

  「因為她們該死」,畢夏的眼神變得陰鶩起來:「淫蕩的女人,都該下地獄!」

  「我一直不明白,這四個女孩,你為什麼會對孫婷先下手,她是J學院的學生,這不符合……」

  「不符合作案的地域性規律是麼?」畢夏不屑的撇著嘴:「如果我明知道這個定律,卻還是遵循,那我豈不是太傻了?」

  嘉逸無言以對,一個本身就從事犯罪學研究的人,一個高智商的犯罪學博士,如果走上犯罪道路,果然不是一般的可怕。

  「所以,你就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她試探性地問。

  「我沒那麼無聊,只不過是她自己倒霉,第一個撞到槍口上來罷了。」畢夏談論起被自己殘忍殺害的年輕女孩,就好像在談論附近菜市場裡掛在鐵鉤上已經脫毛待售的肉食雞一樣:「怎麼?你好像很想知道我是怎麼懲罰她們的嘛!」

  嘉逸端著餐盒有一搭無一搭的戳著裡頭的飯,硬著頭皮對畢夏點點頭。

  「你還真是與眾不同!」畢夏哈哈大笑,伸手捏捏嘉逸的臉頰,動作似乎帶著寵溺,卻讓嘉逸瞬間變得僵硬:「那好既然你愛聽,我就給你說說!孫婷纏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那種女人,我太清楚,放蕩又傲慢,習慣於玩弄男人的感情,看到男人像狗一樣匍匐在她腳下,她那噁心的自尊心就能得到滿足!對於她而言,越是不屑一顧的,就越不甘心。而女人也是最自欺欺人的動物,這種魅力不被買賬的而產生的挫敗感就會困擾著她,並且自我催眠成一種迷戀。孫婷就是這樣。我一直都知道她花名在外,所以她越是暗示我,挑逗我,我就越對她不理不睬,所以她就更加像蒼蠅見了血一樣的糾纏我。為了試探我的反應,她還故意去勾引史力山那個蠢貨。」

  「孫婷和史力山的事情……是你告訴給史力山的老婆的?」嘉逸恍然大悟。

  「沒錯就是我,他老婆鬧到學院來,孫婷和史力山也分手了,她對我的反應感到十分挫敗,但是因為我告密,她又有一種錯覺,認為我是因為在意她所以才破壞她和史力山的奸。情的!」畢夏的表情好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所以之後我稍微對她表示出一點點友好,她就立刻狗皮膏藥一樣的貼上來。一直到她躺在你現在坐的這張木床上,渾身是血的懇求我饒她一命的時候,我才第一次找到了和她相處的樂趣!」

  嘉逸一想到自己身下的這個被畢夏成為木床的方桌曾經是孫婷的喪命之處,忍不住一陣惡寒,無奈雙腳還被綁在桌腿上,讓她動彈不得,再毛骨悚然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強壯鎮定:「為什麼要移屍到小公園的後山涼亭裡?」

  「因為我想要讓那周圍的學生都知道,放蕩的女人就是這種下場!」畢夏的話從牙縫中擠出來。

  「那麼說來,」嘉逸不自然的頓了頓:「白豔麗也死在這間屋子裡了?我不明白,你怎麼會認識一個百貨公司的化妝品售貨員?」

  「酒吧!」畢夏露出邪邪的笑容促狹的睨著嘉逸:「沒想到吧!你眼中的乖乖牌,書呆子,夜生活其實也很豐富呢!我去酒吧從來不擔心沒有女人來主動搭訕我,有好幾個女人都讓我很鍾意,但是她們都沒有白豔麗那麼合我的心意!」

  「因為她們沒有白豔麗漂亮?」

  「錯,因為她們沒有白豔麗墮落!她又愛錢又貪慕虛榮,喝幾杯酒之後就管不住嘴,把自己和有婦之夫的奸。情都說給我聽,跟我抱怨對方怎麼用甜言蜜語來哄騙她,又怎麼不肯離開自己的老婆娶她進門。」

  「你怎麼會知道那棟寫字樓大廳的監控是壞的,還有樓梯間裡沒有監控器的事?」事到如今,嘉逸已經可以根據程峰那邊已經掌握的線索大體猜測出畢夏的作案過程,並且以她目前的處境,實在無法太具體的打探畢夏的行兇過程,一來怕激起他殺人的慾望,二來嘉逸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點,承受不了更多血腥的描述了。所以,她只想問一些之前無法解釋的疑點。

  「因為那女人帶我去過,她告訴我,她的情夫就在那棟樓的頂層辦公,你知道麼,我們在天台是親熱過,在樓梯間裡也有過!白豔麗那女人,實在是賤得可以!她說,在自己情夫的頭頂上和別的男人親熱,實在是太刺激了,在樓梯間裡冒著隨時可能被發現的危險,也讓她感到特別興奮。為了讓我放心,這個傻女人還告訴我,她的情夫告訴過她,大樓大廳的監控壞了很久,根本形同虛設的事情,也讓我發現了樓梯間裡沒有監控的事實,所以,我想,把她那骯髒的身子扔在那裡,可能是最好的歸宿吧!既然那裡讓她感到興奮!」畢夏半眯著眼,回憶殺死白豔麗的過程似乎讓他感到非常的暢快滿足。

  嘉逸可沒有辦法體會他的愉悅,她只覺得越聽心裡越沉,周身也更加的發寒,儘管如此,她還是必須把話題進行下去:「你在……孫婷之後三天就對白豔麗下手,這麼短的時間……」

  「錯,不是三天,是兩天!」畢夏豎起一根手指在嘉逸面前搖了搖:「孫婷死了兩天後白豔麗就掛了!沒想到吧?」

  「怎麼會?」嘉逸聽了他的話,不禁大吃一驚:「公安局的法醫明明說是……」

  「我在報上看到南坪小區那個叫蔣忠紅的賤女人被人弄死的報導了,當時我就想,冰箱果然是個好東西,如果冷凍可以混淆遇害時間,那麼同理,冷藏也可以把死亡時間延後,造成警方的錯誤判斷!看來,我做的很成功!」

  「你把白豔麗的屍體藏在自己的冰箱裡……?」嘉逸簡直要吐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畢夏,覺得眼前這個面目清秀的男人簡直比魔鬼還要可怖。

  「沒錯,多虧我的冰箱冷藏室夠大,白豔麗也還算苗條!我們聊到哪裡了?哦,對,該輪到喬紅了是不是?」畢夏的臉因為與嘉逸分享殺人過程而興奮地滿面紅光:「事實上,喬紅是第一個讓我萌生了殺意的人,只不過她運氣不好,孫婷和白豔麗都給我提供了太方便的機會,所以她只能當個季軍了!」

  估計喬紅自己恨不得在這種「競爭」中徹底落敗,也不想去拔什麼頭籌吧?嘉逸心裡暗暗的想,臉上卻絲毫不敢表現出情緒,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畢夏對嘉逸的沉默感到很滿意,他一面繼續講述,一面有意無意的把手放在嘉逸的小腿上,隔著褲腿輕撫著:「喬紅是最典型的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如果她不死纏爛打的追著我搭訕拉生意,不把我帶去她那個骯髒的小屋裡,不讓我覺得她那麼像那個女人,或許她現在還在哪個黑暗的小巷子裡頭做著皮肉生意吧!可惜,她太像她了!所以她該死!像她的人統統都該死!」

  說道這裡,畢夏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表情愈發猙獰,原本輕撫在嘉逸小腿上的手突然狠狠抓著嘉逸的腿,力氣大的手背上的骨節都發白了。

  嘉逸吃痛,倒吸一口冷氣,情勢所迫,她硬是把一瞬間湧上眼眶的潮氣逼了回去,偷偷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哪怕一聲很小的悶哼。

  「那個女人」指得是誰?既然畢夏說,像她的人都要死,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他心裡最大的陰影和傷痕,也是他萌生惡念的根源。只是,看他現在情緒那麼不穩定,嘉逸根本不敢冒險追問「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畢夏呼呼的喘了一會兒粗氣,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一些,死死抓著嘉逸的手也慢慢鬆開,然後就好像表演變臉一樣的,他從一臉猙獰突然換上了溫柔的笑容,語氣裡不無惋惜地說:「至於那個辛蕊,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樣的淫蕩,一樣的該死,只可惜,她那個多事的

  同學如果再晚去一會兒,該多好!」

  「那麼,」嘉逸深吸了幾口氣,才有勇氣開口問出這個她一直存疑卻又害怕知道的問題:「為什麼割掉她們身體上的部分?割下來的東西,你又拿去做了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1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五十六章 栽贓計畫

  「還能做什麼?獅子狩獵之後,會怎麼對待獵物?當然是吃掉了!」

  畢夏笑的心滿意足,彷彿在回味,嘉逸感到寒毛直豎,見畢夏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反應,只好牽動僵硬的面部肌肉,擠出一個比哭還不如的笑容:「你,開玩笑的吧?」

  「當然不是,全世界有幾個人能有品嚐人肉的機會呢!我還特意為你留了一些呢,喏,就在你的碗裡!」畢夏噙著笑一指嘉逸手上的餐盒。

  噹啷——

  嘉逸一驚,手猛的一抖,餐盒直接從手中滑落,扣在地上,而她本人更是無法抑制的乾嘔起來,幸虧作為一個被綁架的人質,她本來就沒什麼心思吃東西,剛剛只是有一搭無一搭的撥弄食物,沒有怎麼吃,胃裡也早就空蕩蕩的只剩下胃酸而已,這次避免了吐自己一身,讓場面更加狼狽的下場。

  「呵呵呵,看把你嚇的!」畢夏瞥一眼地上的餐盒,抬腳用力把它踢向牆角,餐盒撞在牆上發出咚的一聲,他隨意的抓了幾張舊報紙鋪在食物殘渣上頭,從衣兜裡掏出一塊手帕,拉過嘉逸的手,幫她擦拭上面的菜汁,動作溫柔的就好像一個體貼的情人。

  嘉逸看著他,心裡面除了恐懼之外,還有深深的疑問,不管畢夏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都想冒險問一問。

  「為什麼要挑釁程峰?為什麼要每一次都發郵件給他?」

  畢夏聞言,手上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抬眼譏誚地盯著嘉逸:「程峰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讓你到了這種時候,都還惦記著?」

  嘉逸不語。

  畢夏似乎也沒打算聽到什麼答案:「論外貌,他只不過是個武夫,是個粗人,除了有一身制服撐門面,還有什麼能比得過我?論學識,他不過是一個警校畢業的小警察,而我是博士!論相處時間,我比他更早遇到你、認識你!論智商,呵呵,不用我說,結果已經在眼前呢,我們的神探不但破不了我做的案,就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那麼愛你,你卻躲躲閃閃,當我是洪水猛獸,他勾勾手,你就立刻奔過去!你倒是給我說說,他到底哪裡好過我?」這樣的話題撩動了畢夏心裡的不平,他兩隻手分別握著嘉逸的手腕,死死的攥著,力氣大的幾乎要把她的手腕折斷了。

  因為他是人,是個有正義感,有責任感,更有血有肉的好人,不像你,披著人的肉體,內心卻已經成了魔鬼!

  這是嘉逸的心裡話,但她不敢說出來,她不由的想到陸向東那次對程峰說的話,他叫程峰不要太自以為是,當時自己很憤怒,覺得是陸向東在嘲諷,現在才明白,那是一種暗示,畢夏做這些根本不是為了報復程峰,更不是因為程峰而騷擾自己,恰好相反,他是因為自己而去向程峰發起挑戰的!

  手腕被箝制住,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她眼前這個人有多麼的嗜血和殘忍,艱難的做出一個吞口水的動作,緊張情緒讓嘉逸的嘴巴和嗓子都乾涸的幾乎要皸裂開一樣,她努力保持平靜的語氣:「畢夏,你這又是何苦呢?剛剛你自己不也說了麼,這不過是一種執念,我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好,你只是不甘心罷了!」

  「沒錯,你說的沒錯!」畢夏眼神一黯,突然鬆開嘉逸,嚯的站起身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你不配讓我為你做這些!你太讓我失望了!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出一副純潔的假象來欺騙我?耍我很有趣麼?」

  嘉逸把心一橫,打算賭一下運氣,賭畢夏因為對自己的複雜情感而不會輕易的要了自己的命。她用力的深深吸一口氣,抑制一下自己的顫抖:「為什麼說我做出純潔的假象?那你倒說說看,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你和她們一樣,根本不懂感情,還喜歡玩弄感情!你們都是淫蕩的!」畢夏臉漲的通紅,聲嘶力竭的沖嘉逸吼叫:「所以你們都該死!像她的人都該死!」

  眼前的這個人,兩眼通紅,表情猙獰,與平日裡溫文爾雅的畢夏簡直判若兩人,與之前那副志得意滿,貓戲弄老鼠一樣自負的狀態也完全不同了,嘉逸看得出來,涉及到這個「她」的時候,畢夏的自控力就會瀕臨崩潰,情緒幾近瘋狂,這是種危險的徵兆,但是也有可能是機會,就看有沒有勇氣去拚一拚。

  最壞的格果是什麼?徹底激怒了他,讓他不顧原本的計畫,直接殺掉自己。

  對自己而言,嘉逸並不覺得這種結局和畢夏按照他的原計刑進行相比會有什麼差別,從被綁架來到現在,畢夏所表現出的情緒狀態,除非程峰他們找到自己,否則自己的命恐怕就只能交代在這裡了。

  「她是誰?」嘉逸幾乎要用自己所有的力氣才能發出聲音:「告訴我,這個讓你充滿仇恨的她,是什麼人?是你以前的女朋友,還是?」

  「我不會告訴你的!我受夠了別人嘲笑的臉子!這些年,我好不容易脫胎換骨,不用再背負著和那個女人的牽連,我不會傻到把她的事情告訴你!」畢夏說的咬牙切齒。

  「我能看得出來,她讓你很痛苦,我也知道拋棄一段過去是多麼困難的事情,所以你不想告訴我,我理解。」嘉逸用自己最誠懇的語氣溫和的遊說畢夏:「可是,你一個人背負著這樣的回憶和秘密,這麼多年,不會很累麼?我只是希望能最後為你做些什麼。」

  畢夏定定地看著嘉逸,眼眶裡漸漸有了水汽,他一言不發地走到嘉逸身旁,把她的兩隻手綁在一起,卻依然保持著剛剛那種不太舒適的坐姿,他自己則坐在嘉逸身後,把頭靠在她的後背上。

  「如果你不是那樣的一個女人,該有多好!」就在嘉逸因為無法看到身後的情況而更加心慌的時候,畢夏帶著鼻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這輩子活到現在,還沒有哪個女人對我說過這麼貼心的話呢!她們不是看不起我,就是貪慕我的外貌和所謂的前途!從來沒有人在意過我的感受!」

  「如果你願意傾訴,我願意給你當聽眾。」

  「不,我不想說!」畢夏撫摸著嘉逸的長發,一遍一遍:「她是個淫蕩的,噁心的女人,自私沒人性,骯髒的,該死的女人!我不想說起她!她是我親手送下地獄的,不配被我提到!」

  嘉逸的心一顫,在這一系列謀殺之前,原來他還有其他罪行!那麼說來,這一次只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

  「你說的這些特質,我沒有發現有什麼和我自己相似的……啊!」嘉逸話說一半,畢夏突然從背後用力一把扯住她的頭髮,一陣劇痛讓她忍不住叫出聲。

  「不誠實的女人!你還想繼續矇騙我麼?」畢夏的臉從嘉逸耳旁探過來:「我會讓你吃到苦頭的!」

  嘉逸忍著頭皮灼熱的痛楚,忍著因為畢夏的靠近而從心底湧起的強烈恐懼,咬牙吃力的開口:「你說我,撒謊……那,你給我理由,為,為什麼我是你說的那種女人!」

  「你明知故問!」畢夏手勁不松,整個人從背後摟住嘉逸:「你背著男朋友勾引別的男人,為了新歡拋棄舊愛!你勾引有女朋友的男人,要對方甩了女朋友和你在一起!你還和陸向東那個混蛋糾纏不清!和你有曖昧關係的男人恐怕還不止這幾個吧?不然,情人節的時候你會收到那麼多束花?你這個賤女人!」

  「我沒有背著男朋友勾引過別人,更沒有搶過誰的男朋友,陸向東和我更是什麼關係都沒有!」嘉逸終於明白了畢夏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自己下那麼惡劣的評價:「首先,我和前男友分手,是因為他在美國移情別戀在先;第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王珍珍到學院找我的時候從她那裡聽到了什麼,她當初在程峰重傷的時候絕情在先,我和程峰相識的時候,他們已經分手兩三年了;第三,我和陸向東只不過是碰巧在相親飯上遇到,沒有什麼曖昧,情人節的鮮花也只是朋友的玩笑而已。」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編瞎話矇騙我!那個叫王珍珍的女人說的可不是這麼回事。」畢夏捏住嘉逸的臉,把她扳向自己:「不過,你說的是真是假,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不管是真是假,你都是一樣跑不掉了!」

  「你打真對我怎樣?」嘉逸的額頭滲出了汗。

  「你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吧!雖然你讓我很失望,但也還是我最鍾意的女人,我要你死,不過是在我得到你之後!」畢夏的邊說邊用嘴唇摩擦著嘉逸的臉頰,一臉的著迷。

  嘉逸幾乎要干嘔出來:「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看不出來麼?」畢夏輕笑:「殺了你,是對你辜負我心意的懲罰,也是對程峰的懲罰,還有,陸向東現在是警察眼中的頭號嫌疑人,只要我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了你,留下些徵兆,J學院的老師都知道,他和你相親過,之後你卻和程峰在一起,那麼,他因愛生恨,就說得通了,你說對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2
第五卷 惡靈之夜 第五十七章 惡魔覆滅【正文END】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是你的導師,他對你不是一向很好麼?」

  「很好?」畢夏冷哼:「為什麼我不覺得?」

  「當初那麼多人申請做他的學生,他偏偏選擇了你,難道不是說明他欣賞你麼?這兩年來你們不是一直相處不錯麼?」

  「那是因為我一直忍著他!」畢夏的鼻孔因為憤怒而擴張:「陸向東這個自以為是的白痴!你以為他選擇我是因為欣賞?傻女人!他選擇我是因為他想要改造我!他從來都不信任我,處處防著我,堅實我!最可笑的是他還試圖用那些僵化的理論來改造我!從他發現我對你有意思之後,只要看到我接近你,就立刻搞破壞!我已經忍他忍的夠久了!所以這一次,他不是愛懷疑我麼?還幾次三番的警告我!那我就好好報答他一回!把我的豐功偉績都給他!哈哈哈哈!」

  畢夏恣意的狂笑,嘉逸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眼下的情況已經再清楚不過了,如果說對方是一個初次犯罪的人,找到心中的癥結,或許還能有周旋的餘地,可是面對畢夏這種高智商高學歷,有過案底且把一切都計刮的如此周密,還小心眼到了睚眥必報,一個也不肯放過的程度,他的意志早已經堅定到了一定程度,憑自己的話,短時間內絕對不可能撼動他原本的計畫。想到這裡,嘉逸忍不住感到內心一片黑暗。

  「我覺得,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了!接下來咱們該辦正經事了!」

  畢夏忽然收緊了環在嘉逸身上的手臂,臉湊向嘉逸,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嘉逸的耳垂。

  嘉逸再也忍受不了,猛的做出掙扎的動作,畢夏毫無防備,冷不防被她一掙,險些失去平衡從方桌邊緣摔下去。

  此刻的嘉逸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豁出去之後的勇敢,認清了無法靠周旋和勸慰拖延時間或者讓畢夏改變心意之後,她反而橫下心來如果程峰他們趕得及就自己,那就謝天謝地,但是如果趕不及她寧可痛痛快快的死在畢夏的刀下,也不想再讓他黏在身邊,從剛才到現在,他頻頻做出親暱的舉動,每一次都讓嘉逸打心眼兒裡往外排斥覺得噁心,為了穩住他,又不得不一直逼自己忍耐。

  如果說要自己和畢夏發生親密的關係,那麼,不如直接讓她死了吧!

  「你以為你在幹什麼?」畢夏穩住身子之後,因為嘉逸的掙扎而勃然大怒,轉到她身前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倒在方桌上,另一隻手開始解開嘉逸的手腕綁回到桌腿上:「跟我裝貞潔烈女麼?你勾引別的男人的時候,怎麼不裝貞烈呢?!」

  嘉逸被扼住脖子,一張臉因為乏氧而漲紅,掙紮了幾下,無奈力氣不如人,無法掙脫畢夏的箝制,終於還是又被他綁住了手腳。

  「畢夏你理智一些!我們好好談談可以麼?這樣對你也沒什麼好處!」嘉逸懇求道。

  「我們已經談過了不是麼!」畢夏笑的邪惡:「況且好處又很多,一來我可以得到想要的女人二來我可以好好的等著看陸向東和程峰的笑話,你覺得,程峰在發現自己的女人被人糟蹋了,並且所有嫌疑都指向陸向東,他會怎麼樣?」

  「你是聰明人,如果你今天要殺了我,以我現在的處境,是不可能逃脫的,你也有可能逃避法律的懲罰,可是你因該知道,如果你對我做了別的,就很容易給警察留下痕跡證據了!」畢夏的陰險讓嘉逸吃驚,是的,如果今天她死在畢夏手裡,程峰會感到痛苦,可是如果自己是被糟蹋之後才慘遭殺害的,那麼程峰的痛苦和自責恐怕就翻倍都不止了!讓自己主觀認定的「情敵」沉浸在自責的痛苦中,讓自己怨恨的導師背負所有的嫌疑鋃鐺入獄,畢夏的計畫對於他而言是完美的,對於其他人而言確實災難性的。不管是否徒勞,嘉逸不想放棄最後的遊說機會,哪怕自己最終難逃一死,她也希望能死的乾淨痛快一些。

  「這一點不需要你來操心,」畢夏拍拍嘉逸表情緊張的臉:「放鬆一些!你現在可能排斥,呆會兒說不定你就會覺得很享受了呢!」

  說話的當口,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來的太突然,別說嘉逸了,就連畢夏都被嚇了一跳。

  畢夏起身拉開屋門走出去查看,嘉逸感到心跳急劇加速,有人來了!不管外面的可能是誰,哪怕真的只是來敲門的普通人,自己獲救的希望都又提高了一點點!

  畢夏悄無聲息的朝房門靠過去,站在門邊慢慢把眼睛貼向門鏡,通過狹窄的視野,他窺見一個陌生的年輕人站在門外。

  咚咚咚——。

  敲門聲繼續響起,畢夏在門裡靜靜的立著,門外的年輕人鍥而不捨的敲著。

  「我知道有人在家!我剛才都聽到屋裡的聲音啦!拜託,我不是壞人!就住在對門的,剛才下樓買東西,忘了帶鑰匙,麻煩你給我開開門,讓我從陽台跳過去行麼?」

  由於房內一片死寂,嘉逸都能夠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而這個聲音更是讓她忍不住一陣激動。

  是安長埔!絕對不會有錯!那個聲音嘉逸再熟悉不過了,就是重案組裡的陽光大男孩,安長埔啊!

  一定是程峰他們發現了自己被綁架的事情,所以才找到這裡了!安長埔是來探路的!

  想清楚了眼下的情形,嘉逸知道自己必須冒險了,如果畢夏一直這麼一聲不吭,門外的人就沒有藉口繼續敲下去,更別說下一步行動了!

  「救命啊!誰能救救我!救命啊!」憑藉著沒有被堵住嘴的便利,嘉逸用盡全力大聲喊叫起來。

  畢夏被她突如其來的呼救嚇了一跳,幾個大步竄回房間裡,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嘉逸臉上,把她的臉都扇得歪到一側,牙齦和嘴唇流了血,從嘴角滲出來。畢夏隨手從一旁抓過一團布掰開嘉逸的嘴巴塞了進去,又幾步竄回門旁去查看外面的動靜。

  門外的年輕人聽到裡面突然發出的聲音,似乎也愣住了,但畢夏隨即看到他作出一臉鄙夷,聳聳肩轉身下樓去了便走還邊嚷嚷:「什麼人嘛!明明就在家裡,電視機聲音開那麼大,敲門還不給開!算了我還是去別處想辦法吧!這人可真差勁!」

  畢夏略微鬆了一口氣,重新折回小房間裡,嘉逸剛剛被猛力的抂了一記耳光,又被塞住嘴,現在正狼狽的躺在那裡,一側臉頰紅腫,嘴角帶著血漬。

  畢夏伸手掐著嘉逸的雙頰,大力的捏著,不理會她吃痛的表情:「想求救?哼哼,別做夢了!我既不會讓你活,也不會讓你隨隨便便的死!原本我還唸著對你之前的感情,想要給你個痛快,不過你現在惹毛了我了,你會知道自己犯了多大錯誤的!」

  正如嘉逸所猜測的一樣,剛剛在門外敲門的正是安長埔。他聽到嘉逸的呼救聲,也聽到門裡急促慌亂的腳步,之後很快又重歸寂靜,門鏡裡面微弱的光線再次暗了下去。他知道,畢夏又返回到門邊了,以他折返的速度,估計只是暫時控制了嘉逸,不讓她發出聲音,不會對她下毒手,於是他立刻裝作一副惱火的樣子,迅速離開,一走出單元門就用別在衣領下面的對講機話筒向程峰報告了自己的發現。

  程峰聽到安長埔的匯報之後,心中萬分焦急。他和陸向東離開公安局之後聯絡了陸伶以及卞局長,他們都沒有嘉逸的消息,再詢問幾個J學院平日裡與嘉逸關係不錯的老師,以及到幾個她平日裡經常去的地方,都沒有任何線索,而畢夏也同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於是他們幾乎可以確定,畢夏就是綁架嘉逸的人。

  趕來畢夏住處的路上,陸向東也對程峰細細說起他對畢夏一直以來的疑慮和觀察,以及畢夏的身世和性格特徵。雖說兵法上面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可是程峰聽完陸向東的剖析,心裡反而更加沉重,因為他知道自己面對的已經不是一個天才型的人,而是一個經年累月形成了扭曲人格的魔鬼!

  「現在怎麼辦?」一旁的田陽和馬春雷聽完安長埔的匯報也急得摩拳擦掌,不過他們也知道,就算再怎麼救人心切,也不能莽撞行事,保證嘉逸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程峰壓抑著心中的擔憂和不安,逼自己冷靜下來。他當警察這些年,不是沒面對過解救人質的緊張局面,只是都沒有這一次這麼慌亂,處理別人的問題,人總是可以做到冷靜客觀,一旦關係到自己的親人、愛人,立刻就一團亂了。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才在卞局長面前拍著胸脯,只差沒立軍令狀,保證一定救出嘉逸,這才說服心急如焚的局長沒有一起跟過來。

  「叫開鎖的工作人員做好準備,另外,讓增援人員按照之前的計畫就位!」程峰經過思考,果斷迅速的做出安排,之前他為了避免浪費時間,一直做著兩手準備,所有可能需要的人員都停在畢夏房子的視野之外原地待命,這樣一來,如果推測被確認,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部署,準備營救行動:「雷子,你帶幾個人,跟著鎖匠上樓,如果能夠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開門更好,一旦驚動了畢夏,就等我通知,隨時準備破門!」

  「是!」馬春雷乾脆的答應一聲,立刻出去做準備。

  「峰哥,是不是還要有人出面去和畢夏談判?」田陽平日裡與嘉逸關係很好,知道她被綁架了,也非常焦急,想盡全力幫忙營救:「讓我去吧!」

  「不行,」程峰否決了他的要求:「你對畢夏不瞭解,和整個案子的牽扯也不深,派你去只會增減你的危險,沒有任何意義,這件事情交給我,我去!」

  「還是讓我去吧!」一直一言不發,臉色鐵青的陸向東忽然開口了:「畢夏是我的學生,我對他最瞭解,而且他對我的怨恨也很深,我覺得由我出面會比較好!程峰,你是重案組裡槍法最好的,我想,凡是咱們都要做最好的努力,以及最壞的打算,你說對吧?」

  程峰沉默了幾秒鐘,嘆了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轉頭交代田陽:「呆會兒向東負責去和畢夏談,你負責保護他的安全!」

  「是!」田陽鄭重答應。

  「還有,」程峰拉住要走的田陽和陸向東:「給向東帶上攝像裝備!」

  「明白!」田陽點點頭,帶著陸向東出去做準備了。

  「那我做什麼?」安長埔焦急地問,他不想在這個時候什麼忙都幫不上。

  「一會兒你負責在車裡看監控器!留意屋內的一舉一動,如果有什麼徵兆,及時報告!」

  「是!」安長埔也離開了。

  程峰深深吸一口氣,緩解胸口裡劇烈的心跳。

  嘉逸,別怕,我們一定會救你出來!

  首先宣告失敗的是原本試圖悄悄開鎖進門的馬春雷那一組,安長埔之前的舉動還是驚動了畢夏,所以鎖匠把工具插進鎖眼裡的第一時間,畢夏就發覺了,為了不暴露警察的身份,讓畢夏有狗急跳牆傷害嘉逸的機會,機靈的鎖匠面對畢夏門內的質問時匆忙的反問:「不是你剛剛打電話說出門忘了帶鑰匙,讓我來給開鎖的麼?怎麼進去了也不打電話告訴我們一聲!」

  畢夏沒好氣的嚷了一句找錯門了,就再沒有了聲音。不過馬春雷他們也不敢再有什麼舉動,只能原地等候,寄希望於其他人。

  確認程峰已經到對面樓的住戶家裡做好準備,陸向東和田陽一起敲開畢夏家隔壁單元對應樓層的門,說明情況之後,從這一家的陽台小心翼翼的跨過半米寬的間隙,躡手躡腳翻進畢夏的陽台。

  多虧這棟樓年頭比較老,保留著開放式陽台的模式,並且畢夏租住的是六樓,差一層到頂,所以這一層的住戶基本都沒有把陽台人為封起來。與陽台相連的是這間房子的廚房,陸向東他們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走進去,聽見畢夏在隔壁房間憤怒的咆哮著,聽聲音,他的情緒非常不穩定,並且顯出了些慌張的跡象,顯然剛剛連續兩次被打擾,讓他起了疑心。

  畢夏的咆哮謾罵對於陸向東和田陽來說,是很好的掩護,兩個人悄悄走出廚房,來到不大的小客廳裡。

  「你在外面,不要讓他發現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的人進來了!」陸向東拉過田陽的耳朵,輕聲交代。

  「陸博士,小心!」田陽深深地看了陸向東一眼,鄭重的叮囑。

  之前他雖然經常聽嘉逸和程峰提到,前一段陸向東也總是出入重案組,可是在他眼裡,也只不過是一個學識廣博的文人罷了,而現在他表現出的鎮定勇敢,讓田陽沒有辦法不刮目相看。

  陸向東點了平頭,檢查了一下藏在襯衫領口出的小攝像頭,雙手握緊又鬆開,邁步上前推開小屋的門。

  門碰到牆壁的時候,發出呯的一聲,畢夏轉過頭來,看到了陸向東,一瞬間,房內寂靜下來。

  陸向東飛快的瞥一眼被綁著手腳、傷痕纍纍的嘉逸,他認識這個姑娘這麼久,還沒見過她比現在更狼狽的時候呢,他看了都覺得很不好過,相信程峰如果在監控器那邊,一定心疼的要命。

  也因為他敏銳的觀察力,匆匆一瞥之間,他看到嘉逸的臉上有紅腫,有血跡,但是卻沒有淚痕。

  看來他要重新認識她了,這女孩的勇氣讓他心裡升起一絲欣賞。

  「你怎麼會在這裡?!」畢夏晃過神來,一把將嘉逸拉到自己身前,向房間內側退了兩步,一隻手掐住嘉逸的脖子,另一隻手抓過長方小木桌上頭的刀,抵在嘉逸的頸動脈位置上:「想演英雄救美麼?程峰死到哪裡去了?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扮演英雄?看來你和這女人果然有一腿!」

  陸向東也向前踱了幾步,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我原來以為你喜歡扮演王子,現在才知道,你喜歡當歹徒!」

  「你要是想看她鮮血狂噴的樣子,就繼續走過來啊!」畢夏更緊的扣住嘉逸,一臉戒備的瞪著陸向東。

  嘉逸被他掐著脖子,呼吸困難。剛剛畢夏因為之前的呼救而狠狠的打了她一頓,並且覺得這裡不能繼續呆下去,打算盡快完成自己的計畫,好殺了她抓緊時間轉移。就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陸向東卻突然出現了。雖然她被畢夏箝制住,但是也因為這樣緊密地貼在他身前,嘉逸明顯的感覺到畢夏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看來,陸向東的出現,讓他緊張和害怕了!

  那麼,程峰呢?他也在附近麼?

  畢夏顯然和她想到了同樣的事情:「程峰呢?他不上一向最喜歡逞英雄麼?現在躲去了哪裡?」

  「呵呵,你還真瞧得起他的智商!他估計現在還在為找不到給我定罪的證據頭疼呢!」陸向東一臉譏誚的嗤笑,對畢夏擺擺手:「我可不上來英雄救美的,劉嘉逸的死活與我無關,我也不在乎,只不過,你一直在努力的栽贓我,事關我自己的名譽問題,我不能不出面解決,你說,對吧?」

  「哈哈哈哈,」畢夏忽然大笑起來:「陸向東啊陸向東!你不是一向在我面前裝的好像聖人一樣麼!原來你也有這麼狹隘自私的時候!」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道理傻子都知道。」陸向東懶洋洋的伸手把垂落到腮邊的頭髮拂一拂,眼睛瞟過畢夏背後的遮光窗簾,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

  「你就不怕我連你一起殺了,然後做出一副畏罪自殺的假像麼?」

  「怕的話,我就不來了!」

  「怎麼?想在她面前裝勇士麼?」畢夏扣在嘉逸脖子上的手猛的收緊一下,嘉逸冷不防被掐住,發出窒息的聲音。

  「我是不是勇士,不需要在她面前裝,我只是來向你證明,我比你更聰明,也更有勇氣。」陸向東緩緩地說,眼睛定定的看著畢夏。

  他的話立刻激起了畢夏的情緒,他把刀子從嘉逸脖子上移開,指向陸向東:「你說什麼?你比我聰明,為什麼眼看著我殺了一個又一個,卻沒有辦法阻止我?!你比我聰明又怎麼會被我陷害到好像過街老鼠一樣?!你比我聰明,現在又怎麼會跑來這裡送死!」

  「至少我敢於面對自己的過去,你敢麼?」

  「你什麼意思?」陸向東的話讓畢夏的身體明顯一僵,語氣裡也出現了一絲怯意。

  「我什麼意思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敢於面對自己的過去,又怎麼會因為你母親的行為造成那麼大的影響,還因此去殺人!」

  「你調查我!」畢夏如果不是因為因為拉嘉逸當擋箭牌,恐怕會因為陸向東剛剛那一句冷冰冰的話而衝過去。

  「是啊,我不僅查了,還查的很清楚,」陸向東表情嚴肅,可是他看向畢夏的時候,眼鼻裡卻帶著一絲憐憫和惋惜:「為什麼我覺得自己比你更聰明,也更勇敢?那是因為我不畏懼自己的過去,更不會讓它成為一種魔咒,影響自己的人格!可是你呢?我從同意做你的導師那一天開始,就一直在試圖讓你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顯然,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我不需要你來扮聖人!你和我不一樣!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痛苦!」畢夏手裡的刀重新放回嘉逸的脖子上,他的手開始顫抖,刀刃摩擦著皮膚,讓嘉逸的脖子上出現了微量的血痕。

  陸向東不動聲色地看著畢夏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既然你也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那你又為什麼要把其他女人都當做你母親一樣,然後去仇恨她們呢!她們或許私生活不夠嚴謹,但是她們和你母親不一樣。哦,除了喬紅,她倒是你母親的同行!」

  「你閉嘴!我不許你提起她!我警告你!」畢夏兩眼血紅,臉頰的肌肉激烈的抽搐著,他手裡的刀再次離開了嘉逸的脖子,朝陸向東揮舞著。

  嘉逸也瞬時明白了畢夏之前諱莫如深的那個「她」到底是什麼人,原來竟然是他的母親,而且,畢夏竟然有一個做暗娼的母親!這就難怪他為什麼會選擇對那些濫情的女生下手了。

  「你什麼都查到了是不是?啊?」畢夏渾身都在顫抖,但他依然緊緊的束縛住嘉逸,眼睛惡狠狠的瞪著陸向東:「那你有沒有調查到,我媽她現在人在哪裡?!」

  「他們說,你母親遺棄了你,到南方給有錢人當小老婆去了。」陸向東如實回答。

  畢夏聽後,發出一陣歇斯底里舟狂笑:「我告訴你吧!她沒有去南方,也沒有遺棄我!她是去了陰曹地府,給閻王爺當小老婆去了!而且,是我親自送她去的!哈哈哈哈,你沒有想到吧!」

  「不難想像!」陸向東乍聽畢夏的話,也是一愣,但是他立刻變成一臉的不以為然,身子朝靠牆的一側悄悄側開兩步,把原本正對著畢夏的位置,變成了斜對著:「俗話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你母親是傳統意義上的婊子,你冷血無情也就不難理解了!」

  「陸向東!我今天絕對不會讓你活著走出房門的!」畢夏用刀指向陸向東,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他已經完全被盛怒衝破了理智,整個人幾乎瘋狂。

  另一邊,程峰根據安長埔從監控器裡看到的情況,判斷出了嘉逸和畢夏所在的房間後,卻發現窗上被畢夏掛上了厚重的遮光窗簾,這樣一來,別說屋裡的情形了,就連朦朧的人影也看不到,這讓程峰瞬間急出了一身大汗。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

  幸虧他之前為了確保及時掌握屋內情況,讓陸向東帶了微型監控設備,現在,這也成了唯一的方案。

  程峰從外界無法判斷畢夏和嘉逸的位置,但是陸向東身上的攝像頭可以讓安長埔看到裡面的情況,根據剛剛安長埔的報告,畢夏現在人就在窗前,這是個絕佳的機會!程峰計算了畢復和嘉逸的身高差距,決定要把目標對準畢夏的頭部,只有那樣,才有可能在必要時刻直接擊斃畢夏,又能不傷害到嘉逸的安全。

  這個計畫測可以說是風險極高,因為程峰無從判斷裡面的位置,想要一擊致命,不給畢夏下手傷人的機會,就需要一個儘量精確的定位,而這個定位,就要依靠安長埔的描述來確定了。

  另外,安長埔還發現了一個問題,原本在發覺畢夏已經不可說服之後,程峰已經做好了直接擊斃的打算,但安長埔卻說,畢夏手上的刀子一直死死的抵在嘉逸頸動脈上,他們已經不敢想萬一失手會怎樣,就算安長埔的定位夠精確,程峰槍法也神準,一槍正中畢夏頭部,他也還是有可能在中槍的一瞬間,用刀子割破嘉逸的脖子。

  於是,爭取讓畢夏手裡的刀子離開嘉逸,這就成了陸向東的重點任務。

  整個計畫一環扣一環,任何一個人的失誤,都會導致整個營救的徹底失敗,所以除了在室內與畢夏周旋的陸向東看起來似乎氣定神閒之外,其他人都捏著一把汗,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兒上了。

  「峰哥,位置還是剛剛我說的那樣,畢夏的身體沒有移動,現在他正那刀指著陸博士呢!看起來情緒非常的激動!」

  程峰的心跳開始加速,手心裡滲出汗來,他知道時間寶貴,不能夠錯失良機,連忙把手在衣襟上抹了一把,深吸一口氣,眼睛貼在槍的瞄準器上,再確定一下位置,手指勾向扳機——

  呯!

  對面樓的玻璃窗發出一聲被洞穿的脆響,此刻的程峰,兩耳中都是自已心跳的聲音。

  「峰哥!成功啦!成功啦!」安長埔興奮的吶喊聲從對講機耳機裡傳來:「畢夏被擊斃了!嘉逸得救了!」

  從之前就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的程峰,一瞬間有一種渾身脫力的酥軟感,幾乎讓他癱倒在窗邊,他連忙拿上東西,以最快的速度衝下樓,顧不上喘息,直接奔上六樓,鎖匠已經打開了房門,馬春雷他們一見程峰,立刻給他讓出路來。

  程峰已經顧不得道謝,直接衝進門,正好看到田陽和陸向東一起把嘉逸從畢夏的屍體下面拉出來,解開手腳上的捆綁。

  「程峰!」嘉逸一抬頭看到了他,抑制了很久的恐懼感終於有了發洩的機會,眼淚迅速決堤,順著臉頰恣意的流淌。

  「好嘛!我才知道程峰是個催淚彈!剛剛這妮子一副江姐一樣的堅強樣,一看到程峰立刻就變成淚包了!」陸向東不用繼續偽裝鎮定,鬆了一口氣之後渾身上下也幾乎被汗水濕透了,不過他看到程峰慌慌張張衝過來,嘉逸又哭的梨花帶淚,還是忍不住調侃上一句。

  「陸博士,你剛剛可真厲害!表現的那麼鎮定,激怒畢夏促使他移開刀子的辦法也是直擊要害,恰到好處啊!」田陽現在對陸向東可以說是五體投地,加上嘉逸順利獲救,情緒自然高昂起來:「有空,傳授傳授唄!」

  陸向東噙著笑不回答,走過去拍了拍忙著安撫嘉逸的程峰:「你小子的槍法還真準,多虧我聰明,移開了一點,不然非得跟畢夏一起死不可!」

  嘉逸哭了一會兒,情緒漸漸平復下來,窩在程峰的懷裡,一顆一直處於驚嚇中的心終於慢慢安穩下來,她靠在程峰胸前,聽著他胸膛裡如擂鼓一樣的心跳聲,劫後餘生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剛才以為,我們倆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就要永別了呢……」她後怕的摟著程峰的脖子,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不會的!不會的!」程峰撫著嘉逸的頭髮,把她摟的緊緊的,感覺著她瑟瑟發抖的身體和冰涼的雙手,他的心好像被兩隻手擠捏一樣難受,雖然剛剛他自己也被深深的恐懼充斥著,完全不敢想萬一解救失敗自己該怎麼面對,但是他知道,親自經歷了這些的嘉逸才是最害怕的人:「我決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一定會保護你!一輩子都保護你!」

  「雷哥,陸博士呢?」田陽忙完了才猛然發現,陸向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知所蹤了。

  「剛才確認嘉逸安然無恙,畢夏也已經死了,他就走了。」馬春雷也忙完了手頭的工作,納悶的問田陽:「幹嘛?你找他還有什麼事麼?他今天也是大功臣啦,經歷了那麼多,夠受的!就算是做筆錄,也得等明天吧!」

  「不是,我就算太敬佩他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爺們兒!」田陽說著朝廚房裡望了一眼:「現場已經處理完了,是不是得叫峰哥帶上嘉逸一起離開了呀?」

  馬春雷想了想,搖搖頭,推著田陽走出房門:「人家說小別勝新婚,他們倆這可不是小別那麼簡單,那是生死一線吶!咱反正也不差這幾分鐘,讓他們倆呆會兒吧!」

  「行啊!」田陽朝馬春雷擠擠眼睛:「你說,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咱們是不是就快要收到峰哥的紅色炸彈了?」

  「哎呀!有可能,這樣的話,我也得抓緊時間,回頭和伶伶得把禮金賺回來!」

  「哇,不公平!我和長埔還是光棍兒兩條呢!我倆什麼時候才能炸到你們啊!」

  「這就是你們倆自己的問題啦!哈哈哈!」

  ……

  ……

  ……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切重歸寂靜。

  屋裡的兩個人,彼此擁抱著,誰也不再說話,經過了這一次的驚險,能夠重新擁抱自己愛著的人,這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經過了今夜的黑暗,或許他們會更珍惜明日的朝陽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21:02
番外之陳強篇(一)

  我叫陳強,人和名字一樣,人群裡頭一抓一大把,扔進去就找不到。

  從小我就不是一個讓家人感到驕傲的孩子,逢年過節一大群親戚湊在一起的時候,大人總是免不了要明裡暗裡的比較一番,要麼是彼此老公的職位、工資,要麼自然就是自家的兒女了。

  很遺憾,在這方面我一直覺得很愧對父母,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品嚐過勝利的喜悅,通常我在表兄妹的競賽中,總是用來襯托別人有多麼優秀的那一個。

  「你表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參加過全國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了,你呢?你的數學成績連及格線都剛過而已!」

  「表妹比你小幾歲,英文已經預習到你這個年級了,你丟不丟臉?」

  「你堂姐參加省裡的演講比賽,得了冠軍,長得又漂亮,大學沒畢業就直接被電視台挑去了!你說說你!長相不上檯面,學習又不怎麼突出,你將來能幹點兒什麼?!」

  瞧,這就是我平時聽到最多的話。

  不過,我也並不是那麼一無是處的,起碼我有一副好嗓子。

  這也許也是我唯一感到自信的地方了吧。

  記得高中的時候,那會兒互聯網還沒有像現在那麼普及,當時的孩子們還熱衷於交筆友,在雜誌上抄下陌生同齡人的通訊地址,寫信過去,如果對方覺得和你有話題,自然會回信給你。

  我那時候在班級裡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最沉默的學生,成績不出眾,相貌不出眾,沒有高大的身材,沒有辦法通過籃球、街舞這些高中男生慣常的伎倆去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在班級裡,我是同性們開玩笑的對象,而女生,她們通常自動忽略我的存在。

  後來我在一本中學生雜誌上看到了一個女孩子的征筆友廣告,腦袋一熱,摸出稿紙寫了一封信寄了過去,幾天過去了,當我以為自己又一次毫無懸念的被人忽略的時候,我收到了回信。

  那個女孩子的名字,我已經記不清楚了,我只記得她姓蘇,有一個很溫婉的名字,她的字跡也同樣雋秀美麗。我們兩個開始通信,寫信給她,等她的回信,這兩件事成了我平淡生活中最快樂的事情,蘇的信裡寫的都是平時生活的一些瑣碎小事,可是這些瑣事卻也因她那細膩可愛的描述而變得有趣起來,我的生活太平淡無味,所以我只好把班上那些受歡迎男生的豐功偉績當成自己的,我不想讓這個得來不易的朋友,也是唯一的異性朋友瞧不起我。

  就這樣,我們從高二開始通信,一直到高三。中間她給了我她的電話號碼,我們開始偶爾的通電話,那一段時間IC電話卡不知打空了多少張,蘇經常說我的聲音很好聽,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男生嗓音。

  臨近高考的時候,蘇在信裡說,她想要報考C市的大學,想來我們這裡看看,順便和我見上一面。

  我興奮的一個晚上沒有睡好覺。多年之後我才明白,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開竅吧,還是毛頭小子的我,為一個女孩動了心卻不自知,真傻。

  但是,第二天我還是打電話給她,告訴她,我不能見她,因為我太平凡,會讓她失望。

  蘇在電話那頭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她說,傻瓜,每個人的審美觀都不一樣,更別說人格魅力比外表英俊與否更加重要了。

  於是我們約定了見面的時間,我的內心裡充滿了甜蜜和忐忑。

  終於,約定的日子到了,本來該回家的週末,我放棄了原本的安排,頭一天特地去學校附近出了名高價的理髮店剪了頭髮,當天更是一大早就爬起來洗漱。

  我來到約定的地點,一家KFC餐廳,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坐了下來,眼睛一直看向門那邊,每次有人走進來,我的心都跟著猛跳一次。

  我把當初刊登這蘇徵友廣告的那一期雜誌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這是我們約好的暗號,她會根據這個找到我。

  等待期間,有幾次打門外走進來年輕女孩兒,不過很快人家就找到了自己的朋友,她們都不是我要等的人。

  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快半個小時,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個高個子的女生,她四處張望了半天,最後視線落在了我面前的那本雜誌上頭。

  是她!她一定是蘇!

  雖然她只是匆匆瞥了雜誌一眼,並沒有直接走過來,我心裡卻篤定,她一定是蘇,我要等的人。

  果然,她又仔細的在並不算大的餐廳裡尋找了一會兒,才確定我是她要找的那個人,終於挪動腳步朝我走了過來。

  誠實的說,蘇長的不漂亮。她個子很高,但是卻瘦的好像一根蘆柴棒,臉色很黃。即便如此,我看著她向我走來,還是心如擂鼓,她說的沒錯,人格魅力高於皮相,雖然她不美,但是想到信裡頭那些細膩婉約的小女子情懷,我覺得蘇黃黃的小臉也變得可愛起來。

  「你是陳強?」她走到桌邊,並沒有直接坐下,眉頭微微皺著,眼睛不停的打量著我。

  我想我的臉一定紅了,不然不會燒灼的那麼厲害,張開嘴,卻說不出話,只好點點頭。

  之後的事情,完全沒有可圈可點之處,蘇似乎和我一樣,都是不善表達的人,我的家庭條件很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所以他們給我的生活費也同樣不富裕,可是我是男人嘛,第一次和女孩子出來吃東西,怎麼可以表現的太吝嗇。我花了一週多的伙食費,買了很多東西擺在蘇的面前。

  「要是不夠別客氣,我再去買!」我故作大方的對她說。

  她的眉頭皺著,瞟一眼面前的一堆食物,懶洋洋的抽一根薯條,沾著我擠好的番茄醬:「我又不是豬,這些怎麼會不夠。」

  是啊,女孩子的食量都是小小的,我真傻!我搔搔頭,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一頓飯吃的很沉默,蘇一直看著窗外不說話,我也不吭聲。人總是很奇怪的,當我們在信紙兩端,在聽筒兩端,總是很容易找到親切感,找到可以暢談的話題,可是真的面對面時,卻又會有一種怪異的陌生感。

  我不擔心,蘇不是說她想考到C市來麼,我們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慢慢在現實中熟悉起來。

  吃完飯,我本打算陪她在C市四處走走逛逛,到公園去玩,或者看場電影,我不擔心這個月的生活費沒有著落,只要能哄得她開心,下半個月我可以幫男寢的人洗衣服換錢。

  我的這些計畫都沒有機會實施,因為蘇說她來的時候暈車了,很不舒服,想要早點回去,沒有辦法,我只好把她送到長途車站,自告奮勇的替她買了車票,一直站在站台上看著客車絕塵而去。

  我以為,接下來我又要開始繼續過從前的生活,可是我錯了。

  原來轉折一旦出現,生活就再也回不到原點。

  那天的見面結束後,我一如既往的寫信給蘇,並且開始盼望她什麼時候再來C市找我,或者我去她那個城市去看她也好啊。我的信一封一封的寫,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直到半個月過去了,我沒有收到一封回信,我才開始覺得慌了,心裡不停的猜測各種可能,她生病了?郵差出了差錯,弄丟了半個月以來我們學校所有的信件?偏偏為了上一次的見面,我花掉了本就不多的生活費,已經沒有閒錢去買IC電話卡了。

  三週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蘇還是杳無音信。

  我忍不住買了電話卡,嘗試著給她打電話,每一次都是她的室友接聽,而我打過去的時間也總是很不湊巧,蘇總是恰好不在寢室。到最後,一個說話很橫的女生在電話裡對我大聲吼,別再打來了,她不住在這裡了!

  我真的有些慌亂了,難道蘇真的生病了麼?不然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突然不住在寢室了呢?

  於是我做了這輩子第一次不守規矩的事情,我逃學了。

  坐在去往蘇居住的城市的客車上,我心裡揣測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到達目的地,按照通信地址,我終於找到了蘇的學校。

  當她說說笑笑的和同學一起走出來的時候,我終於放心了,她很好,看上去氣色甚至比上次和我見面的時候更好了。

  她看見了我,愣住了,我笑著迎上去,她身邊的同學好奇的打量著我,問她我是誰。

  「一個遠房親戚。」蘇說。

  她把我拉到一邊,擰著眉,口氣裡透著不滿。

  「你怎麼來了?」

  「收不到你的回信,打電話也聯繫不上你,我有些擔心。」

  我被她質問的渾身不自在。

  「來之前為什麼不提前詢問我的意見?你這樣突然冒出來,你讓別人怎麼看?」蘇很生氣。

  我感到手足無措:「我聯繫不上你,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好,你不來,我會更好!」

  我呆住了。

  「以後還寫信麼?」

  「不寫了,快高考了,我不想耽誤學習!」

  「也好,反正等你秋天考到C市去,咱們見面就方便了。」

  「我不考C市了,改變了主意,我要靠L市!」蘇冷著臉,不看我。

  一瞬間,我突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

  那天之後,我們就沒有再通過信,我的生活重歸寂靜,我的異性朋友數量重新歸零。

  直到多年之後,有一次在街上無意中遇到她,我才知道,她其實還是考了C市的學校,也留在了這裡。

  當時,我的身邊走著林麗麗,蘇驚訝的眼光在我和麗麗之間來來回回。

  我猜到她的想法,但是沒有告訴她麗麗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們交換了手機號。

  後來,她告訴我,當初她和我通信、通電話的時候,被我的聲音吸引,加上我信裡那些別人的豐功偉績,驕傲的蘇便對身邊的同學炫耀自己交到了一個多麼優秀迷人的筆友,正因為如此,在身邊人的慫恿下,她提出了見面。

  很不幸的是,我打破了她的幻想,並且我突然出現在她校門口,讓她很害怕,怕自己的牛皮被戳破,從此遭人嘲笑。

  其實,她不告訴我這些,我也早已經領悟。

  在女人眼中,皮相永遠比人格魅力更重要。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22

    主題

  • 4095

    回文

  • 0

    粉絲

無聊隨便寫寫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