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懸疑] 茅山宗師 作者:蕭莫愁(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5-19 11:33:1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134353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7 13:32
第十四章 奇異的金光

    兩個惡鬼氣焰滔天,還未臨近,我便能感應到它們周身散發的強大戾氣,一般惡鬼,戾氣越大,氣力也就越大,左邊的是一個體格健壯的中年惡鬼,頭部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削掉了一塊,隱約能看到里面露出的腦漿糊糊,右邊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婆,她的雙眼已失,只有兩個漆黑的窟窿,甚是恐怖!

    但見他們一步步臨近,我急忙左右四顧,冷不丁的,我居然看到將邪劍就在身後的不遠處,這一驚喜讓我心血沸騰,急忙向後急退!

    “哈哈哈!”

    我退的快,卻沒有那個中年惡鬼走的快,還未等我拿到將邪劍,他便揮起拳頭砸向我的胸口,劇烈的疼痛,讓我憋了好大一口氣,腳下“  ”連退五六大步,“哇”地噴出一口血沫,但還未等我回過神,那老太婆又沖了上來,尖銳的指甲猛地向我脖子上招呼,我臉色大變,來不及多想,翻身滾落在地,伸手將一旁的將邪劍提了起來!

    一股罡風破空打出,將老太婆生生震退三四丈遠,趁此機會,我一尥蹶子站起身,迎面向中年惡鬼刺出一劍,一劍正中中年惡鬼的心口,黑色的血液順勢噴涌,只是血液還未落地便化為一股黑氣消失無蹤,緊接著是中年惡鬼一閃即逝——“啊?”瞎眼老太婆面色大驚,我歪頭瞅了瞅,她沒有眼楮怎麼能看到我誅殺了另一只惡鬼呢?

    老太婆咧嘴狠狠咬了咬牙,雙手抓了抓,尖銳的指甲霎時暴增了數倍,在漆黑昏暗的世界里,散發著森寒的光芒,老太婆身影一閃,雙手再次招呼上來,我閃身躲開,同時揮劍砍下!

    “ !!”

    整齊的十個指甲,被我一件砍斷,老太婆倉皇大叫一聲,雙手瘋狂亂抓……“我的指甲,嗚嗚~~~我的指甲……”

    原以為她就這麼罷戰了事,哪知她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卻是在我身後,第一感覺是我後背傳來的刺骨劇痛,這個死老太婆,竟偷襲了我!

    我急轉身揮劍斜劈出去,老太婆的腦殼順勢掉落,眨眼化為一股黑氣消失不見,但我後背上的十指深痕,卻是在不停地流著血絲……

    劇痛讓我渾身抽搐一下,我緊緊皺了皺眉,四下里看了一眼,這里為什麼沒有出口,還有,將邪劍為什麼也在這里,它不是被我遺忘在上面嗎?這里,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會如此怪異!

    “嗚嗚~~~”

    “嗚嗚嗚~~~”

    “呼呼哈哈哈~~~嗚嗚嗚~~~”

    一時間,半空中不斷傳來一道道鬼哭狼嚎的怪叫聲,我抬頭看了看,有一個腦殼在半空飄的,也有只剩下半邊身子的,總之,無數個奇形怪狀的惡鬼在四面八方打著漂,隨即瘋狂地向我撲來——我咬了咬牙,伸手摸了一把後背,放在眼下一看竟是黑色的血液,而且體內的劇痛也在明顯加劇,我踉蹌著退後幾步,揮起將邪劍胡亂劈砍,管它是什麼來頭的,敢上來就得吃我一劍……其實我是一時亂了陣腳,此時此刻所做的都是本能反應。品 書 網    .      .

    周身各處時不時傳來一絲劇痛,這些惡鬼太過狡猾,它們有很多迎著將邪劍來送死,好讓其他的惡鬼攻擊我無暇自顧的部位,腿上、腰上、後背傷上加傷,一只只惡鬼撲倒,緊接著又是一只只惡鬼沖上來,這簡直比外面的毒蛇陣還熱鬧,至少,這些惡鬼要比那些毒蛇聰明太多,如此下去,我不被它們弄死,也得累死在此。

    “媚兒!”我眼楮一亮,差點將媚兒忘記了,可是喊了半天,媚兒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媚兒總是在第一時間沖出來,這次是怎麼了?為什麼遲遲沒有反應?我憋屈地長嘆一聲,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也不知羅也婆在哪招來的這麼多的惡鬼,居然一個比一個難纏,很快,我被左右兩側的兩個大家伙瞄上了,這兩個身材高大的惡鬼似乎並不急著動手,而是遠遠看著,正值我手忙腳亂之際,突然發覺雙臂一沉,低頭一看,我的雙臂已然被那兩個大家伙死死鎖住,緊接著,正面一個腸穿肚爛的佝僂鬼急不可耐地撲到我跟前,上下打量我一眼,忍不住流出了哈喇子!

    一絲絕望,在心中油然而生,整日的捉鬼驅邪,沒曾想有朝一日竟被一群惡鬼捉了起來,而下一刻,我就要死在這些惡鬼的手中……

    佝僂鬼緩緩露出一雙坑髒的枯爪,徑直向我的肚子撕下——我剛欲閉上雙眼,就在這時,遙遠的左前方,突然照射一束奪目的金光,金光所到之處,佝僂鬼慘叫一聲化為一團黑氣,消失無蹤,而我左右的大家伙,也驚叫一聲松開我的手臂,我暗自痛呼,也顧不得許多,提起將邪劍就往那束金光的源頭爆沖,很快,身後再度傳來了鬼哭狼嚎的叫聲,是那些惡鬼,它們正對我窮追不舍,我差點把牙齒咬斷,用盡全力撒丫子狂奔,直到我看見一個狹小的出口時,那束金光突然消失,我怔了怔,縱身竄了出去!

    沖出出口的瞬間,我猛然回過頭,只見那些惡鬼堪堪在出口處停下,竟沒有一個敢踏出一步,如此,我徹底松了口氣,四下看了一眼,這里……這里不就是我先前進來時的洞窟嗎?

    細想之下,我恍然醒悟,敢情剛才所見到的仙宮殿堂,以及萬丈深淵、金銀財寶,不管從哪里掉到哪里,我都只是在一個地方,而那些感覺,都是我的幻覺而已!

    “救我……救我……”

    剛想喘口氣,冷不丁發現石階旁還躺著一人,定楮一看,竟是羅也婆,我快步走上前,但見羅也婆已經臉色晦暗,氣若游絲,這種模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她快不行了……

    “胸口凹陷?又是被那個人用掌力震傷的!”我彎下身,雖然此刻很討厭這個老太太,但她畢竟快不行了,猶豫了一下,我問道︰“你可曾看清楚是誰打傷了你?”

    “救我……”羅也婆顫抖著手,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驚恐地想甩掉,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覺手腕一痛,便有一個小東西順著我的血液極快地鑽進了我的體內,當即,我的手臂一下子失去了知覺,冰寒刺骨的痛,我急急地指著羅也婆︰“你……”

    剛說出口一個“你”字,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7 13:32
第十五章 那個人

    一番混亂的劇痛讓我不得不睜開雙眼,說是混亂,其中有火辣辣的熾熱感覺,也有奇癢難忍的感覺,當然也有後來出現的冰寒刺骨的感覺,以及後背傳來的抓傷,當所有疼痛匯聚在一處,我想接著昏迷都難,呲牙咧嘴地坐起身子,也不知我剛才昏迷了多久,一旁還躺著羅也婆,但,已經是尸體了……

    她臨死還是保持著極度掙扎的眼神,我輕嘆一聲,上前將她的雙眼合了起來。

    剛剛停下,體內猛地爆發新一輪的大混戰,三種蠱毒,骨婆子的血蟻蠱,柳婆婆的金蛙蠱,以及羅也婆的冰蠶蠱,三種蠱匯聚在一處,發生著極具慘烈的撕咬爭奪戰,似乎它們已經將我的身體當成了它們下一個居住地。

    三種蠱毒爆發所產生的劇痛讓我痛不欲生,我張大嘴巴卻喊不出聲,狠狠地用雙手撕扯著頭發,然後用頭重重地撞向地面,幾乎摔到頭破血流,仍然無法抑制體內傳來的劇痛,幾乎頭破血流,在這種痛面前,都已是小菜兒,可以忽略不計,這種痛,讓我很快想到抹脖子……

    “對了!藥丸,對對對!”我死咬著牙,顫抖著雙手將小瓷瓶取出,然後掰開封口,也不管二五六七八,嘴對著瓶口只管倒,所有的藥丸一下子全進了肚子,我終于慘叫一聲狠狠將瓷瓶捏碎,然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一個小時),肚子猛然不痛了,但里面卻是在不停的“咕咕”亂叫,我猛地挺胸收臀,“哧溜”一聲沖到一個角落,一通“ 里啪啦”的大解放……

    拉完肚子,我只覺全身一輕,感應著體內未再有蠱毒的存在,只覺剛才的疼痛還是值得的,不過就是打死我也不想再受那份兒罪了。

    快步走出洞窟,外面月色朦朧,原來一天的時間過去了啊!

    剛才在危急關頭,明明有一束金光照射進去,才使得我找到出口,順利脫困,會是誰為我指引了出路?會是那個人嗎?

    不太可能,因為我,那人已經殺害了三個養蠱人,雖然不是我親自動手,卻是因為我,她們三人才死的,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既然那人想陷害我,又為什麼要救我?這壓根就說不通。

    “嗖!”

    一道黑影突然自山坡劃過,我急急看去,那道身影……難道就是那個人?!

    想到這里,我腳下抹油,飛快地蕩起了清風步,說也奇怪,自從化解了蠱毒,我背後被惡鬼抓傷的傷痕,竟然無藥自愈了,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好像從未受過傷似的,而腳下健步如飛,清風步快到極致,我比前面那人也慢不了多少,只不過,我始終趕不上他。

    終于,在一座小山峰上,那人突然頓住,看他的身形,是穿著長衫的,應該是個男人,只是他雙手背負著,還背對著我,又隔著十余丈的距離,我根本看不出他的性別之外的第二個有用的信息……但,但他的背影很像一個人!

    “師,師父?”我眼眶一熱,他的背影簡直太像了,幾乎與我第一次見到師父時的背影一模一樣,不錯,他就是師父!

    那人既沒有應承“是”,也沒有搖頭說“不是”,而是微微輕嘆一聲,僅僅如此,通過他發音,我已經能夠判斷,他,他就是師父!一定是師父!

    我飛快地跑上前,但眨眼間,那人似乎根本就沒動,卻依舊和我保持著十余丈的距離,不遠不近,就那麼背對著我,微微抬頭望向虛空。

    眼淚,已經模糊了雙眼,我雙膝一軟,遠遠地給那人跪下,再次喊了聲︰“師父!”

    “起來吧……”

    終于,讓我驚喜的是,這次他真的願意見我了,是……是師父!真的是師父,我激動地低頭抹著眼淚,雖然此時此刻我很想大哭一場,但我知道,師父不喜歡一個男人動不動就哭哭啼啼,他的認知里,好男兒當頂天立地,不應該以眼淚掩蓋臉面。

    師父依舊沒有轉身看我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淡淡道︰“若非念你劫數降至,為師暫時還沒打算見你,只因為師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劫數?”我擦拭掉眼淚,錯愕地問道︰“師父,什麼劫數?還有,您為什麼還不打算見我?您這段時間都在忙些什麼事啊?”

    師父沒有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搖了搖頭,道︰“此次現身,我精心布置的迷局算是不攻自破了……或許這就是定數,唉!”

    對于師父的話,我是一句也沒听懂,但想到骨婆子、柳婆婆、羅也婆三人之死,我不免再次看向師父,輕聲問道︰“師父,那個精通五行之術的人,而且掌力驚人,會不會……”

    師父怒哼一聲︰“你小子是想說,會不會是師父干的是吧?”

    “呃……”我趕忙低下頭,師父一語道破我的心事,我心中所想,正是如此,因為上述的精通五行之術以及掌力等等,師父每一項都佔,而且在他面前,那些幾乎是小玩意兒,師父精通多少茅山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精通的遠遠不止那些。

    師父接著道︰“我本想救治她們,只可惜那人下手太重,等我趕到已經來不及了,哼!這些,都是你不爭氣給惹出來的!”

    我坦然接受師父的怒罵,但還是及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師父,您說的那人,我也領教了他的道道,只可惜徒弟我見識少,不知道道門里怎麼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師父,您說的那人到底是誰啊?”

    等了半天,師父竟然沒有再說話,過了許久,他突然開口道︰“為師還有幾件事要辦,今後的路,還要靠你自己走,為師,走了……”

    說完,眨巴眼的功夫,師父縱身跳下山坡,一晃不見了蹤跡,正當我準備沖下山坡去追,卻被攔路的一道傳音給擋了下來︰“速去東北尋找《上清大洞券簡詞》十二卷軸,到時為師自會與你會合……”

    “《上清大洞券簡詞》十二卷軸,師父……”我隔空喊了一聲,但師父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師父讓我去東北尋找《上清大洞券簡詞》十二卷軸,難道他已經知道那件寶貝藏在哪里?我暗自揣摩道。

    “自然是知道,不單單他知道,我現在也知道了!”

    一道白影冷不丁自我身側劃過,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卻是媚兒,剛才的話,也正是由她所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7 13:33
第十六章 浴火重生

    我欣喜道︰“媚兒,先前你都去哪里了?怎麼現在才出來?”

    媚兒無辜地道︰“主人,我倒是想出來,可是有至少三股力量在牽制著我,我想出來卻也出不來,現在我終于知道最後那股力量是誰了,竟是他!”

    我知道,媚兒所說的他,就是指師父,另外一股是那個迷幻宮里面的,只是還有一股……難不成就是那個人?“媚兒,那個人,究竟是誰?你可知道?”

    媚兒似乎有意避開我的目光,轉過身道︰“那個人……我現在還不能說,如果你拿主僕契約來命令我,我也唯有一死……主人,你就別逼我了好嗎?但我可以告訴你一點,那個人,至少現在還不想傷害你!”

    我頓時無言以對,心里萬般憋屈,似乎天底下最無知最傻的人,就是我了,就連媚兒都知道很多,偏偏就我不知道……

    “好吧,你不說我也不逼你了。 ”我想了想,道︰“你剛才說,你也知道《上清大洞券簡詞》十二卷軸在什麼地方,你是不是連最後那兩件玉靶、《遼王詩簡》一卷也知道?”

    “不!”媚兒轉身看向我,秀眉微蹙︰“沒有最後兩件了,你所說的那兩件,已經被別人搶先一步得到了,所以你的希望只有寄托在《上清大洞券簡詞》十二卷軸,這也是楊道長唯一的心願!”

    “別人?”我眉頭一皺︰“莫不是我那便宜師兄,上官錦?!”

    媚兒微微笑了笑︰“主人聰明,正是那上官錦,他已經在上次離開你之後,先後找到了另外兩件鎮山之寶。”

    我無語地白了媚兒一眼,都是明擺的事,還聰明,聰明個屁,現在恐怕就我還蒙在鼓里,但媚兒說得如此肯定,我也跟著笑道︰“好像你跟著他似的,你怎麼知道上官錦已經得到了另外兩件?”

    媚兒俏皮地眨了眨眼楮︰“這個要歸功于我的特有的感應能力,只要有一件東西的氣味兒,我就能嗅到其他幾件的所在,但那兩件,已經被人加持了你們修道之人特有的秘法,那種秘法和你身上的氣味差不了多少,所以除了上官錦,沒有第二個人。”

    我再次無言以對,不過這次真真切切的看到師父還活著,我還是開心多一些,整理一下心情,未來的路似乎又有了改觀,想著不久後就能見到師父,我心里樂開了花,不免咧著大嘴嘿嘿一笑。

    媚兒想了想,急道︰“主人若想得到《上清大洞券簡詞》十二卷軸,恐怕要盡早趕往楊道長所說的地方,否則恐遲則生變!”

    我重重點頭︰“嗯,我即刻啟程將最後一位‘客戶’送返家鄉,也算了卻了張真人的遺願,對了,還有一件事……”

    第二天,烏芒溝的族長通知了所有族人,柳婆婆去世了,同一天,方寨溝的族長也通知了所有族人,羅也婆也去世了,而且,這兩個積累了多年恩怨的寨子,也摒棄前嫌,握手言和。

    其實我並未幫上什麼忙,倒是羅什什與蕾娃的真情,感動了方寨溝的每一位族人,當羅什什被方寨溝的族人用皮鞭抽到皮開肉綻的時候,蕾娃和羅什什緊緊相擁,發誓不管是生是死,絕不會放開羅什什,二人同時沐浴了一場毒辣的酷刑,但對于他們二人,或許也是一場浴火重生的愛情的開始,說是真情,或許還欠點火候,蕾娃的父親烏子出面與族長討了份人情,原來烏子是方寨溝最好的獵人,人們對于最勇敢的人是抱著絕對的尊重和仰慕,最初烏子為了保全名聲,不肯阻止族長動用族規,但經過了羅什什的父親一番疏導,烏子出面從旁震懾住了場面,才得以讓羅什什與蕾娃的真情徹底流露在所有族人的面前。

    原本支持者還是很少的,只有幾個婦女,但在寨子里,男人是掌控一切話語權的,當羅什什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時候,當方寨溝的男人們在為這個小伙子捏把汗的時候,他們的心也跟著動搖了,當所有的男人們都開始祝福這對苦命鴛鴦時,一切的一切,都在悄然發生著變化,而這些,都歸功于在遠遠注視著他們,並默默擦拭著眼淚的烏芒溝老族長。

    是他的睿智救了蕾娃,不但救了蕾娃,也救了他的兒子,他明白自己的兒子,若是沒有了蕾娃,恐怕羅什什也會就此跟著蕾娃去了……

    當族長頂著壓力收回族規的時候,要知道,這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回,族規被請出,從沒被人再放回去的道理,說是頂著壓力,一點不過分,但事後才得知,羅也婆去世了,寨子里最偉大的祭師都去世了,那他做族長的也就一頭獨大,與烏芒溝的族長化解了恩怨,非但如此,他們還約定,等雙方祭師的祭奠儀式結束,便則吉日為羅什什蕾娃舉辦婚嫁事宜。

    藍草兒滔滔不絕地將這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給我講完,便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我,道︰“先生,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呀?”

    我呵呵笑道︰“我在听,也听懂了,真為那小子開心,不過他的勇敢和對愛情的執著,也徹底打動了我,若非我有急事要走,倒是想參加完他們的婚事再走!”

    “先生,你……你要走了?!”

    藍草兒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眼神里,有一絲失落,也有一絲期待……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我知道你很想為柳婆婆與骨婆婆找到凶手,但我已經將凶手找到並扔進懸崖了,他……他已經死了!”

    這就是我留下來要做的一件事,藍草兒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不能讓她失望,可我現在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沒法幫她報仇,不過我相信那個人不會再在這里害人了,因為我要離開這里,似乎我所到之處,才能有那個人的蹤跡,至于藍草兒,我只得撒了個謊,一個看似漏洞百出的謊言,因為,我不忍心欺騙她。

    沒想到藍草兒非常認真地問道︰“先生,那那個人是男是女?怎麼死的?會不會還活著……”

    我強忍著心里的酸澀,一一搪塞過去,就在我轉身之際,藍草兒突然鄭重地道︰“先生,我知道那個人還活著,我也知道你所說的都是在安慰我,不過我不怪你,我會慢慢長大,我會用我自己的力量,為師父、奶奶報仇,我相信我會做到的,先生,你覺得我行麼?”

    我張了張嘴,隨即低頭拍了拍藍草兒的肩膀,轉身而去……

    又是一個月夜,我在一個隱蔽處將我的“客戶”請出來,點亮油燈,並手持鈴鐺,揮手撒出一把紙錢,然後鈴鐺一打,高聲叫道︰“啟程嘍~~~”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7 13:33
第十七章 南茅北馬

    三個月後,我出現在法庫縣的藥王山腳下,法庫縣位居遼寧省沈陽市,法庫,為滿語“魚梁”音譯,寓水草豐美、山川秀麗、物阜糧豐之意,位于遼寧省北部,長白山山脈與陰山山脈余脈交匯處,遼河右岸,自然地貌特征為“三山一水六分田”,雖然此地的山勢不甚突出,卻也頗具仙風靈秀之氣,據當地人稱,此地堪稱風水寶地!

    據傳藥王山腳下乃醫聖孫思邈的故地,但醫聖的茅舍究竟建于何處,給人們留下了一個不可解之迷,從而也更增加了人們神秘的暇想。

    初入東北地區已有七日有余,我近幾日並未著急趕路,而是在此一帶暢游名川大河,原因無他,經過上次的苗疆之行,我愈加感覺到體內僅有的一絲真氣不斷虛浮,或許是與中蠱毒有關,但蠱毒已解,我體內的真氣本該恢復如初,卻不曾想到,非但沒有精進,反而在不斷的退步。

    今晚月色正好,我雙手背負著,悠哉悠哉地行走在上山的石階上,兩邊郁郁蔥蔥的林木,散發著盎然生機,讓人憑空生出一抹幽靜寧遠、意境深邃之感。

    不多時,前面的山道上突然閃過一道白影,看到去而復返的媚兒,我並未露出一絲微笑,皺了皺眉︰“此山如何?”

    媚兒帶著柔美的笑容︰“主人,藥王山兩側的深谷內有三個道行不淺的山精,但在我面前還算不得什麼,已經被我打發走了,嘻嘻!”

    “嗯?”我突然頓住腳步,冷聲道︰“那就沒有什麼孤魂野鬼出沒?此山乃是一座聖潔之山,我不想被其他髒東西沾染了污穢之氣,還是仔細一點好!”

    “……是!”媚兒緩緩收斂笑容,冷靜下來恭敬地回道。

    不知為何,近些天來,我明顯察覺到體內的異樣變化,曾經的憐憫之心似乎在逐漸遠離我的本心,或許這是一種奇異的超脫,不過這只是在我看來,師父曾說過,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正邪不兩立,在一切邪祟面前,正道之人無須生出一絲憐憫,只有徹底粉碎所有邪祟,我正道玄風才能得以昭彰。

    我微微點了點頭︰“嗯,你現在可否感應出,我們距離仙陀山還有多遠?”

    媚兒猶豫了一下,才道︰“主人,這東北一帶,仙家眾多,雖有同類,道行卻遠高于我,所以我在窺探千里之外的信息時,已經受到了干擾,所以距離多遠我無法感應到,不過先前我試過,就在東北方向。”

    我輕嘆一聲︰“還在東北方向,要知道我們已經置身在東北一帶,真不知道那仙陀山是否真的存在,很多人都說根本沒听說過那座山,媚兒,你能肯定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仙陀山嗎?”

    媚兒認真地點頭︰“那里明顯有數種極強的氣息,仙、魔、道、精奇、山鬼等等,如此混亂的地方,必出珍奇異寶,相對應的,其他地方根本沒有《上清大洞券簡詞》十二卷軸的氣息,我敢肯定,楊道長所說的地方,一定是在仙陀山,至于仙陀山存在與否,媚兒只知其名,不知其實,還有待主人查明。”

    說什麼只知其名,但見媚兒說到此處時的閃爍其詞,看來她是有著什麼在瞞著我,我沒有點破,順勢道︰“不錯,東北出馬仙家確實不少,我們初來乍到,還是禮讓三分吧……”

    說完,我徑直繞過山坡,向藥王山的另一邊走去——所謂出馬仙家,是指一些動物仙(狐狸、黃鼠狼、蛇、蟒蛇)修煉數百年,為了自身修煉或者接受上天正神的任務,來到凡間普度眾生、積累功德,以達到位列仙班,成為正修神仙的目的。動物仙中以胡黃常蟒最為多見,道行最高,所以被世人稱為四大家族。家族內以胡三太爺、胡三太奶、金花教主、銀花教主、通天教主最為著名,負責統領及監管天下出馬的仙家。仙家直接幻化成人形或者以直接的形式去度人治病是不可以的,這樣做會驚世駭俗。所以他們選擇有仙緣的人作為香童,又稱出馬弟子,與其相互配合以附體的形式來度化世人。

    而出馬,也叫看香、出堂,是上古薩滿文化的傳承,然後在我國北方地區發展成一種巫文化。關于出馬,北方和南方的叫法不同,但是最終都是一個目的,弟子帶領一個仙家的堂口為人看事查病。

    據傳南北有“南茅北馬”一說,所謂南茅,就是指我茅山宗,而北馬,就是指北方的出馬仙家。

    不是人人都可以成為出馬弟子的,要成為出馬弟子,必須有著一定的仙緣,若非累世的緣分,那就是前世曾為正神或菩薩童子,又或者是精靈家族的一員,與仙家曾是父子、兄弟、師徒、同門的關系。或是弟子因過錯而下界,或接了任務下界度人,弟子本身就有一定的法力,只不過經歷了輪回無法運用,以上所述,弟子從生下來就和仙家們綁在一起,一起度人,積累功德,共成正果。

    也並非做了出馬弟子就馬上能開堂口,出馬弟子因輪回轉世忘卻了自己是誰,也忘記了自己的責任和法力,再加上現實世界尊崇科學,弟子會對很多奇怪的事情半信半疑,所以仙家通過疾病和事業的不順來點化弟子,讓弟子相信仙道,了解自己的責任,同時打通弟子的相關竅穴,以便日後與弟子傳達信息,這稱為事磨和病磨,通過這些磨難,讓弟子主動的了解出馬的常識,去開悟修法,出馬是仙家修煉必須經歷的過程,而且必須經過了天庭審核才能立堂口出馬,絕大多數出馬仙單純又善良,慈悲為懷,普度眾生。

    出馬仙家開堂口也有極大的講究,必須擇日開堂口,三月三、九月九是出馬的正日子,很多地區後來增加了六月六為出馬的正日子,但是在東北的規矩里面,六月六算是出黑堂口的日子,仙家的規矩是根據給立堂的師父的規矩來的,還有所謂的正月初一、七月十五、十月初一出堂口的情況,這三個日子都是世人給祖先燒紙的日子,一般都是算為鬼日子,這種日子出的堂口是很特殊的堂口,應該是受過皇封的仙家選擇的出堂日子,這樣的堂口一般都會有比較特殊的功能。

    出馬仙家的弟子得錢財,仙家得功德,這是開堂口的基本目的,所以仙家很用心努力的去為看香弟子招攬生意,狐仙道行最高,也最慈悲,心寬似海,情深義重,曾有狐仙為了救弟子硬闖地府,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最後灰飛煙滅,黃仙是跑腿學舌的,也是愛挑事的,純屬外向型,他們從來不怕事大,越熱鬧越好,一般情況下斗法掐架的都是黃仙,黃仙還愛吹牛,總撿大的說,敢說自己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也有極少數修為高的,修為高了自然就安靜多了,總體來說,黃仙就像老頑童,雖然缺點多,但是查事救人盡心盡力,本質還是好的,常家和蟒家最擅長草藥治病,尤其是跌打損傷,性格偏內向,看不出喜怒哀樂,碑王清風,也就是鬼仙,負責走陰,尋找已故之人,性格古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7 13:34
第十八章 鐵帽子王

    北方仙家眾多,大體有人分為保家仙與出馬仙,當然這不能概括所有仙家,而保家仙,家家都有,他們只是保家人平安,有的保家仙需要人們承認他們,為他們立保家仙堂、上香,有的保家仙則默默為家做事,不計回報,有的到了一定時候才會有要求,要顯示一下為家做的功德,總之什麼情況都有。

    關于南北教派的知識,但凡修道之人都會了解一二,這是最基本要知道的。

    媚兒所顧慮的,正是這些仙家,雖然媚兒是修行近千年的狐靈,但距離仙家,尚差一步,若是對付普通的山精鬼怪或許不在話下,但遇到真正的仙家,媚兒的能力難免會有所降低,這也是她探查不到仙陀山的原因所在。

    想了想,我開口道︰“連日來,我游歷名川大河之間,為吸收天地靈氣助修行,但時至今日,我的修行仍然無法寸進,反而有逐漸退步的跡象,唉……如若不然,我們明日一早便盡快啟程,尋找仙陀山!”

    媚兒遲疑了一下,道︰“主人,你有彈子和尚的玉佛珠在手,修行一事本不必來此山川秀地,可你……”

    我心頭一緊,慌忙瞪了媚兒一眼,道︰“不必再說,今晚先找個地方落腳,明天一早就出發!”

    殊不知,我何嘗不想吸收玉佛珠之中的先天一????P蘗叮  畝恢 賴氖牽 以謖偶掖宥 碩 角椋 訝喚 穹鷸橐 У潰 坪蹺掖聳倍悅畝母芯  病  皇彼擋磺宄 饜越 廡└叢擁母星槿 顆字金院蟆br />
    “……是。”媚兒輕聲回了一聲,然後身影一晃,消失無蹤。

    藥王山的另一邊山腳下,赫然是一片安靜的村鎮,在月色下,顯得格外的寧靜安詳,不愧是生活在藥王山的下面,終日吸收山勢靈脈之氣入體,想必此地應該有許多的老壽星了。

    我笑了笑,即刻向下面的村鎮行進——“藥山村……”我注視了一眼村子地界兒上的領碑,敢情這個村子是指山為名,藥山村,很有意思的名字。

    隔老遠,我便能听到村子里傳出的狗叫聲,夜晚,恐怕最為警覺的也只有這些小東西了,我來到村口的一家院門前,剛欲敲門,但見大門並未上鎖,皺了皺眉,我決定還是不進去了,不明所以,難免會使人產生誤會,我還是問下家算了。

    第二家的院門倒是在里面上了鎖,可我敲門敲了半天,愣是沒有一個人吱聲,苦笑一聲,我繼續找著下家,連續敲了幾戶人家的房門,奇怪的是,要麼大門是半開半閉,要麼,里面壓根就沒有一絲動靜,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突然發現村東頭有一個步履蹣跚,極為單薄的身影,快步走上前,原來是一位年過古稀的老頭兒,此刻正拄著拐杖,一步步向村子外挪移。

    見到我,老頭兒急忙指著對面的山谷叫道︰“快去……快去……鐵帽子王的墳啊被盜嘍!”

    老頭兒的眼神非常渾濁,我肯定他不識得我,或許拿我當成了村子里的人,但他的話倒是讓我眼楮一亮,鐵帽子王?莫不是從前听人講故事講的鐵帽子王?

    鐵帽子王的故事,幾乎很多老一輩人知曉,因為鐵帽子王的年代,距離今日今時,並不遙遠,乃是清朝年間的故事,沒曾想,在這里竟然見到了活物,還真有鐵帽子王這麼一說,原來當初听那些老人講的,並非虛構啊!

    傳說清朝時期一共有十二位鐵帽子王,有八位是開國時“功封”的,後四位,則是在清朝中後期經過政治斗爭被皇帝重用而受封的,前八位權勢赫赫的王爺,他們在開國創業過程中戰功最多、勛勞最大,所以他們的王位也是一輩傳一輩,不降不除,如果因事被革除爵位,可由本家其他子孫繼承,本家假若無人,還可以由旁支子孫襲封,這叫“世襲罔替”,俗稱“鐵帽子王”。

    鐵帽子王有很多傳奇故事,曾一度為說書人的“金飯碗”,所以在老百姓之中也流傳極廣。

    八大鐵帽子王都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龍子龍孫,其中有禮親王代善努爾哈赤、睿親王多爾袞、鄭親王濟爾哈朗、豫親王多鐸、肅親王豪格、承澤親王碩塞、成親王岳托、穎親王薩哈廉,傳奇色彩最濃的,唯有八大鐵帽子王,八大鐵帽子王之中,禮親王代善一家出了三位,佔去了將近一半,在清朝時期是絕無僅有的奇事,原因是皇太極之所以能順利登上龍庭寶座,首要是代善父子的“擁戴”之功,由于代善一家“有大勛勞”,朝廷也“回饋”給他們以特殊榮耀。

    說到鐵帽子王,就必須要說一說腳下的地界兒沈陽,也就是清朝時期的“盛京”,清太祖最早把都城遷到沈陽,並在沈陽著手修建皇宮,之後十余年,清太宗皇太極尊沈陽為“盛京”,後來清朝遷都北京,沈陽則為留都,數十年後,清朝以“奉天承運”之意在沈陽設奉天府,故沈陽又名“奉天”。

    這里距離“盛京”沈陽少說也有上百里路,而傳說中的鐵帽子王可是當時赫赫有名的皇親國戚,再不濟也得安葬在“盛京”,怎麼可能來到這個偏遠的小山村安葬呢?著實讓人有些不解。

    “快去……快去……”

    老頭兒先是無聲地擺手示意我向遠處的山谷看,爾後著急地重復著先前的那兩句話。

    我笑了笑,向老頭兒點了點頭,即刻轉身趕往前面的小山谷,果然,不久後我便看到山谷的上坡位置,有無數個火把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流動,敢情村民們都跑去看鐵帽子王的墳地了,我張了張嘴,暗自叫道︰“恁娘的,這里還真有鐵帽子王啊?”

    待我趕到山谷的上坡時,只見所有的村民都在圍著一片空地看,至于看什麼,由于人群堵的很嚴,我在外圍根本看不清楚,只是依稀听到里面的人長吁短嘆聲。

    忍不住好奇,我用力擠了進去,走進內圍,方才發現,原來村民們唏噓的,竟是癱倒在石碑旁的三個血人!

    那三個血人,不用說就是盜墓賊了,我心下一緊,這是誰下手這般狠毒,竟然將人打成如此模樣,我抬頭看了一眼眾人,卻發現大伙兒都無辜地搖頭嘆息著,仿佛這倒在血泊中的三人,壓根就和他們沒有半分錢的關系,難道這不是他們打的不成?!

    突然!有個年紀稍大點的老人緩步走上前,搖頭長嘆︰“死的太慘了……盜墓都能盜到這個份兒上,還真是苦了他們了……”

    “呃……”听老人如此說,我恍然明白,這三個盜墓賊,還真不是村民們打死的,那他們是怎麼死的呢?

    “金嘎達?!”

    一瞬間,不知誰指著墳地的窟窿洞口大叫一聲,我急急看去,金嘎達……原來就是金銀財寶的意思,可不是,那被盜墓賊打透的洞眼上,還有一些散碎的財寶靜靜躺在那里,看到這里,村民們瞬間像換了個人,一下子沖向那些金銀財寶……

    “我的!那是我的!”

    “滾開點!這都是我的!”

    “…………”

    霎時,村民們擠破頭向那些金銀財寶瘋搶,不多時,那墳地一角的洞口里,連一點渣渣都不剩,全被村民們搶了個干淨,盡管如此,還有絕大多數村民沒有搶到,雙手空空且垂頭喪氣地轉過身,再也沒有人關心那三個倒在血泊中的盜墓賊,村民們得到財寶的都興高采烈地向山谷下走去,沒有得到財寶的更是沒有留下的意思,當然,也有幾個膩乎在墳地周邊,或許是想再踅摸點什麼。

    眨眼的功夫,墳地四周只剩下三具血淋淋的尸體,清冷的山風吹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7 13:34
第十九章 門老頭兒

    三尺有余的石碑上,赫然刻畫著幾個醒目的字眼“鐵帽子王劉安……”,我皺了皺眉頭,鐵帽子王都是愛新覺羅氏,怎麼這……這里卻出了個劉姓王爺呢?這也太奇怪了!

    “雍正八年十月二十六日……”雍正年間的鐵帽子王,沒有听說還有個漢姓的親王啊?

    或許是我孤陋寡聞了,我苦笑一聲,待確認四周並無任何凶穢之氣後,我才轉身向藥山村走下——如果沒有一絲凶穢之氣,就說明那幾個盜墓賊的死,或許只是觸動了陵墓之中的某種機關而當場死亡,並非是其他什麼穢物所致,再次返回藥山村時,村子里又是一片安靜,也可以說是死靜……

    唯有村口一道單薄的身影,我走近一看,竟還是先前所見的那位老人,老人的目光緊緊盯著前面的山谷,口中嘟嘟囔囔不知在說些什麼,但我看到他的眼角似乎掛著淚痕,像是為了某事而感傷,念及他先前的言辭,我估摸著這位老人定是對這里所埋葬的鐵帽子王深有了解。

    一路攙扶著老人回到家中,老人年過古稀,竟是一個人獨居在一個小院子里,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

    兩間土坯房,就是老人的陋室,走進堂屋,老人示意我點燃蠟燭,我很快點亮,但屋子里依舊是昏暗一片,僅有的一絲燭光,也只能照亮三寸之地。

    我向老人說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並請求在此借宿一晚,老人欣然應承下來,並熱情地為我弄了些吃食,卻是一盒子未拆封的糕點,我心中一樂,沒想到這麼簡陋的房子里,還能出現如此高檔的吃食。

    老人樂呵呵地笑道︰“吃吧,這是我那幾個重孫捎來的,他們在村子里好歹過得勻稱,所以我這里難免會有一些他們孝敬的零食,呵呵!”

    看著老人幸福的笑容,我怔了怔︰“老人家還有親人在村子里?那為什麼他們過得舒坦,卻讓你一人住在這里?”

    老人笑著擺手道︰“老啦……不想給兒孫們添亂,再說我一個人住著也挺好的,初七啊,你剛才去看了沒有?鐵帽子王的墳地……怎麼樣了?”

    “哦,我看了……”說著,我一邊吃著糕點,一邊接著道︰“三個盜墓賊鬧騰的,現在人已經死在外頭了,不過,村子里的村民們似乎也間接的得到了一些好處,嘖嘖~~~”

    言下之意,老人一听便明,微微搖頭嘆息︰“我還說他們怎麼都著急忙活的往家跑,原來是……唉!鐵帽子王有靈啊,拿他的東西,要損陰德嘍……”

    我好奇地問道︰“老人家,你為什麼會對這個鐵帽子王有如此感觸?對了,為什麼這個鐵帽子王不是姓愛新覺羅,而是……而是姓劉,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老人神秘一笑,並未著急給我解釋其中的緣由,而是轉身倒了杯茶水給我,道︰“不忙吃,喝口水,慢慢吃。”

    我也不客氣,端著水杯猛灌一口,隨即便听到老人略顯滄桑的聲音︰“這個鐵帽子王,可非同一般,老康熙駕崩後,他的十三子怡親王(愛新覺羅胤祥),也就是當時功勛卓著的鐵帽子王,年輕時,曾來盛京祭祖的時候,也就是雍正三年,與一位劉姓的漢女定了情意,但當時可是滿人的天下,一個漢家女……能討到什麼名分呢?”

    怡親王走後,這個劉姓的漢家女竟然珠胎暗結,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生下一子,怡親王當時為了保護自己的親生骨肉不被朝廷的政治禍及,以母劉姓,給剛出世的兒子取名劉安,由其母代為撫養,爾後其母唯恐朝廷的人追查下來,便抱著劉安逃到這藥山村扎根。

    雍正八年五月初四日,鐵帽子王愛新覺羅胤祥薨逝,同年十月二十六日,他與劉姓漢女的私生子劉安,身染重病不治,在我們這藥山村夭折,鐵帽子王“世襲罔替”,劉安之母便命人在前面的山谷之中,偷偷為其子劉安,立下了一個“鐵帽子王”的稱號。

    我輕嘆一聲,敢情這麼個鐵帽子王是如此得來,雖然不被當時的朝廷所承認,但在民間卻非同一般,畢竟是真正的鐵帽子王的親生骨肉,流的血,有一半是皇家的呢。

    經過一番攀談,我才知道,老人姓門,名賢禮,對于門姓,我倒是極少听說,門賢禮老人笑稱,這個村子里單單門姓家族的成員就佔有小半,其余是王姓和張姓等,老人今年八十有三,已經是四世同堂。

    被我問及為何對“鐵帽子王”劉安的墳有如此感觸,門賢禮老人眼眶漸漸紅潤,並道︰“這位鐵帽子王一家人,當年可是救過我的老祖宗,劉安之母當年來到藥山村時,那一個個走出來可都是錦衣華服、家財萬貫,當時我們家的老祖宗還是個靠天吃飯的莊稼人,由于年景不濟,差點餓死在家里,是劉母慷慨施舍,我們這一家族才得以傳承至今,他們家……是我們家族的恩人,古代先賢都講究一個知恩圖報,所以在劉安被私下‘封’為鐵帽子王後,我們這里的村民都幫著隱瞞下去,而我家族子孫,世世代代守護鐵帽子王劉安的墳地,所以我對當年的事知之甚詳……”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道︰“現在還能將一份知恩圖報之心延續數代,可是不多了,老人家,天地萬物有始有末,一切自當隨緣,不要太過傷感了啊!”

    門賢禮老人苦笑一聲︰“這個道理誰都懂,但真正能做到,太難了……鐵帽子王,當年何其風光,時至今日,卻落個如此地步……唉!”

    被老人這麼一說,我也憑空多了一些感觸,或許對于劉安我不甚了解,但對于鐵帽子王的傳說,我還是知道一點的,要說鐵帽子王風光,那可是真風光,就是到死,也是享齊天之福,就說前八位鐵帽子王,薨逝之後,朝廷撥銀五千兩,立碑三尺八寸七,享堂五間,蓋琉璃瓦五彩,這樣的規格,也只有鐵帽子王才能擁有的殊榮,當然,劉安的墳地相比之下,著實寒酸一些,僅有的,只是石碑上那幾個醒目的字眼“鐵帽子王”罷了。

    外面的天色漸漸泛亮,老人也顯得有些疲憊,剛欲招呼我休息,竟突然听到院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大門被人一把推開——“太爺爺!不好了,我們家出事了!”

    進來的,是兩個年輕小伙子,開口稱呼老人為“太爺爺”,想必是門賢禮老人的重孫了,但見他們如此緊張的表情,我知趣地退到一旁。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7 13:34
第二十章 癤皮子

    門賢禮老人張了張嘴,似乎沒听清,但很快反應過來,道︰“怎麼,怎麼說的?出事?出什麼事了?小志小蒙你們兩家都出事了?”

    兩個小伙子一听,馬上重重點頭,由左邊那個又瘦又矮的小伙子開口道︰“太爺爺,我爹得了怪病,全身長紅斑,斑點還泛綠色,您看可怎麼辦吧!”

    爾後是右邊那個又高又胖的小伙子附和著點頭︰“是啊是啊,我爹也是這個情況,全身都快抓爛了,太爺爺,您看那是什麼病癥?”

    在听到第一個人的話後,我的腦殼里便是“轟”的一聲,他描述的情況,為什麼會像是……

    門賢禮老人怔了半天,立刻瞪著眼楮道︰“是什麼病給大夫看看啊!我又不是大夫,讓我看有什麼用!”

    矮瘦小伙子著急地抓了抓額頭,急道︰“太爺爺,我們已經讓七坨大夫看過了,現在就連七坨大夫都沒見過這樣的病癥,根本就下不了藥,所以七坨大夫讓我們來問問您,您是村子里最老的老人了,相信你一定見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或許識得那些紅斑也說不定,太爺爺,要不您給看看?”

    老人听過後猶豫了一下,道︰“七坨是我們十里八鄉最好的大夫,連七坨都看不出病因,那我還真得去瞧瞧,早年啊,你們老祖宗可是賣過狗皮膏藥的,什麼樣的怪事沒見過,那什麼什麼……”

    “快別說了太爺爺,我們背您去吧。品 書 網    .      .   ”

    兩個小伙子急得抓耳撓腮,不容老人說完,那個高胖小伙兒一把將老人背在背上,撅著屁股沖出房門——“哎哎!老人家!”我趕忙喊上去,並幫忙把房門關上。

    其實我想說的是,他們所描述的癥狀,很像是長了尸斑,但還未等我說出口,他那兩個重孫便背著老人一溜煙消失在村子的盡頭……

    我快速跟了上去,原來所謂的七坨大夫,就是住在藥王山的山腳下,遠遠的一看,我不免張大嘴巴,一個籬笆圍成的小院子里,竟是擠滿了人,很多人或臥或躺在地上,旁邊蹲守著家人,敢情都生了病。

    瓦房的門口,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挨個探查著每一個病人,想必他就是門賢禮老人口中的七坨大夫了。

    小重孫放下老人,老人也跟著喘了口大氣,緊接著走到七坨大夫的面前,順勢看去,當然,我已經出現在老人的身側。

    果然如他們所描述的,這些人的肚子上,腿上,胳膊上,以及脖子上,都長了一大片的紅斑,而紅斑上面有許多斑點,呈綠色,我仔細看過,暗自認定,這些斑,就是尸斑!

    老人彎身看了看,立時驚叫道︰“癤皮子?!哎呦~~~這可是要命的玩意兒啊!”

    一听到老人說出個“癤皮子”,在場的大伙兒一時愣是沒反應過來,倒是那七坨大夫,臉色刷的一下煞白,雙腿一軟,向後退了幾步,並驚恐地問道︰“門老太爺,您說的是真的?”

    門老頭兒重重點頭︰“七坨你四叔當年打墓地過,可不就是沾染了癤皮子,沒超過兩天就……那時候我是親眼看著他去的,這些斑,和當年你四叔身上的斑一模一樣,就是癤皮子!”

    我立時問道︰“老人家,癤皮子……是什麼?”

    門老頭兒搖頭嘆息道︰“就是尸斑,這玩意兒可是邪的很!”

    敢情那所謂的癤皮子,就是俗稱的尸斑,一听到自個長了尸斑,一個個差點從地上一尥蹶子蹦起來,霎時,院子里響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聲音。

    門老頭兒來到兩個中年人面前,聲音顫顫地問道︰“小三兒小四兒,你們兩個究竟是怎麼染上這個怪病的?咱們家從祖上傳下來就是老實本分的傳統,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你們兩個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地上一個中年男人苦著臉叫道︰“老爺子,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晚回家後就睡著了,早上起來就成了這副模樣,老爺子,快想法子救我們吧……”

    “是啊老爺子,我們可是您的親孫子啊……”另一個中年男人也不管周邊有沒有人看著,竟在門老頭兒面前佯裝撒嬌……

    門老頭兒一個勁兒的搖頭,口中嘟嘟囔囔道︰“沒救嘍……沒救嘍……”

    再次听到門老頭兒肯定的答復,在場眾人頓時抱在一起哭成一團,就在村民們瀕臨絕望之際,我想了想,上前道︰“我有法子可解除你們身上的尸斑!”

    “啊?”門老頭兒驚訝地看向我,但馬上一拍腦殼,恍然大悟道︰“哎呦!我怎麼把你的身份給忘記了,你是茅山來的道長,正是搞這一嘎達的,鄉親們,初七大先生說有法子,那一定是有法子,你們有救了,呵呵!”

    “真的?那太好了!”

    “初七大先生?茅山來的?真是太太好啦!大先生快救救我們吧~~~”

    “大先生,救救我們吧~~~”

    “…………”

    看著村民們瞬間燃起的信心,我不忍潑滅,當即鄭重地問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長尸斑是因為中了尸毒,現在唯有找出大伙兒中尸毒的原因,才能想辦法解除,現在你們要認真的回答我,你們昨晚都做了什麼,或者是到過什麼地方?”

    接話的是門老頭兒的孫子小三兒︰“昨晚也沒做什麼,就是夜里听到有人叫喊,東山谷里出了盜墓賊,要刨鐵帽子王的墳地呢,這不,我們大伙兒就都起床抄家伙,結果到了地方卻看到盜墓的都死了,我們就回來睡覺,打算今天天亮就去派出所報案來著,沒曾想早上一起床就……就成這樣了……”

    听到這里,我不免皺起眉頭,昨夜我也去了鐵帽子王劉安的墳地看過,並未察覺任何凶穢之氣,也就是說,那附近並沒有什麼極特別的髒東西,普通的髒東西定會遠遠遁走,說到底,不應該有中尸毒的情況發生才是,但村民們有很多都中了尸毒,這是不爭的事實,這……

    對了!我眼楮一亮,恍然記起,昨晚有一些村民搶奪了墳地之中的財寶,而且很多人搶,最後搶到的跑回家了,沒搶到的也默默回家,恐怕……恐怕中尸毒的癥狀,與昨夜搶奪財寶有關!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7 13:35
第二十一章 門七坨

    粗略看了一眼,身上長尸斑的村民大概有二十多個,雖然人數比起其他村民尚算少數,但對于藥山村來說已經是頂天的大事了,普通的尸毒解起來並不難,但必須找出村民中尸毒的原因才行.

    我突然開口道︰“在場的村民,都有誰昨夜在‘鐵帽子王’的墳地旁撿到金銀財寶?”

    “這……”

    “沒,沒有……”

    “我們家也沒有撿到……”

    頓時,場內回旋著一抹“嗡嗡”聲,大多在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似乎很多人都不承認自己撿到了東西,說是“撿”,其實更恰當的應該用“搶”才對,少數有人低下頭不肯說話。品 書 網 (   .    .   )

    我皺了皺眉︰“如果不弄清楚這個問題,你們所長的尸斑是無法清除的,我無能為力……”

    門老頭兒一听此言,騰地跳到村民的中央位置,大聲罵道︰“這是爛了心還是瞎了眼了!什麼東西都想貪,都有誰家的搶了墳地里的東西趕快說出來交出去,否則憑空搭條命也甭在這兒亂哼哼!”

    經過七坨大夫與門老頭兒一合計,最終將所有拿到金銀財寶等等陪葬物的村民統計出來,一一核實後,果然是這些躺在地上長了尸斑的村民。

    “唉!”

    我搖頭輕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隨後跟上來的是七坨大夫以及門老頭兒的倆重孫,門志與門志蒙,七坨大夫快步跑到我身前擋住去路,急道︰“大先生,你不是可以幫忙……怎麼現在又要走呢?”

    我回頭一看門志和門志蒙那架勢,估摸著三句話不說也想把我強行拖回去,連忙安慰道︰“我沒有要走,現在確定村民們撿到陪葬物的都中了尸毒,那些尸斑足以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鐵帽子王’的墳地有問題,可是當時我看過,並未發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或許是我疏忽了,現在我再去踅摸一圈,待我找出問題所在,再想辦法為村民們清除體內的尸毒不遲!”

    門志听完迅速將挽起的袖子放下,並道︰“大先生,昨夜那三個盜墓賊的尸體還在墳地邊上呢,那可怎麼辦啊?”

    “嗯?”我腦殼一熱,急忙轉身道︰“我們快去墳地看看!”

    不多時,我再次來到鐵帽子王劉安的墳地,奇怪的是,那三個盜墓賊的尸體竟然不見了!

    “咦?”

    門志和門志蒙異口同聲地驚叫道︰“那三個尸體怎麼不見了?”

    七坨大夫突然指著石碑旁的空地叫道︰“大先生,你看那地上……是蛆蟲!綠色的蛆蟲,這種蛆蟲只有腐爛的尸體上才會出現,怎麼回事?!”

    正如七坨大夫所說,地上的確有一層讓人作嘔的蛆蟲,不過這些蛆蟲所在的位置,正是昨夜那三個血人躺的位置,按說三個人是昨夜死的,而這些蛆蟲只能在尸體腐爛後才會滋生,短短一夜的時間,尸體不可能腐爛,也不太可能出現蛆蟲,可現實正好相反,現場有蛆蟲,卻沒有了尸體,這有悖常理啊!

    “那是什麼?”

    我不經意看到不遠處的一座破房子,說是破房子,其實只是搭建在山洞口的幾塊破磚,模樣像是一座小房子,內室還是在山洞里,莫不是這里住的有人?

    門志隨即道︰“那是我們門家世代在此守墓的人所住的地方,以前是我們太爺爺住的,但他上了年紀後就不住這里了,後來是我四爺爺守過一段時間,最後據說得了重病去世,就再沒有人肯來這里守墓了……”

    似乎擔心我沒听懂,七坨大夫接著道︰“他們四爺爺,也就是我的四叔,說到根兒上,我和小志小蒙也都是一個家族傳下來的。”

    我恍然明白,門老頭兒先前提到了七坨大夫的四叔,原來就是門志和門志蒙的四爺爺,敢情七坨大夫名叫門七坨,梳理過後,我未再說什麼,緩步走到破山洞前。

    破舊的門板,早已千瘡百孔,想必是用了數十年了,推開房門,里面竟是讓我眼楮一亮,雖然家具破舊點,但里面的一切都保持得完好無損,而且灶台上的兩只碗還洗的很干淨,並不像是幾十年沒人用。

    七坨也跟著看了一眼,拍了拍腦殼道︰“我想起了,據說十多年前有一個外地來的流lang漢,無依無靠的,當時我四叔在這里守墓,還收留了那個流lang漢一段時間,後來我四叔病逝,那個流lang漢不肯走,也在這里住了一些日子,具體多久沒人知道,就連那個流lang漢什麼時候不見的也沒人見過。”

    “流lang漢?什麼樣的流lang漢?”

    我看向七坨,他的年紀估摸著也就三十來歲,十幾年前,他應該是十多歲,想必是見過那個流lang漢。

    可是七坨微微低下頭︰“那時候我想去參軍的,把剛娶進門的媳婦兒都扔在家不管,結果媳婦兒跟人跑了,為此,我爹認為我給家里丟了人,就……就不認我這個兒子……好長一段時間我都在外面,直到近幾年我才回來,所以那個流lang漢的事我沒有趕上。”

    難怪七坨只是稱呼門老頭兒為老太爺,而不是直接稱呼爺爺,原來他是被家人趕出族譜的人,雖然如此,親人總歸是親人,早晚會有冰釋前嫌的一天,我默默地點了點頭,未再說什麼。

    再次回到墳地上,我發現一件怪事,如果說這里有十多年沒人住過,應該不至于寸草不生,就算年年有人來修繕墳地,也不可能如此干淨,方圓幾十米內,連一棵草的影子都看不到。

    這一片兒,幾乎是白地。

    我彎下身子,在石碑旁抓了把土,微微搓了搓,當即感覺到手掌被什麼刺痛幾下,定楮一看,只見塵土中,竟有著一些晶瑩且尖銳的小石頭,很小,若非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又抓了一把土,里面也有一些尖銳的晶石,而且,這些晶石入手冰涼之極,陰氣很重,我心頭一緊,連忙彎下身用力扒了扒,就在地下三寸處,我看到了另一層白色的干石灰,干石灰有些生硬,有些已經凝結成塊,看來是過水的緣故,干石灰過水後就成了熟石灰,不會再發熱發燙,但石灰還是石灰,在別的用途上,效用不會減退半分。

    避氣!

    石灰不但可以避陰氣,還能避尸氣!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7 13:35
第二十二章 養尸重地

    但石灰上面又有一層聚陰的晶石,此事就不單純了,應該是有人刻意為之,既想聚陰,又不至于陰氣外泄,此法在茅山術描述為“養尸”,此地,多半是一處養尸重地!

    “大先生,你發現了什麼?咦?那是石灰!這里怎麼會有石灰?!”

    七坨走上來,再次確認地下掩蓋的正是石灰,當即問道︰“大先生……”

    未等七坨說完,我快步來到墳地邊兒上,這里有著盜墓賊留下的洞眼,我伸出右手,輕輕放在洞眼上方,突然感應到一股森冷的陰氣直冒出來,我大驚失色,急急退後兩步,招呼一聲道︰“我明白了,現在快回村子!”

    難怪我察覺不到任何凶穢之氣,原來是有人刻意避免了這一點,現在我可以肯定,所謂鐵帽子王劉安的墳地,已經變成了一處養尸重地,此地靠著山谷,藏風聚氣,靈氣盎然,不管用在正道還是用在邪道,都是一大助力,另外有石灰鋪地,能長出草才是怪事!

    能夠選擇在此養尸,看來對方也不簡單,雖然不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單憑這些養尸的手法,道行一定不在我之下。品 書 網 (   .    .   )

    所以我必須回到村子先幫村民們清除尸毒,再想辦法對付養尸之人!

    養尸地,相傳是一種聚**地,如“死牛肚穴”、“狗腦殼穴”、“木硬槍頭”、“破面文曲”、“土不成土”等山形脈相,均是形成養尸地的凶惡之地,人死後,若是誤葬在此類凶地,郭璞《葬書》中認為,尸體誤葬在“養尸地”,人體肌肉及內髒器官等不僅不會腐爛,而且毛發、牙齒、指甲等還會繼續生長,尸體因奪日月之光汲取天地山川精華,部分身體機能恢復生機,有如死魄轉活便會幻變成僵尸,四處游蕩吸人的精血為生。

    當然,這是間接形成,明末清初時期,據傳東南沿海一帶出現一支風水邪派,玄墓派,里面出來的不能稱之為風水師,而是陰師,以養尸為主要職業,人死後,挖其心髒,再以邪術化為藥水令尸體服下,然後放置在養尸地聚陰修煉,可用作偷盜、搶劫、殺人等等,和茅山術中提到的煉尸法有異曲同工之處,但不管是什麼術法,用在正途就是行善去惡,但用在邪道上,便是禍害一方的邪術。

    這個墳地的養尸法,很像玄墓派的手法,只是藥山村窮鄉僻壤,在此養尸有什麼用處呢?

    想想也對,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地方,相傳僵尸有白僵、綠僵、毛僵、飛僵、游尸、伏尸、不化骨等等,另外僵尸還有三個別名,移尸、走影、走尸。

    而玄墓派的養尸地出來的,應該是走尸。

    回到藥山村,我將驅除尸毒的法子告知七坨,並讓他立刻召集人手準備大量的糯米,這些尸毒雖然看似可怕,但卻是普通的尸毒,再讓七坨上山抓五毒蟲,所謂五毒蟲,乃是蠍、蛇、蜈蚣、壁虎、蟾蜍,以糯米驅除尸斑,再以活五毒吸掉體內的尸毒便可徹底清除。

    所有被村民們搶奪的陪葬品已經被藥山村的村長收集起來,村長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他的兒子也搶奪了陪葬品,所以他更加希望我盡快處置掉這些不干淨的東西。

    我先是讓村長弄一個鐵盆,然後把所有陪葬品全部放進鐵盆之中,並讓人抬到門老頭兒的家里,這些陪葬品已經沾染了墳地內的尸毒,任何人觸踫都會沾染,必須盡快將上面的尸毒清除干淨,再轉交給村長,至于是上交政府還是怎麼,都不再是我關心的事了。

    門老頭兒知道是這些東西害了村民們,也是極為忌憚地遠遠瞅著,不敢上前一步。

    “初七,你打算如何清除這些東西上面的尸毒?”

    我琢磨了一下,道︰“我先去睡一覺,晚上起來再搗鼓這些東西……”

    說完,也不顧門老頭兒焦急的神色,以及村長村民們期盼的眼神,我在門老頭兒安排的床鋪上倒頭就睡,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一道柔美的聲音︰“主人,我回來了。”

    我一下子坐起身,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下來了,扭回頭,我看向媚兒,問道︰“鐵帽子王的墳地有什麼動靜?”

    媚兒搖了搖頭︰“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我試圖鑽進棺木之中,卻被一股極強的尸氣逼退,我覺得墳地四周並無主人所說的玄墓派陰師,而是棺木之中的尸體在作怪!”

    “尸體作怪?”我一听樂了,道︰“尸體還能作怪?莫不是成精了?但若是沒有陰師也有些說不通,那些聚陰的晶石以及下面的干石灰,明顯是人之所為,不過……養尸地即便沒有陰師,也依然是養尸地!”

    媚兒秀眉微蹙,道︰“主人的意思是……玄墓派的陰師早已不在,而留下的養尸地卻依舊存在,至于現在作怪的東西,也就是當初的陰師所留下的走尸?”

    我搖頭,道︰“也不完全對,或許現在的走尸,已經不是當初的原模原樣,或許成了別的種類,比如毛僵、綠僵,經過了不知多少年月,就是變成飛僵也說不準,但總的來說,沒有了玄墓派的陰師在,我們單單對付一個變了樣的走尸,還是有一些把握的。”

    媚兒點頭︰“那主人如何安排?”

    我略作思忖,道︰“先不著急,我先把眼下的事處理干淨,再好好會一會那棺木中的蹊蹺玩意兒,苗疆之地吃了癟,也該找個地方出出氣才是!”

    吃過晚飯,其實也就是我一個人吃,村民們早已吃過晚飯,只因這麼會兒已經是接近子時,大半夜,一大群人都眼瞅著我扒拉著飯菜,看著尸毒清除後的村民,我欣然地吃飽飯,起身看著鐵盆中的陪葬物,我圍繞著走了一圈,然後走到桌案前,點燃三柱清香。

    本來想讓村長找一些黑狗血來著,但我若是用三昧真火焚化那些尸毒,單憑黑狗血畫的符咒肯定威靈不夠,所以我想到用自身的至陽之血,童子眉!

    用香用力點破左手中指,右手取出一張符紙,口中念出火字訣,並在符咒上面畫出一個火字咒,畫符完畢,我伸出二指捏住符紙的上端,意念一起,符咒瞬間騰起一縷火苗……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1-7 13:35
第二十三章 準備家伙什

    將焚燒起來的符咒瞬間投入鐵盆之中,一團冒著黑煙的火焰一下子竄了起來,隨之,是“  啪啪”的脆響,但這種聲響,並非是那些陪葬物自身燃燒發出的,而是陪葬物所附帶的凶穢之氣,也可以說是尸毒!

    村民們皆是睜大雙眼看著鐵盆內熊熊燃燒的火焰,但卻沒有一個人發出半點聲響,似乎他們看到了一件極為不可置信的事,那些陪葬物多為金銀,怎麼會見火就著呢?可事實面前,村民的木訥表情一件震驚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消片刻,鐵盆內的火焰漸漸熄滅,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依舊是真金白銀,只不過這些東西,已經重獲新生。

    還有一些村民眼饞地搓了搓手,卻不敢再向前一步,更加不敢再染指這些陪葬物,我點了點頭︰“好了,凶穢之氣已除,剩下的事,就交由村長處理吧!”

    村長連忙走上前,擺出一副大義凜然地模樣,道︰“那我明天就著人通知文物局的同志下來,這些東西都國家財產,我們普通人可是沒有那個福分享用,這次的教訓已經說明了問題,所以啊,大伙兒該干嘛干嘛去吧,多惦記惦記老婆孩子熱炕頭,都散了吧……”

    待村民們稀稀松松地走出院子,村長慌忙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袋子,將鐵盆內的所有陪葬物一一清點,並拿出一個小本子,認真登記起來。

    我回過頭,卻見門老頭兒在一旁暗自抹淚,心下一酸,倒也是,他們家族守墓多年,這種世代傳承下來的神聖使命,或多或少會讓老人有些感慨。

    門老頭兒輕嘆一聲,道︰“最終還是沒能守住,我這把老骨頭還有什麼顏面去見列祖列宗啊……唉!”

    我沒有再說什麼,回頭坐在一旁,低頭沉思,不多時,身側走來了七坨大夫,他似乎有些慌張︰“大先生,現在雖說幫大伙兒清除了癤皮子,但總歸是治標不治本,您看……”

    “嗯,你說的不錯,此法的確是治標不治本,我們必須消滅此事的源頭,才能杜絕日後再次發生此類事件!”

    我定了定神,緩緩開口道。

    門老頭兒突然道︰“初七,難道鐵帽子王的墳地出了什麼問題?!那……那我可先說清除,無論如何,我門家堅決不同意在鐵帽子王的墳地動土,若是守護不周,再褻瀆了墳地,那我可真是沒臉下去見列祖列宗嘍~~~”

    “呃……”我怔了一下,這個老頭兒,開口就將整件事堵得嚴嚴實實,若是不動土,恐怕棺木之中的蹊蹺永遠也無法呈現在世人眼下,更別說判斷里面究竟是走尸還是其他什麼,我咂了咂嘴,有意無意地掃了七坨大夫一眼。

    七坨大夫成精的人,頓時意會地點頭,並走到門老頭兒面前,鄭重地道︰“老太爺,那處墳地要說不動土是不可能了,村子里已經因此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們必須替村民們多考慮,再說你的責任也已盡到,就不要再自責了……”

    這時候村長也插嘴道︰“是啊,如果文物局的人下來,勢必會打開棺木,將所有國寶一一清點,上繳國庫,所以,鐵帽子王劉安的墳地,恐怕是藏不了多久了啊!”

    門老頭兒聞言默默地抹了抹眼淚,點頭︰“這個我哪能不知道,只是……唉!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無力再管,也管不了了,只是劉家的對我門家的周濟之恩,恐怕是報不完了……”

    說完,門老頭兒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向內屋走去,場內,瞬間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村長將東西收拾好,鄭重地道︰“大先生,這件事我也有所了解,我盡力讓文物局的同志延遲幾日再來,如果鐵帽子王的墳地真是邪乎,那麼來的人越多說不定就會越亂,所以,這幾日的時間,還望大先生盡快想辦法解決此事,我謹代表藥山村的全體村民,懇求大先生了!”

    七坨大夫一籌莫展地附和道︰“大先生,你打算怎麼解決此事?”

    我想了想,緊皺著眉頭︰“還能怎麼解決,明晚子時挖墳開棺,村長,我想請你幫忙踅摸幾個莊稼把式,務必是單身沒媳婦兒的,且老實本分!”

    一听此話,村長和七坨大夫頓時一樂,雖然我說的含糊,但他們倆人都听明白了,所謂的老實本分,就是在沒有老婆的情況下也沒有采花摘草的,明晚開棺必然會陰氣大盛,倘若帶幾個軟腰帶的,沒有兩把氣力不說,自身的陽氣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更別說幫忙辦正事了。

    村長微微笑道︰“咱們村子窮,也夠偏僻,要說別的沒有,光棍漢倒是有幾個,大先生放心,明日我讓他們都齊刷刷地站在大先生面前,听候大先生吩咐!”

    我滿意地點頭,又向七坨大夫道︰“七坨大夫要辛苦點,明晚之前,請務必為我討一些朱砂來,你是中醫大夫,想必一些朱砂難不倒你吧?”

    七坨眼楮一亮︰“還別說,朱砂那玩意兒我還真藏了一些,就是有些毒性,普通的病癥一般用不到,大先生若是用得著,明日我就送過來!”

    我想了想,接著又道︰“另外再為我準備十二盞紙燈籠,點白蠟,或許到時會用得到……”

    七坨大夫不解地問︰“大先生,朱砂畫符我們都听說過,大先生需要也無可厚非,但十二盞紙燈籠是……這與開棺有什麼關系麼?”

    我抓了抓額頭,道︰“和開棺沒什麼關系,但卻有其他用處,你照著弄來就是了,明晚自見分曉!”

    現在我心里還琢磨著另外一件事,或許墳地不可怕,也或許棺材內的東西不必興師動眾,但造出養尸地的那位玄墓派陰師,我卻不得不防,他才是最讓我擔心的,如果逼不得已,我只有做最壞打算,不惜斗法一戰!

    夜風習習,送走了七坨大夫以及村長,只有門志與門志蒙兄弟倆不肯走,或許是剛才用符的時候,讓他們產生了好奇之心,所以兩兄弟執拗著要拜師,我頓時無言以對……

    深夜毫無睡意,門志便提議去後山坡數星星,我呵呵一笑,幾個大男人去數星星,若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但我明白他們的本意,是想多與我接觸一些,反正暫時也沒事,我就隨門志和門志蒙去到後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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