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不朽王庭 作者:斑駁的徽章 (連載中)

 
siaxing 2013-5-23 21:29:0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6 109434
不朽王座.jpg

【作者簡介】:

斑駁的徽章
現在只有一部作品,期待在未來能有更多的好作品問世。

作品榮譽動態:
2013-05-22 累積獲得一萬張推薦票
2013-05-19 累積獲得五千個收藏
2013-05-19 登上了三江頻道推薦

【內容簡介】:

 巫妖在我的陰影中匍匐顫慄。
   帝國在我的傾覆下分崩離析。
   我來自荒原,那裡的人視我為王;他們能夠看到的,是我王座上絢爛的鮮花與榮耀;他們看不到的,是我王座
   下猙獰的白骨與鮮血。
   我是奧古斯都,阿爾弗雷德掌舵者,我將用我手中的劍在這大陸締造屬於我的秩序。
    ……
   簡單版簡介:這是西幻背景下,一個穿越者在魔幻世界中攀爬,最終走向巔峰的故事。
   ps:很誠懇的說,有時間的話不妨收藏看看,相信不會讓您失望,純西幻沒理由沒落。
   ps:書友群號:83027122
   
作者自定義標籤:
  熱血、升級練功、扮豬吃虎

【作者其他作品】:無 本帖最後由 siaxing 於 2013-11-29 12: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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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33
第一章 阿爾弗雷德
更新時間:2013-4-1 8:08:34 字數:3882

  秦朝茫然打量著他周圍環境,滿腦空白。
  這是一間面積起碼40平以上的寬敞臥室,呈暗紅格調,從窗簾到地毯再到床上的床墊被子、甚至就連書桌上的桌布也都全部是暗紅色,讓人感覺沉重,但又不至於壓抑。

  然後就是四周牆壁,跟整間臥室華麗裝飾構成兩個極端的是,牆壁上沒有任何飾物,裸露著一塊塊巨大的青黑巨石,彷彿構成這座建築唯一的材料就是這一塊塊青黑巨石——這當然很詭異,在眼下這個紅磚白瓦鋼筋水泥的年代,除了那些遺蹟古物,秦朝還從沒有見過完全是用巨石堆砌起來的建築。

  所以睜開眼睛,發覺他正處於這種充斥著濃郁哥特氛圍的環境中,秦朝不可避免的也就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不能想像一場車禍後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過了很久。

  興許是逐漸習慣了感官上的震撼,在對他身處環境的困惑、好奇以及對未知恐懼的驅使下,躺在大床上的秦朝終於試圖撐起雙臂,坐起來去進一步瞭解他周圍環境。

  可是,他的雙手不過剛剛按在床上,就陡然感覺到他的下半身完全沒有絲毫的知覺,這讓本來已經稍微有點平靜了的秦朝再一次慌亂了起來,本就蒼白的嘴唇更是瞬間沒有了血色,幾乎透明。

  接著,他下意識便伸手摸向了他的雙腿,直到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腿還在,他這才深深的鬆了口氣。然後簡單想著雙腿的毫無知覺可能只是車禍的暫時後遺症,秦朝僅靠手臂吃力的坐了起來,靠在床頭。

  房門突兀被人推開。

  剛要掀起被子去看他雙腿的秦朝第一時間便扭頭看向了門口——是個老人,確切的說,是個穿著一身筆挺的燕尾服,左手端正托著一個托盤的老人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門口,並且他顯然也是在看到坐在了床上的秦朝後而極度震撼,這從他手上的托盤傾斜,托盤上的銀碗滑落在地,乳白色的牛奶灑了一地,也濺在了他的褲管上,他卻毫不知覺,只是直愣愣的看著秦朝的神情中便看得出來。

  於是手足無措的秦朝只好努力微笑了笑。

  這微笑也終於提醒了老人,讓老人意識到他並不是在做夢。

  老人很快便就反映了過來,神情雖然還帶著強烈的震撼,但顯而易見的是,震撼中更多了許多驚喜意味。他滿是皺紋的臉孔露出微笑,然後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銀碗重新放回托盤,這一系列的動作中,老人很明顯是處於極度震撼驚喜的情緒下,因為就連秦朝也清晰看到他的手一直是微微顫抖。

  然而儘管如此,無論是彎腰還是從地上撿起銀碗,老人的動作一直都是端正且一絲不苟,像是他不可抑止的情緒波動完全影響不了他的動作,嚴謹到讓秦朝甚至感覺如果不是他的情緒流露,他很可能會覺得他就是台機器。

  「很抱歉我的少爺,我想您不會計較它搶了您的奶酪,畢竟它只是條褲子。」

  少爺。

  這個陌生滑稽卻反常的有些熟悉的稱呼,再加上老人越發熟悉的臉孔,突兀便讓秦朝腦中湧出一段完全不屬於他的記憶,讓他的頭痛欲裂。

  ……

  「3個月前,阿爾弗雷德莊園遭遇了一場慘烈而血腥的偷襲,那是一個月色皎潔的夜晚,整整30人的黑甲騎士團襲擊了莊園,戰鬥從夜晚一直持續到夜幕被黎明驅散,鮮血在莊園草地上瀰漫,最終匯成河流。伯爵大人戰死當場,而少爺您,也身受重傷昏迷了3個月幾乎再不能醒來。沒有人知道這群披著黑甲的騎士為何會襲擊阿爾弗雷德莊園,也沒有人知道這些黑甲騎士到底來自何方,我們唯一所能夠確定的就是,這支黑甲騎士隊肯定不是遺棄荒原某個家族的力量,因為荒原上沒有哪個家族能夠強大到擁有這樣一支平均實力起碼在7級左右的強悍騎士團。當然,他們更不可能來自巫妖王庭,因為寒冬已經臨近,貧瘠的巫妖也隨時都會入侵荒原掠奪糧食,不說他們沒必要針對阿爾弗雷德,即便是仇恨,他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輕易損失任何一個擁有7級鬥氣的騎士。」

  窗外陽光明媚,灑在房中明亮而溫暖。

  然而在老人平緩的敘述下,像是連空氣的溫度都在降低,坐在床上的秦朝感覺不到溫暖也感覺不到明亮,在他腦海裡只有那場廝殺的畫面——銀月,騎士,劍光,鮮血,屍體,慘嚎……這些畫面通過老人的講述,再加上秦朝這時已經甦醒的記憶,很直觀的便讓秦朝產生了身臨其境的感覺,他甚至彷彿看到了那個帶著黑色面罩的騎士狠狠一拳砸在了他胸口的情景。儘管那時的他還不是這時的他,但秦朝依舊下意識的感覺胸口一陣疼痛。

  這已經是秦朝第2次醒來了。

  接受了這一世他的記憶,秦朝自然也就知道那場車禍後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

  對於穿越,秦朝肯定覺得荒誕,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再怎麼說他曾經也混跡各大網站看各種穿越文重生文,所以對秦朝來說,這時的他也的確是茫然更多過恐懼,尤其是考慮到這時所面臨的處境:這一世的父親阿爾弗雷德伯爵戰死於那場慘烈的襲擊,而他又是阿爾弗雷德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理應繼承伯爵爵位,成為阿爾弗雷德家族的掌舵者,他就更是迷茫無措。

  因此,聽著老人敘述,迎著窗外明亮的陽光,眯著眼睛的秦朝只是下意識問道:「現在的情況呢?」

  老人神情平靜,只是低頭看著他一定是受到了主的恩賜才甦醒了過來的少爺,他的眼神突然泛起猶豫。不過最終,他還是輕聲道:「這3個月,阿爾弗雷德的領地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沒有慌亂也沒有動盪,這得歸功於您的妹妹伊麗莎白小姐,是她第一時間處決了幾名蠢蠢欲動的阿爾弗雷德僕人,這才換取了阿爾弗雷德的安寧,當然,只是暫時的安寧。」

  伊麗莎白。

  秦朝當然有印象,並且提起他這一世的妹妹,儘管沒有見過,可他的腦中還是很快便浮現出一張清秀動人的少女臉龐——興許有著一頭烏黑長發的少女稱不上美豔嫵媚,但她微笑時會彎成月牙的明亮眼睛,以及臉頰兩側的酒窩都讓她顯得格外可愛。而想起這些,秦朝也就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些年,這一世的他在莊園草地上修煉鬥氣時,他的妹妹總會安靜坐在一旁等著他的畫面,於是,心中莫名其妙泛起的一陣暖流也終於讓秦朝感覺到了溫暖。

  但溫暖並沒能持續太長時間,當他想到這時的他不過17歲,他的妹妹更是只有15歲,卻已經承擔起了在他們父親戰死後本該他承擔的沉重責任,秦朝心中便就只剩下了苦澀,完全無法想像那樣一個恬靜的少女是如何面對的這種惡劣處境,又是如何果決的穩定了阿爾弗雷德的局面。

  他艱難開口:「那麼,伊麗莎白呢?」

  「索倫城,索倫會議。」

  老人先是簡單說了這樣一句,隨後等他注意到秦朝臉上的愕然,他便想起他的少爺終究是昏迷了整整3個月,很多事情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反映過來。因此他便詳細又為秦朝解釋道:「寒冬已經來臨,缺乏過冬資源的巫妖王庭會在每一個冬天侵略遺棄荒原以掠奪過冬的糧食,所以為了讓荒原上的貴族們在巫妖入侵前安全轉移到城牆的後方,在索倫城,每年都會有這樣的一個會議來確定由哪個家族負責斷後,抵擋巫妖的入侵,使得其他更多的家族更安全的轉移,而這便是『索倫會議』成立的唯一原因。」頓了頓,老人眼神複雜的看著秦朝,又補充道:「更關鍵的是,不出意外的話今年怕是會由阿爾弗雷德來抵擋巫妖的入侵。」

  秦朝似乎沒有意識到老人最後一句話的嚴重性。

  當然,他可能只是沒有注意到老人的最後那句話,畢竟,他雖然接受了這一世全部的記憶,可其中很多細節他顯然不能在短時間內全部接受,所以聽著老人的解釋,秦朝順理成章的也就表現出了他的疑惑,他道:「轉移?為什麼要轉移?難道帝國就任由巫妖的入侵?帝國在荒原並沒有任何軍團的駐紮嗎?」

  遺棄荒原是神聖帝國的領地,阿爾弗雷德以及荒原上其他的貴族自然也是神聖帝國的子民。

  這些比較籠統的概念性問題,秦朝在這一世的記憶中還是很清楚的瞭解了下來。

  「少爺,您恐怕忘了遺棄荒原為何會被稱為遺棄荒原。」老人看著秦朝疑惑的神情,終於確定他的少爺即便是醒了,卻也忘記了很多東西,他耐心又道:「所有犯了罪的貴族都會被驅逐到這個與北境巫妖接壤的土地上受盡苦難與詛咒,所以這裡是被帝國所拋棄了的貴族們所聚集的地方,也是某種程度上被帝國所遺棄的地方,帝國自然不會派任何軍團駐紮,守護,就連光明教廷也沒有在荒原建立教堂。雖然名義上的遺棄荒原依舊屬於神聖帝國,屬於主。」

  犯了罪的貴族?

  秦朝再次愕然,記憶中倒真沒有有關阿爾弗雷德所犯的罪的任何信息。

  但這終究在這個時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朝已經逐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既然帝國不會給荒原提供任何保障,而荒原上的貴族們也不會團結共同抵抗北境的敵人,那這就意味著,每年負責斷後的家族是要以一家之力來對抗巫妖王庭!這完全不是數量上的差距,簡直就是各方面實力懸殊差距!雖然巫妖王庭資源匱乏,但就僅僅某個家族來說,巫妖似乎怎麼看也都只能是個龐然大物吧。

  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秦朝不禁覺得這個所謂的『索倫會議』根本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笑話!

  可笑話又怎樣?按照老人的說法,這個會議終究是從荒原建立起的那一天就存在了,不管這個會議是多麼的愚蠢多麼的沒用,也到底不是一個秦朝,或者說一個阿爾弗雷德就可以否定的。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下,秦朝所唯一能夠考慮的怕也就是如何執行這個所謂的『索倫會議』……可問題又來了,他該如何考慮?不說他僅僅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就算一切如常,單單一個阿爾弗雷德可以抵抗巫妖幾天?一天還是半天?更何況,這時的阿爾弗雷德剛剛遭遇一場殘酷的襲擊,實力大傷,內亂隨時都可能爆發,那讓處於這種情況下的阿爾弗雷德再去抵抗巫妖的入侵,現實嗎?

  秦朝總算意識到他此刻所面臨的情況是何等的危急了,他也終於明白為何在他第二次醒來後,他身旁的老人就再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激動或者驚喜,而只是一味的沉重與猶豫了。他緩緩轉身,終於將視線放在老人的臉上,問道:「以前負責斷後,負責抵擋巫妖入侵的家族,是如何做到的?」

  老人依舊平靜:「所有負責斷後的家族都已經成為歷史,再不存在了。」

  這就是說,阿爾弗雷德就要完蛋了。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34
第二章 我需要一台輪椅
更新時間:2013-4-2 8:29:49 字數:2952

  秦朝再一次失去了思考能力。
  如果說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失去思考能力,僅僅是因為對這個未知世界的恐懼與茫然,那麼這一次就只能是徹頭徹尾的絕望了。

  他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拯救他拯救他這一世的阿爾弗雷德家族,或者說他根本沒有任何的頭緒,任何的方向去考慮該如何拯救這一切。

  他不過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對這世界的一切也都沒有充分的體驗與瞭解,卻已經陷入了這等絕境,面臨了這樣無可挽回的局面,他又能夠折騰出什麼手段,掀起什麼風浪?

  他嘆了口氣,心中極度苦澀,卻只是面無表情的再次望向了窗外。

  陽光依然明媚,灑在他的臉上,只有冰冷。

  依舊筆直站在他床前的老人明顯也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緒,感受到了他的絕望,他張了張嘴,試圖說些什麼,但最終卻還是頹然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眯著眼睛望向窗外的秦朝當然也注意到了老人的欲言又止,並且事實上他本想回頭詢問老人,但最終,他還是漠然望著窗外,沒有回頭。

  因為他已經猜到老人想要說些什麼——的確,不管如今的阿爾弗雷德面臨的處境何等糟糕,但最起碼他的妹妹,伊麗莎白還在為阿爾弗雷德的生存而努力而掙扎,甚至要是沒有猜錯的話,秦朝基本上可以斷定,他的妹妹肯定是在請求、哀求那些參加『索倫會議』的貴族們再給阿爾弗雷德一些時間,等到明年,最好過幾年再去承擔抵抗巫妖的責任。

  那麼這種情況下,作為阿爾弗雷德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他有什麼資格絕望,又怎麼能夠不理會他妹妹所承擔的苦難而只是想著放棄?

  這些,秦朝肯定都懂,可他心中還是很難掀起去掙扎去抗爭去試圖絕境逢生的念頭,原因可能是他並不認為阿爾弗雷德還會有什麼希望,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剛剛穿越過來的他還沒有對阿爾弗雷德產生那麼強烈的歸屬感,再加上他的腿即使到現在也還是沒有知覺,他又能做些什麼?

  他只能沉默。

  老人等了片刻等不到他少爺的再次開口,便只好嘆息,最終平靜留下一句去準備午餐,他佝僂著身子便緩緩轉過了身去。

  這同時,秦朝也終於收回他望向窗外的視線,轉頭看向了老人的背影。

  蒼涼而悲哀。

  這是秦朝看到那佝僂著的背影後第一時間所生出的感觸,然後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突然便湧出一股衝動:是的,他確實還沒有真實的去觸摸這個世界,但僅僅根據他所接受來的記憶,以及那個所謂的『索倫會議』,便足以讓他輕易想像得到荒原上那些貴族的自私、殘忍與愚蠢;那更何況這群貴族又都是一群犯了罪,被帝國放逐到這荒原的貴族?

  現如今……當秦朝終於想到他不過才15歲的妹妹此時正面對著這樣一群奸詐殘忍的貴族,絕望掙紮著、卑微乞求著、他的心便也終於泛起波瀾,叫做心疼的波瀾。

  於是他想著,好吧,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既然怎樣都不可能就這樣躺在床上等死,既然他已經是阿爾弗雷德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那麼該承擔的,終究還是要承擔的,起碼要試著承擔。

  他緩緩掀起蓋在他身上的暗紅被子,木然看著他毫無知覺的腿。

  老人也走到了門口,伸手拉向了房門。

  他突然開口,聲音深邃而幽遠:「老弗農,我想我需要一台輪椅。」

  老人,確切的說,是那夜遭遇襲擊時僥倖活了下來的阿爾弗雷德老管家老弗農,瞬間僵立。他沒有轉身,但任誰都能瞧得出他的激動,然後等到他的肩膀終於不再顫抖,他這才轉過身來,壓抑著他再也壓抑不住的聲調,努力讓他顯得平靜:「如您所願,我的大人。」

  是大人,而非少爺。

  ……

  秦朝覺得他這便算是真正觸摸到了這個世界。

  興許輪椅是老弗農在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了,從秦朝提出需要輪椅,到用完午餐後老弗農推動輪椅將他推出房間,這一系列的事情並沒有花上太多時間。

  然後由於城堡的一樓大廳外有7層台階,在老弗農將秦朝推出城堡時,他便讓秦朝轉了過去,防止輪椅前傾。而正是由於倒著走下的台階,秦朝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這幾天所居住的環境。

  那是一座典型的西方中世紀式城堡建築,起碼5層樓高,統一的是由青黑巨石堆砌而成,並且城堡頂部也就如秦朝前世在電視中所看到的那樣,有著3處圓塔巍峨聳立,給人一種莊重的感覺,同時也讓處於城堡下的人很輕易的便感覺得到威嚴,感覺得到敬畏。

  這種感覺對於秦朝來說尤為強烈。

  在他眯著眼睛打量這座宏偉的城堡時,他甚至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興奮,以至於即便他的手狠狠的抓緊了輪椅的扶手,也還是無法平息他的興奮——這是屬於他的城堡,這是屬於他的阿爾弗雷德,這裡一切的一切都是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個人的。

  這種感覺……很好,好到秦朝幾乎願意為守護這裡屬於他的所有而付出一切。

  老弗農明顯沒能體會到他的興奮,在準備好的馬車停靠在了莊園門外後,他便推著他的大人轉了過去,向莊園外走去。而直到這個時候,秦朝才看到莊園裡有7、8個僕人正零散的站在莊園各處,他們都在為他們昏迷了整整3個月,本以為再不會醒來的少爺驟然甦醒而感到吃驚、感到驚訝。

  但遺憾的是,他們明顯沒有資格表現出他們的情緒,所以不管秦朝的突然出現再如何的讓他們震撼,他們也只能低頭站在原地,甚至不敢抬頭直視他們的少爺。

  本想微笑面對這些僕人的秦朝意識到他的表情根本沒人看以後便就放棄,這個時候他肯定沒心思去深入的考慮奴隸、平民與貴族3者之間的鴻溝,所以任由老弗農推著,沐浴著陽光,他便也是順著石子路向莊園外走去。

  中間路過莊園門前的草地,秦朝擺手示意老弗農停了下來,然後他自己驅動輪椅走到草地的邊緣,望向草坪。

  密涅瓦烏頭草顯然有著強悍的生命力,寒冬已經來臨,可草坪依然青蔥嫩綠,這裡早已看不到了任何血腥廝殺的痕跡,也很難想像就在3個月前這裡上演過一場激烈而血腥的廝殺——地上沒有鮮血,沒有殘肢,也沒有屍體,有的只是在陽光下閃著碧綠光芒的草叢。然而儘管如此,儘管眼前只有這平靜的草坪,呈現在秦朝眼前、呈現在秦朝腦中的,卻全部都是那一夜的鮮血,那一夜的廝殺,他甚至感覺他站在這裡,在他眼前也還是那場廝殺的畫面:鮮血橫流,慘叫連連,怒吼不止,殘肢與屍體遍佈草地。

  這讓他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

  在他眼前,是草地,更是戰場。

  然後他將眼睛放在草地上那塊矗立著的黑色石碑上,石碑明顯已被清洗過,但鮮血依然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斑斑痕跡,顯得厚重而滄桑。

  秦朝眼神空洞的看著石碑看了很久很久,最後在他終於轉動輪椅轉了過來的時候,不知何時已經有10來名騎士站在了他的身後。

  騎士當然都是阿爾弗雷德的騎士,他們可能沒有參加那一夜的廝殺,可能也是從那場慘烈的廝殺中倖存下來的,但不管怎麼樣,能夠在這個時候還出現在阿爾弗雷德莊園,守護著他這個阿爾弗雷德的繼承人,他們的忠誠顯然不用懷疑。

  秦朝打量著這些鎧甲鏽跡斑駁並不明亮的騎士們,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會放棄他們的生命也要忠誠於阿爾弗雷德,也無法理解這在他看來根本就是愚蠢的忠誠,但這都不會妨礙他心中的激盪與感動。

  騎士們統一向他彎腰行禮,動作整齊而簡練。

  迎著這10來雙或堅定、或猶豫、或驚喜、或驚疑的眼睛,秦朝緩緩將他的右手貼在了他的胸膛,堅定且認真的說道:「與阿爾弗雷德同在。」

  「與阿爾弗雷德同在!」

  低沉且沉悶的吼聲終於讓眯起了眼睛的秦朝在絕境中看到了那麼一絲微不足道的希望,他再不猶豫,示意老弗農推動他的輪椅向著莊園外走去,也向著誰也不知道的深淵決然走去。

  莊園裡,便就只剩下那塊斑駁的黑色石碑靜靜矗立,石碑上被鮮血染成了黑色的字跡愈發清晰。

  「我的孩子,如果你正處於苦難,請你謹記,處於苦難中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利,如果悲觀了,就會失去面對苦難的勇氣,也失去與苦難抗爭的力量,結果只能是承受更大的苦難。」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35
第三章 索倫會議
更新時間:2013-4-2 18:50:20 字數:2922

  馬車顛簸。
  等阿爾弗雷德的城堡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秦朝的視野,秦朝心中的激盪便也逐漸平息,他隨意打量車廂內部,這才發現車廂裡的裝飾簡直堪稱奢侈,從地板到頂部清一色由暗紅金絲絨毯鋪墊不說,在車廂尾部那張華麗的小床旁甚至還擺放了一張小型書桌以及一鼎暖爐,實在是讓秦朝不得不感慨哪怕僅僅是輛馬車,也比他前世的臥室要舒適太多。

  他神情複雜的自嘲笑了笑,沒有太多的去考慮這場為他帶來奢侈生活與所謂貴族身份的穿越到底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只是在收回打量車廂視線的同時,他也開始認真考慮就他目前的處境來說,他應該做些什麼或者說能夠做些什麼。

  不否認秦朝對他這時所面臨的處境依然束手無策,可看到了那塊黑色石碑,再看著這些緊緊追隨在他馬車左右的騎士,他當然也會生出一些與苦難、與絕境抗爭的勇氣,儘管這份勇氣可能微不足道,但這確實是眼下支撐他一路前行的力量基礎。

  他首先想的是如果阿爾弗雷德最終還是不得不承擔起抵擋巫妖入侵的責任,那他該如何最大程度的讓他以及他的阿爾弗雷德存活下來。

  而之所以會首先考慮這點,實際上也是秦朝的性格原因,前世的他一直是個不折不扣的悲觀主義者,無論做任何事情,他也都習慣了做最壞的打算,所以他完全不會指望索倫城的貴族們能夠慷慨給予他兄妹哪怕是一絲的同情或者仁慈。

  然而,等秦朝真正開始了考慮這件事情,他便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個疑問——是的,僅憑一個家族的確無法抵擋巫妖入侵,但問題是,為什麼之前所有負責斷後的家族都徹底消失再不存在了?難道所有人都死絕了?

  這不現實,秦朝也斷然不會相信那些貴族全都無私的選擇了義無反顧的跟他們的家族同生共死。

  那麼存活下來的人呢?

  這個疑惑他下意識便表達了出來。

  車廂裡,跟他嚴謹的站姿一樣,老弗農雙手平放在雙腿上坐姿也是格外端正,他聽到了他大人的疑問,卻並沒有回答,甚至便連神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動,依舊只是望著秦朝平靜而沉默——這並不奇怪,事實上老弗農也很清楚,只要認真考慮了那所謂的索倫會議,這個問題也很容易就能夠發現,並且他很願意相信,不需要他來解答,他的大人就可以從中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果然,幾乎剛表現出了他的疑惑,秦朝很快便也想到了問題的答案,他的神情瞬間複雜,有震驚有醒悟,當然更多的也還是憤怒,他眯起了眼睛,喃喃道:「原來這所謂的索倫會議並不僅僅是為了抵擋巫妖的入侵,巫妖也不過是貴族們手中的劍,我倒真是很好奇究竟是誰發起的這索倫會議。」

  老弗農依舊沒有說話。

  事實也正是這樣,無論哪個家族負責斷後負責抵擋了巫妖的入侵,即使最終在巫妖的潮流中倖存了下來,結果也只能是實力大損傷亡殆盡,那在這種情況下再去面對撤退後又返回的貴族們新一輪的侵略、瓜分,等待他們的自然只能是滅亡。並且從歷來抵擋巫妖的家族都再不存在這個事實中,秦朝也很輕易的能夠推斷得出,這些僥倖存活下來的貴族,即便選擇屈服選擇投降也完全沒用,那些返回的貴族也絕對不會留下仇恨的種子,他們必然會斬草除根。

  而這就是索倫會議存在的真正意義,排除異己。

  想到這些,秦朝越發沉重,他終於明白他最大最致命的敵人再不是眼前的北境巫妖,荒原上的貴族才是。

  ……

  他再不猶疑,抬頭看向老弗農,眼神也格外堅定:「我需要荒原上所有家族的資料以及各家族掌舵者的喜好、性格等等,越詳細越好。」

  老弗農隨即起身,像是完全沒有意外他大人的這個要求,只是在秦朝的疑惑注視下,他邊將輪椅推到秦朝的身前,邊道:「伯爵大人從前忙碌的時候,習慣將一些常用的文件資料隨身攜帶,所以大人您需要的資料,書桌裡都有。」

  秦朝恍然點頭,在老弗農扶助下,他艱難坐回輪椅,這期間,他不可避免的也就再次意識到這個時候的他甚至連站立的能力都沒有,無疑,這讓他原本稍微有了些亢奮的情緒再次低落下來,明顯到便連老弗農都清晰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動。

  看得出,老弗農原本沒打算開口說話,但在他推動輪椅走向書桌時,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聲道:「大人,您的雙腿可能是受傷的緣故,請您相信,等您傷勢痊癒,鬥氣逐漸恢復,您的腿也一定會康復起來。」

  鬥氣。

  這個詞彙讓秦朝下意識挑了挑眉,他接受了這一世的記憶,便當然知道鬥氣本身就是神聖大陸上一個重要的力量體系,並且他這副身軀非但從小便修煉鬥氣,某種程度上甚至還可以被稱為天才,僅僅17歲的年紀便擁有3級鬥氣的力量,這在遺棄荒原可實在不是一件常見的事情。

  不過相當遺憾的是,從秦朝醒來,他就根本沒有感受到過鬥氣的存在,不知真是他受傷太重的緣故,還是他穿越後已經再不是從前那個阿爾弗雷德繼承人的緣故,記憶中那模糊的鬥氣力量似乎跟他再沒有了一點關係,他也完全感受不到那所謂的鬥氣。

  這自然會讓秦朝感覺無比沮喪,但跟他眼下處境相比,這點沮喪也確實微不足道。所以他便沒有跟他的老管家提過這件事情,同時也沒打算提起這件事情,原因,一是因為沒必要,再就是考慮到阿爾弗雷德目前的絕境,秦朝不得不去擔心,如果被他身邊的人知道他從此以後很可能掌握不了任何的力量,那因他突然甦醒而為阿爾弗雷德帶來的一點信心會不會再次消失殆盡。

  而至於他的雙腿,說實話,秦朝倒不是太過擔心,說到底這終究是個有著魔法與鬥氣的奇幻世間,記憶中光明教廷的牧師可是擁有近乎起死回生的能力,那他這雙腿想要重新擁有站立的能力,想來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老弗農的話,秦朝也只是苦笑了笑,並沒有做出回應。

  老弗農將他推到書桌前,然後彎身請示後便拉開書桌的第一個抽屜,指著抽屜裡疊放整齊的文件,他為秦朝解釋道,這裡都是荒原上各家族的資料,以及各家族掌舵者的一些隱秘事件;接著他又拉開第二個抽屜,道,這裡的資料都是山那邊,也就是帝國最近所發生的主要事件,包括幾位大人物的一些決策及其家族動向;說完,也沒有去看秦朝疑惑的神情,他又拉開第三個抽屜道,這裡的資料記錄的都是荒原上各家族與山那邊一些家族的聯繫,由於伯爵大人之前一直非常重視這些情報,所以這3個月來這些情報也沒有斷過。頓了頓,等他將書桌3個抽屜裡的資料都大概解釋完,他便迎著秦朝疑惑的神情,輕聲道:「大人,荒原上無論哪個家族,基本上世代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重返帝國,所以這些資料,可以肯定的說,每個家族都會儘量做到最完善。」

  秦朝輕輕點頭,表面不動聲色。

  但跟他表面上的平靜截然相反,他心理可實在是相當驚訝,倒不是說他驚訝於荒原上所有家族的最終目標,事實上想要逃離這貧瘠而寒冷的荒原本身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秦朝真正的驚訝,在於他眼前這些資料的詳細。如果是阿爾弗雷德遇襲之前有這些資料,他不會奇怪,但要知道,阿爾弗雷德剛剛遭遇了一場慘烈的襲擊,他的父親阿爾弗雷德伯爵更是戰死當場,那這3個月裡,阿爾弗雷德又是如何保證這些情報的延續不斷?

  秦朝第一次覺得他的阿爾弗雷德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不過,這個問題在這個時候終究不重要,秦朝也沒有過多的去追究這個問題,他只是在老弗農稍稍退後後,便伸手將第一個抽屜的資料擺放在了書桌。

  他首先翻開的是索倫城,索倫家族的文件,扉頁所寫著的便是索倫的家族格言:

  「我們指望光亮,卻是黑暗;指望光明,卻行幽暗。」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35
第四章 奧古斯都-阿爾弗雷德
更新時間:2013-4-3 11:57:10 字數:4066

  馬車依舊顛簸。
  沉浸在資料中的秦朝並沒有刻意留意時間的流逝,一直到車廂裡越來越暗,馬車行駛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最後停止,他才將視線從眼前的厚重資料中收了回來。

  然後抬頭,不出意外,老弗農已經適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前,說是路過格林鎮,騎士們需要補給,所以暫停了下來。

  秦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只是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便伸手推開了書桌旁的窗戶,望向窗外。

  天色已近灰濛,秦朝看著馬車旁騎士們有條不紊的卸下鎧甲,準備著馬的飼料,做著臨時休整,他心底不禁悄然暗嘆:他看了這許多的資料,對這個世界自然也多了更多的瞭解,這個時候的他其實已經知道,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這些阿爾弗雷德的騎士算不上真正的騎士,就拿實力最強的騎士副隊長菲利普來說,他擁有的是4級鬥氣力量,可按照成為騎士起碼的標準來說,只有在擁有5級鬥氣之後才有資格去選擇成為劍之騎士、或者槍之騎士、弓之騎士,並且這還只是最基礎的條件。

  所以說穿了,他這些阿爾弗雷德的騎士不過就是在阿爾弗雷德真正的騎士嚴重受損之後勉強遞補上來的罷了。

  隨後,秦朝又將視線放到不遠的格林鎮上,說是鎮,倒不如說一個小村來的更恰當,沒有城牆,也沒有熱鬧的人群,秦朝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一座座冒著炊煙的石屋,這甚至讓秦朝一瞬間產生了一種他回到了原始部落的荒誕錯覺。

  「大人,是否有必要通知格林鎮的馬歇爾男爵?」老弗農的開口說話讓秦朝又重新收回了視線,他看著老弗農依舊平靜的神情,有些好奇一路上都沒有提過這種建議的老管家為何會對這位馬歇爾男爵另眼相看。

  似乎也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老弗農很快又道:「格林鎮目前城主里奧—馬歇爾男爵的爵位,是繼承他哥哥費德斯—馬歇爾的爵位,而費德斯—馬歇爾男爵正是1個月前參與了煽動阿爾弗雷德子民動亂的主謀之一,他最終被小姐下令絞死。」

  秦朝微微皺眉,想了想,便就明白老弗農的意思是讓他安撫這位新上任的馬歇爾男爵,但問題是,他的安撫有用嗎?秦朝右手手指無意識的在書桌上輕輕敲動,像是彈鋼琴的動作,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最終,他還是搖頭否決了老弗農的建議,道:「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你想想看,如果我阿爾弗雷德最終必然是滅亡在巫妖的潮流中,那安撫有必要嗎?相反,如果我阿爾弗雷德僥倖存活了下來,馬歇爾男爵,需要我來安撫嗎?」

  老弗農起初沒能理解他大人的意思,不過迎著秦朝深沉的眼神,他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是的,不管阿爾弗雷德領地內的那些貴族究竟產生了多少不該產生的心思,他們也終究是阿爾弗雷德的子民,在眼下這場巫妖的潮流中,他們只能跟阿爾弗雷德在一條船上,這個時候,即使他們其中有人試圖叛逃阿爾弗雷德,想必荒原上也是沒有任何一個家族會接收或者敢接收的,那再加上貴族的世界,叛逃這種事情本身又是禁忌,秦朝自然沒必要刻意的去安撫誰,他們只能是要麼跟阿爾弗雷德在巫妖的潮流中一起完蛋,要麼就是等阿爾弗雷德完蛋,然後他們才能選擇投靠其他家族。

  同樣的道理,如果阿爾弗雷德在這次巫妖的潮流中倖存了下來,那怕是根本不需要秦朝去安撫,這些依附於阿爾弗雷德的貴族們鐵定會爭先恐後的向阿爾弗雷德表達他們的忠心。

  想通這些,老弗農看向秦朝的眼神便複雜了起來,彷彿在他這位年輕大人的身上看到了伯爵大人的影子。

  秦朝並沒有在意老弗農眼中的驚嘆,他隨後便換了話題,問正常情況下,從格林鎮到索倫城要多長時間,老弗農沒有太多猶豫,微微彎身回道,4天。

  4天。

  這個時間對秦朝來說明顯過於漫長,他前世就這樣,不想做的事情,哪怕勉強做了,可能也只是簡單或者敷衍了事,但一旦他決定了要做,那他就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做到最好。所以既然決定了不會讓伊麗莎白獨自承擔這本該是他承擔的一切,考慮到伊麗莎白已經離開3天,索倫會議也很可能在這2天便會展開,他便當然不會允許他趕到索倫城的時候一切都已經落幕。

  因此,他微皺著眉,似乎是詢問但口吻卻極為堅定,道:「可我們應該只有2天的時間。」

  這就意味著要日夜兼程,馬不停蹄了。

  老弗農輕聲嘆息,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獨處於索倫城的伊麗莎白小姐正是最需要他們的時候,可同時他又不得不擔心,大人剛剛甦醒,身體是否能夠受得了這樣奔波的勞累,所以看著秦朝,老弗農難免也會流露出擔憂與關切。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他很清楚他的身份,他是阿爾弗雷德的管家,他需要做的就是一絲不苟的完成大人的每一條指令,而不是試圖去讓大人改變他的決定。

  「我這就去吩咐騎士們做好補給。」

  ……

  大約休整有1個小時,馬車繼續前行。

  這一路上,除了在翻閱資料時遇到概念性的問題需要請教老弗農,秦朝便再沒有說過話,他只是把自己埋在這阿爾弗雷德所蒐集的所有資料中,孜孜不倦的瞭解著他每一個敵人,也深入的瞭解這個奇幻世間。

  不可否認,其中有許多理念或者事物是剛剛穿越過來的秦朝一時半會兒很難理解的,但沒有時間去詳細瞭解的秦朝直接便選擇了一種強硬姿態,悍然將這所有他能夠理解或者半知半解的信息全部塞在了他的腦中,無論是荒原上所有家族的資料,又或是山那邊帝國的最近動向,以及荒原與帝國之間的聯繫,秦朝用了兩天一夜的時間將三個抽屜裡的所有資料閱讀完畢。

  隨後,他將資料重新疊放整齊放回抽屜,便靠著輪椅閉上了眼睛。

  當然不是看的太久累了,他只是試圖在絕對屬於他的世界中將這所有的資料整理、融合。

  他認真串聯每一個有可能聯繫到一起的信息,刻意將其中所有有可能被他利用起來的資料記憶下來,這中間,他並沒有去考慮那些可以被他利用的信息可能會為他阿爾弗雷德帶來怎樣的影響,在他看來,即便某些信息帶來的影響是負面的,也斷然不會讓他阿爾弗雷德的處境更壞了,所以他肆無忌憚。

  第3天凌晨。

  當透過月色下的薄霧已經隱約能夠看到索倫城的巨大輪廓,車廂裡的老弗農也正好看向他的大人時,秦朝在這時也終於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明明眼前還是他的少爺他的大人,但老弗農卻就是感覺豁然一愣,然後等他漸漸平靜下來,他突然意識到,不知從何時起,他大人的身上已經再沒有了最初的茫然、後來的絕望、以及這些天的焦慮;他這個時候在他大人身上所唯一能夠看到的,除了從容淡然,便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這甚至讓老弗農產生了一種錯覺,一種他非常願意相信他這位年輕的伯爵大人真的能夠創造奇蹟的錯覺。

  「吩咐下去,暫停趕路。」

  秦朝突兀的吩咐讓老弗農有些奇怪,但他還是轉身推開車門吩咐了緊隨著馬車的騎士,然後他回到車廂,看到秦朝驅動輪椅似乎是有離開馬車的意思,老弗農連忙上前,請示了他的大人,他便先將輪椅放下了馬車,又為秦朝裹上一件厚厚的絨毛披風,這才扶著秦朝也下了馬車,坐回輪椅。

  冬季的遺棄荒原格外寒冷,驟然離開溫暖的車廂,寒冷的空氣險些嗆到秦朝的同時也讓秦朝這幾天的疲憊瞬間消失,他猛然清醒,抬頭看著因他出現而自覺站在了一起的騎士們,他想著這幾日晝夜奔波的寒冷,以及騎士們根本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他心中不免有些歉疚,因此,迎著騎士們肅然的眼神,他努力微笑了笑,任由老弗農將他推到騎士們的身前,他先是逐一打量他的騎士,隨後才微笑道:「請原諒我不能起身向諸位致以我最真誠的敬意。」

  氣氛頓時有些古怪,早就把全部奉獻給了阿爾弗雷德的騎士們哪能想到他們的大人,他們的主人能夠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他們面面相覷,但依然站的筆直,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

  「我不否認這時的阿爾弗雷德陷入了空前的危險當中,我也不否認很有可能過了這個冬天,就再也沒有了阿爾弗雷德這個姓氏,這些我清楚,諸位同樣也知道,並且我還知道,諸位這時已經做好了與阿爾弗雷德一同滅亡的打算,這點,我心存感激。」

  皎潔而清冷的月色下,裹著銀白絨衣的秦朝不知是傷勢未癒而再次勞累的緣故,也不知是月色影響的緣故,他的臉色格外蒼白,襯托著他這時所說的話,竟有一種絕望中不甘的意味,他緊緊抿唇,聲音不高卻尤其堅決:「但是,我想告訴諸位的是,是的,阿爾弗雷德的確陷入了空前的危機,可畢竟還沒有滅亡;是的,阿爾弗雷德這個姓氏的確很可能即將消失,但畢竟還沒有消失;而這就意味著我們即使處於絕境,卻未必就沒有希望!教廷的『彌撒經』中,主說過,他撒下了天羅地網,也必會留出一面給予希望,這就是說,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沒網的一面,然後重生!」

  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就算是算不上騎士的騎士,起碼的騎士素養,這些阿爾弗雷德的騎士顯然也都具備。

  他最後深深凝視他的騎士,認真道:「請諸位相信,如果你們死了,那麼阿爾弗雷德肯定不會苟活;而如果阿爾弗雷德沒有滅亡,那榮耀必將長伴諸位!」

  沉寂,似乎沒有人感覺到這裡呼吸聲粗重了許多。

  然後騎士副隊長菲利普率先低喝:「榮耀長隨!」

  「榮耀長隨!」

  騎士們低沉而堅決的口號在這寒冷的荒原異常清晰。

  秦朝再不多說什麼,打量著他身前的騎士,他最終將視線定格在菲利普的臉上。跟印象中英俊倜儻的騎士形象完全構成兩個極端的是,手持巨劍的菲利普一臉絡腮鬍子,完全就是一副粗獷不修邊幅的形象,他道:「菲利普,接下來你們還要辛苦兩天,連夜趕回阿爾弗雷德的城堡,在城堡你們只能休整一天,然後我需要你們3人一組,分成4組,潛入巫妖邊境,我要掌握巫妖的動靜,有任何發現,都要第一時間讓我知道。期間要謹記,活著,也是你們最大的任務。」

  頓了頓,似乎知道菲利普要說些什麼,秦朝又補充道:「不用留人在我身邊,要知道,凱蒂恩尼隊長和伊麗莎白就在前方的索倫城等著我。」

  「聽從您的吩咐,我的大人。」

  菲利普再不遲疑,幾乎沒有任何休整便轉身招呼騎士們再次上馬,繼續趕路。

  寒風中,月色下,看著他的騎士上馬,接著離開,秦朝逐漸眯起了眼睛,他當然不會認為他這幾句話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事實上他也清楚,即便他一句話都沒有,這些阿爾弗雷德的騎士也必然會誓死效忠,緊緊追隨。而這,實際上也是他絕境中掙扎求活的最大希望。

  馬蹄漸遠。

  秦朝並沒有聽從他老管家的建議回到馬車,反而拒絕了老管家為他推動輪椅,他獨自驅動著輪椅向著索倫城的方向緩慢前行。

  然後大約行走有數百步的距離,他停下了驅動輪椅,望著不遠處巍峨聳立的索倫城牆,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在他的眼下。

  他悄然眯起了眼睛,喃喃道:「今天起,世間再沒有秦朝。有的,只是阿爾弗雷德的繼承人,是阿爾弗雷德的掌舵者,是奧古斯都—阿爾弗雷德。」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36
第五章 他從光明中來
更新時間:2013-4-4 12:17:00 字數:5235

  娜塔莎是負責這次索倫會議的侍女,她的工作是在會議期間為參加會議的各位貴族老爺補充茶水或者咖啡,這應該是一個談不上愉快但的確輕鬆的工作,然而恰恰相反,從前年接受了這份工作,哪怕到今年她已經整整做了3年,娜塔莎在會議室工作期間依舊是連呼吸也都是儘量避免,原因不複雜,一是會議室的氛圍始終壓抑,讓她不敢發出聲音,再就是她永遠也不敢忘記3年前,她的前任就是因為在會議期間不小心碰倒了一位貴族老爺的茶杯而被侯爵大人當場處斬。
  她小心翼翼為坐在環形圓桌最末尾的一位貴族老爺添滿了咖啡,然後低著頭便要慢慢退下去時,卻陡然聽到一聲清脆動聽的謝謝。

  謝謝?

  跟說話人的聲音相比,這簡單的兩個字顯然更讓娜塔莎震撼,3年來在這間會議室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的她甚至暫時忘記了她的小心翼翼,她愕然間便抬起了頭,迎上了那張足夠精緻美麗,但卻明顯還帶著稚嫩的臉孔,接著,等她意識到這位貴族老爺不過是個15、6歲的女孩,她更是該死的愣了一下,直到後者滿是憂慮的小臉上勉強擠出了一個牽強的笑容,娜塔莎才意識到她的舉動是多麼無禮,多麼危險。

  她連忙深深的低下了她的頭,再不敢看這會議室一眼,倒退著從後門離開了會議室。

  隨後,她輕輕將會議室房門關上,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渾然不顧妮婭經常取笑她的『再拍她的小胸脯胸就沒有啦』這一類的話,她邊籲著氣邊也不停的拍著胸,努力平靜她幾乎要跳出來的心。這期間,儘管慌亂,可娜塔莎還是忍不住回想起了那張精緻容顏,雖然她想不通那位小姐為何會坐在那裡,可因為看到了她滿是憂慮的神情,她便隱隱為那位小姐擔憂了起來,她到底遇上了什麼困難的事情呢?

  娜塔莎胡亂想著,便忍不住自嘲笑了起來,不管人家遇到什麼困難也是身份尊貴的貴族小姐哩,她一個小侍女又哪有資格為人家擔憂啦。

  這樣一想,娜塔莎便拎著水壺,轉眼將小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開,帶著她特有的無憂無慮的笑容轉身向大廳外走去——她還得去換一壺開水,一個下午的會議,她起碼要進出會議室3次往上。

  走到大廳門前,娜塔莎剛要伸手去拉開大門,門卻突然被人從外推開。

  屋外,陽光格外明亮,讓在屋內停留時間過長的娜塔莎感覺刺眼,她下意識便抬手遮在了她的眼簾。

  然後等她逐漸適應了光線,她才看到,在她面前是一張格外溫和的笑臉,那是一位青年,修長的黑髮加上黑色的禮服,陽光下的他雖然稱不上英俊,卻就是讓人感覺舒服,甚至便連他的笑容都要顯得比屋外的陽光還要溫暖。

  可是,跟這個溫暖笑容構成強烈反差的是,他的臉色明顯蒼白,他的身下,是一張輪椅。

  娜塔莎不可避免的再次侷促慌亂,連話都說不出來。

  「請原諒我的冒昧,但願我沒有嚇到您,我想問,會議室怎麼走?」

  還好青年主動開口緩解了娜塔莎的侷促,儘管她還是慌亂到說不出話來,可伸手指向大廳右側的會議室,她還是能夠辦到的。

  青年微笑著矜持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示意他身後的老人推動輪椅,他側開了娜塔莎,逕自向著會議室走去。

  驚愕中的娜塔莎一直到青年已經步入了大廳,才終於反應過來,每年的會議期間,侯爵大人可是嚴令交代嚴禁任何人中途打擾的,於是她匆忙轉身,想要提醒青年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打擾會議。

  可她剛剛轉身,便就迎上了已經走有十幾步的青年恰好回過頭來,微笑著向她說道:「謝謝。」

  又是這兩個對娜塔莎來說殺傷力極大的字眼,尤其是這兩個字都出自身份明顯尊貴的人口中,娜塔莎也再次無可救藥的說不出話來。她只是看著青年向會議室走去,背影愈發模糊,然後想著第一眼那陽光下格外溫暖的笑容,娜塔莎莫名其妙的突然想起她曾經在侯爵書房裡看到的那本『浮士德詩集』裡的一句話。

  「他從光明中來,走向永恆的不朽。」

  ……

  「阿爾弗雷德3個月前所遭遇的那場最黑暗的災難,想必諸位大人都很清楚。」

  索倫侯爵會議室,每年都會召開的索倫會議再次拉開帷幕,會議一開始,便是繼承了阿爾弗雷德伯爵爵位的伊麗莎白—阿爾弗雷德向會議作出她的訴求。

  她站在環形圓桌的最末尾,望著會議室中這些即將將阿爾弗雷德家族送入深淵的兇徒,她沒有因為她與他們之間年齡的懸殊而驚慌;也沒有因為她阿爾弗雷德的絕境而恐懼;更沒有因為她阿爾弗雷德的存亡就掌握在眼前這些人的手中而卑微。她只是那樣端正的站在那裡,儘管只有15歲的她站在這樣一群人的眼前,她不可避免的會忍不住微微顫抖,可她聲音依舊清晰、姿態也依舊從容而優雅。

  「我這裡有一份資料向會議陳述:3個月前的那場災難中,阿爾弗雷德伯爵,也就是我的父親戰死當場,阿爾弗雷德家族唯一的一名魔法師也因魔力枯竭而死,同時,阿爾弗雷德最重要也最精銳的騎士團僅有4人倖存,並且其中2人重傷,永久的失去了力量,餘下全部陣亡。迄今,阿爾弗雷德的全部力量,除騎士團及騎士後備團總共的102人外,便就只剩下了實力普遍在鬥氣3級以下的500阿爾弗雷德護衛隊。這樣的力量意味著什麼,我想諸位大人比我更要清楚,所以有鑑於阿爾弗雷德目前不堪一戰的實力,我請求會議暫時放棄由阿爾弗雷德抵擋巫妖入侵的決策。請相信,阿爾弗雷德不避諱,也願意為荒原的大局做出貢獻,甚至犧牲全部,但眼下的阿爾弗雷德也確實無法承擔這樣的責任。」

  「由阿爾弗雷德抵擋巫妖,阿爾弗雷德的存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得擔心,很可能阿爾弗雷德根本做不出任何有效行動,也完全無法保證諸位大人能夠在巫妖入侵之前安全撤離。」

  會議室中的氛圍有些古怪。

  當然,這裡的古怪跟緊張可實在沒有關係,並且跟往年索倫會議從頭到尾都充斥著緊張情緒相比,今年的會議不要太輕鬆,這時的阿爾弗雷德家族在這些大人們的眼中,那就是一隻溫順可愛的小綿羊,他跳不出,逃不了,也完全沒有讓大人們擔心的必要,所以這裡的古怪,倒真是玩味居多有趣次之。

  誰都不能否認這位小阿爾弗雷德伯爵這番陳述的精彩程度啊。

  有理,有據,有數據,有說服力,有軟,也有硬,更關鍵的是,她最後居然還話中有刺帶上了威脅呢!

  真是個優秀到讓人嫉妒的繼承人啊,尤其是,這還是一位美麗動人的小姐。

  於是會議室裡各位貴族老爺們的神情一下子就豐富多彩了,索倫侯爵還好,作為撒克遜人的後裔,他很好的繼承人撒克遜民族誠實正直的品格,這位荒原上的頭號巨頭斬釘截鐵道:「感謝伊麗莎白小姐的精彩發言,但會議決策不可更改,這沒有先例。」頓了頓,他微笑了笑,英俊硬朗的面孔下滿是公正:「至於你擔心的,無法保證諸位大人安全撤離的問題,這不是問題,阿爾弗雷德也只需要為荒原盡你們最大的努力就好,即便哪位大人在撤離的途中遭受損失,我想他們也會體諒阿爾弗雷德,並不會怪罪、追究。」

  他似乎忘記了,就算想怪罪想追究,可阿爾弗雷德都亡了,又怎麼追究?

  緊接著開口的是與索倫侯爵關係相當密切的弗朗西斯伯爵,這位為了與索倫家族保持良好關係,不惜讓他三個女兒在索倫城做客長達半年之久的伯爵大人可就不那麼客氣了,他毫不掩飾他的嘲弄,說出的話也是格外的尖酸刻薄:「伊麗莎白,為侯爵大人的寬容而慶幸吧。我可以認真負責的告訴你,就算我們會在撤退的過程中遭受損失,那也一定是在阿爾弗雷德徹底完蛋之後,所以為了儘可能的完成會議決策,阿爾弗雷德可千萬不要完蛋的太快啊。」

  伊麗莎白緊緊抿唇。

  從她發言完畢,她的視線就始終放在圓桌左側第三個人的身上,那是一個相貌普通,卻皮膚極為白皙,讓人感覺不太自然的中年男人——他是克里斯多夫家族的掌舵者,在阿爾弗雷德伯爵還活著的時候,阿爾弗雷德家族與克里斯多夫家族的友誼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所以這個時候眼睛一直都放在克里斯多夫伯爵的身上,伊麗莎白是在指望什麼,真的不難猜測。

  但很遺憾,再天資聰穎她終究也還是太過年輕,她顯然低估了貴族世界的自私與冷漠。

  克里斯多夫伯爵從頭到尾就沒有看過她任何一眼。

  絕望漸漸將伊麗莎白籠罩,她站在那裡,站在會議室這些大人的眼前,就像一株野草,儘管倔強儘管依舊挺立,可誰都能感覺得到她的絕望,她的無助,她的可憐,還有她下一刻會面臨的命運。

  「我請求,不,我祈求會議再認真考慮我的發言。」

  她還是在試圖掙扎,不過很快,伴隨一向與阿爾弗雷德有著仇怨的斯圖亞特伯爵開口,她的掙扎只能徒勞並且蒼白。

  斯圖亞特伯爵顯得極為不耐煩,他皺著眉的神情滿是鄙夷:「放棄你無謂的掙扎吧,不要說阿爾弗雷德已經死了,就算他沒死,也改變不了會議的決策。」

  這句話終於讓伊麗莎白的臉再沒有了絲毫血色。

  但這同時,一個尖刻並反常的有些興奮的聲音突兀響起:「伊麗莎白,如果你答應等巫妖潮流結束,你願意到我家裡做客的話,我可以讓我的父親派出一支百人騎士團駐紮在阿爾弗雷德家族的領地。」

  會議室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再沒有了玩味有趣,所有貴族老爺望向說出這話人的神情都滿是驚訝、戲謔、以及幸災樂禍。

  弗朗西斯伯爵的神情瞬間僵硬,他當然聽得出那該死的聲音正是出自他身後他繼承人的口中,他顧不上去理會他的繼承人,第一時間將他讓人驚嘆的應變能力展現的淋漓盡致,他連忙道:「是的,我們這些人與你的父親阿爾弗雷德畢竟都曾經站在同一戰線,你不用太擔心,說到底,在我們眼裡,你終究還是個孩子,我們這些做叔叔的即便不能為你做什麼,可等到巫妖退後,保證你的安全,我們還是可以做到的。」

  說完,小心察覺到索倫侯爵原本微皺的眉已經舒展,弗朗西斯鬆了口氣,轉身狠狠的看了他繼承人一眼,在後者醒悟到差點闖了大禍也低下了頭的同時,他心中也是為他又一次的將弗朗西斯家族拉回安全警戒線而慶幸不已——這就是一方面無依無靠,另一方面卻有著驚人天資以及動人容顏的伊麗莎白能夠安全無損的站在這裡的真正原因,這裡所有的貴族老爺們當然都覬覦她的美貌,一度也想打她的主意,但他們並沒有誰真的敢這樣做;因為在場的貴族們都清楚的知道,為何今年會議的決策會指定阿爾弗雷德家族。

  據說索倫侯爵最優秀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在當年第一眼看到伊麗莎白—阿爾弗雷德的時候,就已經發誓要她成為他的妻子。

  所以很多事情很多決策在這些大人們的心中,不是不可更改,是彼此心照不宣。

  伊麗莎白慘然微笑。

  可能她並不知道這些大人們的心思,可她知道,如果她阿爾弗雷德滅亡了,那這些大人們又憑什麼還要給她提供庇護?脫下了阿爾弗雷德伯爵的外袍,她只是一個再沒有了任何依靠的女孩,又能得到怎樣的庇護?

  她死死咬著她的唇,看著眼前這些大人們的微笑,突然感覺無比刺眼,她再沒有了任何掙扎的念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連呼吸都十分困難。

  絕望終於將她徹底包圍,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想念她的父親,她的哥哥……是的,她的哥哥。

  伊麗莎白狠狠的咬了下她的嘴唇,渾然不顧鮮血順著唇角流淌,她想到了她的哥哥,便不得不再次振作。

  「好吧,如果阿爾弗雷德的命運不可更改,我最後的請求,請求會議將阿爾弗雷德的責任延遲一年,一年後,阿爾弗雷德必將竭盡全力為荒原犧牲。」

  在說這話的時候,伊麗莎白想著,如果一年後,哥哥還是沒有醒來,那她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啦,她也再不需要忍受這些欺辱,承擔這些壓力啦。

  然而,她還是高估了眼前這些號稱是她叔叔的貴族大人們的品格。

  幾乎是她剛說完,斯圖亞特伯爵便再次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要再浪費時間,既然決策已經決定,我建議,接下來我們應當盡快商量各位大人的撤退路線,要知道,我們還有最少三個議題等待解決!」

  貴族老爺們沒有說話,卻都翻起了手中的文件,明顯表示贊同。

  於是孤伶伶站在圓桌最末尾的伊麗莎白就這樣被他們遺忘了。

  她就站在那裡,卻已經死了。

  ……

  翻閱文件的聲音清脆響著。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索倫侯爵皺眉,第一時間轉身要去呵斥是誰敢打擾會議,卻在迎上房門口輪椅上青年的面孔時,愕然沒能說出話來。

  與此同時,會議室裡所有的貴族老爺也都看向了門口,看到了那掛著微笑,坐在輪椅上的青年。

  「很抱歉打擾了會議,請諸位大人寬恕我的遲到。」輪椅上的青年微笑說著,邊也環視會議室。

  然後他突然就沒有了微笑,因為他看到了他的妹妹,也看到了他妹妹唇角的鮮血,那一瞬間,眯起了眼睛的青年,口吻陡然沒有了溫度,只有漠然,他一字一句清晰說道:「請允許我向諸位自我介紹,我是阿爾弗雷德的掌舵者,我叫奧古斯都—阿爾弗雷德。」

  原本已經死掉,已經再沒有了任何知覺的伊麗莎白聽到了這句話,便也豁然扭頭看了過去。

  她的眼中一下子就有了神采,張開了小嘴,卻猛然又伸手摀住了嘴巴,眼淚就不可抑止的從她眼眶順著臉頰滑落——這一定是夢、是幻覺吧?伊麗莎白想著,可淚眼中那模糊的面孔卻為何又是那樣的真實?

  她再沒有任何形象的向門口跑去,迎上青年有些牽強的微笑,優雅啦、矜持啦、修養啦、氣質啦、她統統都不要了,只是肆無忌憚的蹲在地上,將她的腦袋埋在青年腿上,她貪婪的感受著這陌生而熟悉的溫暖、安全。

  她壓抑著她的哭泣,任由她柔弱的肩頭不停顫抖。

  青年溫柔撫著她的長發,緩緩抬頭,環視著會議室中所有人,他的眼神空洞,近乎空白。

  他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到的音調,平靜道:「乖,不要哭,不要怕,有哥哥在呢。我向你保證,所有欺負過我們的人,哥哥都會讓他們很後悔,很後悔。」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36
第六章 可憐的傲慢
更新時間:2013-4-5 21:19:17 字數:2403

  沒有人能夠料到這個變故。
  阿爾弗雷德遇襲,伯爵戰死,他唯一的男性繼承人也重傷不醒徹底淪為活死人,這在荒原根本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那眼下這個年輕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是怎麼回事?貴族們疑惑,然後等他們將印象中那個在鬥氣領域內擁有極強天賦、曾被稱為荒原下一代第一人的阿爾弗雷德繼承人,跟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面色蒼白的少年重疊起來,他們便終於意識到那個重傷不醒的活死人居然奇蹟般的甦醒了過來,並且出現在了這裡。

  這可實在是一件太讓人意外的事情。

  「看來這段時間對阿爾弗雷德理所當然的輕視確實是讓人犯下了自負的罪啊。」

  貴族們神色逐漸複雜,似乎是有些懊惱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知道阿爾弗雷德第一順位繼承人已經甦醒的消息。

  不過,懊惱歸懊惱,意外歸意外,要說阿爾弗雷德男性繼承人的突然甦醒會讓他們感覺忌憚,倒還真不至於。

  一頭溫順可愛的小綿羊就算驟然長出了一雙羊角變成了小山羊,又能產生多大影響,造成多大破壞?

  阿爾弗雷德的眼下情況大抵如此。

  索倫侯爵很快便調整了他的情緒與神情,他看向輪椅上青年的眼神泛出驚喜,口吻也帶上了略顯激動的情緒:「這一定是主的恩賜,感謝主,奧古斯都,你能夠康復實在是太好了,你在天國的父親也必定欣慰。」

  話很動聽,但如果真的驚喜激動,那不說起身給個擁抱,起碼稍微離開一丁點椅子是不是會顯得更有誠意?

  還真是吝嗇到連敷衍都會最大程度的節約付出呢。

  奧古斯都朝索倫侯爵微微笑了笑,並沒有說話,因為這個時候趴在他腿上的伊麗莎白也逐漸平靜下來抬起了頭,相較於將精力放在這幫擺明了就是要將他阿爾弗雷德送入地獄的貴族老爺們身上,奧古斯都自然更願意關注他的妹妹。他看著伊麗莎白泛紅卻已經停止了落淚的眼睛,再迎上她唇角觸目驚心的鮮血,奧古斯都有些心疼,他小心翼翼從懷中摸出一張潔白手帕,拒絕了伊麗莎白的阻止,他認真而仔細的將血痕擦去,然後他並沒有隨意將手帕塞回口袋,而是鄭重其事的將手帕摺疊,最後才貼身放在了他的懷中。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會有這樣反常的舉動,包括伊麗莎白。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奧古斯都終於對他的妹妹微笑,他捏了捏伊麗莎白嬌嫩可愛的小臉,笑道:「接下來一切就交給哥哥來處理吧,伊麗莎白,不管我做出怎樣的舉動,最終又定下怎樣的決定,你都會堅定不移的贊同我的決定嗎?」

  眼中恢復了神采,卸下了稚嫩肩頭沉重負擔的伊麗莎白哪兒還有半分阿爾弗雷德小伯爵的形象,她這個時候徹頭徹尾的就是一個15歲的小女孩啊。

  她毫不猶豫,重重點頭,猶如月牙兒的眼睛格外璀璨。

  再沒有什麼能夠比她的微笑要更美麗了。

  奧古斯都終於放下心中對他妹妹的擔心,他微笑揉了揉伊麗莎白的長發,毫無徵兆的感慨呢喃:「這才應該是阿爾弗雷德的小公主呢。」

  ……

  時間其實並沒有過去多久,但放在眼下這個環境這種氛圍中,大人們自然不可能慷慨給予阿爾弗雷德這雙兄妹太多耐心,首先開口的還是索倫最忠實的盟友弗朗西斯伯爵,他既然瞧出了索倫侯爵對這個突然到來的阿爾弗雷德男性繼承人不存在絲毫的容忍態度,便理所當然的對奧古斯都直接說道:「儘管對於你的康復我們確實由衷的感到欣慰,可奧古斯都,你已經干擾了會議的正常進度。既然現在已經見到了伊麗莎白,那麼你是不是可以暫時迴避,等待會議結束?要知道,會議室的這些人可都是擁有伯爵或者伯爵第一順位繼承人的頭銜,你應該知道,在你沉睡時,伊麗莎白已經繼承了阿爾弗雷德的伯爵爵位。」

  潛意思就是說奧古斯都甚至沒有資格出現在這會議室。

  已經起身的伊麗莎白第一時間皺眉便要說話,但感覺到她的手被人悄然握起,她對她哥哥的絕對相信終於還是讓她選擇了沉默。

  奧古斯都看向弗朗西斯伯爵,不意外這位伯爵大人想要將他趕出去的心思,畢竟,小心謹慎是個美德,能讓意外發生的幾率為零,就斷然不會讓意外有百分之一的幾率存在,這一點同時也是奧古斯都所贊成的。可他想不明白,根據弗朗西斯伯爵這時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再加上他在馬車上對弗朗西斯的瞭解,他很費解弗朗西斯伯爵為何如此熱衷於扮演索倫侯爵狗腿的角色?他到底是位伯爵大人啊,即便必須得仰仗索倫,可他也沒必要將姿態放的這麼低吧?不說是一位尊貴的伯爵大人,就算只是一個擁有爵士頭銜的貴族,他不應當儘可能的捍衛他貴族身份起碼的尊嚴嗎?

  他不動生色先是示意身後的老管家離開,這種場合可不適合一個管家逗留。

  然後等伊麗莎白主動為他推動了輪椅,他向著會議大圓桌最末端的方向前行,沒有去看弗朗西松伯爵有些難看的臉色,輕聲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索倫會議守則中可是明確說明,除了擁有伯爵的頭銜,一個伯爵府邸的掌舵者同樣也有資格列席會議。相信諸位大人不會在這麼短的世間內便忘記了我的自我介紹,當然,我也不介意再重複一遍——我是阿爾弗雷德掌舵者。」

  他出現在了會議圓桌的末端,終於正面迎上弗朗西斯難看的臉,微笑道:「不用刻意為我安排椅子了,你們瞧,我自己帶了過來。」

  真幽默啊。

  索倫侯爵用眼神阻止了弗朗西斯的憤怒,他向對面的奧古斯都笑了笑,事實上有著一張成熟而英俊面孔的他微笑時確實很有一種威嚴而公正的味道,他道:「確實如此,伊麗莎白到底還是個小姑娘,由奧古斯都代表阿爾弗雷德列席會議更為合適,那麼奧古斯都,是否有必要向你重複一遍我們已經討論過的會議決策?」

  奧古斯都隨意擺手。

  他根本就沒有看向跟他說話的索倫侯爵,只是打量著會議圓桌兩側的諸位大人們,他漫不經心道:「不用,給我一份會議記錄就可以了。」

  無禮且傲慢。

  索倫侯爵微眯了眼睛,但隨即便恢復了他的微笑,說了一句也好,便就向會議圓桌一旁的書記官點了點頭示意照辦。

  他當然不會介意奧古斯都的無禮,並且相信會議室也根本沒有誰會介意這個所謂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的傲慢。

  因為確實沒必要。

  有什麼必要跟一個在絕望深淵前,試圖幼稚的維護他最後驕傲的可憐孩子計較這些東西呢?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37
第七章 陰謀論
更新時間:2013-4-6 18:07:13 字數:2499

  奧古斯都接過書記官遞來的會議記錄便就直接翻閱,他甚至忘記了說謝謝,直到翻看了起碼有3分鐘,才終於想起坐在會議圓桌前的大人們可都在看著他,他連忙將目光暫時從手中文件上挪開,看向圓桌前的大人們,他先是有些拘謹的說了句抱歉,隨後又笑道,諸位不必等我,你們可以先進行下一個議題。
  真寬容啊,哪有半點被憐憫者所應該擁有的覺悟?本來神情就都不大好看的大人們臉色更難看了,斯圖亞特伯爵強忍怒意,冷笑道,不用,我們可以等。

  說話間,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奧古斯都已經再次埋首手中的文件中,根本沒有再看他了。

  可想而知斯圖亞特這時會是怎樣的尷尬與憤怒。

  不過當然也沒有誰會去宣洩憤怒,連上帝在滅亡一個人之前都會先讓其瘋狂,他們這幫人就更不會介意阿爾弗雷德滅亡之前小奧古斯都的癲狂了。

  氣氛漸漸微妙到了一個有趣的臨界點,不知道奧古斯都真是不知死活的在考驗諸位大人們對他的容忍程度,還是他手中那僅有一頁的會議記錄真的很有趣,整整半個小時他都埋頭在那一頁記錄中根本沒有抬頭,更別提得出結論。於是,大人們本就不多的耐心徹底耗完,他們確實不介意小奧古斯都在絕望深淵前的瘋狂,可他們也真的沒必要枯燥等待這個孩子的瘋狂,所以察覺到會議室裡的氛圍已經快要失控,索倫侯爵咳嗽了一聲便要打破這壓抑的氛圍。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依舊端正看著那張記錄的奧古斯都突兀開口:「我有兩個問題。」

  索倫侯爵不自然的怔了一下,這種還沒開口便被人強行打斷的糟糕感覺他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遭遇,但考慮到眼前這個傲慢的孩子實際上已經一隻腳踏進了墳墓,他就放棄了追究的打算,努力平靜了情緒,儘量讓微笑真誠,他道:「會議會為你解決任何能夠解決的問題。」

  奧古斯都輕輕將手中那張會議記錄平放在會議桌上,然後他看著對面的索倫侯爵,格外認真:「能不能暫時取消阿爾弗雷德抵擋巫妖入侵的決策?」

  這就是他盯著那紙記錄盯了起碼半個小時的結論?

  那張該死的紙上所記錄的不就是半個小時前伊麗莎白爭取後的會議決定嗎?

  會議室的大人們終於再不打算壓制他們的情緒了,儘管這個該死的奧古斯都提出這個問題並不出乎他們的意料,可不知為何,他們這時就是感覺受到了愚弄,因此,氣氛很快活躍了許多,貴族們一個個坐直了身子,明顯是除了要用最堅決最刻薄的態度讓奧古斯都死了這條心以外,他們更樂意替那個已經步入了天國的阿爾弗雷德伯爵,給這個孩子上一堂最生動的貴族法則課程,讓他知道,他會為他的愚蠢究竟付出怎樣的代價。

  氣氛愈發激烈。

  可就在弗朗西斯、斯圖雅特這些人慨然開口前,奧古斯都再次開口,他似乎感受到了那所有望向他的目光中所蘊含的幸災樂禍以及憤怒,他神情有些無奈,聳了聳肩的動作也更是流露出了他的退卻之意,他說道:「算了,就當我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吧,畢竟會議的決策不可更改,這沒有先例。」

  就像氣喘吁吁終於扒光了一個女孩的衣服,準備提槍衝刺,卻發現後者雙腿間滿是血污,那感覺簡直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於是洶洶氣勢找不到了宣洩口的大人們,望著奧古斯都便就只剩下了咬牙切齒。

  可這同時,荒原的頭號巨頭,索倫侯爵卻反常的從奧古斯都這一系列的態度與言語中捕捉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他注意到奧古斯都最後說的這句話幾乎就是在重複他先前跟伊麗莎白所講過的話,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是在照念那張紙上所記錄的話——這意味著什麼?僅僅意味著這個孩子的無助與退卻嗎?索倫侯爵不這麼認為,並且不管他再不願意去相信,再不願意去承認他的感覺,可他確實是覺得,這個孩子根本就是在有意識的愚弄他們所有人。

  是的,是愚弄。

  ……

  奧古斯都緊接著提出了他的下一個問題,他環視會議圓桌旁的大人們,沉聲道:「第二個問題,我想知道,是誰最先向會議建議由阿爾弗雷德負責抵擋巫妖?」

  情緒還沒來得及徹底平復的貴族們頓時愕然,然後瞬間又集體嘩然,這個該死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難道就沒有一點貴族的覺悟嗎?他怎麼能夠就這樣直接的問出這個禁忌的問題?要知道,數百年來,埋葬在巫妖潮流中那許許多多的家族即便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也從來沒有誰膽敢光明正大的問出這個問題,這本身也就是荒原上貴族世界最心照不宣的法則,難道他還打算在步入地獄之前拖著他的敵人一起下地獄?

  貴族們驚詫,可索倫侯爵卻反而越發清醒。

  他終於完全可以肯定這個孩子確實是在愚弄他們所有人了,至於原因其實很簡單,奧古斯都很清楚不管是他軟弱祈求,還是他肆無忌憚的瘋狂放縱,等待他阿爾弗雷德的結局都只能是步入死亡的深淵,那這種情況下,做出這樣不知死活的選擇自然也就順理成章。而想通這一點,再聯繫到過去那許多年裡,索倫所見過的那些卑微祈求的、絕望等死的家族掌舵者,他反而隱隱有些欣賞這位可憐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尤其是他還是這樣的年輕。

  他暗嘆了口氣,抬眼看了眼始終安靜站在奧古斯都身後的伊麗莎白,真是有些嫉妒那個已經死了的阿爾弗雷德伯爵。

  多麼優秀的兩個繼承人啊。

  他難得的沒有產生任何刁難奧古斯都的念頭,恐怕這個時候的他也是他這一生中極少像個真正的撒克遜人,他擺手阻止了圓桌旁貴族們的喧嘩與吵鬧,微笑看著奧古斯都,真誠道:「並不存在誰最先向會議提出,奧古斯都,這是會議的決定,你可以理解為與任何人無關,也可以理解為與任何人都有關。」

  無懈可擊的回答。

  奧古斯都微眯了眼睛:「真是前所未有的默契呢,可有個問題我想不明白,為何3個月前還沒有決定由我阿爾弗雷德抵擋巫妖的入侵,可偏偏在我阿爾弗雷德遇襲,我的父親戰死的同時,會議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請原諒我的妄加猜測,但事實的結論告訴我,要麼就是我父親死後,諸位覺得阿爾弗雷德伯爵留下的這兩個孩子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所以無所顧忌的選擇了阿爾弗雷德;要麼就是會議早就決定了阿爾弗雷德的命運,所以才有了阿爾弗雷德的遇襲。而這兩個結論無論怎樣引申,都可以得到一個相同的答案,那就是,很有可能為了讓阿爾弗雷德承擔今年抵擋巫妖入侵的責任,阿爾弗雷德就必須遇襲,尤其是我的父親,阿爾弗雷德伯爵必須死亡。」

  「這是一場陰謀,一個令人遺憾、讓人憤怒的陰謀!」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38
第八章 選擇與賭博
更新時間:2013-4-7 22:21:27 字數:2806

  「我贊同奧古斯都的觀點,我始終認為阿爾弗雷德肯定是死於一場見不得陽光的陰謀。」
  短暫沉寂後,第一個打破沉寂,也是第一個隱晦站在阿爾弗雷德家族這邊的是會議圓桌左側的第三個人,那是克里斯多夫伯爵大人。

  奧古斯都扭頭微笑看向這位皮膚白皙到讓人感覺不太自然的中年男人,臉上反常的並沒有流露所謂驚喜情緒,他只是矜持微笑致意點了點頭便就收回視線重新放回了索倫侯爵的身上——確實沒什麼好驚喜的,這本就是奧古斯都意料中的事情,他來時翻閱了克里斯多夫家族的資料,便很清楚克里斯多夫伯爵與他父親之間的友誼,要知道,克里斯多夫伯爵可是荒原上唯一一個能夠進入阿爾弗雷德伯爵書房的外姓人,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至於克里斯多夫先前對伊麗莎白苦苦哀求的視而不見,很正常,說到底那個時候如果克里斯多夫選擇站在伊麗莎白的身後,就意味著他很有可能成為明年冬天的阿爾弗雷德,所以當他整個家族的命運和他與阿爾弗雷德的友誼被一起擺上了天平,那所謂友誼便只能微不足道了,這事實上也是貴族生存所必須的法則;而至於這個時候他能夠選擇支持奧古斯都的原因,完全是因為,奧古斯都已經成功的把會議所議論的由阿爾弗雷德負責抵擋巫妖入侵的問題,轉移到了阿爾弗雷德家族遇襲的事情上,在這件事情上,克里斯多夫伯爵當然有足夠的理由來闡述他的觀點。

  這是一個美好而值得歌頌的品格。

  「我同樣贊同奧古斯都的觀點,同時我更認為阿爾弗雷德不能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亡。」

  緊接著的第二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擺明了支持奧古斯都態度的同時,貌似已經隱隱打破會議一致要滅亡阿爾弗雷德的堅決態度。

  便連奧古斯都在扭頭望向坐在索倫侯爵右手旁的那位老人時也是一臉驚愕。

  這完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外的事情,奧古斯都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年老的唐納德伯爵會旗幟鮮明的表示對他的支持,他也完全想像不出唐納德伯爵到底有什麼理由來說出這樣的話,就他所瞭解的唐納德家族資料來說,唐納德首先與阿爾弗雷德並沒有所謂友誼;再就是過往那許多年裡,唐納德家族始終超然於會議、超然於龐大的索倫家族,從不曾過深的涉及會議事項——因為沒必要,可以說,某種程度上唐納德就是荒原上最獨立,也最牢固的唯一一個。

  奧古斯都飛快回想關於唐納德的家族資料。

  唐納德伯爵本人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他所掌握的是第二魔法:元素操控中,攻擊破壞力最為強悍的火元素魔法,這不僅讓他本人是在荒原,甚至於整個魔法師稀缺的神聖帝國來說都擁有足夠牢固的地位;並且尤其重要的是,在唐納德家族,基本上每一代都會誕生擁有第二魔法力量的繼承人,這豈止是地位獨特,甚至說是牢不可破都不是那麼的過分。

  所以如果說荒原的貴族也有圈子,那麼唐納德家族本身就足以象徵一個圈子。

  可就是這樣一位舉足輕重的老人為何會站在他阿爾弗雷德的身旁?

  奧古斯都完全摸不著頭腦,他之前在馬車上根據他所掌握的資料所建立起來的初步計劃,也因為唐納德伯爵的態度而宣告失控。

  這讓習慣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奧古斯都感覺不太自然。

  但不可否認,再不自然,奧古斯都這時也確實是真正的驚喜了起來,他也的確敏銳意識到,他是不是可以借助唐納德伯爵的態度而調整他的計劃,為阿爾弗雷德爭取更大的活動空間?

  他認真將右手放在胸口,點頭向唐納德伯爵真誠致意。

  後者無動於衷,似乎只是因為阿爾弗雷德伯爵死的蹊蹺才做出這個態度,跟奧古斯都無關,也沒打算接受奧古斯都的謝意。

  ……

  索倫侯爵終於皺眉。

  他覺得這個阿爾弗雷德的孩子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如果把荒原上的貴族階層分成3個圈子,那麼他索倫以及緊緊追隨索倫的人毫無疑問是第一圈子,接下來便是唐納德伯爵所代表的第二圈子,以及不久之前死於慘烈襲擊的阿爾弗雷德伯爵和克里斯多夫伯爵構成的第三圈子;現在,阿爾弗雷德已經死了,克里斯多夫獨木難支,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他只能依附於索倫家族——這都是索倫侯爵看得很清楚,甚至已經做出了相應計劃的事情。

  可這個時候,奧古斯都卻成功挑動了唐納德以及克里斯多夫。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個孩子是在試圖利用這兩個圈子改變他阿爾弗雷德終將滅亡的局面嗎?

  索倫覺得,要真是奧古斯都一開始就跟唐納德有了默契,做出了這個計劃,那他倒確實是小看了這個年輕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他之前不知死活的肆無忌憚也的確不是完全的不知死活。

  可問題是,即便這樣又如何?

  縱然跟唐納德達成默契,擁有克里斯多夫的支持,他就真的能夠改變他阿爾弗雷德的命運了?

  索倫冷笑,看了眼身旁依舊平靜的唐納德,他腹誹了句老狐狸,最終便還是將視線放在了奧古斯都的身上,他再沒有了所謂的玩味與憐憫,他確實欣賞這個年輕人,但這種欣賞本身就是潛在難纏敵人的另類解釋,而對待這種一旦成長起來很可能會造成麻煩的敵人,索倫從來都只會是果斷扼殺的態度,他低沉開口,道:「我不否認阿爾弗雷德的死很有可能是陰謀所造成,可根據情況,襲擊阿爾弗雷德城堡的足足有30名起碼7級以上的騎士,這樣的強橫實力,荒原上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夠具備,甚至可以說,哪怕我們在座的所有人聯手,也都未必能夠輕鬆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他瞥了眼克里斯多夫,意味深長道:「更何況我們也不可能完全聯手。這就意味著,襲擊阿爾弗雷德的人不會是荒原的人,只能來自荒原以外。」

  這些都是最淺顯的事實。

  並且在奧古斯都最初清醒的時候,他的老管家也清楚的給他分析過這個事實,誰都無法否認。

  「再者,寒冬已經來臨,巫妖的號角已經吹響,就算我們再想幫助阿爾弗雷德找出阿爾弗雷德伯爵死亡的真相,可北境巫妖卻斷然不會給我們充足的時間,所以我認為,我們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只能是很遺憾的暫時將阿爾弗雷德的問題擱置,巫妖才是我們的頭上利劍。」

  慷慨而真誠的話語貌似輕鬆便將奧古斯都的小盤算徹底擊碎,話題再次回到阿爾弗雷德抵擋巫妖入侵的事情上。

  這不是談話的技巧,而是實力決定的結果。

  早就不耐煩的弗朗西斯伯爵乾脆表態支持。

  斯圖亞特伯爵同樣沒有猶豫。

  問題便就再次回到奧古斯都身上。

  奧古斯都平靜看著他面前這些大人們,手指不知何時已經在會議圓桌上無聲彈起——他面臨決定他阿爾弗雷德生死的抉擇:如果按照他起初的計劃,他最終必將承擔起抵抗巫妖,抵抗這幫大人們侵略瓜分他阿爾弗雷德的重任,那幾乎是一隻腳已經深埋在了墳墓之中,甚至即便他有了一定的計劃,他也沒有太多的把握與信心;而如果他放棄他起初的計劃,按照這時唐納德伯爵的態度來改變計劃,他就擁有了一定的機會,改變阿爾弗雷德承擔抵抗巫妖的責任,同時也避免阿爾弗雷德被這幫貴族所瓜分滅亡的下場,可同樣的,他依然沒有太多的信心與把握,因為他對唐納德伯爵沒有太多的信心。

  唐納德依舊端正坐在那裡,表了態之後,他似乎有些累了,滿是魚尾紋的老眼已經微微閉起。

  奧古斯都遲遲沒有說話。

  這不是簡單的一個選擇,而是賭博,賭的是人心,賭的是他整個阿爾弗雷德的命運。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38
第九章 他瘋了
更新時間:2013-4-8 22:15:11 字數:2866

  能拯救自己的,唯有自己。
  奧古斯都前世商海浮沉爾虞我詐,經歷過無數陰謀陽謀世故人心,可能那世的環境跟這時的環境完全不具備可比性,但對性格從來都是極端偏執的奧古斯都來說,有一點是亙古不變的,那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須最大程度的掌握在自己手中;至於人心,連前一晚還在同一張床上打友誼戰的女人都能夠在第二個晚上跟別的男人上演床上動作愛情故事,那還有什麼所謂的可信度?奧古斯都也斷然不會將任何牽涉到他命運的事情交給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儘管這種程度的偏執可能以偏概全了,但這確實是構成奧古斯都人生世界觀最牢不可破的堅實基礎。

  這就是說,要做出決定其實不難,奧古斯都之所以猶豫,也完全是因為他很清楚他這時的身份以及這世的環境,他不能輕率按照他前世的性格來做出決定,因為在他的肩膀上,除了他,還有他的阿爾弗雷德,以及他身後的伊麗莎白。

  他沉默回頭看了眼依舊安靜站在他身後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眼中早已滿是崇拜了,看著她的哥哥如此隨意的便微微扭轉了局勢,成功撬開了這條牢固防線的裂痕,她哪裡會有絲毫的懷疑?她甚至也完全不敢相信,她這個從前在鬥氣領域內相當厲害的哥哥,在玩弄這些貴族手段的時候居然也是這樣的厲害。

  可憐的伊麗莎白,她根本不會想到下一刻她的哥哥很有可能會帶著她一起向著地獄的深淵一去不返。

  奧古斯都終於向著他的妹妹微笑,然後轉身,原本無聲彈著桌面的手指突兀停止,他看著對面一臉平靜的索倫侯爵,面無表情道:「我絕對同意北境巫妖是我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我也非常清楚巫妖威脅著在坐絕大多數、包括阿爾弗雷德在內的生與死,所以我不能自私的在這個時期糾纏於阿爾弗雷德遇襲一事。」貴族們伴隨奧古斯都的話全然驚訝,就連奧古斯都身後的伊麗莎白也是一臉愕然,然而奧古斯都只是冷靜繼續道:「我只有一個要求,假如阿爾弗雷德完成了會議所賦予的責任,並且僥倖存活了下來,那麼我希望會議能夠就阿爾弗雷德遇襲一事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我不需要會議交出兇徒,我需要的,只是會議在我找到兇徒的時候給予一定程度的支持,並不能有任何藉口的反對。」

  會議室再次嘩然。

  這位意外到來的年輕阿爾弗雷德掌舵者可真是帶來了不少的意外與驚喜啊。

  斯圖亞特伯爵與弗朗西斯伯爵暗自冷笑,如果說唐納德的態度是阿爾弗雷德的最後稻草,那這個愚蠢的孩子可就這樣與他萬分之一的生存幾率擦肩而過了,至於他口中等他存活下來關於襲擊阿爾弗雷德兇徒的事情,斯圖亞特與弗朗西斯甚至連想都不會去想,阿爾弗雷德也斷然沒有存活的可能。

  克里斯多夫同樣神情複雜,完全想不通奧古斯都的這個決定,難道唐納德的橄欖枝不就是他迫切需要的嗎?他為何放棄?

  反倒是已經閉上了眼睛的唐納德老伯爵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中沒有絲毫所謂嘲笑所謂複雜的情緒,有的,只是讚賞。

  一個合格的貴族,在自身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前提下,如果輕易接受另一位貴族的善意,那他就一定離死不遠了。

  這個道理很多貴族都知道,但在面臨誘惑時還能做到的,真沒有多少,尤其是這還只是一個孩子,還是個處於絕境的孩子。

  索倫並沒有第一時間答應下來,他面上神情沒有變化,但心中實在不平靜,他本以為奧古斯都成功挑動克里斯多夫與唐納德,打的主意就是要為他阿爾弗雷德爭取生機,可奧古斯都這時的反應卻是乾脆而凌厲的推翻了他的猜測,那他先前鋪墊的一切究竟是為什麼?他為何能夠這樣漠然的便放棄了唯一的生存機會?

  難道只是故弄玄虛?

  想不通,索倫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在索倫家族的字典中,有果斷有殺伐有謹慎,但唯獨沒有猶豫,既然不知道這個孩子究竟有什麼企圖,那乾脆等著看就是了,索倫也絕對不會認為這個孩子能夠跳出他的掌控,就算他僥倖躲得過巫妖潮流,就算他再如何的手腕不俗,他阿爾弗雷德終究不具備反抗的力量。

  在絕對力量面前,所謂手段,只能是一個脫下了外袍的女人。

  他笑了笑,讚賞道:「感謝奧古斯都的理解與寬容,你放心,巫妖過後,會議必將全力為你找出襲擊阿爾弗雷德的兇徒,索倫肯定傾盡全力,這是索倫的承諾。」

  「我相信您的承諾。」

  奧古斯都像是成功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看起來輕鬆了許多,笑道:「那接下來就進行第二項議題吧,應該是商量撤退的路線?」

  興許沒有任何人意識到,包括奧古斯都可能也只是習慣於他前世主持會議時一切按照他的節奏來,以至於他忽略了這句話其實本該由主持會議的索倫侯爵來宣佈。

  索倫怔了怔,但並沒有計較,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理論上來說,會議進行到這個地步基本上就跟阿爾弗雷德沒有關係了,因為接下來要討論的是各家族離開自己的封地,向荒原的大後方索倫家族封地撤退的路線問題:這可實在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所有家族的所有人,以及各家族封地內的富人、窮人、賤民,儘可能的全部遷徙到索倫封地,清空與巫妖接壤一帶的地域,沒有一段時間是不可能完成的,尤其是再加上在遷徙的過程中,這些家族相互之間可能發生的矛盾、宿怨等等問題,每年的這個時候,參加會議的貴族們都會為此爭的面紅耳赤,高潮迭起,然後才能拿出一個相對來說,絕大多數人能夠接受的結果。

  所以,無論哪個角度看,這跟負責抵擋巫妖入侵,根本不會參與撤退的家族就完全談不上有關係了,像今年的阿爾弗雷德,他需要做的,只是在各家族撤退後,留下的真空地帶佈置防禦,盡最大程度的拖住巫妖腳步,為沒能第一時間撤退的人爭取時間罷了。

  這點,奧古斯都自然明白,並且他似乎已經打算離開。

  貴族們神情各不相同的看著奧古斯都,都在感慨這個帶來這麼多意外的意外之人終於要滾蛋,並且是永遠的滾蛋了。

  奧古斯都也扭頭看了眼他的妹妹,微微笑了笑,示意後者幫他推動輪椅,貌似再沒有所謂的意外。

  然而,就在伊麗莎白將他的輪椅拉出來,距離會議圓桌不過只有一隻手臂的距離時,奧古斯都突然示意他的妹妹暫停,並微笑再次開口,道:「我突然想起,據說每年荒原大遷徙時,各家族都會損耗相當數量的資源、糧食在平民的身上?甚至由於糧食等必備物品的不足,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平民會死在遷徙的途中?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麼考慮到巫妖退去後,諸位都會不遺餘力的幫我查清阿爾弗雷德遇襲真相,請允許我向會議提出一個請求。」

  「這個請求就是,會議在決定各家族撤退路線的時候,大可以將所有的平民撤退路線安排在我阿爾弗雷德的封地之內,我保證,任何一個經過阿爾弗雷德封地的平民都有充足的糧食食用,反正阿爾弗雷德的儲備物資很可能會被巫妖掠奪,倒不如都用在我荒原的子民身上,這也算是阿爾弗雷德對會議最大的支持。」

  會議室頓時便陷入了詭異的死寂氛圍。

  這是覺得他阿爾弗雷德死的節奏不夠快嗎?

  克里斯多夫瞠目結舌,所有的大人們,包括唐納德、索倫,甚至於奧古斯都的妹妹伊麗莎白都徹底石化。

  他們在這個時候所產生的共同念頭興許也是他們這些人這一生難得的唯一一次默契。

  這個可憐的孩子已經被絕望的深淵逼瘋了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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