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不朽王庭 作者:斑駁的徽章 (連載中)

 
siaxing 2013-5-23 21:29:0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6 109431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53
第三十章 重返荒原
更新時間:2013-4-22 12:38:44 字數:2215

  鄉巴佬奧古斯都再也不會覺得君士坦丁小公主可愛了,這時再看索菲婭,奧古斯都很難維持他的坦然神情,敗家娘們?誰敢再說這位彌撒的好朋友、帝國守財奴的第七順位繼承人是個敗家娘們,奧古斯都鐵定第一個堅決不認同,然後猶豫再三,奧古斯都終於還是沒再堅持他的10名魔法師要求,本來嘛,有300正規騎士團,5名第四法下『救贖』系魔法師就已經是奧古斯都的心理預期了,現在比預期還多了200名正規騎士,奧古斯都哪能不滿意,沒錯,可能在某些方面奧古斯都確實是個貪婪的鄉巴佬,但他的貪婪終究也會牢牢把握在他的理智範圍內。
  他跟索菲婭商談最終細節。

  奧古斯都提出他要擁有護教騎士團的絕對領導權調動權,這點似乎同樣沒出索菲婭的意料,簡單考慮了下,索菲婭便就點頭,彌撒只會指定一名臨時的騎士副團長,有沒有能力爭取到絕對的領導權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了,這讓奧古斯都感覺跟這位不可愛的君士坦丁小公主談話、談條件可實在要比跟荒原上的貴族們談話舒暢太多了,除了有點完全能夠接受的小吝嗇,這位外表清冷孤傲的君士坦丁小公主也算得上是一位很好說話的善良小姐嘛。

  很遺憾這樣想的奧古斯都並沒有注意到索菲婭眼中一閃即逝的狡黠。

  最後就是4名『救贖系』魔法師的主導權,讓奧古斯都意外是,這個在他看來最合理不過的要求,反而是遭遇索菲婭毫不猶豫的拒絕,並且無論奧古斯都再如何的暗示這4名魔法師根本不可能在荒原單獨行動,如果沒有他的統一指揮,魔法師很可能在荒原迷失等等危險,索菲婭就是堅決不改口,一直到後來或許也是不耐煩再跟奧古斯都進行沒營養的爭辯了,索菲婭才面無表情說道,這4名魔法師必須得在我的直接領導下。

  奧古斯都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索菲婭為何之前說是5名,後來又改口說是只有4名魔法師,原來她就是最後的那位。

  當然,第四法天賦驚人的索菲婭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絕對擁有這個資格,奧古斯都也不能否認,只不過考慮到巫妖入侵時荒原上的混亂與危險,奧古斯都還是試圖阻止索菲婭的計劃,但索菲婭反常的固執讓奧古斯都最終只能接受。

  然後看著這位神情漠然的君士坦丁小公主,像是突然想通了索菲婭的固執,奧古斯都一下子就沒有了微笑。

  他神情漠然,說道:「荒原歡迎索菲婭殿下的巡閱。」

  索菲婭微微皺眉,談了這麼長時間,習慣了這個鄉巴佬的微笑與從容,他這時的突然冷淡還真讓人有些不習慣呢。

  但那又怎麼樣?索菲婭不認為她有必要浪費時間去考慮這個鄉巴佬為何突然冷淡。

  她只是辦好了這件彌撒交代給她的事情,便也再不會停留在這陌生的莊園,起身,桌上僕人倒的紅茶,她依舊一口未動,逕自走向門外的紅地毯,她轉身留下一句『今天晚上騎士團就會部署完畢,我會想辦法儘量按照你的要求讓這500人空降到阿爾弗雷德的領地,不驚動其他人。』便就獨自離開。

  客廳門前。

  準備了很長時間才準備出來各種精緻點心,奧比拉男爵剛剛帶著僕人捧到客廳門口,便看到索菲婭小姐走了出來像是打算離開,他連忙暗暗給自己勇氣,就像剛才等待點心時一樣自我催眠,只是點心,只是好吃的點心,過了很長時間,才終於有足夠的勇氣抬起了他那張漲紅的肥臉,想要給索菲婭小姐送上點心。

  可等他抬頭,便恰好看到索菲婭的馬車揚鞭而去。

  奧比拉無比沮喪,多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麼沒有了,他轉身,看向奧古斯都,艱難微笑:「下午茶時間。」

  ……

  奧古斯都當天下午便就決定返回荒原。

  這個時期的他大概有些類似前世剛參加工作的時候,那個時候,奧古斯都每逢出差都會儘量把在火車上的時間安排在晚上,一來不耽誤休息,再就是節約時間,睜開眼睛便就抵達目的地,實在一舉兩得。所以聯繫到荒原上的貴族已經開始大遷徙,奧古斯都計算了下從帝國費裡城到他阿爾弗雷德領地起碼也需要4天的時間,他便吩咐了老管家與凱蒂恩尼連夜趕路,同時溫和而委婉的拒絕了奧比拉男爵的一再挽留,在夜色還沒籠罩大地時,奧古斯都便重新坐回了馬車。

  奧比拉男爵目送他這位年輕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離開,終於鬆了口氣。

  可惜他沒機會看到奧古斯都在馬車裡看著他時的複雜眼神,他同樣也沒機會聽到奧古斯都那時對伊麗莎白的遺憾嘆息。

  「如果奧比拉掌握的不是阿爾弗雷德核心機密,我想他值得被原諒,但是很遺憾。」

  馬車穿過費裡城。

  即將告別繁華而富有文明的帝國腹地,回往貧瘠而冰冷的遺棄荒原,奧古斯都不可避免的會產生一些雜亂想法,這些想法包括他對目前荒原環境的無奈,也包括他對帝國文明的嚮往,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奧古斯都也還產生過永遠留在帝國的念頭,但想的再多,他唯獨沒想過要征服、或者要帶著他的阿爾弗雷德屹立帝國巔峰的可能,這不是說奧古斯都沒野心,只是奧古斯都很清楚以他目前的實力和能力,想多了,就是找死了。

  所以奧古斯都更樂意將更多的心神放在如何經營阿爾弗雷德,讓阿爾弗雷德在荒原能夠徹底主宰自己命運之上。

  第二天凌晨,馬車抵達阿爾卑斯大峽谷。

  在峽口入口處,跟凱蒂恩尼留在荒原接應他們的騎士碰頭後,奧古斯都第一次以阿爾弗雷德掌舵者的身份向他領地內所有的貴族、領主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他讓騎士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阿爾弗雷德的領地,通知各城鎮各領主必須無限制的最大程度開放他們的倉庫,對所有路過該領地的平民無條件提供糧食,要保證不能出現平民餓死在路上的情況;第二,各領主分配好糧食後,要及時趕到阿爾弗雷德城堡,巫妖入侵之前,阿爾弗雷德進行最後一次內部會議。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53
第三十一章 遷徙的平民
更新時間:2013-4-22 20:00:20 字數:3285

  就像流浪的亡魂,一具具沒有了靈魂的軀殼茫然行走在這無限的荒原上,他們從哪來,走了多久,要到哪裡去,可能就連他們都很難想起,這個時候他們唯一還能記得的,就是機械抬腳,然後向著誰也不知道的遠方艱難前行。
  這是荒原貧民大遷徙的真實寫照,在漫長路途上隨處可見的,除了一具具倒下就再也沒能爬起來的屍體,便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軀殼,以及跪坐在屍體旁茫然發愣、無助等死的瘦弱孩子,到處都是死氣沉沉,便連天空都沉重而陰霾。

  不難想像這是何等可怕的一個畫面。

  馬車逆向行駛,坐在車廂門口的奧古斯都沉默看著每一個每一隊馬車所經過的人群,他的眼神冰冷而毫無情感色彩:如果說穿過索倫侯爵的領地,第一次看到這種流浪平民的畫面時,奧古斯都會震撼會迷惘,那麼等他逐漸深入荒原,在漫無邊際的草原上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看到這樣的畫面,他就再不會產生任何情緒了,這跟他的冷血與自私無關,就像彌撒督主教所說,他不是神,他拯救不了蒼生,哪怕是神,怕也很難拯救這場罪孽。

  一個乾瘦如骨柴的小女孩跪坐在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婦人屍體前,似乎還能感覺到馬車,在馬車距離她越來越近的時候,她遲緩抬頭,空洞的眼中滿是死寂,讓人不敢相信這居然會是一個還活著的人類所能擁有的眼神。

  絕望?

  哪裡還有什麼絕望,她恐怕都忘記了什麼是絕望吧。

  馬車路過乾瘦的小女孩,畫面也就定格在小女孩抬頭的瞬間,她再沒有力氣扭頭用眼睛去追著馬車了。

  寒冬時節依舊頑強生存的食腐鳥不停的圍繞馬車發出尖叫,奧古斯都很討厭這種烏黑骯髒的生物,但他沒有辦法阻止它們的盛宴。

  ……

  馬車對面,一輛簡陋寒酸卻空間不小的馬車疾駛而來,奧古斯都猛然抬頭,儘管這一路上都是活人,可奧古斯都直到看到馬車才感覺他是真正看到了活人。他試圖看清馬車上的標識,但一直到簡陋馬車與他的馬車擦身而過,他都沒有找到任何標識,只是看到這輛簡陋馬車在先前那個小女孩跪坐的地方停了一下,便很快又消失在了茫茫的荒原上,彷彿那是一輛承載死神收割靈魂的馬車。

  而它曾經停過的那個地方,便只剩下一具婦人的屍體。

  「不管怎樣,總比悄無聲息的死在這裡要好吧。」

  奧古斯都沉默想著那輛奇怪的馬車以及消失的女孩,他最後一眼望向四處散落著流民的茫茫荒原,然後終於轉身,回到車廂。

  車廂裡,車廂外,兩個世界。

  伊麗莎白正捧著『原始資源的掠奪』翻閱,這本書實際上也是奧古斯都在馬車裡看到,推薦給她的。奧古斯都知道伊麗莎白的世界已經不可能單純的是張白紙,不管是他的父親,還是荒原的大環境都或多或少的在伊麗莎白人生中塗抹了不少陰影,他沒指望他能徹底抹除這些陰影,讓伊麗莎白單純而快樂,但他終究能夠引導伊麗莎白,讓她在擁有陰暗面的基礎上,儘量的樂觀,儘量的積極。

  他努力笑了笑,驅散腦中因為荒原畫面而為他帶來的負面情緒,說道:「怎麼樣,有沒有收穫?」

  「大的收穫可能沒有。」伊麗莎白坐在車廂書桌前的椅子上,將手中的厚重書籍放在書桌上,她沉思,然後道:「不過奧古斯都,我還是覺得你前幾天跟我說的那個方案真的很有操作性,要知道,荒原之所以貧瘠,本身就是土地以及雨水缺乏的問題,如果能夠將漫長的阿爾卑斯山脈打開一個缺口,引進東北黑海的暖風,那麼結合你所說的熱氣流冷氣流因素,使荒原雨水充沛,荒原肯定會變成一片沃土——這同時也意味著阿爾弗雷德可以盡快的完成原始資本的累積。」

  奧古斯都頭疼。

  將阿爾卑斯山脈打開一個缺口,引進海洋暖風,這根本就是他前世的天才創意,他這幾天馬車上為了引導伊麗莎白的樂觀性,讓她知道『任何事物其實都可以改變』這個道理,才信口借鑑了過來,可沒想到伊麗莎白幼小的心靈似乎就這樣被開了一扇窗,她將她全部的興致都放在這個問題上,讓深知這件事情可操作性的奧古斯都格外無奈,他也只能一如既往的苦笑道:「我們先不提該如何在阿爾卑斯山脈上打開一個缺口,伊麗莎白,如果只是缺乏雨水的話,我們接下來可以跟唐納德伯爵溝通,引進唐納德領地內的塔依河水,同樣可以解決阿爾弗雷德領地的灌溉用水問題,這難道不能完成原始資本的累積嗎?」

  「可你說過,靠人永遠不如靠己,我們為何要去懇求唐納德,而不是自己試圖來解決?」

  「懇求?哦不,我得糾正一下你的想法,相信我,一旦我們擁有打開阿爾卑斯山脈缺口的實力,我們同樣不需要懇求唐納德,他會主動來做。」

  伊麗莎白沉思,意識到奧古斯都所說貌似的確是個事實,但考慮半天,她還是倔強嘟囔:「但打開阿爾卑斯山脈缺口的話,整個荒原的用水問題就都解決了呀,唐納德封地內的塔依河到底不可能滿足整個荒原的用水問題。」

  奧古斯都終於完敗。

  ……

  同樣是平民大遷徙的路途之中。

  終於抵達阿爾弗雷德領地撒耶城的奧古斯都等人,在踏上領地的同時便感覺到了領地的不同,確切的說,這裡的不同完全就是一個原因造成,那就是人多了許多。人多是好事,尤其是在人口本就匱乏的荒原上,人多就意味著勞動力生產力,更意味著發展以及財富,所以一開始感受到撒耶城的喧鬧,奧古斯都的確欣慰不少,一時間路上所看到的那些地獄景象為他帶來的陰霾也沖淡許多,可隨著馬車逐漸深入,越發接近撒耶城的中心,奧古斯都便逐漸凝重了起來。

  他終於意識到,人多,其實還意味著衝突與暴亂。

  起初,奧古斯都以為路上他所看到的平民間小規模的衝突只是外來者,與當地平民之間不可避免的紛爭,但等他一路走來起碼目睹了5場類似的衝突,他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第一時間便吩咐緊隨馬車的凱蒂恩尼前去打探。

  這對凱蒂恩尼來說不是問題,一般的平民面對真正的騎士老爺,只會戰戰兢兢有問必答,因此很快,凱蒂恩尼折返回報。說是大致瞭解了下,平民間的紛爭還是因為糧食的原因,外來的平民是聽各自領地的貴族老爺說,只要來到撒耶城便能夠領到足夠的糧食,支撐他們走到遠方的索倫;可等他們真正來到了撒耶城,卻根本沒見到哪怕一粒的糧食,於是失望導致絕望,絕望衍生憤怒,衝突與暴亂也就順理成章。

  坐在車窗前的奧古斯都面色陰沉,其他家族煽動平民前來領取糧食,這是他的計劃,他不意外更不會介意,但問題是,他清楚的記得在他趕回來之前,他就已經下達命令,讓封地內的貴族與領主們無條件給平民提供糧食,那難道是凱蒂恩尼身邊的騎士沒將命令傳達到?

  這當然不可能。

  奧古斯都意識到他似乎犯了一個錯,他封地內的貴族在阿爾弗雷德即將滅亡的前提下,確實沒得選,只能跟著阿爾弗雷德一起完蛋,但問題是,反正都要完蛋了,那領主們還會像從前一樣願意聽從阿爾弗雷德的任何一個命令嗎?尤其是,如果各地的領主們都這麼想,那這時虛弱的阿爾弗雷德貌似拿他封地的貴族們也的確沒有太好的辦法。

  之前阿爾弗雷德剛遇襲的時候,不就已經發生過這種事情,並且要不是伊麗莎白第一時間乾脆處決了幾名貴族,恐怕奧古斯都醒來時的局面會更糟糕吧。

  察覺到這個疏漏,奧古斯都微微皺眉,他有著前世豐富的閱歷支撐,所以這一世在把握大局觀方面有著先天優勢,但對於細節,對於下屬的執行力方面呢?前世他掌握一家企業,有問責制度的保障,他的每一條命令都能夠按照他的心意順利執行,可這一世,面對各有心思的狡詐貴族,他又如何能夠保證他的命令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得到最完善的執行?

  這個問題顯然是奧古斯都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不然接下來他的一切計劃都將成為空中樓閣。

  他凝視馬車旁不遠處正處於激烈衝突中的人群,聽著那裡不時傳來的慘叫聲,考慮到撒耶城的領主已經趕去了阿爾弗雷德城堡,一時間竟發現這個問題確實相當棘手。

  「要不然先讓凱蒂恩尼隊長聯絡我阿爾弗雷德駐紮在各城鎮的騎士,看看是否能夠暫時控制局面?」

  馬車外的喧鬧以及凱蒂恩尼的匯報,讓伊麗莎白約莫猜出了奧古斯都所遇到的問題,她終究掌管了阿爾弗雷德3個月的時間,並且在那3個月裡將一切繁瑣的事情都處理的很好,所以面對這樣的局面,伊麗莎白明顯有著不少經驗。

  然而奧古斯都斷然搖頭,冷笑說道:「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意義不大。」

  隨後他收回凝視衝突的視線,吩咐馬車車伕位置的老管家,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城堡。

  那裡,才是奧古斯都與他封地內領主進行戰爭的主戰場。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54
第三十二章 阿爾弗雷德的會議
更新時間:2013-4-23 15:12:20 字數:2686

  「會議?見鬼,遲早是要邁著完蛋的步伐走向地獄,我們為什麼不在下地獄前揮霍最後的精力儘可能的耕耘更多的女人,反而是要參加這個該死的會議?難道我們坐在這裡舉行一場絕望會議,巫妖就會帶著地獄的氣息離開?噢,對,聽說我們可悲的小伯爵大人已經癱瘓,看來上半身製造慾望,卻無法支配下半身來發洩確實會讓人走上畸形扭曲的道路啊,主真殘忍,我們可憐的小伯爵在地獄將會多麼痛苦,他甚至再也回想不起只有女人這種生物才能帶來的巔峰快感吧。」
  阿爾弗雷德會議廳。

  沒有會議圓桌,佈局粗獷的會議廳只是在左右兩側橫向擺了30多張小長桌,桌上堆著各種各樣的水果、食物、麥酒、葡萄酒,看起來更像是野蠻人的聚會,讓人很難聯想到這居然會是一場體面尊貴的貴族會議。

  左側還好,到底坐著的是阿爾弗雷德的分支旁系等老牌貴族,雖然條件簡陋,但起碼貴族們還能維持表面的整潔,桌子上擺著以水果為主的食物,搭配鮮紅的葡萄酒,還算得體;而右側就比較可怕了,完全是肉類為主旋律,除了野豬肩膀就是豪豬蹄子,再加上長桌上灑落的麥酒,簡直是滿目瘡痍。

  不過這其實也能理解,就像坐在右邊粗鄙牢騷的休倫城安德魯爵士,他從前不過是個進出西伯利亞針葉林打獵為生的冒險者,只是休倫城一次平民與城主護衛隊的衝突中,擁有4級鬥氣力量的他意外得到命運女神的媚眼,恰好被當時經過休倫的阿爾弗雷德伯爵所目睹,這才被賜予爵士頭銜,邁入了貴族行列,所以如果非要要求類似安德魯這樣的偽貴族保持所謂的體面與紳士,那豈止殘忍,根本就是殘酷。

  「安德魯,難道你忘了你的一切都是阿爾弗雷德賜予?」

  坐在安德魯等偽貴族對面的德赫城魯道夫男爵皺眉開口,他們這幫阿爾弗雷德的嫡系向來厭棄對面那群玷污貴族頭銜的粗俗民夫,只是當初阿爾弗雷德伯爵吸納一部分擁有鬥氣力量的人為阿爾弗雷德所用的提議確實有道理,他們才勉強接受。

  「哦,那我是不是還得感激阿爾弗雷德的賞賜?感激他們讓我在巫妖即將到來的時候只能跟該死的休倫城一起完蛋?」

  安德魯不屑諷刺,他同樣看不起他對面那幫貴族,在他看來,所謂貴族,都是一群只有在女人床上才擁有雄性特徵的娘娘腔,當初之所以沒拒絕阿爾弗雷德的招攬,完全就是考慮貴族頭銜所帶來的額外收入以及大量女人。

  讓他因此便對阿爾弗雷德心存感恩?很抱歉,從小就為生存掙扎的安德魯真不知道感恩這倆字怎麼拼寫。

  魯道夫男爵皺眉沒再說話,似乎是覺得安德魯不配跟他對話,但其實考慮到安德魯對阿爾弗雷德繼承人的惡毒言辭本身就沒有招來太多抨擊,那只能意味著便連魯道夫這些阿爾弗雷德的嫡系都覺得安德魯的粗鄙言語有一定的道理——也確實,反正即將滅亡,會議有必要嗎?還不如在滅亡之前陷入最後的瘋狂。

  這應該也是會議廳內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不過當然也有完全忠誠於阿爾弗雷德的人,比如坐在安德魯身旁來自洛蘭鎮的里奧爵士,他從前是阿爾弗雷德扈從騎士團中的一員,在跟斯圖亞特家族的那場戰爭中,他受傷且實力銳減,這才被阿爾弗雷德伯爵安排到洛蘭鎮學習地方政務,所以面對安德魯的放肆惡毒,對面貴族們的各懷心思,哪怕已經是了貴族,但依舊保持著他騎士精神的里奧爵士終於憤怒,他看著身旁的安德魯,斥道:「你當然得感激阿爾弗雷德,這些年如果不是阿爾弗雷德的恩賜,恐怕你早就下地獄去了,不錯,阿爾弗雷德現在確實需要你,可是爵士,想想你這幾年的生活吧,你得為阿爾弗雷德下地獄多少次才能換到那樣的生活?」

  安德魯豁然轉頭,倒真沒想到,居然是他們這幫偽貴族的陣營首先出現裂縫。

  他冷笑打量這個指責他的年輕爵士,眼睛最終定格在後者胸前的紫鳶尾徽章上,露出森然白牙,笑道:「噢,原來還是位曾經尊貴的騎士大人?難怪,聽說將一切,包括靈魂都獻給了阿爾弗雷德的騎士甚至非常樂意為阿爾弗雷德而步入地獄?那麼騎士,讓我看看你的勇氣好嗎?」

  他悍然抓起靠在他身邊的巨劍,猛然發力,直接用劍身壓在里奧的脖頸處,強迫後者低頭,他猙獰笑道:「騎士,你的勇氣呢,你的驕傲呢,你的尊嚴呢?不都說阿爾弗雷德的騎士寧願被他們的敵人砍下頭顱,也不會在他們敵人的面前低頭嗎?」

  巨劍將里奧的頭顱按在桌上,安德魯咆哮:「要麼拔出你的劍,要麼抬起你的頭,見鬼的騎士,你能做到哪一個?」

  里奧爵士的臉緊緊貼在滿是麥酒的桌上,屈辱,讓他滿臉通紅。

  會議廳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在安德魯的身上,便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一位穿著明亮鎧甲的騎士不知何時悄然出現。

  然後很快,騎士出現在了安德魯身前,手中那把筆直而寬闊的大劍在安德魯沒能做出任何反應之前,便就架在了安德魯爵士的脖子上,並且緊隨而來的,是大劍主人漠然而堅決的聲音:「向你口中的騎士道歉,向你口中的騎士下跪求饒,否認我會讓你知道騎士的驕傲,騎士的尊嚴。」

  安德魯緩緩抬頭,他的巨劍依然壓著里奧的頭顱。

  里奧也艱難轉動眼珠,看清了大劍的主人,已經不再年輕的他差點落淚。

  「你不能殺我,你也不敢殺我。」早年亡命針葉林的生涯讓安德魯沒有像他想像中那樣懼怕死亡,他舔息嘴唇,竟然有一股嗜血的意味,他陰森笑道:「阿爾弗雷德馬上就要完蛋了,阿爾弗雷德還用得上我,他需要我去抵擋巫妖,所以凱蒂恩尼,你不敢殺我。」

  「下跪,道歉,或者死亡。」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的凱蒂恩尼簡單重複,口吻漠然。

  安德魯終於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他握著巨劍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但嘴上依舊尖叫:「你不能殺我!阿爾弗雷德需要我!」

  「抵擋巫妖嗎?」

  凱蒂恩尼沒讓安德魯說完,他突然眯起眼睛,手中大劍呈圓形猛然環繞,像是完全不在意安德魯脖子處劇烈噴出來的鮮血,他拎著安德魯來不及閉上眼睛的頭顱,繼續說道:「可那是騎士的責任。」

  安德魯失去了頭顱的軀幹轟然倒地。

  里奧吃力抬頭,不敢看向他曾經隊長的眼。

  凱蒂恩尼沒有拋開他手中的頭顱,也毫不在意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滴落,他一手拎著頭顱,看著里奧,輕聲說道:「下次要記得,昂著頭顱讓你的敵人砍下它。」

  當年與斯圖亞特戰爭中斷了一隻手臂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堅持到殺死最後一個敵人才昏迷的里奧爵士頓時紅了眼眶。

  血腥也終於讓會議廳徹底沉寂。

  與此同時。

  一名面色泛白的年輕男人在阿爾弗雷德老管家的推動輪椅下,從會議廳正門緩緩走來。

  他在凱蒂恩尼的身前停下了腳步,先是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地上鮮血淋漓的屍體,隨後才看向凱蒂恩尼手中的頭顱,似乎是血腥讓他不太舒服,他皺眉,等到凱蒂恩尼單膝跪在了他的輪椅前,他平靜說道:「生命是尊貴的,殺人就應該儘量藝術,下次不要再這樣血腥,你應該知道,會議廳外,便是絞首架。」

  ……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55
第三十三章 獨裁者奧古斯都
更新時間:2013-4-23 22:15:05 字數:4365

  會議在血腥中拉開帷幕。
  老管家將奧古斯都推到會議廳的正前方,便雙手交叉平靜站在了奧古斯都身後,奧古斯都環視廳內他阿爾弗雷德領地內的貴族,彷彿那一地的鮮血與失去了頭顱的屍體並不存在,他微笑開口,說道:「首先,請允許我向即將陪伴阿爾弗雷德步入地獄的諸位表示我最真誠的謝意,既然諸位選擇了這個時候依然願意參加阿爾弗雷德的家族會議,那想必接下來我不用擔心巫妖入侵前阿爾弗雷德的領地將再沒有一個領主的事情發生。」

  輪椅上的奧古斯都右手輕輕放到他的胸膛,低頭致意。

  會議廳沒有人發出聲音。

  可能是擺在眼前的安德魯爵士的血腥下場,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暫時都摸不清這位年輕阿爾弗雷德掌舵者的性格,所以沉默。

  奧古斯都抬起頭依舊微笑,十指交叉放在他毫無知覺的雙腿上,他神情輕鬆,隨意道:「今年巫妖入侵將由阿爾弗雷德負責斷後,這個事情諸位應該已經清楚,考慮到阿爾弗雷德在3個月前的那場襲擊中實力重創,我曾向會議申請延遲阿爾弗雷德抵擋巫妖的責任,只是很遺憾,會議駁回了我的訴求,那麼,在會議決定不可更改的前提下,阿爾弗雷德該如何承擔這個責任,又該如何儘可能的存活於巫妖的潮流中,我想聽聽諸位的意見。」

  依舊沒有人說話。

  左邊阿爾弗雷德嫡系貴族們神情複雜,右側受封於阿爾弗雷德,帝國宗族譜必然沒有記錄的貴族們則是複雜神情中帶著嘲諷,帶著期待。

  他們都琢磨不出年輕阿爾弗雷德掌舵者問這個問題的用意,如果只是徵詢他們的意見,那甦醒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為何從沒有召見任何一個貴族?而如果他是有了自己的決定,那不說他的決定是什麼,他能夠將阿爾弗雷德帶出地獄的深淵嗎?

  答案很明顯,沒有人會相信目前的阿爾弗雷德還有任何生機。

  沉默便就持續了很長時間。

  奧古斯都也在沉默在微笑等待了很長時間。

  然後魯道夫這幫既是阿爾弗雷德嫡系,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奧古斯都長輩的貴族們便終於受不了了這沉默的煎熬。

  還是德赫城的魯道夫男爵率先開口,他起身,花白的頭髮下神情格外嚴肅,說道:「奧古斯都……」

  他不過剛開了口,奧古斯都便直接打斷他的話,漠然道:「伊麗莎白已經將阿爾弗雷德伯爵爵位傳承予我,所以請稱呼我為伯爵大人。」

  魯道夫男爵頓時愕然,嚴肅的神情也很快再次複雜。

  但並沒有所謂的憤怒,事實上魯道夫非但不憤怒,反而隱隱期待了起來,他很清楚奧古斯都這時果決幹練的重要性,因為他目前確實需要阿爾弗雷德所有人都貢獻全部的力量效忠於他,而不僅僅是依賴他們這些阿爾弗雷德的嫡系,所以奧古斯都這樣看似不留情面的態度,其實也更容易爭取到對面那幫人的信任。

  他深吸了口氣,認真繼續道:「伯爵大人,我們一致認為在這次巫妖的潮流中,阿爾弗雷德斷然沒有存活的可能,所以為了阿爾弗雷德血脈不絕,我,以及撒耶城的略倫特男爵等人都願意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幫您暫時遠離荒原,無論到什麼地方,只要您還活著,那就擁有使阿爾弗雷德重返榮耀的希望。」

  大義凜然。

  奧古斯都側眼看了下這位的魯道夫男爵,真這麼偉大?他冷笑,根本不用考慮就能猜到,一旦他採取逃亡政策,那這幫貴族肯定會打著服侍他、陪伴他等等藉口跟隨他一起逃亡,所以感激真的一點都不會有,奧古斯都也只是乾脆便道:「遠離荒原?能往哪去?北境巫妖嗎?數百年來為何從沒有任何人逃往北境巫妖?很久以前康斯坦丁家族的下場忘記了嗎?還是往帝國逃?可你們似乎忘記了,逃往帝國必然要經過索倫後方的阿爾卑斯大峽谷,索倫能讓我們通過嗎?」

  魯道夫男爵似乎還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他卻沒能再說出話來,重新頹然坐下。

  奧古斯都掃視會議廳的貴族,問道:「還有沒有其他提議?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樣的機會可並不多了。」

  貴族們下意識的便將奧古斯都最後一句話的意思理解為,阿爾弗雷德就要滅亡了,以後他們也再沒有說話提議的機會了。

  坐在右邊的那群人中,一個蓄著絡腮鬍須面目彪悍的中年男人甕聲開口,他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只是嘲諷道:「還能有什麼提議?這種情況下,再多的提議也不可能挽救阿爾弗雷德的命運,阿爾弗雷德即將完蛋的事實早就注定。」

  那是格林鎮的馬歇爾男爵,奧古斯都看了他一眼,便就想到馬歇爾男爵的哥哥不久前剛剛死於伊麗莎白的絞刑之下。

  他沒有說話。

  又等了片刻,確定沒有人再提出意見,他道:「那好,既然都沒有提議了,那麼接下來我希望你們能夠按照我的要求執行我的計劃。」

  果然是有了決定?

  貴族們帶著期待帶著嘲弄等待奧古斯都宣佈他的決定。

  然而奧古斯都卻並沒有直接說出他的計劃,反而是道:「在我吩咐你們每個人所需要做的事情之前,我需要先問你們一句,之前我讓騎士通知你們,不計任何代價的保證每一個路過阿爾弗雷德領地的平民領到糧食,這個命令你們是否收到?」

  ……

  會議廳頓時喧鬧。

  貴族們交頭接耳了很長時間,卻並沒有誰主動站出來針對奧古斯都的提問給出答案。

  依舊獨自坐在兩旁貴族中間的奧古斯都神情平靜,他在喧鬧中又補充道:「我同樣給你們一次說出你們意見的機會。」

  「意見?能有什麼意見?您這個命令本身就是個愚蠢的命令,我們為什麼要保證平民擁有糧食?不說那本身就不是我們的子民,即便是,阿爾弗雷德反正即將滅亡,我們憑什麼要憐憫那群卑劣的賤民?誰又來憐憫我們?」

  沒有人站起來,喧鬧中,奧古斯都看到這句話正是出自撒耶城略倫特男爵口中。

  「相比起將儲存糧食分給這幫卑賤的人,我寧願被該死的巫妖掠奪!」

  咆哮出這句話的人,是坐在右邊比較靠後的一個中年男人,奧古斯都想了想,仔細回憶,才隱約記起他應該是賽亞城的巴斯托夫男爵。

  吵鬧依舊在繼續,儘管駁雜,但眾貴族在這一件事情上明顯是有著絕對的一致,都認為奧古斯都這個命令根本就是個愚蠢的命令。

  奧古斯都皺眉,似乎是吵鬧讓他煩躁,他伸手壓了壓會議廳內的情緒,道:「很好,看來諸位都有意見,並且也都表達出了各自的意見。」

  「那麼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可以有意見,這一次也可以提出你們的意見,但以後,我希望你們不管對我的命令再有意見,都必須得保留各自的意見,充分執行我的命令,有一點你們可能不太瞭解——我決定了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

  會議廳瞬間嘩然。

  能夠提出意見,卻只能保留?

  並且還是只能這一次提意見,以後甚至連提意見的機會都沒有?

  貴族們終於想起奧古斯都剛才說過的『他們以後提建議的機會不多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於是嘩然演變成為憤怒,巴斯托夫男爵豁然起身,怒而冷笑:「你憑什麼?就連你的父親還活著的時候都不可能要求我們所有人閉嘴,你憑什麼?」

  「就憑我是現在的阿爾弗雷德伯爵,阿爾弗雷德掌舵者,夠不夠?」奧古斯都臉上沒有表情,平靜反問。

  巴斯托夫男爵像是聽到最幼稚最可笑的話:「阿爾弗雷德伯爵?真是個讓人敬畏的存在呢,可你認為我們真的會將你這個阿爾弗雷德掌舵者視為我們的主,視為我們唯一的王嗎?」

  奧古斯都悄然眯起眼睛:「這麼說,你是要反抗我這個阿爾弗雷德掌舵者的命令了?巴斯托夫,我要提醒你,作為阿爾弗雷德的僕人,你的反抗是為你挖掘墳墓。」

  「我很想試試我為自己挖掘的墳墓能不能埋葬我的憤怒!」

  「很好。」奧古斯都將視線放到依舊拎著安德魯頭顱的凱蒂恩尼身上,漠然道:「絞刑。」

  凱蒂恩尼躬身,就在會議廳所有人都是完全不敢相信的注視下,他對他身後的騎士打了個眼色,然後騎士很快上前,拖著起初難以置信,很快尖銳咆哮的巴斯托夫往會議廳外走去,等在那裡的,只有冰冷的絞首架。

  憤怒,再加上讓人窒息的屈辱,會議廳內似乎正在醞釀一場隨時都會爆發的風暴。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無論是坐在左邊的阿爾弗雷德嫡系,還是右邊的受封於阿爾弗雷德的貴族們,在這一刻,都陷入了空前的狂躁當中,他們的喧鬧也終於再沒有任何掩飾。

  但諷刺的是,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因為他們眼前,是安德魯失去了頭顱的屍體,是巴斯托夫即將面臨的絞首架。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也還是他們在來到阿爾弗雷德城堡之前,只能按照慣例將他們的私人衛隊留在城外,這就造成他們根本沒有力量反抗奧古斯都蠻橫而霸道的獨裁。

  ……

  「我最後給你們一個機會,我決定了的事情,從不會改變,所以接受不了我決定的人,現在可以離開,我不會追究你們的背叛,但只要最後你們還留在這個會議廳,那麼我希望以後對於我的命令,無論有任何意見,你們都只能保留意見,不折不扣的執行我的命令。」

  奧古斯都喧鬧中的一句話終於打破了會議廳內無法宣洩的憤怒。

  格林鎮馬歇爾男爵率先起身,他冷笑道:「必須得感謝伯爵大人,如果不是您的命令,我們還真是只能跟著阿爾弗雷德一起完蛋,現在好了,我們被踢出了阿爾弗雷德,那當然能夠各自尋找存活的可能。」

  他說完,轉身便就走向會議廳的大門。

  然後緊跟著他的腳步,右邊的貴族們很快走完;而至於左邊阿爾弗雷的嫡系,先是撒耶城的略倫特男爵搖頭嘆息後離開,最後才是德赫城魯道夫男爵望向奧古斯都沉痛的眼神——他確實沉痛,也完全想不明白,眼下這個時候,奧古斯都最應該做的不是團結所有的貴族嗎?可看看吧,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魯道夫男爵恨其不爭,轉身走出。

  於是很快,除了一地狼藉,寬敞的會議廳內便就只剩下了5個人。

  一個是奧古斯都,一個是奧古斯都身後的老管家,還有凱蒂恩尼,以及洛蘭鎮的里奧爵士……再就是從頭到尾都坐在右邊,冷眼旁觀著一切的頹廢中年男人。

  奧古斯都驅動輪椅走向中年男人,他印象中完全找不到中年男人的形象,疑惑打量著對方,看著後者略顯憨厚的微笑,一臉質樸的農夫形象,確實困惑這個中年男人到底是誰,又究竟是他阿爾弗雷德領地內哪個城鎮的貴族?

  他遲疑便要開口去問,可話沒出口,他便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豁然睜大,一臉的不敢相信。

  中年男人憨厚一笑,雜亂的花白頭髮下,襯著那張滄桑的臉,實在太有喜感了。

  ……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沒過多久,剛剛離開會議廳的阿爾弗雷德領地內所有的貴族們依次返回,而這一次,這幫回來的貴族們甚至再不敢走向他們的座位坐下去,無論是桀驁的馬歇爾,還是老謀深算的魯道夫,所有人,都是神情格外的豐富多彩。

  他們站在會議廳門口,看著不遠處的年輕阿爾弗雷德掌舵者,極有默契的同時將右手放在胸膛,然後單膝跪地,流露出他們最大的敬畏。

  這個時候,奧古斯都就是他們唯一的王。

  奧古斯都驅動輪椅緩慢前行,走到他領地內貴族們的身前,沒有示意他們起身,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說道:「我說了,只要你們最後還留在這個會議廳,那麼從今往後,我的每一個命令,你們都不能發表任何意見,即使有意見,也只能保留——執行,才是我唯一的需要。」

  他悄然眯起眼睛,平靜道:「我要你們記得,阿爾弗雷德只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我的聲音。」

  ……

  ……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55
第三十四章 誰活的輕鬆
更新時間:2013-4-24 19:38:20 字數:3951

  索倫侯爵熟練而優雅的切下一塊黑椒牛排塞入口中細細咀嚼,然後等女仆倒上半杯緋紅葡萄酒,他一飲而盡。
  沒理由不暢快,剛從他父親手中接過索倫旗幟的時候,索倫侯爵肯定會有一個遠大卻並不遙遠的野心,他那個時候就已經不再僅僅滿足於索倫在荒原上頭號巨頭的位置,他要成為遺棄荒原絕對的王,並且也相當願意為此付出他最大的努力。然而他遇上了同時期那個始終帶著微笑,貌似很好說話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就是那個可惡的男人一方面牢牢把持著克里斯多夫的友誼,一方面也不斷煽動唐納德超然於荒原,扮演荒原仲裁者的角色,非但使索倫幾乎半輩子都無法帶領他的家族走向榮耀巔峰,更是讓他只能疲於應付阿爾弗雷德各種讓人頭疼的小陰謀大手段,實在是讓索倫憎恨,而無奈。

  可現在好了,可惡的阿爾弗雷德伯爵終於死了,他的阿爾弗雷德也就要完蛋了,就算接下來他的有限人生已經不夠索倫家族成為荒原的王,但他終究是為他的繼承人鋪好了直抵王座的大路,以阿忒拉斯的天賦,索倫成為荒原的王幾乎就是一件不可改變的事實,這讓索倫侯爵如何能夠不暢快?

  他再次喝下一杯鮮紅的緋紅葡萄酒,想到他父親臨死前留給他的那句話,他深以為然。

  「在床上,男人持久點,才能讓女人保持忠貞;而對於政客來說,活的越久,就越能笑到最後。」

  一頓私人性質濃郁的晚餐就在索倫的好心情下很快結束。

  他扯下胸前餐巾,擦拭完嘴角隨手放到身邊女僕的托盤上,便微笑看向了坐在餐桌兩側的弗朗西斯與斯圖亞特,然後注意到弗朗西斯狹長的眼睛似乎在他身旁那個大屁股女僕身上停留時間過長,索倫很好的將他心中鄙夷轉化成口中男人都懂的親切口吻,笑道:「弗朗西斯,您對我府邸女僕裝的造型是否有其他看法?」

  「是啊,雖說寒冬,但過厚的衣服總會讓人不那麼自在吧。」

  弗朗西斯說完,便與索倫同時大笑。

  對面的斯圖亞特伯爵微微皺了眉,等女僕將他面前的食物殘渣清理完畢,他說道:「比起這個毫無意義的話題,我認為我們應當更加關注阿爾弗雷德的動向,越是最後時刻越不能放鬆,聽說奧古斯都召集了他領地下所有僕人在阿爾弗雷德城堡開會,我們目前還不知道他會做些什麼,但考慮到我們已經得知,他在帝國曾經跟彌撒督主教私下會過面,那再聯想他當初在會議上的態度,我很難相信奧古斯都只是故弄玄虛,或者滅亡前的癲狂瘋狂。」

  索倫收斂笑容。

  他確實欣賞斯圖亞特的刻板固執以及認真謹慎的行事風格,但這樣的性格本身就意味著斯圖亞特必定有著他自己所堅持的原則,他不可能像弗朗西斯那樣對他絕對服從,所以很多時候,索倫都忍不住想,要是斯圖亞特也能夠像弗朗西斯一樣,那該多麼美好——儘管只是想想。

  他看向斯圖亞特,微笑道:「不用太擔心,就算奧古斯都那個有趣的小傢伙僥倖跟彌撒督主教私下會了面,但我們都很清楚,他斷然不可能從教廷,從彌撒督主教那裡得到任何幫助,要知道,他所試圖努力的,恰好就是我們這些荒原上的罪民努力了數百年,都沒有收到帝國與教廷任何憐憫的事情。再說,我也不認為奧古斯都有什麼東西能夠打動那位教廷耀眼的年輕驕陽。而至於他這時召集的阿爾弗雷德會議……想來阿爾弗雷德的貴族們會讓他哪怕在滅亡前都不得安寧吧。」

  「是這樣的,並且儘管我對只能收穫絕望的奧古斯都感到遺憾,但我必須得承認,如果奧古斯都真的能夠讓彌撒督主教、或者教廷向荒原伸出援助的手,我肯定會向他致以我最大的敬意。」弗朗西斯聳肩,繼續道:「畢竟,這可是整個荒原守望了數百年的最大心願。」

  斯圖亞特伯爵的眉,皺的更深了。

  他看著弗朗西斯和索倫的輕鬆以及毫不在意,沉聲道:「自負是一座深不見底的墳墓,它足以埋葬任何一個偉人和智者。」

  索倫擺手笑了笑,剛要說話,侯爵府的管家突兀到來。

  這位索倫向來信任的管家反常的忽略了他最不應該忽略的禮儀,他居然沒有理會坐在索倫侯爵身旁的斯圖亞特與弗朗西斯伯爵,神色略顯匆忙的走到索倫身旁,他沒顧得上理會索倫的不悅,低聲在索倫耳邊說了幾句。

  索倫侯爵豁然站起了起來,便連他身前的餐桌都因為他的動作而晃動。

  弗朗西斯愕然困惑,而斯圖亞特則是一向的嚴肅中泛起了凝重意味。

  索倫侯爵則是神情無比精彩,愣了很久,他才陰沉說道:「阿爾弗雷德城堡突兀駐紮了一支正規護教騎士團,規模起碼在500人上下。」

  「怎麼可能?500人規模?護教騎士團要進入荒原必然得經過阿爾卑斯峽谷,你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弗朗西斯聲音尖銳,甚至忘記了他所質問的對象是他一向敬畏而絕對服從的索倫侯爵。

  ……

  夜色瀰漫。

  索倫領地索倫城的西北角,距離索倫侯爵府邸約莫有半個小時馬車車程的一處精緻小型莊園迎來一位深夜的不速之客,莊園的僕人們對這位突然造訪的客人明顯陌生,儘管瞧得出這位身材瘦小的客人必定身份尊貴,但他們依舊拿著客人遞過來的三葉草圖案回去請示了主人,這才讓客人步入莊園。

  莊園是索倫的僕人,克倫威爾子爵的莊園,不過自從克倫威爾子爵死後,莊園的實際主人便就是克倫威爾子爵的夫人,瑪麗夫人。

  當然,除了克倫威爾子爵夫人這個頭銜,實際上瑪麗也是索倫侯爵的私有情人,這在荒原的貴族圈子裡也根本就是個公開的秘密,甚至在明顯死於謀殺的克倫威爾子爵剛剛過世的時候,許多人都認為是索倫侯爵暗中主使的一切,只不過很不出意外,誰都沒有證據,誰都不敢說出這個無限接近事實的猜測。

  瑪麗夫人似乎已經休息,她穿著一身寬鬆的貴婦袍在她的臥室接見不速之客。

  不得不說,雖然年近40的瑪麗夫人並沒能擁有讓人癲狂的臉蛋,臉頰兩側也有微許雀斑,但有著一身傲人身材的她確實很具風情,尤其是她走路時輕顫的胸,實在是讓人擔心她嬌小的腰肢是否能夠支撐她那對頗具規模的肉球重量。

  她向著客人嫣然一笑,成熟女人所特有的魅惑自然而然,然後她走到逕自坐在了她臥室那張紅色巨大沙發上的客人身前,豐滿的大屁股壓在那人的腿上之時,她也笑道:「弗朗西斯,有多久沒有來過我的莊園了,不是要儘量避免與我直接接觸嗎?」

  身材瘦小的客人赫然便是在索倫侯爵府邸剛享受完一頓晚餐的弗朗西斯伯爵大人。

  弗朗西斯笑了笑,狹長的眼睛流露古怪光芒,他直接將手伸到瑪麗的雙腿間,然後抽出放在鼻子前,用力的嗅了下他手指上的味道,他那張尖瘦的臉上泛出近乎高潮的潮紅:「真是迷人的味道,沒猜錯的話,這味道應該屬於你和路易少爺吧?對了,一直沒問,到底是路易少爺讓你更滿意還是索倫技巧更豐富?」

  路易少爺,路易—索倫,索倫侯爵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瑪麗假裝羞怯,年近40的女人裝羞怯可實在讓人羞怯,她抬頭,還沒說話,卻陡然發現,弗朗西斯臉上已經全然陰冷。

  她愕然,沒有說話。

  弗朗西斯突兀漠然道:「有個問題我需要你來回答,阿爾弗雷德的奧古斯都在費裡城遇襲,那件小事應該是你安排的吧?用少女來博取一擊必殺的機會,這一向都是你的手段,荒原上,也只有你能培養出那樣的少女。我想知道,你為何會那樣做,是索倫安排的?」

  「這您可誤會我了,那件事情真的與我無關。」很快恢復神情的瑪麗輕笑,胸前的殺器難免顫動,摩擦著弗朗西斯的臉。

  然而弗朗西斯只是目光陰冷的看著她,擺明了就是不信。

  瑪麗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收斂,她似乎也動了脾氣,說道:「不相信我?7年前,為了讓我引誘索倫的第二順位繼承人,你讓我慫恿克倫威爾將莊園搬遷到索倫城的時候,你為什麼要相信我?後來索倫也想爬上我的大床,你為了讓我更自由的周旋在索倫父子之間,不惜殺了你最好的朋友克倫威爾的時候,你為什麼也能相信我?到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已經老了,用處越來越少了,所以就開始懷疑我了?」

  興許是瑪麗夫人的話勾起了弗朗西斯許多回憶,他的唇角不停輕顫。

  然後他終於艱難微笑,伸手抱著腿上的瑪麗,他將他的嘴貼在瑪麗的耳垂,低聲道:「原諒我瑪麗,是我不該懷疑你,只是你不知道,荒原很可能要出大事了,我也很難再保持平靜。」

  「我一直都困惑索倫那位最優秀的繼承人為何要不惜一切的站在阿爾弗雷德那邊,起初我以為只是年輕人愚蠢的愛情,可現在我明白了……阿忒拉斯不過剛帶著索倫的騎士出現在阿爾弗雷德城堡,教廷的護教騎士團便也隨後突然出現,這很難讓我相信其中沒有任何聯繫,尤其是,護教騎士團要經過阿爾卑斯大峽谷,索倫怎麼可能毫無察覺?就算教廷的力量再龐大,他們的手似乎也伸不到遺棄荒原吧?」

  「這一切,跟索倫脫不了關係,瑪麗,其中事情你是否在索倫那邊有所察覺?」

  瑪麗夫人好像是被弗朗西斯的真情流露而打動,她的神情略微緩和,坐在弗朗西斯的腿上,她想了想,搖頭道:「從來沒有。」

  弗朗西斯沉吟沒再說話,一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攀上高峰,輕輕揉搓。

  瑪麗夫人微微閉目,一連串低沉而誘人的聲音從她鼻中滑出。

  「這種事情,索倫居然沒有讓我知道一點消息,看來他已經對我產生懷疑了——我們必須得提前我們的計劃了,這段時間,你要讓路易做好充分的準備。」

  瑪麗夫人點頭,沒有睜開眼睛,忽然問道:「對了弗朗西斯,我一直都很好奇,既然你很久以前就跟索倫侯爵擁有良好的私人關係,那你為何……」

  「我沒有說過這些事情你不應該問嗎?」

  手上的動作驟然停止,弗朗西斯神情再次難看,他甚至讓瑪麗夫人從他身上離開,然後自己站了起來。

  瑪麗夫人愣了一下,隨即賠笑著便要重新貼到弗朗西斯的身上。

  然而弗朗西斯似乎徹底冷淡了下來,他漠然道:「好了,我只是來問一下關於護教騎士團跟索倫之間的事情,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該回去了,要記得,在我們計劃成功之前,我們還是要儘量避免直接的接觸。」

  他說完,沒再理會瑪麗夫人,轉身便離開了房間。

  房外,寒冷的夜空星空璀璨。

  站在瑪麗莊園走廊上的弗朗西斯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他也再沒有了半點在索倫侯爵面前的唯唯諾諾小心謹慎。

  他眯著眼睛望著星空,神情格外堅定。

  「做狗做的時間太長了,我想試試做人的感覺。」

  ……

  荒原上,誰都不比誰活的輕鬆。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56
第三十五章 我死以後,哪怕洪水滔天
更新時間:2013-4-24 22:38:08 字數:2655

  很難想像有哪個家族的家族會議能夠以這樣一種勢如破竹的節奏順利進行。
  跟會議廳內鮮血淋漓的安德魯屍體以及會議廳外身首兩處的巴斯托夫其實關係都不大,貴族們看到了阿爾弗雷德城堡外旗幟鮮明、盔甲銀亮、長槍鋒利的教廷護教騎士團,哪怕是再遲鈍的人,都能夠第一時間做出堅定的立場選擇了,他們難免狂喜,從荒原上最絕望最接近地獄的一群人,驟然變成荒原上最有希望也最接近天堂的一群人,即便是年老的魯道夫男爵也都無法克制他的情緒,徹底忘記了他的深沉他的矜持。

  他們恭敬而敬畏的等待他們年輕的伯爵大人佈置他們接下來所應該做的事情。

  奧古斯都自然不會無聊的趾高氣昂,他理解不久前他這些僕人們對他的輕視,也理解他們這時的敬畏,說到底,權勢才是裝飾男人最華麗的外袍。

  他坐在輪椅上,平靜望著再不敢坐下,謙卑站在他面前的貴族們,說道:「第一件事情,回到各自封地以後,我要你們第一時間拿出你們所有的儲備糧食分給自己封地內所有的外來平民,要記得是所有的儲備糧食,包括你們的私人倉庫。並且,要熬成粥煮熟分配,這點尤其重要。」

  「還要煮熟?直接分配不就行了?」可能是情緒太過高亢,撒耶城略倫特男爵下意識問道。

  奧古斯都瞥了他一眼:「男爵,你對我的命令有意見嗎?」

  話剛出口的時候就意識到他該死的犯下了打錯的略倫特頓時戰戰兢兢,差點跪在地上。

  還好一手大棒一手甜棗的馭人理念奧古斯都前世就不陌生,注意到略倫特男爵的惶恐,他沒再追究,等到後者連著說了幾句懇求大人寬恕我的冒犯,奧古斯都才緩和神情,先是隨口說句下不為例,然後為他解釋道:「既然我需要留下這些平民,便當然不能讓他們帶著糧食離開,所以這一點其實也是一個小手段。」

  沒被追究反而得到伯爵大人的解釋,略倫特感激泣零。

  奧古斯都繼續道:「第二件事情,盡快統計各自封地內護衛隊的數量,有一個要求,成員必須保證擁有不低於3級鬥氣的力量,然後在我的城堡集合。」

  貴族們毫無意見。

  但這當然跟他們的覺悟沒有關係,事實上如果放在從前,不管是哪個家族的掌舵者提出這個要求,想要這幫狡詐的僕人們照辦,基本等於不可能,因為這根本就意味著他們將交出他們所有的力量,完全受制於他們的領主,而奧古斯都這個命令之所以能夠順利通過,答案再清楚不過。

  接下來。

  不管是奧古斯都提出的要求貴族們儘量保證巫妖入侵期間各領地的治安問題,還是關於糧食分配的細節問題,他面前的這幫僕人們都表現出了無比熱情的態度,堅決保證一絲不苟執行奧古斯都命令的同時,他們也恨不得奧古斯都提出更多讓他們為難的命令,似乎不這樣就無法表示出他們對阿爾弗雷德的絕對忠誠。

  於是,本該是一場瀰漫悲觀絕望情緒的會議,就這樣被奧古斯都硬生生變成了一場氛圍濃烈的戰前動員會議。

  彷彿他們並不是很快就要迎來凶殘醜惡的巫妖掠奪,而是他們在商量入侵巫妖的問題。

  至於原因,從離開會議廳時神采飛揚的貴族們交談中便聽得出來。

  第一,教廷護教騎士團的出現,保障了他們的生存。

  第二,視回歸主的懷抱為終生心願的貴族們,既然在阿爾弗雷德城堡看到了數百年不曾出現在荒原的護教騎士團,那他們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第三,奧古斯都在這場巨大危機前所展現出來的身為阿爾弗雷德掌舵者所應該有的能力,讓他的僕人們都相當願意給予他最徹底的信任與忠誠。

  第四,誰都不能否認奧古斯都對會議節奏的精準把握。

  最後,目送阿爾弗雷德各封地的領主貴族們離開會議室,奧古斯都依舊坐在會議廳的正中央,他疲憊揉了揉他的腦袋,然後等他睜開眼睛,便終於想起那個很難被他遺忘的人,他扭頭看過去,恰好看到農夫形象的中年男人向他走來。

  奧古斯都善意微笑。

  很喜感的中年男人憨厚回以微笑,他撓了撓他雜亂的花白頭髮,口吻質樸道:「感謝你讓我參與了這場生動而精彩的會議,不過你不會介意我提出我的一些意見吧?」

  會議上強硬而霸道的奧古斯都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中年男人苦著臉,貌似是語言的組織讓他感覺為難,然後他說道:「我不否認在目前阿爾弗雷德這種局面下,有效的獨裁絕對是最好的辦法,這也充分能夠保證阿爾弗雷德的所有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可是有趣的小傢伙,獨裁統治的各種弊端早就被歷史的潮流充分證明,你能夠保證在你活著的時候,阿爾弗雷德必然是一個忠誠而又高效的阿爾弗雷德,但一旦你死以後呢?要知道,這些貴族們敬畏的、效忠的,是你,而不是你的阿爾弗雷德。」

  奧古斯都神情不變,也沒有反駁中年男人口中所指的弊端,他只是平靜說道:「我死以後,哪怕洪水滔天。」

  形象實在另類的中年男人眼睛瞬間明亮。

  ……

  老弗農推動輪椅走在阿爾弗雷德城堡的草地上,中年男人有些無趣的跟在奧古斯都身後,這是相當奇怪的一個畫面,說起來,到現在奧古斯都也都不能確定後者的身份,他只是模糊猜測到中年男人應該就是他最想見到的人,但也不能就這樣直接去問,既然中年男人願意跟在他身邊,那其實就意味著中年男人的一個態度;沒有主動說出他的身份以及來歷,那就又是另外一個態度了;這兩種態度加在一起是個什麼態度,奧古斯都覺得他得首先讓中年男人看到他的態度。

  貌似是有些繞口?

  沒辦法,貴族的世界就這樣,再簡單的事情在他們眼中都不會簡單,他們也習慣了將簡單的事情無限複雜化,然後推理、分析、解構、最後論斷。所以有的時候,哪怕習慣了前世商場中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奧古斯都依舊覺得這一世恐怕會遠比他上一世活的更刺激。

  他喜歡這種刺激。

  輪椅逐漸離開草地,出現在阿爾弗雷德城堡前的空曠地帶。

  阿爾弗雷德城堡的所在地,確切的說,並不屬於阿爾弗雷德領地下的某個城鎮,因為它獨自矗立在阿爾弗雷德封地最東端的一個開闊地帶,就像俯視整個阿爾弗雷德領地的巨人,它沉默注視著一切,也沉默守護著一切。

  奧古斯都的視線先是放在左手不遠處的護教騎士團駐紮地,然後他又將視線放到了右手阿忒拉斯以及他騎士團的駐紮地,他最終示意老管家走向右邊。

  在那裡,阿忒拉斯依舊饒有興趣的正在琢磨著駐紮在他對面的教廷護教騎士團。

  他看到了輪椅,看到了這個給他帶來巨大驚訝的年輕阿爾弗雷德掌舵者,便第一時間迎了過來,然後右手放在胸膛,微微向奧古斯都躬身致意。

  奧古斯都同樣還禮,然後抬頭,神情冷淡道:「您為何還留在這裡?」

  阿忒拉斯微笑,必須承認,本就格外英俊的他,微笑時實在稱得上迷人,他說道:「這似乎不應該是阿爾弗雷德對待向他伸出友好之手的貴族,所該有的態度吧。」

  奧古斯都冷笑:「可這確實是阿爾弗雷德對待居心叵測的貴族最應該有的態度。」

  ……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56
第三十六章 迷人的阿忒拉斯
更新時間:2013-4-25 16:55:47 字數:3205

  「居心叵測。」
  阿忒拉斯輕笑重複了一遍奧古斯都很不友善的話,他認真看著奧古斯都真誠說道:「很抱歉我的冒昧造訪給您帶來顧慮,但請您一定要相信,我並沒有您想像中的居心叵測,您應該知道,我和我的騎士們要比護教騎士團先抵達這裡,如果我真的居心叵測,那個時候防禦力量幾乎為零的阿爾弗雷德城堡足夠讓我做許多居心叵測的事情了,可事實上,我什麼都沒有做。」

  奧古斯都感受得到阿忒拉斯的真誠,可他顯然不願意相信,他問:「那麼尊敬的阿忒拉斯少爺,您和您的騎士出現在我的城堡究竟是為什麼?」

  幾乎沒有半點障礙和為難,阿忒拉斯深情眺望不遠處的阿爾弗雷德城堡,他英俊臉龐掛著迷人的微笑:「伊麗莎白。」

  這種被人坦然向自己妹妹告白的感覺,還真是奧古斯都兩世以來第一次經歷,他發現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因此考慮了半天阿忒拉斯真正的來意或者深意,他只能說道:「我替伊麗莎白感謝您的好意,可是既然您看到了您對面的騎士團,那您便應該知道,伊麗莎白已經不用您擔心,您可以考慮回去了。」

  「請原諒我這樣說。」

  阿忒拉斯先是道歉,然後將視線重新放到奧古斯都身上,他道:「不管您是如何獲取到了教廷的支持,荒原上的所有人,包括貴族或者平民,都必須得感謝您的努力成果,同時,我也由衷欽佩您的智慧。可是奧古斯都少爺,如果您認為就憑目前您所擁有的這500人規模護教騎士團,以及您阿爾弗雷德的力量,就足夠抵擋巫妖入侵了的話,那我只能遺憾告訴您,這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當然,我猜測您可能會考慮,既然教廷已經表明了態度,那將回歸主的懷抱視為最大心願的其他家族,想來也會與您一起抵擋巫妖,阿爾弗雷德也將再不孤單。」

  「這個考慮本身沒有問題,也很有可能會如您所願,可我還是想告訴您,甚至是阿爾弗雷德的朋友,克里斯多夫都不一定會在巫妖的潮流中與您並肩作戰,至於原因,我想以您的智慧肯定能夠知道。所以奧古斯都少爺,很遺憾,我不能就這樣離開,我也不會丟下伊麗莎白。」

  奧古斯都沉默看著站在他的立場上認真分析的阿忒拉斯。

  他沒有辦法不認同阿忒拉斯的每一句話,他最好的打算,也確實是利用教廷的影響力,徹底改變荒原以一家之力抵擋巫妖的格局,他要荒原上所有的家族都團結在教廷的旗幟下,共同抵擋巫妖——儘管他也知道這個幾率根本就如同一枚波旁金幣的正反面,但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地步了。

  總不可能直接奢望彌撒督主教給他幾千騎士,徹底擊潰巫妖吧?

  要知道栽培一個真正的騎士所需要的各方面花費都決定了騎士這個物種的珍貴程度,否則奧古斯都也不會在索菲婭大方給他500騎士時,差點失態了。

  他沒有進一步說出他在奧比拉莊園時的另外考慮或者底牌,拿出來跟阿忒拉斯爭論,反而是皺眉問道:「那在您看來,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阿忒拉斯愕然。

  貌似是不敢相信前1秒還在試圖驅逐他的奧古斯都少爺,這1秒竟然又詢問他的主意。

  他笑了笑,也不保留,直接說道:「首先要考慮您目前手裡的籌碼,利用有限的籌碼完成利益的最大化,這本身就是聰明人該擅長的事情;即便想要在這場戰爭中取得完勝看起來已經不太可能,可奧古斯都少爺,我個人覺得,您考慮的方嚮應該是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逐步蠶食巫妖的力量。」

  奧古斯都第一次仔細打量這位英俊的阿忒拉斯少爺。

  令人髮指的相貌就不提了,關鍵是修養,氣度,還有風度,都很難讓人對他產生一分半點的惡感,哪怕他是索倫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奧古斯都再沒有猶豫,坦率道:「您的營地應該有荒原完整的地圖吧?想來您也不會介意為我仔細講解接下來阿爾弗雷德所應該做的準備。」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得寸進尺?

  阿忒拉斯玩味看著這位驕傲而自負的、跟他年齡差不多的年輕阿爾弗雷德掌舵者,欣然點頭。

  ……

  走進阿忒拉斯騎士團駐地營帳之前,奧古斯都讓老管家喊凱蒂恩尼隊長一起過來,對於人心,對於大局觀,有著前世豐富閱歷的奧古斯都相信他能夠儘可能的做到最好,可一旦牽涉戰爭,就不是他能輕易插手的了,前世作為某上市公司的高管,奧古斯都自然很清楚屁股決定腦袋,專業的事情讓專業的人來做,這些簡單而深刻的道理。

  在阿忒拉斯的寬敞營帳,奧古斯都簡單打量,除了一張必然存在的書桌,以及懸掛在營帳裡的巨劍與長槍,便再沒有其他裝飾了,這讓對心理學稍微有點研究的奧古斯都很輕易就能判斷出來,阿忒拉斯必然是一個精神世界尤其充實的人,他不需要任何外物來填充他的精神世界。

  凱蒂恩尼和阿忒拉斯站在荒原整體地圖前。

  奧古斯都和他的老管家,以及那個莫名其妙的中年男人,就站在他們兩個的身後,聽著他們討論,商量。

  一開始的時候,阿忒拉斯含蓄詢問奧古斯都的意見,奧古斯都說不懂,他只以為這位年輕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是在謙虛,畢竟奧古斯都甦醒以來為荒原帶來的巨大驚喜,他是從頭到尾都在旁觀,可問了幾次,發覺奧古斯都似乎真的沒打算參合接下來的戰略部署,阿忒拉斯也就不再詢問他的意見了。

  但當然不可能因此而輕視,事實上阿忒拉斯反而愈發欽佩這位年輕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

  很難相信他這樣的年齡便已經擁有了這樣強大而自信的心智,阿忒拉斯自問,他做不到,起碼面對生死攸關的事情,他不可能這樣隨意放手。

  兩位專業人士很快擁有了各自接下來應對巫妖的方案。

  阿忒拉斯的計劃跟他先前所說沒有太大區別,他主張以點帶面,犧牲局部,換取整體優勢的思路,他提出,既然巫妖兵分3路而來,那阿爾弗雷德就應當集合手上所有的力量,率先爭取擊潰一路巫妖,不去理會其他2路巫妖一路的掠奪與殺戮,爭取在巫妖入侵到阿爾弗雷德領地內之前,有機會去狙擊第2路巫妖,至於必然會蔓延到阿爾弗雷德領地內的第3路巫妖,只有到時再根據情況而採取應變措施了。

  凱蒂恩尼隊長的思路簡潔而直接,他的意思是,用阿爾弗雷德封地內貴族們所集合出來的力量,分成3路分別狙擊巫妖,一是拖延巫妖的腳步,給阿爾弗雷德家族的騎士和護教騎士團爭取充分的準備時間;再就是讓巫妖多少在路上就消耗哪怕一點的有生力量,然後等3路巫妖入侵到荒原的腹地時,阿爾弗雷德的所有騎士以及護教騎士團全體出擊,一戰定存亡。

  於是不出意外,兩位專業人士陷入爭論。

  阿忒拉斯毫不客氣的反駁的凱蒂恩尼的方案,他說,不提阿爾弗勒德那些僕人集中出來的力量,是否能給巫妖帶來傷害,就說這所謂的一戰定存亡理論,也根本就是個最愚蠢的方案,首先,阿爾弗勒德有這個實力嗎?要知道巫妖集結有3000之眾,不提凶殘的獸人,就說戰力強橫的泰坦巨人,詭異莫測的薩滿一族,阿爾弗雷德憑什麼與巫妖決戰?再者,教廷的護教騎士團願意配合阿爾弗雷德決戰嗎?奧古斯都能夠得到教廷的支撐的確很讓人驚嘆,但那不意味著這500騎士就是奧古斯都的私有財產,一旦損失慘重,奧古斯都也必須得考慮教廷可能的制裁。

  說到最後,阿忒拉斯也詢問奧古斯都他說的是否有道理,擺明是尋求凱蒂恩尼主人的支持。

  奧古斯都沒有正面回答,他確實欣賞也感激阿忒拉斯,但幫助索倫的繼承人打擊他的凱蒂恩尼隊長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所以面對阿忒拉斯的詢問,他也不能繼續沉默,便微笑道:「你們似乎忘記了阿爾弗雷德還有一支騎士團,除了阿爾弗雷德實力還未恢復的扈從騎士團,以及教廷的護教騎士團以外,阿忒拉斯少爺的騎士團也可以參與最終的決戰嘛。」

  阿忒拉斯頓時崩潰。

  這真的是不久前還在試圖驅逐他遠離阿爾弗雷德城堡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嗎?

  這真的是向來驕傲且自負的奧古斯都嗎?

  他怎麼能夠如此坦然的說出這樣的話,讓索倫的騎士為阿爾弗雷德犧牲?

  兩個家族之間,就算沒到那種水火不容的地步,也差不多了吧?

  無恥?

  噢不,向來優雅得體的阿忒拉斯少爺斷然不可能說出這樣不優雅不得體的話來,他只是微笑用他一向讓人沉醉的口吻,真誠感慨:「感謝奧古斯都少爺對索倫騎士的充分信任。」

  有點遺憾的是,臉上很難克制的咬牙切齒,倒真是稍微影響了阿忒拉斯少爺微笑的迷人程度。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57
第三十七章 紫鳶尾騎士
更新時間:2013-4-25 22:21:00 字數:2454

  營帳內的氛圍悄然融洽。
  像是已經完全放下了對索倫第一順位繼承人的猜疑和不信任,奧古斯都始終掛著他友善的微笑與阿忒拉斯交談,而阿忒拉斯明顯也能接受年輕阿爾弗雷德掌舵者的突然熱情,他們這個時候真是像極了兩位純粹相互敬佩的年輕貴族。

  然後貌似也是覺得沒必要再避諱,奧古斯都毫無保留的便針對剛才阿忒拉斯與凱蒂恩尼爭論時的問題提出他的困惑,他微笑說道:「其實不管是你的方案也好,凱蒂恩尼的建議也罷,我發現你們兩個的觀點有一個顯著的共同點——你建議以點帶面,正面消滅巫妖的局部力量,而凱蒂恩尼則是崇尚更暴力的最終決戰,這就意味著你們都追求正面進攻,我的問題是,既然明面上的實力不成正比,那為何不考慮迂迴戰術?比如說,誘敵深入,設伏襲擊等等戰術。」

  「設伏襲擊?那是卑劣的步兵兵種才會採取的戰術,作為騎士,只能倒在進攻的路上,不會活在撤退的途中。」

  阿忒拉斯似乎有些費解奧古斯都怎會問出這樣一個毫無技術含量的問題,他微微皺眉後,簡潔而果斷的回答道。

  奧古斯都愕然,設伏襲擊是卑劣的步兵才會採取的戰術?

  身旁的凱蒂恩尼看出了他主人的困惑,解釋道:「進攻,衝鋒,然後凱旋,這就是騎士最根本的信念。」

  奧古斯都自我理解道:「也就是說騎士的戰爭,永遠都只有一種戰術?」

  不久前還在爭論的阿忒拉斯與凱蒂恩尼同時鄭重點頭,臉上也都是一模一樣的堅毅:「敵人不死,騎士不退。」

  奧古斯都的神情頓時便就格外精彩了起來,他滿臉都是真誠,感慨道:「真是讓人崇敬的騎士精神。」

  可惜這個世間甚至包括伊麗莎白在內都沒人真正瞭解奧古斯都,不然他們肯定會知道,往往奧古斯都表現的越真誠,就意味著他越嗤之以鼻。

  倒是奧古斯都身後的中年男人貌似察覺到他的口吻古怪,神情也流露玩味。

  接下來,瞭解了凱蒂恩尼和阿忒拉斯構建戰術的基礎思想,奧古斯都就不大可能將制定迎接巫妖的戰略計劃交給他們完全負責了,他跟阿忒拉斯再次寒暄片刻,瞧出營帳外天色已黑,便就暫時告別了阿忒拉斯,然後在營帳外與阿忒拉斯告別的時候,奧古斯都說了一句,營帳畢竟寒冷,歡迎阿忒拉斯到阿爾弗雷德城堡做客。

  從來都是自信從容的阿忒拉斯反常遲疑,問道:「方便嗎?沒問題嗎?我還是暫時留在營帳吧?」

  當然知道阿忒拉斯小心思的奧古斯都戲謔笑了笑,哪怕天才如阿忒拉斯,在遇到感情問題的時候,也難免表現出他不過18歲的事實,阿忒拉斯這時的遲疑完全就是在詢問奧古斯都,關於伊麗莎白是否同樣歡迎的態度啊。

  他假裝想了想,在阿忒拉斯的期待下,笑道:「也是,那你暫時還是留在營帳吧。」

  阿忒拉斯再次崩潰。

  導致他很長時間都覺得這個可惡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一定是荒原最狡詐的貴族,沒有之一。

  ……

  回到阿爾弗雷德的城堡,奧古斯都本想讓老弗農安排始終跟著他的中年男人住下,卻在城堡門前碰上了他之前派遣出去的菲利普副隊長。

  菲利普看起來極為憔悴,在西伯利亞針葉林中潛伏,關注巫妖的動向本身就是一件艱難而危險的工作,並且從他狼狽的神情中也看得出來,他回來的相當匆忙,甚至都沒有時間包紮傷口,破舊的鎧甲下,殷紅處處,明顯是遭遇過襲擊的痕跡。

  這一點,同時也能從他身後的4名騎士身上看得出來。

  奧古斯都心中隱隱沉重,大致猜到了最壞的事情已經發生,但沒等菲利普說話,他反而是率先問道:「12個人去的北境,為何只看到你們幾個?」

  菲利普愣了下,他帶回來的情報太重要,完全沒能想到他的主人反而是先問這個無關緊要的小問題,但既然奧古斯都問了,他便當然需要回答。

  他再次躬身,舔了舔他唇下的絡腮鬍須,說道:「在針葉林裡凍死了幾個,遭遇一隊獸人也戰死了幾個,活著回來的也就只剩下我們5個。」

  奧古斯都神情陰沉,看著菲利普以及菲利普身後的4名狼狽騎士,他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情報的急切讓菲利普不能這樣等下去,他主動說道:「大人,巫妖開始行動了!最北和最南的兩支巫妖現在應該已經在穿越針葉林了!」

  奧古斯都依舊沒有理會菲利普的焦急與緊張,他幽幽問道:「剩下7名騎士的遺體呢?阿爾弗雷德沒有讓他的騎士曝屍荒野的傳統。」

  「已經帶回來了。」菲利普神色著急,又道:「可是大人,最多再有3天,巫妖就能穿過針葉林,出現在荒原了!」

  奧古斯都還是沒有理會他的著急,他甚至都沒有再說話。

  確實很難不理會他7名騎士的死活,即便這7名騎士算不上真正的騎士,只是遞補上來的騎士。

  奧古斯都清晰記得,他這一世剛醒過來的時候,看到老管家以外的第一撥人,就是菲利普這12個騎士,同時也是這12名騎士將他一路護從到索倫城的城牆之下——他想著當初在阿爾弗雷德草地上,那12名騎士向他說著『與阿爾弗雷德同在』的宣言;再想著索倫城牆下,12名騎士低喝『榮耀長隨』的畫面;還有他吩咐的,活著也是他們最大任務的命令;不知道為什麼,就算知道死亡不可避免,奧古斯都依舊感覺心中發堵。

  他轉身,向著輪椅後的老管家輕聲說道:「將死去的7位騎士埋葬在阿爾弗雷德最終山。」

  最終山,位於阿爾弗雷德城堡後面,那裡埋葬著的,都是阿爾弗雷德的嫡系,從150年前被放逐到荒原的第一位阿爾弗雷德伯爵,一直到奧古斯都的父親,如今都靜靜的躺在阿爾弗雷德最終山。

  不難想像菲利普聽到這句話時的震撼,他先是徹底愣住,然後眼神狂熱。

  凱蒂恩尼同樣驚愕,繼而深深低頭,像是在掩飾什麼。

  便連那位不知來歷的中年男人都隱約察覺到了什麼,神情複雜。

  老弗農雙手依舊扶在他大人的輪椅上,點頭說道:「阿爾弗雷德的騎士會在最終山繼續守護他們的阿爾弗雷德。」

  「不。」

  「活著,是為阿爾弗雷德而戰;死了,就應當是阿爾弗雷德在地下為他們而戰,相信我,我的父親我的祖輩,不會讓他們的騎士在地下繼續肩負苦難。」

  他將視線放在看不到的阿爾弗雷德城堡後面,那一瞬間,奧古斯都眼神格外深邃,他說道:「為阿爾弗雷德犧牲的騎士,配得上這世間哪怕再高的榮耀。有一天,在地上的,在地下的,只要是胸前懸掛紫鳶尾徽章的騎士,都會得到主最大的庇佑。」

  「這是我的承諾。」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57
第三十八章 小手段大野心
更新時間:2013-4-26 22:03:55 字數:4899

  就在奧古斯都迎來巫妖入侵的消息時,索倫侯爵的會議室也同時迎來第二次索倫會議。
  這是百年來第一次一年內召開兩次索倫會議。

  由於參與會議的各家族掌舵者幾天前便都帶著各自嫡系撤退到了索倫領地,所以一早得到會議通知,他們中午便就聚在了索倫會議室,等到索倫侯爵最後到來坐在了圓桌的最前段,第二次索倫會議便算是正式開始,只不過這一次的索倫會議再不可能像半個月前那樣輕鬆隨意了,並且在貴族們坐下相互打量彼此的神情中,不管情緒是好還是不好,無一例外的是,所有的貴族老爺都是神情格外複雜。

  誰能想到半個月前在他們眼中還是一隻小綿羊的阿爾弗雷德,不過用了半個月時間就讓他們不得不重新開會,做出選擇?

  要知道,但凡是選擇就必然會出現選擇錯誤的可能,再考慮到經營一個家族,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錯誤決定,都很可能埋下不可估量的隱患,貴族們的複雜神情就更是不難理解了,尤其是,將他們逼到不得不選擇地步的還是一個17歲的孩子,這對榮辱沉浮了大半輩子的他們來說,真的不好接受。

  索倫侯爵環視面前的貴族們,很快調整情緒,將視線最終定格在身旁唐納德的老臉上,說道:「相信諸位已經知道年輕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成功與教廷取得聯繫,這對荒原來說絕對稱得上是數百年來最值得慶祝的事情,接下來我們應該如何配合年輕的阿爾弗雷德掌舵者,諸位可以說說各自的意見或向會議建議。」

  意見?

  不出意外的一陣沉默,不奇怪,雖說取得了教廷支持的奧古斯都讓貴族們都面臨選擇,但其中影響最大的也肯定是索倫家族,索倫侯爵必須得考慮一旦奧古斯都成功度過巫妖入侵所帶來的危機,那與教廷的緊密聯繫,幾乎一定會促使奧古斯都的阿爾弗雷德迅速壯大,繼而直接威脅索倫的頭號巨頭位置,所以再加上索倫才是會議的主持者,他沒有表態,其他人就更不需要著急表態了。

  這點明顯也是索倫意料中的事情,到底是跟這幫狡詐貴族明爭暗鬥了大半輩子,他肯定猜的透這幫人的小心思。

  他稍微停頓後,便瞥了眼坐在唐納德旁邊的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心領神會,儘管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夠好,可作為索倫的狗腿,他當然知道索倫需要他打破沉默。他下意識坐正了身子,眯起狹長的眼睛,讓他精神稍微振作了下,很快說道:「我不否認奧古斯都為荒原帶來了巨大希望,但我們是不是應該想想其他方面?是的,回歸主的懷抱,回歸帝國,是荒原數百年來最大心願,但問題是,對於在坐的我們這些人來說,回歸帝國也好,回歸主的懷抱也好,這能為我們帶來什麼好處?沒有,我不認為能為目前的我們帶來任何實際利益;相反,獲益更大的只能是卑賤的平民,只能是我們封地內的僕人,所以我認為,這件事情我們更應該選擇旁觀,相信就憑500護教騎士團,奧古斯都也很難在巫妖的入侵潮流中獲取最終的勝利……即便他僥倖堅持到了巫妖離開,他和護教騎士團必然會承受的損失也不會對我們接下里的計劃帶來太多變數。」

  「再者,難道諸位願意就這樣放棄已經到手的資源?」

  這裡已經到手的資源,指的便當然是阿爾弗雷德滅亡後,在坐所有人所瓜分阿爾弗雷德得到的資源。

  貴族們沒有人說話。

  都是神情古怪的看向弗朗西斯。

  沒有人會否認弗朗西斯的觀點,但除了弗朗西斯伯爵這位索倫的狗腿,恐怕也真沒有人會直接說出這個觀點。

  這點就連索倫侯爵也清楚的知道,所以他看向弗朗西斯的時候便也微皺了眉,感覺弗朗西斯確實是過於急切了,他也應該更含蓄一點。

  不過還好,他的圈子還有斯圖亞特伯爵能夠跟弗朗西斯形成互補。

  斯圖亞特猶豫了下,接著弗朗西斯的觀點,皺眉道:「你說的我們都清楚,可關鍵在於,如果我們選擇了旁觀,那我們封地內的平民與貴族會不會做出過激的行為?畢竟,一旦他們知道了教廷的護教騎士團出現在了抵擋巫妖的第一線,他們肯定會下意識的認為這是一個希望,一個從此擺脫每年逃亡與遷徙的希望,誰不希望教廷的護教騎士團能夠駐紮在荒原,長期為他們抵擋巫妖?尤其是眼下龐大數量的平民都暫時遷徙到了索倫領地,萬一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這就是奧古斯都跟伊麗莎白所說的陽謀了。

  陽謀真正的可怕就在於,即便貴族們清楚奧古斯都根本是想拖他們一起下水,一起抵擋巫妖,但他們偏偏還不能正面回擊奧古斯都的手段,就算是表面上做個樣子,他們起碼也得一定程度上按照奧古斯都所設計的路走下去。

  會議再次陷入沉默。

  懊惱歸懊惱,可索倫侯爵必須得承認,小奧古斯都這頭小山羊真的為他帶來了一個巨大的驚喜,一個他發現他很難完美解決的驚喜。

  「我有一個提議。」

  出乎會議室所有人意料,每年索倫會議中基本上從不表態的唐納德老伯爵竟然發出了他沙啞的聲音,頓時吸引了所有人視線的同時,也讓索倫心中微微有些不自然,他感覺哪怕是上一次的會議時,唐納德似乎都對奧古斯都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他微笑說道,伯爵請講。

  唐納德睜開老眼,他雙手按在他的手杖上,緩緩道:「如果沒猜錯的話,各家族負責為各家族斷後的騎士們應該還沒有來得及趕到索倫侯爵的領地,既然我們不能明面上直接拒絕奧古斯都,那我們干脆就留下那些騎士在各自的封地,這也算是給我們的子民一個交代——當然,留下騎士不意味著必須與阿爾弗雷德並肩作戰,我們依舊可以旁觀,等到起碼阿爾弗雷德家族的力量消耗殆盡了,我們再協助奧古斯都與護教騎士團抵抗巫妖,這一來可以最大程度的減少我們各自的損失,再就是巫妖離開後,阿爾弗雷德也斷然不可能還能任何實際力量,那接下來要對付只剩下一個空殼的奧古斯都,想來不會麻煩。」

  「我贊同唐納德伯爵的提議。」

  斯圖亞特幾乎瞬間就把握到了唐納德提議的關鍵所在,他感嘆著對方的老辣,口上也迅速補充道:「尤其是護教騎士團方面,我一直疑惑為何荒原努力了數百年的事情,奧古斯都一個人去了一趟諾伊行省便就解決掉了?事情一定不可能這麼簡單,我幾乎可以斷定,彌撒督主教只能是暫時的答應給予奧古斯都一些有限的幫助,他不可能徹底站在奧古斯都身旁,所以這就意味著,巫妖退後,護教騎士團也很可能離開,這樣的話,相當於我們的計劃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

  事情瞬間明朗。

  索倫侯爵也很快精神振作,他沉穩點頭,眼睛看向了始終沉默的克里斯多夫那邊,擺明了就是在等待與阿爾弗雷德私下關係最好的克里斯多夫的態度。

  結果,如阿忒拉斯所猜測。

  克里斯多夫並沒有提出不同意見,他同樣選擇了支持唐納德伯爵的觀點。

  這是正常的,不提貴族間的友誼本身就充斥著利益與交換,就算克里斯多夫與之前的阿爾弗雷德關係再好,可阿爾弗雷德畢竟死了,克里斯多夫跟奧古斯都能有什麼良好的私人友誼?

  ……

  至此,貌似會議再次圓滿解決了奧古斯都為他們帶來的棘手問題,迅速達成一致後,起碼表面上,這一次的索倫會議依舊完美。

  然後等貴族們都離開了會議室。

  作為主人,索倫侯爵卻並沒有送這些貴族們離開,他反而依舊是坐在他的位置上沉思不語。

  撒克遜人最大的優點不是誠實正直,而是冷靜,任何時候都會擁有的冷靜。

  索倫侯爵當然知道他不能完全相信會議上所做出的決策,尤其是唐納德難道真的會為他考慮?他更不願意相信,因為如果大家確實是坦誠在解決這個問題的話,那就應該有人會提出來阿忒拉斯率領騎士前往阿爾弗雷德城堡的事情了,畢竟在這個各家族與阿爾弗雷德關係都極為敏感的時刻,阿忒拉斯的行為很難不被解讀為索倫家族的一個態度,所以既然會議中連提都沒提到阿忒拉斯,那索倫就知道,事情不會這樣簡單。

  他幾乎可以斷定,哪怕表面上各貴族會按照會議的決定去做,可私下裡,誰都不會沒有一點各種各樣的有趣小手段。

  他再不考慮唐納德老狐狸真正的居心了,他必須得做點事情保證索倫的地位。

  說起來,阿忒拉斯這個讓他頭疼的優秀繼承人倒真的給他帶來一個巨大驚喜,在關於奧古斯都與護教騎士團的事情上,為索倫爭取了很大的主動。

  「到底是索倫家族未來的全部希望。」

  索倫侯爵感慨著他優秀繼承人給他帶來的驚喜,便也隨口吩咐門外的僕人喊他的第二順位繼承人,路易-索倫前來見他。

  路易很快到來。

  如果說阿忒拉斯很好的繼承了索倫侯爵優雅從容的一面,那麼路易則是徹徹底底的繼承了索倫粗獷蠻橫的另一面,他並沒有像阿忒拉斯以及眾多的貴族子女一樣選擇騎士路線,而是相當粗魯的選擇了低賤的劍士路線,擁有3級鬥氣的他抗著一把格外寬闊的大劍,站在索倫的面前,完全就是個索倫城隨處可見的冒險者形象,跟所謂貴族繼承人的優雅完全扯不上關係。

  但索倫也不介意,他有了讓他各方面滿意的阿忒拉斯,自然不會在意他第二順位繼承人的粗俗。

  他看著他這位大大咧咧站在他面前的繼承人,沉聲交代:「接下來有個事情需要你去做,我給你一支300人騎士團,其中100人正規騎士,你親自率領,駐紮在距離阿爾弗雷德城堡最近的休斯城,同時我也會給阿忒拉斯一封信,你要完全聽從他的安排,充分配合他的決定。」

  路易咧嘴笑了笑:「父親大人請放心,哪怕是阿忒拉斯讓我直接殺到巫妖王庭,我都不帶半點猶豫。」

  索倫皺眉,不是厭惡他這位第二順位繼承人的輕浮,關鍵是他的大咧性格讓人很難放心,可考慮到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只能相信路易。

  說到底,路易身上流淌著的是他索倫的血液。

  ……

  可惜索倫侯爵不知道的是,身上流淌著他血液的路易,離開後第一時間所出現在的地方,恰好便是索倫城西北角,索倫侯爵斷然不會陌生的瑪麗莊園。

  路易一路通行,直接出現在瑪麗夫人的臥室,他朝著慵懶躺在大床上的瑪麗夫人咧嘴一笑,隨手便將他手中寬闊的大劍扔在地上,渾然不理大劍與地面接觸所發生的清脆聲音,他猛虎一般直接撲到大床上的瑪麗夫人豐滿的身軀上——必須得讚歎瑪麗夫人身軀的柔韌程度,這樣身形碩大的路易少爺直接壓在她嬌巧的身軀上竟然沒能為她帶來任何傷害。

  路易粗糙而巨大的手掌摩擦著瑪麗夫人胸前高峰,感受著這溫度,感受著這力度,瑪麗夫人很快呼吸急促。

  弗朗西斯那天問她到底是索倫技巧更豐富,還是索倫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更能為她帶來高潮,瑪麗當時沒回答,可實際上,年輕人永不會疲倦的躁動與猶如潛伏在路易體內的野獸力量,遠不是所謂豐富技巧所能填補的空白。

  「真是讓人迷戀的肉體啊,可惜接下來一段時間我不能再和你進行我最愛的床上戰爭了,我需要去參加那場真正的戰爭。」

  「果然是讓你率領騎士嗎?」瑪麗夫人急促喘息,鼻音濃重。

  路易將他的臉徹底埋在那對山峰之間,含糊不清道:「弗朗西斯這頭老狼實在是太瞭解索倫這頭瞎了眼的獅子了,我名義上的母親大人,您得問問那頭老狼到底什麼時候動手,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割下遲暮獅子的頭顱了,看看阿忒拉斯是否還能優雅的親吻他血淋淋的額頭。」

  瑪麗夫人像征性按了下路易已經侵略到她雙腿間的熊掌,蹙眉艱難道:「不要衝動,弗朗西斯終究隱忍了這麼多年,這頭潛伏在陰暗中的狼肯定有他完美的計劃,我們目前只需要按照他的計划來做就行了,至於以後,我親愛的路易,你體內的野獸一定會把老狼撕成碎片。」

  不知是終於掌握那片最柔軟的地方為他帶來極大快感,還是他這位母親大人所說的話讓他期待,路易得意狂笑。

  瑪麗夫人嬌喘吁吁的呻吟也很快在笑聲中被徹底湮沒。

  男人征服世界繼而征服女人,而女人則是征服男人繼而征服世界。

  ……

  與此同時,就在會議中達成了一致的荒原上貴族們各自謀劃著小手段大野心之時,一輛樸素而寬敞的馬車停靠在了阿爾弗雷德城堡門前。

  奧古斯都繼接到巫妖正式入侵的消息之後,迎來了君士坦丁的小公主,索菲婭殿下。

  ……
siaxing 發表於 2013-5-23 21:57
第三十九章 君士坦丁小公主
更新時間:2013-4-27 21:07:53 字數:3668

  奧古斯都一路將索菲婭殿下引領到城堡裡他之前已經準備好的房間,路上沒有像奧比拉男爵那樣誇張鋪墊華麗地毯,態度談不上冷淡但更談不上熱情,只是為索菲婭安排了兩名女僕,他簡單說道,接下來這段時間就由她們兩個負責索菲婭的日常起居,如果有其他需要,她可以隨時去找阿爾弗雷德的老管家,只要能滿足,相信老管家一定會想辦法滿足她的要求,這裡提到其他需要,奧古斯都咬字比較重,天知道這位來自帝國的公主殿下是否有其他另類癖好。
  不聽說帝國的貴族子女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獨特而精緻的小愛好嗎。

  索菲婭屈膝,一個漂亮的拎裙禮,儘管她穿的是偏騎士風格的白色小緊衣與漆黑小獵褲,但她的姿態依舊優雅而無可挑剔。

  她沒有說話,但並不意味這是她的過分孤傲導致的不禮貌,更多的時候這也只是她性格向來清冷的一貫作風。

  奧古斯都回禮,轉身離開,似乎是考慮到一路奔波後索菲婭殿下需要休息,可實際上這也能從側面瞧出奧古斯都對索菲婭到來的態度,雖說從頭到尾他臉上都沒有寫著阿爾弗雷德不歡迎你,可不管有意無意他確實是流露出了這個意思。

  不過讓奧古斯都意外的是,始終沒有說話的索菲婭殿下貌似並不在意他的不友好,既沒有表現出帝國貴族小姐的傲嬌通病,也沒有問一些讓奧古斯都頭疼的關於她在荒原路上所看到的悲慘情景——必須得承認,奧古斯都不歡迎索菲婭殿下的到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擔心索菲婭要麼可能會有的氾濫同情心,要麼幾乎鐵定會有的年輕人愚蠢的自我欲。

  離開索菲婭房間。

  恰好碰上前去安排4名光明教廷白袍司祭的老管家折返,得知4位第四法下『救贖』魔法師也都安排妥當,奧古斯都想了想交代老弗農,要嚴密關注索菲婭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一旦離開阿爾弗雷德城堡,她的動向都要謹慎留意——這就是奧古斯都不歡迎索菲婭的另外一個原因了,儘管他能夠猜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彌撒督主教應該安排有人護衛著索菲婭的安全,可要是索菲婭真如奧古斯都所猜測,是來荒原遊玩獵奇的,那在這個整個荒原都處於動盪的大環境下,誰能預料到索菲婭會為他帶來怎樣的麻煩?

  老弗農躬身應下,詢問奧古斯都要不要準備一場晚宴表示對索菲婭殿下表面上的歡迎。

  奧古斯都斷然拒絕,很忙的。

  確實很忙,巫妖已經出現在西伯利亞針葉林,正常情況下,最多3天就會步入荒原,這就意味著奧古斯都撐死還有2天的準備時間,這2天裡他首先需要保障湧入了大量外來平民的阿爾弗雷德領地平穩過度;其次還需要詳細統計出阿爾弗雷德家族目前所擁有的力量,包括阿爾弗雷德的僕人們所集合過來的、擁有3級鬥氣力量的劍士;同時更需要合理統籌阿爾弗雷德的儲備物資,除了供應外來平民外,也得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好補給準備;尤其重要的是,巫妖即將到來,可奧古斯都還沒有確定下如何利用他手中有限的力量,來抵抗洶湧如潮的巫妖。

  這種種迫在眉睫的大事再加上這2天他偶爾也得接見拜訪他的封地僕人,以及各種各樣的小事,可想而知奧古斯都的工作繁忙,哪有時間準備什麼晚宴。

  他逕自驅動輪椅走回城堡書房。

  老管家沒有跟隨,同樣,老弗農也有他的工作,就像他的大人既然對索菲婭殿下的態度不夠友好,那作為管家,老弗農便需要通過各種細節讓索菲婭殿下感受到阿爾弗雷德家族含蓄的真誠,這可實在不是一件輕鬆簡單的工作。

  書房裡。

  伊麗莎白正埋首於浩瀚的文件當中,她面前堆滿的全都是阿爾弗雷德家族各封地所上報過來的糧食儲備文件,雖說阿爾弗雷德各封地的貴族們肯定會一絲不苟的按照奧古斯都的命令,給外來平民分配糧食;可這其中有一些細節還是需要奧古斯都來決定——比如撒耶城相對來說糧食儲備比較富足,而格林鎮相對貧瘠,那在湧入平民數量大致持平的情況下,該如何保證兩個城鎮短時間內不至於出現糧食不足的問題,這就需要奧古斯都來決定了,因為如果這種事情交給各城鎮的領主自己處理的話,即便他們再如何的不會違背奧古斯都的意志,也都不可避免的會產生摩擦與爭執。

  這是人類的原罪,無法改變。

  奧古斯都坐到伊麗莎白對面,迎著伊麗莎白向他揚起的微笑,他同樣笑了笑,都沒有說話。

  確實心疼伊麗莎白陪他一起勞累,但考慮到這2天的工作量,加上處理了3個月阿爾弗雷德領地一切事宜的伊麗莎白確實比奧古斯都更深刻的瞭解阿爾弗雷德各城鎮情況,奧古斯都便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伊麗莎白,再說,如果所有細節也都必須得奧古斯都來處理的話,那恐怕再高的效率,奧古斯都也不可能在巫妖踏入荒原的土地時做好迎接的準備。

  他將伊麗莎白批示過的文件拿過來擺在面前書桌,伊麗莎白負責合理調配各城鎮的儲備糧食,而奧古斯都則需要在保證各城鎮糧食基本能夠維持一個月的基礎上,從各城鎮抽調糧食充當戰爭補給所用,可以說,兄妹兩個眼下的工作重心就是先把物資的問題妥善解決。

  「哥,目前僅德赫,撒耶兩城就已經湧入了接近過萬的平民,我擔心一旦教廷護教騎士團駐紮在阿爾弗雷德城堡的消息擴散,平民的數量在這2天迅速膨脹,那個時候,恐怕維持1個月,就需要一個龐大的物資數量了。」手中翻動著文件,伊麗莎白突然抬頭皺眉說道。

  奧古斯都沒有抬頭,他握著鵝毛筆不停的在書寫什麼,隨意回道:「意料中的事情,不用擔心,老弗農已經在清點城堡金庫,我會想辦法盡快從帝國購買一批物資回來應急,只要堅持一個月,等巫妖退後,我會找到充足的物資。」

  「一個月?可你怎麼知道只要堅持一個月巫妖就會離開?」

  奧古斯都抬頭笑了笑:「會的,一個月足夠了。」

  伊麗莎白愕然,但隨即便也眯著眼睛笑了笑,然後垂頭繼續批示和記錄手中的文件。

  她當然相信她的哥哥,所以她不會問奧古斯都怎樣從帝國購買應急物資,更不會問奧古斯都憑什麼相信巫妖一個月後肯定會退。

  於是第一天,奧古斯都和他的妹妹便將精力全部放在了關於物資的問題上。

  第二天,奧古斯都開始整理各家族集合過來的擁有3級鬥氣力量的劍士資料,在翻閱這些資料的時候,他不可避免的也就想到阿忒拉斯所說的,阿爾弗雷德目前的力量不足以抵擋巫妖的問題,因此,暫時將這些資料放在一邊,奧古斯都整理了下思路,便給克里斯多夫伯爵和唐納德伯爵分別寫了一封信,交給老管家處理,要求無論如何必須得保證2天之內唐納德和克里斯多夫都能夠看到這封信。

  整整兩天兩夜,可以說除了用餐,奧古斯都和伊麗莎白幾乎就把他們關在書房裡從不曾出去過。

  這雙一個17歲,一個更是只有15歲的阿爾弗雷德兄妹,面對著巫妖,面對著整個荒原的貴族,倔強而頑強的站立著。

  ……

  到了第三天,奧古斯都便再不可能繼續留在書房了,基本上該處理的問題在他和伊麗莎白的努力下,都已經整理出了一個清晰的輪廓,擺在阿爾弗雷德面前的,便就只剩下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利用他手中現有的力量,成功抗擊巫妖的入侵。

  巫妖的陰影應該已經籠罩荒原。

  既然自從知道了阿忒拉斯和凱蒂恩尼所謂的騎士信念後,奧古斯都便不再打算將戰爭的決策完全交給他們兩個人,那這個時候,他當然很有必要去找一個能夠決定這場戰爭的人來指揮部署他手中的力量,而這個人,目前就暫住在阿爾弗雷德城堡。

  奧古斯都獨自驅動輪椅走向那個莫名其妙的中年男人房間。

  途中路過他為索菲婭安排的房間,似乎才終於想起君士坦丁小公主也住在他的城堡,他在索菲婭房門口猶豫了下,終於還是直接走過。

  他來到中年男人的房門前,剛要伸手敲門,卻聽到房間內傳來一個他熟悉但口吻確實又感覺陌生的清脆聲音。

  並且等他愕然聽了房間裡兩個人的幾句對話,他頓時神情古怪。

  在中年男人的房間裡,君士坦丁小公主穿著一身華麗的粉紅長裙,有椅子卻不坐,反而是坐在房間裡的書桌上,兩隻腳丫交叉在一起,不停搖晃。

  「阿爾伯特,連彌撒都說你是大陸真正第一騎士,那難道你真的打不過迦太基?這沒有道理啊。」

  「沒什麼沒道理吧,迦太基到底是帝國舞台上最耀眼的不敗戰神,我打不過他很正常啊。」

  「好吧好吧,我就當作是你在謙虛了,不過話說回來,阿爾伯特,你在這個小魔鬼的城堡裡這麼多天,那個小魔鬼甚至連看都沒有過來看過你,難道你一點都不會介意?你確定你會幫他?」說到這裡,貌似也是想起那個冷血的小魔鬼同樣冷落了她這位君士坦丁的公主殿下整整3天,索菲婭很快又說道:「算了不提這個該死的魔鬼了,阿爾伯特,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但也一直沒找到機會,好不容易碰上你,你得告訴我,帝國很多人都說,你當年去摩卡山的時候,真的碰上了那頭巨龍,並且還用你手中的長槍刺瞎了巨龍的一隻眼睛,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當時面對巨龍的時候害怕嗎?巨龍真的跟傳說中一樣可怕嗎?」

  很喜感很農夫形象的中年男人撓了撓他蓬亂的頭髮,憨笑,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似乎是因為君士坦丁小公主這一連串的話信息量太大。

  然後他說道:「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去了摩卡山,但並沒有碰上巨龍,只是在山腳聽到一聲咆哮,嚇的我腿都軟了,哪還有力氣往山上爬,不要說巨龍的影子,就連巨龍的尾巴我都沒能看到,說起來,我記得去摩卡山的時候好像確實帶了一桿我挺喜歡的長槍,但可惜了,那聲咆哮嚇的我屁滾尿流,連長槍丟在哪了都想不起來,這輩子怕是找不回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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