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百態] 余罪 作者:常書欣 (已完成)

 
人骨拼圖 發表於 2014-11-9 04:48
第八卷 之反欺詐卷:第28章 其罪坐實



  「我非常同情你的境遇,真可憐哈,騙子的下場,比被你騙的那些受害人好像還要可憐。」

  余罪像吟詩做賦一般,手叉在胸前,漫步在小小的審訊室裡,語氣平穩地說道。

  時間指向上午十一時三十分,肖夢琪和熊劍飛坐到了審訊台後,面前萎頓的嫌疑人李紅斌,有點呆滯,不過從漠然的表情和呆板的眼光裡,誰也感覺到他那種頑固。

  「你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我造成的。」余罪站到他面前的時候,直視著,李紅斌也不躲閃,回敬著他一股子怨恨的目光,余罪針鋒相對地道著:「別指望我心裡有歉意,我也不準備為我做的任何事道歉,就像你也不準備為你所做的任何事負責一樣……你可以恨我,但你無計可施;就像那些被騙的受害人恨你入骨,也無計可施一樣,告訴我,現在體會到那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望了嗎?」

  余罪輕聲問著,這聲音卻像針、像刺、像毒蟲一樣爬進了對方的心裡,微微的不適現在臉上。而余罪清楚,那種從天堂墜落到地獄的感覺,他曾經親身感受,而現在,也感同身受。

  「說句話,你還是不準備認罪,爭取寬大處理?」余罪問,躬著身子。

  「我什麼也沒做,你們設的局……即便你逼我認罪,我保證會翻供,我保證會告到底。」嫌疑人咬牙切齒地道,目光裡深深的怨毒,看樣子已經吃了鐵丸定心了,死扛到底了。

  人性是個什麼樣子,不那麼容易琢磨,特別是有了某種不為外人所知的執念,那種近乎瘋狂的舉動,可能除了他,外人無從理解。

  余罪呆了幾十秒,然後站直了,慢吞吞地道:「那我可以告訴你我的來意了,我沒有準備問你什麼,也沒興趣知道你做了什麼……我只想告訴你,我做了幾件很違背良心的事,你這個樣子,讓我良心受譴責的程度大大降低了……還記得昨天在梧州我告訴你那句話,我說,你會後悔的,後悔的原因是,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特別是承受能力……有興趣知道我做的事嗎?」

  沒有,嫌疑人理都不理他,余罪一甩一個響指,肖夢琪把DV摁開,屏對著嫌疑人,摁了播放。

  畫面出來的時候,嫌疑人一下子像注入的興龘奮劑一樣,騰起站起來了,兩眼驚恐地看著屏幕,就要衝上來了,不過可惜身不由已了,銬在椅子的把手上,他的激動只帶來了一陣叮叮噹噹的金屬聲響。

  摁下,關閉,肖夢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後亮著一張銀行監控畫面的打印照,和屏幕上這位女人的照片對比,可以識別為同一人,就聽她道著:

  「剛剛屏幕上這位女人叫吉榮榮,龍岩人,和你老鄉是吧?3月27日,龍岩大龍路農行分理處,第N98243號ATM機監控拍下了她取款的畫面……就在同一天,我市大辛莊農民高軍虎,被一位自稱有二手車的嫌疑人,騙走了六千五百元……錢正是吉榮榮取走的。騙子不一定是你,可騙子的同夥肯定是她啊。」

  「不是她……不是她……」嫌疑人一瞬間失控了,手銬拉著椅子,像是受刺激了,余罪擋在了他的面前,他緊張地,惶恐地又坐回去了。

  一個瞬間,像是目睹了何等悲嗆的事,他眼裡充血,手使勁地揪著頭髮,全身顫著,表情極度悲憤了,然後嗚嗚地哭了。

  「你一定在奇怪發生了什麼事對嗎?一定在奇怪為什麼吉榮榮會出現在五原?為什麼她會自投羅網對嗎?」余罪連續幾問,恰中嫌疑人的心思,他抬頭時,兩眼淚流,悲慟地看著余罪,余罪接著道:「原因在你身上……還記得我在梧州,朝你的鼻子打了一拳,而且錄下來了嗎?」

  ……………………

  余罪側過身,肖夢琪在回放著,嫌疑人兩眼睜大了,他漸漸地發覺,自己從頭到尾,就一直被坑在一個根本沒有翻身機會的騙局裡:

  十五個小時前,那一拳擊得李紅斌鼻血長流,余罪錄下了他被押著,滿臉是血的樣子。

  他不知道的是,這段幾秒鐘的視頻,被放在他常用的聯繫方式上。

  他能猜測到的是,關心著他的人,肯定會為之所動。就要騙子的選擇目標一樣,要利用的,就是人性的弱點,貪小便宜是一類,親情,也是一類。

  嫌疑人驚恐地看著余罪,假如拳腳他可以不害怕,可這個人眼光卻讓他感到一種深到骨子裡的恐懼,騙子可能還有點底線,而面前這個,像根本沒有。

  肖夢琪在回放著當時的場景,李玫在他的私人電腦上找到了常用的Q號、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常用手機號,提取一個使用頻率最高的就是目標,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最終焦急乘機來的,是一位孕婦。

  回憶,持續了幾分鐘,幾分鐘,嫌疑人已經到崩潰的邊緣了。

  …………………………

  「我做的事很簡單,就像你們簡單的騙局一樣,我用你的聲音頻率做了一句話叫:準備好錢,我有用……然後把這個聲音留言放在你常聯繫的Q上,發給你常用的手機號……然後,很意外地,居然有人聯繫我,哦,聯繫的不是我,聯繫的是你那部手機。」余罪道。

  這個結果是,嫌疑人最親近的人,恐怕就要上當了。

  在嫌疑人愈顯驚恐的表情面前,余罪平靜地道:「等聯繫我,那後面的事就簡單了,我告訴他有人欠我錢,不還錢我就砍他一條腿……也許我這句可信度不高,不過加上你滿臉是鼻血的視頻,是不是可信度馬上滿了?跟你學的,做假也做得像真的,那樣成功率高。」

  這就是經過,一個簡單的伎倆,騙來了騙子的同夥,還帶來了「贖金」,肖夢琪真不知道余罪的腦袋是怎麼長得,這麼損的招數能隨手拿來,不過不可否認,其效果是相當明顯的,嫌疑人從漠然到疑惑、從疑惑到驚恐、從驚恐到憤怒,心緒很快地失衡。

  而突破心理防線的最佳方式,就是讓被審者心理失衡。

  余罪靜靜地站在那兒等著,這個心理的緩衝很關鍵,有時候擊潰他的心理防線,就需要一個剎那。

  動了,嫌疑人動了,兩眼淚撲潸潸地流著,看著余罪,然後猝然開口。

  呸!吐了余罪一臉唾沫。

  熊劍飛拍案而起,肖夢琪把他拉住了,余罪沒有動,就像唾沫不在自己臉上一樣,他冷笑著道:「你終於表達出你的真實情感了,很好,我也向你表示一下。」

  言罷,手一揮,啪聲脆響,一記響亮的耳光,嫌疑人被打懵了,就聽余罪惡言惡聲道著:「別特麼當我是警龘察不敢揍你,這一耳光是替你老婆打的,罵你畜牲都輕了,有把老婆家人也拖進罪案裡的嗎?你居然讓她給你當幫手。」

  啪,又是一記反向的耳光,余罪又罵著:「這是替你老婆肚子裡孩子打的,虎毒都不食子,你這一下坑了她們母子倆啊?真特麼難為你了,在外面招搖幢騙,老婆一直以為你在辛苦掙錢養家。」

  啪,又是一記耳光,余罪罵著:「你該恨的是我嗎?讓那些被騙的人看看你這嘴臉,會不會撕了你,讓他們知道你老婆就在五原,是個什麼後果?」

  啪,再來一記耳光,余罪罵著:「還特麼呸我!?我告訴你,等著後悔吧……讓你這輩子都在後悔裡。」

  一把把嫌疑人揪起來,余罪瞪著眼,煞氣畢露地叫囂著:「你以為不說就沒事了是不是?我告訴你,騙走多少錢我就從你老婆身上找回多少來,少一分一毛,老子都不放過她……就像對你一樣,我說到做到。」

  嘭聲,余罪把懵然的嫌疑人扔回了椅子上,大步要走。

  彷彿雷霆乍驚,彷彿山崩海嘯,一聲淒然的長吼,那嫌疑人拖著椅子,呼咚聲撲過去,咚聲跪著拖住了余罪的一條腿,撕心裂肺地、聲音沙啞地哀求著:

  「你們別碰她……她懷著孩子……我認罪,我交待,你們別碰她……她還小,什麼都不知道……我求求你們了……我認罪,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她根本不知情……真的,她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我做的。」

  籲地一聲,肖夢琪憋在胸中的那口濁氣終於舒出來了,可在她如釋負重的時候,又覺得兩眼發酸,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一個大男人哭到了這份上,那心理承受估計被壓到極限了。

  他哭著,他捶胸頓足著,他以頭觸頭,磕得額前鮮血長流,就一句話,都是我做的!

  余罪像沒有什麼感情一樣,使勁抽出了腿,回頭厭惡地踹了他一腳,拍門而去,熊劍飛卻是看不下去了,現在同情心全部轉移到這個嫌疑人身上了,他把人攙著,叫著刑龘警,兩人護著、一個人簡單的消毒包紮,而這個過程,嫌疑人已然不在乎自己了,在不迭地交待著,那一樁一樁犯下詐騙案件……

  4月24日,上午,騙到了一萬三千元……

  3月28日,下午,騙到了九千元……

  3月27日,騙到了六千五百元……

  ………

  對了,就是車行那位………的給提供的消息,每次根據收集到的號碼多少,付他六百到八百不等………

  在詢問和筆錄進入常態化之化,肖夢琪拿著DV,悄悄地退出來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對這個嫌疑人恨之入骨,可在退出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像絕望地,巴不得以求速死一樣,在交待著詐騙案件。

  這時候肖夢琪卻是眼睛有點發酸了,其實突破一個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就像嫌疑人下決心鋌而走險一樣,警龘察也在承受著那種來自不知何方的譴責。

  比如,抓捕所謂的「控制」;比如,審訊所謂的「手段」,比如,她現在手裡的東西,記載著有悖於一個警龘察職業操守的東西。肖夢琪翻看著,翻看到余罪的凶惡的表像,翻看到嫌疑人滿臉是血的照片,她手指顫了顫,然後摁下了屏幕上顯示著的一個按紐:刪除!

  「你在銷毀證據?」輕輕地聲音響起。

  肖夢琪抬頭時,余罪已經踱步到她近前了,剛洗了把臉,髮際還有水漬。肖夢琪笑了笑,沒有做答,就是那麼欣賞,又很難理解地看著他,余罪卻是道著:「吉榮榮的事,你處理啊。」

  是嫌疑人的老婆,事實夫妻,還沒來得及辦證,就是這位被余罪騙來的女人,讓案情更進了一步,肖夢琪卻問著:「你好像並不關心李紅斌的審訊結果?」

  「結果是他受到法律制裁,我們受到良心譴責,不一直都是這樣嗎?」余罪道。

  「對你所做的一切,我不予評價,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肖夢琪道,受到點良心譴責,總比嫌疑人逍遙法外要強,她此時也明白許平秋的深意了,只有這些不挽一格的人物,才能對付那些日新月異的手法。她看余罪的臉色不太好,又是輕言勸著:「雖然你不愛聽,可我還是要提醒你……方式方法還是需要重視的。」

  「我無意抵毀你啊。」余罪打斷了,帶著一種玩味的表情道著:「所以警龘察要都有你這麼高學歷,入職就是副科級,天天坐辦公室,那執法的文明程度早就提高了……可即便提高,現實行得通嗎?沒有那一個嫌疑人會心甘情願為自己的罪行負責,就像警龘察不願意承認他無時無刻都被良心譴責一樣,所以,執法和違法的碰撞,只有輸贏,沒有憐憫。」

  肖夢琪以一種訝異的眼光看著余罪,這些話拔動著她的心弦,顯得另類,卻也睿智,那張疲憊的臉上或者還有一種表情叫:無奈。

  余罪走了,此時值班室那張床估計比任何美女對他的吸引力都高,肖夢琪痴痴地看著,她有一種想說什麼的衝動,可千言萬語,就沒有找到一句很合適的話。

  是日,五原市連續發生二十七起「購車」電信詐騙案告破,一直在全市破案率屢創新低的開化路刑龘警隊,以勢不可擋的速度,甩掉了落後的帽子,攀上了內網表彰通報的頭條,印在省廳通訊信息的菲頁、連不輕易報導警務故事的省法制報,也開始追蹤這例完美告破、並追繳回部分贓款的的案件。

  結果是完美的,誰還會在乎過程中瑕疵?

  當然,除了那些警龘察們,他們自己會在乎。


(未完結仍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創世中文網【chuangshi.com】閱讀,給作品投推薦票月票。讀者給予的支持,是作者繼續創作的最大動力!)
人骨拼圖 發表於 2014-11-9 04:50
第八卷 之反欺詐卷:第29章 陰差陽錯


  一封攤開的報紙後,露著一個寸髮根根直立,青青頭皮的男子,偶而間,看報紙的男子大手如蒲扇般撫過腦袋,習慣性地撇撇嘴,本來一副凶相的臉,因為這個表情顯得滑稽,會讓觀者好奇,什麼樣的事才會讓這個樣子的牙疼!?

  是邵萬戈,他用了半上午時間在觀摩開化路刑龘警隊拿下的這個系列詐騙案,當了十幾年老公龘安了,他愣是看不懂其中的細節是如何發展的,敲門聲起的時候,政委李傑、支隊專管案件研判的罪案研究主任張新國一起進來了,他放下了報紙,請著二位坐下,開口直入主題道:「二位,可有心得?」

  「張主任先說吧,我非專業。」李政委李傑笑道。

  於是這位張主任排出疑點來了,第一,怎麼在從業數百人的二手車市查找到這個走漏消息的嫌疑人?理論上就支隊下功夫也得一週兩週,還不能保證正確,所以他懷疑,肯定有線人幫忙;第二,扮受害者沒甚稀奇,是常有的事,可稀奇的他的抓捕地點,在一座層疊式建築結構、有上萬人的情況下準確定位到目標,這一點似乎目前大部分警用設備都做不到。第三點,從抓捕到突破僅用一天,這個堪稱神速。還有他最想不通的一點,居然追回了超過一半的被騙贓款。

  邵萬戈幾次笑了笑,等疑點排完了,張主任臉上憂慮未盡,他笑著提醒道:「我們在找這種偵破思路和方式複製的可能,你不能全部給我疑點吧?」

  「這事有點邪性,而且不可能複製啊,我根本沒看明白,他們在梧州抓到嫌疑人李紅斌的同時,用什麼辦法,把另一位同案,也就是李紅斌的女友從老家誑來了……不但讓案件迅速突破,而且還退了大部分贓。」張主任道。他愕然看李傑時,李傑正在偷笑,驚聲問時,李傑笑道:「這個我真無法評判,這個人有多邪您應該有所耳聞吧?」

  「嗯,是,趕著牲口群找回滅口案主凶的不就是他?」張主任道。

  「老隊長又將了我一軍啊,你們得幫我想想轍,現在警力不足、經費不足、偵破難度大等等之類的藉口,我是沒臉說出來了。」邵萬戈道,好難堪,好牙疼的表情。

  這是領龘導慣用敲邊鼓的方式,無疑這一次敲得是相當成功的,再有什麼擔子給你壓下來,有怨言就有實例對比了:啊,瞧瞧開化路刑龘警隊,人家有什麼?不照樣下了系列案子?

  是啊,事實擺在那兒了,你個支隊還啃不下案子來,就說不過去了,張主任比較古板,對此愛莫能助了,他道著:「這是一種純粹的個人行為,不可能複製到所有詐騙案件的偵破思路上……我還真想不通,好歹也是個騙子,怎麼可能被幾個刑龘警從頭到尾騙了。」

  李傑終於忍不住了,嗤聲笑了。對於支隊長的難堪,他抱之以同情的態度勸著:「邵支,您急於推進破案率的心情我理解,可這種方式真是不能複製的,您就把他請來給各隊上上課,也是鬧幾場笑話。」

  也是,曾經就請過,不過那人的水平不穩定,有時候出口就是真知灼見,有時候卻是奇譚怪論,而且有把隊員帶壞之虞,這不幾天就把熊劍飛帶壞了,都敢給他甩臉了,整個案情的細節,居然不告訴支隊長。

  「我手下要有這麼個專治疑難雜症的人就好嘍,新任廳長明天就到任了,按常規判斷,上任第一把火啊,絕對是社會治安,一提社會治安,刑事案件首當其衝啊,這雖然是老生常談的,可在領龘導關注的這段時間裡啊,要拿不出點幹貨,怕是咱們都交待不了啊。」

  邵萬戈道,話裡濃濃的憂慮,從隊長到支隊長不僅僅是職務的陞遷,同樣也是眼光的擴展,你不得不放眼全局,從更高的角度去看整個治安的形勢。

  沉默片刻,電話鈴聲,真是怕什麼什麼就來,市局辦公室的電話,一接連邵萬戈也徒然色變,緊張地安排著:

  「快,口頭通知各單位打掃衛生,各刑龘警隊暫勿滯留嫌疑人。」

  匆匆起身,李傑和張主任追著問怎麼回事,邵萬戈直拍腦門道著:「辦公室口頭通知,新任廳長可能已經到五原了,正在各警務單位明查暗訪。」

  壞了,這要暗訪,還不得挑一堆毛病,三個人各管一片,飛速地駛往各中心大隊………

  …………………………………

  …………………………………

  鐘鼓樓是五原市區唯一在市中心的古蹟,從鼓樓區分局的門房,透地窗戶就能看到尖尖的塔尖,大部分時候,門衛的表情和塔尖一樣,亙古不變的那種平靜,平靜到漠然。

  證件遞進來了,門衛半晌才去拿,看看對方,兩個人,西裝,一老一少,他警惕地審視著,還好,不像壞人,看看證件,紅十字基金會的理事,他納悶了,直問著:「到公龘安局幹嘛?他的呢?」

  「有點業務,從警人員的人身保險類的業務……這位是我們基金會主龘席,和你們張如鵬分局長是朋友。」那人道,一指後面那位年過半百,頭髮花白,背著手很有派的老頭。

  「噢,我們局長在樓上,二層,中間那間,您二位慢走。」門衛一聽找分局長,又是朋友,小夥客氣了,指示著方向,來訪者笑吟吟地告辭,拿回了證件,進了公龘安局大院。

  「鼓樓分局是建制最早的分局之一,因為毗鄰古蹟的原因,建局三十年,基本沒有動過……這兒的保存還是很完好的。」年輕的那位輕聲介紹著:「分局長張如鵬,五十一歲。政委……是個女的,市局督察處處長兼任,叫肖夢琪。」

  老頭嗯了聲,不為所動,他目光所及是院子裡的警車,保養的實在不怎麼樣,刮跡、擦跡,還有撞凹的地方就那麼撞著,他看看表,上午十時一刻整,兩人一前一後從辦公區域走過,看了諸多不和諧的景像。

  標值班室的地方,民龘警在聚神會神地看著電腦屏幕,你以為工作投入是不?其實是掃雷沉迷。聯網遊戲是不可能裝的,這種小遊戲就成了民龘警的最愛。工會那地方,從窗戶上就看到兩女一男三位女警聊著什麼,其中一人還忙著摘著豆莢,肯定是瞅空在分局不遠的菜市場買的,拾掇好準備午飯。到了分局長、政委辦公室……咦喲,根本就沒人。

  年輕的不敢說話了,年老的臉黑了,匆匆的腳步很快走過,明顯和其他警務單位一樣,閒得閒死了,忙得忙死了,而忙得你未必能看到,閒著可天天在眼前晃悠。

  東面上樓,西邊下樓,準備離開時,才發現這是個二進的院子,年老的那位背著手,踱步進了這個院子,一層滯留室,沒人,沿階而上,二層似乎是一個會議室的地方,看標示「協查辦公室」,年老的回頭奇怪地徵詢著。

  「積案協查辦公室,全市大部分失去偵破價值和時效的舊案,原始案卷都統一集中在這兒。」年輕的那位道。

  「這是推諉責任的一種方式吧?」年老淡淡地問。

  「也不盡然,刑龘警不可能拿下所有的案子,總要有疏漏……對了,據我瞭解,他們正在組織對積壓、舊案,特別是頻發的詐騙案子清理,剛剛還上了法制報……」年輕的掏著公文包,從一摞報紙裡揀出了一份,負面消息不少,正面消息很好找。

  年老的粗粗一覽,眉間有笑意了,拿在手裡道著:「這才是當警龘察該干的事。」

  隨手推門,然後表情僵硬,話會嚥回去了。

  這個偌大的辦公室居然還真有人,兩人伏在桌上呼呼大睡,一個頭仰著,臉上蓋著案卷,居然在打著呼嚕,這個時間裡睡得這麼香,讓人實在懷疑此時是上午還是午夜。

  老頭有點慍怒,年輕的有點尷尬,偏偏那幾位睡得好香,他不知道該不該吼醒,正僵著,有人拿著案卷從案架後伸出腦袋來了,直問著:「你們誰呀?怎麼隨便就進來了?」

  「噢,我們……隨便看看。」老頭省悟了,隨口道。

  「這是個隨便看看的地方嗎?」藺晨新拿著案卷,指著兩人,已經有當警龘察的氣質了,吼著兩人,那年輕的趕緊攔上來解釋著:「警官同志,我們是……省廳宣傳部的……這個這個……」

  年老的一揚手裡的報紙,找到最佳的切入點了,藺晨新恍然大悟道:「來採訪我們……已經採訪過了。」

  「咱們內部還需要詳細報導一下嘛……對了,昨天採訪,不能累成這樣吧?」年輕的問,指指那幾位睡覺的。

  「找目標啊,忙啊,昨晚累了一晚上,今早四五點才休息。」藺晨新道,哥幾個泡吧直到午夜以後,今早一來,豈能不睡。

  「他們是……」年輕的問。

  「不就是報上那幾位……這個報導有點過份啊,兄弟們辛辛苦苦把人抓回來,連名都留不下,一概統稱,公龘安民龘警……最可氣的是,這麼大功勞,到現在別說獎勵,一毛錢補助都沒有,我們還得自己墊錢,我都不糾結了,這破警龘察當不當吧,也沒啥意思……。」藺晨新發著牢騷,他沒有注意到,他的言語不但把兩位來人說得臉上起黑線,而且把睡著那幾位驚醒了。

  「這誰呀?」汪慎修眯著眼。

  「怎麼隨便進來了?」駱家龍不悅了。

  「吵什麼吵?睡會都不安生。」鼠標臉上的案卷滑下來了,他悖然大怒道。

  哇,有個性,老頭張口結舌,藺晨新粗粗解釋了句,三個睡醒的,腦還不清著呢,駱家龍在道著,我胳膊麻了,汪慎修揉著臉道,自打離開警校,好久沒有伏桌睡覺了,真尼馬香。鼠標卻是翻著豆豆眼,指著來人問:「哎,老頭,瞎掰吧,你絕對不可能是宣傳部的。」

  「那我是哪兒的呢?」老頭笑著問,眉色一挑,覺得長得奇形怪狀的這小警頗有點意思。

  「穿這麼好的西服……漢奸,他戴的什麼表,貴不?」鼠標狐疑地審視。

  「瑞士機械表,有些年頭了,古董表,市值最少十五萬。」汪慎修判斷道,老頭一驚,下意識地縮胳膊,然後藺晨新驚愕喊著:「哇,土豪!這麼老的土豪?」

  年輕的氣著了,要說話,被老人攔住了,他笑著問:「還有呢?」

  「皮鞋保養得這麼好,鞋幫都發亮了……駱駝,什麼牌子?」鼠標又看到了疑點。

  「看不出來,樣式很老款,這種個性款式得定做吧……哎我說,大叔,你們這是?」駱家龍有點醒了。

  「我找你們分局長張如鵬,他不在,隨便走走,這兒安靜,就來這兒了。」老頭笑道,看著鼠標那懷疑的樣子,他好奇地問:「還繼續猜嗎?我打賭你猜不到。」

  「猜到了。」鼠標一拍桌子,指著愕然地兩人道著:「開發商。」

  開發商!?駱家龍幾人也聽傻了,憑什麼跡像能猜到這個結果。

  「打領帶、穿西裝、敢在警龘察面前晃,不是科局長,就是開發商。」鼠標一拍巴掌,睿智地判斷出來了,擺著手道:「去去去,找局長辦私事去吧,我們忙成覺都睡不上了,還來搗亂。」

  兩位來人一愕,一噎,無語相對了。

  這無語的樣子,還真像被猜到底了。

  「標哥,他還拿著報導咱們的報紙呢。」藺晨新覺得不對了,似乎這兩位謙虛的氣質,不太像土豪。

  「快算了吧,想套近乎呢,問問分局長的情況呢……不信你查他們證件?」鼠標道,幾人都看著不速之客,兩人果真是尷尬不已,拿不出證明身份的東西來,然後標哥一揮手:「攆走,警務單位也是你們能亂躥的?這要在總隊,得把你們抓起來。」

  一吼,案卷一鋪,仰頭又睡,駱家龍和汪慎修還沒起身,藺晨新已經揮著手去去去,不管你們是多大的土豪,在我們這裡找不到你的優越感啊。

  於是,兩人頭回被幾位懵然的小警轟走了。這和遭遇到的漠然、無視不同,讓兩人感觸頗深,像是受了打擊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鼓樓分局。

  半個小時後,才見到分局長張如鵬和政委匆匆趕回,肖夢琪是組織送那位詐騙嫌疑人女友返鄉的,懷孕期間,不追究其從犯刑事責任,由當地公龘安來人接回去了。她是半路接到市局的通知的,匆匆趕回來時,正和張局長碰頭了,兩人第一時間揪住門衛了,肖夢琪持著手機上的圖片問門衛:「這個人來過嗎?」

  門衛愕然點點頭,然後肖夢琪和張局同時心抽緊了,市局辦公室口頭通知各單位了,新任廳長曾經是紀檢幹部,喜歡明查暗訪這一套,辦公室的口吻是,誰出事誰負責。

  而這裡,恐怕毛病不少,誰可能想到,人家會從你那一方面挑毛病,偏偏這公龘安部門,除了保密區域都不接監控,回頭只能從不多的監控上看到了那位領龘導走馬觀花地看了幾眼。

  下一刻,分局長揪著值班室的在訓了,是不是玩遊戲了?

  再下一刻,又訓著工會裡那幾位上班就當上麻將場的訓,是不是瞎嘮了。

  又下一刻,肖夢琪發現領龘導居然去了後院,她心想恐怕要壞事了,急匆匆奔去,一推門,汪慎修和駱家龍在閒聊,藺晨新反倒最敬業,還在看著那眼匪夷所思的案卷,關鍵是鼠標還在睡著,她驚惶問著情況,駱家龍幾人齊齊點頭:來過。

  然後她踹了鼠標一腳,訓斥著道:「睡覺不在家睡……這人來的時候,他也在睡?」

  「不,他們都在睡覺?怎麼了?警姐?」獸醫湊上來匯報了,一匯報,氣得肖夢琪快昏厥了。她壓抑著怒意,拽著藺晨新問:「後來發生了什麼?看了眼就走了?」

  「不,被標哥攆走了。」藺晨新道。

  哎喲,把肖夢琪氣得咬牙切齒,駱家龍嗅出不尋常來了,緊張地問著:「這誰呀?」

  「不會是……」汪慎修驚得後背一顫,想到一種可能。

  鼠標驚住了,瞠目結舌看著,不知道自己又捅什麼婁子了,肖夢琪直接道著:「即將到任的廳長李績優和他的秘書續學同,你們拽了啊,攆走一位警監。」

  吧唧,椅子一摔,椅子上的標哥直挺挺後仰栽倒,然後聽到了標哥痛不欲生的吶喊:哎喲媽喲,哥這拚命又特麼白費了,甭想尼馬提拔提拔了,這下死定了。

  「怎麼了這又是?」肖夢琪看看幾人表情怪異,她問道。

  「標哥猜那老頭是開發商,還說了,打領帶、穿西裝、敢在警龘察面前晃,不是科局長,就是開發商……然後就把他轟走了。」藺晨新嚴肅地道,有點同情痛不欲生的標哥了。

  肖夢琪表情痛楚,欲哭無淚,指指幾位,欲語卻遲,就那麼憋著表情走了。

  「哥幾個,我不是警龘察,沒我的事啊……形勢這麼嚴峻,我看你們也自身難保了,我得撤了啊。」

  被幾個警龘察瞄著,藺晨新嗅出味道不對來了,匆匆就跑,出了門又伸回個腦袋來喊著:「喂,哥幾個,晚上還泡妞去不?反正你們都這樣了,破罐破摔跟上我混得了,咱們一塊組織泡妞培訓去,肯定比工資高。」

  吧唧,駱家龍一本案卷,直砸過去了,藺晨新一縮腦袋,拍上門逃之夭夭了…


本帖最後由 人骨拼圖 於 2014-11-9 04:55 編輯

人骨拼圖 發表於 2014-11-9 04:59
第八卷 之反欺詐卷:第30章 無風起波



透過警車的窗戶,卞雙林期待地看著,那是一雙慈愛的、複雜的、還有畏縮的眼光,即便他在獄中修煉十年,也說不清此時他的心境。

  那位警龘察在和他的女兒說話,他看到了他敬禮,看到了他把一個精緻的禮盒子遞給女兒,這一次女兒沒有扔,只是那麼傻傻地看著面前的警龘察,又遠遠地看了警車一眼,然後扭頭像恐懼般地奔跑著走了……那一剎那,卞雙林摁著胸口,不知道是心裡是一種痛楚,還是酸楚,只是覺得心裡那個部位像絞著一樣,剪不斷,理還亂。

  余罪奔著出了職高的校園,上車的時候,看了眼還痴痴透過玻璃窗戶往外遠眺的卞雙林,想說什麼,遲疑了一下,他安靜地等著,等了好久卞雙林才落寂地收回目光,黯黯說了句:「走吧。」

  啟動,駛離,余罪有點訕然,這是要送老卞回監獄了,兩週的假釋到期,務必準時送他回去,不過這一次余罪似乎成了卸磨殺驢的主角,一直有那麼點不好意思。

  「卞師傅,要不看看……你前妻去?」余罪半晌問,駛到了路口,有點捨不得上路。

  「算了,徒增傷感而已。」卞雙林笑道。

  「那,咱們就回去了?」余罪問。

  「你難道還想留著我?」卞雙林笑道。

  「我還真想留,不過恐怕沒有這個權力了。」余罪不好意思地道,駛向了高速入口,卞雙林欠了欠身子笑著回道:「沒關係,其實即便我不來,你也沒有權力把我送到一個有牢頭、獄霸的地方?我說的對嗎?」

  余罪瞥了一眼,笑了,在這號老騙子眼皮底下玩花樣,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他笑著問:「是的,沒有,你是當時看出來的,還是事後想通的呢?」

  「我不當事後諸葛亮,不過事前我確實也看出來了,其實,你覺得像我這種人,會害怕有牢頭、獄霸的地方嗎?或者,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無法求證的事實,在第二看守所,我就是牢頭。」卞雙林笑著道。

  余罪也笑了,這爿能把死人說活的嘴,連管教都買他的賬,當牢頭還真沒有什麼稀罕,他回答道著:「那你答應的來意,是想到五原看看嘍。」

  「對呀,好多年了,不管承認不承認,我確實落伍了。」卞雙林臉上閃過一絲哀傷,不知道來自於已經陌生的親人,還是對他自己的境遇。

  「跟上這個時代很快的……對你來說不難吧。」余罪道,瞥了眼這老傢伙現在西裝革履的樣子,一直沒有追究他失蹤幾個小時的去處,不過肯定沒幹好事。卞雙林卻是意會到了余罪的意思,他無所謂地道著:「人老不是年齡大,而是心在衰老,假如有一天,金錢、女人、地位、境遇都無法成為激勵你的理由,那就說明,人是真的老了。」

  「安生養老,未必不是好事。」余罪道。

  「對,養老……可老無所養啊。」卞雙林自嘲地笑笑。

  這個真沒法說了,警龘察可解決不了服刑期滿人員的勞動就業問題,就補助也是街道辦的事,余罪嚴重懷疑像卞雙林這號人物出獄後,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重操舊業,否則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拿的,生活肯定是個大問題。

  「我試試看,要是能把你們這一家撮合,那就太完美了。」余罪道,許了個好大的願。

  「謝謝,我不太相信完美的事,你應該也不會相信……這個世界唯一沒變的就是和原來一樣那麼糟糕,不會有完美的事的。」卞雙林輕嘆了一聲,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

  隨著車速漸快,他像累了一樣,靜靜地休息著,保持著良好的坐姿,一路無話。

  如果是個滿口提條件、一直要待遇的,不管是線人還是嫌疑人,余罪一定會厚著臉皮,一毛錢好處都不給打發走,不過這個人確實讓他感到特殊,除了私自離開了一次,期間都在開化路刑龘警隊安坐著,就像坐監獄一樣,在狹小的房間裡呆了兩週時間,期間換了四位陪同的民龘警都煩了,可絲毫沒有在他臉上看到不耐煩的情緒。對了,還有請教,他像一位睿智的先行者,為余罪打開了騙子世界的大門,如果真要歸納一下這個案子的收穫,恐怕高屋建瓴的應該是身邊這位。

  儘管他還是服刑的罪犯。

  可事情恰恰反過來,修養很好的卞雙林謝謝、對不起等等客氣的話不絕於耳,可真正應該說句謝謝的,余罪想想,似乎自己一直就沒說過,直到下高速駛上國道的時候,余罪瞅著卞雙林睜眼,才在即便到達晉中監獄的時候說了句:「謝謝啊卞師傅,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了。」

  「我什麼也沒有做,案情是你自己想清楚的。」卞雙林絲毫不居功。

  「那現在就做點,我還真想向您請教請教,沒人具體統計過詐騙的花樣有多少種,你們行內人士,有此統計嗎?」余罪問。

  「這話就老外了,一千個人一千種思維方式,一千個騙子也就一千種騙的技巧,騙子的格言不是『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對於他們,是可以隨心所欲的走任何一條路,走不通,別人就認為異想天開,走通了,別人就覺得匪夷所思,僅此而已。」卞雙道。

  「對,關鍵在於他們的思維方式,而不在於他們的作案形式。」余罪道,又問著:「總的來說,匪夷所思的次數,似乎比異想天開的機會要多,您說這是什麼原因呢?」

  「那不是騙子的問題。」卞雙林道:「騙子能利用的,無非是別人弱點,比如人們的奴性、女人的虛榮心,比如普通人愛貪便宜的心理,只要有這種劣根性的存在,騙子的市場就不會消失,就現在道龘德水準而言,你覺得這種劣根性是放大了?還是縮小了?」

  余罪笑了,自然是放大無疑,包括他自己從小受的教育恐怕就有劣根性的成份在內。

  「就以此事而言,雖然我不清楚,運營商究竟是一個什麼結構,不過所謂的短信營銷方式,幾乎類似於詐騙。」卞雙林道,轉到了本案上。

  「是麼?」余罪訝異了。

  「是的,我看到了,莫名其妙給你發條短信,提示著月話費消費,回覆任意內容查詢,一回覆,就被扣費了……也許一個用戶就一兩元錢每月,但用戶基數大了,這種利潤可觀了,很可能是幾十萬,上百萬,甚至更多,我看報紙了,很多內容提供商,就是靠這種欺詐手段成功的。」卞雙林弱弱評價了一番,然後定義道:「自古以來都是大盜不盜、巨騙不騙啊。」

  「什麼意思?」余罪的智商,難以理解了。

  「比如房價,它和局騙的模式是一樣的,幾家獲益方共同做一個局,目的也無非盤剝普通人的血汗;比如教育,它和哄騙的理論是一致的,一哄而上、一哄而起,利用上一代望子成龍的心理,讓他們把錢全投入到那些根本沒有什麼用的教育上,我參照過很多學科,也拿到了兩個學位,最大的收穫是,大部分知識和垃圾食品一樣,是沒有價值的;再比如信用體系,是最不講信用的機構在制定規則,唯一的規則就是:他們說了算……所以這就叫巨騙不騙。」卞雙林開玩笑似地說道。

  沒有意外,像痴人囈語一樣,把余罪聽懵了,對於這個似是而非的理論,作為警龘察還是有接受難度的,他尷尬地笑了笑道:「那你這樣講,我們都生活在騙局裡了。」

  「這句總結的好,沒錯,我們是生活在騙局裡,有時候還不得已,自己在騙自己,生活得很幸福。其實我們中間有幾個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呢?」卞雙林淡淡道。

  余罪笑了笑,讚了個:「您老這是身在囹圄,心懷天下啊。」

  「你有嘲笑我的權力,可未必有拒絕一切騙局的能力。」卞雙林微笑著瞥了余罪一樣。

  「好吧,我尊重您的發言權力,不過我並不苟同於你的所有觀點,坦白地講我的道龘德水準並不高,但我並不否認有高尚的存在,也許你對警龘察這個職業不齒,而我,卻親眼見過我的兄弟為之流血犧牲,這絕對不是騙局。」余罪道,心裡泛著微微的感動,或許正是那些感召著他,永不放棄。

  「相信人性本善的,觀點是再惡的人也有善良之處;相信人性本惡,觀點是聖人也有齷齪的地方,善與惡無非是環境使然,與人性無關,我所講的騙局,也是針對於某個環境,而不是之於人性………我沒有不齒你的職業,儘管你的職業,不比我當騙子高尚多少,呵呵……您生氣了嗎,余警官?」卞雙林像在故意探探余罪的底線一樣,玩笑似地說道。

  「你覺得我會生氣嗎?沒錯,警龘察的職業就是這樣,對付嫌疑人,可能是打、訛、詐、騙、嚇幾管齊下,正像你說的,沒辦法,環境使然,你經歷過我就不解釋了,我想,應該不會有人期待,用最文明和禮貌的方式,能換來一個良好的治安環境。」余罪道。

  車駛近了監區,遠遠看到了獄警已經在等候了,卞雙林意外地結語卻是:「謝謝。」

  「別客氣。」余罪道。

  「這句絕對不是客氣,我可能找到了我們彼此理解的地方,你和其他的警龘察好像不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卞雙林道。

  「我說了你你未必信,這種深牢大獄的地方,我蹲過幾個月。」余罪笑笑道。

  卞雙林一臉愕然,暫時沒有消失這句話,不過他思忖似乎不是假的,否則從統一格式的警龘察隊伍裡出來的人,恐怕不會和一位劣跡斑斑的騙子有共同語言。

  車停了,余罪提醒著:「到了,我親自送你?」

  「不用,我在考慮,是不是我們再做一筆交易。」卞雙林道,徵詢地看著余罪。

  余罪笑了笑,直問著:「你想得到什麼?我以為你無慾無求了。」

  「你說的那是死人,不是嫌疑人……我想得到東西都寫在這部手機裡了。反正我帶不進去,送給你了。」卞雙林笑著,遞給了余罪一部手機,余罪翻著存儲裡,列出了一長列報紙合訂本、商界金融雜誌等等,指明要五年左右的,幾乎就是他入獄後數年的雜誌,看了幾眼,余罪道著:「你想學金融?這些東西找全可能難度很大,而且很浪費時間。」

  「我說了,是交易,不是白要。」卞雙林提醒,余罪好奇地看著他,真不知道這貨清潔溜溜的,還有什麼能交易的。

  「這是一個你無法拒絕的交易,贓款怎麼樣?就是那些購車詐騙受害人的損失怎麼樣?我可以告訴你一個辦法,把損失全部找回來,甚至更多一點,代價就是,你把這些資料郵寄給我?成交嗎?」卞雙林笑著道,果真是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余罪幾乎想也不想道:「沒問題,我正頭疼這事呢,收繳回贓款十六萬,而被騙的損失現在已經查到有三十多萬,受害人都快踏破門檻了,我們都不知道這錢該給誰……嫌疑人女友又有身孕,追繳恐怕要擱淺了,她連刑事責任都沒法負。」

  「後面的都是廢話,成交就行。」卞雙林嗒聲開門下車,下了車才回頭,看看余罪徵詢的眼光,笑著指指余罪手裡的手機道著:「辦法就寫在裡面,很詳細,保證能成功……我不騙你,你也別騙我啊。」

  余罪緊張地翻查著手機,在內存卡找到了一段詳細記載著操作文字,粗粗看完,眼睛一亮,興奮地跳下車時,監區的大門已經緩緩關上了,只看到了重回囹圄的卞雙林在微笑著,遠遠地向他招手再見。

  「人才吶……」余罪驚訝地眼神,不捨的表情,使勁地向他招手。

  「為什麼人才,偏偏都是這種下場涅?」

  緩緩合上的監獄大門,人才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了,余罪心裡如是想著,他又翻看了一遍卞雙林不知道什麼時候寫就的這一段操作說明,細細咂摸著,興龘奮過後,卻沒有興喜的感覺了,他咂摸出點味道來了,路上這騙子絕對不是在胡言亂語,所謂巨騙不騙不是發牢騷,而是教他用更高的眼光來看,不管是騙局,還是……全局!

  比如這個方式,與詐騙無關,而是一個是最合法的途徑:上訴!
人骨拼圖 發表於 2014-11-9 05:05
第八卷 之反欺詐卷:第31章 當做則做



  當續學同陪同的領導微服蒞臨開化路刑警隊時,他臉上的黑線更暗了。

  大院子裡,一位剽悍的刑警,像所有紅色電影裡的醜惡配角,正在大院裡喝斥著誰,院子裡亂得像跳蚤市場,摩托車、三輪車、還有汽車堵著刑警隊的門,說著就見那位悍警大聲叫罵著手下:快點,走路都像個娘們,三室。兩位屬下朝著他的指向去了,臨走還挨了他一大腳丫,續秘書哭笑不得了,悄悄看看領導的臉色。

  沒啥臉色,就有估計也被今天的所見所聞給磨沒了,看到了很多想看到的東西,比如值勤的崗樓、比如接警的忙碌。當然也看到了很多不想看到的東西,單位大了,機構多了,可能什麼樣的人都能遇到,開小差的、上班玩的、辦公室嘮家長以及蒙頭大睡的,當然還包括這裡,像鄉下趕集的。

  「李廳長,要不,我們別進去了?」秘書小聲道。

  「都來了,看看。傳說許平秋作風硬朗,這倒像他的手下啊。」李廳長笑了笑,隨意背著手,就那麼遛達進了刑警隊,太忙了,這裡連門房都不設。

  開化路刑警隊是專程來的,內網連篇報導指向這裡,近期轟動較大的一起系列詐騙案也花落這裡,李廳長可能還沒有數清有幾個分局,但第一印象已經能記住這裡。

  恐怕想忘記也難吶,剛進門,後面突突突響著,一位商販模樣的騎著摩托車衝進去了,續秘書趕緊拉著領導躲,大院裡那位刑警可不客氣了,直吼著:「操你馬的,眼長屁股上了,想撞死人家老頭啊?」

  哎喲,這關心的,把續秘書給嘴苦的,快氣歪了。

  那騎摩托車的支下車,卻是屁顛屁顛奔上來,掏著皺巴巴的煙盒,那位刑警遞根,那刑警隨意抽著,就聽那人諂媚地討好道:「熊隊……我聽說我們報案那騙子,抓住了?」

  「廢話,警察幹什麼吃喝的,答應你們的事,就一定能辦到。」熊劍飛虎氣地道。

  「那是那是……那我們那……」來者惶恐地問。

  「被騙的錢是吧?」熊劍飛問。

  「對對對,給騙走一萬二,回頭天天讓我老婆罵……哎我就想整個便宜點的車嘛,我也是……」

  「去去,我特麼告訴你,非正規渠道拿到的車,都是違法的,再雞巴搞這些黑事,小心老子先抓你,貪小便宜的時候不覺得危險,出了事就來找警察,是吧。」

  「哎喲,熊隊長,咱覺悟不是低麼……那個,我們那錢,要不少退點……」

  「屁話……一分都不能少,小看警察呢是不是?聽好了,進三室做筆錄,指認一下給你的放的聲音,核對好了,還有其他事,目前追回的錢還不夠,不過馬上就會夠的……」

  「哎呀,熊隊長,你快把我感動死了,錢不夠也不能讓您填吶。」

  「還是屁話,警察比你可窮多了,想得美,一會就知道了,去吧。」

  「哎………」

  那被罵者,樂滋滋地奔向詢問處,扯著嗓子大吼著,嗨,人民警察愛人民吶。

  關鍵當然是接下的一句:警察同志,哪兒領錢涅!?

  這光景,看得李廳長也忍俊不禁了,他饒有興致地看看站在當院的,雄糾糾的熊隊長,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畢竟現在就文明執法也經常被人挑三揀四,可不文明的,似乎很受群眾愛戴啊。

  還沒搭上話,又來了一個,別指望這位隊長客氣,連罵帶訓,分配到四室去了,看了半天才明白,敢情這是案子尚未結束,取證呢。李廳長小聲問著秘書:「這案子,結了麼?」

  「應該已經偵結了啊。」秘書道,都見報了,肯定是有結果了。

  「可這是?」李廳長好奇了,明顯是詐騙案的受害人,齊聚一堂了。

  「不清楚……我問問……」秘書小聲道。

  這時候熊劍飛也發現兩位不速之客了,二指一迸,勾著:「過來過來,你倆……都過來。」

  兩人不動聲色,近得前來,熊劍飛狐疑地審視著問:「我說,你倆在這兒瞎晃悠什麼呢?」

  「警察還怕在老百姓面前現眼?或者,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李廳長反問著。

  「我還真不怕這個,你就扛攝像機來,隨便錄。」熊劍飛不屑道,不過旋即又有點尷尬道:「可惜的是,就是沒人來吶,我們做的事,很快就要轟動全市。」

  轟動?還全市?

  「什麼事?」續秘書差點咬舌尖了。

  熊劍飛懷疑地看著兩人,李廳長卻是人老成精了,插進來,好奇地道:「哦,我知道,在法制報上看到了,偵破系列詐騙案那事還不是,我家就在離這兒不遠的怡和小區,嗨,那天一看報紙,這不我門口那刑警隊麼?我一想就是你們,今天好奇來看看。」

  一言到此,狐疑盡去,熊劍飛一聽是轄區的居民,笑著道:「那事還不夠轟動,我們要做更轟動的。」

  「啥事,能讓我老頭先高興高興麼?」李廳長徵詢道。

  「可以啊,馬上就都知道了。」熊劍飛一副躊躇滿志地對李廳長道著:「我們要組織詐騙案的全部受害者,聯名上訴,告五原最大的通信運營商。」

  呃……李廳長毫無徵兆地噎了下。續秘書已經習慣了,沒被雷倒,不過被雷懵了,就那麼呆呆地看著熊劍飛,在他看來,這位隊長的前程堪虞吶。

  「不信是不是?就知道你們不信。」熊劍飛笑了。

  「等等。」李績優攔了下問著:「你知道你要告的運營商,資產規模有多大?一年收入多少個億?還有他們有多少員工?」

  把熊劍飛問愣了,李廳長語重心長地又道:「那你總該知道,他們是國企吧?」

  「看你說的。」熊劍飛不悅了,加重了語氣道著:「就國家機關有錯誤,也不能讓下面人屁都不敢放啊?」

  李廳長被嗆了句,噎了下,他有點明白了,這孩子腦袋可能缺根弦,他和靄地拉著熊劍飛道著:「小同志,我年齡告訴我,你的用心可能是好的,不過方式不一定正確,告運營商,那可是螞蟻和大象角逐,成功可能性,微乎其微吶,要告不贏,那對你們警隊的形象,豈不是一種抹煞?」

  「當警察的,給受害人討個說法都不敢,那不是要不要形象的問題,那要不要臉的事。」熊劍飛道,李廳長愕然了,似乎有點感動,不料熊劍飛又畫蛇添足了,一把攬著這位似乎對警察不信任的老頭道:「放心,你放一千個一萬個心,就咱們這轄區,以後再有坑蒙拐騙偷的,我一個一個揪出來捏死他……哎,老人家,到我們隊部坐坐,不服氣你瞅瞅那場面……」

  續秘書戰戰兢兢跟著,像這麼攬著廳長的事,恐怕就同僚也未必能做得出來,李廳長似乎稍有不適,不過似乎也沒有拒絕,反正小聲地湊著和這位小警說什麼,是起訴的事,續秘書聽明白了,這是因為詐騙嫌疑人使用黑客軟件改號碼,成功通過運營商的平台對用戶進行了欺詐,所以,服務的疵瑕,完全能成為讓運營商買單的理由。

  可是這樣行不?似乎很難。李廳長似乎並不看好。

  熊劍飛說了:「您真不知道啊,老人家,這運營商很操蛋的……我們因為偵破這個案子,辦了一百多個號碼,接收到的都是亂七八糟的短信,別說詐騙嫌疑人,就他們旗下的內容提供商,也和騙子差不多……那叫搞什麼營銷嘛,純粹是詐騙,大部分用戶是糊裡糊塗就上當了,想淨化治安環境,首先就得淨化一下他們……我跑他們那兒不是一次了,這些王八蛋真孬種,一看我一刑警隊的小警員,朝要這要那,不搭理,還說尊重客戶隱私,最不尊重客戶……都是他們……啊?我們支隊長怎麼來了……」

  熊劍飛瞠然道,今兒高興,高談闊論間,已然忘了自己摟著誰了,不經意才發現,一行車泊在院外,一眼就看到鶴立雞群的邵萬戈……接著又看到了,警服正裝的市局長:許平秋。

  這一行人可能又院子裡的驚訝多了,一個小刑警隊,摟著即將上任的省廳廳長,這場面為什麼怎麼看都有點不和諧呢。

  「這誰呀?」李廳長故意問。

  「我們領導,你看那吊樣,除了罵人就不會幹別的。」熊劍飛小聲牢騷道。

  噗聲李績優笑了,點頭讚著:這個評價,真中肯。

  不過接下來有人笑不出來了,市局的、支隊的領導,還有省廳辦公室一行人員,都湧進來了,看到許平秋向這老頭鄭重一敬禮時,嚇得熊劍飛兩腿發軟,後悔地捂著自己的嘴,這婁子噴大了。

  「小夥子,放手干,好樣的。」李績優擺手道。

  「是!」熊劍飛明白過了,趕緊敬禮。

  看來,微服是進行不下去了,李績優笑著坐進了許局長的專車裡,陪同的人員各自上車,跟在車後,邵萬戈卻是沒走,近距離瞪著熊劍飛,看著他敬禮都忘了放下手的僵硬姿勢,哭笑不得地問:「你和領導胡扯什麼了?」

  「沒扯什麼………就那事唄……」熊劍飛說了一遍,邵萬戈聽得幾次喉結在動,沒聽完就吧唧一巴掌訓著:「胡扯加胡鬧,還去告狀,還不嫌丟人現眼啊,大院裡亂得像農貿市場……趕緊組織人員,打掃衛生。」

  吧唧又是一下,把警帽打歪了,對於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這就是邵萬戈說話的方式,訓斥一頓,急急上車而去。

  車走了好遠,熊劍飛氣無可洩,脫了警帽吧唧一摔,遠遠朝著已經空了路面豎中指:「去你媽B的!」

  回頭時,眾刑警和受害人都在窗戶上看著,似乎對可能找回損失懷疑了,熊劍飛振臂一呼吼著:「說到做到,這狀我替你們告了。咱們告到底。」

  這麼牛逼警察,豈能不受歡迎,到場的受害人齊齊鼓掌。

  果真當天就從這裡傳出來了一件轟動的事:二十七位電信詐騙案受害人通過晉原區人民法院,狀告某通信運營商,以服務瑕疵導致被騙一事,要求賠償損失。

  這新鮮事自然逃不過媒體的追蹤,後深挖新聞幕後,居然是刑警隊組織受害人告狀,報導一出,一片嘩然……


  「這誰呀?」李廳長故意問。

  「我們領龘導,你看那吊樣,除了罵人就不會幹別的。」熊劍飛小聲牢騷道。

  噗聲李績優笑了,點頭讚著:這個評價,真中肯。

  不過接下來有人笑不出來了,市局的、支隊的領龘導,還有省廳辦公室一行人員,都湧進來了,看到許平秋向這老頭鄭重一敬禮時,嚇得熊劍飛兩腿發軟,後悔地捂著自己的嘴,這婁子噴大了。

  「小夥子,放手干,好樣的。」李績優擺手道。

  「是!」熊劍飛明白過了,趕緊敬禮。

  看來,微服是進行不下去了,李績優笑著坐進了許局長的專車裡,陪同的人員各自上車,跟在車後,邵萬戈卻是沒走,近距離瞪著熊劍飛,看著他敬禮都忘了放下手的僵硬姿勢,哭笑不得地問:「你和領龘導胡扯什麼了?」

  「沒扯什麼………就那事唄……」熊劍飛說了一遍,邵萬戈聽得幾次喉結在動,沒聽完就吧唧一巴掌訓著:「胡扯加胡鬧,還去告狀,還不嫌丟人現眼啊,大院裡亂得像農貿市場……趕緊組織人員,打掃衛生。」

  吧唧又是一下,把警帽打歪了,對於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這就是邵萬戈說話的方式,訓斥一頓,急急上車而去。

  車走了好遠,熊劍飛氣無可洩,脫了警帽吧唧一摔,遠遠朝著已經空了路面豎中指:「去你媽B(逼)的!」

  回頭時,眾刑龘警和受害人都在窗戶上看著,似乎對可能找回損失懷疑了,熊劍飛振臂一呼吼著:「說到做到,這狀我替你們告了。咱們告到底。」

  這麼牛逼警龘察,豈能不受歡迎,到場的受害人齊齊鼓掌。

  果真當天就從這裡傳出來了一件轟動的事:二十七位電信詐騙案受害人通過晉原區人民法院,狀告某通信運營商,以服務瑕疵導致被騙一事,要求賠償損失。

  這新鮮事自然逃不過媒體的追蹤,後深挖新聞幕後,居然是刑龘警隊組織受害人告狀,報導一出,一片嘩然.......................... 本帖最後由 人骨拼圖 於 2014-11-9 05:29 編輯

人骨拼圖 發表於 2014-11-9 05:39

第八卷 之反欺詐卷:第32章 心結似鎖



 「家裡啥事也不管,就知道喝…喝…喝,天天喝到半夜回來,有意思啊?」
  
  一個尖銳的聲音,透過了厚重的防盜門傳出來,駱家龍和汪慎修停下腳步了,凜然互視一眼,然後悄悄地貼到了門上,這一天哥幾個過得膽顫心驚吶,新廳長今天上任,嚇得哥幾個不敢去上班了,據說省廳這位領導在市區各警務單位微服私訪了三天,看到的問題一大蘿筐,哥幾個睡覺加上把廳長攆出去,這問題性質究竟有多嚴重,誰心裡也沒底吶。
  
  來叫鼠標來了,沒想到標哥過得是這種生活吶,又被老婆罵了,貼上耳朵時,聽得更真切了。
  
  「都胖成什麼樣子了,吃…還吃……大早上就吃肉?」
  
  「可把你拽得,一月掙不得三千塊,還拽得是領導?還沒我們商場導購掙得多。」
  
  「自己洗碗啊……把地拖了,被子疊好……這個月信用卡沒亂刷吧?」
  
  「管得緊怎麼了?你媽都說了,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五天不管,准出大亂,你再這樣,沒法跟你過了啊,信不信我打電話,讓你媽把你領回去?人家是買車買房娶媳婦,你可好,住房買車靠媳婦,就那麼點工資還經常見不著……"
  
  家庭教育工作開展得不錯,駱家龍和汪慎修掩嘴呲笑著,附耳聽著,似乎是鼠標低聲下氣哄老婆了,聽到腳步聲時,兩人兔子般地往樓上躥,貓在拐角,只見得細妹子風風火火走了,這才舒了口氣。
  
  汪慎修凜然問著:「看來,單身生活還是有好處的。」
  
  「圍城唄,孤獨的時候嫌寂寞、成家的時候又嫌括噪。」駱家龍笑著道。
  
  「不過鼠標有點過分啊,家裡有這麼個天天忙著掙錢的老婆,他倒好,和咱們一起泡妞去。」汪慎修有點為細妹子不值了,一說這話,駱家龍翻白眼了,他趕緊解釋著:「不包括你,你不還沒成家麼?」
  
  「一樣的,都會煩的。老婆的保鮮期和婚姻的保質期都不長。」駱家龍小聲道。
  
  兩人下了樓,咚咚擂門,片刻門開,哥倆霎時笑噴了,圍著圍裙,拿著拖把,嘴裡還啃著火腿腸的標哥正在干家務,一瞬間被兩人撞破,他怔了下,然後厚著臉皮待之了:「笑吧,笑不了多長時間了,一會兒該你媽哭了……進來吧。」
  
  進屋關門,笑聲未絕,駱家龍讚著標哥,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亂找;汪慎修也嗤著著,標哥你打圍裙這樣子好帥哦,絕對能迷倒眾妞,要不今晚穿這身試試去。
  
  兩人不說還罷,一說鼠標是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在沙發拍著大腿訴著苦:「老子活得傷成這樣了,你們就別往傷口上灑鹽了行不行?快想想轍吧,你媽平時督察查崗,有問題都是通報批評,這回可廳長查崗,睡覺就夠嚴重了,還他媽把人攆出去了……哎喲喂,你說我裝什麼逼,還猜人家是開發商……哎喲喂,我這破嘴啊,悔死我了……真你媽把這指導員擼了,又得回片區查戶口了……把我給愁死了,一夜沒睡啊,指導員在家裡就夠沒地位的了,要他媽成了片警,我老婆還不得笑話死我……」
  
  本來心裡愁苦,可見標哥比大家更苦,駱家龍反倒不怎麼苦了,他勸著道:「標哥,你想開點,興許沒那麼嚴重。」
  
  「就輕不了,分局長看你不順眼都想法給你穿小鞋,別說惹這麼大的領導了。」鼠標驚恐地道。
  
  「我覺得那麼大個官,不至於和你一般見識吧?」汪慎修道。
  
  「當然不一般見識。」鼠標愁苦地道:「還用他出面嗎?人家秘書一句話,從廳裡到局裡到分局,誰敢不當回事。"
  
  也是,這事難辦了,說得汪慎修和駱家龍也心虛了,畢竟是哥幾個前一晚泡吧回家太晚累得,然後集體睡覺,就說破大天,也不佔理啊,再加上標哥這破嘴又唬又詐,這指不定掙回幾雙小鞋穿來呢。
  
  「要不這樣,咱們主動承認錯誤,爭取寬大?」駱家龍提議到。
  
滾,絕對不行,你把事實講出來,錯誤會更嚴重的,出入娛樂場所那違反禁令,本來通報現在得改除名了。
  
  一反對,汪慎修又出主意道著:「要不統一口徑,就說前一晚蹲坑守嫌疑人,累得。」
  
  這個好像行,可駱家龍又講了,這種事一票否決,沒有什麼道理可講,我和鼠標都不是刑警編制,辦那個案子,盯那個嫌疑人?再說你就盯了,人家管你那麼多,反正上班時候睡大覺,給你處分怎麼都不過分,我可都聽說了,出問題的人不少,好多已經開始走關係了。
  
  「可咱沒啥關係啊?」鼠標道,這種事,總不至於敢去求許平秋吧,就求也沒用,別人也許會盯住你敬業,許平秋絕對不會,肯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那算了,聽天由命吧,大不了通報批評。」駱家龍和汪慎修沒治了,齊齊道。
  
  鼠標也是計無可施,哥仨一對半,相視無語,而且都發現了一個讓人寒心的跡像,上班時間已經過了,而幾人的領頭人肖夢琪沒催沒問,似乎這一劫,真要逃不過去了。
  
  枯坐了好久,叮鈴鈴電話響時,駱家龍去接,一看是余罪的,慌忙接起來,本來急速地說昨天發生的情況的,可不料他嘎然而止,表情一下子嚴肅了,半晌扣了電話,輕聲道著:「我差點忘了,今天是馬鵬的忌日。」
  
  這個沒什麼說的,三個人幾乎同時起身,暫時忘記了自己的事,各自整整警容,鼠標換上了超肥超大的警服,在鏡子裡認真地看著自己,少見的這麼嚴肅。三個迤酈出門,直奔陵園方向………
  
  這個特殊的日子,可能讓很多人記憶猶新,熊劍飛扔下了隊裡的警務,帶了一扎白酒,駕車去了。
  
  孫羿扔下手頭的活,半路截了輛出租車去了。
  
  豆曉波風塵僕僕從外地趕回來了。
  
  邵帥不聲不響地請了個假,買了束潔白的花,心情沉重地來了。
  
  就像是心有靈犀一樣,他們幾乎是同時到場的,先到的余罪和林宇婧已經在那個荒塚前,拔乾淨了冢的荒草,點上了幾支菸,不知是沉浸在曾經的悲傷中,還是被現時的煙燻著,余罪眼裡浸著淚,不時地抹一把臉,眼睛紅紅的,沒有慟哭,卻總也止不住熱淚長流。
  
  林宇婧陪著丈夫,總是那麼著哎聲嘆氣。
  
  熊劍飛一言不發,開著酒瓶,沿著墳頭灑了一圈,這位決然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兄弟,即便已經長眠數年,仍然無法忘懷那一刻的慘烈,他倒著酒,唏噓地說著:「馬哥……喝吧,生前沒有機會和你喝一場,死後兄弟們敬你幾杯……」
  
  「哎,都不容易,我們活著也不好受……」鼠標擦著墓碑,碑身上是馬鵬笑吟吟的照片,他擦著擦著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抹著,淚眼朦朧地看著余罪,舊事重來,他抽泣著埋怨著:「你狗日的,當時怎麼能讓他去死呢,就好死也不如賴活著啊……」
  
  余罪沒有反駁,只是淚流的更多了點,當年的毒刺隊員,重新聚首的時候卻有諸多的不和諧了,對於那次的事,儘管都知道是最好的結果,可誰又能放下心裡的耿耿於懷,最起碼邵帥就放不下,他把花輕輕地放在馬鵬的墓前,莊重地敬了個禮,然後和余罪形同陌路一般,整整警服,抹一把眼睛,慢慢地轉身走了。
  
  身後,豆曉波在嘆氣,駱家龍拍拍余罪的肩膀,稍作安慰,熊劍飛個直腸子卻是忍不住了,唉聲嘆氣道著:「別難過了……他不會怨你,我們即便怨你,也不是覺得你錯了……人都有吹燈拔蠟的那一天,他這樣走,只是大家心裡有點接受不了而已。」
  
  「他是條漢子,我想我做不到他那樣。」豆曉波抱了抱墓碑,一如抱著戰友,無限的緬懷。
  
  「特勤有句話:只要心有光明,那怕在黑暗中行走,也會照亮別人。」汪慎修輕聲道,他抱抱余罪。輕聲道著:「最起碼照亮了我們,最起碼我們還沒有放棄當初的理想,也不會放棄。」
  
  他們知道余罪這些年最大的心結恐怕就在這兒,輕聲安慰著,向著林宇婧示意著,向著長眠在地下的兄弟敬個莊重的禮、鞠上深深地躬,輕輕地離開了,就像以往,他們知道和馬鵬最親的兄弟,也許要有許多悄悄話要說的。
  
  沒有說話,余罪枯坐在墓碑前,情不自禁的淚流著,一言未發,那一聲槍響,血濺在臉上的感覺彷彿剛剛發生,他似乎到現在還無法相信……也無法原諒……那些自己做的事。
  
  墓碑上笑容依舊,只是已經天人兩隔,怎麼能不讓人唏噓不已。
  
  「別難過了……當警察如果死在自己的職業上,能背著一個英雄的名字去死,那是死得其所。」林宇婧摩娑著余罪的頭,憐愛地看著,她知道,相差幾歲的小丈夫,骨子裡有一種執著,近乎於固執。
  
  是那種固執把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我知道,可我……還是有時候會夢到他,就像我親手殺了他一樣……我可以原諒他做的任何事,可我就是原諒不了我自己……」余罪悲慟著,聲顫著,一時熱淚長流,林宇婧替他抹了把淚,攬著他靠在自己肩上。兩個人,偎依著,在一起默默地悲傷流淚。這是個黯淡的日子,不管是往事還是瑣事,都讓人高興不起來,幾人在墓園的山下等著,等了好久,誰也沒有去打擾那對悲傷的人,不過卻接到了一個緊急集合的通知。
  
  可能更悲痛的事要來了,班上睡覺被抓現行,攆走廳長,還有熊劍飛組織受害人告狀首開先河的事,讓眾人覺得即便今天就是睛空萬里,也拔不開心裡的陰霾啊…… 本帖最後由 人骨拼圖 於 2014-11-9 05:58 編輯

人骨拼圖 發表於 2014-11-9 05:54

第八卷 之反欺詐卷:第33章 鋒刃礪磨



  「站好,看看你成什麼樣子了,大上午就喝酒。」
  

  邵萬戈悖然大怒,通知這幾位緊急集合,居然延誤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場,這可是支隊、分局、市局綜合辦聯繫給的通知,否則不行吶,指揮不了這幾個出身相同,卻隸屬不同警種的小警。
  

  集合的地點在支隊辦,可能讓邵萬戈惱火的是,這幾位像中了邪。連連犯禁,這不,還沒到中午,熊劍飛已經滿嘴酒氣了,駱家龍、汪慎修、嚴德標沒在他手下呆過,不過訓斥,這矛頭可就全對準老實巴交的熊劍飛了。
  

  「看看你,剛當隊長幾天,尾巴就翹上天了,像不像話。」
  

  邵萬戈背著手,瞪著熊劍飛,加重語氣訓著,眼睛卻盯著其他幾人,幾人都知道這位重案隊長的威名,個個臊眉耷眼的,躲避著那犀利的目光。

  
  「報告支隊長。」熊劍飛卻是被刺激到了,一挺胸一吼,嚇了在場的肖夢琪和李傑政委一跳,就聽他吼著:「我沒長尾巴,所以也翹不上天。我像人,怎麼像也不會像話。」

  嗯?邵萬戈一下子沒明白,那幾位明白的吃吃直笑,一下子明白過來,把邵萬戈給鬱悶住了,威風不足以震懾這數位小警,有點讓他很生氣,這節骨眼上,汪慎修抬抬眼皮道著:「邵支,我們看馬鵬去了,今天是他的忌日。」
 
  這……李傑、肖夢琪、綜合辦的吳主任,剎時眼光慼然。
  
  無情未必真漢子,仗義方是有情人,邵萬戈拍拍熊劍飛的肩膀,黯黯地道了句:「有那樣的朋友是幸事,可有那樣的警察未必是幸事。讓兩位政委給你們上上課,好好學學。」
  
  背著手走了,李傑到前台了,他咳了兩聲,然後蓄勢一萎,一個奇怪的表情到臉上了,揮揮手道:「肖政委,要不,讓他們自己看?」
  

  「好吧。」肖夢琪拿過吳主任手裡的Dv,放在桌上,摁了播放鍵,審視著幾人,嚴肅地道著:「這是今天上午省廳召開的全市處級以上幹部的見面會,沒有什麼主題,就是新到任的廳長把他明查暗訪看到的一些事在會上當眾放了放……幾位可都上榜了啊。」
  
  噝……噓聲吸起,諸人都是和膽顫心驚,這要是放到省廳會議上,那可就是上綱上線了啊。
 
  開始了,某分局,門衛伏在桌子上睡覺,被攝下來了;某街道,警車里拉了套傢俱,正不知道往誰家送,車號都拍下來了;某警務單位,幾位警嬸正在摘豆莢,警帽裡已經放了滿滿一帽子了;一閃而過,聊天的、聚精會神翻撲克牌的、在單位大院抽菸曬太陽的;還有一輛泊在街上的警車,車後廂裝著幾袋土豆……看來這位廳長非同尋常,差不多把警察偷閒能幹的事,都挖了一遍。
  
  哎喲,三人場面,附仰皆睡,鼠標張大嘴了,汪慎修和駱家龍臉黑了,熊劍飛噗笑了,小聲挖苦著鼠標道:「標啊,他們雖然長得比你帥,可睡覺的姿勢,你比他們帥。」
 
  「帥管什麼用,指導員又得當回警員了。」鼠標哭喪著臉,痛不欲生地道。熊劍飛正笑著,臉一下子拉長了,他看到了畫面上的開化路刑警隊,看到了亂七八糟停在院子裡摩托車,正是那天偶遇「市民」的事,當時不覺得是個什麼事,可現在看得他不自然地緊張了,指指Dv道著:「那老頭真奸啊,還搞化妝偵查這一套?」
 
  卡聲,肖夢琪關了,吳主任看把這幾位嚇成這樣,他微微笑了,直道著:「介於目前警務各單位存在的問題,市局正在討論通報批評一批,對於擅離職守,違紀嚴重的單位和個人,要給予必要的處分。」
  
  這話聽得鼠標幾人俱是慢慢側頭,緊張地看著市局這位,等著宣佈下面的處分,警察這個行當有時候苛刻到吹毛求疵的程度,警容警紀上的問題,上面從來都不手軟的。
 
  咦?不說了,吳主任看看肖夢琪,似乎難以啟齒,李傑政委指指點點幾人道著:「態度,你們連起碼的正確態度都沒有?怎麼了,還覺得上級對你們的評價錯了?上班時間呼呼睡大覺,還有你,熊劍飛,一個刑警隊被你整得像農貿市場,都多大了,還得我教你說話……知不知道你說話就帶把,直接被領導放會上點名點出來了。」
 
  「政委,我們說話一直這樣,不好改啊。再說隊裡,不都這樣說話嗎?」熊劍飛咬咬下嘴唇,為難地道。
  
  也是,刑警的文明素質還真不高,李傑直接忽略他了,問著鼠標和汪慎修幾人:「那你們睡覺,也不好改是不是?」
  
  「有啥痛快點啊,李政委,非刺激得我血壓升高,然後請長期病假?」鼠標心虛地道,準備破罐破摔了,汪慎修和駱家龍知道這回怕是一個通報批評跑不了了,撤撤嘴,沒理會政委。

  「還有一位呢?」李傑問。
  
  「人家才不來呢。」鼠標知道說的是余罪,一提起余罪,他有反擊的由頭了,直道著:「人家是總隊的,人家說了,不接受你們支隊領導……」

  「噢,夠個性。」李傑睜睜眼,做了個瞠然的動作,他知道,讓這位服氣都難,何況那位最個性的,吳主任似乎覺得不妥,要說話時,被李傑攔住了,他示意著肖夢琪道:「繼續看看,希望你們正確對待。千萬不要……算了,我給你做什麼思想工作,不閒得麼。」
  
那幾位明顯兀自不服,肖夢琪摁著Dv道著:「李廳長專門把兩件事點出來了,一件在鼓樓分局,一件在開化路刑警隊,我截了一部分。」
 
  說著一摁,主席台上,李廳長揮著手指在發言了,身上屏幕是幾人睡覺的場景,就聽他說道:
  
  「............這個畫面和其他不同,當時我很氣憤,上班的時間睡大覺,是忍,孰不可忍,不過事後我才知道,這幾位小夥子啊,是從各單位臨時借調,專門針對積案組織成的一個臨時辦案隊伍,在組建後不到十天的時間裡,他們拿下了一個積壓兩年之久的系列詐騙案件,除了十一起積案,還查到了未立案的十三樁侵財類詐騙............看到這裡我明白,孩子們是累得啊,看累成什麼樣子了,坐在椅子上就睡著了............這就是實情,基層有些同志閒得聊天逛街,有的卻像這樣累得沒明沒夜,他們才是我們從警的脊樑啊............我是被他們當成到分局走關係的開發商給攆走的,但是,我一點也不生氣,我感覺很欣慰............」
  
  吧嗒,一摁,那幾位早看傻了,事實是前一天晚上,幾人纏著獸醫泡吧,看那麼多妞給累得啊。
  
  噗噗,吳主任和李傑政委噴笑了,眉開眼笑,指著那幾人尷尬的表情,他湊近了看鼠標,鼠標臊眉耷眼地恬著臉,不好意思了。
  
  「看你這表情,我怎麼覺得好像心裡有鬼?還是有愧?真是案子累成這樣了。」政委笑著道。
  
  「真有愧。」鼠標道,馬上轉口:「我們為事業奉獻的還不夠,得到這麼高的評價,能沒愧麼?是不是,漢奸?」
  
  那兩人沒搭話,只是低著頭,吃吃地笑,誰可能料到,上級的想像力這麼豐富,壞事成大好事了。
 
  「劍飛,還有你的事,李廳重點指點出來了。」肖夢琪摁著,又繼續了一段:
  
  「............這是開化路刑警隊,亂,是吧,可你們看看這位刑警隊長他是怎麼做的,坦然站在大院裡,開門揖客,我覺得他這個人很坦蕩,不像我們有些基層警務單位,崗哨林立,自己把自己和群眾隔離開來,稍有點事情就如臨大敵............群眾是敵人嗎?我們是人民警察,你要不能和人民群眾打成一片,那成什麼了?」
  
  「這位刑警隊長可不同,他們是什麼裝備水平?什麼人員配製?可是他們卻偵破了我市首例系列電信詐騙案件。聽說他還要組織受害人,狀告我市最大的通信運營商............這聽起來像笑話,市報的標題是『螞蟻斗象」我開始也覺得可笑,但我詳細看過案情之後,我表示支持,通信服務的瑕疵造成被騙損失無法追回,他們應該買單,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我們基層的法制意識在不斷提高,這種兢兢業業,紮根基層的同志,應該大力表彰............」
  
  吧嗒,摁了,這些足夠了,肖夢琪笑吟吟地看著熊劍飛,熊劍飛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已經被支隊長罵慣了,徒然受到表揚,怎麼就這麼不習慣呢?
  
  「喲?你不愛犟嘴嗎?怎麼不犟了?在你的眼裡,上級的決定永遠是錯誤的?」李傑政委笑著道,逗著熊劍飛。
  
  「這............這不是我想的招,是余罪想的法子,我都不知道還能告運營商,也不知道結果怎麼樣,剛立了案,開庭到後天了。」熊劍飛羞赧地道,這說起來,他有點搶別人的功勞了。
 
  「結果差不了,廳長都支持你們,呵呵。」肖夢琪鼓勵道。
  
  吱啞聲門開,邵萬戈進來了,臉上表情豐富,像是憋不住出去舒服了一會兒,事實上,這個讓他瞠然的結果確實有點接受不了,會上領導大批了一通各警務單位存在的問題,但獨獨把這幾位不吝言辭地表揚了一通,但真實情況是什麼樣,他可比誰都清楚。
  
  比如熊劍飛,腦子就一根筋,還法制意識?除了聽命都不會有意識去幹什麼事。比如鼠標這幾個貨,要能辛苦到那樣才見鬼呢。
 
  支隊長進來了,再看熊劍飛時,熊劍飛不好意思了,呵呵地傻笑,刺激得邵萬戈也跟著笑了,然後一室人,全笑了。
  
  「 根據目前詐騙類案件多發的形勢,市局準備成立反欺詐專案辦,許局派我來和你們通下氣,準備以你們目前的人員構成為核心,擴大反欺詐隊伍,恭喜各位啊,萬綠之中一點紅啊,省廳表揚的就你們兩個基層單位,剩下的全是批評 」。
  
  「..........................」。
 
  吳主任笑著,這才把真實的情況說出來了。
  
  那幾位,伸著舌頭笑了,不解釋,肯定是實在不好意思解釋啊………
  
  一頁…一頁…又一頁翻閱過去時,許平秋的心,跟著新領導臉上皺紋變化,時緊時松。
  
  組織上送新領導上任的見面會開過了,全市處級以上領導幹部的見面會也開過了,和所有新官上任一樣,這位新上任的廳長在基層走訪了數日,隨行秘書帶回了一堆各色各樣、醜態百出的基層警務圖,放在會上開時,已經把不少幹部嚇得後背汗流了,他這個當局長的也不好過,兵帶的不好,難辭其咎啊。
  
  而且,許平秋明顯感覺到了新領導不是個容易琢磨的人,比如擺出來的問題,既有問題,也有成績;比如見面會上的發言,既有鞭策又有鼓勵,比如會後和幾位副職的談話,似乎每個人出去都顯得躊躇滿志,可偏偏把他放到最後一位,作為一個年齡比領導還大的副職,許平秋坐在沙發上,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特別是領導手裡那份情況匯報,五原市警務的各個方面,肯定很專業,可恐怕經不起推敲,特別對於曾經幹過紀檢的新領導,他對於基層警務的瞭解,應該不淺,否則就不會輕車簡從,遊刃有餘地出入各警務單位了。
 
  其實很簡單,他扮成商人直接把局長、所長的名字叫出來,一說是朋友,門衛就屁顛屁顛放行了,這事被李廳長在會上當成笑話給捅出來了。
 
  這就是個官本位,商主位的時代,警務單位也脫不了俗啊,許平秋現在都琢磨不清新領導的明確態度,一直戰戰兢兢,未敢發言。

  過了很久,輕吁了聲,李廳長放下了手裡的情況匯報資料,雙手一叉,閒坐般的姿勢看看許平秋,許平秋正身挺胸,一臉肅穆。
  
  「許副廳啊,我在未來之前可沒少聽過你的事蹟,部裡都知道西山有你這麼一位許神探,起起浮浮三十年,唯一一顆沒有殞落的警星啊。」李績優笑著讚道。
  
  「慚愧。」許平秋有點不好意思了,沒想到是這樣開場。
 
  「謙虛可能有,慚愧不會有,我來之前私人拜訪過崔廳,他給我推薦的幾位大將,位居第一的就是你啊,全省警務的定海神針,寶刀未老啊。」李績優讚道。這是欲抑先揚?還是拉攏?每個領導都有自己的風格,不過所有的風格里都不會有讚美這個詞,特別是在官大一級的時候。許平秋不敢輕易表態,只是謙虛地笑了笑。
 
  「當警察就是這點不好。」李績優笑了,指指許平秋道著:「工於心計,善於琢磨、喜歡懷疑、吝於坦誠。怎麼,許副廳,準備把我琢磨透徹再開口?」
  
  「不不。」許平秋一笑道著:「我覺得,我已經被您琢磨透了。」
  
  「呵呵,這句話比恭維還聽得順耳啊,可以講恭維領導很講策略,也很有水平。」李績優開了句玩笑,相視笑時,他話鋒一轉道著:「不過,對於我們幹紀檢出身的,對於恭維已經免疫了,說這種話,不是出於防備,就是出於試探……呵呵,咱們開門見山地講吧,許副廳,您就準備給我一份這樣的見面禮?」
 
  李廳長揚了揚手裡資料,臉上是一種誨莫如深地笑容,在許平秋疑惑的時候,他笑著補充道:「崔廳的官聲不錯,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就即便存在點問題,也是瑕不掩玉,不要怪我挑你們的毛病,上任的頭三把火立威是必須的……我是說,我這個位置只能負責響雷,行雲布雨得下面干,得有點實質性的東西啊。」
  
  「李廳,那您需要一份什麼樣的見面禮?」許平秋小心翼翼地問,他思忖著,這位領導和其他領導沒有什麼區別,期待盡快進入角色,演幾齣好戲。
  
  「大形勢我就不講了,我們這個職業一直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貶多於褒,大的方面,我不期待有驚世駭俗的表現,更不期待有什麼震驚全國的事件。和諧是大局,維穩是重點,治安環境處在一種均衡的態勢上就好,但在小的方面,一地一域都有所不同,我們,多少應該有點不同於其他兄弟單位的表現吧?五原是全省的龍頭,許副廳長您,得做好這個表率啊。」李績優笑著道。
  
  「我盡力……」許平秋道,懸著心放下了,這是領導仍然重視你的表現。
  
  「不是盡力,是必須。」李績優盯著許平秋,很誠懇,也很堅決地道:「我在會上說話不中聽,全部挑你的毛病,你應該理解。我對廳裡大部分正副職很客氣,你更應該理解。其實我們的履職方式差不多,對於那些得過且過、善於鑽營的人,我們可能頂多期待他守住本職,看好本份;可對於卓有成效、能力不俗的下屬,我就不是期待了,只能鞭打快牛,一個單位裡,永遠是人多,可用的人卻不多。」
  
  「是的,我懂了,您放心,我會很快交給您一個出彩的答卷。」許平秋道,很確定,領導一皺眉,他信心百倍地道著:「針對目前各類詐騙案件多發的形勢,我們早在醞釀一個反欺詐聯動計畫,初期已經卓有成效地開展了,而且取得了一定成績,下一步,我們將組織經偵、網警、技偵等更多警種參與,合力打造一個以防為主、打防結合的專業反欺詐隊伍,如果能出效果,就在全國也算是領先一步的。」許平秋道。
 
  終於見到真材實料了,李績優廳長親自起身,上得前來,緊緊握握老許的手,笑笑道著:「謝謝啊,許副廳長,放手去幹吧,廳裡全力支持,而且不會插手你們市局的人事、警務等各項工作,我相信,一定會有效果。」
 
  「是我該謝謝您信任。」許平秋很恭敬地敬了一個警禮。
  
  相視一笑間,老頭皆樂,像老人政治中慣用的方式,我可以給予你信任,可這種信任必須有回報,這也是一種交易。籌碼就是,暫不打破廳裡和市局的均衡。
  
  但這種交易在許平秋看來是值得的,最起碼暫時不用夙夜憂慮勾心鬥角,最起碼不至於猜測紛紛,人心惶惶,其實處在他的位置上也需要一種均衡,市局和下屬各單位的均衡。
  
  是日,市局督察處行文,通報批評十七位被查到的有各種違紀行為的警務人員,嚴重者勒令停職檢查,公開點名批評涉事的各分局、派出所,力度之大前所未有,猛猛地敲響了一記警鐘。
  
  也在當日,刑偵、技偵、經偵各總隊負責會聚一堂,各警種挑選精兵強將組織起了一支反欺詐快速反應隊伍,他們的警務通手機上顯示的報到地點是:鼓樓分局 。
本帖最後由 人骨拼圖 於 2014-11-9 06:42 編輯

人骨拼圖 發表於 2014-11-9 06:45
第八卷 之反欺詐卷:第34章 再起波瀾



    咚…法槌聲響,莊重的女法官起身道著:「現在宣判,請起立。」

  小小的法庭,擠滿了旁聽的人,原告席連代理坐了一堆人,尚有後排的兩位警察,被告方僅有兩名代理律師。這個在五原引起了不少媒體關注的案子可能與原被告有關,一方是詐騙案的受害人,是由刑警組織的,人滿為患;而另一方,代理的卻是五原市最大的通信運營商,被告席只有兩人。

  一週開庭四次,激辨不斷,終於到了揭曉判決的時候了,原告席後坐著的肖夢琪款款起身,側頭看了眼仍然有點擔心的熊劍飛,她笑了笑,給了個安心的手勢。

  審判長宣讀著庭審以及調查,焦點在於「網間傳送虛假主叫號碼」,即篡改來電顯示的導致用戶被騙一事,法庭指出,作為移動通信運營商,應該給用戶提供真實、準確、安全、可靠的通信接入和來電顯示業務,本案由於通信服務存在明顯的瑕疵直接導致原告二十七位用戶被騙,嚴重侵害了原告人的合法權益。

  「………經過法庭認真調查,現判決如下:」

  「五原市**公司承擔因過錯形成的補充賠償責任,合計金額三十四萬八千二百元整。」

  「原告方的其他賠償要求,不予支持。」

  宣判完畢,原告席一片歡聲,全庭掌聲雷動,不少現場記者的長鏡頭對準了這一個特殊的原告方,相比兩位神情黯然的律師以及旁聽的運營商來人,那叫一個對比強烈,明天的報紙「螞蟻斗象」的追蹤報導,恐怕會讓更多的人瞠目這個結果。

  肖夢琪和熊劍飛是從側門出去的,走得很快,肖夢琪追著熊劍飛,運營商的旁聽代表,正是他們上門數次給甩臉色看的那位,肖夢琪真怕熊劍飛這脾氣,上去揪住人損人臉上。

  「嗨,等等。」熊劍飛吼著。

  「劍飛,注意影響。」肖夢琪提醒著。

  兩人駐足,那人認出肖夢琪和熊劍飛來了,他耷眼道著:「怎麼了?你以為你們贏了?我公司保證會繼續上訴。」

  「你傻缺呀你,繼續上訴,繼續輸,還得多掏律師費。」熊劍飛直白道,搶著說著:「有句話我得還給你,現在法制社會,咱們都得守法……不賠償我還告到底,想耍賴我保證申請強制執行。」

  凶一句,那人驚得後仰一分,幾句他忿意十足地道著:「公司賠錢,和我有什麼關係。」

  「嗨,聽這話我就想揍你。」熊劍飛瞪眼凶著,肖夢琪趕緊攔下了,那人擰著腦袋,強自保持著國企員工的傲色離開了,熊劍飛指著道著:「看看,就特麼這得性。」

  「跟他置什麼氣,那麼大公司啊,他們不敢不賠。」

  肖夢琪道,示意著走著,後面追出來一群原告,和熊隊長打著招呼,有動情以及高興的,還狠狠地給了個擁抱,熊劍飛看樣挺享受這種被人簇擁的感覺。

  兩人幾乎是被眾原告圍著上車的,慢慢駛離時,肖夢琪好奇地問著熊劍飛道:「劍飛,當時余罪怎麼想起通過法律途徑要回損失了。」

  「我不清楚,他就打了個電話……對了,就是李廳長到我們隊裡那天。」熊劍飛道,想想判斷道:「不會是那個老騙子教他的吧?一定是,那騙子真有文化,法律學士,余罪搞這個他不行,條文他自己都不清楚。」

  「哈哈……別說他,我都覺得可能性不大,沒想到官司居然一帆風順地贏了。」肖夢琪也有點意外的感覺,從庭審開始,似乎這個贏面就注定了。

  「贏了好,要不受害人的損失啊,可沒地方找了。」熊劍飛關心此事,興奮地道,這一回,案子不得圓滿了,都賺了。

  「官司贏了事小,影響卻大啊,馬上會引起各大運營商注意的,已經開始封殺網間虛假傳送主叫號碼了,這個詐騙手法會很快銷聲匿跡的。」肖夢琪道,這可是件值得大書特書的故事了。

  「喲,這一封殺,那我們不是沒事幹了?」熊劍飛餘興未盡,得瑟地道。

  「發愁沒事還不容易,這一週時間可都忙在這事上了,案子一件沒辦,協辦那邊可快成閒辦了,要不去幫幫忙。」肖夢琪邀著。

  「動手你隨時叫我,動腦筋別叫我,有餘罪那奸鬼加上鼠標那破嘴,一般騙子都鬥不過他們,我去了純粹是擺設。」熊劍飛謙虛地道。

  想想這案子的偵破經過,肖夢琪被熊劍飛的話逗得哈哈直笑,好久了,從來沒有心情爽朗地這麼笑過。

  ……………………………

  ……………………………

  「號外號外……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初審判決,運營商承擔損失,我們勝訴。」駱家龍翻查著手機,接到了肖夢琪的短信通知了。他有氣無力地說著。

  這句話可沒有引起反響,汪慎修在電腦翻查著檔案的條目,建宗編目就用了一週時間,那表格已經把人作吐幾次了,鼠標一如既如地點瞌睡,這傢伙不到下班不清醒,駱家龍拍著桌子提醒著:「喂喂,兄弟們,給點高興的感覺啊。」

  「高興什麼?又不賠咱們錢。」汪慎修道,眼皮都沒抬一下。

  「啊!…………什麼錢?發錢啦?」鼠標一聽錢,猛然驚醒,興奮地問。

  兄弟兩一呲笑,再一說這事,鼠標一下子興味索然了,拍著大腿發著牢騷道著:「揍尼馬不該來啊,補助沒有、外快沒有、天天鎖這兒還不讓亂跑,再過幾天,都快發霉了。」

  這是實情,新領導上任,作風紀律整頓,各單位都是戰戰兢兢,比剛上學的小學生還老實,能讓鼠標之流都老老實實上班,那說明整頓之嚴絕無僅有。特別是反欺詐專業組成立,這裡又是關注焦點,兄弟們的一言一行,都審慎多了。

  說著就到煩心事了,駱家龍一看堆積如山的案卷道著:「也是啊,咱哥幾個就程咬金的三板斧,真要往專業上湊,還是差了點。」

  「就專業的也不行啊,其他幾個組,不也撂荒著,說起來還是咱們逮了兩個像樣的。」汪慎修道。

  鼠標打了個哈欠,伸了懶腰,一拍大腿牢騷改罵娘了:「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讓咱們搞積案?白領犯罪、經濟詐騙、新型詐騙,都沒咱們的份。這是光讓馬兒跑,不給點草料啊。」

  這是整個專案的部署,當天開會的內容就是以這個非專業的小組偵破兩起詐騙案為例,鼓舞其他後來者加入,分組的時候,經偵的牽頭搞經濟詐騙、刑偵支隊牽頭搞帶刑事責任的各類高智商詐騙,網警支隊和信通處,著重收集各類新型詐騙的苗頭,鼓樓分局這堆積案……就沒動,還是肖夢琪帶著這堆半路出家的在折騰。

  積案、舊案、懸案,誰也不想搞啊,就即便偵破兩起,怎麼看也運氣的成份居多。

  駱家龍說了:「這個應該是領導在搞鯰魚效應……死氣沉沉的魚箱裡,一旦放進一條鯰魚折騰,一亂一撲騰,就活起來了,咱們就是放進水箱的幾條鯰魚,重在把其他魚折騰起來,而鯰魚本身的價值,並不高。」

  「嗯,差不多就這樣,沒聽支隊長說嗎?他們沒經費、沒裝備、連像樣的人員都沒有,就這樣都能偵破系列詐騙案件……這說明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有認真去做。」汪慎修學著邵萬戈的口吻道。

  「特麼滴這話像罵人……什麼叫我們裡頭連像樣的人員都沒有?難道我們都不像人?」鼠標罵道,不拍自己大腿了,吧吧拍著汪慎修的大腿。

  汪慎修趕緊抓住鼠標的手放過一邊,縮回了腿,凜然道著:「標啊,你別生氣,我還是傾向於同意邵支隊的意見,咱們除了吃喝泡妞外加罵了一通,把嫌疑人氣得自己跳出來,還真沒幹什麼人事,知足吧啊。上次睡覺沒被通報批評就不錯了。」

  「嗯,也是,看不起爺,爺還不伺候呢,正好歇段時間,省得尼馬跟個龜孫樣,在派出所還得天天以身作則,按時簽到簽退。」鼠標撫著肥肥的小肚楠,懶懶地曬著太陽,享受著這無所事事的日子了。

  「也是,無過便是功,何況咱們已經有點功了。」駱家龍道,看標哥這麼豁達,自己也想通了,不糾結了,汪慎修笑了笑,翻查著手機,在看一則網頁,無聊地說著,有點想獸醫了,那傢伙居然前兩天又有一期泡妞培訓,估計又賺了不少,說起來,他可比警察兄弟的過得瀟灑多了。

  一說都有點想了,出事前一天還是獸醫帶著大夥泡吧獵美去了,那天晚上,四人比拚的結果是,鼠標倒數第一,沒搭上訕;駱家龍勉強要了個胖妞的電話,連他自己也不滿意,汪慎修還湊和,要了兩個,可三個人加起來都沒有團長牛,一轉眼就在酒吧勾了七八個妞,個個都要到電話了。

  這事來勁,三個睏意頓消,檢點著那天的得失,就是有點遺憾,李廳長的微服查訪之後,嚇得團長不敢上門了,聯繫了幾次,都沒接電話。

  這人不經念叨,正說著,門嘭聲開了,一位穿運動衣,戴著長舌帽、墨鏡的男子闖進來了,嚇了人一跳,等細看站在面前的那人,三人齊齊耷拉嘴唇了:

  「哎喲媽呀,團長!?」

  可不是藺晨新是誰,三人驚詫間趕緊起身,拉著的、請著的、拽著的,坐到了首位,一看樣子,鼠標啊了聲,一摘墨鏡,哎喲,都啊了聲,玉樹臨風、貌賽潘安的團長哥,額上貼了個膠貼,眼睛腫了一圈,正幽怨地看著鼠標幾人。

  好長時間沒笑料了,這一來可了不得。三人一笑,肚子開始抽了,藺晨新咬著嘴唇,瞪著三人,像是極度委曲無人訴說一般。

  「撬別人女朋友,被揍了?」鼠標想到了最可能的情況。

  藺晨新搖搖頭,臉色好苦。

  「莫非是你的課程遭到置疑,被泡友們揍了?」汪慎修關切地問。

  藺晨新又搖搖頭,臉色更苦,淒苦。

  「泡吧爭風吃醋,受傷了?」駱家龍問,這貨要出事,無非就是那麼幾種,他又不橫,頂多就吃點女人虧。

  藺晨新還是在搖頭,臉色苦得,就啞巴現場吃黃蓮,萬分難嚥吶。

  「究竟有什麼事,你告訴我們啊。誰揍你了,叫你熊哥去。」鼠標道。

  「這……」藺晨新苦著臉,難過地道:「被個妞揍了。」

  啊!?

  哥幾個瞠目結舌,然後憋著笑,不敢笑出聲來,駱家龍輕言細語安慰,這才問出原委,敢情是小哥的炮友的有位剽悍妞,他是抱著玩玩的心態泡,可那妞有點迷他了,這倒不是什麼問題,可問題是那妞無意中發現他還有N個女友……於是就約了幾個閨蜜,把小新約到了酒店,飯間劈里叭拉就大打出手了。

  「真的,你們不知道啊,丟死人了,那妞直接就扇了我幾個耳光。」

  「真的,你們不知道她們有多凶,一啤酒瓶就砸我腦袋上了。」

  「真的,四個妞啊,尼馬摁著我拳打腳踹……她們還專打臉,我都沒法說……」

  「我鬱悶死了,都不知道找誰說去……」

  團長恰如怨婦一般,說著這不足為外人道的糗事,聽得哥幾個哭笑不得,這可咋辦,總不能再打回去吧?就藺晨新自己都覺得理虧,沒法說啊。

  「你糟蹋人家好幾回,人家糟蹋你一回,得,扯平了。」鼠標呲笑著道,給團長倒了杯水。

  「想開點,傷又不重,就當打是親、罵是愛的……這愛得都出血了,得多深吶。」汪慎修笑道,安慰著,藺團長回敬了一個中指,駱家龍坐下來了,笑著道:「應該想開點,我們想要這種機會,都沒這本事呢。團長,剛剛我們還看你開壇授課呢。」

  「別提了……別提了……我都不準備幹了。」藺晨新煩躁地道。

  「不干這個,那你幹什麼?」鼠標問。

  「當警察啊,要不我來找你們幹嘛?」藺晨新誠懇地道,看一言把眾人雷呆了,他解釋著:「我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我決定了啊,我要當好人,我要當警察,寧願和危險的嫌疑人打交道,也再不和這些殘忍的女人打交道了……你們別這樣看著我,我是真心的,咦,標哥,你不是都答應我幫忙了嗎?我又不是不掏錢,你說吧,混你們這麼身警服,得多少錢?」

  啊喲,汪慎修笑了,駱家龍哭笑不得了,鼠標尷尬道著:「不是光錢的問題,難度還是有的。」

  「你不說許局長是你叔嗎?」藺晨新翻起舊賬來了,一看鼠標想推諉,他起身拽著道:「像別想耍賴啊,我都請你吃了好幾回了……別說不是你叔啊,你們幾個睡覺被查住都沒事,肯定有關係,幫兄弟一把怎麼了?我又不沒幫過你們……什麼?汪哥,我哪兒不像警察了?我當警察絕對比你們文明,絕對能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女人打我都不還手……」

  團長看樣是鐵了心了,拽著鼠標,拉著汪慎修,攔著駱家龍,死活要把當警察這事說成一章,豈料這事怎麼可能是這三位當得了家的。

  追得急了,駱家龍甩袖道著:「不是不幫你,都忙得跟什麼樣,你不能替人民警察辦點小事,就想混進人民警察的隊伍……不說了,有本事再拿幾樁詐騙案,我們集體推薦你。」

  「哎對,不為人民辦事,你是進不了警察隊伍的……你別看標哥啊,他有關係,你有麼?」汪慎修也逗上這個外行了。

  幾人巴著把這坑貨打發走呢,誰可知道沒嚇住,反而嚇得他靈光出來了,想了想道著:「等等,我前兩天還真聽了個事……好像有個專在高檔酒店釣大凱子的,前段時間幹了趟大活,掙了好幾十萬。」

  「什麼?」

  鼠標嚇了一跳,三個人都吃驚了,不善地盯著藺晨新,知道這種案子,那肯定是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瓜葛了,三人一盯,藺晨新趕緊解釋著:「我是聽我的學員講的,別這樣看我,我的學員裡小土豪多著呢,他們想學點獵豔的本事,還就得請教我……飯局上閒聊說的這事,我當時覺得好像和這裡頭那個案子類似,對,018類,女騙子……」

  駱家龍飛快地翻查著檔案,顯示出來了一樁,陝省的一位企業經理在五原被人坑騙了,案情經過很簡單,酒店邂逅了一位美女,兩人相識相遇,很快發展到XXOO,誰可知道第一次XXOO受害人就被洗劫了,隨身的現金、銀行卡、包括衣褲都被捲走了,他是醒來光溜溜報案的。

  「案發在三年多前,而且再沒有後文了,也沒有人追,這案就懸起來了。」駱家龍看著這個無頭案道,理論上,這種仙人跳的翻版,流竄的居多,還真不好逮。

  「併案的只有兩樁,相隔兩個月……可這併案未必是正確的,只是手法雷同而已。」汪慎修看看另一宗,也是位外地客商,五十多歲,估計是羞於啟齒,報了案,過了不久又要求撤案。

  「你們太不專業了。」藺晨新指摘著:「這叫犯罪升級懂不懂?就像你泡妞一樣,開始成功一次兩次可能非常艱難,但是後來你揣摩到路子就很順了,很容易把一切不利於你的因素都排除在外。」

  「犯罪升級你也懂?繼續說。」鼠標詫異了。

  「你這樣想啊,剛開始作案,飢不擇食,逮著就拿,回頭事主報案……做上幾次,手順了,想辦法不讓他報案不就行了?我知道的這例就沒報案,好像是那女騙子拿到他什麼把柄了,隔三差五問他要錢,他前後花了二十來萬才擺平。」藺晨新道。

  汪慎修和駱家龍面面相覷,不知道這種道聽途說,不是積案、不是懸案、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舊案有關聯的故事,是不是能歸他們管。

  「這傢伙說得有點道理啊,也許不是流竄,而是他們改進作案手法了。」鼠標若有所思地道,怎麼才能讓被騙的事主不敢報案呢?

  「真的假的?團長,謊報案情後果很嚴重啊。」駱家龍提醒了一句道。

  「就…就不可能是假的,我告訴你們啊,現在這人心都不好的很,但凡知道你手裡有倆錢,總要想辦法坑你點是點,拉你溜冰的、哄你設賭的、帶你去嫖的、忽悠你去投資的,不騙你點,他那氣就不順……也就你們警察覺得形勢一片大好,你在社會混隨便問問,誰不認識幾個溜冰的,賣淫的,做假證的,都備不時之需呢。」藺晨新不屑地道。

  這確實也是實情,犯罪與執法永遠在一個均衡的態勢上,是相斥,卻也是相伴生的,誰也不指望掃乾淨違法犯罪,而且特別像團長這種混在人堆裡的坑貨,恐怕本身就是個天然的消息源。

  「管還是不管?我倒覺得可能假不了,但不一定咱們辦得了。」鼠標道,這種事可能性大,但你立案或者和舊案併案的可能性卻不大。

  「要不試試,快閒出病來了。」駱家龍隨意道,起身邀著,正好有藉口可以開上公車遛遛。

  「那走,老規矩,化妝偵察去。」汪慎修拉著藺晨新,藺晨新對於查案倒沒意見,就是有點慚愧地道著:「不行啊,我這臉成這樣了,不能隨便出去見人……要不我也不至於沒地方去,摸你們這兒來了,門衛都差點認不出我來了。」

  「走吧,反正你又不要臉。」鼠標笑著,背後推著。三個簇擁著團長,一週以來,頭回試探性地開始外出了。

  目標:女騙子。

  案情:尚未明確。
人骨拼圖 發表於 2014-11-9 06:47
第八卷 之反欺詐卷:第35章 相遇何難



  「讓讓……讓讓……謝謝哦……」

  來文抱著一大堆資料,從報社的頂樓進了電梯,電梯裡不時地有人向她問好,還有人奇怪地問著來主編,怎麼找這麼老掉牙的資料。

  來文微笑著解釋,有位朋友要,說出這兩個字來的時候連她也覺得好有感觸,從公車錢包被扒偶遇,一轉眼這都幾年過去了,當年青澀的實習生,現在已然是報社社會新聞欄目的主編了,可再見到那位反扒隊小警時,時光彷彿倒流了,似乎從他身上看不到什麼變化。

  匆匆地出了電梯,推開了主編室的門,余罪正坐在她的位置上翻看著電腦,她嘭地把那些東西放在桌上道著:「就這些了,剩下比較偏的投資指南類的雜誌,你得到報業集團找,估計也沒有紙質的了,影印件應該有,就這裡面,還有一部是光存儲版的……余罪,你要這些干什麼?」

  「警龘察就不能學學投資啊?」余罪翻看著,笑著道。

  「那也不學過時的東西啊,其實這些東西的含金量不高,要是十年前誰有眼光投資房地產,現在早賺翻了,可你翻翻看看,那時候投資意向是鋼材、股市,如果照著書做,百萬富翁也成窮光蛋了。」來文笑著道,看了眼余罪,添了杯水,又好奇地問著:「嗨,鼠標怎麼樣?我都有幾年沒見他了……二冬,二冬怎麼樣?還的洋姜、大毛他們……我告訴你啊,前幾天我還見著大毛了,怎麼整得就成換大米的了?」

  余罪笑了笑,這其實原委,那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他一言已敝之道:「電話我給你留下,閒了你問他們吧。」

  「我也是工作忙,經常抽不出身來……對了,這不能白幫你啊,要是有什麼有價值的新聞線索,一定提供給我啊,螞蟻斗象,詐騙受害人狀告運營商的事,嗨,居然沒讓我們搶到頭條,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好的新聞怎麼也不通知一聲。」來文埋怨著。

  「呵呵,好,下回一定通知你,就怕你們不敢報導啊。」余罪起身道。

  「那你得先讓我們知道啊………喲,這就走,坐會兒。」來文見余罪要走,慇勤挽留著。

  「客氣什麼呀,你這忙得跟什麼樣,我就不添亂了,放心,有新聞一定通知你。」余罪道。

  「改天把鼠標、二冬叫上啊,我還挺想他們的。」

  「有什麼想的,還不是那得性,見了面你都想踹他。」

  「呵呵……」

  來主編直把余罪送進了電梯,殷殷招手再見間,這相逢一笑卻是勾起了舊事,回到了辦公室,她翻開了自己幾年前的報導,獵扒系列,讓她邁出了職場成功最堅實的一步,這麼多年過去了,再見時彷彿那些跟蹤採訪的日子宛如昨日曆歷在目,她思忖著那一年的舊事,又忍不住對這位警龘察平靜的表情後還有著多少故事產生了深切的好奇。

  她拔了個電話,鼠標的,接通了,聽到了鼠標的聲音,她促狹地問:「猜猜我是誰?」

  「泡吧認識的那個妹妹吧?我記得你,你叫貝貝。」鼠標的聲音,居然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來文愕然聽著,半晌才反應過來,對著話筒噴了個字:「你怎麼不去死啊!?還你妹妹,怎麼不你妹啊。」

  「嗨,罵誰呢?到底是誰?」鼠標怒了。

  「想起來再給我打電話。」

  啪,來文掛了。

  都沒變,特別是鼠標,她估計還是那副見了女人流口水的得性。

  這些年,他們過得好嗎?來文看著當年轟動一時的獵扒報導,這些行走了黑白界線上的執法者,總有著外人無法接觸到的精彩,每一個人都是一部精彩的故事,她突然間萌生了一個衝動,一個想再次接近他們的衝動…………

  …………………………

  …………………………

  一本一本散著陳腐味道的雜誌翻過。

  一頁一頁泛黃的紙頁翻過。

  兩杯清茶,助理已經來添了兩次水,每一次都對翹著二郎腿,悠閒抽菸的余罪一笑,她不太清楚這個人是誰,但她知道,能讓魏總親自接待,而且還這麼隨便抽菸的人不是一般人,魏總最煩不良嗜好的。

  每一次都是輕輕掩門出去,魏總魏錦程眼皮不抬一下,余罪的目光卻追著女助理的身影,直至門合上、窈窕的身姿、凹凸的胸臀、白皙的臉蛋,很不合時宜地在這個時候勾起了他某種慾望,他下意識地舌頭舔舔嘴唇,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種飢渴的感覺似乎爬上心頭了。

  「沒什麼用啊,我說余罪,你這不吃飽了撐的,拿這些亂七八糟的財經雜誌問我,要他們知道怎麼發財,還用辦雜誌麼?」魏錦程走馬觀花地看著。

  「上面不還有專家點評什麼的?你過一遍,幫我找找感覺。」余罪道,這是卞雙林要的東西,他總覺得有深意,可揣磨不到這深意會在什麼地方。

  「賺錢這事啊,有預見的才是行家,專家也就放馬後炮,找專家吹捧可比到夜總會找樂子還容易,你想找多少?」魏錦程道,仍然很專心地看著雜誌,眼皮不抬地道。

  這種專心余罪沒來由地喜歡,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這一點在魏錦程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煤炭市場國進民退,資源整合開始的時候,他已經把洗選煤廠賣出去了,幾乎是在峰頂的價格出手的,現在這個行情,煤炭價值掉了三分之一強,估計買煤廠的老闆該哭了。

  還不僅如此,煤廠出手不久,魏錦程又來了一個更大的動作,把桃園公館十多年前圈到了地作價出售,接盤的一家公司,付了比當年高近一百倍的價格成交。接著魏總也沒閒著,又陸續向郊縣多個農業項目投資,目前看來是個虧損的狀態,不過余罪知道,這貨想的根本不是眼前,可能預計到幾年後的市場行情了。

  兩人相交泛泛,一個做他的富商,一個當他的警龘察,偶而會聚在一塊吃頓飯、喝頓茶,維繫著兩人的是一種微妙的信任,對於余罪而言,處得久了才發現有時候男人也很耐讀,比如魏錦程,他有著比警龘察還好的自律性、有著傳統勤儉的好習慣、有著豁達和氣的處世態度,修養高到這種程度,足以讓任何認識他的人,改觀對商人的態度。

  「沒用,確實沒用。」魏錦程很確實地結束了半個小時的研讀,放下了雜誌,看著余罪。還是沒明白,余罪拿這堆垃圾來問他是什麼意思,而且是一堆過時的垃圾。他強調著:「當手紙都嫌硬。」

  「沒任何在你看來有價值的東西?」余罪問。

  「絕對沒有,我都不看這種雜誌。」魏錦程道:「別看上面忽悠得一溜一溜的,什麼商界新星、什麼精英,那些精英在沒有成為精英之前,這種雜誌絕對不是他們的事業嚮導。」

  余罪保持著若有所思地表情,突兀地問了句不相干的話:「你聽說過卞雙林這個人嗎?」

  「誰?」

  「卞雙林。一點一下,卞,雙木林。」

  「耳熟……」

  魏錦程想了片刻,狐疑地看著余罪,聯繫到余罪的身份,他不確定地道:「你說的不會是……」

  「那應該就是了。」余罪笑道。

  「我們那一代,現在還沒破產的商人,基本都認識,這是個奇才,不過好像下場不怎麼好。」魏錦程評價道。

  「他是個詐騙嫌疑人,奇才從何說起?」余罪笑著問,提醒著:「莫非奸商和騙子,信奉的是同一個上帝。」

  「呵呵,你還別埋汰我,其實大理是通的,商人低進高出,掙一分利就是商人、掙一半利就是奸商、掙一倍利,那就是騙子了……呵呵。」魏錦程自嘲道。

  「那這樣的話,你那塊地,可掙了不止一百倍的利啊?這叫什麼?」余罪問。

  「哦,這種就叫成功人士了,和竊鉤者誅、竊國者當諸侯是一個理,財富累積到一定程度,任何政權都會向你伸出橄欖枝的,那怕理念相悖。」魏錦程道,笑容裡多了一份自信,一份比以前從容更甚的自信。

  「我記得你也說過,一分利養家餬口,一倍利破家滅戶。」余罪笑道,這無關嫉妒,只是他總覺得一個人飛騰皇達的快了,負作用總是有的。

  「這是我父親的理念,沒錯,只是可憐啊,我只是個逐利的俗人,實在變不成聖人啊,呵呵。」魏錦程道,這個話題將進入死胡同的時候,他識趣地停止了,畢竟和一位普通的人討論財富的問題,有炫耀之嫌,他轉著話題問著:「對了,你怎麼忽然提起卞雙林來了,我說他是個奇才啊,是因為他眼光不錯,他是咱們市的第一代股民,最早進入證券、信託市場,他幾乎也是最早的私驀發起人了……不過有點可惜啊,積累財富太過心切,開始詐騙了,當時他的事很轟動,有不少人栽在他身上了。」

  「呵呵……我要告訴你,這些資料都是卞雙林要的,你會不會覺得,它應該有點價值呢?」余罪問,這才把來此的主旨說出來了。

  魏錦程吃了一驚,想了想,然後又重頭開始道:「我得再看看,這個人呼風喚雨的時候,我還沒有登堂入室呢。」

  說幹就幹,魏錦程還真從頭開始了,比第一次更認真了,連余罪也揣摩到魏錦程的表情的含義了,不管是出於景仰還是出於神往,卞雙林這個人,應該不簡單。

  ………………………………

  ………………………………

  四個小時後,余罪出現在五一商廈頂層的書市。

  奇人就是奇人,魏錦程看了三遍,中午兩人一起吃飯又討論了很久,仍然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的的確確就是普通的雜誌、有刊號、有發行單位、有正式註冊的登記,和所有的垃圾雜誌一樣,發行量也不大,很多就是靠那麼點廣告支撐著,實在找不出能讓人感興趣的東西。

  告辭了魏錦程,余罪到了商廈,這兒有個私人書吧,是來文推薦的,據說是高職厚薪的白領最愛,多數在逛商場之餘,會在這裡消譴點時光,特別是財經類的書籍和雜誌,據說很暢銷。

  從書市信步走過,對於讀書不怎麼多餘罪來講,除了看一些重口味的刑偵類、心理分析類的,其他的還真是少有涉獵,粗粗看看,還真是興味索然,《財經週刊》、《第一財經》、《商界名人》、《環球經濟》、《財富》、《商業週刊》……等等等等,眼花繚亂的財經類佔了接近一半的空間,剩下的就是讓人蛋疼的時裝、時尚、以及和時尚相關的流行小說了,他注意到了,還真是很暢銷,下午的時分,總有閒逛來的男男女女、時尚打扮、自信一臉、裝模作樣的捲上幾本,像成功人士一般,不過余罪很清楚,這是一種裝逼的模式,真正牛逼的,像魏錦程那種會撈錢的貨,根本就不看書。

  可這裡面會有什麼?

  余罪慢慢的翻閱著,商界名人的專訪、全球經濟發展態勢、股市行情、還有各種理財產品的介紹以及投資指南,枯燥到非專業人士根本無法看懂的程度,在這種雜誌裡,似乎隱藏不住什麼秘密。

  他翻看著,又一次拿出了卞雙林交給他的手機,這個人有點邪,身無分文地假釋出來,一轉眼就換了身人模狗樣的西裝,現在都不清楚他那來的錢又是買衣服、又是買手機。

  很明顯這是一個嶄新的手機,余罪在這部手機裡找到他列出的雜誌清單,還有一份詳細起訴運營商的細節,前者余罪還沒有給他準備好,而後者,官司已經贏了。

  不得不佩服這個老騙子的心機,可能從最初接觸案捲開始,已經想到了最後一步,即便抓不到詐騙嫌疑人,也能通過法律途徑找回損失……辦這麼多事,難道就為了換上一堆過時的雜誌,寄回監獄,他一天到晚翻著玩?

  偏偏想不通的事,恰恰就是正在發生的事,放起了手機,余罪找了幾本新刊的財富,捲著正準備付款離開的時候,驀然間眼睛一滯,站在櫃檯前,愣了。

  眼光投射的方向,另一位也愣了,她挽著一位高個的中年女人。在看到余罪的一剎那有點失態,那中年女人訝異地問了句,她解釋了句,然後信步朝著余罪走來了。

  安嘉璐…安安…余罪心驀地一抽,在她婷婷聘聘而來的腳步間顯得有點惶恐,在她靚麗的裙裝搖曳而來時顯得有點緊張,婚姻像一道天塹,隔絕著你和除了愛人之外的其他異性,特別是這位在他的婚宴上失態,惹得他和林宇婧吵了不止一次的女同學。

  「好巧啊?」安嘉璐笑吟吟地迎上來了。

  「是好巧,你……沒上班?」余罪尷尬道。

  「我們窗口單位,輪班的……你是……哇,學習理財來了?」安嘉璐誇張地道,睜大了眼睛,直接奪走了余罪手裡的雜誌。

  「替別人買的……那位是?」余罪發現那個中年女,老是警惕地張望,他信口道:「你媽媽?」

  「長得像麼?」安嘉璐不無得意地問。

  是位風韻猶存的女人,余罪瞭解到,這位媽媽是有名的律政金花,後來嫁了位監獄長,那監獄長和許平秋是平級的,這種人自然不是他願意評價的,他笑笑道:「像。」

  說得好淡,很多謀面的或者會恭維女兒比媽媽漂亮,或者會說媽媽和女兒像一對姐妹,安嘉璐皺皺眉頭,感覺到了余罪話裡淡淡的疏遠和距離,她無聊地翻翻雜誌遞給了余罪,卻幽怨地、關切地問了句意外地話:「你……過得好嗎?」

  「就那樣吧。」余罪道。

  「張猛調到區司法局了,我上週還見過他,他和厲佳媛都有小BABY了。」安嘉璐笑著道。

  「他是比我強啊,造人都快一步。」余罪尷尬地笑道,惹得安嘉璐眯眼笑了,笑著卻是不自然地把玩著手指,似有千言萬語,卻又無言以對。

  「調調工作吧,總不能一輩子幹刑龘警在一線拚命啊,我聽說你們支援組都撤了……其實工作就那麼回事,有個領工資的地方就行了,沒必要那麼拚命的。」安嘉璐輕言道,她感覺得出,余罪身上變得很多,那種肅穆、那種孤獨、那種冷峭,越來越雷同那些長年拚殺在一線的刑龘警了。

  「我履歷上有污點了,除了在一線,我還真想不出那兒更適合我這種人,況且,我也很喜歡現在干的事,就不難為上級了。」余罪笑道,曾經壞壞的笑裡,已經帶上無奈和自嘲的味道。

  輕飄飄地話還回去了,「污點」這個詞正是安嘉璐最在乎的一個詞,她欲語又止,儘管已經過去數年,仍然能從她臉上找到不適的症狀,余罪抬頭示意:「你媽媽叫你。」

  安嘉璐回頭看了眼,再回過身時,余罪已經走向了收銀台,正向他輕輕地招手再見,那微笑,朋友式微笑,一點也不像她記憶中能刺激到她的賤笑……她突然發現,她一點也不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相比現在的中規中矩,她倒更喜歡曾經那個不守規矩的壞男孩。

  「說什麼呢,說了這麼久?」漂亮的媽媽在問。

  「我同學,隨便說了幾句。」安嘉璐搪塞著。

  「少蒙我,以為我不認識這個名人?」媽媽在敲邊鼓了。

  「認識還問我?」安嘉璐嗆了母親一句。

  母女倆,似乎有某種芥蒂,一言不和,安嘉璐拂袖而去,氣得當媽的直嘆氣。

  就像所有的擦肩而過一樣,安嘉璐奔跑著下了電梯、出商廈,茫然四顧著人來人往,卻再沒有看到余罪的身影,她呆呆地立著,記憶裡卻在回放著,那個當眾戲弄送她玫瑰的男孩、那個打腫臉充胖子用半個月工資請他吃飯的男孩、那個明明喜歡,卻從來沒有向他說過一句、給過個好臉色的男孩。

  生活,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安嘉璐好失望地消失在如潮的人流中。

  真相,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商廈外的街道慢行著一輛車,車上四人,其中一位捧著筆記本,盯著筆記本上移動的一個紅點,其他人對比方位的時候,卻被如織的人流難住了。

  「這到底是在找誰啊?」開車的問,找了幾天了,這個信號時繼時續,真把哥幾累慘了。

  「老闆交待的,不管是誰,都得找到人……跟著,總不成他一直在人堆裡吧。」另一位道。

  「信號好像停止了?」一位道。

  其他人齊齊看著方向,是一輛公交車停下了,魚貫上車的一群人,那種十六輪的公交載客上百,仍然是無法確定目標。有位罵了,真特麼滴,就像故意躲咱們一樣。

  還真不是躲,要躲也是躲安嘉璐,上車的余罪摸著手機,兩部,一部接到了鼠標的電話,讓他去匯合,另一部是卞雙林的手機,他順手關了,準備把這個想不通的答龘案暫且放下。

  可他無從知道的是,隨著他手裡卞雙林那部手機關機,後面追蹤的人,又一次失去信號了………
人骨拼圖 發表於 2014-11-9 06:49
第八卷 之反欺詐卷:第36章 處處添亂



  生活的精彩和無奈有時候是同源的,源自於同一種感覺:牽掛。

  因為牽掛而執著,因為執著而錯失,又因為錯失而產生了缺憾,這些缺憾讓每個人的生活都離十全十美差了很多,最起碼比期待要差很多。

  林宇婧巡梭在五一路工貿大廈的樓下,像在猶豫著什麼,一直拿不定主意,步子像心情一樣,是進是退,一直在猶豫不決。

  她不止一次看手裡的那張名片,那是一位禁毒局的女同事悄悄塞給她的,警堊察這個團隊裡,婚姻幸福的沒有幾個,很多都在試圖解決婚姻中出現的這樣那樣的問題,這張名片就是一個途徑,上面標著:婚姻心理諮詢服務,莫雨欣。

  是位專家,據說給警隊不少女警做過類似的諮詢和調解,有的有效果,林宇婧又一次審慎著自己和婚姻,她覺得自己來這裡是不是有點荒唐了,想抬步走,幾步又回轉到了原地。

  激情在褪化、褪化得感覺有點陌生。常也不著家,一回家就睡覺,家對他的吸引力就是那張床,而不是床上的人。她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在想什麼,不過她感覺到,想的肯定不是自己。

  也許,真的出什麼問題了。

  她懷疑著,終於還是鼓著勇氣,進了這幢樓,九層,租了四間諮詢的辦公室,這純粹是私人業務性質的,看樣子生意不錯,坐在椅子上等了很久,又拔了個電話問著同事,這才等到了一位出門請她進去的人。

  一位女人,三十多歲,姿色中等,不過很有氣質,戴著一幅眼鏡,像那種生活愜意美滿的女性,自我介紹,她的方式簡而又簡,一個請勢,傾聽著林宇婧的訴說。

  「我丈夫比我小幾歲,我們的經歷比較坎坷,曾經是戰友……」

  「他以前私生活不怎麼檢點,有幾個女性朋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婚後,我暫時沒發現。」

  「我們的問題,不是經濟問題,我都不過問他的工資,不過工資也不高,還完房貸就不剩什麼了。都知道他在外面有生意,其實不是那麼回事,合夥做的生意,他都交給早年的朋友了,都沒從裡面拿過什麼錢……」

  「他這個人在這點上很好,很講義氣,我們就是……感情上有點小問題,我覺得吧……他好像對我很疏遠了,很久都不回家……」

  「……性事……有好久沒有了……就有,好像也沒有以前那種激情了……」

  林宇婧吞吞吐吐道著,有時酸酸的、有時甜甜的、有時苦苦的,不過把兩人的故事,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莫專家沒有打斷她的話,等聽了差不多,這才扶扶眼鏡,出聲問著:「那你的來意是什麼呢?正常的諮詢應該你們兩人都到場。」

  「我…我沒法告訴他啊。」林宇婧為難地道。

  「那你想知道什麼?或者想達到什麼目的?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你應該是懷疑他有外遇了吧?」莫專家直接道,女性多疑,大部分都心思敏捷到往這種事上想。

  搖搖頭,點點頭,又搖搖頭,一瞬間林宇婧發現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是一種什麼心態了,她難堪地道著:「我也不知道,就覺得他變得越來越冷淡了。」

  「這是很正常的,女人都期待每天都被另一半當新娘呵護著……理想很好,不過承受不住現實的壓力啊,以你所講,你丈夫在拚命的還房貸,而且還是一線的刑堊警,工作和生活的雙重壓力那麼大,你指望他還會有多少閒情逸志?」莫專家問。

  林宇婧皺了皺眉,壓力……壓力,真的是那種壓力,可能還包括馬鵬的死給他的心理壓力,她抿抿嘴,這個故事終究沒有講出來。

  「我覺得你是多慮了,以你所講,你丈夫可能根本沒有時間、沒有精力、更沒有經濟能力出軌……即便偶而有,也長久不了,婚外情不是他這種一多半工資還房貸的人玩得起的。」莫專家道。

  「可是……可是……」林宇婧為難地看著專家,雖然知道都是勸和不勸分,可專家的話還是像粒定心丸一樣,讓他欣慰之餘,又生新愁。

  「你手機裡有存的以前的照片嗎?最好是你們兩人的。」專家突然問。

  「有。」林宇婧掏著手機,遞給了專家,那女專家看了眼,是一幅在山巔的自拍照,男的並不出彩,女的卻顯得很颯爽,知道她是位女警,倒沒有讓專家驚訝,專家拿著手機,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了一面小鏡子,讓林宇婧拉著椅子,坐到了桌邊,兩廂一比道:「問題不一定在他身上,這是一部分,你自己對比一下。」

  好吃驚的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面色變得如此晦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兩腮已經微微發福;更不知道什麼時候,額頭飄著一綹亂發。不知不覺間,時間像一把鋒刃,已經在她臉上刻下了無法掩飾的皺痕。

  活著活著就老了,怎能不讓人心生感慨啊。

  「女人老得很快,婚姻像容顏一樣也是需要呵護的。」莫雨欣替林宇婧攏了攏額前的亂發,輕聲道著:「可能很多婚姻中的遺憾,都是我們的忽視造成的,設想一下,他滿身疲憊地回家,見到的是一位對他橫眉冷對,摔鍋砸碗、偶而還大打出手的妻子?他會感到幸福嗎?……對不起,你的同事告訴過我你們的家事,據說你很厲害。曾經是女特警?」

  林宇婧眼一滯,有點難堪了。

  「如果見到的是頭髮散亂,表情僵硬,粗聲大氣的主婦,你覺得他還會有其他興趣?比如,像你們曾經這樣,在山頂玩自拍?」莫雨欣笑著問。

  林宇婧似乎抓到了什麼,抓到的,全是曾經忽視的。她突然想起了,直道著:「我試過,結婚紀念日,我換了一身盛裝,想引起他注意,不過他還是睡著了。」

  「時間不對,而且為什麼非要結婚紀念日?為什麼不能天天是紀念日。我知道您是警堊察,不過警堊察總不能不要家吧?外面是一個世界,關上門,兩口子可又是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應該是你說了算,每天都是。」莫專家道。

  「我該怎麼做?」林宇婧問,心情開始豁然開朗了。

  「每天都像結婚日那樣做就行了。再無趣的男人,也會喜歡那種情調的。而且,你並不是已經沒魅力的年齡,個子、身材、臉蛋,不比誰差啊。」莫專家笑道。

  林宇婧不好意思地摸摸臉頰,羞赧地道著:「我剛到內勤上沒多長時間,以前都在外勤工作,長年跑外,對這些還真沒注意過。」

  「那現在就開始注意吧,相信我,你的魅力足以挽回男人的心,那怕是顆花心,呵呵。」莫專家笑道。

  「這個……他還真有點花心。」林宇婧眼神幽怨地道。

  「不是他有點,而是男人的共性,我看出來了,你是對自己缺乏信心了。」莫雨欣道。

  「有點吧,我都三十出頭了,比他大好幾歲。」林宇婧道。

  「讓我想想……」莫專家指尖叩叩額頭,然後翻著檯子上的記錄,從名牌夾裡找出來了一張遞給林宇婧道著:「試試這個,釋放一下自己,展示一下自己。」

  林宇婧看著名片介紹,眼睛迅速睜大了一圈,愕然問著:「鋼…管…舞?」

  「對,區別在於你是展示給很多人,還是展示給一個人,不過我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大部分男人都喜歡這種熱辣的刺激。不一定是這種方式,但你必須找到一種可能重拾激情的方式。」莫專家攤手道。

  林宇婧張口結舌,看了專家好久,怎麼覺得這專家,和刑堊警有點共同之處,都是些坑貨……

  ………………………………

  ………………………………

  坑貨,余罪在這一時間,也見到了一位比獸醫還坑的坑貨。

  大腮幫子、朝天鼻、凸額頭,臉上坑坑窪窪的,長得不算醜,就是五官有點像野獸派畫家的塗鴉。

  先來的一步兄弟們給後到的余罪介紹,這位叫杜雷,鼠標補充,還有個英文名字叫杜蕾絲。

  說綽號那人也不著惱,老捂著頭上受傷的地方訴苦,據說這就是女騙子的受害人了。

  「真的,我碰到那女騙子,和獸醫給我講的那案情故事一樣的……」

  「就是偶遇了,然後騙我到沒人地方,我一下子就昏了,醒來就成這樣子了,全身被洗劫一空……」

  「發案地?就在天外海啊,五星級的賓館啊……哎對了,我能認出那女騙子長啥樣,我帶你們抓她去,肯定還在……」

  「………報案,我這不是報案了嗎?報案也得有熟人好辦事啊,要不警堊察不理咱,再說我說丟了錢包、手錶、也得有人信啊……我那表可價值十幾萬呢啊……」

  杜雷這貨從余罪進門就說個不停,據說是邂逅的那位女人把他勾到一個房間,還沒脫衣服就去見周公了,醒來就成這得性了,期間駱家龍小聲說了,獸醫這傢伙怎麼把他們誑來的,說是有案情,敢情是他自己的事,杜雷是他發小,兩人光屁股長大的,也是因為拆遷,從土逼一步邁入了土豪行列,這幢房子就是證明,據說拆遷給傢伙補貼了四套房子。

  又講了一遍受害記,獸醫拉著余罪的胳膊道著:「余警官,你是頭,你說管不管吧?我覺得和我在協辦看的案子就很相似,那女騙子又出來作案了,別說受害的是我發小,就是普通人,你們也不能坐視吧?」

  「哦,那肯定的……可你確實應該報案呀。」余罪道。

  「你們不是警堊察麼?報給誰不一樣?」藺晨新道。

  「是啊,警堊察哥,你們要不管,我找其他人伸冤去,錢不錢的,我不在乎啊,就這口窩囊氣我嚥不下去。」杜雷道,很大氣,鼠標剛一問,您老準備出多少經費,杜雷牛逼,一巴掌正反兩晃,五萬。

  噝……眾人齊齊倒吸涼氣,被驚呆了。

  「甭替他省錢,他真拿得出來。」藺晨新道。

  這倒不假,余罪看看這個一百四十多平的大房子,還有家裡不菲的裝飾,肯定是個有錢的主,他審視著沙發那位委曲的受害人,又看看臉上還帶著傷的獸醫,直問獸醫傷怎麼來的,得了,這位兄弟也是栽在女人身上了,被眾妞痛扁的事一說,聽得余罪笑歪嘴了。

  「那你們說,怎麼辦?」余罪問。

  「知會一下轄區派堊出所,協查一下。」汪慎修道。

  「沒問題,我給你們指認,化成灰我也認識她。」杜雷興堊奮地道。

  「可不一定還在啊。」鼠標道。

  「絕對在,今晚天外海有個私人聚會,好多到場的土豪不少,她肯定要揀機下手。」藺晨新道。

  「可能麼?騙子得手,肯定會藏身起來。」駱家龍道。

  「不一樣,這個女騙子有化身,絕對精於化妝……上次你們抓那男的都會化妝,何況這個女的。我真認得出來。」藺晨新道,跟警堊察混了幾天,推測得越來越有道理了。

  一半人情、一半案情,又有經費,這事似乎不辦都不好意思了,鼠標看看兩人慘兮兮地的樣子,笑著道:「要不咱們試試看吧,這倆說得倒像回事……和前兩年案發的那幾樁,似乎類似。你說呢,老駱?」

  「靠巧合,未必能抓到啊。」駱家龍潑了瓢冷水。

  「能能,一定能抓到。」杜雷急切地道。

  「你怎麼知道能抓到?」余罪笑著問,這一對坑貨越來越有意思。

  「你們警堊察啊,警堊察抓不到,誰還能抓到?」杜雷給了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就是啊,幾位哥哥這麼威猛,肯定是手到擒來。抓不著試試看吧,我做主了,抓著抓不著,我們都提供經費。」藺晨新道,看著眾人時,幾位小警都看余罪。

  余罪盯了兩人很久,那眼神眯笑著,有點深不可測,半晌他環伺眾人道:「準備讓我當家?」

  「要去就一起去,反正都閒一週了,咱們協辦快成閒辦了。」駱家龍道。

  「都同意是吧?」余罪問,還專門問了問那位叫杜蕾絲的,他不迭地點頭,就靠警堊察叔叔了。

  「好,那我來辦。鼠標、漢奸……把這倆坑貨銬起來。」

  余罪說著,拉了張餐椅坐下來,幾人還沒明白,余罪又是一聲吼,藺晨新和杜雷俱是驚慌一臉,這表情可逃不過幾位警堊察的眼睛,省得有事,一個擰一個,擰得藺晨新直嚷著:「喲喲喲,輕點,標哥……這是干嘛呢?咱們還是不是兄弟……我可為人民立過功呢?」

  「就是啊,這算怎麼回事?」杜蕾絲掙脫了汪慎修的擰巴,火冒三丈地道。

  「我說你倆不覺得玩得有點小兒科了嗎?」余罪哭笑不得地道,一扯藺晨新臉上的膠貼訓著:「臉被劃了啊,這一道是被戒指劃的吧?額上這個腫包……和脖子上這個於青,這角度……怎麼像個高跟鞋的距離?」

  一說,藺晨新羞赧似地捂著臉,不吭聲了。

  余罪看著藺晨新,一轉身手一伸,把杜雷的褂子摟起來了,他急著縮身,不過縮不及了,前胸後背,幾處於青,和藺晨新臉到脖子的傷痕一致,高跟鞋的距離。

  很簡單,應該是被高跟鞋痛踹了一頓。

  鼠標和汪慎修、駱家龍看呆了,快笑得接不上氣來了,一直覺得那兒不對勁,可沒想到還有這麼大不對勁的地方。

  「我還原一下,在你們身上發生的事……你們又去泡妞,可能找上不該找的妞了,或者是她們反感你、或者是你方式有問題,然後惹怒她……啪,獸醫給了你一耳光,咚,杜蕾絲,給了你一拳,鼻子上……你們試圖反抗,卻不料那女人更狠一點,把你們放倒,對杜蕾絲連踩數腳。對獸醫你,踩在你臉上施虐……你們無計可施,就想到了叫我們,替你出氣去?我猜得對嗎?」

  余罪笑眯眯地問,從兩人迫不及待地掏經費就看出有問題來了,這那是找騙子,純粹是找打手啊。

  猜對了,杜雷欲哭無淚,指著藺晨新罵著:「真尼馬獸醫坑死我了……我讓你找聯繫黑澀會請打手,你特麼非要找警堊察,警堊察叔叔是那麼好騙的?沒我的事啊,要找找他麻煩,他一直吹牛和警堊察熟,還吹牛說他馬上就要當警堊察了。」

  「滾滾……不是你摸人家腿,人家能尼馬連我也一塊打了麼?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私人酒會那種地方,那個不是逼裡能跑船的狠娘們,你非要裝土豪去?」獸醫回罵著。

  「去他媽的,誰怕誰呀,反正老子跟他們沒完。」杜蕾絲火了。怒髮衝冠地道。

  「就你那得性,全部身家還趕不上人家那車軲轆,還尼馬跟人家沒完,啊呸,不是救你,我能被打成這樣麼?」獸醫損著他的損友。

  兩人唾沫星子飛濺,真相越罵越明,敢情還真是混到酒會裡去開眼界去了,誰可想杜蕾絲兄弟瞄上主辦方的一位妞了,搭訕吧人家不怎麼搭理,於是恬著臉粘著,粘著也罷了,誰可想色膽包天,居然摸了人家翹臀和大腿各一把。

  結果就是這樣,兩人都被打成豬頭了。

  杜蕾絲委曲地說,那女的真尼馬是騙子,手一勾讓我跟她去,我就跟去了,她把我領到廳外,劈里叭拉就跺我、揍我。

  獸醫兄弟更委曲地說,還不是一個女的,幾個女的跺,老子去救你,結果連我也被打成這樣了。

  為啥不還手呢?

  兩人不好意思地說了,好幾個保鏢呢,個個都比熊哥剽悍,不敢還手啊。

  兩人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補充了一句,打完了,兩人被幾個男的拎著,直扔到賓館後門的垃圾堆裡了,兩人不好意思去報案,自己爬回來的。

  本來想去找黑澀花錢買兇報復的,可一想還有比黑澀會厲害的,這不就找警堊察叔叔去了。

  幾個小警快笑岔氣了,這一對妙人也有眼色,知道警堊察離他們很近,關係很親。跟著就開求了,獸醫抱著鼠標直抹淚道著:「標哥啊,看在兄弟請你泡吧、介紹你泡妞的份上,你不能不管我吧?」

  「就是啊,我把我的妞介紹給你們也行啊,只要你們幫忙。」杜蕾絲下狠心要出血本了。

  可這種事怎麼辦呢?

  「是天外海這家?」余罪突然開口了,一翻手機,亮著一幕:星海投資答謝酒會。

  「對,就是這家……很有名的,我們也是聽名才去的,昨天是驀捐,今天是答謝酒會。」杜蕾絲抽著鼻涕道。

  「好,去看看,就看你們有沒有膽量一起去,要有人敢再打你們,我們當場拘捕。」余罪道,笑著。

  「行,去就去。」兩位受傷的看樣子確實負氣,不假思索地答應了,絲毫沒有發現,余罪的笑容裡,坑更大……
人骨拼圖 發表於 2014-11-9 06:50
第八卷 之反欺詐卷:第37章 鵲巢鳩佔



  整七時,一輛寶馬和一輛路虎魚貫駛進天外海的停車場,下車時,鼠標、藺晨新、汪慎修同車,杜雷、余罪、駱家龍一隊,便衣裝束,雄糾糾氣昂昂地在停車場匯合。

  「去,你倆探探風向,出來匯報。」余罪一招手。

  小杜和獸醫點頭應聲,顛兒顛兒跑去望風了。

  這倆熊孩子有多敗家今天才發現,租了兩輛好車、請了一頓酒、邀了一群警龘察,就為給出氣來了,而且小杜還說了,警龘察哥哥,你們幫我攔住那些個保鏢,我把好好把那娘們蹂躪幾把。更意外的是,余罪居然全盤答應,還討價還價要了不少贊助,甭提多像收錢辦黑事的惡警了。

  這時候就連底線最低的鼠標也覺得不妥了,吃吃喝喝吧人之常情,真要伸手拿,那就不好說了。人一走,他拉著余罪問:「余兒,你確定,這事咱們幫他出頭?」

  「出個屁啊,就咱們這身手,和專業保鏢對起來,照樣得被揍成豬頭,再說這種格局,就分局也不敢攪渾水啊。」余罪道。

  五星級的賓館,穿官衣的都知道份量,真要出點事,那些富商還不得直接捅到省廳去。

  所以越是小地方越敢胡鬧,越是高檔的環境,還越得守規矩,駱家龍聽出來了,嘲諷似的語氣道:「喲,余處長,您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

  「一報還一報嘛,獸醫還真給咱們辦了不少事,你們真拉著臉把人家趕走啊?」余罪道。

  人情是有點的,眾人沒少被獸醫吃請,這貨自打有了想當警龘察的理想,就沒少巴結警龘察,汪慎修笑著道:「其實這人本質不壞,對方做得確實過了點,把人打成這樣……不過,這種場合,咱們就亮身份恐怕也帶不走人啊。」

  「誰說要帶了,幫獸醫兄弟裝裝門面,擺個小譜得了,沒準他瞅見那個漂亮妞,這事就放下了……看看情況,合適的話替兩人討點醫藥費,總不能白把人打成這樣吧,這也是違法的啊。」余罪玩味的口吻道著。

  不過總覺得那兒不對,自打那起製毒案後,已經很少見余罪組織人胡鬧了,而今天又似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先看出來的是鼠標,鼠標搬正的余罪,看了看他笑眯眯地臉,然後指著很確定地道:「不對,這是撒謊……每次他平靜地說一件事,那就絕對是假的。」

  「那什麼時候是真的?」余罪笑著問。

  「你嘴裡基本沒真話,幾乎可以忽略不見。」鼠標道。

  汪慎修和駱家龍笑了,問著究竟,余罪也不瞞眾人,把卞雙林出那個狀告運營商的故事一講,交換條件就是近五年來的各類財經雜誌、期刊,余罪疑惑的地方在於,總覺得這個老騙子有點深意,可到現在為止找不出意義何在。

  「可找出這事的意義,又有什麼意義?」鼠標不明白了。

  「你仔細看看卞雙林的履歷,他犯的事有一半都扯不清,出逃兩個、死了兩個,最終給他確定的詐騙金額是231萬,退贓149萬,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這裡未能查清的是兩起騙貸案,涉嫌金額400萬左右,一位支行長因為這事直接從樓頂跳下來了……還有最早出逃境外的那位國企領龘導,捲走的賬面款項有六百多萬……都和他有關,可以說他的很多事都是不了了之的,涉及面太廣,要查的打擊面也太大,我甚至懷疑這傢伙沒有被槍斃,都這事有關。」余罪道。

  「什麼意思?」汪慎修愣了下。

  「當年的死刑核准在省高院,真要到那時候,他爆個猛料,恐怕又得延期。越是牽涉廣的重刑犯,他活著別人難受,他要死了事情難辦,這種情況下,牢獄就越是他的護身符。」駱家龍道。

  「哦,所以,這有可能是一種默契,讓他閉嘴的默契……可能嗎?」汪慎修問。

  「一切皆有可能。」余罪道,看著金碧輝煌的去處,這才說道:「碰巧了,中午魏錦程也提醒我,想學投資理財,那就和這個圈打打交道,這段時間風頭正勁就是星海投資,他說小心點,處處是坑,沒想到下和進這倆貨已經掉進這個坑裡了。正常的投資公司啊,我真想不通他們雇這麼多保鏢幹什麼?就為揍杜蕾絲一頓?」

  肯定是說獸醫和杜蕾絲這一對活寶了,說曹操,曹操就回來了,這才多大會兒,火力就偵察清楚了,兩人跑得喘著小氣,獸醫很有特工范地匯報:「在頂層,門口迎賓四個,兩男兩女;從電梯口到入口保鏢八個。」

  比劃著,基本屬於不可能的入侵了,他瞅瞅來的幾位,有點想熊劍飛了。杜雷緊張地道著:「老大們,進不去啊,得有請柬……假如沒有的話,有可能被那群保鏢直接拎出安全出口啊。」

  便衣,又不能亮身份,咋辦涅?

  藺晨新和杜雷期待地看著其他人,其他人卻是看著余罪。

  余罪一言未發,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陸續地已經有人到場了,他指指門廳道著:「就到電梯等我,一會兒一起上去。」

  「可進不去啊。」藺晨新為難地道。

  「好像也打不過啊,老大,帶槍了沒?」杜雷小心翼翼問。

  「這點小事還用發愁,還用槍?太小看警龘察了,走吧。」鼠標帶著眾人,直行著朝向門廳去了,杜雷和藺晨新兩位不知道警哥葫蘆裡賣啥藥,狐疑地跟著,走了不遠才發現余罪沒跟來,剛要出聲問,汪慎修給了個噤聲的動作,一把攬起這兩貨,直進門廳裡了。

  等了一會兒,隔著玻璃層能看到余罪還在停車場到門口的距離晃悠,獸醫和杜蕾絲吶悶地看著,真不知道劇情會怎麼樣發展。

  此時華燈初上,樓外灑著霓虹的流光溢彩,輝映來此的男男女女,或是盛裝凌人,標準裝束是男的西裝革履,女的長裙飄曳,偶而有幾位極具個性的,或唐裝、或光頭、或大腹便便、或前呼後擁,都向著門廳的方向進來。

  「呀……」杜雷驚叫一聲,旋即被人在後腦勺打了一記,他回頭,鼠標正瞪著他,然後他驚恐地閉嘴了。藺晨新沒看到,杜雷附耳告訴了他一句,他驚訝地問著:「不可能吧?誣衊人民龘警龘察,呀……」

  他也挨了一記,凜然不敢吭聲了,眼睛的餘光瞥到了余罪,正從一位擦肩而過的美女挎包裡,飛快地捻走一樣東西,那女人根本沒有察覺。

  什麼東西?

  請柬有了。

  余罪步入到門廳裡,一勾手,指著電梯,眾人圍攏著上來,湊了一梯,門一閉,余罪變戲法似的,一人一張,分發到手裡了,燙金的,作工相當精緻。現在杜雷和藺晨新倒不好奇與會的內容了,而是驚訝余警官這妙手空空的本事。

  愕然地好久,杜雷才祟拜地道:「原來就知道警龘察會打人,今天才知道,除了打人還會偷人,厲害。」

  「哥,有這本事當啥警龘察涅?早該發家致富了。」藺晨新好奇地拽著余罪的手,看看那指頭有啥不同,余罪推開他了,笑著道:「以備不時之需嘛……知道開鎖數NO1的高手在什麼地方嗎?在治安總隊。這個不準備據為己有的,不叫偷。」

  「哪叫什麼?」藺晨新好奇地問。

  「借用。」余罪不無得意道。

  「大哥,我交錢,你教我這借用技術行不?」杜雷神往地道。

  這個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惹得眾人一笑,直上頂層,這回幾個人拽了,汪慎修、駱家龍、余罪順利進入。標哥一副泡妞的打扮,當頭帶著兩個坑貨,請柬一扔,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登記請柬的美女一看請柬上名字,咦?不對呀,請柬明明是女名,一對到場照片,肯定不是那個胖子,她急匆匆地和保鏢耳語著,保鏢一看鼠標那仨惹眼的,好像認出杜雷和獸醫了,直追著就上來了。

  人多,眼雜,場面已經開始熱鬧了,十幾層的酒塔剛剛就位,各色的自助選餐還在林羅不斷地上來,先到場富商土豪,認識的已經在一起閒聊了,保鏢低調地穿過人群,朝著目標上來了。

  四個人,眼光不善,肯定認出臉上還傷著獸醫和杜雷了,兩人嚇得直往鼠標背後鑽,越來人多的時候,鼠標這貨可還就越不懼,他護著兩人,面對著四名保鏢,瞪著,人雖猥瑣,可猥瑣到讓人摸不清來路,不敢貿然請走。

  「先生,借一步說話?」保鏢領頭的道。

  「滾蛋,你特麼是誰呀,借你一步?」鼠標不屑道。

  眾保鏢齊齊瞪眼,威脅的眼光,當頭一指背後兩人:「這兩人昨天就來搗亂,這是私人地方,不歡迎你們。」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今天可還沒搗亂,怎麼,逼我們搗亂?」鼠標痞痞地道。

  「那只能連你一塊請走了。」保鏢道。

  鼠標對著幾雙威脅的眼神絲毫不懼,嘴一嘬,輕籲一聲,口哨聲起,不是一聲,而是幾聲同時回應,保鏢們明顯耳朵一豎,緊張了,這尼馬不光是三個人,還有同夥……還有幾個?不好找了,人來的頗多,幾百平米的頂層觀景廳,你那知道哪位?

  「我告訴你我們怎麼動手,那酒塔一盤子就打塌了;嘖,那吊燈,一凳子就砸了,喲,我忘了佈置了,要是掐下電不更好……這麼多妞,一亂來正好胡來,嘎嘎,你們也可以趁機揩油啊。」鼠標得瑟地笑著,背後那對坑貨跟著他一起得意,這輕飄飄的話可把保鏢嚇出來了一身冷汗,真要這樣,後果可是相當嚴重地,嚴重到什麼程度呢,那胖子告訴他們了:「不想讓我砸你們飯碗,就別擋著,該幹嘛幹嘛去。」

  保鏢想了想,領頭的手一揮,還真老老實實地退下了,這麼拽,哎呀,把藺晨新和杜雷崇拜的,抱著標哥,一左一右,嗯那,狠狠一親讚著,標哥,你太帥的。

  「儘管我很帥,你們也沒有必要搞這個個人崇拜嘛,走,看看土豪吃啥喝啥,咱們也蹭點。」

  鼠標帶著哼哈二坑貨,大搖大擺地在宴會現場轉悠上了,現場的保安和保鏢不少,都在有意識地盯著這三位,就愣就是沒一個敢招惹上來。

  七時二十八分,即將開始的前幕,一隊隊身著旗裝的美女捧著描金的盤子,向與會的客人分發著星海投資的宣傳冊子,有人在津津樂道已經賺了多少,有人在小聲議論這個星海的背景,還有人根本看不懂,只顧著吃了,偏偏余罪從這份投資宣傳冊上似乎看到了久尋不解的答龘案,這些東西,和所有的財經雜誌、期刊,是何其地相像啊?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難道會有免費的晚餐?

  不會有,他知道這個所謂的答謝晚宴的宗旨了。

  ………………………

  ………………………

  「你的腿很長,這是天生的優勢;胸,也是天生的優勢……髮型,就是這種高髻,能更嫵媚一些……慢點,你好像不習慣穿高跟鞋?」莫專家順手攙了林宇婧一把。

  「還真不習慣。」林宇婧羞赧一笑。

  此時的林宇婧已經變換了一個樣子,高挽的發髻、淡藍色裙裝、耳上、腕上、脖子上添了幾樣銀光閃閃的飾物,配上一雙描金的高跟,搖曳的步子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此時的形象能引來比平時高幾倍的回頭率。

  「什麼感覺?」莫雨欣笑著問。

  「有點緊張。」林宇婧笑道。

  高挑的個子從迎賓身邊走過,連那美女也忍不住對她豔羨一眼,那油然而生的傲意,果真是讓人很緊張的哦。

  「放鬆,緊張的情緒會很快傳給今天看到你的同類。」莫專家笑道。

  因為談得頗為投緣的緣故,莫專家給林宇婧講一通如何展示女人魅力的話題,恰恰今晚有一個投資答謝晚宴,這位專家臨時起意,就把林宇婧帶上來觀摩來了,據她講啊,這兒可以看到女人最靚麗的一面,靚麗到你可以忽視她的年齡。

  於是就來了,於是經過諸多的不適就這麼來了,到了電梯口子,林宇婧又有點畏難了,不無緊張地對專家道著:「莫姐,我還是別去了,我是警龘察……這身份出現在這個場合,不合適吧?」

  「你現在這個樣子,誰會把你當警龘察?」莫專家笑道,揚著請柬道:「可以帶一位同伴,我可是把男伴的機會都讓你了。」

  「可是……」林宇婧還是覺得有點不妥。

  「走吧,可是什麼,見識一眼,以後你就知道女人該怎麼活了。我很負責的告訴你,我已經撮合了很多對婚姻瀕臨破裂的夫妻,你要是保持原樣,有一天你還會來諮詢我的。」

  莫專家不容分說,拉著這位可憐的警龘察妹妹,直進電梯了。

  人來人往,天外海的門廳比往常熱鬧了幾分,宴會已開的時候,又來一輛帕薩特,車停時,副駕的歐燕子跳下車,給後面的開著車門,轉眼間,一位面容和靄,風韻不淺的中年婦人下來了,輕輕地撫著燕子的肩膀,笑著謝了謝。

  是安媽,那邊下車的安嘉璐卻有點嘟嘴了,歐燕子示意著,安媽笑著道:「都多大了,一點都不懂事……哎燕子,你和小逸風?」

  「準備國慶典禮吧。」歐燕子不好意思道。

  司機鎖上了車門,赫然是學成歸來,在省廳外事辦已經謀到閒職的李逸風,李警官了。面目和得性好像都成熟和穩重了幾分,勸著安嘉璐,別給媽使臉色嘛,這麼個大官媽你有什麼不滿意的,我都恨不得認阿姨當媽呢。

  一句話把安嘉璐逗笑了,歐燕子聽到了,白了他一眼,這傢伙沒皮沒臉,得意笑笑,前行著給幾位女同志開門帶開路,那樣子還真是慇勤之至,就安嘉璐都有點羨慕,怎麼說,有這麼位知冷知熱的男友也不錯嘛,那怕不學無術了點。

  「阿姨,那位戈經理和安姐,怎麼樣了?」歐燕子好奇地問,傳說星海的操盤人和安媽私人關係不錯,雙方似有撮合之意。

  「別八婆行不行?」安嘉璐斥了閨蜜一句。

  「怎麼跟燕子說話呢?你不喜歡人家,人家還未必能看上你呢?咦……燕子,你同學裡有當了煤老闆的?是個胖子?」安媽問,歐燕子一頭霧水,沒有啊,安嘉璐在吃吃地笑,安媽明白了,估計是拉了個燈泡把求愛者嚇跑,小兒女的事,當老的真是想出力也難,她嘆了幾聲無語了。

  「阿姨……我爸問我靠不靠譜,那收益率怎麼算的?」李逸風進門廳後,抽空問道。

  「零點九三七,日收益接近百分之一,一百塊錢日收益九毛多,比銀行的定期收益高出十幾倍。」安媽道,話裡不無得意的成份。

  「燕子,你給算算,咱們那二十萬婚錢,存裡頭能掙多少?」李逸風搓著手,興龘奮地問。

  「二十萬,一天……哇,一千八百多。」歐燕子道,旋即被這個結果嚇了一跳,驚訝地問:「阿姨,真的假的?這個比高利貸利率還高啊。」

  「所有的私驀,和高利貸差不了多少。」安媽笑著道。

  「嘿嘿……看看真假。」李逸風給女友遞著手機,歐燕子眼睛一下子直了,驚愕地看著李逸風,賬戶裡的餘額,多了6萬多。

  「這是……」歐燕子拿著手機,驚呆了。

  「利息和本金啊,阿姨一說,他們都不信,我就轉進二十萬去,到今天一個月,就變成這麼多了,嘎嘎。」李逸風得意地笑著,摁住了電梯。

  錢多了誰不高興啊,歐燕子哇哦呀幾個象聲詞,表達著自己的心情。

  「這段時間的利率有所下降,到零點七左右了,不過還能達到三至四個月回本的……這個網貸平台我查過,有註冊備案,有企業代碼,而且這個操盤手是咱們五原人,主要驀集的用途就是用了炒賣期貨,當然,風險是肯定的,曾經有連續一週,增長是負數,平台都給用戶做出說明了。這種收益越高的,風險也越大。」安媽笑道。

  「那還是賺啊。」歐燕子興龘奮地道。

  「這是肯定的,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可把所有散戶的力量集中起來,隨便做什麼都有可能左右市場價格,比如股票、比如房地產,那地皮可能出手就賺一倍。」安媽道。

  法官成投資商了,安嘉璐有點不高興了,說來說去都在錢眼裡打轉,電梯來時,她提醒著:「你們煩不煩,說來說去就一個字,錢!」

  「安姐別生氣,不談錢了。」李逸風笑著進了電梯,按著樓屋,促狹地道:「對黃金有興趣麼?我現在正研究這個。」

  安嘉璐給了他個白眼,李逸風賤笑著和歐燕子湊在一塊了,笑聲中,電梯直駛頂層,這一路賓客,匯入了逐利而來的人群中……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eninda1234567

LV:5 騎士

追蹤
  • 160

    主題

  • 13719

    回文

  • 19

    粉絲

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