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794
crazynan 發表於 2014-5-4 22:29
第四百八十二章 讓縣令懂點事(上)

  南廉山•地宮
  
  陽光自天井玻璃窗照射下來,塵埃浮動,周圍人群正陸續離開,貂蟬是醒的相對晚一個。
  
  摸了摸懷裡圖卷,放鬆心情,下一瞬又模糊了,一個活躍意識浮現取代,只聽江子楠問著:“公子呢?”
  
  “家主淋浴休息,過會有個宴,江姑娘醒來,可以就過去……”
  
  “還有什麼事麼?”江子楠問著。
  
  “聽說新縣令快到本縣了,命縣裡的大族族長前去迎接……”
  
  又有人要作死了……貂蟬神識靜靜蜷縮在靈池中想著,必是這縣令還未得知主公在下土的最新情況,否則後臺都退讓了,他豈敢這樣福威自用?
  
  江子楠卻是不管,立刻喊著:“來人,備浴,公子召見,我不能怠慢……”
  
  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靈池透出銀光,帶著乳白色。
  
  “怎麼回事?”小武經自發運轉,江子楠只覺得眼睛一黑,軟軟倒地,這昏迷引發了僕婢的驚呼,有人喊著:“扶起姑娘。”
  
  “快報告家主……”
  
  在識海裡的貂蟬微微一驚,心思一轉就明,這是江子楠小武經抵達了第四層了,卻是所謂洗經易髓。
  
  “江子楠修行素質並不算很強,就算有小武經,也難以洗經易髓,但主公一直不給子楠妹妹換功法,原來就等著這刻。”
  
  “我得女媧娘娘之助,才得以突破道禁,成就靈池,而由於一體雙魂,小武經在靈池開闢時,產生共鳴,自然而成洗經易髓,為她走向道途開闢了道路。”
  
  “這真是念著舊情。”貂蟬想著,不由在識海裡長長吐了口氣。
  
  這時,芊芊剛離開不遠,聞訊趕至地宮大廳,探查過鬆了口氣:“子楠妹妹洗經易髓,在重塑煉體中,這是小武經入道的必經之路,困倦是正常現象,這段時間不要驚擾她。
  
  僕婢自是諾諾應是,幾個清麗的丫鬟細細看著,有些妒忌,同樣是伺候人,這江姑娘不過在工坊事上稍有能力罷了,憑什麼就能得主公和兩位夫人喜歡,所謂卑微之際的緣分,真這樣重要麼?
  
  芊芊一眼瞥見,臉上就有些不愉。
  
  憑心而論,這幾個丫鬟清麗,才能也不錯,但在院裡,行止有些不太安分,幾次蓄意巧合勾引夫君,還是調到外院
  
  院中女人再多下去,就是真人都會吃醋。
  
  地下有法陣隔絕,在芊芊許可權下,擋不住神識,消息很快傳到地面上,葉青目光一閃,心忖果然有效,這時按捺住心情,沒有為此事起身離席。
  
  這短暫異樣幾乎無人察覺,曹白靜就坐在葉青身側,她是除芊芊最瞭解葉青的人,知道有異卻也不說,只注視這個男人。
  
  葉青神采奕奕,穿一件寬袖長袍,束著紅色腰帶,他居中坐了,顧盼間自有一種威嚴。
  
  不知不覺中,當年倔強小男孩已成長為這樣英氣的男子,真叫人唏噓不已……
  
  這時,人員陸續進入廳內,都站正了身子,周鈴按劍侍立在後,親兵列隊,佩刀站在兩側,一股森肅威嚴之氣彌漫
  
  主薄呂尚靜居文官之首,典武校尉江晨居武將之首,下麵各站著治曹周風、倉曹紀才竹,法曹葉子凡,少府李懷績,騎兵營營正張方彪、步兵營營正洪舟、弓兵營營正江鵬。
  
  個個肅立,目不斜視。
  
  葉青一眼瞧見他們頂上絲絲氣運,不禁臉上掠過一絲笑容,旋即又斂去。
  
  除戶曹江子楠沒有到,眾人見人到齊了,齊聲說著:“臣拜見將軍!”
  
  只見眾人一行禮,只在瞬間,地上和下土的氣運就彙集整合了。
  
  原本葉家的氣運洪流是紅中帶黃,但是只是富貴之氣,並無體制,後來得了福地將軍之職,建立體制,就變成了白裡帶紅,看似減了許多,實際上格局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下土滾滾氣運輸入,整個氣運溪流擴大了十倍左右,須臾間,葉青的赤德就已經大圓滿,又感受到這道膜了。
  
  這還罷了,有一條赤蛇,本是模模糊糊,這時發出喜悅的嗚叫,擴大數倍,盤旋在氣運溪流之上,但還沒有化蛟的意思。
  
  “下土的氣運,就算是抵達地上,銳減十餘倍,現在還是遠遠超過我在地上的基業了。”
  
  “回去只需靜修數日,就可轉赤為黃。”
  
  “芊芊成就真人,周鈴、曹白靜、江子楠、江晨都在下土有過破開道禁的經驗,這時只要少許修養,說不定就可都開闢靈池,成就真人。”
  
  “一門五真人,我還不算,足可威震全郡了。”
  
  “這也是自下土吸取大量氣運,才有這種輝煌成績。”
  
  這些念頭一轉就過去,葉青受禮畢,伸手按按,示意他們坐下,微笑說:“你們都坐罷!”
  
  又笑的說:“下土,我們都是諸侯大臣,甚至有山呼萬歲聲,到了地上,還必須是糧錢、農具、牲畜、秋播這些小事!”
  
  “我都不太適應,但卻必須適應調整才是。”
  
  呂尚靜聽葉青說完,立起身來,作了揖:“主公說的是,下土我們風雲際會,坐擁萬民萬兵,在地上我們還必須恢復本色。”
  
  “我剛才趁空已經問了,地上圍剿外域邪魔的情況還算不錯,但有些郡縣還是受到殘破,約有兩成流民失了家園,總數在十萬上下,或可吸取些有用的人才。”
  
  “縣郡裡大戶,有些糧已屯得發黴了,主公可購些舊糧,建立粥場,想必沒有人不給臉面,若是不給,正好分出敵我,收拾乾淨——還可使得流民得些救濟,這樣又得一重德行。”
  
  “主公,雖說下土地上不同,不能套用下土做法,但時至現在,卻也無需太過顧忌當地官府,甚至總督了。’
  
  “很好,你這是一針見血,很是透徹!”葉青聽著,已喜形於色,笑容一顯即收,又說:“下土地上不同,不能套用下土做法,但是我看你們都有歷練,個個都長進了許多了,這就是器量。”
  
  “對了,那個新來的縣令,我想想,似叫戚秋明…下土世界裡,投靠我們的有戚家麼?”葉青問文臣中的紀才竹。
  
  “並無戚家。”
  
  對外關係名單早就在腦海裡印刻無數遍,紀才竹不用看資料就否定,此人早有準備,呈上一份詳細下土聯盟名單,同時說起戚秋明履歷:“主公,此人是外郡小戶出身,此前與我家並無聯繫,作朝廷官員也並未參與下土。”
  
  “那就商量下,怎麼樣處置他吧!”葉青眉也不皺一下,淡淡的說著。
  
  處置!
  
  下面諸人,高階術師聽了都動容。
  
  這是蔡朝權威積累慣性下的本能,士子階層曆受著保護,當初俞帆襲殺葉青這個秀才都是冒了風險,而這縣令是舉人以上……主公現在說處置,這真是越來越顯出了霸氣。
  
  “並非我不仁,其罪未行、不教而誅的名聲是不太好,但這是下土回歸地上的第一天,人人都看著我的舉動呢!”
  
  葉青意味深長說,手指在新的聯盟名單上滑過:“幾乎全州除郡望外都在內,卻不知幾人真心?現在剛回歸,作聯盟基本義務,有向我們各處聯絡站彙報殘餘邪魔敵情的麼?
  
  周風微一躬身:“沒有此情報。”
  
  “看吧,不復下土格局,這些所謂盟友都在遲疑,覺得我葉家在地上不過困頓一縣的土鼈罷了,既懷疑我能給他們帶來的好處,又懷疑我對背盟者的報復能力,隱隱希望我這下土盟主在地上表現出軟弱,為他們背離下土盟約壯膽……
  
  葉青目光掃向側面與會的幾個最親近的家君,饒有趣味問:“諸位家君,覺得我葉青現在是弱者麼?”
  
  眾家君面面相覷,見葉青赤雲繚繞,蛇影沉浮,凜然清醒過來。
  
  一時間紛紛贊的說著:“盟主就算地上也是大有可為,敵消我漲,敵我局勢已截然不同,豈是弱者!”
  
  “對,要說弱者也是總督和俞帆……”
  
  “哈哈,俞帆下土失蹤半年,也不知死了沒有……”
  
  葉青聽出味道,這些人終敢以總督和俞帆為敵了,尤其當眾表態。
  
  顯是這小團體漸漸凝聚,凡阻擋自己成應侯,都視為仇敵,這種形勢、利益、人心的相互轉變真是微妙。
  
  “別這樣說,在地上,州府實力和我葉家相比,還是強千百倍,且總督臉面就是朝廷臉面,還是要給一給……
  
  “主公,不必這樣麻煩,這四境內邪魔流寇未消,兵荒馬亂下死個把縣令再正常不過。”江晨躬身說著,目光沉靜:“只要沒有真憑實據,能拿主公如何?”
  
  “凡世沒有證據,天庭不需要證據,但是就算天庭知道是我們所殺,在此大劫來臨之時,也不會為凡人世家間鬥爭,而處理主公。”
  
  這話一落,眾人都是面面相覷,看著江晨的目光就是不一樣。
  
  殺縣令?
  
  這種事就這樣從容說出來,這江晨在下土閱煉,真的不一樣了。
  
  連葉青都有些動容,看向江晨。
  
  這江晨原本是縱橫應州的大將,本來格局就不一樣,只是虎無山,蛟無水罷了,現在得了下土鍛煉,就顯出了本色了麼?
  
  呂尚靜聽了,臉色沉穩,並不變色,就適時諫言:“殺此縣令也可,但逐之效果也是一樣,這樣反噬最少,利益最大。”
  
  這很有說服力,葉青葉青沉思,兩者的話都對,這就是天庭嫡系與朝廷嫡系在戰爭之際的區別待遇。
  
  其實還隱藏了些,隨龍君將下土安插洞天真君的事彙報上去,相比整個戰線突破口的重要性,這板子多半要回落到總督屁股上——有一點沒錯,在大局之下總督確實是弱者。
  
  而且,一個呂尚靜,一個江晨,看其發言,都有著州郡之才器,現在越來越成為自己的助力了。
crazynan 發表於 2014-5-4 22:35
第三百八十三章 讓縣令懂點事(下)

  葉青從善如流點首:“呂先生所言甚是,此人識趣的自己滾,不識趣的就留下好了,也讓有些人看看我的刀利不利,此事就由江晨……”
  
  江晨剛要出列,張方彪抬首出列:“江大人是典武校尉,很受注意,此事不勞江大人動手,交予我解決好了!”
  
  “我不動用本家兵卒,暗裡調集些綠林黑道,解決這百十人護衛輕而易舉。”
  
  葉青注視這張方彪的眼,見目光堅定,就一笑:“好,上次繳獲山賊服飾給你們一批當掩飾,再撥你十個術師壓陣,你帶人回去安排下,讓這縣令懂點事。”
  
  “是!”張方彪大聲應著。
  
  葉青見要緊的事辦完,就笑著:“大家都才自下土而上來,都乏了,你們都饑腸轆轆了,用飯後大家回去休息!”
  
  曹白靜聽到這裡,才起身:“這點時間,廚房預備了,大家都去。”
  
  說得眾人一笑,轉過去,果都有宴了。
  
  芊芊這時笑著請眾人安席,說:“各位都才自下土而回來,不宜大魚大肉,這是參酒、粥,還有些菜肴……”
  
  眾人看去,每人面前都有一碗參酒,色澤金黃,有七八道菜,這時香氣四溢,眾人都餓狠了,這時就上去大吃大喝
  
  平壽縣
  
  西面群山腳下,有著車隊行進,十輛大車,上百人,中間一輛大型牛車在早晨陽光下顯得華麗,展現縣尊就任的氣派。
  
  人到中年的幕僚調度著事宜,越臨近平壽縣境,就越見道路平整,聽說都是陸知縣籌資修整,也不知以往平壽窮縣哪裡來的錢。
  
  在郡府俞太守裡查閱到繳稅額度一年翻一番,糧征就罷了,開春商稅幾乎將郡城都比了下去,真是不可思議……
  
  “只聞那個葉家酒坊生意做得很大,都到魏國去了……嘖,或可以建議老爺好好查查,搜刮些油水出來?”
  
  幕僚摸著光滑的山羊鬍子,回首望去只見粉紅簾帳飄搖朦朧,能聽到美人柔聲軟語,時有笑聲傳出。
  
  偶爾粉紅簾帳隨清風飄蕩開來,就能看見戚秋明仰躺在一個青稚侍女懷裡,老人蒼白的頭髮與少女嬌俏的紅顏對比,格外刺目,僕從和護衛們都趕緊避開目光,暗罵一句老不羞。
  
  “平壽縣有什麼反應麼?”聲音從裡面傳出。
  
  幕僚擦著汗,只撿著好的說著:“縣南有十幾個家族提前邀請縣尊,晚上將會在縣城設宴為大人接風洗塵,會有南方新來的姬大家作舞。”
  
  “哦,姬大家怎麼會紆尊降貴到小小平壽縣?”
  
  “此皆大人之威……”幕僚吹捧的說著,心裡卻有些想法:“這縣裡怎麼才只有十幾個家族前來?”
  
  “原本縣令控制不力,還是……”
  
  想著著,又一騎斥候奔來,呈遞了前方一切正常的軍訊,幕僚得了消息也有些遲疑,老爺正難得快活著,這時打擾怕不合適。
  
  “有事?’
  
  戚秋明從侍女溫軟懷抱中抬首,背靠在她身上,當美妙軟墊一樣,他愉快掃一眼少女忍著酸痛怯怯模樣,心安理得的很——人到老年,微薄道法支撐不起車馬勞頓,自能省力則省力,此是朝廷優待士大夫之道,有錯麼?
  
  幕僚不敢怠慢地回稟:“老爺,有軍情。”
  
  “還不拿過來我看看!”戚秋明聲音稍有些急迫,其實並沒有一路上表現出來的輕鬆愉快。
  
  他接過軍訊掃了眼,沒找到想要的資訊,不悅皺眉問:“快入平壽縣境了,葉家還沒有派人到邊境迎接?”
  
  “這……沒有。”
  
  “成何體統!此子桀驁,他是一榜天人,不親至迎接,還說的過去,連人都不派……”戚秋明笑了,目光變冷:“福地將軍是獨立之職,但自要服從縣中大局,當我這縣尊拿捏不了他麼?”
  
  “放在朝廷內,此子辭了五品翰林和權觀察使,就是一無所官,這南廉山伯爵名義尊貴,但卻是空架子,又有何可持?”
  
  幕僚聽了,思量的說:“葉榜眼,也是有後臺,有本郡水府正副使當道侶,小人打聽得這一雙龍女姐妹都是正封龍宮公主,聽說家裡又養出了一個女真人,十八歲少年心性最受女人助漲,眼高於頂也不奇怪。”
  
  戚秋明臉皮抽動一下,十八歲很刺激老人,聯想到多年宦海沉浮到老才混個正七品,不由慍怒:“哼,少年輕狂,就算本州龍君,都干涉不到人間政事上來,我有嚴總督授意,又有俞太守支持,就任之後定要…”
  
  話還沒有落,遠點,突有著一聲慘叫,戚秋明突打了個寒噤,一個激靈,自女人身上跳起來,掀帳望向外面:“怎麼回事?”
  
  “似有著賊匪!”護衛隊長撥馬而來,高喊著。
  
  “什麼,不是說平壽縣殘寇被肅清了麼?”戚秋明尖叫一聲,突聽“嗖”的一聲,一支箭正中這護衛隊長附近的一個護衛的身上,只見他一聲慘叫,跌了下去。
  
  “有賊寇!”眾人一片慌亂。
  
  “噗噗”一陣箭雨,前隊十數人都跌了下去,都是自兩面樹林中射來。
  
  “大人小心!”
  
  護衛隊長持盾擋住幾支箭:“敵寇很多,有三百人,不知道哪裡冒出來,剛才兒郎們沒偵察到……”
  
  “廢物!”戚秋明罵著,他是會用些道術的舉人,這時就給中隊加持。
  
  這些官兵都是郡裡調撥,經歷些戰事,很快反應過來結陣保護,又發出了煙花警訊向平壽縣和西雲縣請求援兵。
  
  “啪”的絢麗赤光在晴空炸開,紅色敵訊在翠綠的山間背景下十分醒目。
  
  護衛隊長見此,終於松了口氣:“每隔十里的崗亭,都會反應過來傳遞敵情,引動臨近兩縣軍隊支援,只要堅持半個時辰,西雲縣先鋒騎隊多半就會趕到,平壽縣多山區會延緩些,但也是後續保險。”
  
  戚秋明松了口氣,就見林中樹木分開,前面是雜亂無章的黑衣人,但是後面卻有著一批人,陣列整齊。
  
  “大人,這只怕不是賊寇……”護衛隊長神情恍惚,他盯著這些面目都不加遮掩的幾人:“有幾個見過,還是隨葉榜眼襲擊草原之時,這可能是墨家的人,還有那十幾個穿斗篷的人,可能是……”
  
  “是術師!”
  
  戚秋明脫口而出,他明顯感覺到這些人毫不掩飾靈壓,一顆心沉了下去,聲音發抖:“這是要謀殺啊!謀殺一介縣令……連表面掩飾都是草草應付,此子怎敢如此囂張,真不怕朝廷和天庭雷霆大怒麼?”
  
  不遠處,張方彪獰笑,回過首來,眼前幾個綠林首腦正在肅然待命,當下沉聲說著:“除了這縣令,一個不留,全部殺光!”
  
  幾人都是附近武林的豪傑,但是在張方彪面前和孫子一樣,一齊抱拳,說著:“領命!”
  
  “殺!”轉眼之間,上百武林人一齊沖過來,各人眼中都是興奮。
  
  武林本身就是黑社會,處境在大蔡艱難的很,大劫來臨,由於外域道人經常尋找和驅使他們謀反,導致他們現在就差不多是“反賊”的同義詞,不但產業被抄,家人都被殺,又到饑寒交迫旦夕不護的處境中。
  
  葉家說了,幹完這票,葉家就幫他們洗白,這幾乎是救命稻草。
  
  各人頓時沖下山來,衝撞在一起,搏命撕殺起來。
  
  軍隊和武林人士的區別就是,如果是一對一,武者殺士兵和殺普通人差不多,隨便就是死。
  
  十對十,武者也可輕鬆殺掉士兵。
  
  百對百,軍隊就有些克制作用了,但是還是彌補不了差距。
  
  這時相互殺戮,雙方慘叫聲接連響起,沒有多少時間,一具具屍體就橫屍在野,鮮血飛濺而出。
  
  雙方見此,都露出猶豫恐懼的神情,但是雙方都沒有退路。
  
  官兵方面,要是棄縣令而逃,回去還是死。
  
  武林方面,既動了手,就沒有後路,當下,幾個武者頭目臉上肌肉不住抖動,咬了咬下唇,一揮手:“弟兄們,我們沒有後路了,殺吧,殺完了,才有我們的活路——”
  
  “殺!”頓時,又是激烈的戰鬥。
  
  張方彪目光平靜,在下土率領千軍萬馬戰鬥,幾萬幾十萬的戰役都經過了,眼前的戰鬥,對他來說,簡直是小兒科了。
  
  “嘿,真和主公說的一樣,我真有些改變了。”張方彪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搖首感慨著。
  
  這就是大將之氣了。
  
  見著兩方面死傷慘重,但是終是武者占了上風,一個個官兵慘叫的倒下。
  
  “補刀,一個不留!”張方彪陰笑了一下,說:“容不得,殺,殺得乾乾淨淨才爽快!”
  
  就有人去補刀,地上還沒有死的人,一個個慘叫,令人毛骨悚然,一生都在害人戕命的綠林人都目瞪口呆。
  
  對武林人來說,殺人不算大事,但是這樣從容殺戮,毫不在意,這軍隊和黑道的區別就出來了。
  
  張方彪深吸一口氣,沐浴在這血色裡,鐵鑄一樣的身體一動不動,覺得非常舒服,這才是他需要的生涯。
  
  片刻才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呆的武林頭目,說著:“你們就是見識少,所以不成氣候,殺個幾百人算什麼!”
  
  說罷,這人踏步上前,抵達了馬車處。
  
  “不,不要殺我,我是縣令!”戚秋明尖叫一聲,縮在了車內一動不動。
  
  “哼,看你這狗樣,還是縣令呢!”這張方彪上前,拍了拍這個戚秋明的臉,不屑的說著:“不過,你的確是縣令,所以我不殺你!”
  
  說著,站起來身來,無視這人恐懼又憤恨的眼神:“收兵,讓這縣太爺在這裡好好想想,說不定就懂點事了。”
crazynan 發表於 2014-5-5 20:33
第三百八十四章 全郡布武(上)

  南廉山•伯爵府
  
  南廉山並不算高,山腳下一片連綿的亭臺樓閣結成園林木,飛簷垂角,回廊曲折,幽徑穿插綠蔭之中,任何一個擺設,一處安排,都清麗雅致,都獨見匠心。
  
  這和老葉家莊不同,只是一個人的伯爵府,青石牆圍著,府內植滿蕭蕭樹木花卉,連綿一里。
  
  現在,門口一群衣著各異的人前來,有三十多人,管事已經迎接,不敢怠慢。
  
  “諸位,請入內用茶。”
  
  說著,就有人引步前行,卻不再言語。
  
  這種規矩使得有人張了張口,又把話咽了回去,暗裡咬咬牙,跟了上去,面對是一條蜿蜒四尺小道,以卵石鋪之,左右繁花如錦,幽林含翠,一座座樓臺,一幢幢亭閣,在花木掩映中現露。
  
  中有著曲廊相連,幽徑互通,一行人請到一幢精舍中坐定,才坐定,八個清美的丫鬟無聲上前,奉上了茶,又一躬身,退了下去。
  
  見著人散去,這些人才吐了口氣。
  
  “好氣派,這簡直是天皇貴胄了,剛才路過,見得角落都有甲兵,僕人長隨都有規矩,就算是伯爵府,也太過僭越了吧。”有人手持一把素紙竹扇,笑了笑,喟然歎的說著。
  
  “聽說一開始就是以侯府規格而建,才顯得蔚蔚蘊茵氣象崢嶸,要是別人,自是僭越,但對此人來說,怎能這樣論呢?”又有人略一緩又說著:“你我都是術師,雖不是人人能見,但總有人能見,這府中時時有著赤色靄霧,的確非同尋常,並不是空架子。”
  
  見著遠處,丫鬟僕人都垂手侍立在門下待命,眾人都是點首:“說的是,所以我們才前來加入。”
  
  這些人,都是術師,前來應下土之約……有些是散修,有些是小門出身,大蔡承平的日子太久了,與更驕矜貴族相比,這些術師更清楚福地將軍的意義
  
  有幾個人甚至在這三日前就趕在半路,只是機緣不足未能趕至,直到下土簽約回歸趕來,許多人神情有些遺憾。
  
  招待的事情自有術師團骨幹成員來做,葉青還沒有空出面。
  
  因這一次歸來,不止簡單功過評價,下土格局的大變,帶來的變化很大,葉家十幾個核心成員,還在政事廳中討論,一些在下土表現出色的術師與會而聽。
  
  “主公,這是我們議出的章程,您請看看。”呂尚靜遞交初稿,葉青接過,認真看著,讀著,雙眉微微顰起,片刻才說著:“餘威之下,在平壽各處建立據點,全縣布武麼?”
  
  “一個月內控制平壽縣,輻射南滄郡,這目標其實還是有些保守。”
  
  “啊?”呂尚靜和江晨相視一眼,暗自詫異,無論軍事投放還是財力支撐,這是基於現有資源做出的最穩妥短期方案了。
  
  “我知道這是妥善的方案,很是不錯,可當逆風境況下的備用。”葉青望著遠處,收了這張在懷裡,思量著:“有些事我沒有明說,你們謹慎些是對的。”
  
  葉青見呂尚靜有些不知所惜,一笑起身,踱了幾步,說:“不過我馬上就要動身去太平湖,應龍君邀約,完成真正結盟之事,目的就是打開龍族水路。”
  
  呂尚靜瞠目望著葉青,想著,已興奮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要是能得水府之路,我們就能無視郡級擴張限制。”
  
  “你的對,所以你們給我做一份升級方案,目標是短時間內控制南滄郡,並且以長河水脈輻射應州。”
  
  “哎,時間不早了,你們是不是先用午餐?”芊芊柔聲說著,說這話時心中有些無奈——夫君總這樣,做起事情來,連三餐都忘記了,而下面這些人也都是這樣,果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哦哦,差點忘了,我這就讓……”葉青一抬眼,就看見陽光直照,的確時間不早了:“還有,前來的術師也要款待……”
  
  曹白靜聽得笑,自文案中抬起螓首:“我和芊芊都讓廚房準備了,前來術師已經入宴,看你認真沒有說……這裡讓人端進來就可。”
  
  “……呵,還是夫人體貼周到。”
  
  休息暫停,簡單用餐,廳內又是一輪討論,一直持續到下午。
  
  聯盟軍事力量在郡內的分佈,政務、田產、水利上附庸聯接,工坊、商社和聯絡據點上盟友的合作……
  
  鋪展成蔓延全州網路,經大半天的商議和修改,軍政方面細則修正都提交在葉青面前,最終由葉青拍板。
  
  “軍政和經濟上都不錯,你們把俞家和總督可能有的最激烈反應都考慮進來,這很好,始終沒有小看我們的任何一名敵人。”葉青按下終稿,點首表示認可這份升級方案,只圈了幾個關注點。
  
  “練兵照常,我們現在可以放開招募和訓練士兵了,以三千正規軍為標準編制,盟友還不算。”
  
  聽了這話,所有軍事系統的人都是露出喜色,這意味著眾人手中的權柄和力量擴大數倍。
  
  “糧食採購繼續加大,陸明過幾日辭去縣令,就要起程南歸,與陸家長河船隊的運糧合作可以開啟,這涉及到我家與陸家後續的長遠合作,呂先生要派得力人選督促協調。”
  
  呂尚靜作家中文臣之首,自要對所提方案負責,這時就起身,微一躬身:“臣會妥善處理。”
  
  “和平水縣林家合作的織場要加快五色衣製造,半成品先轉交我家道術工坊,女術師學徒來完成靈針刺繡,這是增益軍隊防禦要事,這點就由夫人負責。”葉青說著,望向坐著的曹白靜:“如何?”
  
  術師團是芊芊團長,曹白靜副團長,但職務分工很明確——芊芊負責戰時統率,而性子不愛管事,曹白靜從小習慣打理家族事務,又是仙門正統術師的傳承經驗,就負責日常組織。
  
  “是”曹白靜微笑應諾,一如既往的可靠,仙門正統培養的習慣,許多道術工作也都與修煉結合一起,術師又多是專注修煉之輩,組織起來相對容易,她有這個把握。
  
  “辛苦靜兒了。”葉青隨口說著。
  
  曹白靜微怔,再度聽到這個稱呼,她的心中莫名柔和,不知道為什麼……
  
  芊芊目光有些沉思,勾起某種回憶,半晌才回過神來,只聽葉青這時已在對列席的高階術師囑咐:“諸位都知道地面戰爭道術力量是核心,是我們建立優勢的關鍵,下土收納的五十個術師這幾日會陸續趕來,這術師團一百個名額的限制,必須繞過去。”
  
  “先補足戰損空缺,個別的甄別後,歸入次級聯盟術師團,本質上就是預備役,我會自你們當中挑選一半建立起框架……如果天庭的封賞順利,術師團的規模很快就會迎來一次擴張。”
  
  “最後就是盟約事宜,有下土盟約作基礎,眼下能真心投靠多少難說,但擴大葉家聯盟勢在必行。”葉青目光落在紀才竹身上。
  
  紀才竹知機地呈上聯盟名單:“原來二級盟友中,有十三家在下土堅定支持,兩家背叛,三級盟友中有二十七家站我們這邊,三十四家背叛。”
  
  “支援我們予以提升等級,背叛就清出聯盟,現在排隊等著進來的很多,我們不缺選擇,不需要這種牆頭草。”
  
  葉青親筆劃去了十五家名字,又在最上首四家圈點:“原來一級攻守同盟的曹、墨兩家、山竹縣江家與平河郡何家都擴大術師駐防,當然這些就從預備役中選,名義上是與我葉家無關。”
  
  這話推得一乾二淨,許多人想笑又不敢笑,知道不是這樣容易的事,但是主公自有擔當。
  
  曹白靜掃了眼自家夫君,其實對她這副團長,夫君細說過此法走在灰色地帶,且有過一番闡述:
  
  “若是朝廷,斷不容許這樣行事,術師已是凡間精銳力量,哪怕對外戰爭時也忌憚形成地方割據——寧與友邦、不與家奴。”
  
  “但現是情況不同,天庭架子大,福地將軍術師團中都不限真人名額,區區練氣層級更不會被天庭視作統治隱患,所謂百人限額只是和平期給朝廷的妥協,大劫對外域交戰之際,能擴充多少都是自己本事,和這種嫡系戰力的成長相比,朝廷的面子不過是浮雲罷了。”
  
  葉青感覺到她目光,回身微笑:“實際上這支武力必須掌握在我們手裡,靜兒你要對此未雨綢繆,寧可翻臉,不可含糊。”
  
  “嗯,我明白。”曹白靜笑著回應,目光柔和,泛著水一樣的靈氣。
  
  她的氣息隱隱要突破道禁了,葉青有些歡喜,有些安心。
  
  這一刻比前世提前了七年,彼時葉曹兩家舊人所剩無幾,這少女術師是陪自己戰鬥到最後一刻的親人,此世定不會重演悲劇的命運。
  
  不止她和芊芊,自己也是一樣,前世自向叔父讓出童生開始,一步踏錯而步步落後,大運擦肩而過,許多關鍵的上位臺階都以毫釐之差被別人搶去……
  
  自己拼命奮鬥,只落到身死族滅的悲哀下場,至死才覺悟生平,無盡遺憾
  
  葉青默默憶著,低首注視手中這份方案,嚴謹而慎密地謀取南滄郡,進而一窺應州權柄,一步步走到這裡,真是如夢似幻。
  
  “應侯”葉青不由喃喃的歎著,這前世可望不可及之位,這時僅僅差了一步。
crazynan 發表於 2014-5-5 20:39
第三百八十五章 全郡布武(中)

  “術師將此方案複製三十份,招諸位家君入內吧……”葉青回過神來,這樣平靜吩咐著。
  
  作盟主不止是權力,也有義務,此刻就需要召集二級盟友以上成員,就葉家聯盟的戰略變化進行解釋說明。
  
  遮罩法陣的幽光一暗,招呼聲音傳遞出去,片刻三十位家君魚貫而入。
  
  背叛者都已被踢了出去,這批都是名單上留下的人,其中有些盟友甚至在三四次以上的危險境況下,選擇站在葉家這面,無論初衷如何,選擇過程多少猶豫,最終結果就是足夠了,事實勝過雄辯,有資格一起圖謀大事。
  
  出於重視的表態,葉青起身相迎,一一致禮:“感謝各位在下土的支持,葉家和我都不會忘記。”
  
  “此乃本分,盟主大人言重了。”
  
  “多賴主家援助,豈有忘恩之理……”
  
  “合則兩利,分則兩害,這我們都懂……”
  
  葉青微笑點頭,寒暄過後,就示意術師派發下複製書:“這是我對本盟下階段戰略的提案,請諸位一觀。”
  
  眾家君早有了心理準備,甚至之前討論過,覺得現在情況,控制平壽縣,已經是勢在必行,但接過了文書,還是看得瞪大了眼:“這..這是全郡布武了吧……”
  
  原本心思,給這些文書攪得乾乾淨淨,個個都是怔怔,這時有人還沒有看完,又不敢問,只得坐著,不時用目光睨著葉青和別人。
  
  許久,見著眾人看完,曹戶扇是最親近的家主,這才感歎一聲,說:“原本我們都想著盟主怎麼樣行事,說實際,都有些小心思,這時看了,真是若有所失,我們都老了。”
  
  說完,曹戶扇呆呆看了看文書,抿了抿唇,兩手卷起,遞給葉青,這才說:“一步到位,全郡布武,這計畫甚好,只是所需的銀兩、軍力、還有術師實在太龐大,非我們小戶能參與——唉……我本打算從中參與部分……”
  
  說到這裡,搖首苦笑一下,下邊的話未出口。
  
  葉青思量著,笑:“這倒不至於,錢不是問題,一步步來,至於別的,是有點快了是麼?”
  
  說著哈哈一笑,眉一舒,一揮扇說:“大劫之下,不進則死,我們沒時間了。”
  
  見著眾人遲疑,又說著:“前進腳步必須加快,當然穩定也很重要,不過,我不妨透露給諸位一個好消息,作各州中第一個完成突破的下土世界,下一輪對太平道戰局,會有天庭下降力保……”
  
  葉青目光炯炯,掃視下面聽著變色的面孔:“這是對我們之前一輪努力的肯定,也是我們的底氣所在——在此天庭垂恩之間,沒有誰能唱我們的反調。
  
  “我們地上的統籌擴軍,也可以使下一批進入的實力更強,這可視成是配合下土的進程——不趁著這時突破,造成既成事實,難道等下土完成,再陷入和朝廷的扯皮之中麼?”
  
  這是一枚重磅炸彈,眾家君頓時“嗡嗡”一片,相互議論,片刻,望向葉青的目光都是不同。
  
  誰都明白這是葉青在彰顯天庭,或是龍君背後出力,甚至還有別的後臺?
  
  以前或不顯,誰都有後臺,比拼的還是自己拳頭……但在總督和俞帆都失敗的現在,真是叫人不得不感慨。
  
  是,天庭不可能為個人出頭和朝廷相爭——這顏面都沒有了。
  
  但如果有天庭的人趁機獲得利益,那保著不吐出來,這就綽綽有餘。
  
  眼前這盟主,其實才這十八歲,還談得上是少年,眼見就是應侯在望,這前途何其了得?
  
  這龍宮女婿當的好,當年天下太平,這龍宮女婿不過是一段佳話,誰能料到,時至現在,娶回龍女不說,還有這政治上的好處?
  
  廳內議論聲不斷,許多家君相視一眼,都心照不宣。
  
  芊芊撇撇嘴,壓低了聲:“看這些傢伙臉色,肯定把夫君當作吃軟飯,也不想想若無實力,龍君會傾力相助?”
  
  這話若有若無,幾個修為高的家君聽見了,一時臉色尷尬。
  
  葉青一笑,讓廳內氣氛放鬆下來:“下土六個月,在地上只過了六天,我們應州今天結束,這多出來的就是寶貴緩衝時間,至少對聯盟來說是這樣。”
  
  “除提防邪魔襲擊,在地上可以趁這段時間快速擴張,這是我與家臣看法,諸位家君請舉手表決。”
  
  短暫考慮後,除墨家家君缺席由長老代為表態支持,所有家君都舉手贊同,這不僅是攝于葉家強勢,更是對葉青眼光的信任——小節上或腹誹,一路走來,誰都不敢再小瞧這少年。
  
  亂世之中,這就是崛起潛在王侯。
  
  見著眾人都表態支持,葉青起身,作了揖鄭重說著:“諸位以後,必不會後悔這次的選擇。”
  
  頓了一頓,又說著:“這是喜事,還請各位晚上入宴,我們不醉不休。”
  
  眾人都是起身,應著:“自當陪宴。”
  
  作喜慶,接下來就是宴會。
  
  轉眼就是傍晚之際,南廉山福地籠罩夕陽光輝,山莊熱鬧非常,主廳裡正觥籌交錯,張方彪和願意配合的墨家家君,自外歸來,雖換了衣衫洗了澡,都掩不去血腥,遞上此次行動的呈報:“臣幸不辱使命。”
  
  “做的不錯。”葉青掃視著紙上記錄的細節,知道戚長明諸多醜態,一笑問著:“殺盡了此官的隨從,你們有沒有暗裡保護?”
  
  “這個當然,要是一個人都沒有,給人暗殺了,都會記在我們身上,主公既要留下他這條命,臣自是要辦的妥當。”張方彪說著:“我們都暗裡派人觀看,這人嚇的哆嗦,尋思些時間,就自己解馬回去了。”
  
  “我們一路保護,沒有出缺漏,見著這官去了太守府哭訴,才返身回來。
  
  葉青思量著,許久沒有言語,片刻問:“他去太守府哭訴,有人看見麼?
  
  “有,半路我們就宣傳了,讓大家都知道這事,敲山震虎。”墨家家君說著,突有所悟,囁嚅著,良久才說著:“主公,你是怕太守……”
  
  葉青見了,一笑說:“俞家不是好相處,我怕要是無人看見,就毒殺了這縣令,扣在我身上——現在既是這樣,自是無妨,你們幹的都不錯……”
  
  有一點大家都似乎忽視了,原本雖有主僕、盟主和小弟關係,但稱不上君臣,現在自下土世界回來,隱隱都是君臣關係,並且視之理所當然。
  
  葉青沉默了,沉思片刻,又一笑:“我欣賞這樣有自知之明的人,夫人代我去給戚大人寫封信。”
  
  “什麼內容?”
  
  “恩……就表示一下慰問。”
  
  芊芊噗嗤笑出聲,捏著的筆差點打滑:“這位新縣令收了信怕是睡不著,是立刻向我家站隊,還是向總督站隊?”
  
  “這縣令真的不怕死,到平壽縣,倒也無妨,現在臨陣逃亡,灰溜溜回去,不管是誰,都得小看一眼——總督怕會找他算帳?”
  
  “或許吧。”
  
  葉青不否認有這種可能,但不在乎這縣令怎麼樣選擇,實際到這時,這已經不過小事罷了。
  
  宴將盡時,按說太陽未下山,天色卻暗了下來,烏雲又自東南面湧來,隱隱帶著風雨將至的氣息。
  
  “又要下雨了。”家君歎息著,現在都知道每回下雨多半沒有好事,就沒了多留的心思,一一告辭回家準備。
  
  葉青送走了外人,又讓芊芊她們回房沐浴,自己一個人在空空的廳堂裡徘徊。
  
  無聲無息間,川林筆記打開來。
  
  翻開其中一幅水墨人像,這是對靈魂本質的映照,十八歲的少年身著大漢王服,英姿勃發,英氣烈烈。
  
  人的身上,有著金色光焰。
  
  最新的一道的文字注解:“大蔡平景十三年十月,葉青入應州下土,獨壓群雄,逆天改命,應王監國,本體得成蛟龍。”
  
  葉青閱完掩卷,內視己身,果有一條赤紅蛟龍在體內盤旋,它周圍有著白色雲水環繞,自在暢遊。
  
  “下土化成蛟龍,地上不過是蛇,或者金鯉魚,只有真正獲得應侯之位,才能合一轉化成蛟。”
  
  “這蛟有著大漢龍氣性質,前途廣大。”
  
  “總督官位所化,不過是禽獸(注:這不是罵人),所謂的蛟蛇不過是假格,而俞帆就算歸來,白蛇之流已不能比。”
  
  葉青有些感懷,望向窗,天色又陰了。
  
  “現在,就是運轉真法,使得赤德圓滿,又伸至黃德,離青德就只有一步了。”
  
  想到這裡,就在案後榻上,盤膝坐下,閉上眼睛。
  
  這時,一股赤氣徐徐而起,三尺有餘。
  
  漸漸,又覺得氣運溪流裡的氣運響應,冒出絲絲赤氣,淡淡的正在凝聚,漸漸濃烈起來,化作一朵赤色煙雲,將葉青的軀體包圍,如煙如霧,並不散去
  
  這時,葉青身體一震,只見這赤氣有所變化,仔細看去,其中絲絲黃氣彌漫,隱隱散出某種莫可名狀的氣息。
  
  接著,頂上赤色氣流沸騰,不斷翻湧,背後隱隱有著一條小龍。
  
  “轟”下一刻,絲絲赤氣迅速轉化成黃氣,赤氣一點點轉化著,沉凝黃氣化成了小十餘倍的雲氣。
  
  這正是赤德功成而退,
crazynan 發表於 2014-5-5 20:45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全郡布武(下)

  江子楠出得地宮,時已第三天的下午,她精神不錯,在庭院中仰首看了看天空。
  
  早晨分明還晴,一覺睡醒就烏雲密佈,又要下雨了,或是又一次天文潮汐開端,這方天地間幾時能撥雲見日呢?
  
  這少女收回目光,腳步輕快進入大廳,發現只剩下公子一人,英氣俊雅,獨坐在案首閉目沉思。
  
  一種黃氣隱隱繚繞身上,不復赤氣圓滿的強大,但是帶有一種沉凝,讓她覺得更是安心。
  
  江子楠又在心裡輕語……蟬姐姐,你或更喜歡赤氣火德的公子吧,只是可惜……這幸災樂禍的想法一出,“哼”,靈池中透出不滿的一聲,讓江子楠笑起來。
  
  “子楠來了?”
  
  葉青睜開眼,目光落在她臉上,又移到她胸口,敏銳感覺到靈池的氣息,招呼她近前坐下:“現在感覺如何?”
  
  “還好,公子你怎麼又變成土德了?”江子楠更有些好奇。
  
  葉青微笑不言,嚴格說,五行之道是平等,相生相剋,因此可稱金木水火土,而現在自己行的,其實是黑白赤黃青,外表相似,本質完全不同,這其實不能說是土德,而是黃德。
  
  因積蓄深厚,黃德伊始,就達到第三層,以後再轉青德,直接就能大圓滿
  
  江子楠乖巧不多問,只靜靜靠在他的膝下,長髮柔順低垂在手間:“蟬姐姐會在夜中出來,她的力量正一日日變強,但地上頻繁雨天對《月華秘儀》的功效終是減半,我雖沒有開闢靈池,但《小武經》專注體修,洗經易髓,這次受益極大,還有趕上的機會。”
  
  “恩,要均衡,我喜歡你們都好好的,不要失去任何一位。”葉青雙手穿過她烏黑的發梢,撫摩著她的柔肩,順帶體察她奠基成就的經絡百脈:“《小武經》到奠基為止,你需要後續的功法,我一會兒傳你《六陽圖解》。”
  
  江子楠鼻子裡輕輕嗯了一聲,像只被主人玩弄撫摸著的愛貓一般,舒服地閉上明眸。
  
  葉青一怔,有些異樣感覺……手中這一位,已經是洗經易髓,理論上不會存在明顯的心理漏洞,怎麼還跟以前一樣?
  
  看似全心全意的柔順信任其實是種病態,葉青惡趣味調教多年結果,種種手段擊破心防,製造的私人後門。
  
  但時過境遷,江子楠工坊事務做的不錯,葉青是賞罰分明的人,對於得力手下早已不復當初對懲罰意味,帶點私人情趣。
  
  江子楠若無所覺,平靜說:“蟬姐姐要我告訴公子,她新得了師尊所賜《山河社稷圖》,龍氣刺激下有封禁困敵功效,不輸于下土玉璽封土禁制,關鍵時刻可召喚女媧降臨。”
  
  葉青目光一閃,心中更古怪……蟬兒被算計之後,也該有所反應,可就是這一種反應?
  
  葉青考慮著這句傳話背後的意味,試探表示:“一體雙魂的優勢要加強,缺點就要補上,資源是尋常兩倍,我會保證你們所需。”
  
  “嗯?”
  
  “子楠你要清楚,小武經的體修只能突破道禁為止,靈池以後就沒有路了,我會傳你《六陽圖解》加深奠基。”
  
  “要是能疊成雙靈池,自古未有,只有《六陽圖解》的穩定性與《月華秘儀》的突進性能相容,有什麼差池你們也一定要告訴我。”
  
  “子楠一定會完成公子的交代。”少女仰首而望。
  
  “小傻瓜。”葉青抱緊她玲瓏有致的身子,有點利用她弱點的歉意,感覺已經到了還債的時候,斟酌著說:“其實以前……”
  
  江子楠伸手按住他的嘴巴,目光明澈,含笑:“公子,這些事情就不要說
  
  過去少女見識狹窄,被葉青克制死死,但現在視角發生了翻天覆改變,心神漸漸無瑕,早就洞悉了自己的過去。
  
  “公子有時是很壞,但沒有公子,子楠死了好多次了吧?就像這次也是公子設計救的我,而且……”江子楠臉頰微紅,蹭著葉青的手掌:“用下土莊子的話說,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公子這樣壞,子楠就很喜歡,我也樂意啊。”
  
  葉青一陣無語,女人的心思他本來搞不懂,兩個女人一體的心思就更難懂了,如水冷暖,自飲自知,很難講江子楠現在這樣就不幸福,而貂蟬也是。
  
  偶然彙聚成的巧合,這少女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瑰麗造物,縱仙人也無法盡料一體雙魂的影響。
  
  女媧收貂蟬作弟子以使歸心,親族聖人的影響力總該是大於異族凡人,漸漸潛移默化是正常有效的做法,成就靈池後有了封印江子楠的能力,最終完成吞併融合——就女媧對雪雲仙的反噬一樣。
  
  這是聖人對葉青的算計,卻萬想不到靈池成就後的“貂蟬”依然會對葉青透露一切隱秘,這已不屬於理性範疇。
  
  這是有歷史因素鋪墊——對過去貂蟬而言,既記憶、情感共用,與其讓子楠打小報告不如自己主動說,但這一被動一主動的選擇就漸漸浸染神魂,身體與精神本來就是相感相應,從來不可能徹底割裂。
  
  而到貂蟬靈池成就以後,葉青又設計在先,讓江子楠本體始終保持《小武經》修煉,利用這門頂尖體修功法以武入道的特色,在貂蟬歸來後以靈池轉化肉身之際,以靈肉呼應一舉突破,洗經易髓。
  
  於是就演化成現在局面。
  
  “蟬兒有生氣麼?”葉青笑問,雖設計得手,不認為這能瞞得過貂蟬。
  
  江子楠體會了下,搖首:“她也沒生氣啊……我與她一體雙魂,靈池和洗經易髓後,似進一步產生變異,既相互獨立,又是相互感染,這果是奇妙。”
  
  她居還有心思研究自己症狀,葉青就沒話說了,感覺已無法理解她們現在共生相依的視角。
  
  但知道這種互補融洽是極難得,自是樂見怎麼說,擁抱一個等於擁抱兩個的感覺,就男人而言是很奇妙。
  
  閨房情趣也罷了,更重要的是力量本質。
  
  這少女兩倍于尋常真人,甚至道術威力、偵察、恢復各方面加成上,優勢更多,就好似一個武士兩倍于敵人的力量、敏捷、恢復,所能擊殺的就不是兩個敵人簡單,而是超出一個層次碾壓,恰當戰法足以擊破十人不止。
  
  葉青有些期待這少女真人在戰場上掀起腥風血雨的表現。
  
  這且如此,五德合一的靈池呢?
  
  既有著五氣相生相長,又有著五級進化,如果川林筆記推演無誤,這不僅在晉升上再無瓶頸,而且有了越一級抗衡敵人的能力,這在大劫危機下是極大的殺手鐧。
  
  葉青有些期待,又歎了口氣……
  
  難度也是五倍,自己現在黃德三層,離青德圓滿還差著一輪。
  
  青德圓滿後合化五德靈池真人,按推演卻有個解鎖關鍵,冥冥中比尋常靈池真人有更深一層道禁。
  
  或是應侯之位,天庭印綬降臨的一瞬間才能借機破開,這卻是要巨大資源了。
  
  相比自己的漫漫道路,眼下把這少女培養出來才是最好的補充。
  
  葉青在下土坐擁一大批巔峰武將,豪奢慣了,回地上就有些痛苦,還得斤斤計較著擴大手中每一分戰力。
  
  “你已經擁有靈池,算是真人,但是本質上,它是屬於貂蟬,雖一體雙魂,靈池可以共用,但還是不一樣。”
  
  “不過你已經借此洗經易髓,只要你努力,開闢靈池不難,到時雙靈池,史上都無,我真是很期待。”
  
  “你堂兄江晨在下土已經是入道武者,這次回來,不需要多少時間,就可突破道禁,成就武道真人。”
  
  “你表姐和周鈴,都也快要突破道禁了,再有就是去把恨雲驚雨帶回來,光明正大放在家裡……都說龍宮仙境中不知歲月,千年只作一日,龍女現在還能有很多的成長,但情感難免疏離,去晚了就不知還是否認得自己這夫君。”
  
  江子楠白了葉青一眼,突想起什麼問:“先前聽說縣令戚秋明的事?”
  
  “無事,已經解決,你洗經易髓剛成,就要在家裡好好修行穩固,我這就傳你《六陽圖解》,晚上還要應約去龍宮走一趟。”
  
  “是”江子楠原本是不重視修行,但是在下土這樣多年,雖都是貂蟬在作事,可她也能分享,漸漸自是成熟了。
  
  特別是女媧對貂蟬的話,更使她震動,這話是對於貂蟬說,何嘗不是對江子楠自己說的呢?
  
  再不趕上去,就變成可有可無了,江子楠這樣想著,眸子裡有些沉靜。
  
  見著江子楠出去,葉青收斂了笑意。
  
  其實現在這樣張狂,是超出了自己的實力,但是關鍵就是二點。
  
  首先就是水府的明確支持,其次就是家中形成七位真人的戰鬥力——這就足夠鎮壓氣數了,甚至只要自己突破到真人,八位真人連應侯之位,都撐得起來了。
  
  但是同樣,八位真人,也相應把自己的氣運分配的乾乾淨淨,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隨著修行的進化,世俗體制的比例會越來越小,而真人個人武力漸漸上升
  
  天庭雖大,怕是三位道君五位帝君,無論是氣運,還是實力,就占了龐大天庭的一半以上罷。
crazynan 發表於 2014-5-7 22:37
第四百八十七章 搬運族中體制

  葉青第五天才回到了葉家莊。
  
  當夜,用完晚飯,請了葉子凡散步。
  
  離開一段時間,這裡景致又是一變,本來密密麻麻倚著凸凹不平的地勢修建連綿大小不一的房屋,現在大量貧窮些的族人和家生子都分了田,遷移了出去,整個葉家莊能留下的都是中產,鱗次櫛比建起了寬居,植滿了槐、榆、柳。
  
  此時太陽西墜,晚霞殷紅似血,房舍、牌坊、樓閣都鍍上了一層紅光,聽著孩子追逐嬉鬧,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葉子凡見這位年輕的家主一直沉吟不語,笑問:“青兒,是在想著去龍宮的事麼?”
  
  “龍宮的事好說,大體上水到渠成了。”葉青回過神來,笑著:“我是在想,家族的事。”
  
  “家族,還有什麼問題麼?”葉子凡笑著:“沒田的有田了,沒錢的有錢了,大家都很開心,都是青兒的功績。”
  
  葉青笑著:“此時一時蒸蒸日上,我不掃了大家的興,但是以後呢?”
  
  葉子凡一怔,想不到葉青考慮的這樣長遠,收斂了笑,沉思會:“以我的見識,這長遠來說,任何家族總有個沉浮,這是天意。”
  
  “至於個體,更別說是我家,就算是開國王侯,宗室子弟,有些榮華富貴,有些破落下去,賣米賣草鞋都有。”
  
  “你說的沒有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是我們不能單純看天意,還要盡盡人事才行。”葉青說著。
  
  心裡卻記起了前世地球上一次報導。
  
  絕大多數家族財富源自他們擁有體制,而不是繼承遺產,每一代成員分割財富的家族,往往會失去他們的財富。
  
  集中管理財富形成體制的家族,比分割財產的家族,保持富貴可能性高三倍。
  
  福布斯報導,八成的歐洲富豪家族,可以把富貴傳承100年,三成以上傳到150年,這是一個驚人的結果。
  
  一句話:體制。
  
  家族有許多人有家規家條,但把它真正建立的體制的,寥寥。
  
  正想著,葉子凡問著:“願聞其詳。”
  
  二人正說著話,突聽得一聲沉雷,接著一陣風而來,向西望去,只見烏雲翻滾,晚霞變成了一層層,片刻,就把園林樓閣,籠罩在晦暗的暮色中。
  
  “雨來了。”葉青上了臺階,雨點就已鋪天蓋地砸落下來,天漸漸黑了,庭院廊下燈點了上去。
  
  葉青不急,徐徐散步,說著:“襄田廳一直由呂先生掌握,我有意把這位置讓給族人。”
  
  這話雷破天驚,葉子凡不由側目而看。
  
  這對族裡是好事,但就算是葉子凡,對呂尚靜辦起事來兢兢業業,鞠躬盡瘁,是十分佩服,現在葉青說到“讓位。”他囁嚅了一下,說著:“呂先生做事的確是勤勉,往往半夜才睡……”
  
  “你瞎想了,我不是這意思”葉青一笑:“我的意思是,現在我為福地將軍,如果沒有出大錯,再進一步都不難。”
  
  “現在呂先生主薄內的事就很多,加上了襄田廳的事忙不過來,經常熬夜,我心裡見此就著急,以後要是再進步了,事情還要多,這樣下去不行。”
  
  “再加上私公宜分開,呂先生掌公家的事,而家事歸於族人,所以我才有這個意思。”
  
  葉子凡聽了,不由鬆了口氣,沉吟想了想,說著:“這話有道理,現在你的事業越來越大,是宜分開了。”
  
  葉青頜首:“所以我才想改改,當然襄田廳權利要改改,登記全族的田產,協調保證各房田產順利繼承,幫助族人購買田產,和官府打交道而獲得某些豁免,不被外人欺負,都是它的責任”
  
  這話說的葉子凡連連點首。
  
  “我還有意把奉禮房,升級到廳,專門掌管祠田,全族戶籍,出生、婚姻、養老、葬禮,以及族學。”
  
  “族內孩子都可免費獲得入學啟蒙,我的意思是除了啟蒙之學,還多學習些算術,這總歸有用處。”
  
  “全族幾千人,孩子不少,這開支不小。”葉子凡聽了,覺得這是好事,又略皺起了眉。
  
  別的事還罷了,這上學卻是負擔重。
  
  “開支由祠田而出,我會撥田到祠田裡去。”
  
  “而且完成啟蒙後,並不是都繼續入學,按照素質和學習成績分三等,給予務農、商坊、求學的路子。”
  
  “少府房同樣提升到廳,登記全族的商業產業,協調保證各房商產順利繼承,幫助族人購買和建立商產,和官府打交道,而獲得某些豁免,要是族人拋售商產,在同樣條件下優先收購。”
  
  “族學裡走商坊路子的,可先在少府廳安排下實習。”
  
  葉子凡連連點首,凝神想著這些機構,就見著雨水越來越大,又轉臉問:“還有別的麼?”
  
  “治宗廳,傳達族長的命令,監督族產,家法判決,按族規收取族銀——這也是必不可少。”
  
  “務農、商坊、求學三條路子,都也有賞罰,求學考不上童生,年紀到了自然要退下來,不再獲得族內支持。”
  
  “關鍵是其中一點,以後族內分主事、執事、錄事,稚丁四種。”
  
  “族內子弟,可選擇自己願意加入的一塊,同時承擔自己義務和交納的族銀,具體數目,由族內商議,我大體上認為,農一商三相對適宜。”
  
  “對族內毫無貢獻,自身也無成就,加入就是稚丁,稚丁無晉升權。”
  
  “子弟能自己創業,在農得十畝田,在商能建一家小店,或者賺一百兩銀子,在學考取童生,都可成為錄事,有晉升權,晉升到族內執事。”
  
  “錄事和執事,都有專門養老銀。”
  
  “主事可由族長任命,但各廳執事必須是本廳出身,這是免除日後家主隨意安插人手,只會搜刮不會經營。”
  
  “唯治宗廳族長可隨意安置。”
  
  這話一落,只見族裡細小溪流,又起了變化,變成赤紅,略帶些黃,這赤紅和以前不同,充滿了生命力,葉青不由心裡一動——這是族運來日方長的跡象。
  
  葉青說這個,並非是虛妄,這在某個時空裡,是經過考驗的政策,完全照搬著成功的條款。
  
  某朝初,有個的小族,祖父是前朝儒生,祖籍在靠近山西太原到河北這段上,按照預測,這家族10年內很窮,族氣灰白,朝夕不保,沒有出過秀才。
  
  而有青色之神,奉命實驗,把這幾條體制點化給當時的族長,賜下“蓄田蓄產以固本,治學求仕以升格”十四字真言,並且給50兩銀子啟動資本
  
  這個族長很興奮,拉著幾個族老商議後50兩銀子全買了地,為以後兒孫攢點家業,並且族裡人湊錢,請了先生教小孩。
  
  一晃三十年,族裡出了不少童生,但沒有秀才,族裡也沒有糾紛,還算和氣,在周圍十幾里,這族是出了名的團結。
  
  各自出去營生,辦了族學,有不少沒考中的都出去經商了,也有不少死在外地。
  
  出去做生意,或得罪了人,被人整的破產,沒能把消息傳到族裡,就死在半路上,或者是被強盜搶了,流落在外。
  
  也有不少紮下根來有了盈利,走上了經商的路子,這些盈利的,一部分錢送回族裡,湊起來開了族學。
  
  而青色之神點化之後第54年,一個族中弟子考中了秀才,沒能考中舉人,全族裡慶賀,遠在外地經商的族人也回來。
  
  這秀才經過十多年經營,依靠著族裡的力量,當上了主薄,同時當上了族長,拉扯了不少族人當著小吏,給自己和族裡撈了不少好處,因這層關係,族裡經商的開始做大。
  
  這時的族運是淡白,有一點灰。
  
  以後族裡一直堅守著蓄田蓄產,不如意的族人也有飯吃有地種,這在古代已是非常強的生活了,因此更加團結。
  
  往後到100年,家族開始具備了一些規模,族氣是淡白到白,已影響縣,被別的晉商試探打壓,因團結,幾次試探打壓都撐了過來,晉商圈子裡也承認這一族有資格參與——雖是老么,最小那一批。
  
  然後就保持著這個慣性漸漸壯大著。
  
  150年時,族氣已是淡紅,這族在縣裡已是標準豪強,底蘊差,暴發戶,但非常團結,要不是這族裡讀書人多,有些文風,早被當地主流社會排斥了,而且這時,這族族長的話在縣裡很有分量,話說出來縣令也要考慮考慮。
  
  生活水準不錯,哪怕再遠的族人,都沒有給外姓人去打長工,都有地種,老人也會有飯吃,兒女意外沒了的,族裡也管著(族裡養老),因那時負擔得起,很多人經商,成為土豪。
  
  200年時,最濃烈時是接近純紅,全族有三千人,縣裡和周圍幾個縣都有著族人擔任官吏,郡內一呼,從者雲集。
  
  資本生意跟著幾家,南做到江南,北到內蒙一線,已經形成全國網路。
  
  然後上達天聽,突然之間被朝廷抽打,自朝廷那裡讓整個環境開始破敗,搞得經商全面破碎。
  
  經過族老和族長還有秀才上的族人一致決定,全族分散到全國各地,十幾人一塊,經商告破,但還保留著大量的資產。
  
  分成很多小股分散到全國各地,他們拿著資產,靠著原來的關係和人脈保持著聯絡,每隔一年來一次全族會面
  
  這時族運是濃白,沒有紅了,並且這時也接近朝廷的尾聲,在歷史上變革之時,這族還留下了一筆。
  
  這族裡原本歷史10年貧寒,並且50年才出一個秀才,說明素質很差,但第一次證明,家族如果依靠體制,可以氣數連綿,漸漸登高,若不是朝廷打壓,還可以更上一步。
  
  這在那個時空,是轟動歷史性報告,結合著某個時空地球的福布斯報導,真是相互印證,透出了道理之光。
  
  故力量第一,體制第二,所謂土地財富甚至人才都在第三。
  
  “這個規矩一下,怕是全族氣數又是一變。”葉子凡仔細聽著,不禁悚然動容,盤算良久,又說著:“要有人不願加入呢?”
  
  “不願加入,自是不受利益和機會,還可照常祭祖。”葉青一笑:“青蠅之飛不過數里,附之驥尾可達千里,他們會有著自己的選擇。”
  
  說到這裡,兩人都不言聲,只見雨又轉細,幾處樓閣籠罩在煙雨中,給暮色添了幾分悵惘。
  
  葉子凡看得出神,老臉上掛出一絲笑容,皺紋深深掛著。
  
  葉青歎了一聲,葉子凡這幾年老的很快,當年醜聞,實在傷透了他的心,當即切入正題:“叔父,我想就請你籌辦這些族事改易,主事執事錄事,一概由叔父來決斷。”
  
  葉子凡回過神來,笑了一下,用平緩而隱帶金石的聲氣說著:“你是我族百年不出的奇才,族裡命數大半在你,就按照你的主張來,我老了,但是這幾年給你安置安置,還是能行。”
  
  “你放心,沒有誰能給你唱反調,有,就不是我們葉家的人”
  
  這話說得,帶著絲絲殺氣,葉青默默一會,站起身來,當下就欠身表示謝意:“那族事,就交托叔父了。”
  
  在早期,葉青必須抓族裡的權,但是現在,族內已經是家事範疇,再不能真正上得檯面。
  
  可以說,葉青留下這體制,就是對族裡最大貢獻。
  
  這時,風雨欲來,而葉青負手而立,衣杉飄飄,沉鬱的眼神望向了這煙雨彌漫的連綿田野。
  
  一時恍惚,似在畫裡,又似在夢。
crazynan 發表於 2014-5-10 14:19
第四百八十八章 美人恩重,何妨皆敵(上)

  帝都•譽郡王府.
  
  天色晦暗,譽郡王用完了宴,就散步,楚高見譽郡王沉鬱,似喜似悲,心事重重,想問,怕失口,就先跟著。
  
  沿一條建在溪水上的走廊西行,過了一張小橋,轉過一處閣樓,眼前頓時開朗,一片花卉中溪水縱橫,石板花徑小路連綿,錯落有致。
  
  有精舍三四間,匾上寫“靜亭”兩個字,塘裡蓮花開著,映在水中與天相接。
  
  兩人站在亭裡,花香伴著風陣陣送來,清幽爽神,偶有著小蟲低吟,更顯靜寂,許久,譽郡王才說著:“真和做夢一樣,不想太子和六哥,幾乎同時受到了呵斥,前一陣還打著擂臺呢”
  
  楚高點頭,嘴角帶著譏諷的笑:“是啊,信郡王前些日子,連日在府會見官員,官員衣冠輝煌朝見,幾是小朝廷,據說車馬密的連街道都堵塞了。”
  
  “而太子內結侍衛,外結大將,連兵部尚書賀文成、刑部尚書李世合,大將孟子光都敢勾結。”
  
  “二者用心不問可知,就連皇上都暗裡恐懼,豈有不雷霆雨作的道理?”
  
  “我看不僅僅是呵斥,怕是立刻就有實質處置的旨意。”
  
  譽郡王聽著,突想起了這話早多年就有人說,並且仔細想想,裡面深不可測,連明君臨得駕崩,必迴光返照,誅殺皇子這層都有,自比這個楚高更高一層,心裡一陣陣陰寒,也不語言,只是望著蓮花出神,半晌才說著:“那你說,現在我怎麼處事?”
  
  楚高聽著,冷冷說:“太子和信郡王都危在旦夕,主公不必在裡面插手,真不得不表態,主公可說太子失德可惜,宜徐徐調治。”
  
  又說著:“別看望氣,太子和信郡王都青紫不變,這是天家掩蓋氣數的原因,要是去掉掩蓋,只怕都已凋零了。”
  
  譽郡王聽了,臉上毫無表情,心裡卻想起一事。
  
  應州彙報,說是大勢已漸漸平定,總督已敗了一半,很可能葉青此子就能得到應侯的地位。
  
  應侯,要是空架子還罷了,要是真控制應州,此子權柄就遠超過自己,哪怕自己當上太子,也未必能淩駕多少,想到這裡,譽郡王站在亭下,自蓮花上臺首,望著遠處飄渺的天色,半晌喃喃說:“此所謂英雄性情,惜不能授我。”
  
  梅溪
  
  湖畔修著古樸雅致涼亭,帶頂棚的遊廊相連,八百里太平湖有幾條大河,還有著網路一樣的溪流匯入,幾條最大溪流中,就有著梅溪,梅溪入湖口,因出了山峽,有六次轉折,故稱為六梅口。
  
  六梅口靠山臨水十分幽靜,住的多是些本地漁戶吏民,房屋古色古香,帶著流傳千年的水畔氣息,氣象與太平鎮的繁華頗有不同。
  
  此時,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剛過午時,店館歇店,石板道上的細煙雨絲,隨風飄蕩。
  
  何茂徑往穆心樓,抵達處,只隱隱聽得樓上箏蕭笙篁,有人酣歌,當下一笑,才進去,就聽著有人喊著:“何老爺,你來了。”
  
  說著,店老闆顛顛跑過來,引著何茂向裡走,何茂徐步而入循走廊進來,樓梯拾級而上,果見有著幾人正品著瓜果,命歌伎演唱,何茂進來,笑問:“什麼事這麼熱鬧?”
  
  幾人正聽說話,見何茂進來,都是一驚,幾乎同時起身,作了揖,其中一人滿頭皓髮,卻還是熱情:“在說何公子呢,何公子就任家主後,短短二三年,田產商業都增了三成以上,讓老朽羡慕的很,正在說話呢。”
  
  “這是僥倖,前一陣酒業裡賺了點錢,後來正巧有著盜賊鬧事,一些人家出售產業,我就買下來了。”何茂聽這樣說,笑一下,見案上放著幾件小巧的古玩,於是端詳著,斂了笑容,說著:“你們的心思我明白,無非是想要我走些門路,搭上葉家的線。”
  
  “這不算很難,對我也有好處,但是有句話說在前面,進盟是有著規矩,可以自主進退,但是不能壞了規矩……”
  
  見著幾個人都凝神靜聽,何茂一笑,心中就有些感慨。
  
  幾何時,當年還要對自家作揖的少年,卻成長成了連自己在內的縣紳都要依其鼻息的人,這怎想得到?
  
  南廉山•伯爵府.
  
  雲開霧散,雨水而停,銀色月光照落下來,熊熊火把照得通明,兩匹黑龍馬已在門外空地上等候,黑衣黑裙少女執劍而立,紅光照亮,握劍的手指修長,指甲剪於淨整齊,毫無閨秀時興貼花、塗油之類修飾。
  
  葉青舉步上前,按住周鈴的肩,明顯感覺到少女的身體一震:“公子?”
  
  “恩。”葉青翻身上馬,稍奇怪打量她一眼:“怎麼心不在焉,有事?”
  
  周鈴回想了一下,搖頭:“沒有,公子。”
  
  “鈴鈴這次不用送了,你在靈池凝聚關鍵,在家好好穩固。”葉青急於趕路,又看她一眼,囑咐:“有什麼問題找你芊芊姐。”
  
  “是,公子。”
  
  清脆的馬蹄聲早已遠去不聞,周鈴一個人站在空地上,怔怔,黑暗中火把的紅光在她身上流離不定,雙眸黑白分明,靜默中呈現一種情緒……這少女也到了十五歲了。
  
  直到片刻,離失伴侶雌馬刨著蹄子,不安鳴叫起來,她才收回目光。
  
  “小墨,沒事。”她的聲音很低,伸手安撫了座騎,默默牽馬回轉。
  
  又一陣“嗒嗒”聲,自葉家舊莊方向有一騎奔過來,族兵見了她身影當即勒馬,俯身遞上一封信:“周神捕托人送來信,要您或者周統領親自查看。”
  
  “義父麼……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周鈴平靜收在袖裡,去把小墨送回山莊馬場,回房在琉璃燈光下拆看這信,就是手指僵硬。
  
  泛黃燈光中紙質新鮮,卻十分久遠陌生的墨色字跡,風格遒勁不羈:“阿風,鈴鈴,見字如晤,為父現已在南方霧州立足穩固,自周鈞處聽聞你們托身在……不日就使你雲叔來接……”
  
  父親
  
  喃喃著,信紙在手指間無聲滑落,這黑衣少女立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神情有些許無措……事情怎會這樣?
  
  黑龍馬已在水路中速行二十里,清波攪動漩渦,葉青手握青螺,法力鼓蕩辟分水勢,助推水脈流轉,同樣加速著龍馬如梭突進。
  
  龍女姐妹贈與他的這份訂情禮物,同時擁有在南滄郡水脈的一定許可權,有著諸多妙用,為水族加持就是最簡單一種,還能庇護數目一百的人族軍隊在水脈通行無阻。
  
  以此來看,葉青其實早就獲取了南滄郡水路許可權,但這區域有限,通行規模又太小,對於布武本郡、輻射全州的計畫是杯水車薪,才有了今日龍宮之行
  
  “當然,定親之事也很重要。”葉青在心中提醒自己,兩個目標,水路和夫人,都要得到。
  
  到下半夜時,順長河進入太平湖,八百里水波蕩漾,湖心島亭台聳峙,在星月光輝下披了層輕紗,有一盞燈籠自林間小徑徐徐流轉出來,在這深夜裡顯得神秘非常。
  
  岸側雪白浪濤翻卷,黑龍馬分水上岸,打了個響鼻。
  
  葉青對島上熟門熟路,這時正牽馬入林,突止住。
  
  林中,有著朦朧燈籠光而出,又是白衣少女相迎,規矩儀態之下,是熟悉的天真活潑,目光更巧笑盈盈,這一如當年初見畫面,只是換了夜晚,更添一種奇妙的錯位感。
  
  葉青一時怔怔不語,心中有著許多美好滋味。
  
  恨雲見他發呆,有些不高興:“哎,別說你這就不認識我了,一日夫妻還有百日恩呢。”
  
  “久別重逢,一時情切。”葉青回過神來,笑問:“夫人你這樣精心復原當年情景,是在擔心些什麼呢?”
  
  “笑什麼?當然擔心有些富貴的男人,是不是變心啊。”恨雲毫不臉紅說著,抓起葉青的手,敏感地嗅了嗅:“難怪覺得你有些不對勁,你怎又改土德了?”
  
  “不喜歡?”葉青笑著握緊她的手,百試不爽轉移話題:“什麼你你,這多不禮貌,要叫夫君”
  
  恨雲抽了下沒抽開,蹙眉著歎氣:“夫君……唉,男人啊。”
  
  她伸手將葉青一拽,兩人一齊落水,幽暗與星光再度籠罩葉青,一陣水中被拉著下沉。
  
  “怎麼不給龍珠?”葉青傳音問,神情間有些懷念當年滋味。
  
  這勾起龍女的羞惱回憶,咬了他一口:“沒有。”
  
  最後半路氣息不繼,還是給了。
  
  通過湖底法陣與水衛檢測,再度出現龍宮穹頂下的泊舟池畔。
  
  葉青這時心緒才安定下來,看上去,見著此時淡青色水色水闊天寬,波濤拍岸,放眼一望,岸上碼頭處,一艘艘法艦靠岸,下錨。
  
  而一些水族親兵早已列隊,站在左右,森肅威嚴中帶著熱情。
  
  此時,除親兵,還有水族侍女做著迎接工作,見了這對璧人浮出水面,都停步行禮:“公主,姑爺。”
  
  恨雲臉頰羞紅收起龍珠,揮揮手,這些人又繼續奔忙迎接各艘法舟上出來的客人,腳步輕快,眉目間喜氣盎然。
crazynan 發表於 2014-5-10 14:31
第四百八十九章 美人恩重,何妨皆敵(中)

  又有些來客,雖衣冠輝煌,但身上妖氣隱隱,顯是一些大妖——在水族裡面,龍宮本來就是黑白兩道通吃。
  
  這時許多目光投過來,聽到之前侍女稱呼,一時間交頭接耳。
  
  “這就是龍君新女婿了,北地人族的新起之秀……”
  
  “我知此人,聽聞在應州下土做的好大事業,連州府和俞家勢力都擊敗…
  
  “這麼說已定應侯之位?難怪龍君許之……”
  
  恨雲聽得喜滋滋,卻不忘記剛才的吃虧:“得意什麼呢,又不是來迎接你,你還沒有這樣大的場面。”
  
  葉青聽了一笑說:“這個當然,不過你夫君要是成了應侯,怕是有這場面了,而且說不定老丈人還得親迎。”
  
  又說著:“此時,我們的婚事還沒有這樣大的影響力,那就不難判斷,龍君本體已回歸,這是好事……對了,怎麼是你來接我?”
  
  “以為我很願意接你麼,母妃和元妃娘娘還在與君父雙修療傷,接待自是我們姐妹負責,所以——夫君你現在就歸我了。”恨雲笑嘻嘻拉著葉青跑出了碼頭。
  
  “幹嘛跑這樣快……龍君傷情如何?”
  
  “沒有大礙,我和你說……”到無人處,恨雲才慢下腳步,兩人穿庭繞山一路走過去。
  
  此刻炎夏,但在水府,吹來的風還微微帶著清涼,宮殿內時時有著燈火,連綿帶著流光滑去,似是金黃的霧……
  
  去主殿的路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這樣的夜色中,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過會,恨雲忍住了對葉青近況的好奇,才簡單介紹了龍宮近況、君父與母妃對這件婚事的評價、禮儀上注意事項。
  
  葉青自知道她心意,微微感動。
  
  或因是握著自己道侶的手,與她氣息聯通,隱隱有種許可權開啟,葉青在這時能看到宮中淡青氣運醞釀,有龍影在主殿蟄伏,氣象威嚴。
  
  但葉青清楚記得上次所見情景,彼時龍君在天外任務中失去音訊,又是火府借題發作逼上門來,龍宮風雨飄搖,氣象相比現在幾乎萎縮了一半,不由自心中深深感歎……
  
  要是人間體制還罷了,就算是皇帝不過是代表,有所折損是有所動搖根基,但是也不至於這樣,換個皇帝就是了,說不定還有振作。
  
  而仙道神道,氣運根基,一半在於君上,一旦失事,本來輝煌的氣度,也立刻凋零成不成樣子。
  
  前世黑帝、青帝隕落,使得兩脈嫡系頓時凋零,那時,整個黑帝青帝之脈,豈不也是這般風雨飄搖?
  
  當然這累得天庭高端戰力折了四分之一,下墜不小。
  
  “君父不太愛說話,但不苛刻,就是有點重男輕女,龍族都這樣,那幫所謂兄弟不就是四處播種會生麼……”恨雲時不時夾雜點私人評價,看上去有些不滿,但語氣還是有些輕鬆:“母妃最好說話,元妃娘娘人也很好……哦,她也是龍女出身,這是我和姐姐的楷模……”
  
  葉青聽得失笑,這上門見家長的感覺,其實與凡間婚姻並無本質區別……或一切資源的聯姻結合,都是有相通之處,而修士互結道侶的過程,比起來就單純明快到近乎簡陋了。
  
  葉青其實以前聽她們說過一部分,這時只是應和點頭,看得出恨雲對這次拜見很在意。
  
  “別心不在焉,這次可是正式提親呢。”恨雲一眼就看出他心不在焉,立時氣惱起來了。
  
  “提親只是聯盟藉口,結為道侶是你們與我的事,大婚是龍宮與葉家的事,這點小事自有為夫來擔著,要不敢上門?”葉青舉手說著,一笑:“為夫不急,夫人你倒挺急的?”
  
  “我……才不管你這許多呢,你這樣有信心就自己進去弄罷。”
  
  “放心,為夫不會弄丟你們。”
  
  “誰稀罕……”恨雲嘀咕著,話是這樣說,她還是一直將葉青送至主殿,忍不住又最後叮囑:“君父還要一些時日療傷,別的來客都推脫了,只是抽空出來見你,你可別盡打攪著,君父自己不會說什麼,母妃見了會不高興。”
  
  看來傷勢沒有那麼簡單……葉青神色鄭重起來,雖沒帶上仙境,但地仙本尊的實力就已非同小可,龍族身體強悍更勝同階人類,能讓龍君受傷的敵人本來就不簡單。
  
  殿內靈氣如釀,侍女穿梭往來,正在佈設著宴席,上次見過的代掌宮事元妃已不在,龍女姐妹的生母冬妃似剛轉出來,正在案後坐下來,驚雨已在側陪座,她這時忽有所感回首,目光含笑:“夫君來得好快。”
  
  葉青也感覺到她身也有些變化,目光相觸仍有些熟悉,空氣裡蕩漾著點滴波瀾,先前些許不確定的東西,就放下心來……道侶一生締約,只要此心不變,別的風浪險阻都不算什麼。
  
  “見過冬妃娘娘。”葉青行禮。
  
  “免了,你也是伯爵,免禮吧。”冬妃擺了擺手。
  
  葉青有些汗顏,理論上,龍君這太平湖,不過是伯爵,但是這是天庭實封。
  
  自己就算是朝廷實封伯爵,也遜色一品,何況是有名無實的虛封伯爵?
  
  要是真成朝廷應侯,並且控制了應州大權,或可以和龍君相提並論。
  
  當下只是謙虛了幾句,坐了,就有人上茶,喝了一口,的確清香,隱含靈液,對當年來說難得,現在不過如此。
  
  片刻,黃鐘大呂豎琴和聲,悠揚沉渾。
  
  “君父來了。”驚雨站起來,就見兩個水軍大將緊跟著,龍君出來了,穿著冕服,雙目炯炯有神,威嚴濃郁。
  
  只是似確實受了點小傷,氣息上弱了一分,但身處龍殿,肉眼可見恢復著
  
  無論仙園、仙境、仙天只要不毀,就是仙人恢復永恆源泉,別說還有四位仙女幫襯著,看來小龍女說的沒錯,多半無大礙了。
  
  “聽恨雨說,君上有些小傷,我甚是擔憂,現在一看,卻放心許多了。”葉青上前行禮,說著:“果是青春不老,與凡世不同……”
  
  龍君略帶得意一笑即斂,說:“請坐,我得化身消息,得知你最近辦的不錯,也很是欣慰。”
  
  頓了一頓,問:“青春不老……你似有所悟?”
  
  葉青本是隨口說說,不想龍君問起,當下怔了下,才說:“前幾天拜訪郡內一個老伯爵敏之公,敏之公和我一樣,是虛封伯爵,但和平時能得這個爵位,很不容易,比我都難多了。”
  
  “去見時,敏之公已老了,我去看他,他說話艱難,見了我,還硬是起床,拉著我的手,只是流淚,說著——和我當年真像。”
  
  “話說四十年前,此人一時英豪,不想歲月流逝,到現在地步——我看他的府邸格局氣數,只是略比一般縣紳強些,還不能入得郡望,這風雨凋零,讓人不勝感慨。”
  
  “別說是英雄豪傑,就算是國家都會老,開國時如日東出,意氣奮發,中期漸漸疲憊,到了晚期,國家老了,任憑多大英雄豪傑,明君賢臣,都挽回不了氣數來著。”
  
  “故仙神可貴,在乎不老,年輕人不懂,四五十歲後就會明白。”說完,葉青旁若無人,吟著。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話落下,一陣風掠過,龍君凝視著眼前的少年,不由微微變色,似在斟酌著字句,良久才說著:“這是你封神三國演義裡描述赤壁對峙時的詩句,真是文才過人呐,體悟也很深。”
  
  “我本想叮囑你下,你可知道,你這次封神三國演義,竊天之機,代替了應州下土,又將要獲得勝利,這背後得罪多少人,連我都不清楚……”
  
  “但是現在看來,你心裡早有成見,卻不需要我多說了,也罷,仙道貴爭,遲疑彷徨的確不是正道——入宴罷,有話我們宴後說。”
  
  說著諸人入宴,這是個簡單的家宴,在場長輩不是真仙本尊,就是地仙本尊,又有著剛才感慨,巨大的實力鴻溝產生壓力與隔閡,宴上氣氛總是活躍不起來,與尋常女婿上門景況相比,肯定很是古怪。
  
  驚雨幾次回首,目光隱然歉意。
  
  葉青都是淡定點頭,本來就不奢望,只在婚事與合作上有對等話語權就可,對這氣氛已很滿意了。
  
  簡單用宴後,盡到禮儀,龍君揮手摒退侍女,只留下龍女姐妹與她們的生母冬妃在場。
  
  葉青雖還坐在位上,但挺直身子,知道是要說正事了。
  
  “我們先說說當前局面,各州下土戰事還正在激烈,只有應州可望早早完成。”龍君揮手,顯出一幅巨大無比的雲水圖,遠比龍女持有的資訊詳盡,且時時呈現動態。
  
  葉青與龍女姐妹相視一眼,目光一觸即收,知道她們已將此法呈上。
  
  “這是你自身創造出來的優勢,但外域絕不會坐視戰局出現計畫外的突破口,本州戰事會變得更激烈,這是劣勢,為此在水路合作、加強本州力量整合已必然,我歸來後將此上報天庭,昨天就已獲得首肯,具體自是由我來把握
  
  龍君一揮手,毫不拖泥帶水,霸氣非常:“應州地上的事,你已只管放心去做,不會有任何阻礙。”
  
  “多謝龍君大人鼎力支持。”葉青微笑起身躬身,知道有此水路整合力量,龍君就可部分插手州中戰備,以仙人在軍事上的強大話語權,嚴慎元這老匹夫想要算計自己,就沒上次容易了。
  
  這念轉過,葉青心裡就鬆了口氣……第一個目標搞定,或是下土引發局面變化的原因,比預想的還要輕鬆,那第二個呢?
crazynan 發表於 2014-5-10 14:45
第四百九十章 美人恩重,何妨皆敵(下)

  驚雨與恨雲似乎預感著什麼,有些不安挪了下坐姿,果聽自家君父話風一轉:“按照修士慣例,我這兩女兒與你結為道侶,是她們私人的事,我不會管……”
  
  才怪……恨雲咕噥,姐姐被君父黑手拆良緣的還少麼?
  
  小小龍女滿心有著控訴之情,瞬間又在姐姐與母妃的責怪目光中垂下首,姿態恭順不語。
  
  這小丫頭……龍君都看在眼裡,有些女生外向的無奈,注視葉青:“但普通龍女就罷了,你既要明娶龍宮正封公主,那這就是我太平湖龍族,與你平壽縣葉家的事,你明白麼?”
  
  “自是明白。”葉青對此早有覺悟,驚雨和恨雲都是相當於真人修為,名注天藉的正封公主,太平湖五百龍女中,都在前十之內,哪能和一般龍女一樣,隨便就嫁了?
  
  此時就恭謹說著:“青與兩位公主,朝夕相處,情投意合,誠願以重禮聘娶,在家中以平妻之位待之。”
  
  這話還算上道,龍君滿意點頭,直入主題:“既明白是兩家聯姻,就不能不互通家底,你先別急,需要瞭解瞭解我們龍族的事了……”
  
  這就是基本同意了,怎麼看起來還有問題?
  
  葉青回首注視驚雨和恨雲,見她們也愕然不知所措,心中不由疑惑起來,凝神而聽。
  
   “我們龍族在仙道的處境,眼下並不算得有利,甚至可以說尷尬……”龍君眯縫著眼,瞳仁幽幽閃爍,定了一定神,才說:“我們原本是天生神靈,道庭崛起,一方面是因我們天生天養,事關天地氣數,不宜盡數斬殺以惡了天地,一方面我們這些龍族,在行雲布雨裡,還有些用處,故被黑帝接納了下去,才存活和繁衍下來。”
  
  “而別的神族,有的滅絕,有的變成了坐騎奴僕吉祥物之流,相比與我們更是大大不如。”
  
  “無論是出於與人族和解,還是出於自我淡化天生神族的出身,以削弱道廷對我們的猜疑,我們與人族聯姻是我族基本族策,六十萬年不動搖,導致現在朝廷和皇帝都以真龍自居。”
  
  “而國氣也多是龍形。”
  
  “作為代價,到了現在,我們並無純種龍脈之說,基本上多少有點人族血脈,壽命和力量同樣大幅度下降,只是我們終是天生神靈,只要成就龍珠,化成真龍後必會純化血脈,這是龍族法則決定”
  
  龍君說到這裡,淡淡一笑,手指龍女姐妹:“我這兩個裝得乖乖的女兒,你也知道是她們是人龍混血,但龍珠一旦成就,漸漸就使龍族血脈擴大,直至真龍……這個她們以後夫君,自要學會習慣。”
  
  葉青聽得黑線,對老龍君這種冷幽默無以應對,只好連連應聲,順帶偷眼瞅著驚雨恨雲,兩女已羞臊埋頭不起了。
  
  “我太平湖龍宮,五千年來也保持與人族聯姻,當與別的水族聯姻,男婚女嫁都是必然,但與人族聯姻有別於水族,你知道這種聯姻人族男方位格一般都限制在金色以下,潛規則郡望及以上不可明娶。”
  
  “這就是大出身大格局下的無奈,要是普通人家,和我龍宮結親,自是大有裨益,福澤數代。”
  
  “你看地上流傳的龍女書生故事,不是一次二次,都傳成了佳話,這是因龍宮格局在,普通士子不入天庭之眼,故有善果。”
  
  “但是你看歷史上娶了龍女的官人,早期或可飛黃騰達,到了一定地位,大體上是太守,就始終不能再進一步,這正是龍宮反而拖累了原因。”
  
  龍君說到這裡,目光微冷:“都說我這龍君喜歡對人龍戀棒打鴛鴦,但就算尋常女兒也是手心寶貝,豈有送到尋常人家受苦,甚至百年後守寡的道理?
  
  “且有著正封的公主,各自分開,前途廣大,一旦和人族結合,就相互牽累,降低彼此命數——你現在,可明白我的意思?”
  
  葉青聽得一驚,垂下首來沉思,瞬間有著明悟,明白前世沒有干擾,卻不曾聽到俞帆娶得龍女,原來這傢伙知道了後果,就慫了……
  
  這時想得明白,葉青沉默片刻,目光直視龍君:“敢問此規則,是天庭所定,還是朝廷所定?”
  
  “是天庭默許,而歷代朝廷執行。”龍君的目光意味深長,又帶點沉鬱:“別怪驚雨和恨雲隱瞞,她們因母親人族出身而傾心人類文化,我不願意讓她們覺得自己生來低人一等,尤其這種惡意,故在她們從小開始就封鎖這資訊,讓她們能健康成長。”
  
  “君父……”驚雨和恨雲怔怔,又回首看母妃:“真的?”
  
  冬妃點點頭,目光柔和帶著惆悵:“母妃希望你們成長起來,所以隱瞞了這些,龍宮裡也沒有誰不長眼告訴你們,偶有我都處理了……”
  
  “現在你們修成龍珠,無論有多少人族血統,都會漸漸提純,有希望變成真龍,這出身可不介意。”
  
  “並且你們已是天庭正封的龍宮公主,這是你們自己努力的成就,足將凡世所謂王女都比了下去,母妃和君父都為你們驕傲。”
  
  兩女聽了,眸中含淚,說不出話來,而葉青也是動容,收斂了笑容……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在哪裡都是一樣。
  
  龍君說到這裡,盯著葉青的眼睛:“你現在已經知道這點,你是人中之傑,走到這步不容易,就算沒有我們龍宮,也能飛黃騰達,要是和我們結親,怕是以後將今日大好局面輕輕斷送,這點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龍宮嫁女,是普通士子罷了,反正絕少有人能超過太守級,就此不說,但是你這種人才,都是事前說明,絕無隱瞞——現在你能回答,還敢明娶否。”
  
  這話聽的兩位龍女變色,恨雲更是臉色蒼白,就要說話,被母妃狠狠盯著,壓制了下去。
  
  龍君娓娓道來,這些話並不陌生,葉青早就聽兩位龍女夫人聊起——她們雖歸為黑帝嫡系,但早年有著與人族交戰的歷史,使水脈上有一大批仙人提防著,視作出身原罪。
  
  聽驚雨說過,這種排斥處境很有些不利。
  
  因仙園、仙境都是資源產出單位,自成生態系統,天人合一的完美體現,除自給自足維持仙人長生,各級仙人之間也有極大的交互往來,形成大大小小的交互圈子。
  
  仙人也是要生活,而且資源不僅僅關於生活品質,還直接關乎到力量提升可能,誰的仙園生態系統都不是包羅萬象生產一切——據說到那種圓滿程度已是號稱大羅,天仙中完美巔峰,距離帝君之格只一步之遙
  
  龍族雖自身很團結,但在仙道中被孤立成小圈子,這壓力可想而知,自家結親,就等於打上了龍族的烙印。
  
  此時,葉青無聲笑了,黑帝雖接納了龍族,實際上滲透著龍族的天規,潛移默化壓制著龍族。
  
  黑帝隕落後,龍族就脫得束縛。
  
  而天地大劫,天道又有變易,一時間神族有大興之相。
  
  這些都可不論,就論情分,沒有這些利益,難道就辜負了二位龍女的恩情深重?
  
  葉青回首,對上驚雨和恨雲目光,心中意志剛毅,笑了笑說:“岳丈太小看我了,我是真男子,大丈夫,於信,於情,於心,這一雙夫人,我娶定了
  
  “哦?”龍君一怔,這才有些動容,久久才幽幽說著:“這五千年裡,這話我在此殿中,問過不下十個英雄豪傑。”
  
  “裡面盡是日後將相,或者文宗天人,甚至有一位雖當時還是布衣白身,日後卻還是開朝天子,最終結果都是女兒傷心閉宮不出,你這小小虛封伯爵,就敢冒天下之不韙?”
  
  “不怕限制了道途,又給人理由,關鍵時聯合天下世家諸侯圍攻你麼?”
  
  “生死非是兒戲,無非是種選擇罷了……青絕非一時衝動,岳丈可放心。”葉青在座起身,行到驚雨和恨雲間坐下來,一左一右握緊她們的手,語氣平靜,神態剛毅:“時代不同了……至於圍攻,縱是天下英雄,都讓他們來罷。
  
  三君五帝在位,幾十萬年來,一時之選的英雄豪傑,都在潛伏爪牙忍耐,現在隕落二位,要爭這位置的人,何止成千上萬?
  
  說不客氣些的話,凡人以為紅太陽,照耀萬物,但是放遠了,不過是歷史上的星辰,黯淡光點罷了。
  
  許多凡人認為千古一帝者,不過平常。
  
  有多少遠超大蔡太祖的人拔劍而起,作此一搏呢?
  
   而且自己修正體制,推廣火靈蒸汽機,屆時提升庶民力量氣運來晉升社會,獲得巨大力量以推舉自身五氣道路同時,必會引發人道慣性巨大反噬,別說蔡朝,所有世家、諸侯都會本能站在自己對立面,自在下土做此決定瞬間,自己就已是與天下世家、諸侯為敵,現在不過重複一次心志罷了。
  
  而龍族至水族卻無此特殊利害關係,反有著共同之敵,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如何選擇還有疑問麼?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是一面,兩方誰都有自己的天然支持者,庶民或世家,戰到最後終歸要看力量,就看是自己開闢的五氣道路有力,還是這些世家金木水火土有力……
  
  前世道路選擇錯誤,藏葉山莊勢孤難挽的隕落悲劇,必不再度發生。
  
  葉青壓下這些心,目光垂下,落在自己雙手上,兩隻清涼如玉的纖手,正緊緊反握著自己,馨香隱隱間,能聽到她們激烈的心跳……自己終不是一個人了。
  
  美人恩重,就算是舉世皆敵,都能仰天大笑,曰:“快哉,快哉”
  
   “咦?看來你是做過了一些準備……”龍君目光幽幽,自能判斷這是衝動還是冷靜,一下看出了葉青決定背後的巨大力量,卻思之不得解,不由微微歎息:“我現在算明白兩個女兒為何一見就欣賞於你,你這確有些不同凡俗的心氣,敢於舉世為敵,這在仙人之中都很罕見,幾千年英雄中都未必能出一個,成則萬載流芳,敗則遺臭萬年,我要看看你的後續造化了。”
  
  龍君這樣說著,見兩個女兒已心不在焉,搖搖頭,又釋然一笑:“驚雨和恨雲,我這雙女兒看來留也留不住了,她們以後就交托給你。”
  
  “多謝岳父大人成全”葉青神情喜悅,起身就是重重一拜,隨著這一拜,婚事就真正敲定。
  
  “大劫應運,群星湧現,未來在於你們年輕人,多多努力。”龍君擺擺手,也不多說,轉身就消失在殿內。
  
  這只是當場定下聯姻框架,具體的水路、聯盟細節事務自有專人來負責協調,卻不必勞煩龍君了。
  
  驚雨這時鬆了口氣,一時間情緒跌宕起伏,身子都軟得起不來,轉視葉青剛毅的面孔,她的目光盈柔似水,紅頰暈紅渲染。
  
  恨雲則上上下下打量葉青,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壓抑著心跳,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書生,看不出你還有點厲害……”
  
  “叫夫君你家夫君一直很厲害,只是做人低調而已。”葉青很謙虛的說著。
  
  恨雲‘哼,一聲,不理他,蹬蹬蹬跑去母妃那裡不滿撒嬌:“母妃,以前你騙我……”
  
  “好啦,先前都是母妃的錯,你跟雨兒出去一會,我和你家的夫君說些話。”冬妃微笑哄著,目視兩女兒出了主殿,閉上門。
  
  “小心……”驚雨暗中傳音,讓葉青有些疑惑。
  
  光線明暗微變,空空大殿內,靈壓鋪展,氣氛緊張起來。
  
  葉青突想起此仙是人族出身,許多事情龍族不瞭解或不在意,但是都會落在她眼中。
  
  冬妃盯著葉青看了會,突一笑說:“青兒,我可以這麼叫你吧?”
  
  “當然可以,岳母大人。”葉青欠了欠說著,眼前這位女人,扣掉身份不說,可還是真仙位業,真正怠慢不得。
  
  冬妃點點頭,笑容卻是收斂起來,正容說著:“青兒,我可沒有夫君這樣好騙,接下來,你可要說實話……”
crazynan 發表於 2014-5-10 14:52
第四百九十一章 機會(上)

驚雨恨雲她們,得了正副使的位置,這些水府職位有利龍族,與龍珠相互呼應,潛移默化提升血脈,這正是她們蛻化的關鍵時,這點青兒你是知道,你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卻急於在這個時間娶她們回去?”

    “你對龍君可以用小別勝新婚解釋,但我做母親的是知道她們元陰未失,可見青兒並非急色……莫非,你是想帶她們進入下土?”冬妃雙眸金色隱隱,平靜看下來。

    這話一落,殿內一時沉寂,葉青目中精光一閃,看了她一眼,她的容顏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和兩個女兒有八九分相似,但比驚雨更沉靜,溫婉隱含犀利,這瞬間帶上審視,葉青就是心中一凜。

    仙凡鴻溝,壓力自生,一日不成仙,談不上是螻蟻,卻處處被動。

    就這點來說,自己和恨雲驚雨都還沒有透露過,這女人,是怎麼看出來?

    難怪剛才驚雨提醒,原來她才是最難對付……

    葉青經驗豐富,知道在仙人面前欺瞞並無作用,不禁緊緊鎖眉,思量著,又立時便收起思考,從容說著:“是有這個準備。”

    冬妃“哦”的一聲,眸子閃過一絲了然,眼瞼垂下來,目光幽幽,想了想,說著:“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此關係到小女性命安危,我這母親多問兩句,青兒不會見怪吧?”

    到這話就透出一種真心,有一些親切在裡面。

    這對她的身份而言已是難得……此女位置是龍宮四妃之一,本名徐嬡,本是吏部侍郎徐故道之女,幼即聰慧好學。

    十二歲父親獲罪,貶成官妓,精學時文,和詩唱歌,字畫清麗有致,備受推崇,臨到十五要初夜,她鬱鬱寫詩折紙成船,浮於湖上,卻被龍君所獲,與之見面,贖身而出,安置地上“紅雲館”

    要是凡人,或富貴漸漸消沉,這在龍君幾千年內,不知有多少聰惠知己紅顏的待遇,而她數十年潛心求學修行,不但文藝大進,單靠七句口訣,就修到奠基大圓滿,這自強不休,終使龍君傾倒,投入資源和名分,開闢靈池。

    以後不僅僅生了二個龍女,還得以修成真仙,不過這化凡為仙時間不久,二十年不到。

    葉青暗暗吐了口氣,知道自己在驚雨提醒下選對了,苦笑:“這是人之常情,何來見怪?岳母大人您請問,知無不答。”

    “大人是凡俗官場裡用,在家裡這樣叫,太過見外,你隨雲兒雨兒她們叫我母妃就可以了。”

    “是,母妃。”葉青從善如流,一說出口果真感覺異樣,有些太過肉麻了。

    “那你為什麼要使雲兒雨兒入得下土呢?”

    葉青整理著思路徐徐闡述說:“我帶她們下去,對我來說,只是一道保險,以實情來說,我離開時,已經是監國應王,控制小半天下,離真龍不過毫釐之間罷了,五十萬大軍,謀士如雲,猛將如雨,下土演化,就算沒有進步,單是積累幾年,就可成真龍。”

    “而且這是第一個下土世界漸漸尾聲,天庭支援,普通情況下,不會讓她們介入戰鬥……我最需要的是她們對水事的掌控。”

    “下土水事,不是你曾經粗許給了你的岳父麼?”想到這裡她笑著:“青兒你卻算計起夫君的利益了,女兒一娶到手,就把岳父賣掉,你這過河拆橋的速度未免太快些。”

    “您言重了,培養女兒成長,這是父親的期願,談不上算計……葉青只是盡所能提供方便。”葉青謙虛的說著。

    有龍女在前面頂著,足以把分潤龍君利益之事描述得天經地義,他絲毫不提自己往下土水府體系安插力量意圖。

    冬妃看得出這小把戲,笑盈盈的不揭破:“就算你能拿這說服龍君,但又拿什麼來說服我呢?”

    “新開水族,新建水府非同小可,對龍族來說是寶貴的經驗,大劫下每一分力量成長都是可貴,讓她們自己更有力量,這比任何外在保護都更可靠。”

    “龍君坐鎮東海,哪能事事親為,而且雲兒雨兒一郡正副使,看似不錯,但要蛻化血脈,還是不足。”

    “下土世界雖低於地上一層,可以東海之大,就算不及一州,也有一個二個郡的水府之力,這何必浪費了呢?”

    “雲兒雨兒得之,必加快數倍蛻化。”

    “而且自古真龍,哪個不翻雲覆雨?雲兒雨兒若不能縱橫萬里水域,行雲布雨,能得真龍之味麼?”

    “我對龍族蛻化所知甚少,也是清楚,單是郡級水府,就算當個數百年,也是前途黯淡,只勉強化劣龍罷了。”

    “唯傾千里萬里江河大海,才有真龍之格局。”

    “下土雖不長久,可有此心,日後在地上只要有機會,就可脫穎而出。”

    葉青微微一笑:“您關愛女兒,當希望她們更安全吧,那這成長,才是關鍵。”

    “你是早就準備了這些說辭了吧?”

    冬妃笑嗔,心中已是意動,這最後一句擊中了她的要害。

    她確實有些擔心這雙女兒,大劫殺機之下,改變無數人神際運,之前在她們身上的安排多半會失效……至少已不合時宜了。

    葉青琅琅而言,冬妃是聽得驚心動魄,心裡暗歎:“我雖平時自覺聰惠,可是與這種英雄豪傑相比,還是欠了不少火候。”

    “現在壓的住此子,不過是有著名份,又位列仙班罷了。”

    “越界下土,要穿透下土天道界膜,就算是夫君,都要機緣巧合才能分身進入,地仙都帶不了她們,我想知道——青兒你,又是何種手段?”冬妃頓了一頓,又說到這個話題,並且微一傾身。

    肩胛玉潤,雪頸修長,眉目期盼,無形就有種氣質,讓人忍不住透露秘密

    葉青心裡一凜,移開目光,才沒有出醜……總算知道恨雲狡猾是自哪裡來了,她這些長輩一個個都有些惡趣味。

    “我以龍氣遮蔽,又和下土一位聖人有著盟約,借助許可權進入。”葉青說著實話,但實話和完全交代並不等同。

    冬妃明眸微轉,自判斷出是真,一攤手:“我能信任你,卻不信任這個下土聖人……別急,你可設法向我證明它有這手段,而不是被欺騙。”

    葉青知道這岳母會懷疑——正常來說,就算聖人都開不出特殊後門,因它們沒有與地上相呼應的基礎,但女媧和貂蟬都是從未有過的造化巧合,毫無前例可依,就算仙人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自己也是在貂蟬透露《山河社稷圖》,反復實驗幾個晚上,才心生此念——所謂“寇可往,吾亦可往”,聖人算計要來地上,自己又何不借此,帶著人進入下土世界呢?

    《山河社稷圖》頂級空間法寶,雖未煉成,足以將一定數量軍隊帶入……或帶上來。

    應州在最後一輪會成整條戰線上的焦點,外域會劇烈反撲,短暫時期內,只怕這局會形成接近大劫第二波烈度。

    不知有多少人會加入這場博弈,對天庭與外域來說這只是局部戰場,只要實現己方戰略目標,死多少炮灰都可以承受。

    但對自己來說,這些數字就是呂尚靜、江晨、周風、芊芊、表姐、鈴鈴……是自己活生生的部下、親友、愛人甚至自身,兇險莫測,這是自己選擇作第一個崛起諸侯的代價,那怎減免過河卒子的炮灰風險?

    有此《山河社稷圖》,在最後一輪的開始和結束,地上和下土的力量都會有兩次互轉支援期。

    這種殺手鐧一旦投入關鍵戰場上,就是個大坑,可以埋葬多少敵人?

    應侯之位,豈能沒有足夠血腥祭品?

    “怎麼樣,青兒考慮好了嗎?”冬妃微笑望著葉青,目光柔和,似看自家不服輸的小男孩,寬容他的虛張聲勢:“當然也可以選擇不說,母妃自不會追問你,但也無法放心讓你帶她們下去了。”

    汗水自葉青額上流下來,精神一陣朦朧,仿佛帶入某種考驗……午後陽光下,陳舊小院裡,那個模糊了面容的親切女子,就曾這般溫和質疑著,引起少年心底倔強委屈的心情。

    葉青知道情況不對,沉默不言,這時,早已沉潛的川林筆記,青紫光一閃,陡清醒過來,定神看見對面訝然面容。

    “您這是……”葉青心裡頓時不快,就算是此女,也過分了些。

    “咦,竟能逃過我的暗示?”冬妃見此,知道不能再逼,要不就出問題,當下只是微笑,說:“不是仙術禁法,我還不至於對你施法,只是好奇心,就隨便用上一下。”

    葉青苦笑,差著幾個位階,面對這種暗示,自己都受到影響,要不是川林筆記,自己說不定真著了道。

    當然這也是因面對的是岳母,一時沒有戒心,要是有了戒心,這種程度是影響不了自己。

    這先不說,這《山河社稷圖》這種階段戰役的底牌是自己得到應侯之位的保障,而且涉及到算計了聖人的事,葉青自不會說出,這時就在考慮,自己還能用什麼來證明。

    蟬兒?

    洩露自己女人秘密,不做考慮。

    那剩下合適的選擇就只有一個……有一樣東西,透過了下土天道與地上天道雙重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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