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933、樹立威信有很多種方法

　　
　　在3中的校長交接儀式上，當楊芳與姚長青分別講了話之後，翟新文分明地感受到3中的幹部教師對於姚長青這個從來沒有過高中經歷的校長並不感冒。看來，自己的這個兵在3中將會面臨一段艱難的時光啊！爭取到學校幹部、教師的信任，將是他的第一課。這個時候，恐怕姚長青也認識到這一點，從他發言的謙恭就能夠感受出來。初中與高中還是有顯著的區別的，高中的教師或多或少都有一點瞧不起初中的教師，其實都一樣，當初都是大學本科畢業，或許還是畢業於一所學校一個系，但幾年之後，還是有了心理上的隔閡。
　　
　　這個時候，姚長青是非常需要有人能幫他一把，雪中送炭的幫助比錦上添花的幫助能夠讓人更長久的銘記。對於姚長青，翟新文還是非常器重的，但同樣也有提防之心。但是，現階段，姚長青是非常有用的，是自己在東州教育人事佈局的重要安排，否則也不會提拔到東州3中的崗位上。至於未來的一天，姚長青會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這不要緊，該出手則出手，一出手，一樣會讓姚長青永遠的記住這個該記住的教訓，自然，也會有許許多多的想進入的新人想加入到自己的周圍。
　　
　　該翟新文講話了。翟新文說：「同志們，老師們：楊芳同志是一個好校長，這勿庸置疑，否則局黨委也不會讓楊芳同志在5中出現非常緊急情況的時候前去穩定大局。姚長青同志是不是一個好校長呢？我不想去做評價，我只談一談我剛才在68中學的一些感受。在9：30分，我和蔣科長在68中學主持了新老校長的交接儀式。當老師們聽到姚長青同志要離開68中學時，先是有幾個老師在那裡輕聲啜泣，只一會兒的功夫，68中學的老師哭了一大半，交接的現場成了哭場，有一個青年男老師甚至站起來說，姚校長，你走，我跟著你走。姚長青同志每一次站起來向老師們鞠躬，就被暴風雨般的掌聲和更大的哭聲所打斷，幾次講話都沒能講下去。我看著心裡也感動啊！什麼樣的校長才能讓老師們這樣動情？什麼樣的校長才能讓老師們這樣戀戀不捨？我當時受到的最深的觸動就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當作為一個校長，心裡想著學校的發展，心裡想著全體老師的切身利益，這樣的校長一定會受到最大多數老師的衷心擁護！我翟新文在這裡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想，到明天這個時候，老師們都會瞭解得一清二楚，誰都在68中有個同學或相識，很小裡講，副校長跟副校長熟悉，教導主任跟教導主任熟悉，總務主任跟總務主任熟悉，同年級同學科的老師之間也有熟悉的，你們可以打聽打聽。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講了，我只有最後一句話：姚長青同志在3中校長的崗位上幹得怎麼樣，就用這句古話去驗證驗證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姚長青的淚水忍不住流下來了，一方面是被翟新文牽動了內心對68中學的依戀，另一方面，對翟新文的感激簡直就是被救的人看到了救命恩人一樣。翟新文沒有講太多的官話，只通過68中學的交接儀式這件小事，來引入對姚長青的評價，首先是很新奇，以前的局領導從來沒有這樣來送過幹部；其次是身邊的人和事最容易打動人心，3中的幹部老師肯定會很快去瞭解事情的真相，這有助於自己在3中初步站穩腳跟。今天晚上，無論如何要去翟書記家謝恩啊！說這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一點也不為過。
　　
　　交接儀式後，翟新文、孔麗麗、蔣春華等人又主持了學校的幹部見面會。這個時候，翟新文一改老師見面會上的以情感人策略，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語氣變得凝重起來：「我知道，這一次楊芳校長調走，許多同志捨不得，還有一些同志覺得自己的資歷也足以擔任3中的校長，為什麼不提拔你？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3中在東州教育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局黨委是絕對不會從本校提拔一名副校長直接擔任3中的校長的。5中這一次提拔了兩名副校長，但都安排在其他學校，而不是5中本校。我們在座的幾位同志，也具有任職校長的資歷和能力，如果你們的工作業績和工作表現能夠讓局黨委相信你們能夠獨當一面，局黨委將在今年的暑假重點考慮3中的幾位任職副校長超過3年的同志。局黨委聽取意見的方式很廣泛，首先是直接瞭解，當然最重要的是3中老師對你們的民意測評，和學校領導也就是姚校長對你們的評價。至於學校的中層，在未來有了副校長的窯空缺後，肯定優先從本校提拔副校長，是不是能提拔，局黨委直接瞭解中層顯然是不太可能，最主要的方式仍然有兩種：老師們的民意測評，學校主要領導對你們的評價。話，我就說這麼多，你們怎麼做好今後的工作，相信現在你們已經心中有數。今天的幹部見面會就開到這裡，我和孔局長、蔣科長馬上回局，後面的事情，由姚校長來組織大家繼續加深瞭解，研究部署新形勢下的學校工作。」
　　
　　姚長青就差下跪來送翟新文了。恭恭敬敬地領著學校一班人把翟新文、孔麗麗、蔣春華送下樓。在轎車的旁邊，姚長青拉著翟新文的手，連聲說：「謝謝翟書記，謝謝翟書記。」甚至有一點淚花都濕潤了眼睛。翟新文知道，今天自己沒花一分錢，就是動了動嘴，其實已經在狠狠地幫助了姚長青一把。估計姚長青在3中的起步階段不會太難過。看到其他副校長、教導主任、辦公室主任、總務主任都站在那裡，翟新文決定讓自己收買姚長青的心的做法再錦上添花：「長青啊，好好做，我相信同志們一定都會全力配合支援你的工作。另外，工作中遇到什麼困難，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局黨委就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934、箭可以傷人也可能傷自己
　　
　　
　　從學校回到教育局，翟新文還沒坐穩，孫紅軍已經敲門進來了。看到翟新文，孫紅軍說：「翟書記，我跟您彙報彙報幾件工作。」翟新文說：「你來得可真及時啊！我剛剛回來，你後腳就到了。」孫紅軍說：「我都來了好幾趟了。」翟新文說：「坐吧。有什麼事你說。」孫紅軍看著翟新文，等他把杯中的茶水喝下，連忙給翟新文續上茶水，這才開口：「有兩件工作要彙報。第一件是關於送趙梓棟去11中任職的事。」翟新文說：「怎麼樣？」孫紅軍說：「還算順利吧。學校的老師是比較歡迎趙梓棟去的，畢竟趙梓棟是來自5中這樣名校的校長，對於單明軍的走給的掌聲挺熱烈，我看老師們對單明軍似乎也不太感冒，恨不得讓他早一點走的意味很濃啊！」翟新文說：「自古賢臣侍明君。老單幹了這麼多年，把11中越帶越差，老師們自然也是很有意見的。」孫紅軍說：「是啊！我看了之後，也感觸很深，為什麼像楊芳這樣的同志，要離開一所學校，老師們捨不得；要去一所學校，大家都歡迎，真地值得全市的校長們反思。」翟新文說：「你的想法很有創意，我受到了啟發：是否可以把東州的知名校長匯總匯總，做一次演講，讓全市的校長和副校長都來聽一聽，我相信，或多或少，他們都是能受到一定的啟發的。做一任校長，造福一方老師，造福一方學生，造福一所學校，這樣的校長走到哪裡都會受到歡迎。確實是值得深思啊！」孫紅軍說：「翟書記您的概括站得高，看得遠。我和小蔣商量商量，看看怎樣把這一次活動組織好，產生翟書記您所期望的效果。」翟新文說：「好，你去辦吧。活動方案和參加的校長人選定好後，拿給我看。」孫紅軍說：「好的，翟書記。還有一件事，請翟書記定奪。」翟新文說：「講。」孫紅軍說：「關於劉明的事，咱們就到這裡為止嗎？我擔心如果未來事情有反復，咱黨委和紀委的責任還是理不清。」
　　
　　翟新文看著孫紅軍，歎了口氣：「是啊，要是查，我看我們也沒有更多的權力來查；要是不查，未來市紀委給查出來了，我們同樣有責任啊！紅軍，你看這件事怎麼辦？」孫紅軍說：「要不，我們向市紀委彙報彙報？」翟新文說：「射出去的箭，既可以傷人，也可能傷自己啊！這件事讓我想想，好不好？」孫紅軍說：「那翟書記您忙。」
　　
　　孫紅軍走了，翟新文陷入了沉思。在過去的兩天裡，無論從哪個方面講，自己都可以算得上是大獲全勝：韓素貞最信任的校長被扳倒，相當於支撐韓素貞的支柱倒了一根；韓素貞在黨委會上已經無法掌控多數，而所有的人事安排都按照自己的意願順利通過；楊芳、姚長青更加死心塌地地追隨自己，東州教育最重要的兩所學校都已經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又培養了苗群這樣一個新人，他是懂得如何做人做事的人，雖然從工作能力上看似乎不如姚長青；孫紅軍已經徹底地表現出了他的忠誠，堅定地跳到自己的船上，真像螞蚱啊！於勝利已經被自己狠狠地捏住了他的命脈，只要不老實，隨時可以收拾他；宋萍與耿清，也都表現出了支持自己的態勢，雖然他們的心裡可能是不情願的，但權威不僅是權力，也是威脅，能威脅對方順從自己，雖不是上策，但也是現實的策略。可以講，過去的兩天收穫很大。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小心翼翼，絕不能讓對手鑽了空子，反咬一口。特別讓人奇怪的是，韓素貞這個過去以來一直強勢的局長，為什麼這一次這樣低調地接受了局黨委的決議？她為什麼不反擊？難道真地是因為看到局黨委9個成員中有7個已經倒向了書記一邊而自我放棄了嗎？這不是韓素貞的風格啊！翟新文自言自語道：「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咬人啊！」是的，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提防來自方方面面的明槍暗箭的攻擊，特別是韓素貞的反擊，畢竟韓素貞還掌握著市教育局的行政權，反擊的力度將會很大很大，破壞力也更強。
　　
　　劉明的事情查不查呢？如果從黨性原則上講，這件事絕對應該一查到底；但是現實中要講黨性更要講利害，查不查的最終評判標準就是利與害哪個大哪個小。當前從全國的形勢來看，所有涉及到經濟問題的□□案件，基本上都具有一個共性的特點，那就是查一個，牽扯一串，拖出一窩。劉明的問題查清很簡單，不怕他轉移房產，不怕他轉移銀行帳戶，只要紀委進入，只要公安與檢察系統介入，他轉移房產與銀行帳戶的所有帳單都會清清楚楚地顯現出來，紀委和公安調用某個資料，其實都很簡單，甚至在某一個階段他所打出和打入的所有的電話紀錄都能查到原始的錄音。現在的關鍵是：查劉明能不能查出韓素貞？如果韓素貞本身是一個清明的幹部，那麼查來查去，恐怕會查到東州教育的許多其他人，甚至還有更高層的人，那個時候，恐怕局面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在問題複雜化的情況下，自己雖然沒有與劉明有太多的牽扯，但作為黨委書記，責任無法推脫，輕則警告或記過，重則免職，那自己精心構建的王國豈不是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那查的結果就會讓自己得不償失了。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現在查劉明都是因小失大的局面。劉明現在不能查。劉明現在還是一枚好棋子，至少能夠讓自己掌控於勝利，以及許多害怕自己牽頭來查劉明的東州教育的科長們、校長們，還有一些雖然是科級，但相對獨立的王國，像教研室、市招生考試辦公室等。劉明什麼時候查？一句話，在自己開展工作的時候認為需要之時查。至少應該在自己全面掌握東州教育的黨務、行政工作之後，應該在自己認為某些人是阻力而不是動力的時候查，正好借劉明的案件清除異己。那麼，把劉明的事情壓下去嗎？顯然也是不妥的。必須向市紀委彙報，必須向市有關領導彙報。可是這樣的小小的科級幹部，能夠直接讓市委書記、市長知道嗎？能夠直接讓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知道嗎？顯然劉明的級別太低了，連市管幹部都不是，又怎麼可能大張旗鼓呢？孔老師或許在這個方面太過謹慎了，還是自己拿主意吧。
　　
　　翟新文想來想去，決定這件事還是讓孫紅軍親自去做，將來萬一有了什麼責任，也讓孫紅軍一個人擔著。想到這裡，翟新文撥通了孫紅軍的內線電話：「紅軍，你過來一下。」
　　
　　兩分鐘後，孫紅軍來到了翟新文的辦公室。翟新文笑容滿面：「紅軍哪，劉明的事情我想好了，這件事現在確實查的時機還不成熟，但還是有必要向市紀委彙報一下。劉明是局管幹部，不是市管幹部，所以也沒有必要小題大作。我的意思是備案似的彙報，向市紀委彙報一下免職的原因，重點寫一寫他生活作風的問題，對於他長期包養情人的問題作較細緻地說明，同時誠懇地承認市教育局黨委的思想教育工作做得還不夠好，以後堅決加強，並把下一步如何加強幹部、老師思想作風建設的構想提煉提煉。在彙報稿的最後，要提到，劉明每個月都會給情人數千元錢，教育局黨委懷疑劉明同志也存在經濟問題，如果市紀委認為有必要，市教育局黨委將全力配合市紀委進行調查。」
　　
　　孫紅軍慨歎：書記水準就是高。其實最關鍵的還是最後這幾句話。作為局管幹部，其實真沒有必要向市紀委彙報的。孫紅軍說：「我馬上準備材料。」翟新文說：「好的。今天下午下班前，一定要把蓋有黨委章的彙報材料你親自給市紀委送去。寫好初稿後，我要親自過目。」孫紅軍說：「明白。翟書記，這份材料如果報到市紀委，市紀委真要查怎麼辦？」翟新文說：「查與不查，都是市紀委來決定。市紀委真查，你沒有問題，我沒有牽扯，我們不怕查。當然，我看查得可能性太小，光是那些副處以上的幹部，他們都忙得查不過來，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又怎麼會大動干戈呢？這份材料日期一定要寫清楚，2007年4月27日，局政工科要留有文字檔案，電子稿在我審查通過後，也給市紀委發一份過去，讓小蔣提醒市紀委存檔備案。只要做好了這一步，我想，就是未來要查，我們黨委、紀委都已經把工作做在了前面，一切都會由市紀委兜著了。」孫紅軍說：「翟書記，您可真是我崇拜的偶像啊！」
　　

935、周素素可真能幹啊！
　　
　　
　　苗群從來沒有當過一把手，雖然一直做夢都想當一把手。原以為拿著5中這所名校的金招牌到68中來，就能震倒一大片，萬萬沒有想到，68中的老師們對姚長青是這樣的留戀和信賴，自己這個新校長看來想站穩腳跟還需要苦費一番周折。翟書記說得很對，在這個階段，還是要少改變姚長青延續下來的制度，真正要施展手腳的時候，還是在下一學期。但瞭解一下學校的基本情況總是可以的吧，這可從誰下手呢？
　　
　　召集學校的中層幹部開了一個短會，算是把學校的班子成員全部都能叫上名字來，但對於這些成員的能力、水準等各個方面，除了方圓的大名是早就很瞭解，其他人都是僅僅靠姚長青介紹的那一點。而姚長青介紹的人只有董梅、方圓和周素素，這些中層是怎麼樣的，也是不清楚啊！苗群急於想瞭解這些情況，卻又擔心別人會認為他這個校長沉不住氣，缺少大將風度。開完了幹部會，苗群回到了校長室，坐在這個曾經屬於姚長青的辦公室，怎麼坐怎麼覺得彆扭，怎麼坐怎麼覺得自己還在姚長青的陰影——這樣的感覺讓苗群感到憋氣，不舒服。
　　
　　正在生悶氣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工會主席周素素巧笑嫣然地出現在苗群的面前，手裡提著一把新的暖水瓶：「苗校長，新校長上任，應該換把暖水瓶，這個是有講究的。舊瓶裝老酒，新瓶裝新水。所以，苗校長，我要把姚校長用的那一把暖水瓶拿走。這把新的呢，我已經刷了好幾遍，又用開水燙了兩次，保證好用。苗校長，不知道您帶沒帶杯？」
　　
　　周素素說的話，苗群是真愛聽。對，我現在是新校長，就應該用新暖水瓶，裝新水。苗群說：「今天我來得急，忘記帶水杯了。」周素素說：「我辦公室還有一個新杯子，一直沒有用，就送給苗校，希望苗校不要推辭喲！」苗群看著周素素的燦爛笑臉，覺得這個女人還真有幾分可愛。苗群說：「周主席，那我就借你的吉言，用用你的新杯。」周素素說：「好的呢，我馬上給你拿來。」
　　
　　屁股一扭，周素素轉身離去。一分鐘不到的樣子，周素素帶著一隻連外包裝都沒有拆卸的新杯進來。周素素說：「苗校，看看這杯你喜歡嗎？喜歡我馬上就拿去刷一刷，燙一燙，然後給你泡上茶。」苗群說：「茶葉我也沒帶呢！」周素素說：「茶葉啊，以後就不用帶了。學校有招待茶，就是專門為迎接上級領導買的茶葉，品質不錯的，你是校長，就喝這招待茶就成。一會兒啊我給你送一盒過來，喝沒了，再跟我要，隨要隨有。」苗群心裡一樂：這倒不錯，以前都是自己買茶葉喝，或者喝親朋好友送的茶，現在好麼，喝學校的茶了。當一把手可真不錯啊！苗群笑著說：「好。就聽周主席安排。」
　　
　　看了看杯，確實是新的，就是當前流行的那種泡茶用的玻璃杯，內外兩層，永遠不會燙手，上面有過濾網，不會讓茶葉吃到嘴中，做工還精細。看看品牌，呵，倒是中國名牌，是天磁集團生產的天磁商務杯。苗群說：「這杯挺貴的呀！」周素素說：「是有一點貴。朋友送給我的，我一直沒捨得用。苗校來上任，正好送給苗校了。」苗群說：「那怎麼好意思？」周素素說：「苗校，覺得這杯還能用嗎？」苗群說：「我覺得挺不錯的。」周素素說：「那我現在就給你刷刷，燙燙。」
　　
　　看著周素素離去的背景，苗群感慨：這個周素素，真能幹啊！看來姚長青說得一點沒錯，做事很麻利。更重要的是，她是很會做事啊！這樣的辦公室主任，就是5中的辦公室主任也不如啊！
　　
　　很快，周素素就為苗群洗好了杯，泡好了茶。苗群說：「周主席快請坐，休息休息吧。」周素素笑著說：「不累，我一點都不累。」但還是一屁股坐在了苗群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清波流盼，眉目含情，讓苗群有一點看呆了。苗群慌忙說道：「我還真有一點渴了，喝一點水。」品了一口，就知道喝的茶是好茶，比自己以往喝的茶好多了。苗群說：「姚校長評價周主席很能幹，看來說得一點都沒錯。今天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面接觸，我也感覺，周主席確實是一個特別麻利、特別能幹、特別幹練的好主席啊！」周素素頓時眉開眼笑：「謝謝苗校的誇獎。我還有很多優點，苗校會在今後的工作中慢慢瞭解的。」苗群笑了，這句話透出了周素素的天真。不過，女人天真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心機太深的女人才可怕呢！苗群說：「好的，我相信我一定會發現周主席身上更多的優點，我就擔心未來，還不知道用什麼詞彙來表揚周主席呢！」周素素說：「為什麼呢？」苗群說：「好詞都用光了呀！」周素素樂開了花。
　　
　　笑了一通，周素素說：「苗校，剛剛來68中，我知道你現在最想先瞭解瞭解學校的情況。作為兼職的辦公室主任，我向你介紹介紹學校的中層班子的每一個人的基本情況，然後再向你介紹學校的每一位元老師的情況。上午介紹不完，我下午繼續向你彙報。」嘿，說到苗群心裡去了。苗群說：「好啊，那你就介紹介紹吧。」
　　
　　在介紹兩位副校長的時候，周素素雖然有些嫉妒方圓，但也清楚方圓的背景，倒也沒敢說方圓什麼壞話，還算是客觀公正。對於學校的幾個中層，周素素最看不慣蘇進波，然後對於趙剛在去年與賈明一起合夥在德育總結那份公文方面對付她的事至今仍耿耿於懷，再就是對團委副書記田喬喬喜歡露著半邊奶，穿著緊包著屁股的牛仔褲也是看不慣，於是先入為主地在苗群的面前說了這三個人不少的缺點，雖然也提了他們一點優點，但缺點還是占主要的成分。特別是蘇進波，簡直是沒有一點優點。周素素最後提到蘇進波說：「這個蘇進波，一個人負責所有糧油蔬菜肉蛋魚蝦的採購，裡面有沒有回扣？有多少回扣？以前的姚校長從來沒有統計過，我相信，這個蘇進波肯定是撈了不少的好處！還有，他總是借著要採購商品和聯繫學校的基建業務等藉口，早晨到了學校就開著學校的小麵包車出去了，是不是真地採購去了，沒有人過問，也沒有人知道。我不知道苗校怎麼看，反正我覺得，就是說他開著車辦私事了，也不算冤枉他，畢竟他沒有在學校裡呆著嘛！」
　　
　　苗群微笑著聽。對於蘇進波，也帶上了有色眼鏡了。呵，還有這樣的總務主任啊！吃學校的回扣；開車辦私事——看來這件事還真是要好好地查一查，如果真有，那還得了？
　　
　　在介紹完了學校的中層之後，周素素又主動地向苗群介紹起學校的老師來。當然，介紹的時候，免不了摻雜了一些個人的主觀感情，但苗群聽的是津津有味。通過周素素的介紹，苗群仿佛對學校的幹部、老師，都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苗群覺得周素素真是一個不錯的助手，連聲稱讚：「周主席啊，你可真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啊！」周素素笑得像花一樣：「能做苗校的左膀右臂，那是我的榮幸啊！苗校，快吃午飯了，我們到學校的食堂看一看。咱學校的食堂還是相當不錯的，學生食堂也好，教師食堂也好。在這一點上，雖然蘇進波有很多缺點，但我也不能不承認，他辦食堂還是有一定的水準的。」
　　
　　苗群點點頭：「是啊，每個人都有長處，也有短處。周主席能這樣評價蘇主任，還是相當公允的。這充分說明了周主席是站在學校的立場上考慮問題。謝謝你了，周主席。」
　　
　　在周素素的引領下，苗群來到了學校的教工食堂。周素素跑前跑後，給苗群打飯打菜拿筷子拿匙舀湯，忙得是不亦樂乎。苗群看到教工的飯菜品質確實不錯，看來姚長青對教師真的挺關心的，這個蘇進波也挺會搞的，費用不高，搭配得還挺好。不過，工作做得再好，也不能吃學校的回扣，也不能開著公車辦私事啊！
　　

936、不知道該相信誰
　　　　
　　
　　心裡念想著誰，誰往往就到了。苗群對於蘇進波的瞭解，一是通過周素素的介紹，二是通過中午食堂的第一次就餐。心裡還在盤算著這個蘇進波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時，校長室的門被敲響了。苗群說：「請進。」進來的正是掛著笑臉的蘇進波。蘇進波說：「苗校長，下午好啊！」苗群笑著回應：「蘇主任，你好。來，快請坐。」蘇進波笑著坐下：「苗校長，中午的飯吃著可滿意？」苗群說：「做得挺好。只是不知道成本怎麼樣？」蘇進波說：「咱學校的食堂，公道地講，確實不錯。從去年秋天開設學生食堂以後，教師食堂的伙食也跟著改善，成本嘛，今天我就是來向苗校長彙報工作的。」苗群心裡一驚又是一喜，連忙說：「好啊，蘇主任。」蘇進波說：「不瞞苗校長，咱教師食堂的伙食之所以有很大的改善，主要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學生食堂的午餐4.5元，實際成本呢，我是堅決控制在3元，但同時也要高於2.5元。由於咱學校食堂的規模比較大，吃飯的學生有將近1000人，所以每天的蔬菜、肉製品、米麵的消耗量也比較大，積累到一個月來計算，消耗量更大。因此，咱進貨的價格就更優惠了。教師吃得好，也是因為咱把學生食堂的節餘無償地補貼到了老師身上，所以，咱學校的老師吃飯，全是免費。此外，學校食堂還有一點節餘，就是學校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校長您的小金庫了。這食堂的錢，不入學校的財務帳，所以許多招待費、迎來送往的費用，如果學校的帳不好處理的話，都可以由學校食堂的錢來支付。所以，雖然不能擔當學校財政的主力，但打個雜補個缺等方面，還真是有不少的作用呢！」
　　
　　苗群很高興。當校長嘛，最怕學校帳上沒有錢，或者帳上有錢不能花。學校有一個小金庫，怎麼說都是校長之幸事。看來，當校長與當副校長果然是有天壤之別啊！苗群說：「蘇主任，不知道現在食堂的帳上還有多少錢？」蘇進波說：「不多，還有兩萬三千多元呢！」苗群說：「呵，還真不少！看來，能辦不少事啊！」蘇進波說：「是啊，苗校長有什麼需要花錢的地方，特別是招待費方面，只要有發票，咱這裡就能給處理了。」苗群說：「好啊！我正有這樣的想法，想先請學校的幹部們一起吃頓飯，好好地交流交流，也加深瞭解。」蘇進波說：「苗校長，那你定時間，定酒店，定標準，剩下的事情我來辦。」
　　
　　嘿，挺幹練啊！苗群說：「定標準是什麼意思？」蘇進波說：「就是今晚就餐的標準，是50元每位還是60元每位，還是更高的標準餐，也可以自己點菜。」苗群說：「以往都什麼標準？」蘇進波說：「一般說來，40元標準是最低的，沒有個吃；50元標準，個吃是一隻鮑魚；60元標準，個吃是一隻海參，越往上，個吃和菜品的檔次越高。」苗群說：「以往學校請吃飯，一般什麼標準？」蘇進波說：「50元或60元標準餐。如果是招待市教育局領導，或龍灣區副區長以上的領導，一般是80元或100元標準。」苗群說：「那咱這一次就60元標準吧。大家在一起，也不是純粹為了吃飯，主要是為了交流感情，這些錢，還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花呢！」蘇進波說：「苗校長說得太對了。」苗群說：「以往，一般學校都安排在哪裡吃飯？」蘇進波說：「不一定。一般的小範圍的，檔次不太高的，就在學校對面的醉仙樓，主要是圖個方便。」苗群說：「行，暫時學校的有關招待還安排在醉仙樓，以後再物色到更好的酒店，隨時都可以改。」蘇進波說：「好呢。苗校長，這一次與幹部的交流，你安排在什麼時候？」苗群說：「這樣吧，今天下午，我們再開一個校務會，幹部們都晚點走，然後我們一起到對面的醉仙樓，好不好？」蘇進波說：「好是好，我沒有任何意見。不過，咱學校老師們晚上加班都成了習慣，許多老師都晚上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幹部們什麼時候走，老師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苗群大吃一驚：「咱學校的老師都這麼拼命嗎？」蘇進波說：「以前姚校長就是這樣的人，他經常工作到深夜才回家，這學校裡就形成了這樣的風氣，老師們加班加點，都成了家常便飯，沒有人抱怨，也沒有人要求發獎金，都在拼命加班工作。」
　　
　　姚長青厲害啊！能鼓動得老師們這樣拼命幹，一定有訣竅。苗群很好奇：「蘇主任，學校裡有這樣的風氣，對於學校各方面的工作都很好。你覺得形成這種風氣的原因是什麼？」蘇進波說：「姚校長首先自己經常加班，方圓也是經常很晚回家，一個是校長，一個是抓教學的副校長，都靠在學校，許多有教學壓力的老師也就不自覺地開始加班了。第二個原因是學校晚上的食堂，仍然給加班的老師提供免費晚餐，品質也不錯，一些單身老師似乎是覺得吃學校的飯比吃家裡的飯還好，所以也願意吃學校的飯後，在學校裡再工作工作。第三個原因，我覺得是，姚校長這人敢重獎老師，去年夏天，為了兌現獎勵的承諾，他想方設法籌款，也要把答應給老師的獎勵兌現，結果呢，有5個老師獎金拿到了3000元以上，當然主要是初三的畢業班老師，還有方圓，他拿了清江省的一等獎。上一學期，又修改了獎勵的規定，獎勵的幅度更大，所以老師們也更拼命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苗群立刻想到這句話。這個姚長青，果然是有一些手段。第二個和第三個原因，都可以繼續，要是讓自己天天加班，那個實在是太累了。還有啊，晚上自己去吃個飯喝個酒會個朋友，就太不自由了。比如今天晚上，自己如果帶著幹部們去醉仙樓吃飯，很顯然是不合適的。苗群說：「那今天晚上的飯先不吃了。我今天晚上，也各個辦公室走一走，看一看。吃飯的事情是一定要辦的，蘇主任，你有什麼好主意？」蘇進波說：「苗校長，其實大家也挺想跟你多親近親近。您看這樣行不行？明天，讓周主席開著學校的麵包車，11個座，咱學校現在9個幹部，一車全拉了，我在東州市郊聯繫個地方，我們吃吃飯，看看風景，好不好？費用呢，咱就從食堂的帳上走，盡可能節約，控制在2000元以內，好不好？」苗群說：「好，這個主意好。下午你去聯繫，聯繫好我來安排，好不好？」蘇進波說：「好的，苗校長。」苗群說：「蘇主任，還有什麼事嗎？」蘇進波說：「苗校長，作為你的後勤部長，我經常需要向你彙報工作，你看是不是把手機號碼和家庭電話告訴我，方便我隨時向你彙報工作。」
　　
　　要電話號碼？苗群想了一想，覺得這個時候蘇進波要電話號碼肯定有別的意思，但是在學校，校長的手機和家庭電話都是公佈的，早知道和晚知道，又有什麼區別？苗群說：「好，我寫給你。」
　　
　　苗群把手機號碼和家庭電話號碼寫給蘇進波，蘇進波接過來，說：「謝謝了，苗校長。我去聯繫聯繫明天活動的事。」苗群笑著把蘇進波送出了門。
　　
　　在辦公室裡坐了坐，苗群又想起姚長青的一些工作作風來，嘿，這傢伙，看不出來，還真是有一點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啊！原來是有些小瞧了這個只在初中幹過校長的人；現在看一看，自己在68中要想超過姚長青的威望，還需要加倍努力呢！不能留在辦公室裡，還是應該多接觸接觸學校的幹部、老師。想到這裡，苗群給周素素打了電話：「周主席，現在有時間方便過來一趟？」周素素說：「好。」
　　
　　在周素素的陪同下，苗群先後與辦公室、教導處、德育處、總務處的幹部、老師們見了面，然後又進了各學科、各年級教師辦公室，與老師們見見面，說說話。最後，還把教學樓從一樓走到4樓，瞭解了哪是初一年級，哪是初二年級，哪是初三年級。在走的時候，苗群內心升騰起一種幸福感：從今天開始，我將在這片土地上說了算了；還有一種責任感：我要把這所學校辦好啊！辦好了這所學校，我還能進步，說不定未來也能像楊芳那樣回鍋擔任5中的校長呢！一邊走，一邊看，苗群想起了趙忠祥主持的《人與自然》，自己跟那電視節目裡巡視領地的公獅子還真有一點像呢，走這麼一圈，不也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嗎？
　　
　　完整地走一圈，時間也真不短。在操場上站著，聽周素素介紹一下操場的情況，苗群聽得津津有味。正在這個時候，苗群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眼，是妻子打來的。苗群連忙走向一邊：「什麼事？」妻子說：「老苗，剛才你們新學校的總務主任過來了，搬上來四桶魯花牌花生油，還有兩條大鱸魚，還有一包大對蝦。我開始還不敢收，這總務主任說是學校食堂的福利，我這才收下，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啊？」
　　
　　苗群感歎：這蘇進波的動作可夠快的。原以為他是去聯繫明天活動的場所，嘿，感情是去我家送東西啊！送的全是好東西，不用說，又是走的小金庫了。這蘇進波，還行，算是一個明白事理的傢伙。苗群看了一眼周素素，心裡有些疑惑：真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該相信誰？
　　
　　但妻子的話是要回答的：「行，收下就收下吧。其他的事情，回家再說吧。」
　　

937、似乎要重新認識她
　　
　　
　　對於學校突然的人事變動，方圓根本沒有想到。一直對自己賞識與關愛有加的姚長青校長，突然之間離開了68中學，到別的中學任職，對於方圓來說，與許多普通老師一樣，心裡多了幾分戀戀不捨的情感。對於苗群，方圓只是在參加5中前任校長劉明宴請市教研室領導的時候見過幾次面，喝過幾杯酒，印象並不深刻。不過，方圓還是能夠感覺到，苗群似乎與劉明、趙梓棟並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因為他們之間的互動很少，而且有幾次宴請，乾脆苗群都沒有機會參加或沒參加。對於苗群突然提拔到68中任校長，而分管教學的副校長趙梓棟去了垃圾學校11中，方圓想不透為什麼，但受岳父的薰陶這麼長時間，方圓還是知道，這肯定是翟書記、韓局長等局領導利益博弈的結果，無疑，趙梓棟是倒楣蛋，而苗群是受益者。
　　
　　苗群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方圓一點也不瞭解；在新校長的領導下，自己的前景怎麼樣，也不明朗。方圓的心裡難免會忐忑，雖然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校長的調走調入都屬於正常情況，但方圓還是從心裡不希望姚長青走。
　　
　　下午上完兩節課，回到辦公室，方圓覺得很累。其實每天都是這麼累，工作量很大，也難得能找到休息的時間。這一次從省城杭江回來，立即又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但從省城聽課的放鬆狀態，轉入到連軸轉的工作狀態，方圓還是有一點不適應。
　　
　　喝了一杯水，定了定神，方圓準備去初三參加教研組活動。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方圓說：「請進。」進來的竟然是苗群。方圓連忙站了起來，恭敬地說：「苗校長好。」苗群說：「來找你好幾次了，都鎖著門。看看課表，知道你下午排滿了課。」方圓說：「苗校長找我有什麼事嗎？」苗群說：「其實也沒什麼緊要的事情，就是想找你聊一聊。我想瞭解瞭解學校各方面的情況。」方圓說：「苗校長，要瞭解學校的情況，董校長、周主席在68中的時間都比我長。我參加工作到現在，也不到5年呢！」
　　
　　苗群感慨：「5年，就已經是副校長了。方校長，我這老哥哥可要好好地向你學習呢！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啊！」方圓哪裡敢托大啊！誰知道這是不是苗群的試探之語？無論怎麼樣，聽起來都有一種酸溜溜的味道呢！方圓說：「其實我能有一點進步，最重要的是各級領導的關心與培養，還有一點，就是我趕上了好的機遇。省課和全國課，給了我很高的榮譽；而教育局推出了校長助理新政策，讓我有機會和其他9位青年教師成為校長助理。苗校長您也是知道，其實我的工作能力根本無法勝任副校長的職務呢！」苗群笑著說：「方校長太謙虛了。方校長的才華在我所見過的青年教師中是絕無僅有，能有方校長這樣年輕有為的副校長，這是我苗群的福氣。當然囉，能來68中主持工作，也是我的福氣。今天是我到任的第一天，我有一個充分的感受，就是學校班子的同志都是非常能幹的，方校長是才華橫溢，董校長是扎實細緻，周主席是幹練快捷，蘇主任是精明能幹。有了這麼多能幹的同志和我一起分擔學校的工作，我對68中的未來更有信心了。」方圓說：「苗校長您對董校長、周主席、蘇主任的評價相當的精准，苗校長真讓我佩服。才到學校不到一天，就已經對學校瞭解得這麼透了。」苗群笑了笑，心裡說：周素素的幹練還真適合當辦公室主任，蘇進波做事精明幾桶花生油幾條大魚就清楚了，至於董梅嘛，一看就是一個老實人，也不知道取悅新來的校長，就看到她在教導處和各教學樓層走來走去，就知道有多麼用心地工作，根本就是一個隻知道工作不知道如何做人的老實同志啊！話又說回來，這樣的人值得信賴也沒有什麼野心，倒是不錯的副校長。倒是像方圓這樣的年輕人，既讓人嫉妒，又感覺有一種潛在的威脅存在呢！對於方圓，苗群的心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但翟新文書記已經說得很清楚，局黨委重視，市領導重視，自己一個小小的校長，又怎麼敢不重視？說起來，這也算是東州的□□行列的人，誰敢招惹？
　　
　　苗群說：「方校長，有空閒嗎？到我辦公室，我們坐一坐。」面對校長的邀請，方圓本來就想答應，想到馬上要參加初三的複習教研，連忙說：「苗校長，謝謝您的信任。我每天下午兩節課後，都要參加一個初三教研組的複習教研，今天排的是英語學科，估計已經開始了。學校讓我抓初三的中考，我年輕，不會幹，所以必須什麼事都親自參與。您看這樣行不行？等英語教研組的活動結束，我立刻到校長室找您。」
　　
　　這是一枚軟釘子。人家拒絕了自己嘛！本來苗群也想和方圓一起參加教研，一聽是英語學科，頓時就打了退堂鼓。作為校長，要參加教研，就必須要談出自己的見解，要讓老師們感覺到有水準。方圓去參加，是作為分管教學的副校長的職責，同時年輕人的英語底子好，自然也不怕。自己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英語都已經忘記得全還給老師了，要是參加了英語教研，什麼也聽不懂，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本來初來乍到，威信就被姚長青蓋著，再體現不出水準來，以後的工作豈不是更難做？苗群說：「好的，方校長。你天天這樣教研，夠辛苦的，要注意勞逸結合，別累壞了呀！」方圓說：「謝謝苗校長的關心。那我去了。」苗群說：「好，我在辦公室等你，你回來後，找找我。」
　　
　　苗群還真有這樣的耐心，一直等在辦公室裡。其實一直以來苗群有是很有耐心的人，在5中一直被劉明輕視沒本事，被趙梓棟壓著一頭，苗群一直隱忍不發，耐心地等待機會，尋找機會。其實劉明有情人的事情，苗群早就知道，但自問是否有這樣的實力把劉明扳倒，答案一直是否定的。所以，幾年來，苗群一直很有耐心地等待，苗群知道，有情人現在在中國的官場上已經成了流行趨勢，用河南省紀委書記的話說，被抓起來的官員，95％包養了情人。但有情人，已經不是免職和開除的要件，而是一種選擇項。如果上頭真地要收拾你的時候，包養情人就是很好地藉口與罪過；如果上頭不想收拾你的時候，舉報包養情人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掀起任何浪花。苗群百無聊賴的時候，忽然想起了趙巧巧被安排在了68中學。這個讓人討厭的色女郎，在5中牛逼沖天，沒想到現在也是如喪門之犬，在5中沒了立足的地方，被安排到68中來了。臭婊子！苗群心裡狠狠地罵了趙巧巧一句，想起了翟新文的囑咐。苗群連忙打電話給周素素：「周主席，你現在有時間嗎？過來一下。」
　　
　　周素素帶著笑臉進了校長室，燦爛的笑容顯出了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苗校，找我有什麼事？」苗群笑著說：「周主席，帶好門，有點事問問你。」周素素坐在了苗群的對面。苗群說：「聽說5中的趙巧巧老師給安排到了咱學校？」周素素說：「是啊！說起這件事來，我有就氣。苗校你給評評理，這個趙巧巧不就是被免職的5中校長劉明包養的那個女老師嗎？你說姚校為什麼就那麼痛快地就接收了呢？而且昨天中午，姚校還讓我們這些班子成員陪著，在醉仙樓設宴歡迎趙巧巧到68中工作。姚校還誇獎說，68中有了方圓一個男狀元，現在又多了一個趙老師這樣的女榜眼，教師隊伍的實力又提升了。」苗群哪能跟周素素點明，這恐怕也是翟新文書記的意思。苗群說：「不管怎麼說，趙巧巧的工作能力還是有的。」周素素說：「我就看不慣那些做二奶、做情人的女人。苗校別怪我直率啊，像趙巧巧這樣的女人，就是欠揍。」苗群心裡是非常認同周素素對趙巧巧的評價，至於對其他的做二奶、做情人的人是不是也這樣讓人討厭，苗群不以為然。其實在苗群的心裡，如果機緣巧合，找一個年輕的可愛的漂亮的女子做個情人，也不是不可以。苗群說：「這個問題周主席，咱先不討論吧。」周素素似乎還是在生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一旦當了官，就想著包二奶，包情人，想想就讓人可氣！」
　　
　　嘿，難道我心裡怎麼想的，你現在也看出來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豈不是連我苗群也罵在了裡面？苗群心裡忽然覺得，這個幹練快捷的周素素的背後，似乎還有自己很多並不所知的缺點。看來，對於周素素，要重新認識認識了。
　　

938、方圓敬佩岳父的深謀遠慮
　　
　　
　　方圓與4位初三的英語老師教研結束，已經下午5點多了。本來這個時候，方圓常常是在辦公室裡休息，然後收拾包準備回家。忽然想起苗校長還在校長室等著他呢，連忙起身趕了過去。
　　
　　敲門的時候，聽到苗群喊道：「請進。」方圓推開門，卻再一次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趙巧巧。方圓說：「苗校長，教研剛剛結束，我就過來了。」苗群說：「好啊，方校長，你辛苦了。快請坐吧。」方圓說：「你和趙老師談話呢。苗校長，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趙巧巧說：「方圓，你就那麼討厭我嗎？」方圓有些尷尬，說實話，他是真討厭趙巧巧。每一次與趙巧巧接觸，准沒什麼好事，反而還多了些流言蜚語。方圓說：「趙老師，你和苗校長都是5中的老同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不打擾你和苗校長的交流。」趙巧巧說：「方圓，你別轉移話題，你說你討厭不討厭我？」
　　
　　這是當著新任校長的面啊！趙巧巧這種顧頭不顧腚的性格真讓方圓頭痛。方圓當然不能直接說「討厭」二字。昨天，姚長青在迎接趙巧巧去飯店吃飯前，還是特意囑咐，每一個人都要對趙巧巧表示出熱烈歡迎的意思。周素素當然不服氣，反駁道：「對這樣的不講婦道的人也要熱情嗎？」姚長青也沒有客氣：「這是教育局領導的命令。」不用說，這肯定是翟書記的指示。翟書記為什麼會讓趙巧巧來68中啊？難道不知道最近有關趙巧巧和他方圓的緋聞到處傳嗎？為此，翟書記還親自來過68中一趟，專門調查瞭解這一緋聞的真實情況。正在方圓心裡斟酌著怎樣說話既不傷害對方，又讓對方不要有非分之想的時候，苗群開口了：「趙巧巧，你怎麼說話呢？方校長是學校的領導，也是你的領導，你怎麼能開口閉口直接喊方校長的名字呢？還有，你剛剛來68中學，方校長對你並不瞭解，又怎麼談得上討厭和不討厭呢？」趙巧巧說：「苗校長，我這一次在省比賽獲獎，就是方校長指導的。他怎麼會不瞭解我呢？我知道我的一些做法讓許多人不開心，包括方校長，但是我不希望方校長討厭我。」
　　
　　越說越扯拉不清了。方圓鄭重地說：「趙老師，指導你的省課，那是市教研室領導安排的工作任務，我必須要認真完成好。你來68中學工作，我和其他學校領導一樣，歡迎你的到來。相信你如果能夠安心工作，用心工作，那麼，包括我在內的所有領導和同事，都會與你建立良好的友好的工作關係；如果你不能安心工作，教學態度不認真，管理班級不負責，我想，包括苗校長、董校長和我在內的校領導，都會毫不客氣地給指出來，該批評還是要批評，該提醒還是要提醒。」苗群連忙附議：「方校長說得對。趙巧巧，我衷心地希望，你在68中學有一個新的開始，把你的業務專長發揮出來。只要工作成績突出，我相信我和董校長、方校長、周主席都會看到的，該表揚就表揚，該獎勵就獎勵。」趙巧巧吐了吐舌頭，說：「也不用那麼凶嘛，我肯定會努力工作的。」苗群說：「今天我們就交流到這裡，我和方校長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趙巧巧離開了。苗群笑著說：「方校長，別見怪啊！這個趙巧巧的事情，想必你都清楚的。在5中，是被劉明給寵壞了，連我這個副校長都沒放在眼裡。」方圓說：「她要是急了眼，連教研室李國強副主任都敢吹鬍子瞪眼呢！」苗群說：「說別人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絕對不信；說趙巧巧做出這樣的事，我絕對相信。」方圓說：「看來她過去就是這樣啊！苗校長，說實話，我是非常反感趙巧巧的，連見她都不願意見她。倒不是因為她和劉明校長之間有那種事，關鍵是我頭疼她說話沒有分寸，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把別人傷得很深卻自己意識不到。」苗群笑著說：「你的心情就是我的心情啊！學校有這麼一個老師，恐怕天下不太平囉。」方圓說：「還好，我分管初三年級，與她打交道的機會不多，不然真是頭疼啊！」
　　
　　要是以往，方圓絕對不會這樣直言不諱地評價另外一個老師，但這一次，方圓實在忍不住了。年輕人嘛，總是有一點血性，說出來了，心裡也好受些，不然一直憋在心裡，真是能憋死人。其實內心深處，也是希望通過這樣的表白，讓苗群知道，自己與趙巧巧之間，沒有任何的不正當關係。但方圓沒有意識到，其實他這樣的表白，已經是在人際關係處理哲學中的高深境界，那就是討厭大家都討厭的人，會被大家看作自己人。苗群心裡也是相當討厭趙巧巧，聽到方圓這麼說，笑容滿面：「我會把她安排在初一年級的。不談趙巧巧了，已經到了下班的時候了，聽說咱學校裡加班的老師很多，你陪我一起走一走，看一看吧。這個過程，也是加深我與老師們瞭解的過程，同時呢也能讓我知道哪些老師是敬業拼搏的。」方圓說：「好的，苗校長。我回辦公室打個電話。」苗群說：「我也跟家裡人說說。方圓，晚上在學校食堂吃個飯，我想看看晚上學校食堂的伙食。」方圓說：「好。」
　　
　　苗群在方圓的陪伴下一路走來，內心被一種感動所震撼。68中學的老師，確實是太敬業了，幾乎所有的辦公室都有老師在加班加點，而初三年級的老師，加班的就更多了。苗群在心裡暗暗地數了數，加班的老師達到了30多位，占到了學校老師的三分之一之多。這樣大面積自覺加班的情況，在城區的中學是很少見的，只有在農村的縣一中、縣二中這樣的地方才會看到。看來，68中學中考成績的大面積提升，也是有原因的；姚長青也確實算是有辦法的，把老師們的積極性都給調動起來了。當了校長，當然要重視學校的成績，成績與招生密切掛鉤，與學校的財政收入密切掛鉤。招的學生多，財政上撥的人頭費就多，另外，學校越好，擇校費越多，校長的日子也越好過，不用為學校帳上沒有錢擔憂，求自己辦事的人也更多，以前劉明所享受的一切，姚長青所享受的一切，自己也將能享受到。所以，對於老師們加班的表現，苗群心裡感到歡喜，自然也是鼓勵多多，表揚多多。通過方圓的介紹，對這30多位老師也有了初步的印象；老師們也覺得校長第一天就來看望大家，給校長種下了好印象，內心也同樣歡喜。
　　
　　陪著苗群在學校裡吃完晚飯，一起回辦公室，一起下樓。來到了停車區，苗群說：「我送你回家吧。」方圓說：「苗校長，我也有車的。這是我的車。」呵，在學校操場的燈光下，苗群的普桑跟方圓的中華駿捷比較起來，簡直就是乞丐遇到了富翁，苗群頓時就覺得沒有面子。苗群有些發酸地說：「方校長，你的車不錯啊！」方圓說：「是我岳父給買的，我就是一個普通老師，哪裡買得起，更養不起啊！」苗群內心剛才還有嫉妒頓時消除了：「哦，你的車真不錯。我可以坐坐嗎？」方圓說：「苗校長請。」苗群從方圓的車出來，再坐進自己的普桑，內心頓時充滿了失落感：自己這個校長當的，開這麼一輛破車。想想人家劉明，表面上看，同樣是奧迪A61.8，外人或許以為這輛車就值30多萬，實際呢？劉明的這輛1.8後面多了一個T，意思就是渦輪增壓發動機，比2.4排量的發動機還要好。裡面的硬體設定，也全是按照最頂級來配，使這輛車的實際價值超過了70萬哪！楊芳到5中，直接就坐上了這輛好車；自己來68中，雖然說是從無車到有車，但這普桑也太掉架兒了吧？要是外出開會，別的校長都開著更好的車去，自己開著這輛普桑，這面子該往哪裡擱？姚長青啊姚長青，你捨得給老師們發獎金，不捨得給自己買輛好一點車，就坐以前的破車，你這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嗎？如果我買一輛好一點的車，老師們對你更加懷念，對我苗群就更加痛恨了。一定要買一輛好一點車，至於用什麼樣的辦法，後來得好好地研究研究。
　　
　　方圓回到家，意外地看到了岳父孔子田竟然也在家。方圓恭敬地向孔子田問好。孔子田說：「在學校吃的食堂啊？」方圓說：「是。今天新到任的苗校長，讓我陪著轉了轉辦公室，看看有哪些老師要加班，然後一起在食堂吃的飯。」孔雙華說：「明天不加班吧？」方圓說：「明天不加班。」孔雙華說：「我天天呆在家裡，都悶死了。明天，你陪著我和媽媽，找個風景好的地方，玩一玩吧。」方圓說：「好。」孔雙華說：「老公，我現在一天都見不到你，我都想你了，你抱抱我。」
　　
　　這是當著岳父岳母的面呢！方圓有些不好意思，但方圓知道，岳父岳母看到這一切後，心裡會喜歡，連忙說：「是啊，我在學校裡忙的時候，也在想著雙華和我們的寶寶呢！」把孔雙華擁在懷裡，給她深情的一吻。果然，在方圓眼睛的餘光中，方圓看到了岳母孔媽媽欣慰的笑容。
　　
　　在沙發中坐下後，孔子田問：「新來的校長怎麼樣？」方圓說：「對我不錯的。具體他是怎樣的，我不是很清楚。」孔子田說：「對於劉明免職的事情怎麼看？」方圓說：「劉明包養情人，生活作風惡劣，免職完全應該。」孔子田說：「就這麼多嗎？」方圓說：「難道還有別的原因嗎？」孔子田說：「年輕人，就是閱歷淺了。這實際上就是翟新文向你們的韓素貞局長下手了。韓素貞是5中的老校長，劉明是韓素貞一手提拔的，廢了劉明，就是斷了韓素貞的左膀右臂。我估摸著，用不了多久，新文將會成為東州教育的主官了。」孔雙華說：「爸，你的這個學生可真厲害啊！」孔子田說：「我的哪個學生都不簡單啊！又有兩個學生從副職變成了正職了。跟著我學過行政管理學的，多數學生都是官場上的一把好手呢！方圓，你現在雖然比同齡人有進步，但與比你年長10歲、15歲的人比起來，還是嫩啊！要努力呢！」方圓說：「謝謝爸爸的教誨，我一定努力。」孔子田說：「今天我跟你說的，你可一定不能到外面跟別人說。雙華和老伴也是這樣，絕對不能說。我呢，給方圓上上課，就是幫著方圓學會分析表面看來是很正常的事情，實際上背後所蘊藏的複雜的資訊。」方圓說：「爸，謝謝您了。」孔子田說：「誰讓你是我的女婿呢？一個女婿半個兒呀！其實這一次人事調整，本來你有機會直接去5中擔任副校長。在新文徵求我的意見時，被我否定了。」方圓說：「爸這樣做一定有爸的道理，我聽從爸的安排。」孔子田點了點頭，說：「5中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現在。現在去，你並沒有能讓人服氣的業績，特別是高中的老師不服氣，恐怕對你的成長並不好。」方圓說：「是的。」孔子田說：「但如果不去5中，你將缺乏高中階段的歷練，未來新文要進一步提拔的時候，恐怕還是有不小的阻力。」方圓說：「是的。」孔子田說：「那麼如何解決這個矛盾呢？我的意思是：今年的暑假再調動你。所以，68中的中考，你無論如何要拿出像樣的成績，加上你以前的全國課、省課，去了5中，恐怕多數人還是會折服。」方圓說：「爸爸說得對。」孔子田說：「去了5中，從高一教起，教一個輪回，你的高中履歷就完整了。三年後，如果高考成績不錯，我相信你在5中也有了比較好的威望，再也不會有人說你不懂高中教育了，接任一所高中學校的校長也就順理成章了。」方圓真地既佩服又感激岳父，原來自己進步的路已經被岳父給安排好了。孔子田說：「我想，楊芳校長在5中，大概也就是3年後退二線，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方圓你有可能在30歲不到的時候，就接任5中的校長。」
　　
　　啊？當5中的校長？這可是方圓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內心充滿了一種渴望與驚喜。而孔子田更讓人心跳的話還在後面：「當了5中的校長，未來成為東州教育局的副局長、局長，也會更加順理成章了。」

939、方圓心中暗暗叫苦：我的姑奶奶呀
　　
　　
　　方圓對岳父孔子田，充滿了深深的感激。有這樣一個時刻關心著，並替自己未來的發展前途都打算好的岳父，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妻子雖然脾氣大一點，但至少已經有了自己的兒子；岳母更是和藹慈祥，比親媽媽同樣不遜色。當然，岳父的話也提醒了方圓，今年在68中的中考，一定要力爭上游，拼出一個讓教育局領導滿意，讓競爭對手啞口無言，讓那些惡意中傷的人閉上嘴。看來，未來一個半月的時候，還是要辛苦辛苦，無論如何，要把今年68中學的中考成績提上來。
　　
　　一夜無語。天又亮了，當方圓與孔雙華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岳父已經離開了家，而岳母早就把早餐準備好了，而且今天要外出放鬆的旅行包也裝得滿滿的。本來是不必帶這麼多東西的，但家裡有車，帶再多的東西也不怕，自然是多多益善，吃的，喝的，用的，還有坐的，什麼都有。更為孔雙華這個已經有了5個多月身孕的女兒準備了一些必備的婦女用品。
　　
　　一家三口，開開心心地吃著早飯。孔雙華顯然心情不錯：「今天又去翠微公園，去那裡我就想起方圓的那個女同學，很不要臉的那一個，好像在3中當老師的。上一次被我駁斥得，啞口無言。其實有的時候，我真想跟人家拌拌嘴，打打嘴仗，也挺有意思的。可惜啊，我在家想找個人拌嘴，都找不到。」孔媽媽說：「你知足吧。人家方圓脾氣好，什麼事情都讓著你，你還想天天找氣生啊？別說氣壞了你的身體，就是氣壞了你的小寶寶，恐怕你也不樂意。」孔雙華說：「那當然，現在我可愛我的寶寶了，我都能感覺到寶寶有的時候會在肚子裡踢我呢！」方圓有些驚喜：「雙華，小寶寶能踢你了嗎？你怎麼感覺到的？」孔雙華得意洋洋：「我當然能感覺到了。你想一個人踢你一腳，踢到你的肚皮上，你怎麼會感覺不到呢？有的時候，我就看我的肚子，是不是被兒子踢得鼓起一個包，可惜兒子現在太小了，還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不過，當兒子踢我的時候，我的心裡真地感覺很幸福！」方圓羡慕地說：「雙華，什麼時候我也能感覺到兒子在踢我？」孔雙華說：「可惜你沒那功能。」
　　
　　全家人都笑了。孔媽媽說：「其實也很快的。預產期在9月下旬，孩子到三個月以上的時候，就會用腳踹了。」方圓說：「我現在真地好想被兒子踹一腳。」孔雙華說：「哪有你的美事？等著吧。哎喲！」孔雙華突然的驚叫，讓孔媽媽和方圓都忍不住立刻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說：「怎麼啦？」孔雙華說：「兒子剛才又踹了我一腳。」孔媽媽說：「小華讓我想起當年懷她的時候，小傢伙在肚子裡也是可調皮了，經常地踹我，從4個月多一點的時候就開始踹，一直踹到快出生。最後幾天，可能是子宮裡實在沒有空間了，小華身體都蜷縮成一團，只能感覺到她在裡面左右地轉身體，已經無法感覺到她是在踹我了。當時還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小華在裡面受了什麼委屈呢！」孔雙華說：「媽，我現在越來越深地體會到了，你當初對我的愛；因為我也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地愛我的寶寶。所以，我想到當初媽媽你也是這樣愛我的。」孔媽媽的眼圈紅了，在這一刻，孔媽媽忽然感覺女兒真地大了。不生兒不知道父母恩。女兒以前不懂事，相信有了孩子之後，應該會懂事了。
　　
　　吃完了飯，方圓搶著把碗筷匙洗了，又配合著岳母和妻子，把東西收拾好。帶的東西可真不少，方圓把包背在肩上的時候，差一點被壓趴下。嘿，幸虧家裡有車，要不然，這可怎麼辦啊？把東西搬到樓下，放到車的後備廂中，方圓說：「母親大人，老婆大人，請上車。」拉開車門，彬彬有禮地請兩位女士上車。孔雙華說：「老公你還是有一點紳士風度的。」方圓說：「謝謝老婆大人誇獎。」孔媽媽說：「你們小倆口啊，還搞什麼搞？」眼睛裡卻含滿了笑容。看著女兒女婿甜甜蜜蜜卿卿我我，這作媽媽的，還有什麼不滿意？看看女婿，確實很帥氣，老天啊老天，你可真給我招了一個好女婿啊！
　　
　　方圓給岳母、妻子帶好門，自己也上了駕駛座。方圓說：「兩位尊貴的女士，請問我們要去哪裡啊？」孔雙華說：「我們去巴黎吧。」方圓說：「好的。巴黎是一座大城市，請問女士去哪一個景點呢？」孔雙華說：「那就去翠微公園吧。」孔媽媽簡直要笑破肚皮：巴黎哪裡有什麼翠微公園？這翠微公園不就是東州市的嗎？方圓說：「遵命，女士。」
　　
　　發動機啟動了，方圓的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周素素辦公室的電話。方圓連忙接起來：「周主席，你好。」周素素說：「方圓，你現在在哪裡？」方圓說：「我正準備拉家裡人出去放鬆放鬆。」周素素說：「別拉家裡人了。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開車去接你。」方圓說：「周主席，有什麼事嗎？」周素素說：「苗校長安排今天中午我們到郊區的紅梅山莊去放鬆放鬆，也是作為新班子的第一次聚會。你告訴我，我馬上接你去。或者，你直接開車到學校，然後把車放在學校，然後我們統一坐車出去。」方圓說：「周主席，我和我岳母、妻子都已經出門了，我在開車。要不，今天我就不去了？」周素素說：「那怎麼行？今天是新班子第一次見面，很重要。你難道想一開始就給苗校長留下不好的印象？」方圓心裡一陣為難，說：「周主席，讓我跟家人商量商量吧。過一會兒我給你回電話。」
　　
　　透過車內的後視鏡，方圓看到妻子剛才還笑容滿面的臉已經掛了霜，岳母也顯然很不高興。是啊，這多掃興的事，都出來了，再把岳母和妻子送回去嗎？方圓說：「媽，雙華，剛才周素素打來電話，說新來的苗校長準備請班子裡的同志一起到郊區的紅梅山莊聚一聚，作為新班子的一次活動，加深加深認識。」孔雙華說：「你好不容易才休息一天。上個星期你在省城，也沒有人陪我。」方圓說：「媽，您是什麼意見？」孔媽媽說：「這都出來了，再回去？」方圓說：「是啊，這都出來了，回去不好。可是學校那邊的事也很重要呢！」孔雙華說：「不用去，跟校長請個假。68中反正你就呆最後三個月，無所謂班子見面加深瞭解的問題。過了暑假，你就到5中上班了，還管那麼多幹嘛？爸說，你只要把中考成績抓好，其他都不重要。」孔媽媽說：「是啊！方圓，我看到你每天忙得身影憔悴，心裡真是不捨得。今天難得放鬆放鬆，咱就一起放鬆放鬆。去了紅梅山莊，免不了要喝很多酒，對身體一點好處都沒有。」
　　
　　方圓猶豫了。雖然岳母和妻子說得都貌似很有道理，但班子的首次聚會，就不去，顯然是很不合適的。但到岳母熱切期望的目光，看到妻子繃得像石頭一樣的臉，方圓下定決心，留下來陪岳母和妻子。方圓說：「我馬上給苗校長打個電話，請請假。」岳母的神情頓時放鬆了，而孔雙華的臉上立刻掛上了笑容：「好，快請假吧。」方圓說：「苗校長昨天剛來，我還沒他的電話呢！我問問周素素吧。」
　　
　　把電話回撥回去，周素素接了電話：「方圓，怎麼樣？說好了吧？」方圓說：「周主席，我今天確實不能去了。我要親自跟苗校長請請假，可是我不知道苗校長的手機號碼。」周素素說：「你為什麼不來？你不知道今天的班子聚會很重要嗎？方圓，什麼時候不能陪家裡人？孔雙華在旁邊吧，你讓她接電話。方圓，我不是說你，你可真是一個軟骨頭，當了領導的女婿怎麼了？當了領導的女婿也得像一個男人一樣，自己的事情，自己說了算。」
　　
　　呵，教訓起方圓來了。方圓感到又可氣又可笑。方圓說：「不勞周主席了。我還是想跟苗校長親自請請假，可是我沒有他的手機號。」周素素說：「行，你架子大可以了吧，我請不動你，那你跟苗校長請假吧。苗校長的手機號碼是…………」方圓說：「謝謝。」
　　
　　掛了電話，方圓對岳母和妻子說：「我去跟校長請個假，你們等我一會兒。今天我決定了，什麼活動也不參加，就是陪媽媽，陪老婆，好不好？」孔雙華說：「好，快去快回。」
　　
　　方圓是一定要下車打電話的，他不想在車上連一點面子都沒有。苗群的電話很快就通了：「方校長啊，剛才周主席說你參加咱學校班子的第一次活動了？」方圓說：「苗校長，實在對不起。家裡昨天就安排好了，今天我要陪著家人出去走一走，我現在已經在路上了。本來呢，家事是一定要服從公事的，可是苗校長您也知道，我在什麼家庭裡生活，我的話其實是微不足道的。」苗群心裡真好笑，這大概就是所有娶了高官的女婿們的共性了。苗群說：「你要是不來，我真是挺遺憾的。不過，你也別往心裡去，我們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啊！」方圓說：「謝謝苗校長理解。」苗群說：「理解，理解。好，不耽誤你們一家人外出了。」方圓說：「謝謝。」
　　
　　方圓跟苗群說出這樣的話，其實真地已經沒有一點點面子了。不保留的一點點尊嚴，就是方圓下車說的原因。留在車裡，這樣跟苗群解釋，恐怕在岳母和妻子的面前，以後更難有半點尊嚴。方圓歎了口氣，折身準備返回，電話又響了。方圓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叫苦：我的姑奶奶，你什麼時候來電話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電話？
　　

940、如何讓我拒絕你？


　　給方圓打電話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邵可卿。邵可卿甜膩膩地說：「方弟弟，想姐了沒有？」話不在多，一句足夠。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反正方圓聽到邵可卿的聲音，腿就有一點發軟，內心立刻有像有一隻毛毛蟲在不停地拱來拱去，癢癢的難受。能讓方圓怎麼說呢？說一點也不想，那是假話；說真地想，似乎也沒有多少思念，只是在工作之餘，會感覺到如果需要找一個發洩體內多餘精力的話，最好的物件還正是邵可卿。對於邵可卿，更多的是肉體的懷念，而不是感情上的思念。
　　
　　方圓說：「邵姐，找我有什麼事嗎？」邵可卿似乎並不放棄，有一點像趙巧巧：「方弟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方圓說：「邵姐你讓我說實話還是說謊話？」邵可卿說：「當然是實話。」方圓說：「我還真想過，而且是不止一次地想過。」邵可卿說：「真地嗎？」方圓說：「真地。」邵可卿說：「我也想你啊，方圓。方圓，你今天有沒有時間？我去接你，姐帶你去個地方，保你有天上人間的感受。都說去過廈門紅樓的人，不管是男還是女，再也不想離開紅樓；我告訴你，這天上人間一樣不比紅樓差，去過一次，什麼時候你都會想著再一次回天上人間。」
　　
　　有這樣好的地方嗎？紅樓的故事，方圓從不同的管道瞭解到很多。這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國最大的石油、汽車走私集團福建廈門遠華公司的法人代表賴昌星所建，主要目的是招待來自中央部委和福建省、福州市、廈門市及海關某些領導的。為了讓領導們在這裡住得舒適，據傳賴昌星還親赴杭州，挑選了8名絕色美女，然後集中進行禮儀、侍候當然也免不了包括性服務等方面的全方位打造，使每一個有資格來紅樓住上幾天的高級別的領導到了紅樓就樂不思蜀。現在的紅樓，人去樓空，但奢華仍在，已經被官方改造成了反教材宣傳基地，官方的意思是通過讓官員們參觀紅樓，是作為反面教材來理解，官員的墮落往往是從誘惑開始；但來自全國各地的官員參觀紅樓之後，據不完全評估，把紅樓當作反面教材的人是少之有少。有些官員私下裡說：原來還以為自己挺先進的，生活追求享受，待遇追求優化，也有賓館的長期包間與女性來往。到了紅樓，我才知道，自己跟福建的某些官員比起來，自己絕對算是清廉無比了。紅樓出現這樣反面的教育效果，顯然是官方所沒有預料到的。
　　
　　難道現在東州也有了類似紅樓的「天上人間」了嗎？方圓的內心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嚮往：想去看一看，想去感受感受。不一定被誘惑犯錯誤，但至少要瞭解瞭解。像方圓這樣的普通老師，是根本沒有機會到紅樓去感受感受到底是怎樣地奢華，到底是怎樣讓人去了就不想出來，到底是怎樣讓唱《十五的月亮》紅遍大江南北的總政治部重點培養的正師級歌唱演員在被賴昌星邀請進了紅樓之後就心甘情願、死心塌地地做起了賴昌星的情婦，而拋棄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
　　
　　如果不是岳母和妻子就在附近的車裡，方圓覺著自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現在，又怎麼能答應呢？答應了之後，拿岳父和岳母怎麼辦呢？方圓說：「謝謝邵姐。今天家裡確實有事，離不開；我連新校長到任第一次見面的午餐會也給推辭掉了。」邵可卿顯然很失望：「方圓，我們已經有兩周沒見面了吧？」方圓說：「是的。上個周我去了省城出差，週三才回來。」邵可卿說：「我兩個周沒見到方弟弟了，真地很想你啊！要不你抽半天時間，有沒有？」方圓說：「對不起，邵姐，今天一天我只能陪家人。」邵可卿說：「你是不是在躲著我呀？」方圓說：「沒有，一點也沒有。邵姐，我也期待著與你見面，真的。但今天確實沒有時間。」邵可卿笑了，笑得那樣甜美：「好，我知道方弟弟想著姐姐。行，馬上就五一節了，怎麼樣，能擠出至少一天的時候陪陪姐姐嗎？」方圓咬了咬牙，是既渴望又排斥，但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好，我一定擠出一天的時間，陪陪邵姐。」邵可卿說：「一言為定？」方圓說：「一言為定！」
　　
　　回到車裡，方圓的心放鬆了許多。雖然有一些波折，但終於可以陪陪家人了。方圓說：「媽，雙華，假請好了，我們去盡興地玩吧。」
　　
　　在這個星期六，方圓陪著岳母和妻子，十分愉悅，十分放鬆地玩了大半天。中午在外面吃的飯，方圓「請客」，當然這是孔雙華給的零花錢。零花錢是不是工資的一部分，方圓也不打聽，畢竟自己那一點工資，大概剛剛夠養得起這輛中華駿捷，或多或少，方圓也能知道，這錢來自于岳父和岳母的補貼！人家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一個月都好幾萬元往家拿，給女兒一點，也很正常。方圓不清楚這算不算是啃老，關鍵是這是老人情願拿出來的。
　　
　　下午三點多，一家三口才回到家裡。孔雙華脫好鞋，就躺在了長沙發上：「今天晚得真高興，就是有一點累。」孔媽媽說：「我也是，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孔雙華說：「要不是我有寶寶，我今天真想玩到天黑再回家。」孔媽媽說：「我也這麼想呢！」方圓說：「看到媽和老婆都很高興，我也開心著呢！媽，老婆，今天你們都歇著，晚飯我來做。」孔媽媽說：「不用，還是我做吧。」方圓說：「難道女婿有一天清閒日子，就讓媽媽你也解脫一下，讓您和雙華，都嘗嘗我的手藝。」孔媽媽說：「好，嘗嘗方圓的手藝。也不知道你爸爸回來不回來？」孔雙華說：「媽，爸爸呀十有八九有應酬，家是旅館，飯店才是餐廳啊！」孔媽媽歎了一口氣：「要是你爸爸能像方圓這樣陪著我們倆放鬆放鬆，娛樂娛樂，那該有多好啊！」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就在方圓準備晚飯在廚房裡忙活的時候，門鈴響了。孔媽媽和孔雙華都在臥室裡休息，方圓以為是孔子田回來了，問一聲：「誰呀？」門外是熟悉的聲音：「方校長，是我。」
　　　　

941、誰都渴望被重視
　　
　　
　　讓方圓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來的是竟然會是樂天。見到樂天，方圓有些吃驚：「樂天，你怎麼來了？」看到樂天大包小包地帶了不少東西，方圓有些不高興：「你這是幹什麼？」樂天說：「方校長，從省城比賽回來，我一直想過來，但你天天忙，天天有事，我也不好打擾。本來吧，想晚上來，但考慮到晚上您家中實在不方便，所以就現在過來了。」方圓說：「樂天，你是兄弟，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可是你這大包小包的這是什麼意思嘛？」樂天說：「來看看孔老師。其實早就應該來了，最近一直在忙省課，也就沒過來。」方圓說：「那快進來吧，別在門口站著了。」
　　
　　進了客廳，方圓就看到岳母與孔雙華都已經出現，連忙介紹說：「媽，我來介紹介紹，這位是我的同事，樂天，一位非常有才華的後起之秀。」孔媽媽對誰都是慈愛的：「好小夥子，快過來坐吧。我給你泡杯茶。」樂天連忙說：「阿姨，我不渴，您千萬別忙。」孔雙華倒是有一點眨眼惺忪，但也認出了樂天，笑了：「樂天，是哪一陣風把你給吹來了？」樂天說：「孔老師，我其實早就想過來，就是怕打擾你們。」樂天說：「你是來看我，還是在看我家方圓？」樂天有一點尷尬，言不擇路：「都看，都看。」孔雙華說：「好吧，既然也是來看我的，那就請坐吧。」
　　
　　方圓連忙趕到廚房，看到孔媽媽已經泡上了茶，連忙說：「媽，其實我來泡就可以的。」孔媽媽說：「一樣一樣。你去陪客人吧，晚飯還是我來做吧。」方圓說：「您也過來坐吧，晚飯還是我來做。」孔媽媽笑著說：「他是你的客人，再說我也不認識他。你拿著茶水過去吧。做飯，我還算是主力吧。」方圓說：「媽，那就辛苦你了。」
　　
　　方圓提著茶壺，端著茶杯，走出了廚房。望著女婿的背影，孔媽媽在心裡微微地歎了一口氣，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彌漫在心意。為什麼女婿的話總是這樣暖人心？為什麼自己的丈夫總是在忙，一直把自己冷落在家中？雖然說丈夫每個月都會拿回好幾萬的講課費，工資卡也一直拿在她的手中，但錢再多也不能完全代替心靈被重視、被關懷、被呵護的溫暖啊！
　　
　　方圓給樂天倒茶，樂天一下子站了起來：「方校長，怎麼能勞煩您？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孔雙華笑得很開心：「樂天，你什麼時候這麼講規矩了呀？」樂天尷尬地回答：「孔老師，方校長既是我的領導，也是我敬仰的大哥，怎麼能讓他給我倒茶水呢？」方圓說：「都是自家兄弟，還這麼客氣做什麼。來，品嘗品嘗這茶，怎麼樣？我給你泡的，可是標準的雁蕩明前綠茶，與西湖龍井的明前齊名的茶。」樂天端起來，喝了一口，連連誇讚：「好茶，真是好茶。」但神色間隱隱的憂鬱似乎沒有散去，反而加重了。方圓說：「樂天，這一次在省裡的比賽很成功啊，拿了一個全省的第一名，不但給東州爭了光，給學校爭了光，也給自己爭了氣。」孔雙華說：「是嗎？樂天你拿了省比賽第一名啊？」樂天說：「我知道我拿到這個成績，方校長對我是多麼地關心，給了我多少精心的指導。在68中學，我知道誰是最關懷我的人。」方圓說：「樂天你能拿到這樣的成績，我是真為你高興。我一直都覺得你是相當有才華的，而且很勤奮，很刻苦。」樂天說：「謝謝方校長表揚，我以後還會更加努力的。」方圓說：「可惜我不是校長，只是副校長，要不然，我一定會重用像你這樣上進、努力的好青年。」樂天說：「方校長您現在不是正校長，將來一定是正校長。」方圓笑了：「那是太遙遠的事情，我現在的中心就是把自己分管的工作做好。」樂天說：「我有一種直覺，用不了幾年，方校長一定會主持工作的。」孔雙華聽得眉開眼笑：「哦？樂天，你的直覺靈嗎？」樂天說：「對別人，我還真不敢這麼說；對方校長，我敢肯定。」孔雙華說：「好，我就等著你的預言成真。要是成不了真，小心我打你屁股。」
　　
　　樂天覺得孔雙華說的話真是讓人難受，說不上來的感覺。要是方圓未來真當不了校長，那孔雙華還真能打他屁股？或許是玩笑，但當著自己這麼有自尊心的人開這樣的玩笑，顯然是不恰當的。而方校長，似乎沒有感覺和發現呢！樂天說：「恐怕孔老師是打不了我的屁股了。」孔雙華笑得更開心了。
　　
　　方圓說：「樂天，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樣拍馬屁了？我們是兄弟，有事情就直來直去地說。這一次來找我，是不是有事啊？」樂天看了看孔雙華，又看了看方圓，欲言又止。方圓說：「雙華，你看是不是我和樂天單獨聊一聊？」
　　
　　孔雙華好久沒見到外面的人了，見到樂天這樣的熟人，自然是希望多聊聊。看到方圓有請她走的意思，老大不高興：「怎麼啦，方圓，樂天是你的同事，也是我的同事，我為什麼不能坐在這裡？再說，這裡是我的家。」樂天看到方圓與孔雙華似乎有一點話不投機，連忙調和：「方校長，孔老師，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我今天來，就是來看看方校長，看看孔老師。」方圓說：「來看看，我是歡迎的，還帶那麼多東西幹什麼？」樂天說：「也沒帶什麼東西。給方校長帶了一盒茶，不過檔次肯定比不了雁蕩明前，我都不好意思呢！給孔老師帶了一些滋補品，希望方校長和孔老師的小寶寶能夠更加聰明更加健壯。」
　　
　　這話孔雙華愛聽，立刻就起身向樂天放東西的地方走去：「我要來看看，樂天你都買了些什麼？」
　　
　　方圓覺得很丟人。哪有人家送禮的沒走，就急著去看送的禮品呢？這半點也不合禮儀啊！但也沒辦法開口批評孔雙華，尤其是當著樂天的面，更不能批評。方圓說：「樂天，你來喲，我高興；你帶東西來，我是真不高興。東西呢，你都帶回去，給你的父母吃或者喝了，好不好？」樂天的臉有些紅了：「方校長，我是誠心誠意地來看您的。」方圓說：「心意我領了，東西你還是帶回去吧。」樂天倔強地說：「東西我帶來了，我肯定不會拿回去。方校長，如果您把我看作是您的小兄弟，您一定要收下。我知道在學校裡誰最關心我，我也知道，這一次能在省裡拿一等獎，最大的功勞還是方校長您。除了錢老師外，只有您的指導對我的上課有幫助，這是我的心裡話。特別是您本職工作那麼多，領導也沒有安排您來指導我的課，但您還是抽出那麼多的時間來看我的教案，聽我的試講，並給我提出那麼多的寶貴建議，我心裡對您的感激啊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方校長，我真地很感激您的。」
　　
　　有情有義就好。做人嘛，最怕忘恩負義。方圓心裡感覺到一陣溫暖，也有一點動情：「樂天，我真地非常看好你。好好做。你的心意嘛，我是真領了；但東西我不能要。」孔雙華說：「你不要，我要。樂天，你真會選東西呢！這倍健孕婦營養套餐系列，我真地很喜歡呢！孕婦綜合營養素，我看各種微量元素補得很全；這DHA膠囊，吃了能讓孩子更聰明；這葡萄糖酸鋅片，吃了有助於寶寶的智力發育。我很喜歡呢！還有這件防輻射上衣，真好。我以後開電腦再也不用顧慮了。」樂天說：「方校長，這些東西我都是特意給孔老師買的。孔老師又這麼喜歡，您就收下吧。我保證，以後一定不這樣了。」
　　
　　話都到了這個程度了，還能怎麼說？方圓也不想這麼生硬地拒絕，雖然他心裡真地很想拒絕，但也怕太生硬，會傷害兩個人之間的友情。方圓說：「好吧，樂天，下不違例。」樂天笑了：「好的，方校長。」方圓說：「你呀，總是做這樣讓我為難的事情。」樂天說：「其實這真是我的感激之情，我說再多好聽的，也無法表達出我對您的感謝。」方圓說：「都是好兄弟，太見外了。」
　　
　　孔雙華回到沙發邊坐下，誇獎道：「樂天，你比你方校長還會買東西呢！你買的這些東西，我都喜歡。」樂天說：「孔老師喜歡就好。我其實從心裡希望孔老師和方校長的小寶寶，是這個世紀上最聰明可愛的小寶寶。」孔雙華笑靨如花：「好啊，好啊！那也是我的期望呢！」樂天說：「方校長，孔老師，天色也晚了，我也該回去了，就不打擾了。」說著就站了起來。
　　
　　方圓看出來了，樂天是有事想說，但當著孔雙華的面，不好開口。方圓說：「好吧，既然要走，那我也不留了。我送送你。」樂天說：「方校長，怎麼能麻煩您送呢？您留步好了。」孔雙華心情高興：「送送就送送唄。方圓，你就送送樂天！」方圓說：「好。」
　　
　　樂天沒有勉強。兩個人出了門，下了樓，方圓說：「樂天，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樂天說：「方校長，說實話吧，我有一種感覺，當初姚校長不安排你來親自指導我，並不完全是因為你抓初三忙，我覺得他對資訊技術學科，對我的這節省課，根本不重視。這一次拿了一等獎回來了，姚校長也同樣只是表揚了表揚我，然後就輕描淡寫地過去了。姚校長突然離職，苗校長主持咱學校的工作，我不知道，苗校長是不是也不太重視資訊技術學科。」
　　
　　方圓忽然感覺到，樂天看問題看得挺深，也看得挺准。對於像樂天這樣的上進教師，應該多給予關注和支持，好歹這也是一節省課，而且還拿了第一名回來。姚長青在這一點上確實處置得不甚合理。于公於私，都應該大張旗鼓地表揚樂天，並進行重點宣傳啊！方圓一下子明白了樂天這一次來的真實意圖。人家希望能被領導重視，也有被領導重視的資本。更何況，一個校長如果真想多幹點事業，恐怕也真需要更多的像樂天這樣的教師。方圓輕輕地拍了拍樂天的肩膀：「明天，我在校務會上，跟苗校長說說你獲得省課一等獎的事情。」樂天沖著方圓鞠了一個躬：「方校長，太感謝了，太感謝了。」

942、趙巧巧成了焦點人物
　　
　　
　　因為五一長假，所以東州市政府辦公室下發了通知，五一節前的星期天上班，五一節後的星期六上班。星期天的上午，東州68中學在苗群主持工作後的第一次校務會準時在學校小會議室開始。
　　
　　苗群早早地就到了學校，想提前準備準備，給學校的幹部們中下比較好的印象，但讓苗群沒有想到的是，當他7點多一點趕到學校的時候，董梅、方圓、周素素都到了。到各個教室、辦公室走一圈，個個教室都有老師，各個辦公室人都不少。苗群真是很感慨：這68中的老師，早上班不要命了？自己還覺得來得挺早，沒想到還是一個晚班的。趕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想把今天校務會上的思路理一理，然後拿出一點真水準來，把這些「兵」們給震住。或許是因為昨天活動的時候，酒喝得太多，腦子到現在為止還是暈乎乎的不十分清醒，苗群呆呆地坐在辦公桌前，想了半天，硬是連一個詞也沒有想起來。7：50了，預備鈴聲響起來了，苗群的心也開始焦躁起來：自己現在腦袋裡全是一團漿糊，這個校務會還能怎麼開？但時間並不允許苗群多想，因為笑臉嫵媚的周素素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苗校，是不是可以去開校務會了？」苗群連忙嗚嗚應著：「嗯，嗯，嗯，這就來，這就來。」
　　
　　跟著周素素站了起來，裝模作樣地把本子合好，夾了一支筆，帶著泡好茶水的杯，苗群硬著頭皮跟在周素素的後面，來到小會議室。進了門，才發現學校領導班子的所有成員都已經到了。苗群說：「大家好啊！看來以後我要早到，今天我是最後一個呢！」周素素說：「苗校長早晨7點就來了，剛才一直在校長室裡思考學校發展的大計，我相信，我們今天的校務會，一定會聆聽到苗校長很多精闢的觀點，對學校未來發展的方向一定會有清晰的把握。首先，歡迎苗校長給大家講話。」
　　
　　才坐好，這周素素就逼著苗群講話。苗群心裡話，這周素素，真是不懂事啊！自己現在腦子一片空白，這不是逼著我苗群當眾出醜嗎？自己腦袋裡沒想出事情，還不能向同僚們說，否則真會被同僚們笑話死。苗群說：「這樣吧，我也沒什麼話要講，還是請各位副校長和各部門的負責人把上一周的工作完成情況說一說，把這一周的想法談一談。」這是苗群學著劉明的樣子來說這幾句話，本來覺得自己說得還挺好，可他恰恰忽略了一個問題：今天和明天上兩天課，後天就放五一長假了。這個周根本不是一個完整的周。許多人的心態都放鬆了，哪裡還想過這一周要做什麼事呢？
　　
　　沒有人說話，苗群的心裡真有一點沉不住氣了：自己說的話沒毛病啊，怎麼就沒有回應呢？難道這裡的幹部也不駕馭嗎？昨天除了方圓，其他的幹部都到了，把酒言歡，交流得還不錯呢！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個個都啞巴了嗎？
　　
　　方圓看出今天的情形有些不一樣。或許是新校長，大家都還比較拘謹；或許是苗校長忘記了，這一周只有兩天；或許是大家都沒想這一周幹什麼，結果新校長問的問題就是這一周要幹什麼。總不能讓苗校長剛來就下不來台吧？方圓輕咳一聲，說道：「好的，我先彙報彙報上一周的工作。苗校長，上一周我陪同教研室的領導，指導我校的趙巧巧老師參加了清江省初中語文優質課比賽，獲得了二等獎的第一名，總第三名的好成績。更為可喜的是，我校的樂天老師在初中資訊技術學科優質課比賽中，獲得了清江省第一名。樂天的這個成績是非常出色的，這是東州市初中教學史上第二個清江省第一，也是東州市資訊技術學科的第一個全省第一。作為樂天的同事，我為樂天感到特別特別高興；作為分管教學的副校長，我個人認為，要表揚和獎勵樂天，並大張旗鼓地加大宣傳力度，讓社會和群眾，讓學生和家長知道，68中又湧現出一位清江省的狀□□師。」苗群心裡一陣驚喜：呵，68中的實力還挺強啊！苗群說：「是嗎？樂天老師獲得了這麼好的成績，的確是可喜可賀，應該獎勵，應該獎勵！獎勵也是激勵其他教師更加努力的工作，我贊同。」董梅說：「學校去年有一個獎勵政策，是楊芳校長定的，全國課獲得一等獎，獎3000元，全國課獲二等獎和省課獲得一等獎，獎勵2000元；全國課三等獎、省課二等獎和市課一等獎，獎1000元。按照這個標準的話，樂天應該獎勵2000元，趙巧巧老師應該獎勵1000元。」苗群說：「既然學校有這樣一個規定，那就按照規定來獎勵吧。」
　　
　　方圓的心放下了。昨天樂天的願望，現在自己基本替他實現了。但就在這個時候，周素素突然說道：「獎勵樂天我沒有意見，樂天是68中學一手培養起來的，也一直是68中學的老師；但我不同意獎勵趙巧巧，因為趙巧巧是星期四才調到本校的，成績公佈是在星期二，那個時候，她還是5中的人，不是68中的人。」
　　
　　嘿，周素素提出的問題確實是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苗群的心裡也猶豫起來：這個趙巧巧，獎勵還是不獎勵呢？他看了看全場，對大家說：「大家議一議，看看是獎勵趙巧巧好，還是不獎勵趙巧巧好？」沒有人說話。這個時候誰還能說話？對於趙巧巧的事情，這幾天學校都傳遍了，都知道趙巧巧是原5中校長劉明的情人。一個勾搭別的已婚男人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好女人，所以，雖然姚長青帶著學校的幹部盛情歡迎了趙巧巧的到來，但趙巧巧在68中，沒有朋友，也沒有人主動與她說話，特別是那些已婚女老師，對趙巧巧更是嗤之以鼻，背後裡已經不知道罵了趙巧巧多少回了。自然，周素素對於趙巧巧也懷有同樣的感情。
　　
　　苗群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董梅：「董校長，你的意見呢？」董梅說：「不管怎麼說，趙老師也是68中學的老師，獎勵1000元，雖然錢數不算多，但對趙巧巧也是一個激勵，能夠激勵她在68中學更加努力的工作。」周素素當即打斷了董梅的話：「我不同意董校長的意見。聽說劉明一個月給趙巧巧的零花錢就是5000塊，這1000元在趙巧巧的眼裡還算得了什麼？如果獎勵了趙巧巧，不是在鼓勵青年女老師積極向趙巧巧學習，人人爭做別人的情人、二奶嗎？」
　　
　　話是實話，也是入情入理的。但在這樣的場合，周素素作為學校的副校級領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些話，合適嗎？是不是有些場合不正確的感覺？苗群對周素素的印象更加有些變壞了，但卻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糾正周素素的話所造成的影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該獎勵呢，還是不該獎勵，各有各的道理。
　　
　　苗群望向方圓：「方校長，你有什麼意見？」方圓說：「我聽苗校長的。苗校長說獎勵或不獎勵，我都擁護和支持。」苗群問方淑娟：「方主任，你呢？」方淑娟說：「我服從多數意見。」苗群問蘇進波：「老蘇，你什麼意思？」蘇進波當然不含糊，周素素你說東，我一定要說西，當即開口：「我支持獎勵趙巧巧老師。我有三個理由：一是趙巧巧老師是某局領導親自安排的，還要求我們在陪酒的時候一定要盛情，讓趙巧巧來到68中學工作有愉快的心情，不獎勵，肯定心情不好。這就違背了局領導的本來意圖。二是趙巧巧能拿全省二等獎，也算是相當有水準的老師了。目前，68中學在大發展的階段，正是用人的時候，像趙巧巧這樣的優秀人才，也正是學校發展所需要的。三是有規定，一切按規定辦。既然按照規定應該獎勵1000，其他人也不應該眼紅。」周素素臉騰地就紅了：「你的意思是我眼紅了？」蘇進波說：「我沒那麼說，就怕有人心虛自己承認。」周素素說：「我為什麼要心虛？我要是眼紅，就不會支持樂天拿2000元的獎金了。樂天拿獎金，我支持；趙巧巧拿獎金，我反對。」
　　
　　苗群真地有些發毛了：這樣的情形，該怎樣做才能把握住局面？如果不能把握住局面，以後這個校長還怎麼當？根本沒人聽，也管不了任何人啊？看來，當校長和當副校長，還真不一樣！怎麼辦？現在，支持蘇進波也不好，支持周素素也不好；反對蘇進波，其實也就是反對了董梅；反對了周素素，這個辦公室主任要是不幹活了，也挺麻煩。苗群現在可真是左右為難了：主啊，快給我智慧，讓我破解一下眼前的難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