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032、其實方圓也想留一手兒
　　
　　
　　學校的休業式，由學校工會主席兼辦公室主任周素素主持。校長苗群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他回顧了東州68中在過去一年裡取得的顯著進步，讓全校的學生和站在操場後面的學生家長們為之振奮。苗群說：「68中是一所充滿希望的學校，68中是一所步入了發展快國道的學校，68中是一所讓家長放心的學校。選擇了68中，就為孩子的成長奠定了成功的基礎，選擇了68中，我們可以懷揣著美好的夢想起航。暑假來到了，我衷心地祝願同學們休息好、調整好，既要積極參加有意義的社會實踐活動，又要注意身邊的各類安全隱患；既要把一學期的勞累拋掉，又要廣泛讀書和學習充實提高自己。一句話，希望每一個同學都能過一個有意義的暑假。」
　　
　　稿子是周素素給苗群寫的，引發的反響不錯。休業式結束後，苗群馬上召集了學校中層以上幹部開會。苗群說：「明天我們就要坐飛機去成都，這一次既是搞培訓，也是旅遊放鬆。原來定的在各風景區旅遊一天，培訓一天，現在看來並不妥當。經與旅行社商定，先集中培訓兩天，全部安排在成都；然後我們就分別去峨嵋山欣賞高山的雪景，與猴子戲耍，再去臥龍，看看國寶大熊貓，然後去九寨溝，看看人間的美麗天堂，最後返回成都，再坐飛機回東州。這樣，我們培訓也能培訓得很扎實；當然，玩的時候，也可以盡情地玩兒。大家覺得，這樣的安排是不是會更好些？」田喬喬說：「好啊，好啊！比原來的好許多倍呢！苗校長，我支持這樣去玩。」苗群笑著看了看這個年輕的團委書記，胸前的一大片可真白啊！這胳膊、腿，露在外面的部門，那麼刺眼，也那麼刺激男人的視覺，你是不是生下來就是來誘惑男人的？周素素說：「這也是苗校長和我反復商量的結果。大家議一議，是支持原來的設想，還是支持現在的設想？」田喬喬說：「我支持現在的。」苗群不能忽視方圓的意見：「方校長，你覺得呢？」方圓說：「苗校長考慮怎麼好，就怎麼好。這一次旅遊，我就不去了，所以我沒意見。」苗群吃了一驚：「方校長，你怎麼不去呢？這一次的校本培訓，在我設想的方案裡，還要由你來主持呢！」方圓說：「謝謝校長的信任。其實我也很想去，但現在我家屬肚子越來越大了，平常我都忙著學校裡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陪陪她，這個暑假，我還是想好好地陪一陪我妻子，也請苗校長理解。」
　　
　　苗群的心情很矛盾。既希望方圓隨團同行，讓方圓主抓培訓的事，自己也好放心地玩；同時又希望方圓不去，因為每一次看到方圓在身邊，苗群就有一種被魚刺卡在喉嚨裡的感覺——被翟新文痛批了一頓之後，苗群現在真地看清了，全校可以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方圓啊！看看翟新文，看到方圓的時候，那笑臉如同是三月裡燦爛的陽光；而一分鐘前對他苗群，卻是「橫眉冷對千夫指」。所以，苗群的心裡是又恨方圓，但又有一點怕方圓。當然，不是怕方圓本人，而是怕方圓背後的那許許多多看不到的人。怎麼著，也要把表面上的客氣做到位。苗群說：「方校長，你的心情我理解。這一次外出呢，時間也不長，總共安排不到10天。暑假將近50天，剩下的時間你可以多陪陪孔老師。我想，這一次培訓，你是主要負責人，孔老師也一定會理解和支持的。」方圓笑著說：「謝謝苗校長的信任。旅遊回來，新生就要報到了，然後就要組織新生的軍訓了，之後就要參加市教育工作會議了，然後就要研究學校的計畫了，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我覺得，也就是學校幹部老師旅遊的這10天，我才有時間在家裡好好地陪一陪妻子。現在都只生一個孩子，優生優育很重要。」苗群說：「方校長，還請你再考慮考慮。散會後，方校長你留一下，我想單獨跟你談談。」方圓說：「好。」苗群說：「其他同志還有意見嗎？還有誰不去？」沒有人回答。苗群說：「好啊，去放鬆放鬆，也是好的。這一次咱去培訓考察，總聯絡人是周主席。周主席今天下午就走，到四川師範大學，聯繫大學知名學者，對我們的老師進行培訓。我擔任領隊，董校長擔任副領隊；蘇主任負責後勤保障，與總務的同志一直掌管好財物；趙主任負責安全保衛工作，到時候，幾個男青年老師都歸你管；方主任和鐘主任負責日常的培訓管理，協助方校長做好培訓事務。如果方校長確實不去，培訓的事情就由董校長來負責。小田書記負責與導遊及各景點的協調聯繫，要讓全校的老師們每一處都能吃得好、玩得好。大體上就是這樣安排，大家還有意見嗎？」見眾人沒有異議，苗群說：「現在，周主席就可以先出發了，到財務上先借一些錢。方主任和鐘主任負責統計報名工作，等一會兒開完全體老師會，就報名；蘇主任安排總務處的同志到教導處，與方主任、鐘主任一起，一邊報名，一邊收錢。初三老師收600元，幹部收600元，其他老師收1000元。」方淑娟、鐘雪、蘇進波說：「好。」苗群說：「方主任，你安排一下，馬上開全體老師會。方校長，你留一下，我們再談談。」
　　
　　小會議室裡只剩下苗群與方圓兩個人。苗群忍住心中的不快，對方圓說：「方校長，在68中學，我認為你是最有才華的人，連我也不如你。我希望你這一次能夠與全校老師一起去。旅遊是次要的，但學校的老師培訓工作是重要的。」方圓說：「我知道。苗校長，我確實是想在家陪陪我的妻子。抓初三，我基本上全靠在了學校，根本沒有時間陪妻子，我覺得挺對不起她的。請苗校長理解。」苗群說：「方校長，如果你一定堅持不去，我也不勉強。但你也知道，這一次不去的，就要留在學校裡值班，一人至少安排一天值班，我臨時決定，100元值日費。你作為副校長，每天都是帶班領導，不一定過來，但享受值班費。你看這樣行不行？」
　　
　　方圓感受到了苗群示好的意味，但心裡沒有多少感激。方圓說：「苗校長你看著安排吧。」苗群說：「行，下午我就跟方主任說說，讓方主任把這件事給排出一個暑假前10天的值日表。方校長，其實我是真希望你能去的，你也知道，你連續抓了兩年的初三，在培訓方面也會更有針對性，對初一和初二的老師在教學時如何與初三中考有效接軌，還是很有心得。請四川師範大學的老師容易，給錢就有人來上課，但是不是那麼有實效性，這也不好說。」方圓說：「苗校長，您太高抬我了。其實董校長這方面的經驗也很豐富，由董校長講，也一樣的。」苗群說：「方校長，是不是心裡對我有意見啊？如果我苗群做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也請方校長一定多擔待啊！當然囉，方校長，你也不要聽信什麼謠言。從工作上講也好，從內心深處講也好，我都想與你建立親密無間的友好合作關係。」
　　
　　苗群說得很誠懇，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是真的。方圓本來不想把謝秉國的話傳給苗群。你苗群既然能夠在翟局長那裡告我的小狀，我也不告訴你謝秉國對你有意見。反正我暑假之後就調走了，得罪了教研室主任，恐怕以後教學方面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看到苗群放低身段，主動示好，方圓的心軟了，決定把這件事告訴苗群：「苗校長，我也從心裡希望，我作為你的副手，能夠配合你把學校的工作抓好。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苗群說：「方校長，快請說。」方圓說：「今年咱的中考，成績不錯。固然是全校幹部、老師共同努力的結果，我想，與教研室謝主任、李主任的特別關照也有關係。如果咱成績好了，卻沒有考慮到感謝應該感謝的人，這是不是合適？」苗群拍了一下大腿，說：「是啊！絕對應該，絕對應該。方校長，你有什麼好想法？」方圓說：「這件事呢，應該由校長您來拿主意。我只是覺得，不應該忘記了教研室的領導。」苗群說：「那麼請教研室的領導吃頓飯好不好？」方圓說：「那其他學校更是以為咱學校與教研室之間有什麼貓膩呢。」苗群說：「是啊！這事啊，還真是不好辦。」方圓說：「這事啊，也真是不好拖。」苗群說：「是啊，是啊！」方圓說：「苗校長，要是沒什麼事，我去階梯教室了。該開會了。」苗群說：「是的，是的。我和你一起過去。」
　　
　　全體老師會開得很成功。苗群有一句經典的話，讓全體老師都笑了：「今年咱學校的成績不錯，老師們的獎金拿得也高。權當我們的獎金少發了600元或1000元，我們沒花自己的一分錢工資，就去考察了四川的教育，聽了大學教授的講課，還欣賞了美麗的自然風光，還與國寶熊貓合了影，一舉多得，為什麼不去呢？」苗群也同時補充：「由於方圓副校長有特別任務，所以這一次不去，將成為學校值日的帶班領導；而其他不報名的老師，將被安排在學校值日，人數少，排的值日就多一些；人數多，一個人也至少半天。當然，值日也是要發值班費的，半天50天，一整天100元。所以，不去的老師要好好考慮考慮喲！」
　　
　　方圓覺得，苗群現在給自己留下的印象，絕對不是剛剛來68中的草包苗群形象了。當然，方圓聽得心不在蔫，怎樣利用這10天的時間，把高一的語文教材甚至是高二、高三的語文教材都熟悉熟悉，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到5中去工作，是與初中教學完全不一樣的，將要面對的不僅是不同的教學方法，更有來自于5中幹部與老師的不信任啊！

1033、方圓還是嫩了點
　　
　　
　　邵可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是在方圓給她打的電話越來越少，偶爾來一條短信也只是轉發的不知被多少人轉發了多少遍的短信問候問候。好幾次邵可卿想打電話找一找方圓，但內心的那種自尊，和對於自己身體的自信，讓邵可卿一次次地想：讓方圓主動來找她。
　　
　　但方圓沒有主動找過她。從跟著教育考察團到杭江、蘇州、南京考察到現在，又快一個月了，竟然音訊全無。這讓邵可卿非常失望，也非常惱怒。曾經在洗浴的時候，好幾次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失去了往日的魅力，但鏡子裡的身體仍然是那麼豐滿有形，皮膚還是那麼白、那麼富有彈性；曲線還是那麼玲瓏，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臀滿腰細，身材頎長——這麼好的身體，難道對方圓已經沒有吸引力了嗎？不可能啊！鐵路的那幾個老東西，對自己的身體仍然是那麼著迷，最近不還特意從上海趕到東州，難道僅僅是為了視察工作嗎？在邵可卿看來，視察工作是次要的，讓她好好地服侍服侍，與她好好地做一通愛，這才是重點所在。其中的一位，還提出來，如果願意調到上海，到路局任職，立刻就辦過去。當然，邵可卿沒有答應，主要是自己在東州這裡自由自在慣了，在東州鐵路辦事處，自己就是領導，沒有管自己，想幾點上班就幾點上班，想什麼時候離開辦公室，就什麼時候離開辦公室，並且誰見了自己，都點頭哈腰；到了上海就不一樣，再怎麼安排也是一個中層幹部，天天準時上班下班，這是必須的，而且上海作為大都市，誰都是領導，誰都是爺，自己轉眼從大人物變成了小人物，見著誰都要點頭哈腰——這樣的心理落差，邵可卿覺得自己無法接受。還有一點，在東州，地方上的需要車皮的，需要車票的，都有求於她，其中的實惠不是可以用腦袋想像出來的，否則別墅怎麼來的？到了上海，還有誰求她？一個中層副職，在路局說不了算，在部門也是個副手，又能決定什麼事？就是有人找她幫忙，又能幫什麼忙？更何況，自己並不想伺候這些老頭子一輩子！還有一點，那就是，在東州，幾個老東西輪流來東州，還能相安無事；到了上海，幾個老東西同時找的話，那還不穿幫！到那個時候，這場面怎麼收拾，連邵可卿都覺得可怕！當然，還有一點點念頭，那就是方圓確實太棒了，是真正給自己帶來快樂的男人，與那些老東西完全不一樣。方圓的身體很強壯；方圓的優秀也讓自己愉悅接受；方圓不斷提升的性技巧也讓自己能夠從完全像奴僕一樣服侍那幾個老東西，轉變成互相服侍互相享受。
　　
　　所以，邵可卿願意留在東州，這裡有她施展的舞臺，這裡有她的根本利益，這裡還有一位可愛的小男朋友——方圓。
　　
　　但方圓沒有來找她。都一個月了呀！邵可卿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忍無可忍了！沒有人敢忽視她，但現在方圓就那麼確確實實地忽視她了，仿佛她不存在。最近幾天，邵可卿一直在等待，等待方圓找她，因為學校快要放假了，難免會有要買火車票的老師，特別是那個與方圓同姓的女方老師，那個醜得簡直能夠更加襯托自己美麗的女方老師，已經給她買過兩次車票了。放假了，她也要回家了，方圓也差不多該給她買車票了。邵可卿最近過問了一下去江西方向的火車，車票很緊張，基本上買不到。邵可卿放心了，知道十有八九，方圓還是會求她買車票的。在這個時候，嘿嘿，再痛痛快快來地做一次愛，該有多好啊！
　　
　　放假了。學校放假了。方圓沒有電話打過來。邵可卿簡直有些惱羞成怒了。自己對方圓多麼好，難道這個方圓就是一個白眼狼嗎？在邵可卿的經歷中，雖然也有一些男人曾經迷戀過她的身體，但後來還是離開了她，邵可卿有些失望，卻沒有怨恨，主要原因是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東西，而離開她的男人已經無法再提供給她新的更大的東西，離開也就離開吧。方圓不一樣，方圓是邵可卿從心裡非常喜歡的那種類型，對於方圓，邵可卿可以講是一無所求，完全是心甘情願地與方圓走到一起，走到了房間，走到了浴室裡，對於方圓把她晾在那裡坐冷板凳，她無法忍受。票也不買了，難道他還想造反嗎？
　　
　　邵可卿的心裡被一種怒火包圍著。當然，還有一股妒火：是不是方圓又結識了新歡？是不是方圓又被別的女人勾走了魂，忘記了她邵可卿？帶著這樣的情緒，邵可卿在學校放假這一天，實在忍無可忍，給方圓打了電話過去。
　　
　　方圓是在學校開完了全體老師會，剛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接到了邵可卿的電話。對於邵可卿，方圓的內心充滿了矛盾：每一次見到邵可卿，都會情不自禁，甚至會前所未有的瘋狂一回；可現在，教育局正在抓幹部教師思想作風建設和黨員黨風廉政建設，這與妻子之外的其他女人保持不正當的兩性關係，這是明顯違背黨員幹部的基本要求的。更何況，這樣的事情一旦曝光，自己也肯定像劉明一樣身敗名裂，輕則被處分但永遠在東州教育抬不起頭，發展的機會也永遠不會有了；重則像劉明一樣被開除公職，那自己以後還能幹什麼？還會幹什麼？出了這樣的事情，家肯定也沒有了，妻子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岳父岳母也一定會極度失望，岳父還很有可能動用他的影響力，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這都是方圓所無法承受的後果。所以，與董梅之間，就這麼平平淡淡地終止了；方圓也希望與邵可卿不再存續這種非正常男女關係，但方圓知道，如果自己見到邵可卿，特別是見到邵可卿的身體，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理智總會敗下陣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聽邵可卿那充滿誘惑力的好聽的聲音，不去見邵可卿——從目前看，這是唯一可靠的辦法。剩下的辦法，方圓連自己都不相信。試想一下，與邵可卿見面，彬彬有禮地坐在那裡，正襟危坐地交流，可能嗎？
　　
　　所以，方圓一直忍著，沒有給邵可卿打電話。現在，邵可卿竟然把電話打到門上了。方圓壓抑了一下內心的激動和不安，說：「邵姐，你好啊！怎麼想起給弟弟打電話了？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嗎？」
　　
　　方圓的態度很誠懇，也很親切。邵可卿說：「方弟弟啊！你可是一個多月沒有給姐姐打電話啊！你可一點也不關心姐姐喲！」方圓連忙解釋：「哪有啊？我知道邵姐工作忙，日理萬機，所以平常也不好給邵姐打電話，避免影響你的工作。但是我發過短信啊！」邵可卿說：「方弟弟你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都不會影響我的工作。我可是一直都在盼著弟弟能打個電話過來。」方圓說：「對不起，邵姐。最近我這裡也比較忙，先是跟著教育局代表團到外地考察，然後就是忙初一和初二的期末考試，然後就是研究學校的其他事情。」邵可卿笑著說，聲音還是那麼悅耳動聽，但說的內容卻讓方圓感到刺耳：「再忙，打個電話的時候總有吧。弟弟啊，你這是藉口對不對？你是不是嫌棄姐姐了，是不是覺得姐老了，吸引不了你了？」
　　
　　好尖銳的話啊！方圓第一次對邵可卿有一種噁心的感覺：是啊，是挺老了，都快40了吧，她吸引自己的到底是什麼呢？但方圓覺得自己沒有勇氣說出那樣的話，他結巴起來：「怎麼會呢？不，沒，沒，沒有。」邵可卿說：「我對弟弟你可真是真情一片，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我對你的要求也不高，我不要求你離婚，更不要求你和我結婚，我只是希望，在姐開心的時候，你能陪著姐高興高興；在姐傷心的時候，你能陪著姐安慰安慰；在姐生病的時候，你能來看望看望姐。這要求高嗎？這要求你也做不到嗎？」
　　
　　方圓說：「不高，不高。我能做到。」邵可卿說：「能做到，為什麼一直不給姐打電話？姐在這一個月裡，生過一次病，你問候過嗎？姐這個月的個人收入增加了6位數，你陪著姐高興了嗎？」
　　
　　面對邵可卿的伶牙俐齒，方圓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傻瓜蛋。方圓被邵可卿說得，覺得做錯的全是他，人家邵可卿一點錯也沒有。方圓說：「對不起，姐。」
　　
　　邵可卿說：「好啦，今天姐有些激動，也向弟弟道個歉。不過，姐都說的是真心話，是對弟弟掏心窩子說的話。方弟弟，你的同事有買火車票的嗎？」方圓說：「邵姐，暫時還沒有。」邵可卿心裡有些失望，這個樣子，就不能用拿火車票的方式來見方圓了。但社會經驗如此豐富的邵可卿立刻想到了一個新理由，說：「姐這個月收入突破了6位數，也一直想找個親人慶賀慶賀。弟，姐在東州，只有你一個親人，姐想和你一起慶賀慶賀，好不好？」
　　
　　方圓真地很想拒絕，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邵可卿又補充了一句，讓方圓一下子心就軟了：「弟，你可是姐在東州唯一的親人啊！」方圓說：「好的，」邵可卿高興了：「好，弟弟，我開車去接你啊！」方圓說：「不用了，姐，我自己開車去。」說完這句話，方圓有一點後悔，同時內心也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期待。
　　
　　收拾到包，看看牆上的鐘，11點多了。方圓歎了一口氣，為自己，為剛才的決定。不需要跟苗群請假了，因為學校已經放假了。學校裡也沒有自己什麼事，自己也不想管什麼事。走吧，去放鬆放鬆也好。這是最後一回，最後一回，以後堅決不能再有了。自己無法承擔曝光之後的後果。當然，喝幾杯酒，慶賀一下，鍛煉鍛煉自己的定力，鍛煉抗拒美女誘惑的能力。
　　
　　方圓覺得自己的思維也不是呈現線條一樣那麼清晰，就這麼胡思亂想地下了樓，開動了他的中華駿捷。

1034、在夾縫中生存需要政治智慧
　　
　　
　　東州市市委共有11名常委，分別是市委書記王國棟；市委副書記、市長宋雲生；市委副書記時明祥；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盛治仁；市委常委、紀委書記黃傑；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竇勝忠；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高勝強；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鄧雲聰；市委常委、龍灣區委書記竇党濟；市委常委、副市長傅全勝；市委常委、團市委書記畢全力。
　　
　　作為最年輕的市委常委，也是東州市最年輕的副市級幹部，畢全力很清楚自己是趕上了在其他崗位工作的同志幾十年也難以遇到的好機會。上一次大面積提拔年輕幹部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按照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革命化的要求，許多大學畢業的年輕幹部得以重用。現在的總書記、總理，都是在那個時候破格從副處提升為副廳，從而一步步地走上領導崗位。近三十年之後，快速發展的機遇又一次給了許多年輕幹部，當然這一次不是全面提拔年輕幹部，而是從事共青團事業的年輕幹部，有許多得到了快速成長，在許多地市，共青團市委書記都成為市委常委，讓那些在局處長崗位上工作了許多年的四十多歲五十出頭的中年同志都為之眼紅不已～～但這沒有辦法，全國的大趨勢都是如此。
　　
　　在畢全力的心裡，對於自己未來能不能像周強、胡春華、韓正、薑大明、袁純清這些老團幹一樣成為正省級幹部、更遠一點，能不能像李源潮、劉延東、王兆國這些老團幹成為副國級甚至更上一層樓，心中還是抱著遠大的期望。這個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在此之前，畢全力哪裡想過自己年僅31歲就成為副廳級？東州市七、八十個在職的正處級幹部，論資排輩，八輩子都排不上自己。但趕上了好機遇，一旦成為副廳級，這視野就迅速開闊。隨著在中央黨校地廳級中青幹部培訓班的學習，畢全力更感覺到，年輕就是優勢，而到了地廳級這個層面，工作業績將是決定自己能不能升遷、能不能更快升遷的決定性因素——當然，評價工作業績的標準，不是由人民群眾來決定的，而是由上級，特別是由市委、市政府兩個一把手，由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或者是中央領導來決定的。假如上級領導對他畢全力的某一項工作給予充分肯定，那在35歲～40歲之間成為地廳級的一把手，也不是不可能！
　　
　　隨著晉升為副廳級，畢全力的心裡對仕途的渴望也一天天地強烈起來，對工作業績的渴望也一天天強烈起來。青聯希望小學的構想，正是基於自己擔任團市委書記、市青聯主席這個背景，手中的資源比較少這個背景，而青聯希望小學如果能夠建設成功，並打出影響，那自己在團省委和團中央，在市委和省委，都有可能寫上重重的一筆，這是目前狀態下最好的謀略了。
　　
　　原來畢全力以為，建設希望小學很簡單，只要投入40萬元，把學校建設起來，就大功告成。實際上，40萬元建設希望小學，往往只能建設校舍，而涉及到土地征遷、管網鋪設以及學校建成後的教育裝備、師資配備等，都需要更多的投入。還好，希望小學多是建設在農村，土地征遷往往使用的是宅基地，管網建設還比較少，但也需要把水和電引進來吧，需要建設基本的排汙管道吧，好歹幾百個學生在一所學校裡讀書，每天拉屎排尿總需要順暢地排出去吧。所以，建設希望小學，沒有當地政府的大力支持，40萬元真幹不了什麼。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在宋雲生的支持下，在延平縣委書記廉松的支持下，已經到了隨時都可以開建的程度了。但到現在仍然沒有奠基，就是因為畢全力知道這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奠基意義重大，誰來出席這個奠基儀式，相當微妙。按說，共青團與工會、婦聯，都屬於黨委領導下的群眾組織，奠基儀式應該請市委書記王國棟來主持；但畢全力還是希望由市長宋雲生來主持。參加過多次市委常委會，作為排名最後的市委常委，畢全力感覺自己基本上就是一個舉手的橡皮圖章，即便如此，這舉手和不舉手，也讓畢全力每開一次常委會都像被脫了一層皮一樣難受。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當王國棟與宋雲生意見一致的時候，畢全力當然不必太在意其他常委們的不同意見，堅決舉手贊成；而當王國棟與宋雲生意見不一致的時候，畢全力覺得自己就是放在火上烤的活羊，想活卻不知道該怎樣活。
　　
　　抱著多觀察、少表態的學習態度，畢全力把市委常委會當作了學習執政經驗的最佳平臺。在這觀察與學習的過程中，畢全力也學到了許多東西，也看清了很多微妙的局面。王書記好像知道自己在常委會上不擁有絕對的多數，所以多數情況下都比較尊重宋雲生的意見，以換取宋雲生支持他的意見。在11個常委中，真正與王書記站一個戰壕的，只有常委副市長傅傳勝，當王書記任市長的時候，傅市長曾與他並肩作戰。而宋市長與盛部長、鄧市長毫無疑問是一個隊伍的戰友；而政法委高書記與龍灣區竇書記，則是前市委崔書記系的人馬，目前看正是王書記與宋市長同時爭取的對象；紀委黃書記特立獨行，平常看不出與誰走得更近，他支持或反對的事情，往往是從他紀檢工作出發來決定贊成還是反對。畢全力感覺到，與自己情況相近的情況有三個人：時明祥副書記屬於空降幹部，到東州工作才幾個月，自然是不輕易發言；宣傳部竇部長原來與前市委崔書記走得較近，但也屬於外來幹部；自己在這常委行列裡純粹是個小屁孩兒，更輪不到自己發言的權力。無門無派，無欲無求，本來倒也輕鬆自在，但問題是當別人伸出橄欖枝的時候，接還是不接，這似乎就決定著命運前途。
　　
　　在幾次常委會上，似乎宋市長的意見占了上風，當然宋市長提出的提議，往往是站在全市發展角度談的，談得很有水準，這個時候，在大家發言表態的時候，畢全力注意到：市委副書記時明祥好幾次肯定和支持宋市長的意見。而王書記的意見，在多數情況下，時副書記選擇了沉默。這是一個很微妙的信號，畢全力無法揣度時書記是怎麼想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時副書記與王書記沒有站在一起。這樣以來，雖然沒有哪位常委在市委會上可以占絕對優勢，但宋市長的優勢已顯示出來，他自己有三張鐵票，加上時副書記，加上他畢全力，再隨便能說服一個人，他的意見就會通過；而王書記要想貫徹他的主張，恐怕費的精力要更大些，還不一定能達到想要的效果。党管幹部，按說在一般的地市，市委書記都會擁有絕對的權威，但現在，由於副書記職位的減少，市委常委會取代了原來的書記辦公會，大家都是省管幹部，雖然級別上差了半級，但同樣是誰也無法真正管了誰。
　　
　　所以，在多數常委會上，當王書記提出意見之後，一般情況下宋市長會表示支持；當宋市長提出意見後，王書記也會表示支援，很顯然，這是兩個一把手事先溝通過的，在某種程度上都達成了妥協，在利益分享的基礎上形成一致意見。在短時間內，王書記想全面的調整各局委辦一把手的努力，如果沒有宋市長的支持，恐怕也很難辦得成，所以各局委辦一把手的調整，必須聽取宋市長的意見，也要照顧到宋市長的要求。在重要的決策部署上，市委也要充分尊重市政府的意見。這就形成了市委書記與市長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表面上看起來和氣一片，談笑風生，從外表看上去，還真看不出這微妙之處。但畢全力看得出來，畢全力懂得，如果市委書記無法有效控制局面，一樣不會在全市形成絕對的權威，一樣也會有強勢市長存在——當年的大連、瀋陽，兩個強勢市長，事蹟曾經影響全國，下面各局委辦的頭頭們是只聽市長的，對市委書記則是表面尊敬，在實際執行的時候，更多的是以市長的意志為轉移的。
　　
　　這就是畢全力在綜合分析比較，特別是分析比較了王書記和宋市長各地背後的影響力之後，決定向宋市長靠攏的重要原因。但現在有一個難題困擾著他，那就是：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如果能有兩個一把手同時出場，那政治效應將會非常地大；但如果同時出場，宋雲生就感受不到這延平縣的青聯希望小學是他鼎力支持的結果——這又怎麼能證明他畢全力是主動靠攏他宋雲生的呢？
　　
　　所以，畢全力一直在期望著能夠讓宋雲生出席奠基儀式，而王書記又恰恰有無法出席的合適理由。畢全力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在等待了兩個月之後，機會終於來了。7月中旬，王國棟書記跟隨清江省黨政考察團赴江蘇、山東進行調研，行程為8天。畢全力在這一天上午與延平縣委書記廉松通了電話，得到了廉松的肯定，明天或後天，都可以舉行奠基儀式；畢全力立刻向王書記作了彙報，告訴王書記，延平縣青聯希望小學的準備事宜已完成，延平縣廉書記建議明天或後天舉行奠基儀式，向王書記請示，怎麼辦。王國棟答覆：讓時書記去參加吧。畢全力立刻向分管黨群團工作的時明祥副書記當面彙報，請時書記參加奠基儀式，得到了首肯。畢全力在得到肯定答覆之後，小心翼翼地請示時書記：是否有必要請兩位一把手也出席奠基儀式？時明祥的答覆是：王書記不在家。如果宋市長有時間，能參加，壯壯聲勢，也體現了主要領導對這件事的高度重視，是一件好事。畢全力竊喜，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於是，畢全力從時明祥辦公室出來，就與宋雲生聯繫，得到了宋雲生答覆有時間之後，立刻親自趕到市長辦公室，向宋雲生表達了感謝，並誠懇地邀請宋雲生參加延平縣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時間明天或後天都可以，只要宋市長有時間。宋雲生笑著問：「都誰參加啊？」畢全力說：「宋市長您致辭，請時副書記主持，我代表青聯發發言，延平廉書記代表延平縣委發發言，其他主要參加的人員包括：東州市團市委的工作人員；東州市教育局的部分領導；東州市部分青聯委員，延平當地的同志。」宋雲生說：「那是安排在明天吧。明天上午，我去參加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這很有意義，是造福民生的好事；正好我也跟教育局的新文同志囑咐囑咐，跟廉松同志囑咐囑咐，學校建成之後，在投入與管理方面，要做好後續的工作，把好事辦好。」畢全力說：「宋市長對我的關心與幫助，我都銘記在心。您過去擔任市委副書記分管團市委工作的時候，就一直對我、對團市委非常關心與重視；現在，您是政府一把手，也這樣關心團市委的工作，我真是太感激了。」宋雲生笑著說：「全力同志，我們雖然工作職責不同，但都是為了東州經濟與社會的發展在殫精竭慮，都在努力完成好黨和上級交給我們的工作任務，都是在履行人民公僕的職責。建設青聯希望小學，很好地彌補了財政投入相對不足的缺憾，用社會各界的力量為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做貢獻，既凝聚了人心，也弘揚了愛心，更促進了發展，這樣的事情，我不支持怎麼行？全力，我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的。」
　　
　　畢全力自然是感激萬分，說：「市長，我下午親自把您的致辭稿給您送過來，請您斧正。」宋雲生說：「不用了。我相信團市委能夠把握好高度。明天奠基的現場，把稿子準備好就成。」畢全力說：「好的，市長。」
　　
　　宋雲生微笑著把畢全力送到門口，用力地握了握畢全力的手：「我手頭還有幾件事要處理處理，下午不必送稿子來了。」畢全力說：「好的，市長。」宋雲生說：「你要建設10所希望小學，如果有時間，後面的9所，我仍然要去給你捧場，不一定是奠基，有可能在竣工交付，有可能在正式開門辦學。」畢全力說：「太感謝宋市長了。」
　　
　　回到團市委，畢全力立即安排魏錦圖與市教育局聯繫，安排郝丁一準備好各類文字材料，並與青聯委員聯繫。畢全力在團市委根本也坐不住了。宋雲生要去，時明祥要去，這現場的準備工作同樣要萬無一失。雖然廉松說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但不親眼看一看，又怎麼放心得下？
　　
　　去延平，得有熟悉延平且讓人放心的人。畢全力馬上想到了方圓，找出方圓的號碼，給方圓撥了過去。

1035、更欣賞你的善解人意
　
　　
　　對於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講，像欣賞一幅畫一樣去品賞美女，是一種愉悅的精神享受。當然，前提是這女子是真正的美女，是那種讓人一見到先是被震撼，然後是被吸引，然後就是眼珠再也不想離開她，從面龐到脖頸，再到胸脯，再到腰身的曲線，再到飽滿的臀、修長的腿，甚至連高跟鞋裡的小腳也會想像一番，最後再停留在她的臉上，仔仔細細地端詳。或許是偷偷摸摸，或許是明目張膽，但的確會這麼做——這不是講男人如何如何色心張狂，而是人的天性使然。對於美的事物，誰都願意陶醉其中，欣賞感悟其所帶來的愉悅的感覺，就像人聽到美妙的樂曲會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忘記了煩惱，忘記了世界，耳朵裡只有這動聽的旋律，身心俱在優美的音樂中，享受著，快樂著，感傷著，情隨律動，律促情生，渴望著再聽第二次、第三次……或者乾脆聽完之後立刻趕往音像店，堅決要把有這一首曲子的光碟買下來，以後經常欣賞。就像人間童話世界的九寨溝，當漫步其間，遠望連綿無垠的雪山，近賞一百零八個顏色各異的海子（小湖），兩邊是一望無際的翠綠林海，再看去，卻看到顏色變幻的彩林，步移景異，景動人怡，在這樣的景致裡，又有誰會無動於衷，又有誰會不心曠神怡而流連忘返呢？
　　
　　這其實與欣賞美女是異曲同工的道理。至於在初步的欣賞之後，有些人是動了真情，還是敬而遠之，還是想立刻拖這個美女上床，那是人的修養與境界，但美女對於他人的吸引力，能讓異性和同性都停留關注的目光，都能發自心底地感覺到美的享受，這是毫無疑問的。
　　
　　年輕時候的邵可卿絕對具備這樣的殺傷力！這就是當初東州鐵路辦事處的歷任領導哪怕是調到杭江甚至是上海鐵路局工作，哪怕知道邵可卿是別人穿過的破鞋，仍然對邵可卿念念不忘的根本原因。
　　
　　現在，雖然邵可卿馬上就40歲了，但科技的進步已經能夠讓女人在40歲的時候顯露出二十七、八的樣貌，青春在女人臉上留駐的時間也更長久了——這前提是，必須花得起時間，花得起金錢，要樂於成為美容院的常客，要習慣於使用如全球第一奢侈品牌公司法國路易威登集團（LVMH）的絲芙蘭、法國國寶級的化妝品品牌Lancome(蘭蔻)、美國EsteeLauder(雅詩蘭黛)、日本Shiseido(資生堂)、美國Clinique（倩碧）等化妝品。當然，這對於工薪階層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其昂貴的售價讓普通消費者望而卻步，即便偶爾能夠用一小瓶，但絕對不可能長期消費，那對於很多工薪階層的人來說，一個月的化妝保養消費，比一年的生活消費總額還要多許多。
　　
　　但這對於邵可卿來說，卻不是什麼困難事。用美國EsteeLauder(雅詩蘭黛)那句經典的深入人心的廣告語「如果你16年前已經用上了ANR系列，那麼16年後的今天，你的皮膚依然和16前一樣細膩嬌嫩」來形容現在的邵可卿，一點也不為過。邵可卿也曾細心地感受過，現在的自己與十年前的自己有什麼不同，讓邵可卿遺憾的是，脖子上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兩條明顯的皮膚鬆弛造成的歲月痕跡，不像十年前光滑無痕；兩隻□□也微微有些下垂，不像十年前飽滿挺拔。但也不是沒有進步與提升，性的技巧更加純熟，當然，對性的渴望也從十年前的被動，變成了現在的主動了。
　　
　　方圓答應過來了，邵可卿自然是欣喜無比，雖然內心深處也暗暗惱怒這個小弟弟實在太不懂風情，太不看重她這個資深美女，但方圓要來的喜訊還是沖散了內心對方圓一個月不露面的憤懣。都說女為悅已者容，這絕對是中國古代哲學家對女性心理最高度最準確的概括。邵可卿當然第一時間就是要化妝，她決定要把自己最美麗的容顏展現給這個小男人看，讓這個小男人看自己第一眼就喜歡得陶醉，再看一眼就忍不住過來擁抱，再看一眼就忍不住要抱自己上床——與方圓在一起，跟那些糟老頭子在一起有太多的不同感覺，邵可卿喜歡，邵可卿渴望啊！當然，中國古代哲學家概括得還不夠全面，除了女為悅己者容之外，女子也會為悅己者做一切想做的事，古代的女子喜歡繡個紅包作定情之物，現代的女子則更是琢磨悅己者的心思，悅己者喜歡什麼，就做什麼。所以，這也鬧出了許多可笑可悲的癡情故事。清江平陽某廠女出納吳某為滿足男友賭博愛好，88次挪用公款357萬元；北京某高校女大學生為了男友「保時捷跑車性能不錯，真想擁有一輛啊」的一句話，竟然詐騙了多位影視和體育明星，用詐騙款為男友買來了跑車；清江寧波一位張姓女子，因太愛男友，一直為自己不是處女內疚，竟然協助男友強姦了一位處女同事，讓男友找到那特別的滿足感……情到深處，還有什麼不能做？邵可卿知道方圓喜歡自己做的小菜，在化妝完畢後，就匆匆忙忙地沖向廚房，用三下五除二的高效率、快節奏，為方圓做了六道小菜——邵可卿雖然很渴望方圓的身體，但是內心對於浪漫的情調也同樣渴望，邵可卿也不希望方圓一進門就把她抱上床，雖然這也勉強可以接受，最好就是在一杯紅酒，幾碟小菜，對視凝望中，慢慢升騰這愛的感覺，用浪漫的情調讓邵可卿找回逝去的青春與愛情。為心愛的小男人進進廚房，這也是心甘情願、理所應當。
　　
　　方圓來了。迎接他的，是那張美麗的笑臉。世界頂級化妝品帶給方圓的，確實是震撼：一個多月未見了，邵可卿似乎更年輕，也更動人了。在一定程度上，邵可卿似乎比自己年僅26歲的妻子孔雙華還顯年輕。孔雙華年齡雖小，但自從懷孕後，再未使用任何化妝品，因為愛腹中的孩子，孔雙華擔心任何化妝品中未提到的激素類成分，會給胎兒造成極其不利的影響。沒有化妝品來修養的皮膚，自然是一天天的灰暗，這又怎麼能與眼前這個雖然年近40，但看起來也就是20多歲，肌膚如雪、吹彈即破的邵可卿相比呢？
　　
　　邵可卿嫵媚笑容裡，不忘問候和歡迎方圓：「弟，姐姐盼著你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快請進吧！」進了屋，方圓就聞到了誘人的飯菜香，那是沁人心脾的感覺，方圓覺得自己的肚子好像立刻餓了一般。但是現在，眼睛還是停留在眼前這個依然亭亭玉立、容顏俊俏、身形婀娜的女人身上：確實太美了，像一尊女神，不，比一尊女神還要美，女神是雕像是靜止的，眼前的還具有親切可人的笑容，還有那雪脯嫩膚，刺激著方圓的感覺器官，也對交感神經和副交感神經產生著潛移默化的影響。
　　
　　邵可卿喜歡方圓這樣看著她，這充分證明了她的魅力和吸引力。但邵可卿還想挑逗一下方圓，俏皮地問：「弟，看什麼？難道姐的臉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嗎？」方圓說：「姐，你實在太美了，就像一尊女神，不，就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一樣。」邵可卿心花怒放：「弟的嘴是越來越甜了。姐哪有那麼美啊！如果真有那麼美，早就當全國選美冠軍了。」方圓說：「我看就是全國選美冠軍也不見得有姐這麼氣質脫俗。」邵可卿喜歡被心愛的男人誇獎，她張開雙臂，方圓就情不自禁地把邵可卿摟在了懷裡，那兩顆飽滿的秀美就結結實實地與方圓的胸膛接觸。在這一瞬間，世界頂級化妝品的芬芳沁入方圓的鼻息；邵可卿胳膊的肌膚也讓方圓的胳膊被這柔軟舒滑的摩擦所撩撥，當方圓的手不老實地從腰下滑到臀的時候，只穿著薄薄衣衫的邵可卿還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什麼要用意志來考驗自己對妻子的忠誠，在這一刻，方圓已忘在了腦後，佔有這個女人，與這個美麗女人一起在床上，就是方圓內心世界唯一的想法；什麼用浪漫的午餐慢慢享受，在這一刻，邵可卿對方圓的渴望已經將午餐排斥得無影無蹤，她的內心就渴望著方圓耕耘的土地深處，為它翻翻土，為它加點油。
　　
　　邵可卿說：「弟，姐都想你了。」話不在多，在於來得恰到好處。還需要更多的語言嗎？方圓一把抱起邵可卿，輕車熟路地走向臥室，一時間，臥室裡春光無限。
　　
　　再一次結束，方圓的腦海裡一片空白。方圓想起了自己在來的路上那一個又一個決心，一個又有一個想法，還有那麼多拒絕的託辭，全部都想好了。但進了邵可卿的房間，這些拒絕的託辭一句都沒有用上。決心不再對不起妻子孔雙華，但決心有用嗎？擔心與邵可卿的事情暴露會讓自己身敗名裂，但擔心讓自己收手了嗎？進了門，啥也沒幹，就把邵可卿給幹了，難道自己真是一個意志不堅、容易被誘惑的男人嗎？那為什麼自己的小師妹宋思思，也是一個美麗女孩，多少次都心甘情願地與自己在一起，自己卻在誘惑的最關鍵時候，都能用意志控制自己？這是為什麼？
　　
　　從邵可卿的身上上翻下來，方圓感覺到了一點疲倦，方圓閉上了眼睛。方圓感覺得到，邵可卿身子挨著他，慢慢地伏起身子。忽然，許多的頭髮滑過胸膛，讓方圓感覺到了似乎癢到了心裡的特別感覺的癢，然後就感覺到了微微的疼——啊，原來邵可卿已經輕輕地咬住了方圓的男人的私密處。
　　
　　無法抑制這樣的衝動，方圓與邵可卿春風二度玉門關。事畢，方圓與邵可卿擁抱著，進入了衛生間。邵可卿就像個日本女人一樣，悉心服侍著心愛的小男人，讓方圓感受到了在家庭裡從來沒有過的的愜意與舒爽，這是心理上的一種尊嚴感受，一種真正當男人的感受！在這個時候，方圓似乎感覺到了自己之所以不能拒絕邵可卿的的原因，美麗只是很小的因素，而讓方圓找到男人的感覺，找到做愛的樂趣，這才是真正的原因所在吧！在孔雙華那裡，方圓找不到男人的尊嚴，或許妻子很愛他，但妻子從來沒有將來也肯定不會像邵可卿這樣像個日本女人一樣服侍他洗個澡，也很難像邵可卿那樣，用她的舌與唇，讓方圓感受男人的尊嚴，體驗做愛的樂趣！
　　
　　在孔雙華那裡得不到的，在邵可卿這裡得到了補償。原來是這樣啊！那麼為什麼自己能夠拒絕宋思思的美麗，而無法拒絕邵可卿的美麗呢？或許是洗澡帶來的新靈感，方圓有豁然開朗的感覺：與邵可卿在一起，不需要負什麼責任；與宋思思在一起的話，恐怕後面就要面臨著被逼著結婚的處境，這是方圓所不能做到的，至少是目前無法做到的事情。
　　
　　想通了，方圓的心也坦然了。原來以前敢與董梅邁出那一步，其實也是因為可以相對的不負責任這一個理由啊！
　　
　　這個時候，方圓的心平靜下來。什麼意志，什麼責任，去他媽的。既然接受了這一現實，那就好好地享受吧。方圓與邵可卿相擁著，兩條浴巾包裹的身體來到了客廳。相對而坐，深情相視，兩隻酒杯碰在了一起。方圓說：「謝謝邵姐，你帶給了我無限的歡樂，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邵可卿嫣然一笑：「我也要謝謝你，每一次你來我這裡，都讓我有一種幸福感覺包裹全身。」
　　
　　還需要更多的語言嗎？深情的眸子裡有深情，放鬆的笑容裡有放鬆。吃著可口的小菜，品著甘甜的美酒，方圓感受到了邵可卿對他的一片真情，邵可卿也得到了從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滿足。什麼是浪漫，與妻子之外的心愛女人在一起，這就是浪漫；什麼是溫情，與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看男人喜歡吃自己做的飯，這就是溫情。一個39歲的女人，一個28歲的男人，在這一刻，都接受了一個時髦的流行詞：姐弟戀。
　　
　　正當邵可卿沉浸在甜美的現實與幻想包圍的精神世界裡的時候，方圓的手機響了。邵可卿討厭這個時候有人打電話來，討厭極了，但電話的音樂還是從臥室裡很頑強地傳過來。方圓說：「姐，我去看一下。」邵可卿說：「弟，不接行嗎？」方圓說：「可是總是要看一眼的，萬一是教育局領導找我，不接就不好了。」邵可卿沉默不語。
　　
　　方圓趕了過去，看清了來電號碼正是市委常委、團市委書記畢全力的辦公室電話，哪裡敢怠慢，連忙接了起來：「畢書記，您好。」畢全力說：「方圓，學校放假了吧。」方圓說：「放了。」畢全力說：「好啊。小方，你現在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話，陪我去一趟延平縣，咱青聯委員捐助的第一所希望小學明天就要奠基了，你對延平比較熟，和我一起去，好嗎？」
　　
　　這樣的事情怎麼能拒絕？方圓說：「好的，畢書記。我們怎麼去？」畢全力說：「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就要坐車出發，我去接上你。」方圓說：「好，畢書記，那麻煩您到68中接我吧。」畢全力說：「好。」
　　
　　放下電話，方圓就急著脫下浴巾，往身上穿衣服。邵可卿看到了，連忙走了過來：「弟，怎麼了？誰的電話？」方圓說：「團市委畢書記的。」邵可卿說：「他給你打電話幹什麼？」方圓說：「畢書記讓我陪他去一趟延平縣，考察希望小學的事，現在就得走。姐，謝謝你，對不起了。」
　　
　　邵可卿對畢全力這個時候打電話讓方圓走，真是一百個不樂意。但好在已經滾床兩次了，身體與精神都得到了放鬆與滿足，只是遺憾沒有善始善終，讓浪漫的情調一直持續到第三次。在鐵路官場浸淫這麼多年的邵可卿，自然是知道一個市委常委對於一個小小的中學副校長的重視是怎樣的政治含義，更何況她越是表現得善解人意，自己的這個小弟弟對她的喜愛就會加深一層。這個時候，絕對是不能做傻事的。邵可卿連忙幫著方圓穿衣服，一邊幫著穿，一邊叮囑方圓：「弟，畢全力能夠想到你，這是對你的器重，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啊！」

1036、只是因為市長要來剪綵
　　
　　
　　方圓簡直感激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難捨難分的時候，如果是孔雙華，肯定要費很多口舌來解釋；人家邵可卿根本不需要解釋，反而幫著自己穿衣服，幫著自己梳理思路，這對比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方圓歎了一口氣，說：「姐，要是我家那一位，有你一半的善解人意就好了。」
　　
　　畢全力在68中學校門口等了方圓10分鐘，才看到方圓開著車進了學校大門，停好車，又急匆匆地跑過來。畢全力下了車，心裡很著急，但臉上的笑容卻很燦爛：「小方，出去辦事啊！」方圓有些尷尬，還真是去「辦事」，把一位資深美女給辦了，而且辦了兩回。方圓說：「對不起，畢書記，讓您久等了。」畢全力說：「上車吧。」看到方圓要拉開前門坐副駕駛，畢全力說：「和我一起坐後排吧，有些事還要跟你說一說。」
　　
　　方圓就坐到了畢全力的身邊。畢全力用鼻子嗅了嗅：「小方，剛剛洗過澡啊！」或許是方圓已經嗅覺適應，未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什麼香氣，但聽畢全力這麼開口，方圓連忙解釋：「畢書記天氣熱，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洗過澡了。」畢全力本來有些不滿，以為方圓接了電話，還要洗個澡，真是臭毛病不少，現在聽方圓解釋，笑著說：「聞著這香味，就知道小方你用的洗髮水、沐浴液，檔次挺高啊！」方圓的臉有些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畢全力不再看他，掏出機關處以上幹部專用的電話簿，找到廉松的手機號碼，直接撥了過去。接電話的是廉松的秘書，很牛逼的口氣：「廉書記現在正忙著呢，過一會兒再打過來吧。」說完，就把電話掛斷，讓畢全力吃了個閉門羹。嘿，這種情況以前畢全力還從來沒有遇到過。畢全力又一次重撥，廉松的秘書仍然相當牛：「廉書記在忙著呢，你哪個部門，哪個鄉鎮，有什麼事，先跟我說吧。」
　　
　　畢全力內心感歎：敢情這縣委書記的秘書這麼牛逼啊！畢全力不動聲色：「我是東州市委常委、團市委書記畢全力，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廉書記說一下。」對方的態度在短短的一秒鐘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親切討好的聲調立刻代替了剛才傲慢冷冰冰的語調：「畢書記，您好！真是對不起。剛才廉書記正在開會，我看到這手機號碼很陌生，以為是哪個鄉鎮來找廉書記，就替廉書記擋了一下。對不起了，畢書記，我馬上把電話交給廉書記。」畢全力說：「好。」
　　
　　很快，畢全力聽到了廉松爽朗的笑聲：「畢常委啊，你好。」畢全力說：「廉書記，您好。聽說您在忙？」廉松說：「是啊！畢常委給我交待的工作，我得抓緊時間完成啊！明天要剪綵，雖然說什麼時候剪綵都可以，但也不能讓領導連村子都進不去啊！所以，我現在正在召集一個現場辦公會，安排各方面的準備工作，要求他們必須在明天早晨7點前全部完工。」畢全力說：「廉書記，您辛苦了。其實也不用準備什麼，準備好奠基用的石碑、幾十把鐵鏟和系在石碑上的紅綢子就行了。」廉松說：「畢常委啊！你就是做大領導的，不知道我們下面的辛苦啊！這一次剪綵，宋市長是政府一把手，時書記是唯一的專職副書記，你是常委，三個廳級幹部到延平，十幾個處級幹部也要跟著來，我們能不準備準備嘛！別的不說，這通往村裡的路怎麼著也要修好吧，總不能讓領導們踩著兩腳泥進村吧；這領導的安全問題同樣是大問題啊，哪一個領導出一點點事，我廉松可是吃不了兜著走；這領導的車輛、坐的位子，哪個方面能不考慮？聽說還要來一些青聯委員，這裡面可有企業家委員？畢常委，一定要給介紹介紹啊，來我們延平投資，我保證給他們提供最優惠的政策。」
　　
　　畢全力啞然失笑：「廉書記，連這樣短的時間，您也不忘記招商引資？我真是佩服您啊！」廉松說：「那當然啊！你們在市里，體驗不到縣裡的痛苦。縣裡什麼地方都要用錢，這幾年縣財政都很困難，國稅、地稅，市里截留的比例那麼高，給我們縣裡只留那麼一點點，我這個當班長的要是不能把縣域經濟發展好，到哪裡搞錢給公務員、教師發工資，到哪裡搞錢來搞建設啊！畢常委，我是真不開玩笑，請安排一些企業家委員過來，宋市長剪綵結束後，畢常委先別急著回去，帶著這些企業家委員在我們延平考察考察，好不好？」畢全力有些為難，正在猶豫的時候，廉松又開口了：「畢常委啊，我廉松可是一貫非常支持你團市委和市青聯的工作，對於青聯希望小學的事情，開了好幾次常委會專門研究討論，我保證明天的奠基儀式讓畢常委滿意，保證後面兩所希望小學建成後，在教育裝備、師資配備等方面親自抓落實，讓這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成為東州市的樣板工程。所以，也請畢常委多體諒我們縣裡不容易，支援一下縣裡的發展，好不好？」
　　
　　話都說到這麼程度，畢全力還能說什麼？雖然在官場的時間比廉松是少了許多年，但畢全力完全清楚，在官場上，這互相支援都是講利益交換的，否則人家憑什麼要支持你呀？畢全力說：「好的，廉書記，我什麼時候都會全力支援廉書記的，只可惜團市委能做的也有限。」廉松笑著說：「企業家朋友們來了，剩下的工作就由延平縣委來做。」畢全力說：「好的，我安排團市委的同志多聯繫青聯委員裡的企業家朋友。」廉松說：「那就謝謝畢常委了。」畢全力說：「我現在正在趕往延平縣的路上，我也要到奠基的學校校址看一看啊！」廉松哈哈大笑起來：「畢常委啊，不用來了吧？不是不放心我廉松吧？」畢全力說：「怎麼會呢？我只是去看看，能不能為廉書記做一點打下手的活兒。明天是宋市長和時書記過來。宋市長是一把手，時書記是團市委分管領導，我就是給廉書記長長眼色，不也是能夠確保萬無一失嘛！」廉松爽朗的笑聲再一次響起：「畢常委，我老廉佩服你啊！我比你大了十好幾歲，我在你這個年齡，還是一個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小毛孩子呢！哈哈哈哈，畢常委，我下午可是要親自督辦有些工作，畢竟明天宋老闆要親自過來，我可不能在辦公室裡等你啊！」畢全力說：「廉書記，我也正想跟你說呢，我直接去建希望小學的村子。」廉松說：「畢常委要是去村子，還是要來縣委辦。我讓縣委辦的同志送你們去。」畢全力說：「不麻煩廉書記了。我帶著車呢！」廉松說：「我知道畢常委帶著車。可是今天啊，在鎮上通往這個村子有一條土路，最近經常下雨，路泥濘得不像樣子，我今天要督辦這條路，上瀝青，一下午加一晚上，務必明天早上7點前鋪設完。再怎麼著，也不能讓宋老闆、時書記踩著一腳泥進村子吧。」
　　
　　畢全力簡直震驚了，從鎮上到村裡那條路，好幾里呢！一天要鋪完，能幹得完嗎？畢全力想了半天，也沒敢問。天哪，敢情這廉松平常日子一直沒有想起來修這條路，到了這個節骨眼了，想起修這條路了，估計這縣裡的交通局和公路局，今天有的活幹了。畢全力說：「好吧，我去縣委辦。」廉松說：「不好意思，畢常委。我讓縣委辦的同志帶帶路，從鎮上另外一個村子繞過去。我讓原進寶在村子裡等你。如果各項工作進展都很順利的話，我也去村子裡與你會合，聽聽畢常委的指示，把準備工作做得更細緻些。」畢全力說：「不敢。謝謝廉書記了。」廉松哈哈大笑：「好，我必須得忙了，我現在真有一種時不我待的感覺啊！畢常委，一定讓青聯委員中的企業家朋友在奠基之後留一留啊！」畢全力說：「好的。」
　　
　　掛了電話，畢全力歎了一口氣。做官應該這麼做嗎？臨時抱佛腳，臨時想起來鋪路，以前都去做什麼事了？答應了廉松，畢全力又給郝丁一打電話：「郝書記，明天參加奠基儀式的青聯委員，可以多叫一些，全部從企業家朋友裡找吧。」郝丁一說：「畢書記，不是說從教育界的委員裡找嗎？」畢全力說：「企業家青聯委員捐款最多，明天宋市長、時書記都去，也讓企業家朋友們感覺感覺，市領導對於青聯希望小學的重視，他們也會感覺到這筆捐款沒有白捐。」郝丁一說：「明白了。都通知嗎？」畢全力說：「都通知，能來多少來多少。」
　　
　　來到了延平，在縣委辦一個副主任的引領下，畢全力和方圓的車跟在後面，繞了一個彎就到了要建希望小學的村子。遠遠的，方圓就看到了站在村口的那個熟悉的胖子——原進寶。方圓說：「畢書記，延平縣教育局的原局長就在村口等您。」畢全力說：「看到了。咱的車到跟前，就停下。」
　　
　　當畢全力的車剛剛停下，原進寶已經幾個箭步趕過來，拉開了右後側的車門，臉上的笑堆在一起，就像彌勒佛：「畢常委，請。歡迎啊，歡迎！」畢全力說：「原局長，辛苦了。」說著，伸出手，與原進寶相握。原進寶兩手回握：「畢書記，您的大手筆，為我們延平的教育事業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啊！」畢全力說：「具體的工作都是你們做的，原局長，你和你的同事們辛苦啊！」原進寶說：「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與畢全力打完招呼，原進寶又連忙與方圓打招呼：「方校長，你也陪著畢常委過來了呀！」方圓說：「是。」原進寶似乎有些羡慕地說：「方校長，畢書記對你可真是厚愛啊！我都想給畢常委提提包，畢常委還不用我呢！」
　　
　　天！畢全力和方圓都感覺原進寶這馬屁有一點過。原進寶四十多歲的人，要給32歲的畢全力提包，這簡直……畢全力說：「原局長，你這樣說，我可有些站不住啊！」原進寶說：「畢書記您前途無量的，我呀，到退休了能混個副縣級就心滿意足。」畢全力說：「原局長的教育工作做得好，做副縣級絕對沒有問題。」原進寶說：「太感謝畢常委的厚愛。請畢常委放心，凡是建在延平縣範圍的青聯希望小學，我都會按照一流名校的標準進行打造，選配過硬的班子，素質優良的教師，讓每一個青聯希望小學都辦成響噹噹的名牌學校。」
　　
　　呵，方圓看著原進寶表決心的樣子，真是有些太可笑了。真是奇怪，畢全力與原進寶並沒有直接的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為什麼原進寶對畢全力這麼尊敬？
　　
　　畢全力心裡頭爛明白，縣級和副縣級幹部，都是市管幹部，需要由市委組織部提出初步意見，然後在市委常委會上討論研究。自己是市委常委，手中的這一票也是相當關鍵的。畢竟只有11個常委，每一票都很重要。相對來說，研究縣區人大副主任、政協副主席的標準相對寬鬆，但研究縣區副縣長、副區長，那絕對是慎之又慎。原進寶這樣低姿態，這是在示好啊！畢全力說：「原局長，只要你的教育工作多出成績，真正辦好了人民滿意的延平教育，那麼組織上一定會讓能幹事、會幹事、幹成事的同志有更好的發展機會。這樣的同志，我也肯定是支持的。」
　　
　　方圓聽出來了，好像畢全力承諾了什麼，但其實什麼都沒有說。但原進寶似乎很高興：「畢書記，方校長，這邊請。路還有一點不太好走，請注意腳下路滑。」畢全力說：「好的，謝謝。」
　　
　　這個時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畢全力皺了皺眉頭，這要是明天傳出這樣的氣味，那可真麻煩大了。不是我畢全力的麻煩，是延平縣企業污染的麻煩。畢全力問：「原局長，你聞到空氣中的怪味兒了嗎？」原進寶說：「這是村子那一頭，在給路壓平然後鋪瀝青呢！」畢全力點了點頭：「是不是廉書記正在現場督陣呢？」原進寶說：「畢常委，您怎麼知道？廉書記正在現場呢！縣交通局的局長、財政局的局長、公路管理處的主任，全都在。聽說別的修路工地上的人和車輛也都調過來了。現在是不管一切也要在明天清晨之前把這條路鋪好啊！」
　　
　　畢全力心裡感慨：這只是因為宋雲生要過來奠基啊！

1037、翟新文看到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其實廉松在心裡已經把畢全力罵了很多遍，倒不是因為建希望小學的事情，而是因為把宋市長給請了來。建設希望小學，總是要把希望小學建在最貧困的鄉村；但作為延平縣委書記，當市長和唯一的專職副書記來延平的時候，廉松卻總是希望把延平的繁榮、富裕、興旺展現出來，而不是把破舊、貧窮和落後讓市長和市委副書記看。如果讓宋市長看到還有這麼一個貧窮的村子，還有村竟然沒有通上水泥路或柏油路，這不是在給自己的政績抹黑嗎？被畢全力埋怨倒沒有什麼，如果被宋市長批評，那可是影響自己前途命運的事情啊！還有這個時副書記，未來王國棟或宋雲生有一位被提拔到省裡，時副書記完全有可能接任市長或市委書記，要是給未來的市一把手留下自己這個縣委書記不能幹的印象，市委在研究向省委組織部推薦的副市廳級人選時候，恐怕就會大受影響了。
　　
　　所以廉松從下午到晚上，不是在鋪柏油路的工作，就是在縣委辦公室，就連宋雲生、時明祥明天來延平的行走路線，也都帶著相關鄉鎮的書記和鄉鎮長、帶著公安局、公路管理處、園林局、環衛辦和縣委辦的負責人巡查了好幾遍。在這些鄉鎮和科局幹部面前，廉松還真抖起了延平一把手的威風，從延平縣城到建希望小學的村子，走一走，停一停，然後下來指點指點。對公安局，廉松要求，明天宋市長、時副書記的視察路線，確保100米之內至少有一個公安或武警，全部穿便衣，同時對於那些可能出現的安全隱患，要全力排除。對沿途經過的各個鄉鎮，廉松也提出了嚴肅的要求：一是要保持道路兩邊的整潔衛生，至少街道、公道兩側，都是乾乾淨淨的；二是對於經過的鄉鎮駐地，街道兩側不要那麼多擺攤的閒雜人員；三是對於各鄉鎮的地痞流氓和經常上訪的人員要做好穩控工作，確保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要添亂。廉松嚴肅地說：「哪個鄉鎮出了問題，我就拿你們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問責。你們要做的，就是確保萬無一失。」
　　
　　鄉鎮的頭頭們回去佈置自己的工作後，廉松就奔到了鋪路工地，看到進展緩慢，當場就火了：「怎麼就來了這麼幾台車，怎麼就這麼幾個人？」他把公路管理處的負責人和交通局局長叫過來，狠批一通，直接明令：「我不管怎麼樣，這條路明天早晨7點前，一定要鋪好。」交通局局長訴苦說：「這已經盡力了，廉書記。」廉松說：「盡力？你是親自呆在這裡了，但幹不完，鋪個半截路，還不如不鋪，這不是給延平丟臉，給我的臉上抹黑嗎？我現在不管別的，誰給我的臉上抹黑，我就摘了誰的帽子。現在不是正在修國道嗎？國道上的工程今天先停了，也要把機械設備和人員調到這裡，白天幹不完，晚上接著幹，這條路明天7點前鋪不好，你後天就不用到交通局上班了。」
　　
　　鋪路的工地看完了，廉松又趕緊回到縣城，與縣長岑百強一起，商量接待的事宜。這個過程相當的繁瑣，經準備多種預案，比如宋市長、時書記在奠基儀式上致完辭、培完土之後直接回東州市，這是一種預案；比如宋市長、時書記在奠基儀式結束後，還回縣城聽取工作彙報，這又是一種預案；比如宋市長、時書記在奠基儀式結束後，如果還提出到縣裡的企業調研，又是一種預案；比如宋市長、時書記在奠基儀式結束後，如果到鄉村調研三農問題，這又是一種預案。廉松讓岑百強與市政府辦公室多聯繫、多溝通，瞭解宋市長的行程安排；讓縣委辦與市委辦聯繫，瞭解時副書記的行程安排，縣委辦、縣政府辦同時還要在準備幾種可能的預案，確保無論宋市長、時書記怎樣確實行程，來延平，都會是一次收穫之旅、滿意之旅、欣慰之旅、放心之旅，要把延平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他廉松主政延平以來的顯著工作成績通過宋市長、時書記的看、聽、問，清清楚楚地展現出來……
　　
　　團市委現在是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為明天的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奠基的事情在忙碌著，準備材料的準備材料，打電話聯繫青聯委員的聯繫青聯委員，與延平縣委、東州市政府辦、市委辦聯絡的在忙著與市政府辦、市委辦溝通協調。畢全力在延平，根本就沒有見到廉松，最後也放棄了，直接帶著方圓回到了團市委。因為團市委人手太少，所以畢全力也沒有客氣，讓方圓打了一個電話，向家裡請假，讓方圓直接在團市委幫忙。方圓倒是願意在這裡幫忙，一是可以向畢書記學到很多東西，二是可以通過在團市委的準備工作，瞭解到更多的迎接領導來視察怎麼做的問題，三是可以通過這一通忙碌，把身上的香味趕緊去掉，等晚一點回家，身上就光剩下汗味了。
　　
　　郝丁一在通知市青聯副主席、市教育局黨委副書記孫紅軍明天參加宋市長、時副書記親自主持的延平希望小學奠基儀式之後，孫紅軍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政治問題，必須向翟新文匯報。翟新文聽了孫紅軍的彙報後，也坐不住了：「紅軍，你確定明天宋市長、時副書記要參加奠基儀式嗎？」孫紅軍說：「我確定。」翟新文馬上給汪興邦打電話：「老汪，你馬上與市政府辦聯繫一下，是不是宋市長明天要到延平參加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你再與市委辦聯繫一下，問清明天是不是時副書記也過去。聯繫清楚，馬上告訴我。」
　　
　　放下內線電話，翟新文說：「紅軍，這件事看似是團市委的事情，其實也是咱教育局的大事啊！」孫紅軍說：「是啊！所以我接了通知，第一時間向您彙報。」翟新文說：「青聯要在全市五個郊區縣建10所希望小學的事情，我知道。畢全力曾經跟我說過這件事，讓我支持，畢全力是市委常委，即便他不是常委，建希望小學，也是有益於東州教育事業的大好事，咱東州教育局也應該全力支持。」孫紅軍說：「是的。」
　　
　　汪興邦這個時候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翟局長，孫書記，明天宋市長、時書記都要出席奠基儀式，加上團市委畢書記，這一次去三個常委。」翟新文說：「好，你的工作效率很高。現在，老汪你馬上通知一下所有在機關的副處以上班子成員，通過各科室科長，到小會議室，開一個緊急辦公會議。」
　　
　　汪興邦答應著離開了局長室。翟新文說：「紅軍，你馬上與團市委聯繫一下，明天都有誰講話？」孫紅軍說：「好。」翟新文說：「只要畢全力、延平縣委書記或縣長要發言的話，你跟團市委講，我作為東州教育局的局長兼黨委書記，我也要發言，我也要代表東州教育局，為東州希望小學未來的發言作出一定的承諾。」孫紅軍說：「翟局長您考慮得太周到了，我馬上回去打電話。」翟新文說：「好，務必落實這件事，辦公會你可以先不參加，把這件事落實好。」孫紅軍說：「明白。」
　　
　　看到孫紅軍走了，翟新文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宋市長、時書記都去，我不去，這不是傻瓜蛋嗎？去了如果就像個跟屁蟲跟在領導後頭，那這一次去了也不會給領導留下什麼印象。沒有機會時，要善於發現機會；機會到來時，要善於把握機會。一個給宋市長、時書記特別是宋市長留下好印象的機會，又怎麼能錯過？」
　　
　　翟新文站了起來，心裡還微微有一點興奮和慌亂。定了定神，翟新文拿起水杯，出了辦公室的門。來到小會議室，翟新文笑容滿面地走到這個屬於他的真正的一把手的位子坐下，沖著大家點點頭。翟新文說：「汪主任，都到齊了嗎？」汪興邦說：「孫書記剛才在您那裡，沒到；教研室謝主任、招生辦剛主任，兩個人接到通知後，都在往市教育局這裡趕，最多半個小時就到了。」翟新文說：「好。機關內的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會。謝秉國和剛玉兩個人，到了之後，汪主任給他們補補課。同志們，剛剛接到通知，明天上午，市政府宋市長、市委時書記明天要到延平，參加東州市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我和孫書記明天要參加奠基儀式。這青聯希望小學，捐款是青聯委員出的，建成了學校，就成為我們東州教育的有機組成部分。宋市長、時書記都這樣重視青聯希望小學的建設，我們作為東州教育的領導機關，作為東州市政府的派出機關，更應該為這青聯希望小學的建設做教育局應該做的事情。」
　　
　　這個時候，孫紅軍走進了會議室，來到翟新文的左首坐下，趴在翟新文的耳朵上，小聲地說：「翟局長，我聯繫好了，明天時書記主持，宋市長致辭，延平縣委廉書記代表延平發言，畢書記代表市青聯發言。本來沒有安排您的發言，我強調了教育局在未來青聯希望小學建設中和開門辦學後的重要作用，畢書記同意在廉書記發言之後，由您發言，最後由畢書記發言。」翟新文滿意地點點頭，沒有說話。
　　
　　孫紅軍坐好後，翟新文說：「今天的辦公會，我就給同志們出兩個題目，第一個題目，在青聯希望小學建設的過程中，我們教育局和教育局各職能科室，能為希望小學做點什麼？怎麼做；第二個題目，在青聯希望小學建成後開門辦學了，我們教育局和教育局各職能科室，能夠為希望小學做點什麼，怎麼做？給大家十分鐘的思考時間，十分鐘後，各分管領導，各科長，每個人都要談。汪主任，你讓辦公室的文字秘書也過來聽會，帶著筆記型電腦。」汪興邦說：「好。」翟新文說：「這樣吧，大家現在都各自回辦公室，把這兩個題兒做一做，給大家的時間長一點，半個小時。各分管領導不必說了，但要指導各分管的科室寫好這個材料。半小時後，還在這個會議室，一個科室一個科室地交流。最後由辦公室匯總。」
　　
　　東州教育局到晚上八點，才散會。沒有人請吃飯，都是餓著肚子回家的。翟新文、孫紅軍、鄒志剛和辦公室、教育科的工作人員，依然留在機關。翟新文安排鄒志剛訂工作餐送到教育局，他要和孫紅軍、鄒志剛一起，與辦公室和教育科的人員一起，把明天的發言稿修改好。這個發言稿不好寫啊，各個科室都談了很多可以為青聯希望小學做的事，整理文稿的秘書告訴翟新文，加起來有7、8萬字之多，而明天的發言稿，要言簡意賅，最多1500字——怎樣把能夠為青聯希望小學做的這麼多的事情都濃縮到這短短的發言稿裡，這考驗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對於東州教育局加班的人員來說，今晚是不眠之夜。陪伴他們的，有星星，有月亮，還有東州團市委、延平縣委縣政府的許多同志。

1038、無緣見面僅相識
　　
　　
　　方圓晚上沒有回家。畢全力親自給方圓向孔雙華請了假，方圓也做了解釋。孔雙華老大不高興：「方圓，你都放假了，也不在家陪陪我。今天晚上，家裡只有我和老媽兩個女人，我害怕怎麼辦？」方圓的心情很矛盾，既想回去，又擔心身上的淡淡香味會被孔雙華發覺，雖然已經出了好一通汗了。方圓說：「聽畢書記說，明天宋市長要參加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團市委人手不夠，畢書記讓我來幫忙。我看這架勢，是要幹一個通宵了。我爭取早一點回去，但如果不能回去，還請老婆大人多理解。」孔雙華說：「我真地一個人在家裡害怕。要不今天晚上，我就和媽一起睡了。」方圓說：「好，與媽一起睡吧。明天參加完活動，我立刻回家。」孔雙華說：「快點回來吧。我真地很想你。晚上和老媽在一起，沒話說。」方圓說：「好的。」
　　
　　工作不是娛樂。娛樂一個通宵，帶著那種興奮勁兒，或許是兩眼通紅，但精神狀態仍然很好。工作一個通宵，到了下半夜兩點多之後，方圓就有一點挺不住了，不住地喝水來提神，不斷地在市委大樓的走廊裡來回走動，但還是有一種搖搖欲倒的感覺。看到畢全力、郝丁一、魏錦圖一個個精神抖擻的樣子，方圓覺得這些人真是越有工作越精神，難道他們是鐵打的身子？方圓也知道自己之所以這麼疲倦的原因，白天梅開二度，一般情況下也需要好好休息一兩天，才能將元氣恢復。「縱欲傷身」和「養精蓄銳」這兩個成語，說得都是這個意思。
　　
　　團市委一共十幾個人，加上方圓仍然是十幾個人。在晚上9點多的時候，團市委辦公室主任安排的工作餐由他親自開車拉了回來，這才算是吃上了晚飯；到後半夜的時候，許多人都餓了，「可憐」的團市委的女工作人員，這個時候就把放在抽屜裡的零食拿出來，分給大家吃。方圓也吃了那麼一點點東西，但杯水車薪，只能喝水充饑。
　　
　　就這樣熬到了清晨，各項準備工作也算是基本就緒了。所有的文字材料，都經過畢全力的認可，並列印出來。畢全力說：「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去延平的同志，想打個盹，就打個盹，7點吃早餐。不去延平的同志，現在就可以回家，上午辦公室留兩個同志值班即可，大家放假半天。」
　　
　　團市委的沙發顯然是不夠的，方圓實在困極，坐著椅子，頭趴在桌子上就睡過去了。才感覺到身心俱疲的自己從一個爛泥潭裡掙扎出來，趴在泥潭的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真地太累了，實在不想動一下。這個時候，有人在喊：「方圓，火山。方圓，火山。」
　　
　　火山？方圓極不情願地回過頭，看到遠處的山，正在向外流淌著岩漿，正在向這個泥潭逼近。方圓嚇得大喊一聲：「救命！」人醒了，卻看到一張親切慈祥的年輕面孔，正微笑著望著他。方圓認得那是畢全力，連忙站了起來：「畢書記，剛才做惡夢呢！」畢全力笑著說：「方圓，昨天辛苦你了。不是團市委的人，卻跟著團市委的同志們一塊忙活。」方圓說：「這是畢書記看得起我，我做得還很不夠。」畢全力說：「我剛才叫你，吃飯。」方圓說：「我聽到有人在喊，方圓，火山。」畢全力笑了，周邊的幾個人都笑了。
　　
　　睡一小覺也比不睡好。吃過了早飯，郝丁一叫上方圓，來到了市委大樓前的一輛大巴前。郝丁一說：「今天來的青聯委員，多數都是教育界和企業界的，畢書記說，大概在所有的青聯委員裡，只有你同時熟悉這兩個界別的委員了，所以特意請你幫著引領引領。」方圓說：「謝謝畢書記和郝書記的關心。」郝丁一說：「我就不在這裡了，于靜、滕雲竹，跟你也很熟，她們兩個和你一起引領青聯委員。」於靜沖著方圓笑：「方校長，看你的兩個眼圈黑黑的，是不是昨天被老婆打的呀？」方圓有些尷尬：「我還真不知道眼圈黑，這是熬夜熬的吧。」於靜說：「不過，你今天的臉色真不好，灰撲撲的，哪裡還能找得到年輕人的陽光風采。」方圓更尷尬了，媽的，昨天做愛兩次，又熬了一夜，臉色不灰才怪呢
　　
　　青聯委員們陸續來了。果然，多數人方圓看著都面熟，大部分也能叫上名字。方圓就熱情地引領著這些委員上車。這個時候，方圓看到了認的幹姐姐丁春曉，連忙走上前：「姐，你來了？」丁春曉說：「嗯，昨天郝書記邀請我參加第一所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呢！」方圓說：「是的，今天宋市長也親自去呢！姐，謝謝你了，最近幫了我很大的忙。」丁春曉嫣然微笑：「謝什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點小事還算得了什麼？」方圓說：「希望今後，我有機會能給姐做點事。」丁春曉說：「會的。」
　　
　　滕雲竹帶著丁春曉上了車。方圓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東州市招生考試辦公室的副主任羅達甘。雖然方圓心裡並不怎麼喜歡他的陰陽怪氣，但好歹也是教育系統的同行，方圓還是熱情地迎了上去：「羅主任，你好。」羅達甘看到方圓，似乎有些驚奇：「咦，方校長，你好你好。你今天也參加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嗎？」方圓說：「是啊！羅主任，請上車吧。」羅達甘說：「方校長，你不上車嗎？」方圓說：「畢書記讓我這裡幫著引導引導。」羅達甘說：「是嗎？看來厚愛方校長的領導還真不少啊！」呵，好酸的。方圓不想再與羅達甘糾纏，客氣地說：「羅主任，請上車吧。」于靜帶著羅達甘上了車，方圓在心裡鄙夷了羅達甘一下。
　　
　　又一個讓方圓極其討厭的人出現了。蘇睿涵的老公，聚豪房地產公司的副總經理嚴儼然。如果是在平日裡遇到，方圓一定會拐個彎，錯開與他的見面。這樣的渣滓，都能成為青聯委員，真不知道畢書記是怎麼想的。難道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買這青聯委員、政協委員和人大代表嗎？但現在，既然負責接待工作，方圓還是忍住了心中的厭惡，裝出一張笑臉，伸出手：「嚴總，歡迎。」
　　
　　嚴儼然似乎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當初在青聯大會上讓他下不來台的方圓，也是愣了一下：「你調到團市委了嗎？」方圓笑了笑：「沒有，昨天臨時被叫過來幫幫忙。」嚴儼然伸出手，看了一眼方圓，說：「方圓，你今天臉色不太好啊，怎麼跟我一樣？難道你也是……」說著壞壞地笑。方圓心中升起怒氣，但忍住了。方圓淡淡地說：「昨天晚上在團市委加班，加了一個通宵。我臉色不好看，與嚴總的臉色不好看，內涵不同，原因不同。」
　　
　　這不冷不硬地回過去，倒是讓嚴儼然有些下不來台。嚴儼然哼了一聲：「方圓，你有種。」說著徑直上了車。於靜跟著上去了。
　　
　　方圓小聲地說：「小滕，就這樣的貨色也能當青聯委員？」滕雲竹說：「方校長，青聯也是一個小社會，沒有這樣的人，也顯不出方校長你的優秀來。」嘿，一句話，說得方圓心裡挺舒服的。方圓說：「我可是聽說，東州有兩個花花大少，其中一個就是他。」滕雲竹說：「那有什麼辦法？我們女孩子遇到他，大多數都躲得遠遠的。但有些女孩就是喜歡他的錢，再說他長得又比較帥。這種事情，都是兩廂情願的事情，我有數，你有數，就行了。至於那些沒數的人，受到傷害也是自己找的。」
　　
　　方圓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齡比自己還小的女公務員，竟然能談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來。不能不承認，滕雲竹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方圓伸出了大拇指，說：「小滕，我佩服你。」滕雲竹笑得有一點點忸怩起來：「我其實就是這麼想的，哪有值得方校長你佩服的地方喲。其實我倒是很佩服方校長的，農村出來，沒有背景，拿了全國一等獎。唉，在機關工作，沒有這樣的機會的。」方圓聽得出滕雲竹的遺憾，卻不知道從哪裡安慰。方圓其實很想告訴滕雲竹，其中像他這樣能拿全國一等獎，也是苦心經營了很多年，才把握住從市一等獎到省一等獎到全國一等獎這個向上的階梯。全東州教師好幾萬人，拿省一等獎的也只有他一個人，比機關的比例低多了。但方圓無法開口，這樣講，是不是有些自吹自擂？
　　
　　一輛豪華的賓士轎車停了下來，後座走下來一個人，又是方圓不願意看到的。羅佳服飾公司的董事長強衛，這個曾經羞辱過方圓也曾經想與宋思思討個近乎但吃了閉門羹的青聯企業界別的組長，現在就在方圓的面前，怎麼辦？方圓今天才感覺到，原來人不能什麼時候都遇到好人，遇到不好的人也不能吹鬍子瞪眼，至少表面也應該有起碼的禮節吧。看到強衛走過來，方圓向前走了兩步，客氣地打招呼：「強總，上午好。」強衛看了方圓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根本無視方圓伸出來的手，直接來到于靜和滕雲竹的面前：「小於、小滕，好久不見，你們好啊！」於靜說：「強總，你也好。」滕雲竹說：「強總。」強衛說：「沒有多到我們羅佳公司去考察考察，保證讓兩位團市委的領導滿意。」於靜說：「我們可不是領導，畢書記是領導，郝書記、魏書記是領導，我們就是普通的工作人員。」強衛說：「在我的眼裡，團市委的每一個人都是領導，都是青聯領導我強衛的領導啊！」於靜說：「我們是為各位青聯委員服務的。」強衛說：「哈哈，服務，唉，為我服務的人多了去了，我強衛可不敢請團市委的領導服務啊！」
　　
　　於靜聽出這個「服務」與她說的「服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心裡也覺得強衛有些太牛逼了。於靜說：「強總，請上車吧。」強衛說：「好。」這一回，於靜也沒有陪著上車。滕雲竹走到方圓的面前，對方圓說：「方校長，別往心裡去。」剛才傻愣愣站在那裡好一會兒的方圓這才有點清醒過來，敢情人家強衛根本沒有把他方圓放在眼裡，視若無物，熟視無睹啊！方圓能說什麼呢？只是感覺到太鬱悶，好歹自己也是一個中學副校長啊，連宋市長、畢書記、翟局長都非常關照、非常客氣的，在一個小小民營企業家的眼裡，根本理睬不著。
　　
　　方圓擠出一點笑容：「謝謝小滕。我沒事！強總是家財萬貫的大老闆，我一個窮老師，看不起我也正常。」滕雲竹說：「這也是一個壞蛋。聽別人講，他公司裡的那些制衣女工，他看上誰，就該誰倒楣，三十歲的人了，也不結婚，但身邊從來沒有缺少過女人。」方圓說：「小滕，不必說了。人各有志，咱無權干涉人家的生活方式，能管好自己，就是最重要的。謝謝你，你是一個好心的好女孩兒。」滕雲竹眸子凝視方圓，說：「謝謝。對於強衛這樣的人，我肯定會離得遠遠的。花心男人，玩弄女性的男人，對妻子不負責任的男人，沒有一個好男人。」方圓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燒。
　　
　　又接待了幾個青聯委員，方圓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啊，是她，她也來參加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了。方圓走到近前，微笑著打招呼：「思思，你好。」來的正是宋思思。宋思思看清眼前的人是方圓時，也是一愣：「怎麼是你？」方圓說：「我在這裡幫團市委的領導接待一下青聯委員。」宋思思說：「方校長，很辛苦啊！」
　　
　　方校長？稱呼的變化讓方圓吃了一驚。方圓說：「思思，你……」宋思思笑笑說：「方校長，是坐這一輛車嗎？」方圓說：「是。」宋思思說：「那我上車了。一會兒見，方校長。」宋思思的冷淡讓方圓再一次愣在當場。

1038、無緣見面僅相識
　　
　　
　　方圓晚上沒有回家。畢全力親自給方圓向孔雙華請了假，方圓也做了解釋。孔雙華老大不高興：「方圓，你都放假了，也不在家陪陪我。今天晚上，家裡只有我和老媽兩個女人，我害怕怎麼辦？」方圓的心情很矛盾，既想回去，又擔心身上的淡淡香味會被孔雙華發覺，雖然已經出了好一通汗了。方圓說：「聽畢書記說，明天宋市長要參加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團市委人手不夠，畢書記讓我來幫忙。我看這架勢，是要幹一個通宵了。我爭取早一點回去，但如果不能回去，還請老婆大人多理解。」孔雙華說：「我真地一個人在家裡害怕。要不今天晚上，我就和媽一起睡了。」方圓說：「好，與媽一起睡吧。明天參加完活動，我立刻回家。」孔雙華說：「快點回來吧。我真地很想你。晚上和老媽在一起，沒話說。」方圓說：「好的。」
　　
　　工作不是娛樂。娛樂一個通宵，帶著那種興奮勁兒，或許是兩眼通紅，但精神狀態仍然很好。工作一個通宵，到了下半夜兩點多之後，方圓就有一點挺不住了，不住地喝水來提神，不斷地在市委大樓的走廊裡來回走動，但還是有一種搖搖欲倒的感覺。看到畢全力、郝丁一、魏錦圖一個個精神抖擻的樣子，方圓覺得這些人真是越有工作越精神，難道他們是鐵打的身子？方圓也知道自己之所以這麼疲倦的原因，白天梅開二度，一般情況下也需要好好休息一兩天，才能將元氣恢復。「縱欲傷身」和「養精蓄銳」這兩個成語，說得都是這個意思。
　　
　　團市委一共十幾個人，加上方圓仍然是十幾個人。在晚上9點多的時候，團市委辦公室主任安排的工作餐由他親自開車拉了回來，這才算是吃上了晚飯；到後半夜的時候，許多人都餓了，「可憐」的團市委的女工作人員，這個時候就把放在抽屜裡的零食拿出來，分給大家吃。方圓也吃了那麼一點點東西，但杯水車薪，只能喝水充饑。
　　
　　就這樣熬到了清晨，各項準備工作也算是基本就緒了。所有的文字材料，都經過畢全力的認可，並列印出來。畢全力說：「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去延平的同志，想打個盹，就打個盹，7點吃早餐。不去延平的同志，現在就可以回家，上午辦公室留兩個同志值班即可，大家放假半天。」
　　
　　團市委的沙發顯然是不夠的，方圓實在困極，坐著椅子，頭趴在桌子上就睡過去了。才感覺到身心俱疲的自己從一個爛泥潭裡掙扎出來，趴在泥潭的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真地太累了，實在不想動一下。這個時候，有人在喊：「方圓，火山。方圓，火山。」
　　
　　火山？方圓極不情願地回過頭，看到遠處的山，正在向外流淌著岩漿，正在向這個泥潭逼近。方圓嚇得大喊一聲：「救命！」人醒了，卻看到一張親切慈祥的年輕面孔，正微笑著望著他。方圓認得那是畢全力，連忙站了起來：「畢書記，剛才做惡夢呢！」畢全力笑著說：「方圓，昨天辛苦你了。不是團市委的人，卻跟著團市委的同志們一塊忙活。」方圓說：「這是畢書記看得起我，我做得還很不夠。」畢全力說：「我剛才叫你，吃飯。」方圓說：「我聽到有人在喊，方圓，火山。」畢全力笑了，周邊的幾個人都笑了。
　　
　　睡一小覺也比不睡好。吃過了早飯，郝丁一叫上方圓，來到了市委大樓前的一輛大巴前。郝丁一說：「今天來的青聯委員，多數都是教育界和企業界的，畢書記說，大概在所有的青聯委員裡，只有你同時熟悉這兩個界別的委員了，所以特意請你幫著引領引領。」方圓說：「謝謝畢書記和郝書記的關心。」郝丁一說：「我就不在這裡了，于靜、滕雲竹，跟你也很熟，她們兩個和你一起引領青聯委員。」於靜沖著方圓笑：「方校長，看你的兩個眼圈黑黑的，是不是昨天被老婆打的呀？」方圓有些尷尬：「我還真不知道眼圈黑，這是熬夜熬的吧。」於靜說：「不過，你今天的臉色真不好，灰撲撲的，哪裡還能找得到年輕人的陽光風采。」方圓更尷尬了，媽的，昨天做愛兩次，又熬了一夜，臉色不灰才怪呢
　　
　　青聯委員們陸續來了。果然，多數人方圓看著都面熟，大部分也能叫上名字。方圓就熱情地引領著這些委員上車。這個時候，方圓看到了認的幹姐姐丁春曉，連忙走上前：「姐，你來了？」丁春曉說：「嗯，昨天郝書記邀請我參加第一所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呢！」方圓說：「是的，今天宋市長也親自去呢！姐，謝謝你了，最近幫了我很大的忙。」丁春曉嫣然微笑：「謝什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點小事還算得了什麼？」方圓說：「希望今後，我有機會能給姐做點事。」丁春曉說：「會的。」
　　
　　滕雲竹帶著丁春曉上了車。方圓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東州市招生考試辦公室的副主任羅達甘。雖然方圓心裡並不怎麼喜歡他的陰陽怪氣，但好歹也是教育系統的同行，方圓還是熱情地迎了上去：「羅主任，你好。」羅達甘看到方圓，似乎有些驚奇：「咦，方校長，你好你好。你今天也參加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嗎？」方圓說：「是啊！羅主任，請上車吧。」羅達甘說：「方校長，你不上車嗎？」方圓說：「畢書記讓我這裡幫著引導引導。」羅達甘說：「是嗎？看來厚愛方校長的領導還真不少啊！」呵，好酸的。方圓不想再與羅達甘糾纏，客氣地說：「羅主任，請上車吧。」于靜帶著羅達甘上了車，方圓在心裡鄙夷了羅達甘一下。
　　
　　又一個讓方圓極其討厭的人出現了。蘇睿涵的老公，聚豪房地產公司的副總經理嚴儼然。如果是在平日裡遇到，方圓一定會拐個彎，錯開與他的見面。這樣的渣滓，都能成為青聯委員，真不知道畢書記是怎麼想的。難道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買這青聯委員、政協委員和人大代表嗎？但現在，既然負責接待工作，方圓還是忍住了心中的厭惡，裝出一張笑臉，伸出手：「嚴總，歡迎。」
　　
　　嚴儼然似乎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當初在青聯大會上讓他下不來台的方圓，也是愣了一下：「你調到團市委了嗎？」方圓笑了笑：「沒有，昨天臨時被叫過來幫幫忙。」嚴儼然伸出手，看了一眼方圓，說：「方圓，你今天臉色不太好啊，怎麼跟我一樣？難道你也是……」說著壞壞地笑。方圓心中升起怒氣，但忍住了。方圓淡淡地說：「昨天晚上在團市委加班，加了一個通宵。我臉色不好看，與嚴總的臉色不好看，內涵不同，原因不同。」
　　
　　這不冷不硬地回過去，倒是讓嚴儼然有些下不來台。嚴儼然哼了一聲：「方圓，你有種。」說著徑直上了車。於靜跟著上去了。
　　
　　方圓小聲地說：「小滕，就這樣的貨色也能當青聯委員？」滕雲竹說：「方校長，青聯也是一個小社會，沒有這樣的人，也顯不出方校長你的優秀來。」嘿，一句話，說得方圓心裡挺舒服的。方圓說：「我可是聽說，東州有兩個花花大少，其中一個就是他。」滕雲竹說：「那有什麼辦法？我們女孩子遇到他，大多數都躲得遠遠的。但有些女孩就是喜歡他的錢，再說他長得又比較帥。這種事情，都是兩廂情願的事情，我有數，你有數，就行了。至於那些沒數的人，受到傷害也是自己找的。」
　　
　　方圓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齡比自己還小的女公務員，竟然能談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來。不能不承認，滕雲竹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方圓伸出了大拇指，說：「小滕，我佩服你。」滕雲竹笑得有一點點忸怩起來：「我其實就是這麼想的，哪有值得方校長你佩服的地方喲。其實我倒是很佩服方校長的，農村出來，沒有背景，拿了全國一等獎。唉，在機關工作，沒有這樣的機會的。」方圓聽得出滕雲竹的遺憾，卻不知道從哪裡安慰。方圓其實很想告訴滕雲竹，其中像他這樣能拿全國一等獎，也是苦心經營了很多年，才把握住從市一等獎到省一等獎到全國一等獎這個向上的階梯。全東州教師好幾萬人，拿省一等獎的也只有他一個人，比機關的比例低多了。但方圓無法開口，這樣講，是不是有些自吹自擂？
　　
　　一輛豪華的賓士轎車停了下來，後座走下來一個人，又是方圓不願意看到的。羅佳服飾公司的董事長強衛，這個曾經羞辱過方圓也曾經想與宋思思討個近乎但吃了閉門羹的青聯企業界別的組長，現在就在方圓的面前，怎麼辦？方圓今天才感覺到，原來人不能什麼時候都遇到好人，遇到不好的人也不能吹鬍子瞪眼，至少表面也應該有起碼的禮節吧。看到強衛走過來，方圓向前走了兩步，客氣地打招呼：「強總，上午好。」強衛看了方圓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根本無視方圓伸出來的手，直接來到于靜和滕雲竹的面前：「小於、小滕，好久不見，你們好啊！」於靜說：「強總，你也好。」滕雲竹說：「強總。」強衛說：「沒有多到我們羅佳公司去考察考察，保證讓兩位團市委的領導滿意。」於靜說：「我們可不是領導，畢書記是領導，郝書記、魏書記是領導，我們就是普通的工作人員。」強衛說：「在我的眼裡，團市委的每一個人都是領導，都是青聯領導我強衛的領導啊！」於靜說：「我們是為各位青聯委員服務的。」強衛說：「哈哈，服務，唉，為我服務的人多了去了，我強衛可不敢請團市委的領導服務啊！」
　　
　　於靜聽出這個「服務」與她說的「服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心裡也覺得強衛有些太牛逼了。於靜說：「強總，請上車吧。」強衛說：「好。」這一回，於靜也沒有陪著上車。滕雲竹走到方圓的面前，對方圓說：「方校長，別往心裡去。」剛才傻愣愣站在那裡好一會兒的方圓這才有點清醒過來，敢情人家強衛根本沒有把他方圓放在眼裡，視若無物，熟視無睹啊！方圓能說什麼呢？只是感覺到太鬱悶，好歹自己也是一個中學副校長啊，連宋市長、畢書記、翟局長都非常關照、非常客氣的，在一個小小民營企業家的眼裡，根本理睬不著。
　　
　　方圓擠出一點笑容：「謝謝小滕。我沒事！強總是家財萬貫的大老闆，我一個窮老師，看不起我也正常。」滕雲竹說：「這也是一個壞蛋。聽別人講，他公司裡的那些制衣女工，他看上誰，就該誰倒楣，三十歲的人了，也不結婚，但身邊從來沒有缺少過女人。」方圓說：「小滕，不必說了。人各有志，咱無權干涉人家的生活方式，能管好自己，就是最重要的。謝謝你，你是一個好心的好女孩兒。」滕雲竹眸子凝視方圓，說：「謝謝。對於強衛這樣的人，我肯定會離得遠遠的。花心男人，玩弄女性的男人，對妻子不負責任的男人，沒有一個好男人。」方圓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燒。
　　
　　又接待了幾個青聯委員，方圓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啊，是她，她也來參加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了。方圓走到近前，微笑著打招呼：「思思，你好。」來的正是宋思思。宋思思看清眼前的人是方圓時，也是一愣：「怎麼是你？」方圓說：「我在這裡幫團市委的領導接待一下青聯委員。」宋思思說：「方校長，很辛苦啊！」
　　
　　方校長？稱呼的變化讓方圓吃了一驚。方圓說：「思思，你……」宋思思笑笑說：「方校長，是坐這一輛車嗎？」方圓說：「是。」宋思思說：「那我上車了。一會兒見，方校長。」宋思思的冷淡讓方圓再一次愣在當場。

1039、馬屁文化的最側面體現
　　
　　
　　8點半，東州市政府辦公室的一輛豐田中巴，東州市教育局的一輛豐田中巴，東州團市委的一輛金龍大巴，三輛車，在一輛警車的引領下，向延平縣進發。方圓坐在最後面，在從車廂前向車後走的過程中，方圓又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包括丁春曉、強衛、羅達甘、嚴儼然、宋思思等人。方圓微笑著與熟悉的青聯委員點頭致意，在經過宋思思身邊的身邊的時候，正準備說幾句話，卻看到宋思思已經把她的俏臉扭向了一邊，似乎正在觀看窗外的景致。
　　
　　方圓頓時覺得無比鬱悶，宋思思這裡怎麼了？難道忘記了自己這個大學的學長了嗎？以前一口一個「方圓師兄」地叫著，現在竟然將臉扭到了另一側。難道僅僅因為自己過去幾次爽約的緣故嗎？思思啊，你哪裡能夠理解我的苦衷？有你這樣的朋友，我方圓是很自豪的；但我無法承受可能出現的婚姻要求，如果你宋思思可以像邵可卿那樣，不需要我負任何婚姻的責任，我何嘗不想與你相擁相抱在一起？方圓坐在了最後一排的角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忽然，車廂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方圓接著聽到了畢全力親切和藹的聲音：「各位青聯委員，上午好。今天請大家來，就要和大家一起，去見證我們對少年兒童的愛心。第一所希望小學將建在延平縣，在第一所希望小學開建後，大家的愛心捐款將陸續發揮作用，我準備在2007年內，將10所青聯希望小學全部開建。非常感謝各位青聯委員奉獻的愛心，也非常感謝各位委員能夠在百忙之中來參加奠基儀式。昨天郝書記在通知的時候，已經告訴大家，今天參加奠基儀式的市領導是市政府一把手宋雲生市長，市委唯一的專職副書記時明祥書記。我希望帶了數碼相機或攝像機的委員，能夠把與市長、市委副書記共同奠基希望小學的鏡頭紀錄下來，作個歷史的見證，好不好？」掌聲再一次響起來。強衛說：「畢書記，不知道這第一所希望小學，用的是不是我強衛捐的20萬？如果是，我也掛個名譽校長什麼的？」畢全力說：「強總，這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用的是全體青聯委員的愛心，所以沒有企業名稱在裡面，就叫延平縣第一青聯希望小學。以後的9所學校，團市委將尊重捐助人的意願，比如捐款在20萬以上的，像強總的羅佳集團，可以掛名延平縣羅佳青聯希望小學，或其他縣的羅佳青聯希望小學。」強衛說：「好啊！到時候，我就要擔任羅佳希望小學的名譽校長。」畢全力說：「歡迎各位企業家委員擔任青聯希望小學的名譽校長，繼續為青聯希望小學的後續發展做貢獻。」強衛說：「沒問題，只要畢書記把學校建好了，我把我公司淘汰的電腦全部送給羅佳青聯希望小學，那也絕對都是好東西。」畢全力說：「謝謝強總的愛心。」宋思思站了起來：「畢書記，請問可以追加捐款嗎？」畢全力說：「當然可以。我記得宋總捐款5萬元。如果宋總有這樣的意願，我畢全力和團市委的其他同志都舉雙手歡迎。」宋思思說：「大成公司在永嘉建了一處出口加工基地，我和我父親也有意為永嘉的教育事業做一點事，建一所永嘉縣大成青聯希望小學。」畢全力說：「我舉雙手歡迎。」強衛說：「不知道宋總準備捐多少錢？如果也捐20萬的話，我願意再捐20萬，把這學校的名稱變成永嘉大成羅佳青聯希望小學，宋總是名譽校長，我也沾沾宋總的光，我也當個名譽校長。」
　　
　　這就是典型的逮著個機會往上貼。雖然方圓坐在最後面，但還是看得很清楚。原來以為宋思思肯定會像那一次企業界青聯委員捐款聚會一樣，給強衛來一個下馬威，沒有想到，宋思思甜美的聲音裡並沒有任何不快：「強總願意為青聯做貢獻，為教育事業做貢獻，我也像畢書記一樣，舉雙手歡迎。」眼波流盼，笑臉對著畢全力，讓畢全力看得竟然有一點癡了。畢全力說：「好啊，真沒有想到，我這一上車，竟然又多出一所青聯希望小學來。我也代表團市委，代表市青聯，感謝強總和宋總兩個企業家。」強衛說：「宋總願意捐，我絕對不含糊。」宋思思說：「我們大成公司比不了羅佳集團有實力，強總管理企業井井有條，一直想拜你為師呢！」強衛高興了：「好啊，好啊！不過，師傅稱不上，如果宋總願意，羅佳公司隨時歡迎宋總過來考察，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方圓真地不理解，宋思思曾經那麼討厭像強衛這樣的人，現在不但不拒絕，竟然還有進一步合作的意願，真是讓人想不透啊！可是，這個時候，沉重的倦意向方圓襲來，眼皮已經完全睜不開了，把頭向車座的椅背一歪，就睡了過去，外界的喧鬧，一切的一切，都不知道了。
　　
　　三輛車，跟著警車，向延平開去。當車輛行駛到延平縣界的時候，警車先停了下來，後面的兩輛中巴、一輛大巴，都慢慢停了下來。在馬路邊上，站在幾十人之多，這些人正向著中巴和大巴車開來的方向張望。畢全力看到，第一輛中巴車上，宋市長、時書記、市政府周秘書長、市委陳副秘書長走下車；第二輛中巴，市教育局局長翟新文、市青聯副主席孫紅軍和副局長鄒志剛走下車來。畢全力對郝丁一和魏錦圖說：「郝書記，魏書記，我們也下車吧。」
　　
　　其他的青聯委員和團市委的工作人員都留在了車上。畢全力、郝丁一、魏錦圖下了車，走向人群，滿眼望去，全是燦爛的笑臉。畢全力看到了延平縣委書記廉松，看到了延平縣長岑百強，還有縣人大的主任、縣政協的主席，以及畢全力也認不過來的一些領導幹部，如果估計的沒有錯，這些人應該是縣委副書記、副縣長、人大副主任和政協副主席們。畢全力看到那些熟悉的胖子原進寶和延平團縣委書記，還是站在迎接的隊伍裡，而沒有走上前，知道延平的這些行局的局長們，還沒有資格走上前來與領導握手。呵呵，好盛大的場面啊！畢全力忽然想到，如果是我畢全力一個人來延平縣城，延平的這些縣領導們，還會到縣界來迎接嗎？畢全力搖了搖頭，內心深處湧起了未來一天當地市一把手的強烈渴望。延平的這些縣領導，純粹是因為宋市長和時副書記要來，自己雖然也是常委，在這個時候，不過也就是一個陪襯罷了。
　　
　　抬起頭，看到了廉松陽光般的笑臉，畢全力也打足精神迎上前去：「廉書記，謝謝了。」廉松笑著說：「畢常委，歡迎啊！」畢全力說：「廉書記，昨天您辛苦了。」廉松說：「沒什麼。能打硬仗的幹部才能讓領導放心吧。不過說實話，好久沒像昨天那樣，一宿沒合眼啊！不過還好，路總算是鋪完了，不會讓市領導們一腳泥。」畢全力說：「我實在太佩服廉書記的工作效率了。」廉松說：「謝謝畢常委誇獎。過譽了。」握過手，廉松又與郝丁一和魏錦圖蜻蜓點水一般的握了握手，打了一聲招呼，就去圍著宋雲生和時明祥了。畢全力這一頭，再分別與縣長、縣人大主任、縣政協主席和延平縣的副職領導們一一握手。
　　
　　很快，畢全力就來到了宋雲生、時明祥的面前。宋雲生說：「小畢，你看看，給你的青聯希望小學奠基，延平的四大班子全體出去，而且到延平縣界來迎接。小畢，你的面子可不小啊！本來呢，我是準備嚴厲地批評延平的同志們，重點要批廉松同志。大家手頭肯定都有重要的工作，每一個人的任務都很繁重，搞這樣的排場，到縣界來迎接，而且全體出去，合適不合適？但今天大家不是因為我和時書記來才這樣做，而是因為青聯希望小學，我也就不好多說什麼。廉松同志，百強同志，縣裡的各位同志，以後我宋雲生來延平檢查工作也好，調查研究也好，任何同志都不准這樣來接待。」
　　
　　畢全力這個冤啊，這哪是看了我的面子？我來了好幾次，廉松要是在家的話，最多也就是下了縣委大樓在大院裡迎接一下；這分明是看在了你宋市長和時副書記的面子上。可是宋雲生這樣說，畢全力還真是有苦說不出，也不敢直接就說這實際上是看在你宋市長的面子上。如果說了，這不等於否定了宋市長的話嗎？
　　
　　在這一瞬間，畢全力的腦子迅速地轉動，想著合適的措施，終於，畢全力說：「宋市長，時書記，周秘書長，陳秘書長，廉書記，各位縣領導，今天的場面讓我震驚，這充分說明了延平縣的各位領導，對青聯希望小學的高度重視。宋市長說得對，大家手頭的工作都很繁重，以後還會有多所青聯希望小學要建設，千萬再不能這樣了，這不僅僅是我心裡過意不去的問題，更是宋市長的指示要求。我提議，我們直接去青聯希望小學的建設點，也能節約各位縣領導的工作時間，請宋市長、時書記指示。」
　　
　　宋雲生哈哈大笑：「你個小畢，還真有你的。好了，廉松同志，上車吧。既然小畢提出來了，提得很好，我們直接去村裡，就不去縣委了。」廉松這個氣啊，我昨天晚上在家裡準備了四套方案，無論哪一套方案，都是要向宋市長、時書記彙報工作的，直接去村裡，回來萬一不回縣委直接返回東州，這不麻煩了？廉松說：「好的，宋市長。不過，奠基結束，還請宋市長、時書記、畢常委能夠回縣委，我和岺縣長還要向各位領導彙報彙報我們的工作。」宋雲生說：「廉松同志，今天我來延平，可就是為了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喲！你是不是還要給我安排其他工作呢？」廉松說：「不敢不敢。宋市長、時書記既然來延平了，就是對延平工作的充分肯定和高度重視，宋市長、時書記平日裡都日理萬機，難得來延平，我和百強縣長，正好借這個機會，向市領導彙報彙報工作。」宋雲生說：「好吧。奠基回來，我聽聽你能說些什麼？」廉松這才籲了一口氣，把心放在了肚子裡。
　　
　　車隊重新出發。在警車的前面，又多了一輛車，這是延平縣委辦的導引者。在三輛客車的後面，延平縣委、延平縣人大、延平縣政府、延平縣政協和延平各行局和相關鄉鎮的車，這些轎車的最後，是兩輛警車，當然這肯定是延平縣公安局的，為領導們保駕護航的，整個的車隊排成了長長的一大排。從遠處看，浩浩蕩蕩，無比氣派壯觀。畢全力又坐回了大客車裡，向前看，還看不出什麼，向後看，天哪，十幾輛黑色的轎車，外加兩輛警車，這要是開到村子裡去，實在是太不合適了。廉松這馬屁拍的，似乎宋市長並不喜歡啊！

1040、還是翟新文最有水準
　
　　
　　延平縣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由東州市委副書記時明祥主持，致辭的順序有了改變，這當然是宋雲生要求的。延平縣委書記廉松第一個發言。廉松首先感謝了宋雲生市長、時明祥書記、畢全力常委和各位市領導在百忙之中來到延平參加奠基儀式，然後又感謝了團市委和各位青聯委員為延平教育事業所做的奉獻。廉松保證，延平縣委、縣政府一定全力配合團市委，把這所青聯希望小學建設成東州最好的希望小學。
　　
　　翟新文第二個發言。他發言的時間不長，但還是讓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震撼。因為經不起比較，雖然廉松的致辭，也不能完全說就是官場的套話，但所說的基本上都是常規的應該做的事情。而翟新文的致辭，雖然只有短短的7、8分鐘，但句句都言簡意賅地體現了市教育局這個市政府派出機關作為東州教育領率機關所要為這所希望小學發揮的服務、指導作用，從圖書配備，到教師培訓，到城鄉學校結對，到教育管理，到教研指導，到扶貧助弱，到財力傾斜，到勤工儉學，到基礎建設，最後的宗旨都歸結到幾句話：辦一所讓延平人民滿意的希望小學，辦一所讓團市委和廣大青聯委員滿意的希望小學。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要這樣辦；以後的每一所青聯希望小學都要不低於這個標準來辦。雖然翟新文是拿了一張紙走到麥克面前，但從開始到最後，他沒有低頭看一眼發言稿，完全脫稿，他不緊不慢，好像每吐出一個字都字斟句酌。翟新文致辭結束，宋雲生帶頭鼓掌，一邊鼓掌，一邊微微頷首；時明祥小聲地說：「宋市長，這個教育局長還挺有水準的嘛！」聽到時明祥稱讚自己的子弟兵，宋雲生很開心：「很有思想，很有思路啊！要是每一個局委辦的一把手，都能像翟新文這樣，我們這些當市領導的，就輕鬆多了。」時明祥說：「哪個地方真正能幹活、有水準的幹部也不是特別多嘛！」給翟新文鼓掌的，不僅是市領導，青聯委員們也熱烈鼓掌，圍觀的村民們也熱烈鼓掌，這掌聲的熱烈程度一下子蓋過了延平縣委書記廉松，讓廉松覺得自己好沒面子。媽的，縣委辦的秘書都是草包，等這個活動結束了，我回去好好收拾收拾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們。
　　
　　方圓更是使勁地拍掌。方圓實在是太佩服翟新文了，當然，還有情感的因素在裡面，那就是，雖然翟新文上一次批評了他，但那是對他真正的關心和愛護啊！不給這樣的好領導捧場，還給誰捧場？方圓多麼渴望也能擁有翟新文這樣的水準，心裡暗暗地把翟新文當作學習的榜樣了。方圓不知道，這是市教育局16個機關科室七、八萬字的草稿裡提煉出來的精華1500字，怎麼會不精彩？怎麼會不打動人心？方圓更不知道，翟新文就是要把這些話說給宋雲生市長聽的，說給時明祥副書記聽的，也是說給未來的市領導畢全力聽的。之所以能脫稿，就是因為這小小的一篇稿子，由辦公室和基礎教育科的同志拿出初稿後，翟新文反反復復將這篇稿子改了7遍，每一句話，每一個措辭，想記不住，都難！
　　
　　翟新文很滿意自己的致辭效果，別人的鼓掌再多，也沒有用。宋市長滿意就好。翟新文在致辭的時候，看到宋市長目不轉睛地在看在聽，當致辭結束的時候，翟新文看到了宋雲生的微笑，看到了他還在微微點頭，看到了他與時明祥書記的互動——估計也是在交流自己的致辭。翟新文知道，這一次跟著宋雲生來延平，政治上肯定是加分了。
　　
　　畢全力幾乎是有一點硬著頭皮走上台來致辭的。畢全力熟悉團市委給準備的發言稿，昨天晚上，一共準備了三份材料，一份是給時明祥副書記準備的主持辭，一份是給宋雲生市長準備的致辭，一份是留給自己的發言。確實也是精心準備的，要不然也不會準備一個通宵，但現在看來，與翟新文的發言稿比起來，顯然是缺少了許多份量。畢全力想自己重新構思一份，但昨天晚上一宿沒睡，現在的腦袋都是僵硬的，哪裡能比得上準備的發言稿精彩？如果沒有翟新文的發言，畢全力認為團市委的這個發言稿，比廉松的那一個，是要精彩不少。畢全力的發言，自己感覺不如翟新文精彩，在場的許多人也是同樣的感受，但宋雲生卻感覺畢全力的發言，政治原則性很強，與時代相當吻合。畢全力在發言中，提到了構建和諧社會，更要關注公平，而教育公平是社會公平的基礎；更要關注民生，而教育民生是社會民生的重要組成部分；更要關注國家的未來，振興中華關鍵在人才，培養人才關鍵在教育。這些高深的東西，村民們是不理解的，不是執政者，也是難以理解的。但宋雲生覺得，畢全力的講話也很好，把問題談到了根上，是一個有相當思想認識水準的好的後備幹部。對於畢全力能夠主動投懷送抱，宋雲生感覺到還是滿意的。當前的政治形勢，已經越來越朝著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了，一個讓權力更加穩固的□□層在經過一年的努力，現在基本搭建成功，當然最□□的是盛治仁和鄧雲聰，與自己構成鐵三角，孔子田成為重要的智慧與參謀，畢全力的加入，讓次□□層的實力得到顯著增強，可以作為自己這個圈子的後備幹部來培養，未來如果自己擔任市委書記，那麼盛治仁將會被力爭接任市長，鄧雲聰繼續擔任常務副市長；如果自己未來到省裡工作，那麼盛將被積極推薦為市委書記，鄧將被推薦為市長，畢全力可以成為常務副市長，像廉松等其他次□□層的幹部，也會被逐步提拔到市委常委或副市長的崗位上。翟新文如果通過了考驗，也完全可以晉升到副市長的層級。這樣，就是一個相當理解的政治架構了。
　　
　　在來的路上，宋雲生讀了團市委給準備的致辭，現在看來，根本用不上了。自己看重的兩個幹部，翟新文與畢全力的發言都很好，團市委給準備的致辭根本超不過這個水準。在時明祥說完「歡迎宋市長致辭」後，宋雲生沒有從口袋裡取出講話稿，直接來到麥克風前，風度翩翩地掃視全場：「各位父老鄉親，同志們，朋友們！今天，我非常榮幸來參加延平縣第一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這是東州市第一所由青聯委員捐獻的希望小學，很有意義。在這裡，我只說四個感謝四個祝願！四個感謝是：感謝市青聯和各位青聯委員獻出的拳拳愛心，你們無愧於東州市200萬青年中的佼佼者，是全市青年人學習的榜樣；感謝延平縣委、縣人大、縣政府、縣政協對這所青聯希望小學的重視，我對這所希望小學更有信心了；感謝東州市教育系統的同志們，你們為這所希望小學所傾注的關心與後續支持，彰顯了市委市政府提出的創建服務型機關的新要求，我很滿意；感謝鄉里和村裡的各位父老鄉親，你們這樣重視教育、支持教育，就是在為我們的鄉鎮、我們的村莊播種希望。四個祝願是：祝願這所青聯希望小學能夠建成校舍安全、設施一流的學校；祝願所有在這所希望小學裡就讀的孩子都能接受更加優質的教育；祝願父老鄉親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好；祝願我們的家鄉延平縣、東州市更加繁榮富強！謝謝大家。」
　　
　　脫稿來講，臨時編創。翟新文也好，畢全力也好，方圓也好，都覺得宋雲生的話雖然不多，但的確講得很有水準，市長就是市長啊！但方圓還是私下裡認為：今天講得最好的，當然就是翟新文了。
　　
　　致辭結束後，各級領導們、青聯委員們、市教育局和團市委的工作人員，都從旁邊拿了鐵鏟，鐵鏟的柄上系著紅絲帶。宋雲生、時明祥、畢全力、翟新文、廉松、岑百強等圍在了第一圈，東州電視臺的記者早早地把鏡頭對準了最中心的一圈……市領導們鏟了幾鏟土之後，就走到一邊，接受記者的分別採訪去了，這才又騰出空間，由青聯委員們上。可憐的方圓，拿了鐵鏟，只鏟了一鏟土，填到中間放著一個「延平縣第一青聯希望小學奠基儀式」石碑的土坑裡，就被延平縣的工作人員引領到一邊，後面馬上有人又繼續培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