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041、羅佳集團董事長強衛的驚人之舉
　
　　
　　奠基儀式結束後，廉松沒有忘記這些青聯委員，他安排了一名主管工業與投資的副縣長，陪同郝丁一、魏錦圖以及今天來延平的青聯委員到延平縣經濟技術開發區進行調研考察。早在一天前就安排了專門的解說人員，將整個經濟技術開發區的環境、現狀、優惠政策、保障服務等要在今天青聯委員考察過程中向全體青聯委員介紹清楚。廉松則與縣長岑百強、人大主任、政協主席等，陪同宋雲生、時明祥、畢全力、翟新文等回到延平縣城，彙報工作。
　　
　　在離開村子的時候，宋雲生說：「廉松同志，這條柏油路是最近修的吧？」廉松說：「是的。」宋雲生說：「對於山區來說，路很重要。要致富，先修路。路修好了，就能夠把山裡的旅遊進一步開發好，就能夠把山裡的農產品及時運到山外。延平是一個山區縣，要做好修路的文章，借助雁蕩山做大特色旅遊、特色農業、特色林業的開發力度。」廉松說：「宋市長的指示，我們縣裡的同志，一定全力貫徹。」宋雲生說：「新文，今天聽了你的發言，我感覺到，教育局新一屆班子，發展的思路很清楚，服務的意識很強，辦人民滿意教育的決心很大。剛才時書記也對你這個新局長評價很高。」翟新文謙虛地說：「我能夠被領導安排在這個崗位上，就是市領導對我的充分信任。扎扎實實地做好領導交辦的工作任務，全力以赴為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多做點有益的事情，讓市領導滿意，讓全市人民滿意，就是我努力的方向。做得不夠好的地方，還請宋市長、時書記、畢常委等各位市領導多指導、多批評。」時明祥笑著說：「翟局長是一個很有水準的同志。我可注意到了，今天你的致辭是完全脫稿的，怎樣建設好這所希望小學，全部都裝在你的腦子裡。我記得曾經看過你寫的《東州教育發展三十條》，寫得不錯。我認為，每一個領導幹部，都應該有清晰的思路，肚子裡要有事業發展的錦繡文章，這樣才能真正地幹好工作。」說著，用讚賞的眼光看著翟新文。這讓翟新文又喜又驚，喜得是，能夠得到市委副書記的賞識，這在許多人看來，都是夢寐以求的事情啊；驚的是，宋雲生市長就在眼前，面對時書記的肯定，必須要回應；面對宋市長在觀望，不能讓市長覺得他翟新文三心二意。這措辭啊，真是相當地難，因為大家都在聽啊！
　　
　　這就是政治。政治上說錯一句話，恐怕會有很多麻煩等著你！想「沉默是金」，在這種情況下，也是根本沒有讓你閉嘴的機會。翟新文回應時明祥的眼神裡，充滿了感激，他小心地斟酌著每一個詞：「謝謝時書記的表揚。其實我剛剛擔任教育局局長才兩個月多一點，想法是有很多，真正落實的還很少。《東州教育發展三十條》是市教育局一班人對東州教育未來發展的初步設想，在制定這三十條的過程中，得到了宋市長和分管鄧市長的多次指導，這三十條能夠得到時書記的充分肯定，那是因為裡面凝聚了宋市長和鄧市長的智慧和心血。」
　　
　　宋雲生還是很滿意翟新文的話，立場很堅定嘛！宋雲生說：「新文同志工作上思路新、步子穩，善於團結凝聚人心，也非常尊重老同志，這一點，市委常委們還是充分認可的。今後的路還長，但辦人民滿意教育的任務卻相當艱巨。我希望，你要儘早將這三十條付諸實施，帶動東州教育實現更大更快的發展。」翟新文籲了一口氣：「謝謝宋市長的表揚，我一定全力貫徹您的指示，儘快將這三十條付諸實施。在實施之前，我還想請教育的專家、學者對此進行論證論證，確保每一項教育改革和創新的舉措，都符合教育的規律，符合科學發展觀的要求，不辜負市委、市政府領導的信任與期望。」宋雲生點點頭：「新文同志的想法很好。我們的經濟與社會發展的各個方面，都應該符合科學發展觀的要求，都必須以科學發展觀為指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廉松在延平縣委如何向宋雲生、時明祥和畢全力彙報工作，且看看青聯委員們對延平縣經濟技術開發區的考察調研。方圓在青聯委員的隊伍裡，一直被郝丁一叫在身邊，顯示著郝丁一對他的器重。在這行人中，郝丁一、魏錦圖、孫紅軍就算是最大的官了，所以在經濟技術開發區下車後，與延平的副縣長走在最前面。隔了幾步的距離，方圓跟著郝丁一與孫紅軍的後面，左邊是申軍，右邊是羅達甘，離著不遠的，就是宋思思。只見宋思思與幾個企業老總有說有笑，這幾個老總裡，竟然就有那個羅佳服飾集團的董事長強衛。方圓的心裡真是鬱悶，唉，思思現在怎麼能變成這個樣子？對這個往日裡親切稱呼的師兄不理不睬，為什麼會成這個樣子？
　　
　　方圓的旁邊，是東州教育局基礎教育科科長申軍。申軍是親自經歷了方圓坐著00打頭的車來東州教育局，親眼看到了方圓坐著南京司令部的車回到住宿的賓館，也清楚翟新文是非常欣賞和厚愛方圓的，對方圓背後的實力既羡慕又敬畏。看到方圓有些頹喪的樣子，申軍關切地問：「方校長，你身體不舒服嗎？」方圓笑了笑：「謝謝，昨天晚上，我在團市委幫了一夜的忙，沒休息好，有些困。」申軍說：「這考察經濟技術開發區，似乎與我們這些人沒有太多的關係，我看大概是與這些企業界的青聯委員有關。方校長，你要是覺得支撐不住了，回車裡休息休息。等考察結束，再拉著我們回去就是了。」方圓心裡還想著找個合適的機會，跟宋思思解釋解釋，溝通溝通，就拒絕了申軍的提議：「謝謝申科的關心。我還行。」旁邊的羅達甘笑著說：「方校長啊，我看你臉皮發灰，是不是昨天累虛了元氣還沒有恢復呀？申科長的建議是很好的，我也覺得方校長應該好好睡一覺。」
　　
　　話裡有話啊！方圓看了羅達甘一眼，心裡真是很憎惡這個在青聯成立大會上就很讓人討厭的傢伙。不過，羅達甘也提醒了方圓，是不是做愛之後，如果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很容易造成臉色灰暗？好像嚴儼然平常就是這麼樣的臉色——難得有這方面經驗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嗎？方圓這麼一想，還真驚出一身冷汗，我的天！羅達甘都看出來了，是不是也有很多其他人也看出來了？只是人家不說而已。方圓這個時候甚至還有一點點感激羅達甘提醒了他以後要注意這些事情。方圓說：「謝謝羅主任。我昨天晚上一宿沒睡，是困了些，不過很快就應該回去了，我在回去的車上休息休息。」
　　
　　參觀了幾個企業，青聯委員們來到了經濟技術開發區的大會議室。延平經濟技術開發區安排了一個長相好看、聲音甜美的女工作人員，引領著青聯委員們通過牆上的展板，詳細地介紹了這個經濟技術開發區的情況，重點強調了在這個經濟技術開發區創業會有哪些優惠政策特別是稅收的優惠。果然，雖然教育上的青聯委員們對此不感興趣，但還是有許多企業界的青聯委員們對此很感興趣。大家的問題也就多起來了。面對企業家們提出的問題，這個女工作人員從容自如，對企業家們的問題一一作了比較令人滿意的回答。方圓也很佩服眼前的這個女工作人員，年齡與自己相仿，口才還真不錯。正想著，忽然聽到強衛說：「這延平經濟技術開發區，特別地出人才啊！我是羅佳服飾集團的董事長，不知道小姐是否感興趣到我公司任職，我給你開出年薪5萬，你專門負責向來我羅佳公司考察的各級領導介紹我的公司。」女工作人員臉一紅，說：「我是公務員，不能去。」強衛說：「是不是嫌工資低啊！年薪10萬，怎麼樣？公務員雖然旱勞保收，但收入肯定是比不了我的企業的。」延平縣經濟技術開發區的主任似乎有些著急，但女工作人員的回答還是讓他松了一口氣：「謝謝董事長的厚愛，我覺得我在經濟技術開發區工作挺好的。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個人的興趣與愛好！歡迎羅佳集團來延平經濟技術開發區投資開工廠，那個時候，我可以免費為延平經濟技術開發區內的羅佳集團解說和當導遊！」
　　
　　方圓很佩服這個女工作人員應對局面的能力。方圓看出來了，這個強衛又看好了這個女工作人員，肯定是覺得她長得漂亮，又有文化，又有修養，而且口才還不錯。色狼啊色狼，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毛病的；色狼是改不了親近女色的色心的。方圓相信，看出強衛叵測居心的，絕對不止方圓一個人。
　　
　　讓大家都感到特別吃驚的是，強衛說：「好，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準備在延平縣的經濟技術開發區建一個分廠，再上兩條西服生產線。我的投資額不會少於1000萬元。」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分管工業與投資的副縣長和經濟技術開發區的主任、副主任們一陣驚喜。這還沒吃飯呢，廉書記還沒有與各位企業界的青聯委員們互動交流，就已經有人要投資了。副縣長說：「羅佳集團是全國知名的服飾品牌，與雅戈爾、衫衫、美爾雅、紅豆，都是全國最知名的一線品牌。非常歡迎來延平縣經濟技術開發區投資啊！我們一定為羅佳集團提供一流的服務。」強衛說：「我這人說了，就一定會做。不過，有個要求說在前面，第一，這位小姐要參加我與延平方面的談判；第二，未來有領導或外地客商來考察羅佳集團，我要借用這位小姐為我的公司做解說。」副縣長說：「這絕對沒問題。」強衛說：「我知道，拉一個企業投資，都有提成的。我的羅佳集團來投資，提成就給這位小姐，算是她拉進來的企業。」副縣長說：「沒問題。」負責解說的女孩也都愣了，天哪，按照2％的提成，自己就是說了幾句話，20萬到手了，這不是在做夢吧？
　　
　　其他青聯委員都很愣，有這麼投資的嗎？是考察投資環境再決定是否投資呢，還是因為一個女人就要來投資？這強衛可以，睡了羅佳集團上百個女工還不夠，又看好了這延平經濟技術開發區的工作人員。這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丁春曉是相當鄙夷，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轉身退到後面去。與強衛站在一起，真是臉上無光。
　　
　　女工作人員再解說時，就沒有了剛才的從容，雖然她還渴望著能夠再得20萬、30萬。就這麼不鹹不淡地聽完了女工作人員的介紹，副縣長說：「各位青聯委員，今天中午，延平縣委廉書記要設宴款待大家，他和岑縣長正在向宋市長、時書記彙報工作，彙報工作結束後，兩位縣領導將親自趕過來，給各位委員敬酒。現在，我們去酒店吧。」強衛說：「這位小姐今天中午去不去？」副縣長一愣，但反應很快：「去，她也是要去的。」強衛說：「這就好。」
　　
　　方圓看到宋思思站在一邊，心裡想著過去跟她解釋解釋，溝通溝通。方圓悄悄地走了過去，還沒等開口，就看到宋思思看了方圓一眼，立刻扭轉頭，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方圓尷尬了，看來，現在自己在宋思思的心裡，已經一文都不值了。情況怎麼會變得這樣糟糕？雖然不能做夫妻，不能做戀人，但做普通朋友總可以吧。更何況，兩個人還在青聯捐款會上認了幹兄妹，難道這個情節宋思思也忘記了嗎？
　　
　　本來就很鬱悶的心情，現在更加鬱悶了。方圓跟著青聯大部隊，上了大巴。

1042、人在社會中就是分三六九等
　　
　　
　　廉松是在岑百強向宋雲生、時明祥彙報的過程中聽到工業副縣長彙報，羅佳服飾集團要在延平開發區投資1000萬，上兩條西服生產線。廉松是真坐不住了。都說萬事開頭難，現在這個頭開得很好，後面不愁沒有企業家青聯委員來延平投資。這必須自己親自出馬了。因為自己的話在延平最具有權威，自己的承諾，就代表著延平縣委、縣政府的承諾，對企業家來說，在延平這個地盤上，誰說的話也不如他廉松的話好用。
　　
　　坐在一邊聽延平縣彙報的翟新文因為昨天晚上一宿沒睡，這個時候也是倦意纏身，在人大主任開始彙報的時候，就實在坐不住了，就跟廉松小聲說了說，離開了縣委小會議室，下樓來到中巴車上，大睡一場。只把同樣沒睡的畢全力留在了現場，明知道縣裡是在向宋雲生、時明祥彙報，但畢全力掛著常委頭銜，就是副市級，還真離不開，也是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終於，縣政協主席也彙報完了2007年上半年的政協工作，這才算放過宋雲生和時明祥。
　　
　　廉松邀請幾位市領導留下來吃飯。宋雲生說：「不了，我看我還是趕回東州吧。我的秘書已經跟我說了好幾件急事，我必須趕緊回去處理。」時明祥原本是想留下來的，見宋雲生這樣說了，也只好說：「我也有事要處理，改日再來延平，好好地嘗嘗雁蕩山的山珍美味。」
　　
　　這一回，廉松、岑百強和縣裡的同志，只是把幾位市領導送上車，把市教育局翟新文也叫醒，握手分別。兩輛豐田中巴，在一輛警車的護衛下，離開延平縣委的大院。才拐了彎，廉松說：「畢常委，我們趕緊去經濟技術開發區的興隆大酒店，你的青聯委員們還在等著你呢！」畢全力說：「好的。」
　　
　　廉松與人大主任、政協主席以及幾個副職握手感謝。該向宋雲生彙報的工作，已經彙報了；現在的重點就是畢全力的這一些青聯委員了。廉松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關鍵就是畢全力了。廉松對畢全力說：「畢常委，請你坐我的車，好不好？在車上，我跟你彙報彙報我的一些工作思路。」畢全力說：「謝謝。」廉松說：「岑縣長，你坐你的車，我們走吧。我們去給畢常委領導下的青聯委員們敬敬酒。」岑百強也知道有一個1000萬的投資項目將要落戶延平的事情，原本對團市委還真沒怎麼看重，現在想一想，這畢全力的能力還真不少啊！岑百強說：「好的，廉書記。」
　　
　　當畢全力、廉松、岑百強趕到大酒店的時候，青聯委員們已經分桌坐好了。一號桌坐著郝丁一、孫紅軍、魏錦圖、延平的副縣長、延平開發區的主任、羅佳集團董事長強衛和那位開發區的女工作人員，空出了三個位置，顯然是給三位領導留的。強衛坐在副賓的位置，洋洋自得的樣子。
　　
　　進了宴會廳，廉松把畢全力請到了主賓的位置，岑百強自覺地坐到了副陪位置，廉松則走上前臺，朗聲說道：「尊敬的青聯委員朋友們，同志們！非常高興東州市青年人的傑出代表能夠來到延平，我代表延平縣委、縣政府，對各位青聯委員朋友的光臨表示最熱烈的歡迎。」
　　
　　熱烈的掌聲響起來。廉松說：「同時，我也非常歡迎青聯企業家們來延平投資發展，我作為縣委書記，我承諾為各位青聯企業家提供最優惠的政策，提供最一流的服務，保證讓企業家在延平能夠壯大你們的事業，能夠多賺錢！」
　　
　　呵，這是重點所在啊！一些教育界的青聯委員們不太滿意這位縣委書記的話，這也太急功近利了。廉松說：「今天來的教育界的青聯委員，都是東州教育的佼佼者。延平的教育雖然在近幾年有很大的發展，但比起市區，還比較落後。我也歡迎教育界的各位專家和人才來延平送教下鄉，或者開展其他方面的教育交流活動。原局長！」
　　
　　坐在第4桌的原進寶站了起來：「廉書記，我在。」廉松說：「這位原局長，是延平教體局的局長，各位教育界的青聯委員要是來延平，就直接找他，他要是服務不周到，或者不配合各位委員的工作，你們直接找我，看我怎麼批評他？」原進寶說：「請廉書記放心，我一定做到為各位教育界的青聯委員服務的工作，歡迎各位委員到延平來指導工作。」
　　
　　教育界的青聯委員們氣舒了許多。廉松錦上添花：「過一會兒，原局長你要給各位教育界的青聯委員們多敬幾杯酒，把我們的誠意拿出來。」原進寶說：「請廉書記放心。」
　　
　　廉松說：「我也非常感激東州團市委的畢常委、郝書記、魏書記，感激市青聯的領導同志們。是團市委各位領導，為延平創造了一個與傑出青年代表互動交流的機會。所以，我要敬三杯酒，第一杯，敬全體青聯委員，對你們的到來，我代表延平縣委縣政府表示最熱烈的歡迎！」
　　
　　大家都舉起杯。廉松舉杯遙祝，一飲而盡。方圓坐在角落裡，目光早已被廉松吸引過去，這可真是領導人的風采啊！剛才說的這些話，說得很好，現在的表現也體現了他的誠意。以後要是能夠走上領導崗位，自己也要好好地向這些前輩的領導們學習。
　　
　　廉松讓服務員又添滿一杯酒。廉松說：「這第二杯酒，我要敬一敬團市委、市青聯的各位領導。我記得元曲《西廂記》裡，張生與崔鶯鶯能夠喜結良緣，紅娘居功至偉；今天能夠榮幸地請到這麼多的青聯委員來延平調研考察，團市委的畢常委、郝書記、魏書記和市青聯的各位副主席，就是我們延平的紅娘。謝謝各位領導！」
　　
　　畢全力站了起來，幾位青聯副主席，包括郝丁一和魏錦圖、孫紅軍，也都站了起來。廉松親自走下臺來，與幾位青聯的主席、事主席一一碰杯，岑百強也站了起來，也與幾們青聯主席、副主席碰杯。
　　
　　廉松敬完酒後，再一次返回前臺，對著麥克風說：「我敬這第三杯酒啊，是要與準備在延平投資的羅佳集團的強總喝一杯。我和岑縣長作為延平縣的兩個當家人，對於每一個企業家，都是非常尊重非常歡迎的。今天上午我在縣城的時候，就聽到了張總要來延平投資一千萬的好消息，我和岑縣長都非常高興。歡迎強總來延平投資，延平的投資環境一定會讓強總滿意！請強總上臺，我和岑縣長要敬強總一杯。」
　　
　　強衛非常得意地坐副賓的位置上站了起來，站起酒杯，走上前臺。岑百強跟在後面。廉松與強衛碰杯，說：「歡迎強總，歡迎羅佳集團來延平投資。」強衛說：「廉書記，雖然之前沒有與你見過面，但今天聽了你的表態，我來延平投資的總額可能不是1000萬，而會更多！」廉松笑容滿面：「我保證，延平縣各部門一定會強總服好務，誰做得不好，你就直接找我。」看了一眼走到跟前的岑百強，廉松補充了一句：「當然，找岑縣長也一樣。他是政府一把手嘛！」
　　
　　酒宴開始了。這位縣委書記，果然是好酒量，在一號桌，與團市委和市青聯的領導親密互動，很快，就請畢全力帶著他與岑百強，向企業家敬酒。每敬一位，都請畢全力介紹介紹這位企業家委員。廉松是作了精心準備的，每一位企業家，都收到了廉松的一張名片。廉松的承諾幾乎是完全相同：什麼時候來延平，都是我廉松的座上賓，延平會給你提供最一流的創業投資環境。
　　
　　在與宋思思敬酒的時候，廉松驚詫於這位年輕的漂亮的女企業家了。畢全力說：「這一位是東州大成企業集團副總經理宋思思小姐。」廉松說：「年輕有為啊，真是讓人敬佩！我這四十多歲的老東西，在宋總的面前，感覺自己碌碌無為啊！」宋思思語笑嫣然：「廉書記，您太謙虛了！我只是一個無知的小女子，這大成公司是我爸爸一手開創的，我現在只不過跟著我爸爸學習呢！」廉松說：「大成公司是很有實力的，宋董事長又有了像宋總這樣的好接班人，未來一定會更加發達的。不知道宋總是否有興趣來延平投資？我對大成公司是很瞭解的，是東州最大的紡織品出口加工企業。不知道是否有興趣來延平建一個出口加工廠？」宋思思說：「對不起，廉書記，我父親今年確實準備擴大投資，已經準備在永嘉縣投資一個加工廠。」廉松說：「還沒有投資吧？」宋思思說：「還沒有。不過，基本上談妥了。」廉松說：「還是來延平吧。永嘉提供的條件，我全能提供，只會比永嘉更優惠。宋總，請轉達我對宋董事長的問候，也請轉達我的誠意。」宋思思說：「我一定轉達。」
　　
　　在與嚴儼然喝酒的時候，畢全力是忍住內心的厭惡，對廉松說：「這一位是聚豪房地產集團的副總經理嚴儼然嚴總。」廉松說：「嚴總是年輕有為的海歸人才啊！你的大名，全市有都名。」這句話說得很含糊，嚴儼然確實是有名，但那是花花大少的名。廉松當然清楚，而且瞭解嚴儼然的父親嚴松的黑社會背景，瞭解嚴松與前市委副書記、現人大副主任叢悅的關係。嚴儼然說：「不敢，學成報效祖國，報效家鄉，也是我們青年學子應該做的事情。」畢全力和周邊幾個青聯委員差一點忍不住笑出來，還青年學子呢！考不上大學的人，送到美國，在美國和加拿大呆了許多許多年，拿了一個所謂的碩士學位回來，還不知道是真的假的，還敢自稱青年學子？回到東州，就與叢悅副書記的公子叢聲遠狼狽為奸，成為東州圈裡人太瞭解的花花大少。因為嚴松的黑社會背景，還真沒有人敢把嚴儼然怎麼樣。廉松對於房地產企業到延平來投資，其實也是歡迎，但對於嚴氏的聚豪公司，還真是沒這個膽子引進，要是把它引進來，或許還沒有品嘗到招商引資的快樂，就已經被蛇咬死了。引進這樣的企業，要麼同流合污只為錢不考慮仕途，要麼就是有必勝的把握能夠控制得住形勢能夠不怕嚴家的威脅利誘。廉松清楚自己，有時也收企業家的錢，但像嚴松給的錢，廉松絕對不會收，因為嚴松的錢，那是真正的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將自己炸得粉身碎骨。廉松沒提邀請聚豪房地產集團來延平投資的事情，喝一杯酒，就離開了。
　　
　　在與教育界的青聯委員們喝酒的時候，廉松的態度雖然還是很熱情，但只是一桌敬一杯了。當然，廉松看到方圓的時候，還是單獨與方圓喝了一杯。不看僧面看佛面，方圓的背後是孔子田，其實也就是宋雲生，這個關係一定要想清楚。廉松的態度友好而親切：「小方啊，不知道孔校長是否願意收我這個笨學生作他的研究生？」方圓說：「廉書記，我爸說，您可以直接和他聯繫，他說只要廉書記想學，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廉松說：「好，好，小方，敬孔校長一杯，你代你爸爸喝了吧。」方圓說：「好。」
　　
　　申軍就站在方圓的旁邊，看到方圓在教育界的青聯委員裡享受了唯一的待遇，知道方圓的背景；羅達甘看到廉松與畢全力、岑百強親自與方圓喝酒，內心的妒火熊熊燃燒起來——未來機會合適的時候，一定要狠狠殺殺你方圓的氣焰，讓你萬世不得翻身！
　　
　　廉松、畢全力、岑百強敬了一圈酒之後，這場面熱鬧起來了。方圓心情不好，因為宋思思的冷淡，所以一個人呆在自己的位子喝悶酒吃菜，並沒有想跟誰去敬酒。但還是有人來給方圓敬酒，原進寶第一個跑了過來，與方圓喝酒。看到原進寶這個正科級的幹部，對自己這個副科級都低聲下氣，方圓更感覺到：自己的婚姻有多麼重要，沒有與孔雙華的婚姻，哪裡會有現在這樣的被尊重？
　　
　　再看看一號桌，青聯委員們圍著畢全力、郝丁一、魏錦圖轉；延平當地的官員圍著廉松與岑百強轉，方圓深深地感受到了權力的作用。他們敬的不是眼前的這個人，而是因為這個人佔據著能夠讓他們生，讓他們死的權力。方圓忽然萌生了很強烈的願望：未來一定要當更大的官，要好好地嘗一嘗權力的滋味。
　　
　　看到許多人都主動地與宋思思碰杯，宋思思也談笑風生，方圓的心裡挺不好受。去年這個時候，思思小師妹還在一心一意地愛著他；今年這個時候，思思副總經理似乎已經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師兄存在。既然人家不理睬自己，自己又何必腆著厚臉皮上呢？人總是要有一點自尊心的嘛！更何況，沒有了宋思思，自己內心世界裡不是更坦然了嗎？除了一個邵可卿，還有誰會影響到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婚姻，現在看是自己未來發展的重要基礎，一定要好好維護。沒有了宋思思，還遺憾什麼？
　　
　　想通了，方圓的心情好多了。方圓拿起杯，倒上酒，準備去給畢全力、孫紅軍等人敬酒了。要想在未來能夠獲得自己想要的權力，與宋思思的接觸再多，也沒有多少意義。給畢全力、孫紅軍等人敬敬酒，表達一下對他們的感激之情，對未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今天既然因為宋思思的緣故搞得心情不好，那就索性多喝一點，這些青聯委員們，丁姐姐是一定要敬的，這些教育界的青聯委員，也都是佼佼者，如果能建立很好的友誼與合作關係，同樣也是有利於未來發展的事情啊！

1043、最難解的結是心結
　　
　　
　　最難走的路是人生之路，最難解的結是心結。方圓想通了利弊得失，想通了與宋思思斬斷情緣給自己帶來的種種好處，方圓的心豁然開朗起來，大大方方地給領導、給青聯委員們敬酒。主敬的方向就是一號桌的廉松、畢全力、孫紅軍、郝丁一、魏錦圖，再加上教育界的青聯委員，還有企業界的幹姐姐丁春曉。
　　
　　方圓彬彬有禮，方圓風度翩翩，方圓尊敬客氣，方圓遊走酒場。所到之處，迎接的都是笑臉，一些人都期待著與方圓進一步交往，另外一些人則考慮到了方圓的背景。回到自己的座位，也有不少人過來敬酒，方圓也是客客氣氣，說著感謝話，念著祝福詞，與來的人把酒言歡。方圓燦爛的笑容，翩翩的風度，也吸引著許多人的目光。
　　
　　在這許多人的目光裡，當然也包括著宋思思。其實她的目光一直都在關注著這個曾經讓她心儀讓她心動讓她牽掛的師兄，今天對方圓的冷臉也是她心中一直有氣，覺得方圓真是太把他自己當成一回事了，不就是一個中學副校長嗎？雖然有一點成績，雖然有上進心，但我宋思思好歹也是一個大企業的唯一繼承人，難道就能受這樣的一次次爽約？更何況，現在隨著自己在商界的名聲越來越大，親自向我表白，或者通過各種途徑向我爸爸、媽媽轉達的優秀青年，一個加強連也不止，你方圓還牛什麼牛？所以，宋思思從早晨坐車到開發區參觀，沒給方圓一點好臉色。看到方圓那痛苦落寞的神情，宋思思解恨了許多。
　　
　　但當宋思思看到方圓在與各位領導、各青聯委員友好互動的時候，內心還是有一些不舒服。特別是方圓與在青聯捐款會上認的幹姐姐丁春曉，在互相敬酒的時候，有說有笑，丁春曉那開心的笑聲傳到宋思思的耳朵裡，卻是那樣的刺耳與難聽！難道方圓真地忘記了我宋思思了嗎？為什麼不過來給我敬酒呢？要知道，廉松、畢全力、岑百強敬完酒後，今天來的人幾乎都過來找宋思思敬酒，抱的目的是怎樣的，宋思思自然有分析，有的是希望加大與大成公司今後的合作力度，當然也有的是希望能夠得到美女的垂青，看看是否有機會再進一步。宋思思自然是笑臉迎來客，但內心世界卻有自己的想法：未來的愛人，必須是上進心強、感情專一、才華橫溢、事業有成的男人，最好也是在商界打拼，靠自己而不是靠繼承父母贏得了千萬元以上的資本積累，最不濟，也要至少具備方圓的水準。對於靠吃父母基業的二世祖，宋思思是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對於方圓一次次拒絕，在宋思思的心裡，既生氣也感慨更失落，感慨的是：這從一個側面證明了方圓對感情的專一，有了孔雙華作妻子，自然不應該再與別人的女人有感情來往，如果自己是方圓的妻子，自然也是希望如此，失落的是，方圓是符合自己心中確定的標準，雖然不是在商界打拼，但上進心強、感情專一、才華橫溢、事業有成，但方圓卻沒有成為自己的愛人。在這期間，宋思思也接觸了許多所謂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但很少有同時符合這4條標準的。期間還真遇到過一位，是軟體工程師兼軟體公司的老總，上進心很強——不，有點太強了，為了技術攻關，完成軟體編創，一個月不出辦公室，啃一個月的速食麵；感情專一——對軟體的程式，就好像是他的寶貝兒子一樣，每一行程式設計語言，都愛得不行，這到底是愛程式還是愛生活中的戀人；才華橫溢——在軟體發展方面，確實有才華，可是一點生活情趣都沒有；事業有成——軟體公司的年產值已經上升到270萬元了，從這一點看，這確實是事業有成。所以，在過去的一年裡，宋思思還算是談過一次戀愛，可惜這戀愛夭折得太快，這位事業有成的年輕男人，為了攻一個新軟體程式，竟然一個月不給宋思思打一個電話，天天泡在辦公室裡，和他的夥伴們寫程式；與宋思思在一起，雖然看起來是很喜歡宋思思，但到哪裡玩，吃什麼，全聽宋思思安排，倒是知道他付錢，除此之外，外面的世界好像啥也不懂，每一次宋思思與他出來，都是乘興而來，掃興而歸，一個純粹的書呆子，一個沒有多少話，一個說著說著，就拿起隨身帶著的筆記型電腦，趕緊寫幾行程式的人，如果要和他生活一輩子，那還不得憋死？有錢怎麼了？我宋思思也有錢！事業有成怎麼了？我宋思思也事業有成！與這樣沒有生活情趣的人生活在一起，還不如嫁個沒錢的但是有生活情趣的男人呢！
　　
　　所以，宋思思在離開68中之後的唯一戀情，就在2007年的上半年，短短兩個月迅速地結束了。雖然宋大成、朱蕊還是帶著宋思思見了幾個青年人，但宋思思似乎有了一個評判的標準，第一印象不好堅決不談，瞭解一下背景發現有一項不符合堅決不談，至今這位年輕美麗的大成集團的唯一繼承人還待字閨中。
　　
　　今天，延平縣委宴請這些來參加青聯希望小學奠基儀式的青聯委員，來搭訕宋思思的企業界青聯委員還真不少，但宋思思卻沒有一個看在眼裡。這其中有幾位還曾經有人給牽過線，搭過橋，但宋思思瞭解了一下，這些人不是像嚴儼然一樣的二世祖，就是情感生活相當糜爛，嫁給一個不知道與多少女人發生過兩性關係的人，真是想得美！可愛的宋思思，現在不知道該嫁給誰？可憐的宋思思，現在依然擁有著女人最珍貴的女人花！
　　
　　一上午給方圓冷臉，讓宋思思解氣；現在，方圓給許多人敬酒，唯獨不給她敬酒，宋思思坐不住了。在應付了兩個來敬酒的青聯委員之後，宋思思調整了一下情緒，端著酒杯，向方圓坐的酒桌走了過來。來到了方圓的面前，宋思思半舉酒杯，笑容嫵媚：「方圓，我敬你一杯酒。」
　　
　　這可是真是讓方圓感到無比詫異的事情。女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一上午就沒給我一個好臉看，現在倒沖著自己笑，而且還笑得那麼好看！方圓也端起酒杯：「宋總，謝謝。」
　　
　　稱呼的改變，讓宋思思的心裡突然像堵了一塊石頭，真不好受！宋思思甚至有一點點後悔，上午不應該那麼對方圓。酒杯與酒杯相碰，宋思思說：「我祝師兄在未來的日子裡，工作順利，事業更上一層樓！」方圓說：「謝謝。我也祝宋總天天都開心，祝你的大成公司蒸蒸日上。」
　　
　　全是冠冕堂皇的話，聽不出方圓還有別的特別的祝福在裡面。宋思思很失望，眼圈竟然有點酸，心裡感到很委屈。輕咬芳唇，忍住眼淚，說了聲「謝謝」，喝了酒，趕緊轉身離開。
　　
　　這個細微的表情，方圓看在了眼裡，方圓感到驚詫：宋思思這裡怎麼了？她難道還有什麼心事不成？方圓真想追上前去問一問，但想到身邊還有這麼多的眼睛在看，立刻斷了念想。問什麼問？都已經想通了，人家做人家的大老闆，自己就是一個小小的中學教師，而且老婆有了，孩子也馬上就出生了，還牽扯那麼多的感情債幹什麼？方圓的心硬起來，淡然地轉過身坐下，繼續與其他的青聯委員互動起來，全然忘記了宋思思這一細微的神情變化。
　　
　　宋思思回到自己的座位，再也沒有了喝酒吃飯的情緒。她站起來，拿起了包，來到畢全力的面前，對畢全力說：「畢書記，我家裡有一點急事，我得先走了，跟您說一聲。」畢全力說：「再等等吧，下午坐團市委的包車回去。」宋思思說：「謝謝了，我出去搭輛車，公司真地有事。」畢全力說：「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廉鬆開了口：「宋總啊！下午我還想請企業界的委員再考察幾個地方，宋總你不去了呀！」宋思思說：「以後再說吧。」廉松說：「大成公司如果要建出口加工企業，一定要考慮我們延平縣啊！我保證，延平縣的優惠政策，一定比永嘉更好！」宋思思說：「謝謝。廉書記，您的話我會向我父親轉達的。」廉松說：「既然宋總要走，怎麼能讓你搭車回去呢？我安排一輛車，把宋總送回去。侯主任，過來！」

1044、孔媽媽辛酸的眼淚
　　
　　
　　能與自己討厭的人舉杯同飲，這便是城府，這便是雅量。方圓在延平縣委招待青聯委員的午宴上，在與相熟的領導和教育界的青聯委員們互動交流後，方圓也沒有忘記與企業界的青聯委員們互動，甚至包括強衛和嚴儼然。在與強衛的交流中，方圓祝強衛的生意越做越大；在與嚴儼然的互動中，方圓誇讚嚴儼然一表人才，又娶了東州68中最漂亮的女老師，並表示或許有什麼誤解，但從長遠看還是朋友越多越好。方圓的表現甚至讓宋思思看得目瞪口呆。
　　
　　下午，延平縣委安排企業界的青聯委員繼續考察，安排教育界的青聯委員參觀了北雁蕩山的部分景點，也算是各有所得。方圓沒有參與下午的參觀活動，因為畢全力要返回東州，方圓也就坐著廉松安排的送畢全力的專車，返回了東州。
　　
　　到家的時候，還不到下午三點。當方圓叫開門，卻發現開門的不是妻子孔雙華，而是岳母孔媽媽。看到岳母，方圓還是吃了一驚：方圓分明地看到，岳母雖然作了掩飾，但眼角還是掛著晶瑩的淚花。方圓忍不住問道：「媽，您這是怎麼啦？」看到方圓，孔媽媽說：「快進來吧。」方圓進了屋，換了鞋，換了外衣。孔媽媽並沒有說話，而是返回了客廳的沙發坐下，沉默不語。方圓問：「媽，雙華呢？」孔媽媽說：「她去東州師範大學了。」方圓有些奇怪：「雙華去師大作什麼？」孔媽媽說：「雙華被師大錄取了中文系的研究生，今天導師要見一見她。」方圓看了看表，下午3點了，心裡竟然有些牽掛起來。正準備立刻去師大接孔雙華，忽然想起岳母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勁。方圓走到客廳，來到沙發前坐下，望著慈愛的岳母，關切地問：「媽，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孔媽媽說：「沒有。我身體挺好的。」方圓說：「是不是女婿哪個地方做得你不滿意，惹您生氣了？」孔媽媽搖搖頭，竟然輕聲啜泣起來。方圓說：「媽，難道是小華做得不好嗎？」孔媽媽搖了搖頭，讓方圓更加疑惑。方圓說：「媽，有什麼難事兒，跟女婿說一說。女婿也是您的兒子，看看我能不能幫你想想什麼辦法？」
　　
　　孔媽媽抬起頭，臉上已掛滿晶瑩的淚花。這讓方圓看著心痛，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岳母，給岳母遞過去一張面巾紙：「媽，擦擦淚，您別哭！有什麼事情，大家幫著您一起想辦法。有我和小華，還有爸呢！」孔媽媽歎了一口氣：「沒用的。我就是心裡難受，平常小華都在家，我也不敢表露出來，今天正好一個人在家，我越想越難受，就忍不住哭了。小方，沒事了。你是不是要去接小華，你快去吧。」方圓看著岳母傷心流淚的樣子，內心世界也掀起了波瀾：「媽，我一直覺得，能生活在這個家庭裡，我是非常幸福的，爸爸那麼有學問，媽媽那麼慈愛，小華也有了我們的愛情結晶，我還求什麼？今天看到媽這樣傷心，我真地很難過。媽，您跟我說說，到底是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讓媽不再傷心。」
　　
　　孔媽媽欲言又止：「算了，說了又有什麼用？」方圓卻要堅持，不然怎麼放心離開家：「媽，說說吧。」孔媽媽又流下淚來：「小方，我現在真地很痛苦，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你爸他，我聽東州醫學院有同事說，你爸他，他在外面有人的了。嗚嗚嗚，嗚嗚嗚。」
　　
　　方圓的腦袋嗡地一聲。天哪，難道那個越志彪所說的都是真地嗎？那一天自己喝得爛醉，不正是因為越志彪傳達了這麼一個資訊嗎？方圓清清楚楚地計算過這岳父有情人的種種後果，唯一的一點是相通的，如果岳父與岳母離婚，倒楣的不僅僅是他方圓，岳父的仕途也將就此終止，待出生的孩子恐怕也沒有更優越的條件了，還有，現在自己和妻子根本不擔心每個月的收入夠不夠花的問題，就是因為有岳父的各類收入在支撐著，如果沒有岳父的各類收入，光養一輛車都困難，更別說將來孩子出生以後一桶奶粉200多元，一包尿不濕100多元。
　　
　　哪個女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難受得要命！更何況岳母，一心一意地照顧這個家，愛著丈夫和女兒，風風雨雨三十年！如果出現了岳父背叛家庭的事情，岳母接受不了，妻子孔雙華恐怕也接受不了，如果孔雙華一下子從幸福的公主變成了爸和媽只能選擇一個的棄兒，恐怕是情緒會變得異常波動，對腹中正處在成長關鍵期的胎兒來說，也是相當不利的。
　　
　　方圓說：「媽，您真是一個偉大的媽媽！您把多少痛都埋在心裡，就怕讓小華知道，您在小華去師大辦事的時候，才偷偷地發洩發洩自己的情緒，媽，我真地太敬重您了。」孔媽媽見女婿理解了自己的做法，內心的情緒更加複雜，這啜泣聲也重了起來。方圓說：「媽，你從你同事的嘴裡聽到的，很有可能是謠言。現在作領導幹部的，經常都會有人惡語攻擊，爸是東州大學的領導，是東州市人大領導，這樣的造謠就是為了敗壞爸的名聲，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媽，您可千萬別中了這些壞人的道兒啊！這些人，就恨不得爸和媽之間能出點什麼故事，然後影響爸的仕途，影響爸的聲望。這樣的事情，我聽得多了。」
　　
　　孔媽媽歎了一口氣，說：「小方，本來，我也是一點也不信的。但最近確實有些怪，平常你爸雖然說天天在外面有應酬，但晚上總是要回來睡覺的；但最近，你爸經常地出差，一會兒說福建，一會兒說上海，一會兒說江西，一會兒說安徽，把清江省周邊的省市都跑個遍，也確實帶回一些講課費，大約十幾萬的樣子，但在家的時間實在太少。你知道，你爸平常對我是很好的，但現在對我好像很不耐煩，我說一兩句囑咐他注意身體少喝酒的話，他都不耐煩，還呵斥我說我絮叨說我更年期，以前他從來不這樣說我的。」
　　
　　方圓也有些心亂如麻。都說女人敏感，方圓自忖就是自己攤上這樣的事情、遇到這樣的謠言，心裡也會犯嘀咕。方圓硬著頭皮安慰岳母：「媽，請您寬心。這樣的事情，一定要慎重，沒有確鑿的語氣，一定要不要因為這樣的事情與爸爭執，否則往往適得其反。」孔媽媽說：「是啊，我也知道萬一要是冤枉了你爸，事情真地沒有辦法收場；可是就這樣憋在我的心裡，我真地很難受啊！小方，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說著，身子竟然靠了過來，一下子把頭倒了方圓的懷裡。在孔媽媽的心裡，在這個時候，方圓就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方圓就是精神的支柱。但在方圓的心裡，這個時候卻有些慌亂，眼前的人不是可以隨便倚靠在自己懷裡的女人，她是自己妻子的媽啊！可是，同情心讓方圓不忍心把岳母推開——這個可憐的女人，天天守著空房，丈夫近期很少在家吃飯，甚至也不在家睡覺，更有可能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
　　
　　方圓不知道該怎樣安慰自己的岳母，雖然方圓不在東州大學工作，但還是通過別的途徑瞭解到一些風言風語。方圓從心裡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岳母是一個好女人，這樣的好女人不應該受到任何傷害。她這一生的大半時光，都奉獻給了這個家，奉獻給了孔子田和孔雙華，她的愛是全身心投入的，她無法經受這樣的傷害。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很有可能無法接受以致失去生活的勇氣。
　　
　　就這樣摟著岳母，方圓的腦袋卻在轉個不停。莫名地，方圓突然問了一句：「媽，要是爸真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怎麼辦？」
　　
　　孔媽媽一下子掙脫開方圓的摟抱，坐直了身體，目光變得異常堅毅：「我要質問質問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一心一意對他，一心一意對這個家，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沒提離婚啊！方圓的心略微安定了一點，小心翼翼地問：「媽，如果爸只是一時受了誘惑，心裡還是念著這個家，您還會不會給爸爸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孔媽媽沉吟了。看著方圓，孔媽媽咬了咬牙，說：「只要他斷了與外面女人的關係，我想，其他一切都好商量。」方圓這下心裡有譜了，剛才的慌亂也沒有了，方圓說：「媽，這一切都是假設。我相信爸還是非常愛這個家的，也是非常愛媽媽您的。別的不說，爸的講課費和工資，不是全交給您了嗎？這裡還是他的家啊！聽了媽的話，我也感受到了媽的博大胸懷。爸那麼有才華，那麼博學，有那麼高的知名度，也難免會有人仰慕和崇拜。媽，你還記得2004年，第一位獲得諾貝爾獎殊榮的華裔科學家楊振寧以82歲高齡迎娶28歲的女碩士翁帆的故事嗎？轉眼間三年過去了，楊教授也85歲了，翁碩士也31歲了。我說這件事不是評論這個婚姻本身，而是說，許多年輕女子會因為種種原因，對像爸爸這樣的博士生導師、教授、大學副校長、市領導，心生崇拜之情也很正常，或者抱著其他的想法，也不得而知。」
　　
　　孔媽媽憂心忡忡地說：「我擔心的就是這個。說年齡，我沒有優勢；說漂亮，還是年輕人漂亮，我就怕你爸爸被那些小妖精奪去了魂。」方圓說：「是啊。可是，媽，你也具有這些年輕女人沒有的優勢，那就是你辛辛苦苦照顧這個家，照顧爸爸三十年了，對家的貢獻爸不能不知道；對爸的瞭解，你是最深。我相信，爸心裡還是很有數的。所以，假如爸爸真地在外面受到了誘惑，媽我建議您，如果爸回家了，您指責他，恐怕只會把爸推向別的女人；而如果爸回家了，您比那個女人還溫柔，還體貼，我相信爸爸一定會良心發現，最終會做出一個正確的決定。」
　　
　　孔媽媽沉默了。顯然，方圓的話觸動了她的心弦。而這個時候，方圓又錦上添花：「媽，我完全相信您的實力。在我的心裡，再也沒有比媽還好的女人了，我相信，在爸的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孔媽媽的臉上微微露出一點笑容。方圓又補充了一句：「更何況，爸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女人，媽您也只是聽到過這麼一回流言蜚語，是不是真的，還有待驗證。我也相信，爸是一個能夠抗拒誘惑的好男人！」
　　
　　孔媽媽用面巾紙擦了擦還殘存的眼淚，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孩子，真會哄媽開心。好啦，你這一開導啊，我也想通了。我相信你爸，不會在外面有女人；即便是有了，我也相信我比其他女人更優秀，一定會留住你爸的心和人。」方圓也笑了：「媽開心，女婿也開心呢！媽，我去東州大學接小華回家，今天晚上，我給媽和小華做飯，好不好？」孔媽媽說：「不用了，我做。」方圓說：「媽你教給我做，我當您的學生。」

1045、別怪我方圓無情無義
　　
　　
　　當方圓搭計程車拉著孔雙華從東州師範大學回來後，孔媽媽臉上的淚痕早已見不到了。見到的，是她慈祥的笑臉，和親切的問候：「小華，你的導師好不好？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孔雙華也是興高采烈：「我導師說了，像我這樣的情況，可以申請休學一年，但我的學籍還保留著。」孔媽媽說：「好啊，希望就是這樣。」孔雙華說：「我想，肯定是我爸爸跟東州師範大學的領導打過招呼了，你不知道我的老師對我有多親切呢，還親自給我倒了一杯水。連我走路的時候都囑咐過小心，下樓梯小心呢！」
　　
　　方圓注意到，岳母此時臉上的笑容有一點僵硬，雖然還在笑，但笑得不是那麼自然了。方圓知道，有關岳父的風流韻事的流言，其實已經深深地影響到岳母的心境，想忘記它對於一個已婚女人來說，這簡直比登天還難。方圓說：「媽，你陪雙華說說話，今天晚上我來做菜做飯。」孔雙華顯然很幸福：「媽，今天我老師也誇獎方圓一表人才，聽說方圓是東州師範大學教育碩士，還問為什麼沒有選修中學語文教學法這個教育碩士專業，而選修了教育管理，因為我的老師就是中學語文教學法方向的教育碩士導師呢！」孔媽媽說：「方圓以後要讀博士了，讀的專業肯定是教育管理，更與你的導師沒有關係呢！我家小華也是，讀完碩士讀博士，也像媽媽一樣，當個大學老師。」孔雙華說：「好。」
　　
　　晚上孔子田沒有回家。早晨起來的時候，方圓就注意到，岳母的眼睛有些腫。肯定是昨天晚上，想起了這些事情，又傷心地哭過了。孔雙華沒有起床，方圓看了一眼臥室，跟著岳母進了主臥室，輕輕地帶上門。方圓說：「媽，您別難過，也別胡思亂想，您要對爸有信心。您和爸都結婚三十年了，這愛情與親情早就濃得化不開了。今天白天，我給爸打個電話，既是問候問候，也側面地瞭解瞭解，好不好？」孔媽媽眼淚就下來了。方圓說：「媽，您別哭。爸要是今天晚上回來呀，您可千萬別埋怨，這人的心理啊總是很怪，您越埋怨，爸心裡越不舒服。就像咱昨天說的那樣，讓爸感受到家的溫暖、家的親情，我和你一起用力，把爸的心吸引回來。」孔媽媽點了點頭。方圓說：「我完全相信，爸爸是因為工作忙沒有回來。如果他真地不要這個家了，就不會把他的講課費、工資卡全交給您。媽，您就放寬心吧。」
　　
　　女婿暖心窩的話，讓孔媽媽心裡無限感動，忍不住又撲到方圓的懷裡，輕聲啜泣。方圓輕輕地撫摸著孔媽媽的後背，內心的世界無比寧靜，這也是自己的媽媽啊！可憐的媽媽，如果岳父真地在外面有了，這可怎麼辦呀！孔媽媽說：「要是你爸爸不要我了，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去。小方，我的世界裡除了我的醫學專業，就剩下我們家裡的幾個人了，你爸，小華，你，和將要出生的我的外孫子。要是你爸不要我了，我都不想活了。」方圓緊緊地摟住岳母，仿佛摟住的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方圓說：「媽，放心吧，女婿一定會盡全力，讓爸爸更愛這個家，讓爸爸更愛你，讓爸爸把家當作他最重要的牽掛。」
　　
　　這是方圓的真心話。方圓清楚，岳父的存在對於自己未來發展的重要性。如果岳父真地離婚了，岳父的聲望也會一天不如一天，即便是宋市長真地想建立一個同盟，也很有可能疏遠像岳父這樣因為風流韻事而導致負面新聞太多的人。如果岳父真地外面有人，想讓岳父迷途知返，這也是唯一的可以讓岳父收心的突破點，就像蛇的七寸。親情能夠挽留一部分，但溫柔，恐怕難以奏效。別的不說，就說邵可卿吧，比孔雙華溫柔多了，也更會服侍男人，每一次自己過去，邵可卿都會把自己服侍得舒舒服服的，在孔雙華這裡哪裡感受得到？岳母是溫柔的，但如果外面的那個女人更溫柔，人又年輕漂亮，皮膚是光滑嫩白，知識上又能與岳父共鳴，如果床上功夫又好，那傳統保守的岳母固然也很溫柔賢慧，但吸引力是萬萬不敵外面的那個女人的。更何況，像岳父這樣謀事在胸城府極深的人，一般的女人又怎麼會進了他的法眼？所以，岳父要麼外面沒有，要麼有的話也是一個非常讓岳父稱心如意的女人。面對這樣的女人，要想讓岳父收心，真地很難啊！更何況，自己是個晚輩，遇到這樣的事情，該怎樣跟岳父提起，都不好把握啊！如果岳父因此反問你在外面有沒有女人，那自己該怎樣回答？是撒謊還是實話實說？
　　
　　方圓越想頭越大。情況很複雜，後果很嚴重。這個時候，也只能安慰一下了。方圓說：「媽，您在房間裡休息休息，我去做早飯。」孔媽媽鬆開了摟抱方圓的腰，沒有說話，回到自己的床邊坐下，一個人黯然神傷。方圓覺得心好痛好痛，但沒有更好的辦法，毅然決然走出了房間。
　　
　　早飯過去，岳母要去上班。方圓知道岳母神情有些恍惚，說：「媽，我送你去上班吧。」孔媽媽說：「不用了，你在家好好陪陪小華吧。這幾天跟著團市委到處跑，放假了也沒有陪陪小華，小華都不高興了。」方圓說：「嗯，我這幾天都在家陪小華，哪裡也不去。」孔雙華說：「這還差不多。我的小寶寶，都想爸爸了。小寶寶，你爸爸說要陪我們兩個人了，你高興不高興？」看到孔雙華撫摸著她的大肚子，方圓的心中湧起了無限柔情，也忍不住輕輕地撫摸起孔雙華的肚子，溫柔地說：「小寶寶，爸爸前些日子工作忙。這一回不忙了，爸爸放假了，也沒有參加學校的旅遊培訓團，就是為了陪小寶寶。今天爸爸要陪小寶寶和媽媽一天，誰叫也不去。」孔雙華很幸福地把頭枕在方圓的肩窩，無限幸福湧上心頭。
　　
　　孔媽媽看在眼裡，歡喜在心裡，但一想到自己，忍不住又要落淚。孔媽媽強忍淚水，說：「我上班了。我坐計程車去，你們都放心吧。」拿著包就出了門。方圓與孔雙華在家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雖然平淡倒也充滿了濃濃的情意。孔雙華說：「老公，要不你今天上午帶我出去轉一轉吧，我基本上天天都呆在家裡，有一點傻呢。」方圓說：「車被我放在學校，我是在學校被團市委畢書記接到延平去的。」孔雙華說：「我知道啊！」方圓說：「結果，從延平回來，晚上在團市委加了一宿的班，根本都沒時間休息，就在淩晨的時候打了一個盹。」孔雙華說：「我知道啊！」方圓有些奇怪：「雙華，你沒在場，怎麼好像什麼都很清楚呢！」孔雙華說：「當然啊！你跟著畢書記在外面忙，我在家也要跟朱小凡朱姐聊聊啊！」
　　
　　方圓這個時候才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敢情孔雙華這麼放心自己在外面過夜沒回來，原來是給朱小凡——畢全力的老婆打了電話。幸虧這是與畢全力在一起，要是撒個謊跟別人在一起，再謊稱是與畢全力在一起，孔雙華給朱小凡打個電話，立刻就會露餡啊！平常還真是小看了妻子，沒想到妻子這個方面的智慧還真是不得了。方圓並不點破，說：「與朱姐聊聊，挺好。她帶孩子有經驗，你正好可以多向她請教請教。你和朱姐感情好了，也能幫助你老公與畢書記感情更好。」孔雙華說：「當然囉，我這叫走夫人路線，與畢書記的夫人搞好關係，也有助於你與畢書記搞好關係。我觀察啊，畢書記未來一定會是非常高非常高的領導，比我爸還要高。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也不能光靠我爸，我爸再厲害，過幾年也就要退二線了，翟叔叔再年輕也都49歲了。如果能與畢書記建立長期的友好感情，對我老公的發展也是不可限量。」方圓對妻子孔雙華又增加了一點刮目相看的感覺。這境界，這視野，真是不一樣啊！果然是長期受岳父薰陶，這與完全從農民家庭出來的女人，怎麼會一樣？
　　
　　方圓說：「雙華，你不是想出去玩嗎？要不我們兩個到68中去。這幾天學校的幹部老師都在四川旅遊加培訓，我是帶班領導，我也去學校看一看，沒有什麼事，我們就離開學校，正好把車開走。」孔雙華說：「好啊！呆在家裡，可真悶啊！」方圓說：「那我們走吧。我換換衣服，你就穿這身孕婦服，挺好看。」孔雙華說：「好看不好看現在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只要我的寶寶能夠健康快樂成長。」方圓說：「有你這樣的好媽媽，咱的寶寶一定會健康快樂成長的。」
　　
　　搭一輛計程車，兩個人很快就來到學校。孔雙華出了計程車，就感到天氣實在是熱：「老公，我渴了。」方圓說：「我去傳達室給你拿一壺水。」
　　
　　兩個人走上樓來，來到三樓方圓的辦公室門口，孔雙華說：「這不是賈明的辦公室嗎？」方圓說：「現在這是我的辦公室了。從去年賈明調走，我就搬到這裡來了。原來的辦公室朝北，冬天有些冷。」孔雙華哦了一聲。方圓打開門，一股熱浪噴了出來。方圓說：「雙華，你在門口站一分鐘，我進去打開空調。房間裡實在太熱了。」孔雙華說：「好。」
　　
　　方圓打開了空調，退出辦公室，帶好門，對孔雙華說：「雙華，再堅持兩分鐘。兩分鐘之後，辦公室裡很舒適了。」孔雙華說：「懷孕其實不好吹空調的，但這鬼天氣實在是太熱了。」方圓說：「是啊。我已經把空調風水平吹，不會吹到我們人。」
　　
　　很快，兩個人進了辦公室。辦公室裡的溫度讓孔雙華感覺到舒適：「不錯，挺好的。老公，你辦公條件挺好的。」方圓說：「是啊，當老師的時候，七、八、十來個人擠一個辦公室，當教導主任時，三個人一個辦公室，當副校長了，一個人一個辦公室。要麼說當官好，官越大，這辦公條件越好呢！我記得翟叔叔的辦公室是裡外兩間，裡面還有一個小臥室呢！」孔雙華說：「是啊，我爸爸當院長的時候，一間很大的辦公室，但沒有臥室；當副校長了，裡面有臥室了，放一張單人床，中午的時候還可以休息休息。而且我爸爸現在打掃辦公室、倒水這樣的事情，都有人在做，根本不用親自動手呢！」方圓說：「我努力，今年暑假，爭取多讀幾本專業書，多寫幾篇論文，早日考上博士。學位有了，將來或許在發展的時候，硬體更硬啊！」孔雙華說：「我支持你。咦，你這個筆筒是哪裡來的？挺精緻的，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孔雙華把那個椰殼做的筆筒拿了起來，眼睛看著方圓，那是要找出答案的意思。這個筆筒是宋思思送給方圓的，在方圓的心裡曾經是那麼珍貴的禮物，一個人呆在辦公室的時候，有的時候就會拿起筆筒，仔細地端詳端詳端詳，想想一些平常不能告人的心事。看到孔雙華拿起這個筆筒，方圓吃了一驚，如果是在兩天前，方圓肯定會覺得很窘迫；但在昨天，方圓解開了長久以來沒有解開的心結，現在看這個筆筒，就感覺不到有特別的意義，雖然這個筆筒確實挺不錯的。
　　
　　方圓說：「老婆，這個筆筒是宋思思送給我的。」孔雙華說：「什麼？你說什麼？」方圓說：「這是宋思思送給我的，不過是很久以前送的。既然老婆不喜歡，那我就把它換掉。」孔雙華說：「那宋思思為什麼會送你筆筒？」方圓說：「一個普通的工作用具而已。同事之間，難免會送個類似的東西。」孔雙華非常不滿，妒火中燒：「哼，是不是你還沒有忘記宋思思？」方圓說：「宋思思已經離開學校很久了，在我的心裡，老婆最重要，宋思思不過是一個曾經的同事而已。」孔雙華說：「我才不信呢！你把這個筆筒放在這裡，天天看著筆筒，就想宋思思，對不對？」方圓說：「老婆，什麼時候我都是把老婆你看得最重。我和宋思思沒有什麼？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把它換掉。如果老婆還不滿意，那我就把筆筒打爛，好不好？」孔雙華說：「好，你把筆筒打爛，就證明你和宋思思之間沒有什麼。」方圓說：「好，這沒有問題。」打開櫃子，拿出一個空茶葉桶，把筆筒裡的筆尺等放到茶葉桶裡。方圓說：「說實話，這個筆筒確實挺精緻的。不過，既然老婆不喜歡，那我就把這個筆筒打爛。」
　　
　　在櫃子抽屜裡，有一把鐵鉗。方圓取了出來，把筆筒放在地上，狠狠地砸了下去，一個洞，又一個洞，碎了。方圓看著破碎的筆筒，心裡有些痛，暗暗心語：思思，我們之間的感情，就隨著這打爛的筆筒，爛掉吧。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交集太少。抬起頭，方圓笑著望向孔雙華：「老婆，還滿意嗎？」孔雙華說：「還行吧。我知道我老公最愛我了。不過，那個小妖精，你要離她遠一點。對了，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方圓說：「昨天。」
　　
　　孔雙華又站了起來：「昨天？你昨天又去見她了？」方圓說：「昨天我跟畢書記去參加青聯希望小學的奠基儀式。宋思思作為企業界的代表，也參加了。見了面，也只是打了個招呼，連話都沒有。」孔雙華說：「我不信。」方圓說：「你可以問問朱姐啊！宋思思稱呼我為方校長，我稱呼宋思思為宋總，都是公開的稱呼，根本沒有以前同事的時候，可以互相稱呼名字。老婆，請相信我，在我的心裡，你和孩子最重要，這一點我記得很牢。筆筒也打爛了，如果我和宋思思之間有點什麼，我能捨得打這筆筒嗎？我一定會拿出種種理由，把這筆筒保留下來。正是因為我心底無私天地寬，正是因為我把老婆擺在最重要的位置，正是因為我和宋思思之間沒有任何瓜葛，所以我打碎這筆筒毫不心疼。」

1046、免費的午餐需要利益交換
　　
　　
　　孔雙華笑了，走過來抱住方圓說：「我老公對我最好了。不過，老公你以後遇到宋思思那個小妖精，可千萬不能被她給誘惑了。她不就靠著一張漂亮臉蛋嗎？自古以來都是紅顏禍水，我相信我老公一定不會被這樣的小妖精誘惑了。」
　　
　　方圓嘴上應著：「老婆說得對。」心裡卻像堵住了一樣，雖然現在與宋思思之間不再有任何感情的糾葛，但宋思思被孔雙華一句一個「小妖精」地叫著，心裡還真是不舒服！
　　
　　方圓和孔雙華在他的辦公室裡呆的時間加起來不足半個小時。這是因為方圓的辦公室只有一個長沙發，但是沒有床。呆了沒多久，孔雙華坐一會兒就感覺到累了，想找個地方躺一躺。可是，在辦公室裡，哪裡能有一個很舒服的地方可以躺？孔雙華把嘴撅起來：「老公，我累了，我要躺一躺，小寶也要休息了。」方圓說：「這沙發太窄了，也不透氣。老婆，要不，我們到車裡休息休息，然後我們還是回家好不好？你現在身子越來越重了，到外面玩一會兒就累了。」孔雙華說：「好吧，還是家舒服，可以在□□美美地躺著，到外面，哪裡也不方便。」
　　
　　就這樣在方圓的辦公室，喝了一杯水的功夫，砸碎了一個筆筒，兩個人又要離開了。出了辦公室，方圓鎖門的時候，心裡還是微微地放鬆了一點心情。在最右邊靠上的抽屜裡，還鎖著一點小秘密，蘇睿涵的來信和照片，文若星的照片一組。這要是孔雙華發現了，還不知道又需要費多少口舌呢！如果因為生氣而動了胎氣，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啊！
　　
　　來到車裡，方圓發動了車子，打開了空調，車子很快就涼下來了。方圓把座椅調整好，請孔雙華上了車。孔雙華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副駕駛座位上。孔雙華說：「這樣就舒服多了。什麼東西都是自己的好。」
　　
　　孔雙華舒服夠了，又覺得渴了。孔雙華說：「老公，我渴了。」方圓說：「那我們現在就回家。」方圓把孔雙華扶正，讓孔雙華下車等一分鐘，然後方圓把座椅調整好，再請孔雙華上車。當兩個人回到了家，方圓沒有想到，岳母孔媽媽已經回來了，正在準備午餐。方圓立刻就加入到「廚師」的行列，與孔媽媽一起做飯，讓孔媽媽覺得心裡很是安慰。這個時候，方圓的手機響了。孔雙華在客廳裡喊：「老公，你的電話，原有恆的電話。」方圓從廚房裡出來，說：「這小子怎麼會來電話？」孔雙華說：「誰呀？」方圓說：「我大學同學。」孔雙華說：「好像有一點印象。」方圓說：「都好幾個月沒有聯繫了。」接過電話，方圓問：「有恆，找我有什麼事嗎？」原有恆說：「方校長，咱同學已經好久沒有聚會了。」方圓說：「同學之間，別叫我方校長，就叫我方圓好了，好不好？」原有恆說：「好的。方圓，我知道咱大學裡別的系的同學，一年至少要聚兩回，咱上一次聚了一回，到現在已經太久了。五一節我們就想聚，但你一直忙，你不來，許多同學都說不來。」方圓說：「我有的時候也不湊手，有的時候趕上了忙，確實沒有辦法，你們聚就可以了，不一定我非要去。我有時間一定去。」原有恆說：「這怎麼能行？你現在是我們同學的精神領袖。以前是蒲永軍，現在就是你。精神領袖不來，那根本就沒有號召力啊！」
　　
　　方圓的心裡還是很受用的，嘴上說道：「什麼精神領袖。大家都是同班同學，在一起是平等的。有恆，又想召集一次同學聚會嗎？」原有恆說：「是啊，上一次舒涵收了1100元，還剩下700沒有花掉呢！這一次同學聚會，就不收錢了，就直接把這700元花掉，好不好？」方圓說：「好啊！」原有恆說：「方圓，你確定個時間，我和舒涵來聯絡。蒲永軍不敢保證能來，但是其他同學，我保證他們都會到。」方圓說：「那就明天中午好不好？」原有恆說：「好，明天中午。不過，如果大家不介意，我還會帶一個人過去。」原有恆一陣驚喜：「怎麼，方圓，你有情人啦？嘿嘿，當了領導就是不一樣啊！」方圓苦笑：「你都想哪裡去了？我是說，如果明天我愛人身體還能挺好，並且願意參加的話，我帶著我愛人過去。你知道，我愛人現在懷孕8個月了，肚子很大很大的。有的時候，她一個人呆在家裡，沒意思；出來呢，我又怕她坐一會兒就累了，我又與同學們不能玩得盡興。所以我還要與老婆商量商量，好不好？」原有恆說：「好啊！你是咱同學裡第一個結婚的，帶老婆也應該。」
　　
　　放下電話，方圓說：「老婆，明天中午我們同學聚會。如果你願意參加，我帶你去。」孔雙華說：「好吧。我明天看看情況，身體好呢，我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方圓說：「那是，一切要隨了老婆大人的滿意。」孔雙華笑了，笑得那麼幸福。孔媽媽也探出頭，羡慕地說：「小華，小方可真體貼你啊！」孔雙華說：「我老公最愛我了。為了讓我高興，都能把以前喜歡他的一個女孩子送的筆筒打碎呢！」
　　
　　第二天快中午了，原有恆又打來電話，告訴方圓，已經約好了所有的同學。原有恆說：「咱到哪裡集合？」方圓說：「你們想到哪裡，都可以，我沒有意見。」原有恆說：「大家的意思還是到金谷大酒店。」方圓猶豫了一下，說：「去過一次了。」原有恆說：「大家都覺得那地方不錯。」方圓知道，這是貪圖那裡的便宜。唉，這面子不是白給的，你們哪裡知道我方圓也不好意思去金谷吃免費大餐啊！方圓說：「好吧，我聯繫一下，幾分鐘後給你回電話。」
　　
　　方圓給苗東順打了電話：「苗哥，我是方圓啊！實在不好意思，有件事我想麻煩您呢！」苗東順說：「你是我兄弟，有什麼事儘管說。是不是要到金谷來吃飯。來吧，哥哥給你安排，我馬上打電話讓小周把一切都安排好。」方圓說：「苗哥，是我和同學們聚會。本來我是想去別的酒店，但我的同學上一次在金谷吃得不錯，一定要到金谷。其實我是真不願意給哥添麻煩。」苗東順說：「你要是到別的酒店吃飯了，那就是瞧不起我這個哥哥。哥哥沒別的本事，就是管個飯吃點菜沒問題。來吧。一共幾個人，我給你留個房間。」方圓說：「苗哥，我們一共700元錢，千萬別讓你這一頭賠了本。」苗東順說：「你還沒告訴我幾個人呢！」方圓說：「10個人到12個人的樣子。」苗東順說：「好了，你交給哥哥辦的事，哥一定給你辦好。你就讓你的同學們過來吧。」方圓說：「哥您可千萬別虧本啊！要是虧本，我一定不去了。」苗東順說：「要是你不來，那就是瞧不起哥哥。別的事不用你管了，你儘管來吧。正好啊，你嫂子還有點事找找你。」
　　
　　方圓掛了電話，給原有恆打過去：「有恆，咱就到金谷。讓舒涵把700元都帶著。」原有恆說：「蒲永軍說不來了，其他同學全部到。」方圓說：「好。我半個小時以後，就到金谷，與同學們匯合。」原有恆說：「我們大家可都盼著你來呢！」
　　
　　孔雙華沒有去。但這一回，孔雙華囑咐方圓一定要少喝酒，注意身體，溫柔的就像一個賢妻良母。方圓摟著孔雙華，則囑咐孔雙華在家裡多保重，多休息，一定不能把累著。兩個人擁抱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方圓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家。
　　
　　當方圓趕到金谷的時候，2中的鄭彤，3中的滕琳，8中有原有恆，15中有姜聖雨、佟佳佳，31中的舒涵，42中的王維芝、孫嗣宗，60中的鄔元婷都在等著他了。原有恆很興奮地迎了上來：「方圓，你來了。大家都等你好一會兒了。」方圓笑著說：「不好意思。走吧，我們進酒店吧。」
　　
　　方圓才進了酒店，就看到前臺經理迎了上來：「方校長，您好。房間給安排好，請跟我來。」原有恆羡慕地說：「當了校長，就是有面子啊！」姜聖雨說：「所以，我們還需要多努力，讓方校長多提拔提拔我們。」方圓說：「聖雨，你說笑了。」
　　
　　在一間寬敞明亮的大房間裡，東州師範大學中文系98級還在東州工作的同學，在一頓豐盛的午餐面前，大塊朵頤。自然，方圓是大家的中心；沒有了蒲永軍，大家反而都放得很開，有說有笑。說了過去一學期各自經歷的一些趣聞逸事，也談了工作的苦惱，大家還不約而同地請方圓幫著分析，在這樣的情況下該怎樣處理很合適。當方圓結合著自己的閱歷，談了一些如何待人接物的方法之後，方圓分明地感受到，男同學是敬佩和羡慕，而女同學中有多束火辣辣的目光投了過來。方圓裝作看不見。最近剛剛解決了與宋思思的感情糾葛，方圓可不願這個時候再產生什麼新的糾葛。畢竟，該品嘗的女人滋味也品嘗得差不多了，更何況，該瞭解的性技巧通過邵可卿的傳幫帶，也覺得得差不多了，難道還能有更新奇的性愛生活嗎？在這樣的目光裡，方圓更是表現得彬彬有禮，成了客氣而有節的謙謙君子了。
　　
　　酒宴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後，苗東順和司雨詩出現在包間裡。原有恆說：「方校長，你看，金谷的兩位老總過來看你來了。」苗東順說：「小夥子，不錯，有個眼力勁兒。」原有恆說：「上一次兩位老總就過來了，我記住了。」苗東順說：「做人就是應該這樣。方兄弟，哈哈哈哈，別來無恙啊！」司雨詩說：「方兄弟你好。」方圓站了起來，迎上前來：「苗哥好，嫂子好。」苗東順說：「我沒別的事，就是來跟你的同學，你的好朋友們喝杯酒。兄弟，你嫂子找你有一點私事說一說。我呢，與你的同學，一人敬一杯，怎麼樣？」方圓說：「好。」
　　
　　方圓跟著司雨詩來到外面。司雨詩說：「弟，嫂子還真有事要麻煩你。」方圓說：「什麼事？只要能幫上忙的，我一定盡力。」司雨詩說：「你大侄女今年要上初一了，她說一定要去5中，別的什麼學校也不去。你是教育上的領導，門路多，認識的領導多，你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把你侄女弄到5中。」方圓想到自己馬上要去5中，這種事情，就是跟楊芳說一說的事情。但不能讓司雨詩認為太容易辦。方圓說：「嫂子，5中是東州第一名校呢！」司雨詩說：「我不怕花錢，花幾萬也沒問題，只要能進去就成。」方圓更放心了，說：「好的，嫂子，你把侄女的姓名、畢業學校和學習情況寫一個簡單的紙條，我給你聯繫聯繫。進5中，肯定是要花一點錢的，現在，擇校費都公開收，要不想交擇校費，就按照教育局的規定就近劃片入學。」司雨詩說：「這我知道。現在的情況是，花錢都找不到門路進去。所以只要麻煩弟弟你了。」方圓說：「你就放心把侄女交給我吧。」司雨詩說：「弟你說了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謝謝了。」方圓說：「要說謝謝的，是我啊！哥和嫂子幫了我那麼多，我給侄女選一所好學校，還不應該嗎？」司雨詩說：「天大，地大，不如孩子大。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孩子的事情。」方圓說：「是啊！」
　　
　　與司雨詩一起進了屋。苗東順與鄔元婷正在為喝一杯酒的事情在嘴上用勁呢：「鄔老師不肯喝，那是不給我苗面子，也就是不給我弟弟方圓面子。這樣，我退一步，我喝三杯，鄔老師喝一杯，怎麼樣？」鄔元婷說：「好吧。」苗東順二話沒說，咕咚咕咚又喝了兩杯。鄔元婷這才有些沒有辦法地把杯中的幹紅一飲而盡。
　　
　　看到方圓與司雨詩進來。苗東順先看了一眼司雨詩，司雨詩笑著點了點頭，苗東順也高興了。這說明事情很順利啊，這兄弟很給面子啊！苗東順說：「兄弟，哥哥我還沒有敬你酒呢！」方圓說：「我應該敬哥哥酒啊！」苗東順說：「來，咱兄弟喝一杯親兄弟酒，叫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方圓說：「好。」
　　
　　與方圓喝完酒，苗東順說：「謝謝兄弟，謝謝大家。今天這頓飯，就當是我請大家。我代表我兄弟請大家，啊！」
　　
　　方圓說：「這樣不好，這樣真地不好。我們帶錢了。」苗東順說：「別跟哥提錢，提錢就是你見外了。我是你哥，你在哥家吃頓飯，還要交錢嗎？」方圓說：「這不是哥家，這是你的生意。生意是有成本的。」苗東順說：「這酒店就是我的。在我的地盤上，就是我的家，你來到我的地盤上，就是來我家。老弟你就別說了，就這麼定了。我和你嫂子還有事，你在這裡和你的同學慢慢喝，慢慢吃。服務員，把電視和卡拉OK打開，想唱唱歌，想跳個舞，在這裡就成，也不用再另外花一份錢。」
　　
　　說著，就和司雨詩迅速地離開了房間。滕琳說：「方圓，我現在可崇拜你了，你能讓我們在這麼好的飯店，吃這麼好的免費午餐，你可真是有本事的人啊！」說著，眼睛沖著方圓直放電。方圓心裡話：這哪裡是免費午餐，這是利益的交換啊！舒涵說：「今天帶的700元又不用花了？」方圓說：「不花，下次再花。下次不要再來金谷了，我實在不好意思吃免費的飯。」滕琳說：「我以後可要多跟著我們的方圓同學，走到哪裡都有好吃的。」鄔元婷說：「那要看方圓願不願意帶你。方圓，你說對不對？」方圓說：「我看我是很難滿足滕琳同學的願望了。我已經結婚了，我老婆9月就要生孩子了，所以，我將很少出來吃飯了。當然就是出來，也不能隨便帶老婆之外別的女人的。」幾個女同學中有人的眼神黯淡下去了。方圓裝作看不到：「來，大家喝酒，吃菜。想唱歌的，就唱歌，我記得，舒涵的嗓子是相當不錯的。」

1047、翟新文出人意料地大放權
　　
　　
　　從中小學期末考試開始，翟新文開始到各局屬中學調研各學校學習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的情況，當然，這是表面的幌子，更重要的目的是想通過走遍72所局屬學校，進一步瞭解學校的幹部情況：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哪些人有一定的工作能力，有較好的工作思路；哪些人是只會拍馬屁，不會真幹事；哪些人是鐵了心要站在翟新文的隊伍裡，哪些人是還有所保留，對前任的領導還忠心耿耿。這就是當初翟新文讓其他副職領導走市內四區外加郊區五縣，而自己一定要走局屬單位的緣故。
　　
　　緊鑼密鼓地走了這麼一圈，翟新文還真是收穫不少。這對於一個市教育局局長掌握全面情況和掌控大局，還是非常有作用的。最起碼地說，原來還有一些副職校長翟新文都叫不上名字，至少現在是見了面知道這個人是誰，在哪個地方工作。
　　
　　離著東州市教育工作會議的日期越來越近了，教育科、辦公室也在為籌辦教育工作會議在進行全方位的準備，鄒志剛也天天窩在教育科，跟申軍交流，有的時候還跑到校長室，與他翟新文談談。翟新文知道，這人事調整也該開始了。
　　
　　人事調整是教育局一年當中對於許多人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事。能不能提拔，能不能留在原位，能不能換一個更重要的崗位，會不會邊緣化，會不會從校長變成書記，會不會繼續當副校長，會不會繼續做中層，玄機很多，情況複雜。翟新文已經感受到了這樣的壓力，這壓力來自有想法的副職，來自其他部門的領導和市領導。誰沒有個三親六故？誰沒有個親疏遠近？興許某局局長的老婆就是某學校的中層或副職呢。翟新文很想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來確定人事安排，因為自己是黨政一把抓，孫紅軍作為黨委副書記，那是絕對會服從自己的意志，但翟新文知道，如果真那麼做了，或許會樹立鐵腕的權威，但就少了擁護和支持了。
　　
　　所以，每當翟新文一個人的時候，翟新文就為這一次人事調整如何既能體現自己的意願，又能讓多數人滿意而苦惱。黨政一肩挑，大權在握，看起來誰都無法撼動這一言堂的地位，但實際上，教育局同樣暗流湧動，作風建設和廉政建設，差一點把那些形形色色的隱藏在背後的有想法的人給推到一起，形成推翻自己的聯盟，多可怕啊！如果不是自己反應敏捷，迅速地走訪72所學校安撫局面，並迅速地將工作的重心轉到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上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所以，現在的教育局，絕對不是自己的天下，這必須要有清醒的認識。更何況，韓素貞在教育局經營了那麼年，也提拔和培養了一批幹部，現在學校裡的許多校長和書記，不都是韓素貞一手提拔起來的嗎？如果因為調整幹部導致了教育系統動盪和不安，對今後工作的開展也是相當不利的。
　　
　　得想出一個穩妥的辦法啊！首先需要把韓素貞和馮亮的人馬穩住，同樣還需要把自己看好的人部分替代韓素貞原來的人。其他像于勝利、耿清、宋萍，也是老的副處了，也都有自己信得過的人，也不能完全把他們的人排斥在外啊！孫紅軍和孔麗麗，這倒不太用考慮，這是自己一手推薦的，他們的心裡應該是相當有數的。怎麼辦才好呢？
　　
　　有一天的中午，翟新文忽然想通了，他興奮地站了起來，在房間裡來回的踱步，又迅速地把思路整理了一下，發現這個方法真好。翟新文笑了，笑得很開心，笑得也很淫邪，嘿嘿，用這個方法，真可謂是一石三鳥啊！
　　
　　翟新文立刻給政工科科長蔣春華打電話：「小蔣，馬上通知所有的副處以上領導，今天下午2點，召開黨委會議，議題是研究教育局機關科室和基層各局屬單位的人事調整問題。誰也不能缺席，包括韓局長，有事需要向我請假。」蔣春華說：「局長，怎麼調整啊？考察的範圍和人選還沒有確定呢！」翟新文不喜歡蔣春華的多嘴多舌，但也不願意跟她囉嗦，說：「按我說的辦。」蔣春華說：「好。」
　　
　　翟新文等了一中午，也沒有人給他打電話請假。看來，韓素貞也要來了。好，韓素貞，這一回我這一招，就是要徹底地堵住你的嘴，讓你有苦也說不出來。
　　
　　在等待下午召開黨委會之前，蔣春華來過一次，請示了要準備的事項。翟新文說：「各黨委委員，帶著筆和本子就可以了。」孫紅軍來過一趟，翟新文說：「紅軍，後面有更繁重的任務等著你，要做好思想準備啊！」孫紅軍說：「我做好了思想準備。只要是翟局長交辦的工作，我就是頭拱地，也要把事情辦好。」翟新文說：「好。下午的黨委會，我就把任務交給你來辦。」
　　
　　下午兩點，教育局黨委會正式召開。當翟新文走到會議室的時候，孫紅軍、鄒志剛、于勝利、耿清、孔麗麗、宋萍、馮亮已經到了。空的一個座位，那是給翟新文留的。翟新文笑著走了過去，看到一個個黨委成員繃著的臉，翟新文就知道，今天上午蔣春華的通知，在許多人的心裡掀起了波瀾。恐怕有人會想，這翟新文是在搞突然襲擊吧！許多人後悔，為什麼沒早一點跟翟新文溝通；許多人罵娘，為什麼翟新文要來突然襲擊這一手？是要強行通過某些人事安排嗎？
　　
　　翟新文笑著說：「各位領導，是不是人到齊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開黨委會了？」馮亮說：「韓局長說今天要來。」翟新文說：「嗯，那我們再等等韓局長吧。小蔣，你上午通知韓局長了嗎？」蔣春華站了起來，說：「我通知了，翟書記。」翟新文說：「好。那麼等一等韓局長吧。」
　　
　　「不用等我了，我來了。」小會議室的門口，出現了大家久違的韓素貞。翟新文站了起來，笑吟吟地說：「韓局長，您來了。歡迎啊，歡迎！」韓素貞沒好氣地說：「不攆我走就成。」呵，看來還在生著氣呢！翟新文說：「您在家一直休病假，現在鄒局長坐您以前坐的位置了。您來了，要不您坐我這裡吧，我隨便找地方坐一下。」韓素貞說：「我不是局長了，都調研員了，也不應該坐鄒局長那個位置了。我坐馮處長邊上吧。」說著，走到馮亮的邊上，坐了下去。
　　
　　翟新文笑著說：「好，韓局長願意坐在哪裡，我們都歡迎嘛！」說著，也坐下了。翟新文說：「現在，黨委成員全部到齊了，我們開會。」翟新文掃視全場，忽然發現，韓素貞來了，其實更好，以後她再也不會坐在鄒志剛這個位置上了，自己都認了自己是調研員，看看還能有什麼影響？估計是馮亮打電話，說了今天研究人事，可怕她心裡想著她的那些人能不能安排好，怕投票馮亮吃虧，就過來湊個票數。翟新文說：「小蔣，給韓局長倒杯水。」蔣春華說：「好的。」
　　
　　翟新文說：「同志們，今天的這個會非常重要，當然也很簡短，10分鐘的會。教育工作會就要召開了。在召開之前，需要把各科室、各基層單位的人事來調整一下。今年暑假，又退二線了好幾位校長、書記，這意味著一些副校長可以提拔到正校的領導崗位，同時這又給了一些教導主任、辦公室主任、總務主任晉升副校長的機會。當然，還有一些同志，因為種種原因，在現有的工作崗位上成績不夠突出，也需要平級調整調動一下，這就是我們在教育工作會之前必須完成的工作。人事調整工作很重要，我們只有將更多的教育人才提拔到重要崗位上，才能讓我們的教育事業更快更好地發展。我們的人事調整，就是要真正地發現人才，真正地找對人才、重用人才。一定不能提拔那些庸才甚至是蠢才，否則最終受害的，還是我們的教育事業，是我們的廣大中小學生。所以，對於這一次人事調整，我是相當的慎重。雖然我是局長兼黨委書記，但我知道，我剛剛在局長崗位上工作了幾個月，對全域的情況還不是掌握得特別透徹，對於很多基層工作的同志還不夠瞭解或者說瞭解得很片面。所以，我決定，這一次人事調整工作，我決不搞一言堂，我們每一位黨委成員，都有推薦優秀教育人才的權利，也有推薦優秀教育人才的義務。所以，今年的教育考察人選，就由各位局黨委成員共同來推薦。散會之後，各位處長、副局長、副處長，就可以把你們認為的優秀人才，報到蔣科長那裡，由蔣科長登記在案。然後，孫書記和政工科的同志就對被各位局領導推薦的人選進行資格審查，符合任職資格條件的，列為考察物件。各位領導都知道，每年提拔的幹部，就是退多少提拔多少，所以大家推薦的人選也肯定不能都被推薦上。我這裡可以承諾的是，韓局長和各位副職領導推薦的人選中，副校提正校，中層提副校，每一位領導我這裡至少會各通過1位，共通過2位。在通過了這兩位之後，如果韓局長和各位副職領導還想再推薦優秀人才，那可以再與我溝通。不知道大家是否對我的這個想法感到滿意？」
　　
　　翟新文掃視全場，說：「或許有的人說，你翟新文傻不傻，別人當了局長，都是把權力收在手裡，你怎麼能放出去了？我要說的是，我看好的人不一定是真正的人才，而韓局長和各位副職領導也肯定能夠用心為東州教育發現和推薦許多真正有用的人才。人才是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關鍵，我希望這一次能夠發現更多的教育人才，也能夠有更多的教育人才走上更重要的領導崗位，為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多做貢獻。」
　　
　　于勝利忽然開了口：「翟局，往年的人才調整，我***連個放屁的權力都沒有。今年好，今年至少也能讓我于勝利推薦幾個有用的人才。我支持你，誰要是反對，我第一個不答應。」鄒志剛說：「翟局長今天開黨委會，我吃了一驚。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翟局長今年的人事調整，竟然也給了我們副職推薦權。我老鄒佩服翟局長的境界，就是站在東州教育發展的立場上，要重用人才。請翟局長放心，我老鄒一定把我掌握的教學特別好的人才，多給東州教育推薦幾個。」翟新文說：「好啊！我們能發現的人才越多，東州的教育越有希望。大家對我的提議有什麼建議或批評？」
　　
　　在座的每一個人心裡都感到震驚，翟新文怎麼把權放這麼多？再沒有人多說什麼。翟新文說：「如果大家沒有意見，那我的提議就算通過。咱鼓掌通過吧。」
　　
　　九個黨委成員，全部都鼓了掌，包括韓素貞。翟新文說：「好，同志們，黨委會結束後，大家就可以回自己的辦公室，把你們想推薦的人選情況梳理梳理。在明天中午以前，大家把名單報到小蔣那裡，由小蔣登記好，並及時向孫書記彙報有關情況。」蔣春華說：「好。」翟新文說：「韓局長要是回辦公室的話，小蔣你馬上安排寇里的同志給韓局長打掃打掃衛生，並打好熱水，換好杯。」蔣春華說：「好。」翟新文說：「沒有別的事的話，散會！」
　　
　　翟新文充滿自信地走站了起來，第一個離開了會議室。孫紅軍幾步跟了上來，請示道：「翟局長，我應該怎麼做呢？」翟新文說：「前期的工作，讓小蔣他們做。你重點把好資格審查關，將符合資格的各位副職領導推薦的人選整理好，先報給我。不符合任職條件的，你和政工的同志跟其他領導解釋清楚，並把不符合任職條件的，也報給我的一份。」孫紅軍說：「明白，我一定做好。」

1048、不是我居心叵測，是生存的需要
　　　
　　
　　在任何單位，在任何地區，牽扯到人事調整的時候，這小道消息就會滿天飛，這有想法的人啊，在私底下的動作就會接連不斷。翟新文非常清楚這一點，他相信，今天下午開了不到20分鐘的黨委會上他做出的決定，用不了一個小時，全市教育局有想法的校長、書記、科長、副主任科員、副校長、工會主席、教導主任們一定會通過他們的途徑瞭解到資訊的主要內容。今天下午和晚上啊，估計某些人的家裡就不會太清靜了吧。
　　
　　翟新文想起一件事，連忙給妻子于華打電話：「夫人，今天晚上咱們一家去孩子爺爺家吧。反正孩子爺爺住著套三房，房間閑著也是閑著。」于華說：「我可不願意去爸家住，生活習慣差別太大了。還是自己家住著舒服。」翟新文說：「必須要去的。我也去。」于華說：「怎麼了？」翟新文說：「教育局要進行人事調整了，要動一批校長，動好幾個科長。我估摸著，今天晚上去咱家的人多了去了。我這剛當局長才幾個月，可不能因小失大，不能夠因為無法抗拒這些行賄的有想法的人，而把局長的寶座給搞丟了。夫人哪，你是要在家，他們有些人啊，可不管我在不在家，那是一定要來的，然後我估摸著可能放下東西就走。單純地送一盒茶葉一條煙什麼的，倒也沒什麼，我就擔心東西裡面夾著錢啊！錢是個好東西，但不該拿的錢要是拿了，不但燙手，也燙屁股啊！」于華說：「我明白了。新文你不用多解釋了，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願意看到你被別人害得做不成局長的人。我去爸家，我給兒子打電話，下班後我開車去接他。」翟新文說：「好。我的夫人，那可真是知心愛人哪！」
　　
　　翟新文又仔細想了想自己的計畫，嘴角忍不住又浮現出得意的笑容。看起來這一次是把權力放給了副職，實際上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我翟新文。當我翟新文給每一個副職通過兩個提拔的人選的時候，我翟新文提名再多，誰還好意思不支持？當然，第一步僅僅是決定誰從副科級重用為正科級，誰從中層提拔為副科級，這第一步給每位副職通過了兩個支持人選。第二步則是具體職位的安排，我不把你韓素貞的人只要沒有才能就調整到一些虛職崗位，我就不姓翟！明天蔣春華在統計的時候，誰推薦得越多，讓我翟新文瞭解到的資訊，不僅僅是這些人是否可用的問題，而是瞭解到這些人都是哪個副職小圈子裡的人——這才是最重要的。是別人小圈子裡的人，要是有一點才能嘛，還可能考慮放到一些重要崗位上；要是沒有什麼本事，嘿嘿，別人圈子裡的人，肯定不能重用！不是我翟新文居心叵測，心狠手辣，而是我能不能坐穩這個東州教育一把手的生存需要啊！為了在明年人事調整的時候，能夠樹立我絕對的權威，今年的這個決定，其實就是要看清楚，基層的這些同志，誰是誰圈子裡的人，這太重要了。
　　
　　翟新文站了起來，在辦公室裡來回地踱步，仔細地忖量著每一個步驟，第一個細節。這個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來。翟新文走過去，看了一眼，知道這是68中的校長室電話。以前姚長青經常用這個電話向他彙報工作，翟新文對這個號碼還是比較熟悉的。翟新文把電話接了起來：「老苗，你好。」苗群一陣驚喜：「翟局長，您知道這是我的辦公室電話啊！」翟新文說：「一些比較重要的電話號碼，我還是記住了一些。」苗群說：「太感謝翟局長這麼看重我。翟局長，我向您彙報彙報過去10天的工作。在過去的10天裡，我帶著學校的幹部老師，在成都接受了四川師範大學專家的培訓，然後又參觀了臥龍、峨嵋山、九寨溝等幾個景區。當地有一些紀念品，看起來還挺不錯的，特別是藏區的藏族特產，感覺挺好，就買了一些回來，特意給您準備了一份。不知道局長方便不方便，我現在就給您送過去？」
　　
　　挺懂事啊！翟新文感慨：苗群這個人，工作能力沒見怎麼出色，但挺懂事，知道是誰提拔了他，誰是他的衣食父母。翟新文客氣道：「老苗，花了那麼多的錢，買的東西還是送給你的老人或兄弟姐妹吧。」苗群說：「他們都有的。我這一份是專門給翟局長您準備的。您千萬別嫌棄，那是苗群的一點心意啊！」翟新文說：「老苗啊！今年中考考得不錯，新的一學年馬上也要到了。未來一年怎麼辦，你可要想好啊！現在68中正處在上升的勢頭上，我可是希望2008年的中考，68中還能有很好的成績。」苗群說：「翟局長，您的指示我一定貫徹到底。今天下午，我把給您的這點紀念品送過去，然後休息一晚上。從明天開始，我天天到學校，研究下學期怎麼把學校辦好。請局長放心，您信得過苗群，給苗群委以重任，苗群必須要努力工作，不辜負局長您的信任和培養。」翟新文說：「好啊。老苗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還有一件事，聽說學校收了不少的擇校費。」苗群吃了一驚，在翟新文的面前，他知道不能撒謊：「是的，局長，到目前為止已經收了60多萬，這一次帶老師出去培訓旅遊，離開東州前給老師們兌現獎金，花了二十多萬。」翟新文說：「嗯。收了擇校費，要按照規定比例，部分上繳市教育局，你與財審科聯繫一下。」苗群說：「好，局長，我接完您的電話，我就給財審科打電話。」翟新文說：「要管好、用好這些擇校費，它是學校發展的重要補充，用它來支持學校的發展，很重要。同時，用不好，管不好，恐怕也會出問題的，到那個時候，誰都保不了啊！」苗群心裡頓時感到有些緊張：「翟局長，我一定用心管好這些錢，絕不亂花，更不會把錢往自己的腰包裡放。」翟新文說：「老苗你想得很對。什麼時候都要把握住，不能過線啊！」苗群說：「是。」翟新文說：「那些紀念品嘛……」苗群說：「就是旅遊區的一點特色紀念品，也是送給局長您，作個紀念。」翟新文說：「好吧，你跟我的司機小司聯繫一下吧。」苗群說：「好的，局長。」放下電話，苗群暗暗叫苦，爸爸媽媽弟弟喲，人家局長讓跟司機聯繫，總得給司機也準備一份吧。你們的紀念品就只能壓縮壓縮了，對不起了呀！
　　
　　翟新文下午在辦公室，接了幾十個電話，手都酸了。這中間，鄒志剛過來彙報教育工作會的準備情況；于勝利過來彙報局屬學校暑期基礎設施維修工程的資金高度和工程進展情況；馮亮過來彙報了暑期各學校防汛安全檢查的有關工作；孔麗麗又過來彙報關於新招聘教師的體驗與各學校分配名額的工作；耿清則過來彙報各職業高中或職業中專2007年暑期招生的有關情況，特別是對職高生生源問題、未來出路問題、及有關職業高中或中專學校哪些辦得紅紅火火哪些舉步維艱都向翟新文作了彙報。當個局長，就是一個市政府派出來的管東州教育的大管家，什麼事都要管，而且哪件事似乎都不是不重要的事情。當然，翟新文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傻子，于勝利在彙報學校基建工程的時候，對某幾所學校盯著工程很用心的分管副校長或總務主任也給予了點名表揚，翟新文當然聽出來了，這是用另外一種方法向自己推薦教育人才呢！耿清彙報某幾所職業學校辦得好，某幾所辦得不好，這不是在暗示，某幾所學校的校長應該換一換了，某幾所學校的校長或副校長應該提拔重用了。要是連這點意思都聽不出來，那這個局長就別做了。
　　
　　下班的鈴聲響了。翟新文客氣地送走了最後一個彙報工作的耿清，毫不猶豫地關掉了手機。當然，這部手機是絕大多數人都知道號碼的手機；翟新文還有一部手機，那個號碼是針對極少數人的，比如市領導，比如孔麗麗，比如彭茹。這個手機，翟新文是沒有關的。當然，這個手機號碼，于華也是知道的，必要的情況下，妻子也要能與自己聯繫得上嘛。另外，這也顯示了對妻子的信任。于華也是支援翟新文有兩部手機的，在她的心裡，這是工作的需要。在這個世界上，翟新文最信任的人，就是于華。雖然因為種種原因，翟新文也與孔麗麗有了事實上的關係，也與那個年輕的漂亮的豐滿的彭茹有了實質關係，但這兩個女人，是無法替代于華在翟新文心目中的地位的。同樣，雖然孔麗麗已經暗示過好多回，準備與丈夫離婚，想跟翟新文結婚，但翟新文根本沒有考慮過與于華離婚的事情。如果將來孔麗麗真地逼翟新文離婚，那翟新文會毫不猶豫地一腳甩開孔麗麗，回到于華的身邊。
　　
　　翟新文下了樓，接受著也下班回家的一些科室同志的問候，笑著回應。自己的黑色紅旗轎車已經穩穩地停在下面了。教育局最好的轎車當然是原來韓素貞坐的那輛別克君威，本來翟新文當了局長，應該由翟新文來坐。但當時翟新文還是決定把這輛車作為鄒志剛的專車。分管教育管理和教學教研的鄒志剛，一年要全市各地跑無數回，也需要有一部專車，更重要的是，翟新文可不想讓韓素貞把因為坐慣了車一下子被奪走了這個權利的失落和憤怒矛頭對準他翟新文。讓她對準鄒志剛吧，反正鄒志剛現在一是不怕韓素貞，二是一個學者型的官員，更多的考慮工作，不會考慮這複雜的關係處理，讓鄒志剛來坐這輛車，怎麼說都合適。當然，翟新文心中還有一個秘密，誰也沒說，這輛紅旗轎車已經7年了。按照公務用車原則上8年更新的規定，明年，這輛車就要更新了，那個時候，翟新文想換一輛自己喜歡的公務車，比如本田雅閣，比如日產藍鳥，比如豐田凱美瑞，比如大眾邁騰，比如奧迪1.8。那個時候更新車輛，相信誰也沒辦法開口說他翟新文的不是，就是想攻擊也找不到攻擊點，畢竟這是正常的公務用車更新嘛！
　　
　　翟新文拉開車門，坐到了後面。車子平穩地啟動起來了，迅速地離開了教育局。司禮國說：「局長，去哪裡？」翟新文說：「東州海鮮菜館。」司禮國說：「知道了。局長，我剛剛去了68中一趟，68中苗校長給你準備了一個大包裹，也給我準備了一個小包裹。」翟新文喜歡司禮國的誠實：「給你的，你就拿著。給我的，你與我愛人聯繫一下，給送到我父親家，就當是我送給父親的禮物了。」司禮國說：「好的。」翟新文說：「讓我愛人看看，有什麼。有特別情況，讓她給我打電話。」司禮國說：「好。」
　　
　　海鮮菜館到了。翟新文下了車，邁步走了進去。今天晚上，市政府周秘書長要宴請翟新文，因為周秘書長的女兒大學畢業了，已經通過公開考錄考進了東州教育系統，當然，筆試的時候，周秘書長的女兒分數不高，勉強進入三選一的大名單裡；在面試的時候，周秘書長的女兒異軍突起，以特別高的面試成績和比較高的綜合成績，成為東州教育局2007年錄用的85名新教師之一。現在這個社會，最難考的是公務員，其次難考的就是教師。東州教育局今年擬招聘85名新教師，報考的人數達到了2700多人，平均三十多人才能錄取1人，競爭激烈的程度與公務員考試相當，也是分為筆試和面試兩個程式。周秘書長的女兒能夠從2700人中脫穎而出，個人原因，周秘書長、翟新文、孔麗麗都心知肚明。今天周秘書長設宴，除了感謝之外，翟新文清楚，還有一層更深的意思：希望給他的女兒安排一所讓周秘書長和夫人，讓周秘書長的女兒都滿意的好學校。這樣的事情，最終的決定權當然是在翟新文。

1049、翟新文自有特別的小算盤
　
　　
　　胸有成竹就是對一切都認為在掌控之中，有必勝的把握。現在的翟新文，對於未來局勢的把握，就有一種從容淡定的信心。上午，翟新文的辦公室裡絡繹不絕，前來拜訪的人在門口排起了長隊。翟新文估摸著，昨天晚上真有人找瘋了，不知道翟新文到哪裡去了。昨天晚上，當翟新文參加完市政府周秘書長的晚宴坐車回家時，司機司禮國告訴翟新文，這一天晚上，他接電話都接得手軟，在翟新文吃飯的期間，至少有20個人把電話打到他這裡，先問翟局長您在哪裡，接著問他司禮國在哪裡。翟新文笑著問：「小司你是怎麼回答的？」司禮國說：「問局長您，我說不知道；問我，我說我睡了，找局長的事情不要找我，直接找局長您。」翟新文說：「說得好。」
　　
　　這門口的長龍，估摸著就是昨天晚上找翟新文沒找到的那些人。是啊，這個時候是非常時期，有想法的人太多。希望保住官帽子的，希望換一頂官帽子的，希望讓頭上的帽子再大一點的，人的想法各不相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趨利避害，希望今後要更好些，至少是要保住目前到手的果實不被別人拿走。
　　
　　所以，這些要拜見翟新文的人們，進了門問候之後，翟新文的第一句話千篇一律：「彙報工作可以，談人事免談。」一下子把談話給定了調。翟新文可以想像得到，今天上午，估計孫紅軍的辦公室也可能人滿為患；那些擔任副局長好幾年的鄒志剛、于勝利、耿清，估摸著也閑不著，而代表韓素貞的副調研員馮亮，估計今天上午來找他的人也不會少。在這個敏感的時期，翟新文不想表態。不是不能表態，而是要給自己下一步的決策留有餘地，只有十拿十穩的事情，才能一是一二是二地說出來；十拿九穩也不能說的。更何況，翟新文現在還沒有見到蔣春華和孫紅軍整理好的各副職領導推薦的人選名單，心中對下一步如何去做，要上誰，要下誰，要調整誰，還無法拿出一個完整的構想，雖然每一步做什麼，翟新文心中早就篤定。但是，當前一步工作還沒有準備好，又怎麼能繞過前一步，直接做下一步的事情呢？
　　
　　所以，無論是接見誰，無論是接到誰打來的電話，翟新文都是態度友好，但絕不表態或承諾。態度友好，似乎溫暖了每一個拜訪或打電話來的人；但翟新文堅決不說他們想聽到的話，讓來的人或打電話來的人，心中並沒有因為前來拜訪或問候而把心放到肚子裡，那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心不落地的感覺，仍然包圍著許多人的心。
　　
　　這就是生活。這就是官場中的生活。因為每一個人的命運不是像格言裡寫的那樣：命運自己把握。自己根本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自己的命運完全被捏在上級的手心裡，特別是捏在上級一把手的手心裡。在真正每一個老百姓一張票一張票選人的選舉制國家裡，如果從政，你可以把握命運，只要你用心為選民（人民）做事，又有一個好的執政團隊，選民（人民）就會用選票把你送上你想要的工作崗位上。但在國內，決定你命運的是長官，而不是無職無權的普通老百姓。翟新文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雖然今天來拜訪自己的人，看起來命運都握在自己的手中；但自己的命運呢？又何嘗不是握在市委王書記和市政府宋市長的手中？兩個一把手動一點念頭，自己的這個局長就沒的做。生活啊生活，官場中的生活，有多少扣人心弦的故事，又有多少無奈與心酸。
　　
　　所以，今年的暑假人事調整，翟新文拿定主意，絕對不要在根基未穩的時候就亂伸手，哪怕別人送也不收。雖然翟新文也清楚，自己有的時候會讓姚長青、楊芳、謝秉國等人處理一些單據，但這幾個人都是絕對放心的自己人。更何況，現在做了局長，換了財審科長，翟新文再也不用為餐費無處報銷發愁，每一次由教育局付款的餐費，自然由辦公室主任汪興邦提前安排好，事後再帶支票平帳，哪裡還用得著自己來操心？所以，當了局長兩個多月來，基本上也沒有找姚長青等人處理過單據。教育局的招待經費，不就是任由自己這個局長來決定怎麼花嗎？以前當書記、當副局長，沒辦法，那時韓素貞說了算，馮亮這個狗腿子把得又緊；現在呢，沒有人再干涉自己來請客吃飯，自己又何必拿一些可能會燙手燙屁股的錢呢？
　　
　　在接見這些拜訪自己的部下時，翟新文牢牢地把握住了這個原則。雖然說不談人事只談工作，但談著談著，就有人把信封拿出來了，推到翟新文的面前。翟新文清楚，這裡面肯定是銀行卡，現在都流行送這個，方便而且不顯眼。但翟新文不想要，屬於自己的，翟新文絕對要拿；是鐵杆部下送的，翟新文也會不客氣；但如果是有所求的，這就是燙手的山芋，就是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今天來拜訪的人送銀行卡，不是求官做，就是保現有的位置，這份心思如果還看不出來，那如何遊刃有餘於官場，如何坐得穩教育局長，如何期望通過幾年的努力，看看是否能夠更上一層樓，做到副市長哪怕做個東州市政協的副主席，也是副廳級啊！翟新文說：「謝謝，請收回去。」來人一般都是一個調子：「翟局長，這就是我個人的一點點心意，請您一定收下。」翟新文笑意更濃，卡收下很簡單，但收下了，就得答應你的要求；不答應你的要求，你再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償失了。現在自己想請誰吃飯包括請市領導吃飯，眉頭都不皺一下，不是因為自己的錢多得花不了，而是因為自己掌握的錢多了，雖然不是東州市權力最大的部門，但卻是東州市管理財政撥款人員最多的部門。如果因為收一張小小的銀行卡，哪怕裡面是1萬元或幾萬元，而失去了掌握這麼多可支配資金的權利，實在是太得不償失了。
　　
　　翟新文說：「謝謝。請收回去。如果你真地要把這銀行卡放在這裡，那麼我就打開辦公室的門，讓大家都看一看，是誰送我銀行卡，好不好？或者，我打個內線電話，讓局紀委孫書記過來瞧一瞧，這樣的情況，我這個當局長的該怎麼辦，你這個當校長的該怎麼辦。咱聽聽紀委書記的意見。」
　　
　　翟新文的笑容似乎與來人很和諧，但翟新文的態度卻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來人，這個卡他不會要。來人只好訕訕地把信封拿回去，放進口袋或包裡。翟新文並不擔心會得罪來人，因為沒有把柄在對方手裡，所以就不會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所以就無懈可擊。有了這樣的無懈可擊，那麼名聲傳出去，或許有人會說翟新文這個傢伙是假清高，但這一次的人事調整，就能更多地按照自己的意願來佈局。沒有收任何人的錢，調整的時候，即便有人有意見，或者不服氣，那也根本找不到可以攻擊他翟新文的地方！這一次調整，還是要尊重人才，照顧圈子。圈子裡嘛，要爭取更多的人才，有人才的圈子才會是幹事創業的圈子，有人才的圈子才有更強的戰鬥力。要重用的人才，首先需要拉進這個廣納人才的圈子；進了這個圈子，重要的崗位就會等著你。這個圈子，翟新文並不想吸納那些庸才和蠢才，畢竟自己還希望在仕途上更上一層樓，如果圈子裡太多的庸才和蠢才，個個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那自己這個局長坐不坐得穩都難說，更別說要當副市長了。這些來送錢的，翟新文都牢牢地記在腦子裡，對這些送錢的人，要綜合分析：如果他真地有才，那麼可以把他慢慢吸納到自己的圈子裡，進圈子之後，再表達感激之情，就可以考慮接納這樣的感激，但現在絕對不行；如果他根本不是個人才，就是靠送禮行賄來獲得職位，那下一步的人事調整，就要把他調整到無關緊要不足以影響全域工作的崗位，別影響我翟新文辦好東州教育的決心。
　　
　　就這樣，整整一個上午，翟新文就在見一個又一個人、接一次又一次電話中度過。翟新文記住了該記的事情，記住了哪些人來送錢，記住了誰來拜訪他，記住了誰打來電話。這些，都是未來幾天決策的重要參考素材！
　　
　　下午剛剛上班，門口又站了許多人。孫紅軍走過來的時候，笑著跟大家打招呼。來的人自然認得黨委副書記，也都很客氣。孫紅軍說：「不好意思，知道大家等很久了，我還是要插個號，翟局長剛才打電話讓我過來。」
　　
　　孫紅軍敲門而入。翟新文說：「紅軍，上午忙壞了吧？」孫紅軍說：「主要都是小蔣在忙。我上午啊，見了一撥又一撥。」翟新文說：「非常時期，非常身份，非常受歡迎啊！」孫紅軍說：「我就是翟局長的一個助手，這就是我的身份。見見這些人也好，至少要瞭解瞭解情況，也算是一種特殊的考察了。來人的思想、人品等，往往通過見面這十幾分鐘，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翟新文說：「紅軍你說得太好了。我也是這麼想的。」孫紅軍說：「翟局長您過獎了。您讓我和政工科準備的各位副職領導推薦的人選，我們已經制好的表格。請翟局長過目。」
　　
　　翟新文接過孫紅軍遞過來的幾張紙，迅速的流覽，呵，鄒志剛推薦了15人，于勝利推薦了13人，韓素貞推薦了11人，馮亮推薦了10人，宋萍推薦了5人，孔麗麗推薦了4人，耿清推薦了2人。最讓翟新文醒目的是耿清只推薦了2人，一個副校長，一個教導主任。翟新文說：「耿局長只推薦這兩個嗎？」孫紅軍說：「是的。」翟新文笑了：「耿局長厲害啊！推薦了兩個人，一個要提拔正科，一個要從中層提拔為副科，我這在會上答應的事情，要是不提拔這兩個人，似乎也不行啊！」孫紅軍嘿嘿地笑著，沒有說話。翟新文說：「紅軍，你為什麼沒有推薦幾名人選？」

1050、孫紅軍的小算盤也很精明
　　
　　
　　面對翟新文的問話，孫紅軍笑著說：「我是分管黨群的副書記，是協助翟局長管好幹部隊伍的助手，首先要有一種公平考察幹部人選的基礎。如果我推薦了人選，我能不能保持一顆公平心？或者即便是我能保持一顆公平心，但別人怎麼看這件事？政工科的同志面對我這個分管領導和我推薦的人選，會怎樣對我推薦的人選作出考察建議？這些問題，我都必須考慮到。我的工作，在任何時候，都是為翟局長您排憂解難的，而不要給翟局長添堵添麻煩。」
　　
　　翟新文笑了：「紅軍哪，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我們作領導幹部的，就是要保持一顆公心，只有這樣，才能在選人用人的時候保持一碗水端平，才能為東州教育選拔更多的有用人才，才能選拔出真正的人才。當然囉，你作為分管幹部工作的領導，對下面工作同志的人品、能力、作風等瞭解得比我、比其他副局長更多，也要為咱的教育事業多推薦優秀人才嘛！」
　　
　　孫紅軍說：「會的。我看領導們推薦的人選當中，有不少都是我也認為相當不錯的同志。我想，等翟局長看了所有的人選，徵求我的意見時，我會直言不諱地向翟局長彙報你徵求意見同志的個人看法，供翟局長決策參考。」
　　
　　對於孫紅軍的謙恭態度，翟新文感到非常滿意。翟新文說：「好，就按紅軍說的辦。後面少不了要徵求你的意見，畢竟考察工作是你和政工的同志來做的，你也最有發言權。希望今年通過避免一言堂，真正為東州教育多選拔優秀人才，為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提供強有力的人才保證。」孫紅軍說：「請局長放心，我一定會為您把好第一關。」翟新文說：「好，紅軍，我相信你。」孫紅軍說：「名單請局長您審閱。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回辦公室了。政工那邊還有一大攤子事在等著我呢。」翟新文說：「好。」翟新文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孫紅軍的肩膀，微笑著把孫紅軍送到門口。打開門，呵，十幾雙熱切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到翟新文的臉上。大家紛紛親切地喊著：「翟局長好。」翟新文笑著說：「同志們好。你們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還是需要讓同志們再等一會兒。孫書記，你讓汪興邦來一下，安排同志們到小會議室等一等吧。我現在還有些事情要出去，同志們要麼改日再來，要麼就在小會議室等一等吧。」孫紅軍說：「好。」
　　
　　在眾人失望的目光注視下，孫紅軍來到隔壁的汪興邦辦公室。汪興邦也是獨立的一間，原來這裡是教育督導室的辦公室，現在，為了工作的方便，在翟新文的指示下，汪興邦就搬到了翟新文辦公室的旁邊。
　　
　　看到孫紅軍進來了，汪興邦說：「孫書記，有事？」對於孫紅軍，汪興邦沒有多少尊重，甚至還有很多的不服氣。汪興邦覺得自己論資歷、論能力，哪一點都不比孫紅軍差，年齡也比孫紅軍長好幾歲，但孫紅軍現在是副處了，自己卻還徘徊在正科，大有一種把正科堅決做到退休的把牢底坐穿精神呢！每一次稱呼孫紅軍「孫書記」，汪興邦心裡就有一點憋氣，以前這個時候，汪興邦都是親切地叫孫紅軍「紅軍」的。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啊！
　　
　　孫紅軍說：「汪主任，翟局長說，請你過去一下。」汪興邦立刻像被電著了一樣，說：「好，謝謝。」撇下孫紅軍，直接沖出門去。看著汪興邦的背影，孫紅軍嘴角浮現冷笑：原來對韓素貞忠心耿耿，後來是希望在韓素貞和翟新文之間搞平衡，現在開始對翟新文表忠心，恐怕要完全贏得翟新文的信任，還需要走很長的路啊！在這方面，汪興邦是遠遠地落在了自己的後面。今天翟新文親自起身送自己出門，這首先是一種尊重與親近；親昵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又有領導對自己人「摸頭」的意味。看來，不推薦人選，絕對是英明的做法，比其他任何副職都英明。翟新文讓大家推薦人選，固然可以做到兼聽則明，避免了一言堂，但誰敢保證，這不是翟新文故意使出這一招，讓每一個副職把自己圈子裡的人一個個地都暴露在翟新文的視線裡～～如果翟新文真是這樣想的，那這一招實在是太毒辣了，等今後翟新文完全掌控了東州教育的時候，這些副職圈子裡的人如果不能對翟新文表示出足夠的尊重，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至於耿清的做法，表面看起來很英明，只推薦兩個，但翟新文的話分明透露出了對耿清的不滿，從翟新文的嘴裡，這是在逼宮啊！逼著翟新文必須來提拔他耿清推薦的兩名人選啊！不要把別人都看成傻瓜，耿清這樣做，或者是這兩個人的確是他耿清圈子裡的鐵杆，更有另一種可能，耿清大大方方地收了這兩個人的好處，這叫收了東西就辦事，送的人感到耿局長是說了話就能辦成事的人，送也覺得送得值；耿清收得收得安心，畢竟是滿足了對方希望提拔的願望，說到做到了，對方當然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當然，或許這是自己小人度君子之心了，但不能排除有這樣的可能性。如果這一層都想不透，那自己這個管幹部的黨委副書記可真是白做了。
　　
　　離開汪興邦的辦公室，孫紅軍看到汪興邦正在與站在翟新文門口的那些人有說有笑，孫紅軍沒有做出任何表示，直接上樓。在經過政工科的門口，蔣春華焦急地說：「孫書記，咱是不是現在抓緊時間對那些推薦的幹部人選進行考察啊？」孫紅軍笑笑說：「不急。翟局長剛剛看到這個名單，他還需要審閱審閱，等翟局長做了指示再說吧。」蔣春華說：「可是，這麼多人選，如果不從現在開始去考察，什麼時候能考察完呢？」孫紅軍說：「那也需要等一等。我估計，翟局長很有可能在今天下班前就會指示我們進行考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