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238、激情之後就該了斷了
　　
　　
　　方圓萬萬沒有想到，翟新文會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他的心裡難免有些緊張。所以方圓像彈簧一樣彈了起來：「翟局長，您好。我是方圓。」一直陪著方圓處理孫梓豪體罰學生事件的邱正軒、楊英賢等也都彈了起來，誰都知道這個「翟局長」指的是誰，誰也知道能夠讓方圓從座位上彈起來的，大概也只有這個翟局長了。翟局長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而且打給方圓，意味深長啊！邱正軒、楊英賢、阮少修、倪右盛幾個人互相對了對目光，各人的心思是各不相同。
　　
　　翟新文笑呵呵地問：「小方，你的兒子現在好不好？又長了幾斤了？」方圓說：「報告翟局長，我兒子現在很好，謝謝局長的關心。聽我岳母講，我兒子長了一斤多了。」翟新文說：「呵呵，師母是東州德高望重的醫學教授，她養育的孫子，一定會得到最科學合理的照顧。」方圓說：「謝謝局長。」翟新文說：「現在回家了吧。」方圓說：「報告局長，我和學校的邱校長、楊校長，辦公室阮主任，總務處倪主任，還在學校研究工作。」
　　
　　翟新文說：「哦，大家都辛苦了。」方圓說：「我一定轉達。」捂住話筒，方圓對大家說：「局長說，大家都辛苦了。」楊英賢說：「方校長，謝謝你在局長面前點我們的名。」呵，一件小事，方圓本沒有意識到，經楊英賢一點撥，敢情這還是在局領導面前美言呢！方圓笑了笑，繼續與翟新文通話：「翟局長，請問您有什麼指示？」翟新文說：「指示倒沒有，表揚倒是有。」方圓驚奇：「表揚？」翟新文說：「是啊，表揚！今天學校出現教師體罰學生的事件，你沒有隱瞞，讓我這裡及時掌握情況，這是表揚一；在個別同志不能承擔應有的責任頂上去的時候，你能夠站在大局角度，從泰成縣回來，協助楊芳，妥善地處理了學校面臨的複雜局面，很好地維護了東州教育系統的穩定，這是表揚二；在什麼時候，都能夠尊重楊校長，始終把自己擺在副手的位置上，位置擺得好，這是表揚三。小方，今天你的表現，我很滿意。」
　　
　　方圓的心快樂得快要跳起來了：「局長，謝謝您的褒獎。今後，我一定更加努力，按照您的要求，把上級交辦的各項工作完成好。」翟新文說：「我相信小方的能力，我相信孔老師的眼光，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斷。關於體罰學生這件事，已經處理到什麼程度了？」方圓說：「報告局長，經與家長友好協商，今天體罰學生的教師在電話裡向學生家長鄭重道歉，取得家長初步諒解。學生家長表示，不會把此事捅到報紙上去。本周日，我將帶著該教師，親自到學生家，向學生當面道歉，並出示保證書。」翟新文說：「家長是什麼態度？」方圓說：「家長說，如果道歉有誠意，這件事就不再追究。」
　　
　　翟新文說：「好啊，這件事處理得好啊！其實各學校都需要像小方這樣能夠巧妙應對緊急事件的幹部，真地很需要！在這裡，我有兩點要求。」方圓說：「請講。」翟新文說：「體罰學生是嚴重違背師德的行為，必須嚴肅處理。只讓這個體罰學生的教師道個歉，寫個保證書，不能確保他今後是否還會出現同樣的錯誤。」方圓說：「局長，請允許我向您報告，其實楊校長和我，也是準備非常嚴厲處理的。可是我們擔心過於嚴厲，會讓這位教師的親屬對我們教育有不利影響。」翟新文有些奇怪：「哦？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方圓說：「這位教師的親叔叔就是東州市財政局的孫局長。」
　　
　　翟新文也是頭有點大，財政局，這是全市各部門的財神爺啊！孫局長這人不太好打招呼，如果不是因為鄧市長直接協助宋市長分管財政局，2007年的教育經費能不能按時撥下來，還是一個大麻煩。從翟新文瞭解得情況看，這位元孫局長在財政局長已經6年，板凳夠厚，原來是前任崔書記的鐵杆門生，聽說差一點被提拔為副市長，不知道什麼原因最後被組織部門淘汰。以前是只買崔書記的帳，是東州所有局委辦中最牛逼的處長了。怪不得今天5中上報的時候，隱瞞了名字，原來是這樣啊！
　　
　　對於財政局局長侄子被安排在5中的事情，翟新文記得很清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今年5中一共安排了兩名新教師，一位是市政府秘書長的女兒，另一位就是這財政局局長的新侄子。聽人事科長在彙報新教師情況的時候，也略有耳聞，這連一個月都不到，竟然體罰學生了，真是沒有教養的公子哥啊！翟新文說：「小方，不嚴肅處分他，不足以讓他記住教訓；不嚴肅處分他，不足以讓其他教師受教育。同時，這件事，還不能得罪了財政局。你覺得能做到這一點嗎？」方圓說：「請允許我單獨向您彙報！」
　　
　　邱正軒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招呼著其他幾個人出了門。方圓說：「現在辦公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有一個想法，向局長彙報，不知道可行否？」翟新文很感興趣：「哦，好啊，你說吧。」方圓說：「開全體老師會，給孫梓豪記大過，罰半個月的工資，但這記大過的處分不寫到檔案裡，也不影響孫梓豪老師的轉正。這件事，不能讓孫梓豪知道，但必須讓他的叔叔孫局長知道。只有這樣，既教育了孫梓豪，也教育了其他人，我相信，孫局長一定能夠體會到我們的良苦用心。」
　　
　　果然是比較妥當的處理辦法啊！既把自己的意見給貫徹了下去，也給了孫局長面子和臺階。這個方圓，年紀輕輕，工作能力還是蠻強的嘛！在當前的狀態下，這大概也是最好的辦法了。翟新文說：「好，就這樣處理吧，但務必要爭取孫局長的諒解。」方圓說：「我還不認識孫局長呢。」翟新文微微一笑：「他會找你們5中的。」方圓相信翟新文的判斷，在方圓的心裡，翟新文的謀略甚至比岳父還高上一籌。
　　
　　方圓掛斷翟新文的電話，走到門外，與幾個等在門外的人打過招呼：「各位，請進吧。」邱正軒等人看方圓的神情愈加恭敬。進了辦公室，竟然都站在那裡，沒有一個坐下的。方圓說：「時間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楊校長是分管初中的副校長，阮主任是辦公室主任，星期天早晨都過來吧。阮主任負責通知孫梓豪來，指導他怎麼把道歉的話說好，怎麼把保證書寫好。」楊英賢說：「好。」阮少修說：「請方校長放心。」方圓說：「阮主任再安排中巴車，我們4人一起過去。」阮少修說：「好。」
　　
　　大家陪著方圓下了樓，一直送到方圓的中華駿捷轎車前。方圓上了車，說：「大家都回去吧。我還有些事，就不能順路捎大家了。」楊英賢說：「我送幾位領導和同事回去。」方圓說：「那辛苦楊校長了。」
　　
　　轎車迅速地啟動，駛出了學校的大門，方圓的心也沉重起來。邵可卿那裡是必須要去的，但現在卻是如此地害怕要過去，可是不過去，又怎麼能把父母回通化的事情安排好。一路走著，方圓的心裡矛盾著，終於下定了決心：如果忍不住，今天就是最後一次，為了父母能夠平安地回通化。
　　
　　想開了，也放開了。來到了邵可卿的家，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擁抱，熱吻，激情，洗浴，再次激情。兩次激情，讓方圓感覺到，這個邵可卿確實是天生尤物，這男人的致命毒品，吸上了，真地很難戒得掉。兩次激情，讓邵可卿享受到了無盡的快樂，票給了方圓，自然也不會要錢，並表示明天乾爸乾媽上火車之後，她要親自陪著乾爸乾媽去上海，在上海安排好去通化的火車之後，再返回東州。這正是方圓想要的。方圓由衷地感謝了邵可卿，帶著深深的滿足，帶著無比的遺憾，帶著對邵可卿的歉意，離開了邵可卿的家。
　　
　　方圓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厭惡或其他情緒，方圓覺得，在這個夜晚，自己還是愛邵可卿的，只是希望這一次是最後一次，這一次就將兩個人保持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關係，徹底地做個了斷吧。以後，把精力專心地放到工作中吧，工作中要做的事情很多，許多有設想的事情，一直還沒有做呢！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讓父母順順利利地返回通化……

1239、方爸爸臨走前又給方圓添堵
　　
　　
　　方圓回到家裡，已是深夜。沒有想到，父母還在岳父岳母家。妻子孔雙華和保姆小清，已經看護著孩子睡著了。岳父岳母同時坐在客廳裡等著方圓。看到方圓回來，方爸爸搶先說：「圓圓，明天我要回去了，你丈人和丈母娘給我們拿了那麼多的東西，你丈人還一定讓我帶回去兩瓶五糧液，兩瓶茅臺，我還在發愁，這可怎麼拿回去，滿滿的5大包，我們兩個人根本拿不動，拿不了。」
　　
　　孔子田笑呵呵地說：「親家哥，來東州一次不容易，怎麼著也要把東州的地方特產帶一些回去，把我們的心意帶回去。」方爸爸說：「東西是好東西，可是拿不了，拿不動。」孔淑芳說：「親家，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如果真拿不了，我家老孔會安排托運給運到通化，你讓你老家的孩子去取就可以。」方爸爸說：「你看看，我們兩個來東州，白吃白喝白住不說，還白拿，拿著心裡也覺得過意不去。」
　　
　　孔子田笑了，這點東西，對於孔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更何況這帶回去的東西，有許多也是方圓最近一個階段巡講收到的各式禮物，家裡根本用不了。再加上孔子田時間帶回來的東西，放在家裡長期不用，壞了黴了過保質期的話，也是很可惜的。送給方圓的父母，既讓方圓感受到孔家對他父母不薄，更能滿足農村人貪小便宜的這種心理，一舉多得，效果肯定錯不了。
　　
　　孔子田說：「親家，怎麼能叫白吃白喝白拿呢？你這一次來東州，我們全家人是熱烈歡迎的，也期望你能多住些日子。你把這麼優秀的方圓培養出來，並入贅我們孔家，我們是非常感謝的。這一次要回去了，帶有東西多一點，也體現了我們的一片心意。」方爸爸說：「其實我和圓圓媽還是想多住一些日子，看著我孫子，是越看越親。只可惜的是，我和圓圓媽都是廢物，幫不上忙，插不上手，本來想來東州伺候月子，沒有想到反而被別人伺候。現在，家裡這麼忙，我和圓圓媽也就不添亂了，我就一個要求。」
　　
　　孔子田說：「哦？幾個要求也可以說啊！」方爸爸說：「我孫子每個月都給拍幾張照片，給我們寄回去，等我孫子大一些了，會走路了，會說話了，一定讓圓圓帶他回去給我們看看。」孔子田說：「這完全沒有問題，孫子看爺爺，很正常。等方睿兩歲的時候，如果小方有時間，就讓他和小華帶著方睿去通化看爺爺，好不好？」方爸爸點點頭：「好著呢！好著呢！我和他奶一定會在家，給我孫子做最好吃的。我真希望，我孫子現在就能叫我一聲爺啊！」
　　
　　方圓覺得眼眶有些濕潤。父親縱然有一些缺點，但父親的愛孫之心是如此的樸實無華而深厚綿遠。想到明天父親就要走了，方圓心裡竟然也眷戀不舍。方圓說：「爸，等方睿長大些，我一定帶回去，讓方睿叫你爺爺，叫我媽奶奶。」方爸爸說：「嗯哪！」方圓說：「明天早晨，我送爸媽去火車站。車票已經買好了，不必單獨行李托運，東西多一點，也能隨著爸媽一起回通化。」方爸爸說：「是幹閨女給聯繫的是吧？」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方圓有些心虛，偷看了孔子田一眼，果然岳父的眼神裡很是關注。我的老爸啊，告訴你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了，就不要多說話了。可是，父親已經問到了，方圓又不能說不是，只有點點頭，說：「是她聯繫的。」
　　
　　孔子田忽然開口：「親家來東州，我一直沒有時間陪陪親家轉轉，我表示歉意。明天，我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我要親自送親家上火車。」方圓有些頭大，這岳父要是去了，別的不說，肯定要跟邵可卿打交道吧，這岳父的水準，那絕對是東州少有人及，本來就懷疑自己跟邵可卿之間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這明天要是再問出個蛛絲馬跡，我的個天，誰能受得了？
　　
　　方圓決定反擊：「爸，您是市領導，日理萬機。媽需要在家照顧雙華，您二老都不必去了。您二老的心意，我代爸媽心領了。我開車送我爸媽，就可以。」孔子田呵呵笑著說：「這怎麼能行？咱家的轎車那麼小，根本裝不了多少東西，更何況，你一個人，也搬不了那麼多東西。這樣吧，我馬上給學校行政處長打電話，讓他給出一輛中巴，安排幾個人負責拿東西。女婿你每天工作這麼辛苦，這搬東西的粗活，讓那些工人幹吧。」方圓說：「謝謝爸。爸您考慮得很周到。其實我們5中也有一輛中巴，現在我也可以調過來，明天來裝東西。」
　　
　　孔子田洞若觀火，方圓越是拒絕，越說明有問題啊！孔子田並不點破，堅持地說：「還是算了吧。我好歹是副廳，就是公車私用，也沒有人能把我怎麼樣。你在東州5中剛剛工作沒有多久，就頻繁調用學校的公車，這對你的影響不好，也不利於你的成長。」孔子田的話是非常有道理的，方圓不敢也不能再堅持。方圓說：「爸，那辛苦您了。」
　　
　　方圓親自送父母回租住的房子。想到父母真地要走了，方圓的心裡也有許多的感傷，心裡還是期望父母能夠在東州多住些日子，心裡也愧疚沒有抽出時間來陪陪父母。一家人坐在沙發裡，都沉默不語，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但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方圓想到岳父明天要親自送行，想到邵可卿肯定會跟岳父打個照面，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這張「臭」嘴，方圓也有些很頭痛。方圓說：「爸，明天邵姐肯定要安排你們二老一路上的吃與住，還有那麼多行李，都需要她來安排好，不用你們二老操心。」方爸爸說：「我這幹閨女可真好啊！要是我有這麼一個兒媳婦，那該有多好啊！」這簡直就是在觸方圓的逆鱗啊！方圓覺得自己的父親，是不是在命裡與他相克啊！這樣的話，要是明天講出來，那簡直就是在晴空裡放鞭炮，分外地響；那簡直就是在高溫天點山火，誰能控制得住？方圓覺得自己簡直是忍無可忍，這父親，一天也不留，也是對的。
　　
　　方圓說：「爸，你要是當著我岳父岳母的面，說這樣的話，那就是火上澆油，簡直就是亂上加亂！你不覺得今天晚上當著岳父的面，你不該問是不是你幹閨女聯繫的，我岳父和岳母很介意這件事。上一次已經跟你說過了，你今天怎麼還問啊？」方媽媽說：「你這張臭嘴，我都跟你說了好幾回了，你怎麼就不講記性？」方爸爸說：「本來我幹閨女對我，就比兒媳婦對我好！連說說不都行啊！」方圓覺得心裡憋屈得想罵人，可是面對的是父親，也只能忍在心裡。方圓調整了一下氣息，說：「爸，你不是不可以比較，不是不可以說，但不要當著我岳父岳母和孔雙華說，你說了，對你兒子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你明白嗎？」方爸爸說：「連個話都不讓說，憋屈，憋屈！」
　　
　　方圓終於忍無可忍：「我還憋屈呢，就這麼一點事，你還嫌憋屈？你知道不知道，就你說的這些話，給我造成多大的困難，帶來多少麻煩？你不是希望你兒子能事業成功、出人頭地嗎？就你這樣，說話不分場合，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出來，你知道不知道，你會把你兒子害死的！」方爸爸：「我還是不是你爸，你還是不是我兒子？有你這麼跟爸說話的嗎？我不過就說了幾句話，你至於還這樣大呼小叫的嗎？」方圓說：「別的我也不想說什麼了，明天，當著邵可卿邵姐的面，當著我岳父的面，我求求你，把嘴閉緊，好嗎？」方爸爸說：「你個渾小子，我是你爸，我說不說，說什麼，還得你管著了！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把嘴閉緊？」
　　
　　方圓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父母租住的房子，走的時候，火氣未消，門哐當一聲關上了。下了樓梯，方圓覺得自己要撞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把自己的怒氣和冤屈同時發洩出來。這個榆木疙瘩父親，有的時候看起來還挺明白的，有的時候是又倔強又可氣！「早點回去吧！回去就別再來！」方圓心裡恨恨地，自言自語。我的個親爹啊，你在東州一天，就會不停地給我製造麻煩，為什麼會這樣啊？都說血緣相連心意相通，為什麼這親爹就比不上親媽更懂自己的心事呢！

1240、孔子田終於見到了邵可卿
　　
　　
　　星期六早晨8點多一點，東州大學的中巴車就來到了東州醫學院教職工社區，一個司機加上兩個職員，這方爸爸與方媽媽的5大包東西，就輕鬆地從樓上搬下來，再搬到車上。方爸爸、方媽媽親自來到孔家，孔雙華也為公公婆婆送行。她拿出一個紅包，說：「爸，媽，我現在忙著帶孩子，還在月子裡，就不能去火車站給你們送行了。媽，你收下這3000元錢，媳婦沒有什麼孝敬您的，您拿著這錢，想買點吃的、穿的，隨便買一點。」
　　
　　方媽媽說：「媳婦啊，這錢你留著用吧。養孩子現在老貴了，用錢的地方多！」孔雙華笑著說：「媽，養孩子是花錢多，可是方圓和我都掙錢啊！這是我和方圓對您二老的一點孝心，還請您收下吧。」
　　
　　方圓看著孔雙華一臉的坦誠，心裡也感慨最近一個階段，孔雙華的變化可真大。特別是經歷了咬肩膀的事件後，孔雙華再沒有發過一次脾氣。這人是不是當了媽媽，脾氣就能有很大的變化？方圓不清楚，方圓希望是這樣。
　　
　　孔子田、方圓、方圓父母，還有東州大學的司機、兩個職員，坐著中巴車，向火車站進發。在去火車站的路上，方圓接到了苗東順的電話：「兄弟，今天我乾爸乾媽要回去啊！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說一聲，怎麼著我也要送一送啊！」方圓說：「知道哥嫂忙，另外我父母走得突然，所以就沒有通知。」苗東順說：「這就是兄弟你的不對了。我是乾爸乾媽的兒子，和你一樣，我怎麼能不送呢？兄弟，幾點的火車？」
　　
　　方圓說：「上午10點的火車。」苗東順說：「還好，時間還來得及。這樣，我現在和你嫂子就準備準備，9點半之前一定趕到火車站，到了火車站，我就給你打電話。」方圓想到苗東順的到來，或許總比邵可卿一個人面對父親更好，說：「好的。又給哥添麻煩了。」苗東順說：「兄弟你跟我客氣，我跟你急。」
　　
　　掛斷電話，孔子田有意無意地說：「是苗老闆嗎？」方圓說：「是他。」孔子田說：「這個苗老闆對你有情有意啊！」方圓說：「是，他一直對我都不錯。」孔子田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方圓說：「長線投資，風險自擔；短線投資，無利生意啊！」
　　
　　方圓沒有接話，這個道理，方圓早就清楚了，苗東順現在就是在做長線投資，不過短線也不是沒有一點利益，68中的食堂就是一個長遠的新利益增長點嘛。現在，車裡還坐著其他人，方圓並不想講得太深，但岳父的心思是相當縝密的，他忽然又問了一句：「小方，你沒有通知苗總你父母離開東州的事情吧。」一句話提醒了方圓：是啊，這是誰提醒了苗東順？難道是邵可卿邵姐？方圓說：「沒有。」孔子田說：「那會是誰告訴的苗老闆呢？」
　　
　　方圓不敢回答，只有保持沉默。孔子田也沒有追問，這樣的事情，提醒一下，敲打一下就夠了。孔子田也有一種直覺，這是鐵路上那位邵副主任的「傑作」，至於為什麼要通知苗東順，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邵大主任啊，咱們是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火車站到了。方圓下了車，就看到了人山人海的人流。這要是從人流中找到邵可卿或苗東順，到哪裡去找？方圓拿起手機，給苗東順撥了過去：「哥，我的車已經到了，你和嫂子到了嗎？」苗東順說：「到了，你什麼車？」方圓說：「豐田考期特中巴。」苗東順說：「我看見了，我看見車，也看見你了。在車旁邊別動，我和你嫂子馬上過來。」方圓說：「好。」
　　
　　方圓放眼四望，果然看到了苗東順和司雨詩，旁邊還有三個跟班的，手裡各抱著一個大箱子。嘿嘿，這禮物也不算輕啊！方圓迎過去。司雨詩搶先說話：「兄弟，乾爸乾媽要走，為什麼不提前說一聲？」
　　
　　方圓說：「實在是不好意思驚動哥嫂。」司雨詩說：「見外了不是？一家兄弟，怎麼能說兩家話呢？」方圓說：「我錯了。」苗東順拍了拍方圓的肩膀，說：「兄弟，以後什麼事情也不能忘了你大哥啊！」方圓說：「以後不會了。」苗東順哈哈大笑，為自己語帶雙關的話感到得意。
　　
　　苗東順看到了孔子田，也看到了方圓的父母，搶先走過去：「乾爸，乾媽，你們這麼快就回去啦？乾兒子還沒有帶著乾爸乾媽逛逛東州呢！」方爸爸說：「順子，麻煩你了。其實也不用了，我那幹閨女已經帶著我把東州逛了個遍，好看的看了，好吃的吃了，我還吃了天鵝肉天鵝蛋呢！」
　　
　　方圓真是快要暈倒了。這個老爸，說了多少遍，就是記不住，還是當著岳父的面提邵可卿，我的老爸啊，怎麼越看越覺得你才是我的剋星啊！方圓偷偷地看了看孔子田，卻看不出什麼來。岳父深不可測，這小小的一句話，即便是很不願意聽，也會城府心中，絕不會表露出來的。我的親爹啊，求求你饒了我吧。
　　
　　還好，苗東順迅速轉移了話題：「乾爸，你家幹閨女陪你逛東州，我這當乾兒子的，沒陪著乾爸和乾媽玩，就和你兒媳婦買了一點東西，請乾爸乾媽帶回去。我估摸著孔校長和其他人都準備了一些東西，我就買了些估計別人不會買的東西。這一箱是瑞清的筍乾，這一箱是金華的火腿，這一箱是紹興的黃酒。這些東西，只有清江省產的最地道，乾爸乾媽帶回去，放心地吃吧，我給準備的，全是一等品。」
　　
　　方爸爸說：「我可怎麼拿得了？這裡已經有五大包了，你這再拿三箱子，我和你乾媽拿不了啊！」苗東順看了一眼，呵，車上的東西確實不少。苗東順對一個跟班說：「強子，給你一個任務，陪著我家老爺子跑通化一趟。這一路上，我乾爸和乾媽就交給你了，出了半點差錯，你知道後果。」一個年輕走上前一步：「老闆，放心，您乾爸乾媽，就是我家老祖宗，這一路上我一定照顧好。」
　　
　　苗東順遞了一個眼色，司雨詩說：「這裡有3000元錢，你拿好。一路上照顧好我乾爸乾媽，送到通化後，自己再坐車回來。」年輕人說：「請老闆娘放心吧。」苗東順說：「乾爸，這樣就放心了吧。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方爸爸眼淚下來了：「順子，好兒子，你比親兒子還親啊！」
　　
　　暈！方圓真想一頭撞死。沒有我方圓，人家苗東順認識你老爸是誰啊？看來，老頭子昨天晚上的氣還沒有消哪！這一回，又欠了苗東順一個大人情。方圓說：「苗哥，我已經給我姐打電話了，讓她在通化火車站等著接站。你還是不必安排人親自去通化吧，這也太麻煩你了。」苗東順說：「又跟我說兩家話不是？再說我就跟你急。」
　　
　　方圓說：「我只買了我爸媽的火車票，這位強子兄弟的票，現買恐怕買不到吧。」苗東順說：「有邵主任，還用擔心上不了火車嗎？咦，怎麼沒見邵主任？這走大門，是肯定進不去，這麼多行李，直接就會被查下。兄弟，你給邵主任打電話了嗎？」方圓說：「還沒有呢。」苗東順說：「快打吧。看看從哪裡進去。我這三個弟兄就是幫著搬運的。」方圓說：「我岳父也帶了幾個人來。」苗東順這才打招呼：「哎呀，孔校長啊！剛才光忙著跟我乾爸和我兄弟說話，沒注意到，實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孔子田被苗東順的輕蔑與輕待有些被激怒，但涵養還是有的：「苗總與小方的父母有了一層親戚關係，自然是親情更重要，我很理解。」苗東順說：「孔主任高明。」司雨詩說：「孔主任，很幸運再一次見到您。」孔子田微微一笑：「司總客氣了。」
　　
　　方圓給邵可卿打去電話：「邵姐，車已經來了，帶的行李挺多的，我們怎麼進站？」邵可卿說：「苗總來了嗎？」方圓說：「來了。」邵可卿說：「你岳父來了嗎？」方圓說：「來了。」邵可卿說：「讓苗總領著，把車開到客運段的大門口，我在這裡等你們，直接把你們送上車，然後把行李安排好。」方圓說：「好，謝謝姐了。」邵可卿想到昨天晚上的激情，心裡一陣甜蜜，能為心愛的男人做一點事，這算得了什麼呢？邵可卿說：「跟我就別客氣啦，我是你的女人，我做多少事，都應該的。」方圓不敢多說什麼，說：「好，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方圓對苗東順說：「苗哥，邵姐說在客運段的大門口等著咱，她說你知道在哪裡。」苗東順哈哈大笑：「是啊，我是最熟悉了，哈哈哈哈。」
　　
　　在客運段的大門口，大家見到了邵可卿。邵可卿穿著鐵路的制服，頭上戴著鐵路制服的女帽，雖然衣著很正統很職業，但這服裝仍然難以掩蓋其驚人的美豔，難以掩蓋其玲瓏的曲線，而職業裙裝的裙擺下，高跟鞋將其修長的小腿秀得更加性感動人，雪白的小腳丫露出幾個腳趾頭在外面，也能讓多情的男人心裡會蕩起圈圈的漣漪。雖然脖頸的細痕已難掩其歲月的痕跡，但沒有人能夠否認，即便邵可卿已經快40歲了，看仍然氣質出眾、風采依舊，而更增添了少婦成熟穩重性感的迷人風采。
　　
　　孔子田不得不承認，在見到邵可卿的這一刻，他的心也像是被觸動了。在他的生命旅程中，也未曾遇到過這樣絕色出眾的女人喲！現在的那一位，只不過是順從、知性，在一般女博士裡，還算是比較開放比較容易接受新鮮事物的，長得也算漂亮，但與邵可卿一比較，那就是天地之差別了。
　　
　　孔子田馬上聯想到，女婿在這樣的女人面前，能夠有足夠的抵抗力嗎？如果沒有，那麼女婿與邵可卿之間肯定會發生了背叛女兒的事情，這樣的事情，該怎樣來處理？孔子田心裡犯了難。
　　

1241、孔子田輕視了邵可卿的實力
　　
　　
　　邵可卿一眼就能看出，從中巴車裡下來的那個最有氣質最有風度的儒雅中年人，就是孔子田，但邵可卿並不想與孔子田有什麼更深的交往。在邵可卿的眼裡，這一群人裡，她只愛方圓一個，只關心方圓一個。對其他人，不是工具就是不相關。方爸爸方媽媽是工具，對方爸爸方媽媽好，就會產生愛屋及烏的效果；苗東順和司雨詩是工具，沒有這些有錢老闆的明送暗分成，自己就不會在擔任副主任期間有這麼多的灰色收入。
　　
　　所以，邵可卿看到車上的人都下來後，徑直走向方爸爸和方媽媽，一手挽起一個人的胳膊，膩膩地用甜美的聲音叫了聲：「乾爸，乾媽，你們來啦？」方爸爸當即魂都沒了，迷迷登登地說：「閨女，我來了。」邵可卿說：「車上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我先打個招呼，然後就帶乾爸乾媽上火車去。」
　　
　　邵可卿轉過臉，對方圓說：「方兄弟，哪一位是孔主任啊？」方圓連忙引薦道：「這就是我岳父。」邵可卿沖著孔子田嫵媚一笑：「孔主任的大名我如雷貫耳。作為東州大學不多的博士生導師，作為東州市人大的專家型領導，作為清江省管理學的專家，小女子是由衷的佩服啊！」孔子田看著邵可卿這張俊俏的臉，心裡越發相信，女婿和這個邵可卿之間恐怕是真有些什麼了。孔子田說：「邵主任，你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貫耳啊！年紀輕輕，在中國這個男權社會，能夠做到相當於原來東州鐵路分局副局長的崗位，對於每一個女性來說，不管有怎樣的付出，這都是非常不容易的。」
　　
　　嘿，話裡有話啊！「付出」這兩個字，正是邵可卿的逆鱗，可以講，這些年，沒有身體的付出，就沒有領導的垂青；沒有付出身體，就不會有今天的職位與收入。邵可卿自己心裡是爛明白，但同樣也最忌誨別人提這個根本原因。這形同別人在打啞語說，你靠出賣（付出）才取得了事業上的進步。邵可卿心裡忽然有一種直覺：將來要是她與方圓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恐怕這個孔子田就是幕後最大的使壞者。
　　
　　邵可卿心裡惱怒，神情卻帶著淡然微笑：「孔主任是站得高，看得遠啊！我相信，這個世界總是公平的，有付出才會有收穫，沒有付出當然不會收穫。孔主任能夠從一名普通的大學生一步一步地成為教授、博導，又成為大學領導，這風雨幾十年，恐怕付出比我要多得多了。」
　　
　　孔子田對邵可卿的智慧初步領教，客氣地說：「我的付出與邵主任的付出比起來，還是差了很多。我只不過是多讀了幾本書，透過多看幾本書，看清了這個世界而已。有一句話說得好，書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我這都是紙上談兵的東西，比起邵主任一步一步親身實踐而來的進步，那可真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這一組對話，兩個人都說得客客氣氣的，別人都沒有聽明白，只有方圓聽懂了。天哪，這還沒有更深的接觸，就已經開始交鋒了。看來，孔子田對邵可卿的成見很深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讓父母平平安安地回家，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再研究再商議的，方圓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惹出什麼麻煩。要是父母不能按照提前商定好的方式回家，方圓擔心，父母能不能從上海買好火車票坐上火車，都是一個天大的困難，更別說這一大包一大包的行李，兩位老人根本拿不了，也不知道該如何辦理托運。沒有邵可卿，父母回家就是一個大困難，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方圓只要親自回家一趟了。
　　
　　方圓正想怎樣說來緩和一下這個局面，邵可卿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來：「孔主任真是太謙虛了。不過，我是非常贊同我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提出的觀點。在1978年，在他的主導下，全國掀起了什麼是真理的大討論，得出的結論正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相信，孔主任一定比我記得更清楚。在工作中，在事業進步中，堅持實踐的觀點，並沒有什麼錯誤吧？更何況，鄧爺爺在談改革的時候還講了一個觀點，他說，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不管是白貓還是黑貓，能抓住老鼠的貓就是好貓。摸石頭說起來就是探索，就是創新，更是實踐。這遠遠超過了所謂的紙上談兵，因為要想深化改革開放，最終是要通過實踐來完成的，而不是通過理論研究和辯論所能推動的。」
　　
　　孔子田忽然覺得，自己今天遇到了一個對手。原來以為，這邵可卿就是一個花瓶，就是一個高級交際花，根本不會有多少能力和水準，今天看，抓問題抓得很准，挑語病挑得很准。孔子田說：「什麼時候，理論是指導實踐的前期和基礎。」邵可卿笑著說：「沒有豐富的實踐，就沒有科學的理論。建立在實踐基礎上形成的理論，是經得起考驗的理論；沒有實踐基礎而盲目引進、翻譯或憑空想像的理論，那是鏡中月，水中花，根本無法指導實踐，甚至會把實踐推向失敗的深淵。
　　
　　回顧我們黨的歷史，就可以知道。在1930年～1934年，蘇區先後進行了五次反圍剿，前四次為什麼勝利了？那是因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篇來自中國革命實踐的文章很好的指導了我們的反圍剿工作，裡面的觀點就是農村包圍城市。領袖提出了著名的來自實踐的遊擊戰術觀點：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駐我擾，敵疲我打。因為有來自豐富一線鬥爭實踐歸納總結的理論，所以才會有前四次反圍剿的勝利。領袖被排擠後，王明完全按照來自歐洲工業化國家的資本主義和列寧主義提到的『城市包圍農村』理論，這個理論不是來自中國的實踐，結果怎麼樣呢？中央紅軍損失了十分之九，不得不開始二萬五千里長征。
　　
　　現在我們看二萬五千里長征，是從正面的積極的觀點來看，如果站在第三者的觀點上看，這長征是不是戰略上的大潰敗，是不是戰略上的大撤退，因為打不過，所以只有朝著國民黨軍隊相對薄弱的地方轉移撤退，被國民黨的部隊打得到處跑，長征開始的時候，還有5萬部隊；到陝北時，剩下不到1萬人了。如果不是冰冷雪山上、沼澤草地裡沒有國民黨部隊，因為條件太惡劣了，恐怕……這都是沒有實踐基礎的理論瞎指導給害的。」
　　
　　呵，好厲害的嘴皮子啊！孔子田竟然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觀點來反駁邵可卿。孔子田笑了笑：「邵主任的理論知識好豐富啊！」邵可卿說：「在孔主任這樣的專家面前，只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如果說孔主任更傾向于理論研究的話，我呢，在理論研究方面，只是一個門外漢，但很注重向實踐要工作績效。我相信，有付出才會有收穫；有實踐才有科學的理論。」
　　
　　苗東順說：「我要倒了。跟你們文化人在一起，我簡直像聽天書。孔校長，邵主任，兩位大領導饒了我好不好？今天我們是給我乾爸乾媽送行，不是研究討論什麼理論和實踐。你們兩位領導等送我乾爸乾媽上了車，再湊在一起討論，行嗎？」
　　
　　邵可卿又挎住了方爸爸和方媽媽的胳膊，笑著說：「今天，又向孔主任學了不少東西。改日一定要向孔主任多請教，多學習。不過，今天不行了，今天啊，我要親自送乾爸乾媽到上海，在上海安排好到通化的火車之後，我再回來向孔主任討教。」
　　
　　孔子田暗自吃驚：呀，這邵可卿要親自送方圓的爸爸媽媽呢！這更說明邵可卿與方圓的關係不簡單啊！這苗東順與方圓之間，雖然也不宜有太過緊密的關係，但畢竟是同性，還可以理解；這邵可卿與方圓之間有太過緊密的關係，這是對我孔家莫大的侮辱啊！邵可卿是誰，是陪著多位東州前鐵路分局局長睡過覺的女人，是高級妓女，是個婊子。這，這，這……孔子田覺得有點亂了方寸，如何阻止這件事？阻止了這件事又如何能讓方圓的父母順利回家？
　　
　　孔子田忽然感覺到有些鞭長莫及，自己雖然貴為副廳級，但在鐵路上的實力，遠遠比不了一個副處級的邵可卿，人家到上海，就可以將方圓的父母重新安排好，而自己根本做不到這一點。想來想去，孔子田還是覺得，把方圓的父母平平安安地送回通化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事情，都可以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再來研究。如果方圓的父母不能平安回通化，方圓必定不安心；如果方圓的父母繼續留在東州，孔家沒有一個人願意。而能做到讓方圓的父母平安回通化的，眼下似乎也只有邵可卿有這樣的本事了。
　　
　　形勢面前要低頭啊！孔子田決定保持沉默，不再與邵可卿爭辯。不過，邵可卿要親自送方圓的父母到上海這件事，還是讓孔子田感到心裡不舒服。孔子田想：等方家父母上了火車，自己還是要找方圓好好地再談一次。這一次交談的底線就是：不管以前方圓與邵可卿是什麼關係，以後要堅決一刀兩斷。
　　

1242、孔子田問住了方圓
　　
　　
　　在火車上，方圓的父母被安排得妥妥當當，都是下鋪，不需要老人爬上爬下。這樣的待遇，對於外人來說，簡直是難上加難，因為買過火車票的都知道，買兩張票，一般是一個上鋪一個下鋪；單獨買一張，就是中鋪。但有邵可卿來打理，一切都簡直起來。
　　
　　方爸爸方媽媽和送行的人，都各自找了位置坐下。都坐下後，邵可卿說：「乾爸，乾媽，你們先坐著，我去給安排一下行李的事情，還有一日三餐的問題。」方爸爸說：「好，你可要安排好啊！這麼多東西，萬一丟了一件兩件，可怎麼得了？」邵可卿嫵媚一笑：「乾爸，你放心好了。我是鐵路上的人，這火車跟自己家開的，沒有多少區別。乾爸你的那些寶貝，一樣都不會丟。到了上海，我也會把這些行李安排好了，再離開上海回東州。」方爸爸說：「閨女你就是好啊！都說閨女是爹的貼心小棉襖，比白眼狼好多了。」
　　
　　孔子田的心裡真不是滋味。一個普通朋友，能夠直接送親家到上海，再安排好一切一切嗎？方圓的心裡也不是滋味，父親真不是通情達理的人啊！如果不是自己與邵可卿之間有情人的關係，人家會管你這個老頭嗎？這在老爺子的心裡，自己成了白眼狼了。苗東順插了一句：「邵主任啊，我還安排了一個小兄弟，跟著車一直送乾爸乾媽到通化，還沒有買票呢，你看是不是也能給安排一張臥鋪，方便照顧？」
　　
　　邵可卿說：「呵呵，苗總考慮得真周到啊！有你安排的這位小兄弟，我就更放心了。過了上海，這乾爸乾媽可就交待給他了。小兄弟，叫什麼名字啊？」小夥子被美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邵主任，我叫林強，你叫我強子好了。」邵可卿說：「強子兄弟，好，你的車票，我馬上聯繫車長給你辦好。乾爸乾媽，又多了一個人照顧你們二老，我更放心了。」
　　
　　方爸爸老眼出淚：「好人哪，都是我的好兒子，好閨女，比親生的都親啊！」苗東順看不下去了：「乾爸，你這是什麼話？這最關心你的就是我的方兄弟。沒有方兄弟，我和邵主任能認識你嗎？能認你這個乾爸嗎？」這幾句話點醒夢中人，方爸爸神情複雜地看了看方圓。方圓轉過臉去，眼眶裡有委屈的淚盈盈欲滴。
　　
　　邵可卿再一次趕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張票，交給林強。邵可卿說：「乾爸，你帶回去的東西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到上海，我會安排人把東西再轉到去通化的火車上，你就放心吧。」方爸爸說：「好哪！閨女，還能吃上好吃的盒飯嗎？」邵可卿笑了：「這一路上，吃的問題你更不用操心了，我全安排好了。」方爸爸說：「唉，上一次來的時候，帶的乾糧，都讓我那不爭氣的兒子給扔了，我找了好幾個垃圾桶，也沒有找到，真是浪費啊！以後再出來啊，再也不帶乾糧了，有盒飯吃，帶乾糧幹什麼，免得還會被扔掉浪費糧食。」
　　
　　方圓的臉真有些掛不住，幸虧自己當初多了一個心眼，把已經□□變質的乾糧扔到了遠離東州醫學院社區的地方，看來父親還真是一個垃圾桶一個垃圾桶地找過啊！這老爺子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要是沒有邵可卿一路安排好，哪裡有盒飯可吃？這老爺子，可真不開竅。當著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提找垃圾桶，他沒覺得丟人，自己還覺得丟人哩！
　　
　　邵可卿看到了方圓的尷尬，連忙轉移話題：「各位，時間不早了，快要開車了。大家有什麼想說的話，抓緊說說。」孔子田說：「親家，一路保重。」苗東順說：「乾爸乾媽，乾兒子也不會說話。等將來有時間，我和你兒媳婦去通化，和你喝幾杯東北老燒酒。」方爸爸說：「嗯哪，那燒刀子酒，香著哪！好啊，順子，一定過來喝啊！」
　　
　　苗東順說：「一定會去。強子，我家老爺子老太太就交給你了，如果出了半點問題，看我怎麼收拾你？」林強說：「老闆，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老爺子老太太的。」司雨詩說：「乾爸、乾媽，代我和東順，向兩位姐姐問好，向家裡人問好。」方爸爸說：「好，一定問他們好。」方圓開口：「爸，媽，路上有邵姐和林強兄弟照顧，我很放心。回家後，我岳父、哥嫂、邵姐還有我讓帶回去的這些東西啊不要在村裡到處炫耀，好不好？」
　　
　　孔子田、苗東順、司雨詩都感覺方圓的話很有些特別的意味。知父莫若子，同樣，知父莫若子。大家與方爸爸接觸得不多，但也知道這方爸爸既喜歡貪一些小便宜，也喜歡炫耀自己特別的經歷，像今天在火車站站口，還在炫耀吃天鵝肉的事情。這方圓的提醒也是有道理的，到處炫耀，就有可能被人惦記上。孔子田不能開口，苗東順和司雨詩也覺得不合適規勸。方爸爸不高興了：「我說說我兒子有本事，說說我乾兒子幹閨女有本事，還不好嗎？」
　　
　　方圓說：「不合適的，爸。」方爸爸說：「這有什麼不合適？你在外面有本事，我在家裡也面上有光。」邵可卿可不願意讓方圓被別人說，笑著說：「乾爸，方圓說得也沒有什麼不對啊！我和苗總、司總給你準備的一點禮物，肯定不會是不值錢的東西；孔主任是副廳級的領導，那不值錢的東西更拿不出手。您到處炫耀的話，那會讓賊惦記著了。」一直沒有開口的方媽媽說：「老頭子，你就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兒子說得對，幹閨女說得對，親家和兒子、閨女送點東西，咱自己家裡偷著歡喜，哪有到處顯擺的？」方爸爸還想說什麼，方媽媽扯住他的胳膊：「你不說好不好？有事兒回家再說。」方爸爸哼哧哼哧把個臉漲得通紅，算是把話憋回去了。
　　
　　方圓也不想有太多的爭執，說：「爸，好好保重。我們回去了。」一行人走到車廂的盡頭，方圓說：「爸，苗哥，嫂子，我再回去說兩句話。」孔子田遲疑了一下，猜出了方圓的意圖。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點點頭：「去吧。」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方圓折身返回，凝視邵可卿，動情地說：「姐，這一路上，我父母又要勞煩您了。我是特別特別感謝你！」邵可卿看著方圓投過來深情的目光，心已經被融化了：「弟，說這個幹什麼呢？每當我想起那些快樂的時光，我就是為你做更多的事情，也都無怨無悔。」方圓說：「姐對我的好，我都不知道今後該怎樣報答。」邵可卿說：「我不要你報答，只要你對姐好，姐做一切都心甘情願。」方圓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像刀割一樣。
　　
　　出了火車站的客運段大門，孔子田主動伸出手：「苗總，司總，感謝你們啊！我親家回東北，還勞煩你們親自過來送車，甚至還安排專職人員護送。謝謝你們。」苗東順說：「孔校長太客氣了。我兄弟那絕對是講義氣的好兄弟，我這做大哥的，能做這一點事，也應該。咦，兄弟，你情緒好像不高呢！」司雨詩說：「老苗，你說什麼呢？乾爸乾媽要回去，兄弟肯定是捨不得。」苗東順哈哈一笑：「兄弟啊，別像個娘們，振作點。」方圓擠出一點笑容：「苗哥，嫂子，謝謝你們了。」苗東順說：「我們回去了，有事打電話。」司雨詩說：「我明天在酒店等著你。大約什麼時候到？」方圓說：「嫂子，聽我電話吧。」司雨詩說：「好。」
　　
　　孔子田聽得雲山霧裡，這話好曖昧啊！難道方圓與司雨詩之間……孔子田都不敢想下去。孔子田覺得太有必要跟方圓溝通一下了。孔子田說：「小方，上午沒有什麼事吧？」方圓說：「沒別的安排。」孔子田說：「跟我到東州大學轉一轉，看看我的辦公室，看看東州大學的新貌。」方圓說：「好。」
　　
　　星期六的東州大學，依然到處都是人來人往，大二、大三、大四的學生們已經開學，雙休日正是他們做想做的事情的好時候。在行政大樓停下車，孔子田先下了車。行政大樓是新的，巍峨氣派，體現了東州市最高學府的威嚴與尊榮。但孔子田沒有心情欣賞這個，現在他的心裡有些亂。想與方圓談一談，但不知道從哪個角度談更合適，現在的情勢很微妙，既不能無中生有，更需要防微杜漸。這可如何是好啊？
　　
　　方圓也不說話。方圓有一種預感，今天岳父讓自己來東州大學，就是要談重要的事，這事情肯定是與邵可卿有關係，這事情肯定是不方便在家裡當著孔雙華、岳母的面來談。方圓想到昨夜與邵可卿的激情，想到如果真地與邵可卿斷了，這以後連個發洩**的地方都沒有，方圓也感到沮喪和無奈。
　　
　　來到一門標記著605的門號前，孔子田停下腳步：「這是我的辦公室。」說著，打開門，走了進去。方圓跟在後面，呵呵，真地很寬大啊！辦公室是裡外間的結構，外間是辦公加會客的地方，里間應該是一個臥室。很大的辦公室，幾盆綠色的木本植物，讓辦公室裡有了許多生機，而掛在牆上的「老驥伏櫪」的書法作品筆力迥勁，讓方圓感受到了岳父那種不服輸不服老的精神。靠著北牆，是一個大大的書櫃，不用說，像岳父這樣的學者型官員，大概這滿滿一櫃子的書也不是擺擺門面用的。
　　
　　孔子田看到方圓東張西望的樣子，就給了方圓幾分鐘的時間。孔子田看了看辦公椅，又看了看沙發，決定還是在沙發上交流比較好。坐在辦公椅上，讓方圓坐到對面，有一點太官方了，也會讓方圓感到太壓抑；坐在沙發上，兩個人之間就有一點促膝談心的味道了。
　　
　　孔子田指了指沙發，對方圓說：「小方，坐吧。」孔子田拿來一瓶礦泉水，放到方圓的茶几前，說：「喝點水。」方圓說：「謝謝。」孔子田自己拿了一瓶，擰開喝了一口，坐在了方圓的對面。孔子田說：「小方，我看你在觀察我的辦公室。看了之後有什麼感受啊？」
　　
　　方圓說：「感覺爸的辦公室不但寬敞，更重要的是有內涵。老驥伏櫪，看得出爸的執著進取精神；書香濃郁，看得出爸的學者風範；綠樹清新，讓整個辦公室如沐春風。」孔子田情不自禁地笑了：「看來，你還是很喜歡這樣的辦公室囉？」方圓說：「喜歡，非常喜歡。」孔子田說：「那麼將來是否想過有一天，也期望自己能在這樣的辦公室裡辦公呢？」
　　
　　方圓的心裡忽然萌生出強烈的渴望。要是未來能夠在這樣的辦公室裡工作，那該有多好啊！方圓當著孔子田的面，直言不諱：「爸，我很想，只是不知道未來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孔子田笑著說：「一切皆有可能，小方。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只要敢想，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就會有希望，就會有機會。」方圓點頭：「爸，我一定努力。」孔子田說：「小方只要你還是我的女婿，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要發揮一點人梯的作用，用我的影響力，用我的各方面人脈，為你的成長鋪好路，搭好橋。這一切就要看你的了。」
　　
　　方圓立刻感受到壓力，這岳父的言外之意很明白：如果不是他的女婿，人家就不會管的。如果沒有岳父的幫助，自己能行嗎？方圓問自己，卻沒有信心一定能行。
　　
　　見方圓沉默不語，孔子田說：「小方，從我的觀察看，小華還是非常非常愛你的，你就是小華的整個世界。現在，小華有了孩子，孩子和你，就是小華的全部精神支柱。這一點，你是否認同呢？」方圓說：「我知道，雙華是非常愛我的。」孔子田說：「可是你能夠做到一心一意愛小華嗎？」
　　
　　方圓忽然覺得，岳父的這個問題其實是非常難以回答的問題。
　　

1243、再艱難的談話也得談下去
　　
　　
　　方圓面對岳父像釘子一樣的提問，簡直是無法來回答。違心地說他是一心一意地愛孔雙華，恐怕岳父也不會相信；實實在在地說自己並不特別愛孔雙華，那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岳父是個高人，這是無法回避的，在向岳父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學到很多東西的同時，想在岳父面前撒個謊耍點小聰明，那真是比登天還要難。
　　
　　但是現在，沒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如何回答才是最完善的。方圓決定，將內心一部分真實的想法告訴岳父，作最壞的打算吧，卻還是要向好處努力。方圓說：「爸，我還是愛雙華的。雙華是一個非常善良、非常專一的好女孩，她對我一心一意，我也是非常清楚的。在爸的面前，我也只能坦誠真實地彙報我內心的想法，要讓我做到一心一意地愛著雙華，在結婚前我可以做得到；在結婚以後，我感覺我沒有結婚前那樣愛雙華了。」
　　
　　孔子田的臉色很不好看，女婿的話讓他感到非常失望，同時還有一些安慰：方圓沒有欺騙他，說了實話。孔子田說：「為什麼沒有結婚前那樣愛小華？」方圓抬起頭，目光迎著孔子田，並不畏懼：「爸，今天既然您問到這個事情，我也把我心裡怎麼想的，向您坦白。如果您覺得我已經配不上您的女兒，那麼我也會知趣地退出來；如果您覺得我和雙華還有恢復從前的希望，那我會向這個方向去努力。」孔子田覺得自己的心有點沉下去了：「說吧。」
　　
　　方圓一副大義凜然的神情：「爸，愛上雙華，決定娶雙華，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雙華在婚前表現出很多吸引我的優點：工作中很上進，生活中很會關心我，在我籌備課的過程中，雙華多次帶飯到學校，讓我感受到了她對我的愛。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發現我也愛上了雙華。當時，還有幾個女老師，也是用各種途徑表達了愛慕之心，但我既然決定了要與雙華建立戀愛關係，就堅定地拒絕了其他人，一心一意地與雙華談起了戀愛，一直到結婚。我相信這個過程，爸您也是基本瞭解的。」孔子田說：「我知道。我聽說有個叫宋大成的企業家，他的女兒宋思思也曾經很喜歡你，是嗎？」方圓點點頭：「是的。」
　　
　　孔子田說：「那麼結婚後，跟結婚前還有什麼區別嗎？」方圓說：「有。結婚以後，我挨了雙華多少罵，您知道嗎？罵得有多難聽，您知道嗎？我挨了雙華多少次打，您知道嗎？爸，或許有些您知道，但或許有些您不知道！爸，我也是個男人，一個積極上進的青年人。在單位裡，我是教導主任，是副校長，也有自己的面子和尊嚴，但回到家裡，雙華給了我這樣的面子和尊嚴嗎？沒有！曾經厲聲喊著，讓我滾出孔家，再也不要回來；曾經聲嘶力竭，讓我去死吧；也曾經在我的肩膀上一口咬下去，我縫了八針啊！爸，妻子愛丈夫，有這樣讓丈夫滾，讓丈夫死，還把丈夫的肩膀咬成這個樣子的嗎？」
　　
　　方圓舉的幾個例子，孔子田都是知道的。孔子田歎了一口氣：「小華這也是被你媽給寵愛的，有的時候把握不住分寸。」方圓說：「是。平常我都是怎麼做的，爸您也看到了，工資卡上交，雖然沒有多少錢；懷孕後，只要不出差，我每天都陪她散步；雙休日不加班的時候，我總是和她在一起。知道她脾氣有的時候不太好，平常從來都低聲下氣的，從來都不找麻煩。我就是希望，通過我對她的尊重、關心、體貼，贏得她對我的尊重、關心和體貼。但我的尊重、關心、體貼換來了什麼？她對我有多少尊重？有多少關心，又有多少體貼呢？在這樣不平等的夫妻關係下，我能一心一意地愛著雙華嗎？」
　　
　　孔子田覺得自己的心有些涼了：「這麼說，你已經不愛小華了？」方圓說：「不，我還愛著雙華。因為有了方睿，我還愛著雙華，雙華是方睿的親生媽媽；因為我愛這個家庭，愛知識淵博的您，愛勤勞善良的媽，所以我還愛著雙華；每每我想起雙華在結婚前對我的好，每每我想到雙華在懷方睿的10個月裡所受的痛苦，都能讓我愛著雙華。爸，請允許我說實話，是不是把全部的心思都用來愛雙華，我的回答是，不是！我願意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工作中，因為我在工作中能夠找到成就感，找到自信，找到尊嚴。」
　　
　　孔子田沉默了。看得出來，今天方圓講的，都是心裡話。能夠把心裡話講出來，這至少證明，方圓還是信任他這個當岳父的。但孔子田的心裡也很矛盾：方圓已經不是那麼愛孔雙華了，這婚姻還有維持下去的必要嗎？一個不怎麼愛女兒的女婿，能夠給女兒帶來幸福嗎？如果女兒與女婿離婚，女兒還能夠再找一個像方圓這樣有潛力的年輕人嗎？可是，這方圓不是一心一意地愛著女兒，固然是有女兒的責任，而且責任還很大，難道他方圓就沒有責任嗎？孔子田想起了邵可卿，想到了邵可卿看方圓的眼神是那樣的清如泉水柔若棉絮，想到了邵可卿能夠為方圓父母的事情親自跑一趟上海，這哪裡能夠是一般朋友所做的事情？想到這些，孔子田的心不平靜起來，甚至有一點點的怒火慢慢升騰起來。
　　
　　孔子田說：「雙華是被慣了一些不好的缺點，我是承認的。這需要慢慢引導，逐步改變。小方，難道你看不出小華的進步嗎？」方圓說：「我看到了。上一次被咬之後，雙華對我客氣多了；這一次我父母來，對我父母也態度友好；這一次我父母走，雙華還主動給了3000元錢。這我都看到，對於雙華的進步，我感到由衷的高興，她的每一點進步，都會讓我比進步前愛她更多一點。」孔子田說：「剛才你也認同，小華是全心全意愛著你的，不管是她罵人也好，還是咬人也好。作為小華的父親，作為你的岳父，我還是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地愛著雙華。你愛著雙華，是這個婚姻維繫的前提和基礎。如果你不愛雙華了，你覺得這個婚姻還有維持下去的必要嗎？」
　　
　　方圓的汗滲出額頭。難道把父母送回家，就是這一次婚姻的結束嗎？這與孔雙華的婚姻如果結束了，自己還能進步嗎？如果孔子田真地發起狠來，讓翟新文整治自己，那麼自己會不會死得很慘，甚至是終身都沒有再進步的機會？方圓不敢想像。
　　
　　方圓說：「爸，我還是愛著雙華的，我今天很坦誠，向您彙報的是，因為雙華對我的打和罵，我不像戀愛的時候那樣愛著雙華了，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工作中，對雙華的愛還是一心一意的。」孔子田忽然冷笑：「一心一意？小方，你捫心自問，你真地是一心一意嗎？」方圓在心裡咬了咬牙：「我確實是一心一意。」孔子田說：「那這個邵可卿是怎麼回事？」方圓說：「邵可卿是一個像苗東順大哥一樣，普通的但是比較要好的朋友。」孔子田說：「我不相信，一個普通朋友，能夠親自跑到上海送你父母，她有這個必要嗎？她有這個覺悟嗎？我覺得，就是好朋友，能夠幫你買上票，能夠把你的行李給安頓好，這已經是非常好的朋友；親自護送你父母去上海，這恐怕不是普通朋友或者要好的朋友能夠做的事情吧。」
　　
　　好犀利的問題啊！方圓知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但也必須硬著頭皮回答，而且必須死無悔改。方圓說：「昨天我在取票的時候，曾經問過邵姐，她說她正好要參加上海鐵路局召開的專項會議，坐一列火車。她並非是專門為護送我父母去上海的，而是開會順路的。因為順路，所以在路上正好也能照應照應。」孔子田說：「真是這樣嗎？」方圓說：「千真萬確。如果您不相信，我告訴您邵可卿副主任的手機號碼，您現在可以查證。爸您是東州市的領導，您明天還可以打個電話到火車站，問一問是不是邵主任到上海出差去了。」
　　
　　孔子田沒有想到方圓回復得是如此流利，想了想，還是模棱兩可地說：「這個我當然要詢問的，不過不是現在。小方，我已經告訴你了邵可卿的過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方圓說：「我絕對相信爸說的話。我相信邵姐能夠做到今天的位置，是出賣過肉體的。」孔子田說：「我也提出希望，希望你以後少與邵可卿接觸，你也答應過我的。」方圓說：「除了昨天晚上拿票，我還真地沒有再與邵可卿有過接觸。爸，您講了邵可卿的成長經歷之後，我確實受到很大的觸動，我沒有想到邵主任會是這樣一個人。不過，請允許我如實向您彙報我的真實想法。是的，邵主任是出賣過肉體，但我與她的接觸，又不是情人關係，不是做戀人，更不是做夫妻，而是普通朋友關係，她是否曾經向她的上級領導出賣肉體，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對於她有這樣的經歷，我肯定是不屑與她有非分之想的。」孔子田說：「最好是不要接觸了。」方圓說：「爸，我記得您曾經說過，要更好地認識這個社會，必須要接觸三教九流的人。即便是邵主任是一個妓女，但我一不上床二不談戀愛，爸爸能允許我與苗東順這樣的黑道上的大哥接觸，就不允許我與邵可卿這樣的人接觸嗎？」
　　
　　孔子田沒有想到，方圓的類比，竟然讓孔子田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反駁方圓。但孔子田實在不想讓方圓與邵可卿繼續接觸，冷冷地說：「小方，如果你還想繼續維持與小華的婚姻，還想能夠有機會愛著小華，那麼就一心一意地對待小華吧。這個前提是：你必須以後不得再見邵可卿！如果你仍然一意孤行，還與邵可卿這個高級□□花接觸的話，那麼小方，對不起了，我沒有辦法容許一個對我女兒有二心的女婿留在我孔家。男人對待妻子，就應該一心一意，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應該受到全社會的批判和輿論的譴責。只要你不再與邵可卿有接觸，那麼不管你是不是還特別愛著小華，那麼我都當你是愛著小華，因為我有信心通過我的努力，改造好小華，讓你一心一意地愛上她的。」
　　
　　這是逼著自己表態啊！方圓真地有些無奈，唉，邵姐，對不起了，為了我個人的前途，我只能把你拋棄！當然，雖然我是非常捨不得，可我的心裡也確實是有了陰影，一想到你是被那麼多老男人睡過的身體，我的激情似乎再也找不到從前的感覺了。邵姐，對不起了。
　　
　　方圓說：「爸，我同意與邵可卿不再接觸。不過，如果遇到買火車票的事情怎麼辦？」孔子田說：「咱家裡人的火車票，就讓我來辦吧。好歹我也是一個副廳，讓東州大學辦公室或市人大常委會辦公室給買張火車票，還是非常簡章的。」方圓說：「好的。我答應爸的事情，一定爭取立刻做到。有一個問題想向爸請教請教，如果我不主動與她聯繫，她給我打電話怎麼辦？」
　　
　　孔子田二話沒說：「堅決不接。」
　　

1244、財政局長請翟新文吃飯點了方圓的名(1)
　　
　　
　　晚上10點多的時候，方圓接到了邵可卿打來的電話。還好，方圓已經在書房的小□□躺下了，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方圓想起了岳父冰冷的面孔，本不想接，但還是接了起來：「姐，到上海了是不是？」邵可卿說：「是啊！繁華的大上海啊，這可真是人間的天堂。弟，爸媽已經送上了去東北的火車，也都安頓好了。原來我還有些擔心，這一次苗老闆安排了一個小夥子跟車，我就徹底放心了。我都囑咐他了，該怎麼做，我想，爸媽一定會順順利利地回家的。」方圓說：「這一路辛苦姐了。」邵可卿說：「不辛苦，本來就是來上海開會，順路而已。再說了，我說過，只要弟對姐好，姐就是為你做什麼事、做多少事，姐都心甘情願。」
　　
　　方圓的心裡有些酸楚。姐姐啊，生活有的時候總是會這樣無奈，真正能按照自己的意願隨心所欲的時候，總是太少！這一次，就算是弟弟對不起你了，以後我們不能再接觸了，也不能再有聯繫了。方圓說：「姐對弟的好，弟一輩子都記在心裡，不會忘記，永遠不會忘記。」
　　
　　邵可卿聽出方圓話語中的傷感，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裡升騰。方圓是她現在心裡最重要的人，如果他……邵可卿不敢想，急急地追問：「弟，你怎麼了？為什麼說這麼傷感的話？」方圓定了定心神：「姐，沒事的，我只是心裡感激你。你早點休息吧，開完了會，早點回來。」邵可卿的心立刻回到了東州，不對，方圓肯定有事，這會是什麼事呢？熟知人情世故讓邵可卿沒有再追問，但這個夜晚對於邵可卿來說，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吃過早飯，方圓親了親兒子，對孔雙華說：「雙華，今天我要到學校加班。」孔雙華有些不高興：「你怎麼這麼忙？」方圓說：「沒辦法，楊校長病了，學校有一位老師體罰學生，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呢！今天就是要處理這件事。」孔雙華說：「從你當個副校長，我就沒看到你有幾天輕閒。」方圓心裡不是很痛快，但想起了岳父冷冰冰的臉，內心已經屈服：「雙華，抱歉啊！我今天上午儘快處理這件事，爭取在上午10點前處理完，然後剩下的時間就來陪你和兒子，好不好？」孔雙華說：「那說好了，剩下的時間可不能再加班了。現在，公公婆婆都回去了，你就要一心一意地對我和兒子，不用再分心了。」
　　
　　方圓現在對「一心一意」這個詞有些敏感，有一點條件反射。方圓說：「好，我就一心一意。」孔雙華說：「光親了兒子，還沒有親我呢！」方圓覺得有點噁心，強壓下去這種感覺，擠出笑容，說：「那就親老婆一個。」
　　
　　方圓逃命似的離開了家。走出了家門，方圓的心就覺得開朗起來了，剛才的壓抑之感一點一點地消除了。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為什麼在家裡感到憋屈，出了門就能找到自信和感覺呢？這是為什麼呢？方圓一邊開車一邊想，卻沒有找到答案。
　　
　　來到學校，楊英賢、阮少修和孫梓豪竟然都已經在這裡等著方圓。看到方圓來了，幾個人迎了上來。楊英賢說：「方校長，這麼早！」方圓心情好多了：「楊校長更早啊！」阮少修說：「方校長，快請進辦公室吧，孫老師已經把道歉書、保證書都寫好了。我也按照您的要求，起草了一份對孫老師的處分決定，請方校長審閱。」方圓在這幾個人面前，又找到了尊嚴和自信。在幾個人的陪同下，來到了辦公室。楊英賢眼疾手快，拿著方圓的水杯就沖了出去，搶在了阮少修的前面。阮少修目視楊英賢的背影，心裡有些鄙視：什麼是重要的？能領會好方校長的意圖，這才是最重要的。
　　
　　阮少修拿出孫梓豪的道歉書、保證書，又拿出學校的處分意見，擺到方圓的面前：「方校長，請審閱。」方圓認真地閱讀起來，有阮少修在把關，這道歉書、保證書，都沒有什麼問題。方圓問：「孫老師，這道歉書上的內容，是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嗎？」孫梓豪說：「是。」方圓說：「你覺得是不是真地應該向學生和學生家長道歉？」孫梓豪說：「真應該。」方圓問：「那保證書上的內容，你覺得以後能做到嗎？」孫梓豪說：「應該能吧。」方圓說：「好，孫老師，只要你能做到以上幾點，認真工作，我也非常願意幫助你，成長為東州市最優秀的體育老師。你有這樣的願望嗎？」孫梓豪說：「有啊！你的事蹟全市哪個老師不想學？我是真地服氣你，方校長，在我眼裡，你就是我老大！」
　　
　　呵呵，體育老師啊！方圓不想指責孫梓豪什麼。今天看到孫梓豪，方圓的心裡忽然湧起一個新的想法：如果與孫梓豪建立不錯的關係，這也是擺脫岳父影響的新思路。以後，還是要逐步建立屬於自己的人脈，有自己獨立的事業，那麼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壓抑了。方圓說：「這還需要你努力。只要你肯努力，只要你不怕吃苦，你想當個東州市最優秀的體育老師，我能夠幫你做得到。」孫梓豪說：「那實在是太好了！我叔叔說過我，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也不想一輩子都當體育老師啊！老大，你要是幫我，我就是你鐵杆的馬仔。」方圓說：「再說吧。」
　　
　　看看阮少修，方圓說：「處分決定書，我看光有一個行政上的記大過處分還是不夠的。」孫梓豪說：「啊？記大過還不夠啊！」方圓說：「是的，記大過可能對某些人沒有觸動，對其他老師的教育性也不夠，我提議，再扣除半年的獎金。」孫梓豪說：「那我還活不活了？老大，不，方校長，我平常每個月都不夠花的，每個月都需要跟父母伸手要，您再扣我半年的獎金，我可怎麼受得了？」方圓笑笑說：「給你加上半年的獎金，你的錢就夠花嗎？」孫梓豪說：「當然也不夠，還得跟父母要。」方圓說：「所以，不管學校是不是不扣你獎金，或者扣你獎金，你都要跟父母伸手借錢花。孫老師，如果學校不扣你獎金，只給記大過，恐怕並不能通過你的這件事起到教育其他老師的作用。咱的學校這麼大，300余位教師，如果不能嚴肅糾正體罰學生這樣的錯誤傾向，學校還怎麼管得好？」
　　
　　孫梓豪說：「方校長你這是殺雞給猴看，我就成了那只被宰的雞了。」方圓說：「你理解得就有偏差了，孫老師。偉人曾經說過，對待革命同志犯了錯誤，就是要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在我的眼裡，你是革命同志，而不是反革命敵人。我還記得，江前主席特別喜歡引用《戰國策》裡的一句話，就是『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什麼意思呢？汲取從前的經驗教訓，作為以後工作的借鑒。對於你，我是充滿了期望，認為你是一個上進的男青年，只要能夠將工作態度端正到工作中來，汲取教訓，總結提高，一定能夠從眾多青年教師中脫穎而出，成為優秀的人才。對你有處分也好，處罰也好，都是為了你今後更好的進步。」孫梓豪說：「方大，你行，這一套一套的，我服了你了。」
　　
　　方圓帶著楊英賢、阮少修和孫梓豪，來到了金穀大酒店。與司雨詩見面的過程是嚴肅的，也是愉快的。司雨詩和苗智棠不知道事先是否排練過，但在方圓等人的面前表演得非常到位，把所有的面子都賣給了方圓。而方圓也一口一個「司女士」，一口一個「苗智棠同學」，把這向家長致歉的場面搞得冠冕堂皇。最後，司雨詩代表學生家長，在保證書上簽了字，表示這件事已經結束，以後會更加支持學校的工作。而方圓也代表學校，歡迎司雨詩給學校多提寶貴意見，並鄭重請求：如果對學校工作有什麼不滿意，請一定及時向學校回饋，學校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處理。而不要將事情捅到報紙上，或用其他極端的手段。司雨詩表示，只要是方校長在5中工作，以後遇到類似事件，絕對會在學校的範圍內協商解決。

1244、財政局長請翟新文吃飯點了方圓的名(2)
　　
　　
　　事情處理到了這一步，這件事就算是了結了。楊英賢、阮少修看到了方圓的手腕與手段。阮少修一方面震驚方圓的人脈之廣，另一方面，也意識到這件體罰學生的事件能夠這樣平和地解決，恐怕也與方校長跟金谷的老闆有密切的關係有關吧！如果不是這樣，這教師節5中的慶祝晚宴，又如何會在金穀大酒店舉行？
　　
　　一行人返回5中，在學校分手。方圓則交待了阮少修完成兩件事，一是將平息事關學校穩定的工作簡報做出一份，二是將處分孫梓豪的意見擬出一份，送給楊芳校長。阮少修說：「方校長還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方圓說：「要具有高度的政治性，與市教育局的工作意見保持高度一致。不提人的名字，只提事件本身。」阮少修說：「明白。」
　　
　　方圓回到辦公室，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在內心深處，方圓有一種抵觸心理，特別是昨天岳父那冷冰冰的表態，讓方圓覺得自己在孔家已經感受不到溫暖，感受不到親情。現在，整個孔家還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除了兒子方睿，再沒有誰值得自己在心裡想著要回去。方圓情不自禁地歎了一口氣，剛才還自信滿滿，有指揮千軍萬馬的雄心，現在卻對未來感到了渺茫和困惑：怎麼辦？是維持這沒有多少感情的婚姻，繼續為自己的前途夯實基礎？還是勇敢地與孔雙華結束這讓自己缺少尊嚴、缺少關懷、缺少溫情的婚姻，自己做好最壞的打算，未來的前途不要了，孔子田所帶來的人脈不要了，就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去打拼。
　　
　　方圓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對於誰都是非常艱難的選擇。方圓自忖，沒有信心和實力去面對這麼複雜的社會。翟新文對自己好，副局長們對自己客氣，教研室關注自己，學校的同事們恭敬自己，除了自己確實有一定的才華之外，有多少是因為看在岳父的面子上啊！看看自己的周圍，與自己同齡的教師當中，又有誰能在工作4年之後就擔任中學的副校長，又有誰在工作5年之後擔任東州第一名牌中學擔任教學副校長？如果沒有孔子田的影響力，或許自己這個副校長也隨時有可能被免了，或許即便不免，會不會像曹冠廷那樣去11中任職？方圓真地不想失去這一切啊！
　　
　　方圓又歎了一口氣。邵可卿近幾天就要回來了，肯定會給他打電話的，甚至會要求見面的。這該怎麼辦才好？如果貿然地與邵可卿見面，相信現在已經有了提防心的岳父，很有可能在暗中派人跟蹤，那麼事情敗露的話，就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所以，現在最多也就是只能接接邵可卿的電話了，而且還必須是在學校、在外面的時候。但如果只接電話，邵姐能答應嗎？人家可是為了他方圓，當了兩天全陪導遊陪著方爸爸方媽媽逛了整個東州，甚至還當了回通化火車上的全程勤務員（東州～上海段），這份情意，不是一個沒付出真心的女人能夠做出來的。難道自己就應該用冷臉去對待邵可卿的這片真情嗎？這樣做自己還算不算是個男人？
　　
　　方圓仰天長歎：「我不是個男人啊！我只是一個為了個人的進步而苟且偷生的懦夫！」方圓有一種預感：邵可卿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這未來會燒起怎樣的戰火，方圓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左右；這戰火會不會燒到自己，方圓也同樣沒有任何把握。方圓眉頭緊鎖：也罷，聽天由命吧！我無法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那就讓我做一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吧！我對不起邵姐，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其實也對不起孔雙華，對不起孔子田，對不起那些在用心培養自己的領導們！
　　
　　方圓拿起包，準備回家。翟新文的電話打來了，這讓方圓在第一時間又彈了起來。內心縱然有萬千念頭，在這個時候，只有一個念頭：接好翟新文的電話。方圓說：「局長好。」翟新文說：「小方啊，在家看孩子是不是？」方圓說：「報告局長，我在學校。」翟新文說：「哦，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總是在學校喲。」方圓說：「局長，這是趕巧了。楊校長生病住院，那校長根本找不到人，今天上午，我和楊英賢副校長、學校的阮少修辦公室主任一起，帶著體罰學生的老師，向家長和學生道歉，並取得了家長的諒解，比較平穩地處理了這件事。家長表示，絕對不會將此事捅到報紙上，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一定會及時向學校領導反映，力爭在學校的範圍內協調解決。」
　　
　　翟新文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小方，你辛苦了。楊校長生病了，你表現出了勇於擔當的責任心和使命感，我相信，許多人都會看在眼裡的。」方圓說：「作為副校長，為校長分憂解難，為學校的穩定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是份內之事，是我應該做的。」翟新文說：「說得好。小方，這體罰學生的老師，學校是怎樣處理的？」
　　
　　方圓說：「我們的處理方法有四點，一，向學生家長和學生道歉。二，向學生家長和學生遞交道歉書。三，向學生和學生家長遞交保證書。四給予這名老師以記大過處分，並罰半年獎金，在全體教師大會上宣佈。當然，這是今天上午議出來的初步方案，我已經責成辦公室主任擬好後，親自送到醫院，請楊校長審閱。」
　　
　　翟新文說：「有這些還是很有不夠的。9月是教師節所在的月份，9月是師德教育月，同時，今年9月，總書記對全國的人民教師提出了四點希望，而教育部的周濟部長也提出了『愛與責任』的師德教育主題。我建議5中要借這一次影響穩定的師德事件，開展一次全校範圍內的師德大討論，真正在5中杜絕出現任何師德問題。」
　　
　　翟局長果然是站得高看得遠。方圓說：「翟局長說得太好了。我會馬上將此事向楊校長彙報，從下週一開始，就進行全校師德大討論活動。」翟新文說：「5中是東州的第一名校，社會關注度高，師德出了問題，更容易造成教育系統的不穩定。所以，師德教育活動尤其要注重實效，而避免形式。不能為了開展大討論而討論，而是要為了杜絕再出現類似的師德問題，而開展深入人心、富有實效的反思、自查、互查活動，讓大討論真正取得應有的效果。」
　　
　　方圓說：「謝謝翟局長教誨。我們一定按照翟局長的指示精神，認真組織好這一次師德大討論活動。」翟新文說：「楊芳校長生病了，你就多擔擔責任吧。早擔比晚擔好，擔責任也是一種工作能力、領導能力的鍛煉。」方圓說：「謝謝局長信任。」翟新文說：「學校真地決定給這位孫老師記大過的處分嗎？」方圓說：「還沒有最後決定，因為楊校長生病住院，等楊校長來決定吧。」
　　
　　翟新文說：「記大過是必要的，如果不是記大過再高一個等級是留校查看，我看再高一等級也可以。不過，如果真地這樣做了，恐怕會給教育局造成很多工作上的被動啊！」方圓說：「誰策劃這件事，誰來擔這個責任！我是策劃者，絕對不會給翟局長和市教育局添麻煩。我要做的就是堅決貫徹翟局長的指示精神，同時不會讓此事給翟局長和市教育局帶來麻煩。」翟新文說：「有這樣的工作態度，還是很好的。我給你打電話，還有一件事。」方圓說：「請局長指示。」
　　
　　翟新文說：「財政局孫義智局長給我打電話，說中午要請我吃飯，還點了你的名喲。」方圓立刻頭有一點大：跟老婆孔雙華說好了，中午10點之前回去，現在都已經11點了，還要出去陪吃飯，這可如此是好？更讓方圓忐忑的是，財政局局長請吃飯，這不是什麼好飯，這肯定與孫梓豪體罰學生的事情有關，這吃的飯可是鴻門宴哪！

1245、巧妙地完成翟新文的意圖（1）
　　
　　
　　翟局長的邀請，在東州教育系統內，有誰敢拒絕？這都是非常榮幸的事情，想參加都沒有機會呢！可是答應了孔雙華上午就回家的話，方圓不想違背，尤其是在當前家庭關係非常微妙的情況下。沒有辦法，方圓只好向孔雙華打電話請假：「雙華，中午我回不去了。」孔雙華說：「你不是說10點就回來嗎？都11點了，再告訴我不回來了，你這不是言而無信嗎？媽已經做了你的午飯了。」
　　
　　聽到孔雙華的指責，方圓更不想回家了，但又確實不敢得罪現在的孔雙華。經過內心的鬥爭與妥協，方圓已經決定繼續維持與孔雙華的婚姻，方圓不想把事情搞得更大。方圓說：「雙華，本來，我處理完體罰的事情後，我就收拾包準備回家。雖然沒有做到10點前回家，但確實是要準備回家了。可是，接到了翟局長的電話，翟局長讓我中午陪他出去吃飯。」孔雙華問：「是翟新文翟叔叔嗎？」方圓說：「是。」孔雙華說：「他是大局長，又怎麼會讓一個副校長陪他吃飯？方圓，你不是在騙我吧？」
　　
　　這是對自己人格的侮辱啊！自己並沒有撒謊，為什麼妻子孔雙華卻認為自己在撒謊呢？方圓說：「我怎麼會騙你呢？如果你不相信，那麼你給翟局長打電話問問他吧。我先掛了，我等著你打完電話後再跟我說吧。」孔雙華說：「你以為我不敢打嗎？翟局長也不是我的領導；即便他是我的領導，但他也是我爸爸的學生。我現在就給翟局長打個電話。」
　　
　　方圓毫不客氣，把辦公室的電話給扣上。媽的，人要是遇到倒楣的事情，喝上口涼水也會塞牙！這日子真沒辦法過下去了。天天這樣被盤問，還有沒有一點尊嚴？方圓用拳頭狠狠地擂了一下辦公桌，手感覺到疼了，但是並不解氣。
　　
　　方圓的座機響了。方圓看了一眼電話號碼，這是岳父家的電話。方圓真不想接，但沒有辦法不接。方圓拿起話柄：「喂，哪位？」電話裡傳來了孔雙華的聲音：「老公，剛才錯怪你了，對不起啊！我剛才給翟叔叔打電話了，翟叔叔說確實他剛才給你打過電話，要中午去吃飯。老公的面子很大喲，連局長吃飯都叫著你啊！」
　　
　　方圓簡直是哭笑不得。方圓不想再跟孔雙華多說什麼，淡淡地說：「我哪裡還有什麼面子？我不過是一條狗而已，領導叫我走，我就得走；領導讓我停下，我絕對不敢往前邁步。」孔雙華說：「方圓，你不要這樣說，在我心裡，你是非常優秀的。都說美女愛英雄，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在我所有的同學裡，沒有一個男同學像你這樣有出息的。我抱怨你忙，抱怨你不回來，是因為兒子這麼小，我還在做月子，你應該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陪我和兒子，但你總是不停地忙，好像把我們娘倆給忘了一樣。」
　　
　　方圓更加哭笑不得：這是孔雙華的心裡話嗎？可是在短短幾分鐘之前，孔雙華說了什麼？她有過相信他嗎？她還把他看作是英雄嗎？方圓心灰意懶，不願多說什麼。方圓說：「今天中午陪翟局長吃完飯，我抓緊時間趕回來。」
　　
　　在一個小時前，方圓意氣風發，心情愉快；在現在，方圓沮喪失落，迷惘彷徨。對於一個人來說，如果每一天都是這樣大喜大悲，大笑大怒，天長日久，估計心理承受能力都會經受煉獄的考驗，挺不過去的，就該進精神病院了。
　　
　　半個小時後，方圓來到了翟新文所說的酒店。輕車熟路，方圓來到服務台，問：「請問，市財政局今天訂了一個房間，在哪裡？」服務員說：「您是方先生吧，請跟我來。」
　　
　　服務員親自帶領著方圓來到了包間，輕輕地推開門，恭敬地說：「孫局長，您的客人方先生到了。」方圓抬眼望去，啊，房間裡只有三個人，其中一位正是翟新文局長。而坐在主位上的一位個頭不高、樣貌清瘦、精神矍鑠的中年人，讓方圓立刻明白，他就是東州市財政局局長孫義智。還有一位比翟新文和孫義智小幾歲模樣的中年人，坐在下首，這個時候也站起來轉過身來，方圓不認識，也暫時沒有猜透他的身份。
　　
　　孫義智站了起來，正要說話，翟新文說：「小方，過來，我介紹一下兩位財政局的領導，這一位是財政局的孫局長，這一位是財政局辦公室的李主任。」方圓連忙主動上前，與財政局的兩個人握手問好：「孫局長好，李主任好。」孫義智說：「方校長的大名，我是早就耳聞啊！
　　
　　當年，崔書記、王市長等領導因為方校長在全省、全國拿一等獎而作出批示，我也看到了。今天算是見到真人了，幸會，幸會。」方圓說：「這是翟局長領導得好，各位教研員老師指導得好。」孫義智說：「小方校長很會說話嘛！翟局長，這麼好的人才，是怎麼培養出來的？」翟新文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孫義智說：「行，翟局長有水準。來，快請坐吧。」
　　
　　落座後，孫義智說：「李主任，去安排一下飯菜。」李主任站長起來，退出了房間。孫義智說：「其實早就想請翟局長吃飯，一直忙啊！我這一直都非常感謝翟局長能夠給我侄子一個就業的機會，而且直接安排在東州最好的學校5中。今天借這樣一個機會，補上。」翟新文說：「孫局長客氣了。孫老師能夠進入5中學習，完全是因為他參加教師招聘考試，考得好，我還真沒有發揮什麼作用。」
　　
　　方圓感覺到，翟新文說話是滴水不漏。這個水準，自己還真做不到。孫義智說：「翟局長太客氣了。」他又面向方圓：「梓豪到了5中以後，得到了5中的校領導的多方面關照，也一直想找到機會感謝。今天能請到方校長，我也是非常榮幸。」方圓說：「孫局長，我是學校的副校長。楊芳校長負責學校的全面工作。」
　　
　　孫義智說：「但是對我家梓豪關注最多的，還是方校長啊！這一次梓豪闖了那麼大的禍，最後能夠得到比較圓滿的解決，方校長功不可沒，功不可沒啊！」方圓哪裡還敢居功，連忙說：「功不敢當，只求能讓各方面都能夠接受，為維護東州教育的安全穩定，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孫義智說：「果然有境界。翟局長，看來你教育出來的幹部，都很優秀啊！」
　　
　　翟新文很滿意方圓剛才說的話，對於孫義智的讚美，卻帶了幾分小心：「孫局長，小方還年輕，或許有些地方做得還不夠好，但我相信，他以後會越做越好的。」孫義智暗罵了一句「老奸巨滑」，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我也相信，方校長以後會做得越來越好的。」
　　
　　酒席開起來了。飯菜很精緻，檔次也很高，這麼高檔次的飯菜，方圓只是在汪永生副司令員來東州的時候，警備區的司令和政委請吃的那頓飯才有這個層次一般。今天的菜品，雖然數量不多，但看得出來是精心準備。個吃當中，有一碗湯，這是方圓長這麼大以來喝得最好喝的湯。沒想到翟新文也認為這湯很好喝。翟新文說：「今天的這小盅湯做得不錯，不知道是怎麼做的？」
　　
　　孫義智面有得色：「翟局長猜猜看，這一小碗湯多少錢？」翟新文說：「200元？」孫義智說：「翟局長和方校長是這麼重要的貴賓，我怎麼能擺出200元的湯呢？這一小盅個吃的湯，魚翅絲想必已經看到了，其實這僅僅是輔料。」翟新文也有些驚奇，方圓更是瞪大了眼睛。孫義智說：「李主任，今天這小盅湯是什麼價位的？」辦公室主任說：「局長，是1880元一位的。」孫義智說：「我不是說上2660元的嗎？」辦公室主任說：「對不起，局長，我理解錯了。」孫義智說：「馬上再加個2660元的。」辦公室主任站起來，說：「我馬上就換。」翟新文十分震驚，連忙勸阻：「李主任，孫局長，這已經很好了。這是我參加社會活動以來，喝得最貴的湯了。」孫義智哈哈大笑：「以後，翟局長在教育局一言九鼎，說得太客氣了。如果翟局長、方校長不嫌棄，我還會經常請翟局長、方校長喝湯。」翟新文說：「那讓我十分榮幸。」孫義智說：「說起來，這煲湯最好的，還得屬廣東人，咱清江這裡還差一些。這個飯店的大廚就是廣東人，這個湯算不上是祖傳秘方，但卻是經過反復研究搞出來的，這濃濃的白湯，是五種以上的深海魚骨熬制好幾天才能熬出來的那麼一點點，這熬一鍋深海魚骨湯，需要多少魚骨頭，這麼多的魚骨頭，又需要多少深海魚？所以這湯格外難得，骨頭的營養都被熬制出來，再加上珍珠粉、鹿茸粉，滋補效果一流，既適合男士喝，也適合女士喝。把魚翅絲放到小盅裡，舀一勺這樣的湯放進去，不好喝才怪。」
　　
　　方圓忽然想起了，苗東順的金穀好像也有深海魚骨湯，但似乎在味道上比今天喝的，差不了少。呵呵，喝一碗1880元的湯，今天也算是開了眼界了，也算是初步瞭解什麼叫餐桌上的奢華了。今天請客的錢，肯定不會是這位孫局長自己掏腰包，花的肯定是財政局的錢，這財政局的錢說白了也是東州全體納稅人的錢啊！要是孫局長天天請客，都是這麼個請法，那市財政局到哪裡搞那麼多錢來建設東州、發展東州啊？
　　
　　但自己位卑言輕，這個場合，哪裡有自己說話的份兒？方圓默默地坐在那裡，聽領導們交流，不敢也不知道該怎樣參與。
　　
　　孫義智敬酒了：「翟局長，方校長，今天我家梓豪已經跟我彙報過了，體罰學生的事情基本上得到了圓滿的解決，方校長在與學生家長交涉的過程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我非常感謝。學校決定扣他半年的獎金，我堅決支持。不重重罰他，他不會長記性的。」翟新文說：「孫局長啊，也請你多理解。教育系統，教師很多，這一次如果不嚴肅處理，幾萬教師人人效仿，這會影響到安全穩定的大局，影響到人民群眾對教育的評價喲。」
　　
　　孫義智說：「是啊，在這個態度上，我是堅決支持的。不過，梓豪怎麼說也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孩子，很多社會經驗都還沒有，如果給他記大過的處分，這要是背在身上一輩子，會把梓豪壓垮的，會影響到梓豪今後的進步。今天，我這個作叔叔的，也是厚著臉皮，與教育局和5中的兩位領導協商一下，是否可以不記大過，只罰錢？

1245、巧妙地完成翟新文的意圖（2）
　　
　　
　　翟新文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從心理上講，他是不情願的；但從未來教育對財政局的依存度上講，這財政局的大爺們是一個也不能得罪的，更何況眼前的人是東州財政的一把手，位置炙手可熱。翟新文決定不做這個壞人，同時也是為了檢驗一下方圓的能力與忠誠，對方圓說：「小方，你覺得孫局長的提議怎麼樣？」
　　
　　方圓腦袋一下子就蒙了。其實本來是有已經想好的初步設想，但沒有想到翟新文一下子放棄了原則，把皮球踢了過來。孫義智看著方圓，笑吟吟的，並不說話。這可能是領導的一貫作派吧。方圓說：「我……」
　　
　　孫義智說：「李主任，你去看看，給翟局長和方校長準備的禮物準備好了沒有？」辦公室主任說：「好。」說著就離開了包間。孫義智說：「方校長，梓豪的成長，離不開市教育局翟局長這樣的大領導説明，當然還是更需要像方校長這樣的學校領導多多關照的。梓豪跟我說起過，在學校這些領導當中，他最佩服的就是方校長，非常願意跟著方校長學做人，學做事，他也有這樣的決心，做一個像方校長一樣有成績的人。」
　　
　　方圓看了一眼翟新文，想瞭解翟新文是怎樣的態度。但看到翟新文眼睛裡含著笑，實在是摸不透局長的意圖啊！這財政局局長的話裡也是包含著許多別的意思，自己也很難一時全部理解清楚。但這個時候，不接話肯定是不行的。方圓說：「孫局長，謝謝您這麼高抬我，其實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老師。趕上了好的機遇，得到了翟局長等領導們的關照，才有今天的一點進步。孫老師在5中，以後我肯定是要多瞭解他的工作、生活、學習情況，如果孫老師信得過我，如果孫老師覺得有必要，我雖然不分管初中部，但仍然會力所能及地幫助他，與他共同進步。」
　　
　　孫義智滿意地點了點頭：「方校長幫梓豪，這份力是不會白出的。梓豪這孩子，本性還是不錯的，很講情義。當然，一直練體育，難免有一些體育人的壞毛病。我相信，有方校長天天盯著他，管著他，他這些壞毛病也會很快都改正過來的。梓豪這孩子，誰對他好，誰關心他，他這一點還是分得很清楚的。」翟新文不慍不火地說：「小方，孫局長對子侄的關心，看得出濃濃的慈父情節。其實親叔叔跟爸爸，沒有多少區別，都是相同的血脈。你可要用心領會孫局長關心小孫老師成長的這份慈父情啊！」方圓說：「我以後一定會更加關注孫老師的。」
　　
　　孫義智說：「今天當著翟局長和方校長，也不是外人，我也不避諱，說幾句心裡話。這梓豪，是我們孫家唯一的男苗，小時候是調皮了些，但總體來說還是個好孩子。高中畢業高考不理想，我這也是找找朋友，讓他讀了體育學院，怎麼說體育學院也是正規的大學。接受大學教育之後，梓豪比上中學的時候，懂事多了。畢業之後，其實他有許多的選擇，我還是決定讓他到學校裡磨磨性子。當前，看看社會，似乎也只有學校算是最後一塊淨土了。
　　
　　如果梓豪真地喜歡上了教學這個崗位，那麼就讓他一直做下去，爭取也做出像方校長這樣的優秀人才；如果他最終不喜歡，那麼等他受學校的薰陶性子更穩定之後，我這個叔叔肯定會再想辦法，給他尋個好去處。」翟新文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長遠。孫局長深謀遠慮，愛侄子的心我們都很受感動。」孫義智說：「當父母的，當叔叔的，沒有希望下一輩走歪路的，當然更希望孩子一直能比較順利地走下去。這一次梓豪體罰學生，確實有錯。只是這記大過的處分，似乎嚴重了些。翟局長、方校長，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可不希望梓豪的檔案裡一輩子要背著這個記大過的處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而且還是第二次說到這個問題。一個牛逼的財政局長，向著教育局長和學校副校長說軟話，這大概是從來都沒有過的。翟新文說：「小方，孫老師是5中的人；楊校長生病住院，你可要把這件事辦好，既能教育其他老師不再犯類似錯誤，又要很好地照顧孫局長對孩子的一片深情，你有合適的辦法嗎？」
　　
　　這一回，翟新文算是給方圓指了路。方圓說：「孫局長，翟局長，我有一個想法，請參考一下是否能夠接受。為了讓學校其他300名教師受教育，罰他全年的獎金好不好？記大過這個處分，市里有這方面的規定，體罰學生的老師，應處以開除、留校查看或記大過的處分，這已經是最輕的處分。學校還是要做出記大過的處分，還是要將記大過和罰款的決定在全體教師大會上宣佈。但這項處分是由學校做出的，不是由市教育局做出的，因此不記入孫老師的人事檔案，也不會影響孫老師的轉正。在向全體老師宣佈這一處分決定後，學校將迅速淡化此事，不對外宣傳，力爭用3～5天的時間，通過開展別的活動，讓這件事迅速被人們遺忘。」
　　
　　孫義智有些疑惑：「翟局長，這記大過的處分可以不記入檔案嗎？」翟新文呵呵一笑：「如果是教育局黨委會或局長辦公會研究的處分決定，那是一定要記入人事檔案的。學校做出的處分決定，是學校自己的事情，這人事檔案掌握在市教育局人事科手中，學校的決定似乎並不能改變市教育局人事科的檔案吧。」
　　
　　孫義智說：「如果是這樣，這記大過也應該，讓梓豪長長記性，以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只要不記入檔案，我就可以接受。至於罰獎金，原來說半年，就半年吧。」方圓說：「好的，孫局長，謝謝您的理解和支持。」孫義智說：「怎麼說也是給教育局和學校添了些麻煩，不好意思。」方圓說：「我也要請求孫局長。」孫義智說：「什麼事？」方圓說：「關於處分不記入檔案的事情，您不要跟孫老師講，否則就失去了教育的作用。」孫義智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好，我不說，讓梓豪接受接受教訓也是應該。」
　　
　　達成了妥協與共識，順利地解決了問題，翟新文也很高興。翟新文說：「孫局長一直以來對教育都非常關心，今天我借花獻佛，代表東州教育局，向孫局長表示衷心的感謝。」孫義智聽說翟新文已經倒入了宋雲生陣營，說起來看看全市的局面，孫義智也想繼續保持與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崔亮這條線，同時也向宋雲生陣營靠攏。以後可能都是一個陣營的人，適當傾斜一下也未嘗不可。
　　
　　孫義智說：「翟局長，我看宋市長、鄧市長都非常器重你啊！他們在我面前不止一次提到翟局長會辦事、能幹事，是一個難得的人才。」翟新文心裡也是震驚：怎麼，孫義智不再是崔系人馬了嗎？臉上仍然笑容可掬：「宋市長、鄧市長是位高權重的領導，我這教育局是只花錢，難出成績的部門，我可是很少聽兩位大領導表揚我啊！」孫義智說：「這可是句句當真的話。」翟新文說：「還要向孫局長多學習。宋市長、鄧市長能跟孫局長說這樣的話，我的心裡可是羡慕得很哪！」孫義智哈哈大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酒桌上的氣氛是越來越好了。孫義智忽然問方圓：「方校長，你們學校有一個英語老師周玉潔，對不對？」方圓一愣，回答說：「是。」孫義智說：「這個老師怎麼樣啊？」方圓說：「非常好的一位年輕老師。」孫義智說：「我家梓豪好幾次跟我提起過周玉潔這個名字，看來對小周是非常有好感。不知道方校長能不能給牽牽線，介紹小周跟梓豪處處朋友啊？」
　　
　　方圓頭大如鼓，翟新文也感覺到棘手。這周玉潔不是別人，是市政府周秘書長的女兒啊！這個孫局長，是否知道周玉潔的身份？這個孫梓豪，是否清楚周玉潔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