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246、楊芳給翟新文出的難題
　　
　　
　　方圓再一次見證了翟新文舉重若輕的本領。就在方圓不知道該回答是當這個中間人呢還是不當這個中間人，翟新文開口了：「孫局長啊，這個周玉潔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市政府周秘書長的女兒。如果孫局長有這方面的意願，可以直接跟周秘書長說這件事。這個比小方給牽線，要好許多吧。」孫義智說：「怎麼，這小周是秘書長的女兒嗎？」翟新文說：「如假包換。」孫義智說：「那讓小方來做這件事，確實是不太合適。」
　　
　　方圓頓時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雖然方圓跟周玉潔的接觸並不是很多，但是知道周玉潔是一個很內秀、很聰明也很有主見的女孩子。以周玉潔的家世，要是能看上不學無術的孫梓豪，那真是怪事！最起碼，也應該有自己這麼優秀或者有潛力吧。當然，人家可能眼界會更高，但絕對不會低於我方圓這個水準。
　　
　　曲終人散。孫義智讓辦公室主任給翟新文和方圓各自準備了一個精緻的小禮盒。翟新文說：「這怎麼合適，孫局長？」孫義智說：「一點心意，千萬不要嫌棄。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感謝梓豪在教育系統工作的這段時間，翟局長和方校長給予的多方面關照。今後，仍然少不得麻煩翟局長和方校長。」翟新文說：「孫局長有什麼需要東州教育局辦的事情，直接來找我吧。我一定會盡力。」孫義智說：「謝謝了。」
　　
　　方圓回到家，孔子田竟然也在。方圓叫了聲：「爸，您回來了？」孔子田說：「中午和新文吃飯了？」方圓說：「是。」孔子田說：「為什麼事？」方圓心裡就有一點被盤問的感覺，不太舒服。但方圓不敢違拗，實話實說：「爸，是財政局的孫局長請吃飯，他的侄子在5中工作，最近犯了一點小錯誤。」孔子田說：「哦，原來是這樣。下午還有事嗎？」方圓說：「沒有了。今天下午我就留在家裡，陪雙華，陪孩子，看看我有什麼能做的事情。」孔子田說：「好呢！不忙的時候，多陪陪小華，她需要丈夫的關心與呵護，這是父母和其他人所無法替代的。」方圓說：「知道了。」
　　
　　方圓把小禮盒放到了茶几上，說：「爸，我去看看孩子。」來到臥室，就看到了岳母、保姆都圍在孩子的身邊，而妻子孔雙華已經躺在了□□，好像是睡著了。方圓又看到了岳母那慈祥的眼神，這個世界上，大概最慈祥的女人就是岳母孔淑芳了。
　　
　　看了看兒子，問了問是否可以做點什麼，孔淑芳做出了噓聲的手勢，方圓悄悄地退了出來。來到客廳，孔子田問：「這禮盒是誰送的？」方圓說：「是財政局孫局長送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孔子田說：「現在的禮品啊，越是大盒的，可能越是一般貨色；越是這小盒的，恐怕越貴重。」方圓不明白，打開了禮盒，是一支鋼筆。鋼筆是很精緻，但不過就是一支鋼筆嘛。方圓說：「爸，這是一支鋼筆啊！」孔子田說：「鋼筆與鋼筆不一樣。我們平常用的鋼筆，多數都是十幾元錢的，這支鋼筆是萬寶龍，這萬寶龍的筆，最貴的得幾十萬元，便宜的也得幾千元。」
　　
　　方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這一支鋼筆還能賣幾十萬元？」孔子田說：「為什麼不能？瑞士的手錶，精緻一些的也得幾十萬元；這純手工製作的鋼筆，就不能值幾十萬？半機械化的萬寶龍，幾千元一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那是做夢也不敢想的，但對於許多大老闆來說，簽字用萬寶龍，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不過，孫局長送給你萬寶龍鋼筆，這分量可是不輕啊！」方圓說：「我要是知道這鋼筆有這麼貴，我哪裡敢要？」
　　
　　孔子田說：「一支鋼筆而已，有什麼敢要不敢要的？」孔子田把鋼筆拿在手中，細細把玩，看得出來，他是很喜歡這支鋼筆。方圓見到這樣的情況，立刻說：「爸，您是大學副校長，是市人大副主任，您需要這樣的筆。我一個小小的中學老師，用個10來塊錢的鋼筆就可以。如果爸您不嫌棄，這支鋼筆女婿就送給您了。」孔子田說：「這怎麼可以？這是孫局長送給你的，不是送給我的。」方圓說：「孫局長送給我的，東西就是我的，我再送給爸爸，這也是女婿的一片心意。」孔子田說：「那麼我就留下？」方圓說：「爸您就拿著吧。」
　　
　　星期一，方圓正常來到了學校。到了開校務會的時間，方圓拿著筆和本，來到小會議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剛剛坐好，阮少修已經端過一杯茶水，擺在了方圓的身邊。
　　
　　楊芳沒有來。方圓問：「阮主任，楊校長今天能來上班嗎？」阮少修說：「我打電話請示過，楊校長說，她血壓還是不穩定，今天不能過來了。楊校長說，學校有什麼事，大家先議著，一般的事情，就由各位校領導商量著處理。」那紅說：「那麼今天的會就由我來主持吧。」方圓沒有說話，但楊英賢已經開口：「那校長，你來主持恐怕不那麼合適吧？」那紅說：「我是第一副校長，楊校長不在，我為什麼不能主持？」
　　
　　楊英賢說：「請問一下，在星期五學生家長來學校，楊芳校長病倒了，你在主持大局嗎？請問，星期天要處理孫梓豪老師體罰學生的事情，你那校長又在哪裡？遇到緊急複雜情況的時候，你跑得比兔子都快；現在楊芳校長因病不能出席，你倒來搶位子！你覺得你主持，我們在座的這些同志會同意嗎？會樂意嗎？」那紅說：「楊英賢，你以為你是誰？」楊英賢說：「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一兵，今天不過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而已。我認為，即便是主持會議，也應該由方校長來主持，而不是你那校長來主持。」那紅說：「我知道你是方圓的狗腿子，和方圓穿一條褲子。」楊英賢說：「哎呀，那校長罵人啦，那校長公開污蔑同事啦，這個大家可都看到了。」那紅頓時語噎。
　　
　　方圓可不願意看到這樣矛盾公開化的局面。學校的安全與穩定，包括各個方面。學校領導班子的和諧與穩定，在其中佔據重要的地位。方圓說：「楊芳校長的指示，是遇到事情大家一起商量著來，誰主持會議，都是一樣。我提議，在楊芳校長不在學校的期間，重大的事情原則上等楊校長回來後再研究確定，非常緊急的，則一定向楊校長請示後決定。我們5位副校級幹部，遇到事情一起商量，形成共識，共同來做決定好不好？」邱正軒說：「我覺得方校長考慮得非常周到。」楊英賢說：「但總是要有一個牽頭的同志吧。我提議，請方校長來當這個牽頭人。」方圓說：「謝謝英賢校長的提議，我不合適，我是真地不合適。首先，我的年齡在各位成員當中最小，我們應該推舉德高望重的同志來牽頭；其次，校長也就是幾天不在，似乎也不必這樣做吧。」
　　
　　在5中，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但在市教育局，翟新文卻是感到非常頭痛。楊芳已經委託她的丈夫、東州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副局長趙達夫將一份休養一個月的請假書送到了翟新文這裡。趙達夫說得很客氣，感謝翟局長和市教育局對楊芳的信任，將5中這麼重要的學校交給她。當然，由於工作能力的關係，學校裡時常會有一些困難，也會出一些無法處理和應對的事情。因為最近血壓非常不穩定，忽高忽低，高的時候，高壓180，低壓120，醫生要求，務必要加強治療，加強休息。在這樣的情況下，老楊也確實是不能再承受很大的壓力。先請假一個月，休養休養看看，如果休養得好，再回到崗位上好不好？
　　
　　趙達夫說得客氣，翟新文怎能不答應？更何況，官不差病人。送走趙達夫，翟新文就發了愁：這五中是東州各中學之冠，份量極重，學校的穩定與否，直接關係到東州教育的穩定。從全市教育系統看，還真是缺少一位像楊芳這樣包容大度的統帥之才，能夠駕馭5中，或許姚長青也可以，但3中也是非常重要的，更何況姚長青到3中的時間才幾個月，還應該給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現在還有一個難題，那就是，楊芳不是不再擔任校長，而只是暫時休養，所以如果安排新的校長到5中，則面臨著沒有名分的問題；如果免掉了楊芳的職務，則好像楊芳並非提出辭職，在學期中間，也並不合適。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好的辦法，翟新文覺得楊芳在黨的大會即將召開的時候，給自己出這樣一個難題，還真是麻煩！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孫紅軍叫來。
　　
　　孫紅軍看了楊芳的請假書，聽了翟新文的分析，也是覺得有些頭大。這個時候，教育系統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影響到穩定和諧的大局。翟新文說：「紅軍，你看怎麼辦？」孫紅軍說：「要不安排一位有威望、有能力的同志，到5中臨時任職？」翟新文說：「楊芳還是校長，安排一名正校長過去擔任副校長嗎？一個月後，楊芳身體好了，這主持工作的副校長怎麼安置？」
　　
　　孫紅軍說：「要不順位，讓那紅副校長先主持一個月的工作？」翟新文說：「那紅？我正準備把那紅調離5中，讓她到別的學校幹個工會主席呢！」孫紅軍說：「那紅是第一副校長。」翟新文說：「她是第一副校長，可是學校出了緊急事情的時候，她從來都跑得無影無蹤。」翟新文把5中上報的安全穩定工作簡報給孫紅軍。孫紅軍看完之後，沉默不語：這翟局長是不是想讓方圓主持工作啊？翟新文說：「如果不是那紅這個常務副組長躲得無影無蹤，楊芳會氣病嗎？楊芳會累倒嗎？如果不是楊芳要休假，現在我們還會有這個麻煩嗎？」
　　
　　孫紅軍說：「那紅不合適，順位下來的就是方圓了。」翟新文說：「我很擔心，方圓太年輕，難以服眾。」孫紅軍說：「那麼我們就走組織程式吧。我帶著政工科的同志，到5中座談調研，聽聽5中學校幹部和教師的意見，然後回來向您彙報，再決定是從外面派人，還是從5中內部臨時安排主持工作的同志，好不好？」翟新文說：「國不可一日無主，學校不可一日無頭兒。你現在就過去吧，儘快把情況回饋回來。」孫紅軍說：「好的，局長。」
　　
　　孫紅軍立刻召集了政工科長張元慶，簡單地說明了情況，帶著張元慶，風塵僕僕地來到了5中。進了學校，發現校園秩序井然，並沒有校長不在家的那種紛亂。張元慶說：「楊校長人不在，影響力還在啊！」孫紅軍說：「楊校長無論到哪裡工作，局黨委都是放心的。」張元慶說：「其實咱現在最缺的就是這樣的幹部。」孫紅軍說：「是啊！」

1247、翟、孫、張都感到震驚
　　
　　
　　孫紅軍和張元慶的突然不打招呼到校，可忙壞了那紅和阮少修。那紅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孫紅軍與張元慶的到來，肯定是與楊芳不能到校工作有關。想當一把手已經很久了，那紅的心裡有那麼一點激動，她拼命地送著殷勤，那綻放的笑臉還能透露著她好像30多歲的樣子，一點也不像40歲出頭的女人。那紅就是希望借助在孫書記、張科長的心目中樹立一點好的印象，或許新的機會就來到了。阮少修則在第一時間通知了方圓、邱正軒、楊英賢和戴良花。
　　
　　在小會議室，孫紅軍開門見山：「同志們，楊校長因為工作勞累，恐怕至少要在醫院休養一個月的時間。今天我和政工科張科長來學校，就是要聽取一下大家的意見。為了能夠聽到真實的聲音，今天我們的交流採取集體座談與個別交談相結合的方式。請學校提供給我一份學校班子成員包括中層的名單，提供一份學校老師的名單，我要隨機抽取部分同意，進行個別交談和集體座談。」
　　
　　阮少修在第一時間為孫紅軍、張元慶分別準備了一份名單。孫紅軍說：「這樣吧，麻煩給找個房間，先進行個別交談吧。」
　　
　　楊芳的辦公室是最合適的地點。孫紅軍、張元慶第一個單獨接見的，就是那紅。孫紅軍問：「那校長，楊芳校長生病住院，學校現在需要一位元同志臨時主持工作，你認為誰最合適？」那紅很想說自己，但想想校務會上自己被孤立的狀態，就知道希望不是很大，可是要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心裡也很不甘心。媽的，就讓方圓幹吧，最好在他主持工作的階段，學校裡出一點大事，這樣他就徹底完了。那紅說：「我認為方圓副校長最合適。」
　　
　　那紅的話一出口，孫紅軍與張元慶都很吃驚。孫紅軍問：「為什麼？」那紅說：「5中藏龍臥虎，我看只有方校長這樣背景深厚的領導才能震得住這些幹部老師，否則真地很難。我看方校長在工作中，很具有劉明前校長的作風。」孫紅軍啞然失笑：「就是這個原因嗎？」那紅說：「是啊。」孫紅軍說：「假如局黨委要決定由你來臨時主持工作，你是否有信心做好？」那紅說：「有，當然有。」孫紅軍說：「那麼請那校長說說，假如由你來主持工作，你將怎樣維護5中的穩定和諧，怎樣繼續推動5中向前發展？」那紅倒也不含糊，把藏在心裡許多年的該怎樣當個校長的設想，一一談出來，聽得孫紅軍與張元慶也是頻頻點頭。那紅心裡竊喜，但當她說完了之後，孫紅軍與張元慶並沒有肯定或否定的意思。孫紅軍說：「好的，謝謝那校長。麻煩去叫一下邱正軒副校長吧。」
　　
　　邱正軒坐在了孫紅軍與張元慶的面前。孫紅軍以同樣的問題問他，邱正軒毫不猶豫：「我推薦方校長來主持5中的工作。」孫紅軍與張元慶對視一眼，眼神裡都充滿了疑惑：這方圓，還真受待見啊！孫紅軍說：「說說原因吧。」邱正軒說：「我提個人的幾點真實想法，不一定對，但卻是我的心聲。我認為有四個原因，一是方校長的威望高，二是方校長的能力強，三是方校長的責任心強，四是在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方校長不退縮，敢擔當。」邱正軒講了方圓開放語文公開課的勇氣和膽識，講了開放語文公開課後的影響以及樹立的威信；講了在學校遇到緊急情況的兩件事上，方圓如果臨危不亂，沉著應對，讓兩件事順利平穩地解決。孫紅軍和邱正軒就像聽故事一樣，聽得津津有味。
　　
　　聽完了邱正軒的彙報，孫紅軍說：「邱校長，假如局黨委安排你來臨時主持學校工作，你會怎麼做？」邱正軒說：「孫書記，我會立刻趕到市教育局，向局領導彙報，鄭重推薦方校長。」孫紅軍說：「那麼，從外面再調一位同志過來，好不好？」邱正軒說：「作為一名黨員，我會堅決地服從局黨委的人事安排。不過，我還是覺得，由方校長來臨時主持工作，最合適。因為他已經初步熟悉了學校的情況，另外，從幹部到老師，大家都比較服氣他。從外面調人來，還有一個熟悉學校情況、熟悉學校人事的過程，不利於學校的穩定。」
　　
　　孫紅軍、張元慶決定錯開方圓，又先後與楊英賢、戴良花和3位中層、7位老師單獨交談，這答案竟然是驚人的一致：全部都推薦了方圓。孫紅軍在這位老師離開之後，對張元慶說：「元慶，你有什麼感受？」張元慶說：「任何一所學校，都極少出現這樣的情況。這是不是提前演練好的？」孫紅軍說：「這見誰不見誰，都是我們臨時指著名單要的，並不是他們提供的人選。這個方面應該不會出現作假的現象。元慶啊，這方圓難道真地是唯一不可替代的人選嗎？」張元慶說：「現在的情況看，就是安排其他人，學校從副校長到中層到老師，都不會接受。」孫紅軍說：「那我們見見方圓吧。」
　　
　　方圓規規矩矩地坐在了孫紅軍、張元慶的對面。孫紅軍說：「本來是要先與你單獨座談的，但我和張科長臨時改變了主意。知道我和張科長座談的結果嗎？」方圓說：「孫書記、張科長，兩位領導與其他同志的座談結果我並不關心。我將只是如實地回答兩位領導提問給我的問題。」孫紅軍笑了：「好，這個態度好，是有黨性的態度。那麼我來問你，在楊芳校長休養的日子裡，你認為是從外面調一個同志來主持工作好呢，還是從本校推薦一個同志？」方圓說：「從本校推薦比較好吧。」孫紅軍說：「說說你的理由。」方圓說：「外面來的同志，肯定是經過局黨委反復考慮的同志，工作能力、作風人品肯定沒問題，但我想有兩個困難，一是要拿出至少一個月的時間來熟悉學校的情況，等剛剛熟悉了學校的情況，楊校長就回來了。二是從外面調一個同志來，如果是正校長來5中當副校長主持工作，楊校長回來之後，這個同志怎麼辦？」
　　
　　孫紅軍非常吃驚：這正是翟新文所擔心的問題啊。這個方圓，看來宏觀思維能力還挺強，視野也很開闊，具備一定的領導能力。孫紅軍說：「小方，你說得有道理。如果從學校裡推薦一個人，你認為誰最合適呢？」方圓說：「反正就是一個月，我看學校的幾個副校級，都具有臨時主持工作的能力。這其中的關鍵就在於這個同志是不是負責，是不是敢擔當，是不是遇到問題能夠冷靜處置，是不是遇到緊急情況不退縮不逃避。我想，孫書記、張科長一定會慎重考慮的。5中在東州的地位舉足輕重，東州的穩定和諧非常重要，相信局黨委一定會安排最合適的人選臨時主持5中的工作。」
　　
　　不軟不硬，沒有推薦人選，卻說到了關鍵，打到了點子上。孫紅軍說：「是的，局黨委對這件事，一定會是非常慎重的。謝謝你，小方。叫學校的辦公室主任過來吧，我要開一個小範圍的座談會，你也參加。」
　　
　　座談會的人選，全部都是孫紅軍臨時點名的，加上5個副校級和辦公室主任。孫紅軍在座談會上開始的時候，直言不諱：「各位老師，楊芳校長因為積勞成疾，生病住院，需要休息休養一個月左右。在未來的一個月裡，學校需要從5位元副校級幹部中推薦一位臨時主持工作。今天，請各位老師來，就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局黨委將充分考慮老師的意見，從5位副校級的同志中挑選一位德才兼備的同志，臨時主持5中的工作。歡迎各位老師誠懇表達自己的意見，大家的意見是局黨委決策的重要參考。」
　　
　　本來孫紅軍還擔心，老師們在這樣的場合氣氛中會不願意發言，沒有想到，老師們紛紛舉手，而意見也是出奇的一致：推薦方圓副校長主持學校工作。孫紅軍與張元慶都感到震驚。孫紅軍與張元慶商量後，決定召集所有在校的老師開一個臨時會議，全體老師不記名投票，推薦一名在未來1個月主持學校工作的副校級幹部。結果是孫紅軍與張元慶親自監督統計的過程，今天在學校的290余名老師，有280餘名推薦了方圓來臨時主持工作，其他四位副校級，竟然總票數還沒有超過10人。
　　
　　這種現象，在其他中學從來沒有遇到過，有如此高的得票率，可以說是從來沒有過的。孫紅軍沒有作任何的表態，就和張元慶帶著結果，返回了市教育局，向翟新文作了彙報。翟新文看著老師們交上來的選票，看著張元慶的記錄，內心同樣震驚且有些歡喜。翟新文放下這些材料，看著孫紅軍和張元慶，問道：「你們覺得，5中安排誰臨時主持工作合適呢？」孫紅軍揣摩著翟新文的心思，卻想不太明白。孫紅軍試探著說：「現在，如果局黨委安排一位外面的同志到5中去，恐怕不但要有一個熟悉學校工作的過程，更有一個能不能被學校的幹部、教師所接受的過程。」
　　
　　翟新文說：「是啊。元慶，你是什麼意見？」張元慶說：「從本校安排的人選，方校長除了太年輕，其他方面都是符合要求的。如果安排其他4位同志中的一位，恐怕老師們也是不太容易接受。」翟新文笑了：「我們不是一直擔心，楊芳生病休養了，5中恐怕會有動盪嗎？現在假如安排方圓來臨時主持工作，他這樣高的威信和受擁護度，你們覺得學校還有動盪的危機嗎？」
　　
　　孫紅軍說：「翟局長說得對。」翟新文說：「馬上給方圓打電話，讓方圓過來見我。如果談話順利的話，下午麻煩紅軍和元慶再跑一趟，到學校宣佈市教育局的決定。」孫紅軍說：「這件事不用上黨委會或局長辦公會研究嗎？」翟新文說：「不用。級別未變，還是副校長，只不過是臨時主持工作一個月。這樣的小事，我這個黨委書記，你是黨委副書記，元慶是政工科長，還決定不了嗎？」孫紅軍說：「明白了。」

1247、翟、孫、張都感到震驚（2）
　
　
　快到吃中午飯的時候，方圓趕到了市教育局翟新文的辦公室。翟新文指了指沙發，說：「小方，坐下吧。孫書記和張科長也坐吧。」翟新文坐在了單人沙發上，看著方圓，臉上帶著笑容：「小方啊，上午孫書記和張科長到了5中，瞭解學校廣大幹部教師對於臨時主持學校工作的人選，你的得票是最高的，幾位元班子成員，全部都推薦了你；剛才，我給楊芳校長打了一個電話，徵求她的意見，她也推薦了你。
　
　看得出來，雖然你是最年輕的班子成員，而來去5中的時間也不算長，但你在校長和同事們心目中的威信，還是比較高的，大家信賴你，覺得你能把這臨時主持學校這項工作完成好。從這一點上說，你沒有辜負局黨委的期望和培養，把你放在5中副校長的崗位上接受鍛煉還是產生了積極的作用。小方，你是否做好準備，在楊芳校長不在學校或者在楊芳校長休養期間，把5中的各方面工作全面地擔起來？」
　
　方圓說：「局長，我還沒有做好這方面的準備。」翟新文有些驚奇：「為什麼呢？」方圓說：「在我的主觀意識裡，我還是把自己看作是一個語文老師，看作是分管教學的副校長，把楊芳校長當作是學校的大家長，有楊校長在，我就什麼心事也不用擔，我就能一門心思抓我的高中教學，擔當好自己的分管教學副校長職責，甚至我還做好了再掉三斤肉的準備，要在高中語文教學公開課方面拼一拼，力爭做出新的成績。
　
　如果要主持全面工作，我沒有信心，我也就沒有時間搞自己的語文教學了。5中太大了，學校的情況也很複雜，學校的幹部說起來也並非鐵板一塊，老師們的思想更是呈現出多元化的狀態。我原來是真地準備跟楊校長，跟5中的同事們多學習幾年，這樣慢慢來積累自己的工作經驗，培養自己的工作能力。所以，局長，我實話實說，確實是沒有做好思想的準備、能力的準備，我擔心如果真地要主持工作，會辜負了局領導的期望。」
　
　張元慶心裡都快笑傻了：這個方圓，這簡直就是個傻瓜。這是個多麼好的機會，主持5中的工作；如果在主持5中工作的期間，表現良好，說不定就能直接擔任5中的校長。面對這樣的好機會，方圓竟然選擇放棄！孫紅軍也不明白，當然，這個時候，翟新文心裡怎麼想，只有翟新文自己最清楚。沉默是金，孫紅軍不敢隨便表態。
　
　翟新文也愣了一下，見方圓說得誠懇，心裡也是蠻喜歡的。在領導面前，最需要的就是忠誠，忠誠的一個具體表現就是誠實。翟新文想透這一層，心裡也亮堂起來。翟新文笑著說：「小方還是很謙虛的。說到思想的準備、能力的準備，恐怕現在把誰安排到5中主持工作的崗位上，誰都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
　
　當前5中的情況是，楊芳校長在生病，學校需要有人來主持工作，時不我待。小方，你不能因為沒有做好準備就不擔當這份責任。如果遇到了困難，就退縮，就膽怯，那還怎樣鍛煉自己各方面的綜合素質？那還怎樣進步和提高？今天，我和孫書記、張科長叫你過來，就是要鄭重地告訴你教育局的決定，就是要你在楊芳校長休假的一個月時間裡，全面主持學校各方面工作。思想上沒準備，那就從現在準備；能力上沒準備好，那就在工作中一邊鍛煉一邊準備。」
　
　方圓頓時感到壓力沉重：「局長，您覺得我能行嗎？」翟新文說：「行不行，實踐說了算。我不能主觀地說你行還是不行。教育局決定這件事的時候，是相當慎重的，孫書記、張科長親自到學校調研座談，結果是所有的班子成員，全部投你一票；97％心目的老師，都支持你來主持工作。這說明，5中的幹部、老師都是擁護你的，支持你的，局黨委怎能違背民意，怎能不重視群眾的呼聲？我和孫書記、張科長在研究的時候，也是感覺你雖然年輕，但卻是這未來一個月主持5中全面工作的不二人選。
　
　我們考慮了四個方面的因素，一是你現在威信比較高，幹部老師都比較擁護你；二是你初步熟悉了5中的各方面情況；三是你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積極上進的工作作風；四是你在學校遇到困難和麻煩的時候，沒有逃避，而是勇敢地擔當。你所表現出來的，讓我和孫書記、張科長，也讓學校的其他幹部和教師，相信你是能夠擔起這份責任的。當然，讓這麼年輕的你來主任東州第一大中學的全面工作，這確實是壓擔子。小方，我把這個擔子壓給你，你有信心把學校的各方面工作完成好，繼續推動5中取得進步，特別是要把5中的安全穩定工作抓好嗎？」
　
　方圓的心沉甸甸的。看著翟新文殷切的目光，方圓心頭一熱，堅定地回答：「局長，我一定盡我百分百的努力。不敢說有信心，但我現在是有決心。能夠得到局長、孫書記和張科長的信任，這就是對我幹好未來一個月工作的最大精神激勵。雖然我年輕，雖然我經驗淺，但有局領導的支持，有全校幹部老師的支持，再加上我向楊芳校長、姚長青校長這樣的老領導虛心求教，幹好一個月的全面工作，我也是有幾分信心的。」翟新文說：「好，那就這麼決定了。下午，孫書記代表我，代表局黨委，再跑一次東州5中，向全體老師傳達市教育局的決定。」
　
　孫紅軍說：「好的，局長。」翟新文說：「要開一個領導班子全體會議，孫書記在這個會上要重點強調一點，所有班子成員，都要支持方圓同志的工作，強調團結和諧，強調齊心協力，共同把5中的各方面工作做好。」孫紅軍說：「好的，局長。」翟新文對張元慶說：「下午，你去醫院，代表我探望休養的楊芳校長，並通報局黨委的決定。既然感謝楊校長為東州教育事業所做的貢獻，也要請楊校長安心休養，同時誠懇地請楊校長在學校需要的時候，多多指導5中的工作，給予方圓同志幫助和指導。」張元慶說：「好，局長。」
　
　翟新文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12點多了，笑了笑，有些歉意地說：「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了，不好意思，小方。今天中午，就委屈你在機關食堂隨便吃一點了。走，我們吃飯去吧。」
　
　方圓跟在翟新文的身邊，一路走下樓去。不時經過翟新文身邊的人，紛紛向翟新文打招呼，當然認識方圓的，也跟方圓親熱地打一聲招呼。當方圓跟著翟新文來到食堂，所有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友好的微笑，也有緊鎖的眉宇。迎著這麼多的目光，方圓覺得心裡一點點不舒服：都看我幹嘛？難道我當一回狐假虎威的狐狸？

1248、孫紅軍宣佈決定的話很辣
　　
　　
　　在東州市教育局黨委副書記孫紅軍的陪同下，方圓在下午1點20分回到了5中。在準備動身回5中的時候，方圓給阮少修打去電話：「阮主任，麻煩你，在下午1：20，召集全體教師在學校階梯教室開會，不准請假。」阮少修已經猜到了是什麼，連忙蘇恭順地回答：「馬上來做這項工作，方校長。請問局領導誰要過來，我要列印桌牌。」方圓說：「黨委孫書記。」
　　
　　孫紅軍與方圓直接走進了階梯教室。主席臺，竟然只有兩個桌牌，右側的桌牌是孫紅軍的，左側的桌牌是方圓的。其他幾位副校長，都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那紅這位第一副校長，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並沒有特別的表示
　　
　　方圓請孫紅軍坐到主位上，準備下來。孫紅軍說：「你也坐在這裡吧，你的辦公室主任已經把桌牌都做好了。」方圓只能坐下。阮少修站起來，面向全體教師，做一個禁聲的手勢，整個階梯教室安靜下來。
　　
　　孫紅軍打開麥克風，朗聲說道：「5中的老師們，下午好！楊芳校長因為生病，需要休養一個月。5中作為東州市最重要的學校之一，不能沒有主持工作的領導來負起全面的責任。今天上午，我代表教育局在這裡召開了一次全體老師會，向大家徵求是外派主持工作的副校長，還是從本校推薦一名主持工作的副校長；99.3％的老師選擇了從本校推薦一名副校長來；在支持本校推薦一名主持工作的副校長的老師當中，有97％支援方圓副校長全面主持學校工作，可以講是眾望所歸。在向翟新文局長彙報了今天上午個別交談、小範圍座談和全體老師投票的情況後，翟新文指示，要尊重民意，尊重老師們的選擇。經研究，決定由方圓副校長在楊芳校長休養期間全面主持學校工作。方圓副校長是市教育局重點培養的青年後備幹部，早在2006年就被市教育局選拔為10位年輕的校長助理，2006年11月被破格晉升為副校長，2007年8月，被任命為東州5中副校長，來到5中這所全市重點中學。在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方圓同志就得到了學校幹部、教師的充分認可。在座談中，許多幹部教師都認為，方圓同志工作能力強，專業教學能力是許多老師都非常佩服的；方圓同志人品端正，有關方圓同志的謠言從來沒有影響過方圓同志被廣大幹部老師所擁護；方圓同志堪為表率，工作敬業，這也是廣大老師所稱道的地方；方圓同志在學校遇到困難或緊急事件的時候，不畏縮，挺身而出，敢於擔當，體現出了一個學校領導幹部所應具備的素質。」說到這裡，孫紅軍停了一停，看了一眼那紅，接著說道：「與另外某些同志在遇到問題時候找不到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體現出了方圓同志對工作高度負責，對學校充滿感情，對事業無比熱愛，對困難絕不回避的良好工作精神。所以，教育局決定讓方圓副校長臨時主持5中的全面工作，是合適的。希望全校的幹部、教師，都緊密地團結在方圓同志周圍，用心工作，爭創一流，推動5中這所東州第一名校繼續闊步前進，為東州教育事業的快速發展做出更大的貢獻。」
　　
　　熱烈的掌聲響起來。方圓站了起來，向全場鞠躬表示感謝。或許是眾多的緣故，或許真地是眾望所歸，這掌聲格外的熱烈，讓方圓想起自己剛剛擔任68中副校長時那稀稀拉拉的掌聲。
　　
　　方圓說：「謝謝市教育局翟局長、孫書記和各位領導對我期許和肯定；謝謝5中的各位同事對我的信任。楊芳校長因為生病暫時需要休養，在這個時候，各位同事推薦我來臨時主持學校的全面工作，我是既倍感榮幸，也倍受壓力！今天局領導在談話的時候，問我是否做好了準備，我很誠實地回答：沒有做好準備，思想上沒準備，能力上欠準備。但面對局領導和各位同事的信任，我又怎能辜負？所以，再重的擔子，我要承受；再大的困難，我要面對；再多的艱苦，我會克服。我願盡我最大的努力，做過未來一個月的學校工作，為迎接楊芳校長歸來，交給楊校長一個完整的5中、平穩的5中、和諧的5中、發展的5中。」
　　
　　熱烈的掌聲再一次響起來。方圓看到，楊英賢、阮少修等人鼓得最賣力；方圓也看到了許多異性那亮晶晶的目光。方圓說：「在今天市教育局的正式決定之前，我從來沒有全面管理過任何一所學校，哪怕是非常小的學校。雖然在我的腦海中曾經設想過如何去管好一所學校，但都是紙上談兵空中樓閣。從今天起，就是實實在在的真刀實槍了，沒有練習的時候，沒有緩衝的餘地，甚至連拼刺刀都沒有訓練過，就上戰場了。我現在就是這麼一個狀態，決心很大，但能力有限；動力很足，但信心還需要全體同事的鼎力支持才能樹立起來。所以我要說，未來一個月的時間裡，還請各位同事多多配合，如果我做得有什麼考慮不周的地方，請大家一定提醒我；如果我做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請大家直言批評；如果我做得不能讓絕大多數老師滿意，大家可以隨時推薦更好的人選替代我。但我還是要盡最大的努力，把這一個月的工作做好，不辜負市教育局領導，不辜負全校的各位同事。請大家監督我！」
　　
　　掌聲再一次響起。方圓站起來，向大家鞠躬。
　　
　　孫紅軍說：「全體教師會就開到這裡。學校中層以上幹部到小會議室再開一個幹部會，其他老師各就各位，做大家的工作去吧。」
　　
　　小會議室，孫紅軍坐在了主位，方圓坐在了孫紅軍的旁邊。剩下的幹部，因為楊芳、方圓的位置變化，而自動發生了變化。那紅坐到了方圓原來坐的位置，而其他人也順次而下。
　　
　　方圓神情嚴肅而凝重：「各位同事，孫書記在這裡召集大家開會，一定是會重要的指示精神。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孫書記講話！」在掌聲中，孫紅軍講話：「同志們，未來的一段時間，方圓副校長將全面主持學校工作，直到楊校長身體康復返回工作崗位。方圓同志是大家推選出來的，市教育局對各位的要求只有一條：全面配合和支援方校長的工作。翟局長和我，將定期和不定期聽取方校長對於5中各方面的情況彙報，如果瞭解到某些同志在促進班子團結、維護學校穩定、推動學校發展方面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翟局長和我一定會嚴肅處理，絕不手軟。對於在工作中全面配合、鼎力支援、扎實做好各自分管工作的同志，只要我們瞭解到了，我們將重點關注，未來有更好的發展機會，將重點優先考慮。這既是我的態度，也是翟局長的態度。」
　　
　　眾人面面相覷，聽著孫紅軍的話，誰都讀懂了其中的意味：誰幹得好不好，翟局長和孫書記就聽方圓的彙報，方圓說不好，那絕對會讓某些人吃不了兜著走；如果方圓說好，那未來可能就會有更多的進步機會。天哪！這是孫紅軍代表翟新文，公開為方圓月臺啊！想想方圓來了之後，有多少次月臺吧？孔子田來學校作《孫子兵法與學校管理》的學術報告，翟新文和市教育局所有科以上幹部全部都過來聽課；期初視導，翟新文直接點名聽方圓的課；市教研室從主任、副主任到教研員，全部都來到學校，點評方圓的開放語文課；教師節慶祝大會，市長宋雲生竟然在為方圓頒發十佳人民教師獎項時，別的9位都轉過身好長時間，他還在與方圓親切交流，之後的講話，宋雲生市長、鄧雲聰常務副市長也不吝惜美好的語言，稱讚方圓的優秀；現在，孫紅軍又說了這樣重的話，大有順方圓者昌，逆方圓者亡的味道了。
　　
　　孫紅軍笑吟吟地看著大家。誰都明白，該表態了。楊英賢也不客氣，直截了當：「孫書記，方校長，我完全擁護市教育局的決定，認為市教育局的決定是百分之百正確。當前，5中要想實現更高水準更快速度的發展，特別需要像方校長這樣有能力、有水準、有領導藝術、敢擔當責任的領導來全面主持工作。我抛磚引玉，表個態，我絕對支援方校長的工作，服從方校長的領導。」
　　
　　孫紅軍點了點頭。邱正軒說：「我擁護市教育局的決定，全力支援方校長各方面工作，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戴良花說：「我除了做好工會、計生、婦聯工作之外，如果學校需要，只要方校長安排，我也會努力做好學校安排的其他工作。」
　　
　　孫紅軍看著那紅。那紅心裡是無比痛苦。今年的決定意味著，自己在學校裡只是第二副校長了，第一副校長是方圓。未來的一天，說不定方圓就會成為東州5中的校長。識時務者為俊傑。以前跟方圓對著幹，是因為嫉妒，是因為不服氣；今後再與方圓對著幹，那就是傻瓜蛋了。那紅決定立刻轉向，別的幹不好，服侍男人還幹不好嗎？當年服侍那個老東西，讓那個老東西很滿意；現在與方圓一個辦公室，或許人家方圓不會喜歡她這樣的老女人，但每天打打衛生，每天照顧好方圓的生活，這個方圓總不會反對吧！更何況，自己也喜歡把辦公室或著居住或者生活的地方，搞得乾乾淨淨、整潔利索，也喜歡把自己穿得漂漂亮亮的，那紅覺得，即便方圓不會與她有什麼更多的關係和聯繫，但看著漂亮的時裝，養養眼就可以吧。
　　
　　那紅說：「我完全擁護市局的決定，以後也會全力支持方校長的工作。當然，本人能力有限，如果某些工作做得不夠好，還請方校長多擔待，也請方校長多指導。」孫紅軍點點頭，這個那紅，能有這樣的表態，也算是不錯。方圓說：「那校長在藝術教育方面的成就，也是值得我們學習的。應該讓那校長充分發揮出你在藝術方面的優勢，這樣的話，既能做出更多的成績，也能推動學校實現更高水準的發展。」那紅說：「是啊，我也希望學校能重視藝術教育，不能像現在這樣只抓中考和高考。」方圓說：「這是題外話，等學校開校務會時再研究。」孫紅軍說：「是啊，這是學校具體的工作。今天，我該講的也都講了。」阮少修說：「作為學校的辦公室主任，我也表個態，一定為學校的正常運轉提供一流的服務，全面部署好方校長佈置的各項工作。」其他的學校中層，也抓緊這個時間，表達了服從市教育局決定，擁護方圓主持工作的意思。孫紅軍很滿意，說：「好，有了同志們的支持，我相信，在楊芳校長不在5中的時間裡，方圓同志一定能夠做好學校的管理工作。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吧。」
　　
　　方圓等學校所有中層以上幹部，送孫紅軍到學校門口。方圓親自安排學校的奧迪A6轎車，送孫紅軍回市教育局。目送轎車拐了一個彎消失無蹤後，方圓剛才還笑容滿面，現在卻神情凝重：「各位同事，回小會議室，咱開一次校務會。」
　　
　　大家的心也是一凜：呵，新官上任，這就開始要燒火了。不知道方校長要燒的是哪一把火？許多人的心情則是愉快的，方圓出頭了，是不是也意味著自己該出頭了；另外一些人心情不佳，不知道這火是不是會燒到自己的頭上？曾經對方圓很不尊敬，曾經在背後說過方圓的壞話，現在，方圓全面主持工作了，會不會反過來，抓住機會修理修理自己呢？
　　
　　方圓第一個走進會議室，坐在了楊芳平常坐的位置。這個位置，兩邊不再有椅子。方圓掃視全場，心裡忽然有一種很美妙的感覺。今天，在這裡，自己將第一次全面施展管理學校的權力和能力了。
　　
　

1249、主持了工作就要打造方圓執政風格
　　　　
　　
　　方圓忽然覺得，自己的開場白必須與眾不同，如果要做一個老好人，那就不是我方圓了。方圓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看到了每一個人的不同表情，看到了每一個人的不同目光。方圓也感受到了當一把手的不同，雖然這個一把手只是臨時的，任職的期限也只有一個月左右。怪不得有那麼多的人喜歡當一把手，原來一把手與副手之間還是有許多的不同。
　　
　　方圓說：「我只有一個月主持工作的時間，對於我來說，不過是打打補丁而已。」楊英賢說：「方校長，這怎麼是打補丁呢？我們都期待這一天很久了。我們大家都認為，這只是遲早的事！」方圓說：「現在5中的校長，還是楊芳楊校長，我仍然是副校長。今天，孫書記說得很清楚，是在楊校長生病休養期間，以副校長名義主持學校全面工作。」楊英賢說：「在我的心裡，其實都一樣。」
　　
　　誰都聽出楊英賢這是在拍馬屁，雖然討厭楊英賢，但是沒有人反感方圓。大家的心思都是相近的，如何能讓方圓看得見自己，如何能讓方圓欣賞自己。方圓說：「既然我主持全面工作，那麼我就先說幾句。在我說完之前，請各位不要插話，謝謝。」
　　
　　呵，好強勢的作風啊！所有的人都閉上了嘴，手握好筆，眼睛盯著方圓，或盯著手中的筆記本。方圓說：「如果我來主持工作，我不會事必躬親。我非常贊同**主席的觀點：要做一個好的領導，最重要的有兩點，一是用好幹部，二是拿好主意。在我主持學校工作的期間，我將要實踐和貫徹這兩點。作為主持工作的副校長，我的主要精力要放到學校的全面工作，放到謀劃學校發展上。所以今天我們的第一次校務會，就是臨時調整一下幹部的分工。我說一下我的初步設想，如果大家有不同意見，可以補充。」
　　
　　全場只聽得見鋼筆響的聲音。方圓仿佛聽到了某些人略微粗重了一些的呼吸。方圓沒有時間太多顧及別人的感受，這未來的一個月，如何能夠把翟局長、孫書記佈置的任務完成好？如何能夠讓5中的各項工作平穩有序？這才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如果方方面面的關係、人的心理都要考慮周全，那累死了也考慮不周全。方圓說：「那校長，將繼續分管藝術教育、電化教育，不再分管迎國慶和**安全穩定工作領導小組常務副組長，而是全面分管學校的德育工作，將政教處、團委作為分管的中層科室。楊英賢副校長，將繼續分管初中教學工作，責任不變，分管初中教導處，並分管師訓師德工作，結合師德月活動，廣泛開展師德教育活動；邱正軒副校長，將在未來一個月，全面分管高中教學工作，將分管高中教導處，同時，兼任學校迎國慶和**安全穩定領導小組常務副組長；戴主席繼續分管工會、婦聯、計生工作，除此之外，將分管學校的黨務工作。在中層幹部中，辦公室和總務處將由我來負責，另外，我將抽出一部分時間，重點關注初中和高中的教學。此外，我將繼續擔任高一（12）班的語文教學。這樣的分工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嗎？」
　　
　　方圓的目光掃視全場，看得每一個人心裡都沉甸甸的。方圓說：「既然大家沒有意見，那麼就鼓掌通過吧。」大家都鼓起掌來，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反正都鼓了掌。
　　
　　方圓說：「從現在開始，所有的中層只對你的分管副校領導負責，幾位副校同事必須對所分管的工作負責。哪位副校分管的工作出了問題，我不找中層，不找一線教師，就找哪位副校。今天給各位副校出個小作業，想一想，自己分管的工作在未來一個月或更長時間內如何能夠做得萬無一失，如何能做得更出色，明天早晨，我將分別跟各位副校交流探討。」
　　
　　幾個副校馬上感受到了壓力。但這個壓力才剛剛開始，方圓補充道：「從明天開始，每天早晨上班後，各位分管領導，還有我分管的辦公室主任、總務主任，都要把新一天工作的一些想法、打算或者叫計畫，說一說，讓我對全校的工作做到心中有數；每天下班前，學校領導們碰碰頭，把今天的工作計畫完成情況說一說，我也要做到心中有數。至於各位副校分管的具體工作，在沒有緊急事件的情況下，我將不再過問，全權由各位分管領導酌情處置。但誰分管的工作出了問題，誰就要負起這個責任，逃避不是辦法，坦然面對並解決問題，才是唯一的正確辦法。」
　　
　　方圓也覺得自己的講話很有氣勢，也講得在理，全然忘記了自己才是一個27歲的年輕人，而面對的這些中層，全部都在30歲以上，這些副校，最年輕的也在37歲以上了。但正是有了這樣的氣勢，甚至帶一點咄咄逼人的味道，才讓這些30多歲、40多歲的人忘記了方圓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只想著方圓講得確實有水準、有高度，而且方圓帶來了與楊芳完全不同的工作作風，不是憑經驗辦事，而是講究科學決策、科學管理。用這樣的管理模式，副校長們想早晨晚一點來，恐怕不太行；想下午提前早走，恐怕也不行了。小小的一招，就把幾個副校牢牢地捆在學校裡，再也不能白天沒事的時候到處跑了。這方圓看問題看得很准啊，以前楊芳當校長的時候，學校管的松，這那紅經常是不請假就離開學校，其他副職有的時候也會利用上班時間辦一點私事。
　　
　　方圓掃視全場，發現高中部的三位主任似乎都情緒不振，忽然意識到了這是自己忽視的地方。方圓說：「當然，高中教學仍然是我重點關注的，我也會經常到高中教導處去走一走，看一看，瞭解高中教學的各方面情況。我也是高中語文老師，也要接受黃主任、曾主任的領導。」方圓轉過一個意思，繼續說道：「當然，各個科室平常的工作，主要還是要跟分管領導彙報、商量。遇到特別的情況，覺得確實有必要直接跟我說的，也可以直接找我。但是我希望這樣的情況要少，最好是沒有。如果分管領導不作為，或作出錯誤的決策，這個時候，歡迎直接跟我說。」
　　
　　語氣是心平氣和的，但幾個副校長誰都清楚，如果不努力工作，不把工作做好，這分管的中層幹部很有可能直接找方圓告小狀。天，這管道是暢通的，這監督就會到位，這監督到位了，有誰還能跑得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方圓與楊芳果然不一樣，剛剛上任第一天，就打上了清晰的方圓的烙印，一個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難以忘記的烙印。有一些霸道，像劉明，但講得都在理，卻又不像劉明。方圓到底會是怎樣一個領導？
　　
　　會議結束，方圓留下了邱正軒。方圓說：「邱校長，過來坐，我們談一談穩定的工作。」邱正軒拿好筆，準備記下方圓的話。方圓說：「邱校長，穩定工作是當前影響教育教學這個中心工作的重要工作。黨的**就要召開，從中央到地方，從政府到包括教育的各部門，都高度重視。這項工作本來是那紅副校長來做，但你也看到了，遇到事情難以擔當，從小處講，會給5中抹黑；從大處講，就會給東州教育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最近發生的幾件影響穩定的事情，我看到邱校長都勇敢地擔當，表現了一名**員應有的素質，這項工作交給邱校長，我覺得心裡更踏實。」邱正軒說：「既然方校長這麼信任我，那麼我就盡我最大的努力，做好這件事。我只是擔心，我的能力恐怕無法應對像文雄局長來學校投訴、學生家長帶著七、八個青年到學校裡找麻煩這樣的事情。」方圓說：「只要盡力了，大家都看得到。再說，遇到了緊急事件，我和邱校長一起上，我也不是那種做逃兵的人。」邱正軒說：「有方校長做後盾，我心裡就踏實多了。」
　　
　　方圓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那紅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在賣力地打掃房間呢！方圓說：「那校長，你在做什麼？」那紅說：「暫時也沒有其他的事，我就打掃打掃辦公室，以後為方校長創設乾淨整潔的工作環境。」方圓說：「這件事，阮主任已經安排辦公室的同志在做，那校長，你要做副校長要做的事。德育工作交給你了，每天的課間，每天的學生管理，任務很重，有打掃衛生的時間，還不如與團委陳書記、德育王主任交流一下如何做好下一步的德育工作。」那紅臉一紅，被年紀輕輕的小青年批評，確實是臉上有些掛不住。那紅從椅子上下來，把抹布放下，說：「對不起，方校長，我這沒有分清主次，其實我只是想把你的工作環境搞得更好些。」方圓說：「謝謝。」
　　
　　那紅拿著筆和本子，找團委書記和德育主任去了。方圓閉上眼睛，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看看是否有漏洞。但沒有輕閒的時間，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方圓抖擻精神，端正身體，說：「請進。」
　　
　　進來的是辦公室主任阮少修和總務主任倪右盛。阮少修說：「方校長，現在可以彙報彙報工作嗎？」方圓說：「阮主任、倪主任，快請坐吧。」
　　
　　方圓坐在單人沙發上，阮少修與倪右盛也跟著坐在茶几對面的長沙發上。方圓說：「有什麼事？」阮少修說：「向方校長彙報一下關於您辦公室的事。」方圓說：「哦。」阮少修說：「您全面主持工作了，很顯然非常不合適再與那校長一間辦公室。」方圓說：「我可不能搞特殊化啊！」阮少修說：「怎麼能叫特殊化呢？這是工作的需要。您要見哪位同志，有的時候談話的內容是私密的，是不能讓第三者知道的，如果您沒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室，也不方便啊！」
　　
　　這倒是一個現實問題。方圓看了看阮少修，知道他已經有了初步的意見，就開門見山：「阮主任，說說你的想法吧。」阮少修說：「方校長，我今天把學校的房間掂量來掂量去，還真是擠出了一間屋。我把複印室裡的設備，全部搬到了辦公室，騰出了複印室。裡面的一些檔、檔案，也另外找地方放了。很顯然，這複印室小了些，不適當方校長您過去辦公，畢竟，有的時候外面來人了，到那個複印室去，人家也會笑話咱5中的。我的初步想法是：請那校長搬出這個辦公室。如果那校長喜歡自己一個人辦公室，那她就去複印室；如果那校長不喜歡一個人辦公室，那我就去複印室，請那校長與戴主任一個辦公室。但這間辦公室，就由方校長一個人使用。不知道方校長您是否同意我的設想？」
　　
　　呵，還真是不錯的主意呢！方圓問：「要是那校長不同意呢？」阮少修說：「她一定會同意的。」方圓笑了：「這麼有信心啊！」阮少修說：「如果信得過我，這思想工作就由我來做。」方圓說：「還是我親自說比較好吧。」阮少修說：「那是。方校長出面，一個頂三個。」
　　
　　倪右盛說：「如果方校長同意，那校長搬走後，這個雙休日，我安排工人來，把方校長的辦公室重新佈置佈置，該更新的就更新，該粉刷的就粉刷，該適當裝修就適當裝修一下。保證下個週一，方校長就能用上新辦公室。」
　　
　　呵呵，跟的腳步一個比一個快啊！方圓說：「不要鋪張浪費，一切從簡。」倪右盛說：「一定貫徹方校長的指示，儘量少花錢，多辦事。」方圓說：「好，這個態度好。」阮少修說：「只要方校長今天下午談好了，今天下午就搬，明天一早，您的辦公室就像個真正的校長室了。」
　　

1250、方圓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辦公室的調整搬遷在那紅返回副校長室之後，就開始了。方圓跟那紅提到了調整一下辦公室的事情，那紅雖然不情願，但方圓一句「有的時候需要單獨見面單獨談話，兩個人在一起有的時候不方便，也請那校長理解」之後，那紅立刻就答應了。阮少修徵求了那紅的意見，那紅表示願意與戴良花同一間辦公室，阮少修立刻表態：我搬到複印室。這倪右盛很快就找來一些年輕的男老師，加上一些學校的工人，七手八腳搬動起來。
　　
　　方圓趁搬家的時間去了一趟高中部教導處。今天的第一次校務會，方圓明顯感覺得到，三位高中部的教導主任，情緒不高。方圓利用辦公室搬動的過程親自安撫。當方圓來到高中部教導處，三位主任都站了起來。方圓說：「來看看大家。」黃嘉偉說：「方校長，快請坐。」方圓說：「大家工作一切如常，我也就是臨時主持工作一個月，一個月之後，我還會回來和大家並肩戰鬥。最近這一個月，黃主任你就多費費心，與曾主任、于主任一起，把高中的教學教研工作抓好。」黃嘉偉說：「會的。扎扎實實做好自己的工作，是我們三個人比較共同的特點，請方校長放心。」
　　
　　方圓說：「雖然邱校長未來一個月會重點分管高中教學，但我仍然同樣高度關注，畢竟教學工作是一個學校的例行工作，而高考在5中的全域工作中也是占到了重中之重的位置。我每天仍然要告訴黃主任我一天的行程，請黃主任費心給我安排好上課的調整、聽課的計畫。工作上的事情，你們平常多向邱校長彙報；思想上、個人的事情，你們直接找我好了。」黃嘉偉說：「謝謝方校長關照。一般的小事，不麻煩方校長。」方圓說：「都是一個戰壕的同志，還客氣個啥？」看到曾佩璿情緒不高，方圓說：「說起來，我也是高一的語文老師，每天還要接受曾主任領導啊！」曾佩璿說：「我什麼時候能領導方校長？方校長每天忙得根本見不著，就是想領導方校長也找不到領導的地兒。」方圓說：「這樣吧，明天我的語文課，請黃主任、于主任、曾主任來聽課，然後請曾主任重點點評，領導我一回如何？」曾佩璿說：「真的？」方圓說：「我這個高一語文老師，什麼時候還敢欺騙分管的主任啊？」曾佩璿眼睛亮起來，笑了。在這一刻，方圓發現曾佩璿特有的少婦風韻竟然也是如此動人。
　　
　　從教導處出來，方圓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抽出一點時間，走遍所有的老師辦公室。來5中的時間也不短了，說實在的，連分管的高中部的老師辦公室都沒有走遍，更別說初中部和其他藝術、體育、電腦等學科的老師辦公室了。這工作做得扎實不扎實，可見一斑了。方圓搖了搖頭，感歎自己確實忙，除了教學和聽課評課，除了學校外的其他事務，除了每天坐在辦公室裡聽彙報，哪裡還有時間去深入老師辦公室的一線。說起來，到現在，還不能叫得上300名老師的姓名呢！能叫上名字的，不過100多位吧。
　　
　　回到辦公室，呵，基本上已經收拾好了，放眼看去，還真是有些校長室的味道。方圓看到倪右盛和阮少修兩個人的頭上，全是汗珠。方圓說：「倪主任、阮主任，兩位辛苦了。」阮少修說：「不辛苦。方校長，你看這樣的擺放還滿意嗎？如果不滿意，我們馬上再重新調整。」方圓看了看，與楊芳辦公室的結構有些相似，基本上分成了三個區：生活區、工作區、接待區，倒還是中規中矩。方圓說：「很好，大家辛苦了。」倪右盛說：「這個雙休日，我再安排工人，把地板換了，把牆面處理處理。」方圓說：「地板不用換了吧？」倪右盛說：「方校長，要換的。穿新鞋，踩新地，走新路，這是有講究的。方校長您主持學校全面工作，這是一個新的開始。」阮少修說：「是啊，倪主任說得對。方校長，您這還需要什麼字畫什麼的，我聯繫咱學校的老校友，給寫寫、畫畫，等下周來上班前，也給掛好。」方圓感慨：這服務，也實在太到位了吧。方圓說：「謝謝。」阮少修說：「方校長，您想寫個什麼詞，或者什麼句子？」方圓說：「阮主任看來安排吧。」阮少修說：「這不好，一定要您自己定才好。」方圓想了一想，說：「就寫個『勵精圖志』吧。」阮少修說：「哦，好。」
　　
　　阮少修和倪右盛離開了方圓的辦公室，但阮少修又很快折身返回：「方校長，我有點個人不成熟的想法，想跟您彙報彙報。」方圓說：「阮主任還這麼客氣啊！」阮少修說：「不敢。方校長，您說的那個『勵精圖志』的詞能不能換一個？」方圓說：「怎麼？不好嗎？」阮少修說：「好是非常好。可是我感覺，這個詞雖然表達了您一定要做一番事業的雄心，但別的不安好心的人，恐怕會覺得方校長您有一點鋒芒畢露。我的一點感覺，不一定對，請方校長自己斟酌。如果您讓我寫這四個字，我就寫。」方圓立刻感覺到這四個字確實有些問題。呵，這個阮少修，還是蠻忠心的嘛！這樣的行為應該鼓勵的。方圓說：「忠言利於行，我要謝謝阮主任哦。阮主任，你說寫個什麼字好呢？」阮少修說：「方校長，我想了幾個字，不過不那麼簡練，不知道能不能近似於『勵精圖志』這個意思。」方圓說：「阮主任請講。」阮少修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這16個字好不好？如果覺得太多，只保留『有容乃大，無欲則剛』8個字。」
　　
　　方圓果然覺得這幾個字其實是提醒領導者的胸懷和境界的，確實也是不錯的。同時，這幾個字也不是那麼刺眼，不會那麼讓人覺得鋒芒在外。方圓說：「就用『有容乃大，無欲則剛』這8個字吧。」阮少修說：「好。這8個字好，既能體現出方校長寬廣的胸懷，更能體現出方校長扎實工作而無欲無求的工作狀態。」這馬屁跟得很緊，也很妥帖，就好像這幾個詞是方圓本人告訴他阮少修的一樣。
　　
　　方圓想起來，要準備走一走所有的老師辦公室，對阮少修說：「阮主任，麻煩去找找楊校長，我們三個，一起把初中部所有的老師辦公室走一圈。來學校這麼長時間，初中部的各學校老師，連一半還沒有認過來呢。」阮少修說：「那是方校長工作太忙。再說，您來5中才一個月的時間，咱學校的老師這麼多，您當初也不分管初中部。」
　　
　　呵，三個理由聽起來好像還是蠻有道理的。這本來是方圓心裡還有些愧疚的地方，沒想到，主持了學校全面工作，現在連缺點也成優點了，放個屁也是香的。方圓真有些無奈，但也不能否認阮少修向自己示好表達忠誠的這種態度。這個態度是不能否定的，這會挫傷別人的積極性。方圓說：「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阮主任替我開脫，但我不能不對自己嚴格要求啊！今天下午，爭取再認識一些，不然以後見面就不好辦呢！」阮少修說：「那是，那是。」
　　
　　在楊英賢、阮少修的陪同下，方圓一個辦公室一個辦公室地走。但就是這走的過程中，手機鈴聲一次一次地響起來。幾乎全是祝賀的電話，有市教育局的鄒志剛、申軍打來的，有教研室謝秉國、李國強打來的，也接到了姚長青、苗群的電話，而2006年8月被一起提拔為校長助理，今年8月又被明確為副校長的其他9位林于庭、李宗凡、陳乃青、宋健銘、胡孟倫、鄭志峰、吳鈺婷、李翠雅、陳玉鳳，一個不拉，都把電話打到了方圓這裡。陳玉鳳更是直截了當：「方校長，你是咱這10個人當中第一個被提拔為副校長的，又是第一個全面主持學校工作的，大家的意思，都是想為你慶賀慶賀。我請客，方校長你簽字，怎麼樣？」方圓有些遲疑，也驚訝於這樣消息傳播的速度有多麼的快。陳玉鳳說：「方校長不會那麼小氣吧？我們9位都是副校長，沒有簽字權，就是簽了字也沒有辦法從學校財務上拿出錢或支票。方校長現在全面主持5中的工作，你現在就是『一支筆』，簽了字，就能報銷，任何人拿了你簽的字，都能從5中的財務上取出錢來。這5中可是東州最富的學校，一年光擇校費是不是得上千萬，方校長請我們吃頓飯，應該是說一句簽個字就可以辦的事情吧。」
　　
　　方圓忽然意識到：原來全面主持工作，學校的財務自己也具有了話語權。要是沒有自己的簽字，恐怕誰也不能從學校的財務上領取一分錢。呵，這當一把手，還真是不同啊！不過，這樣做合適嗎？方圓心裡有些猶豫。
　　
　　想到了也應該和這9位聚一聚了，畢竟，這同時被提拔為校長助理，翟局長又這麼重視，還請大家吃了飯，這也算是同窗的進士了。方圓說：「明天吧。今天我手頭上的事情真地很多，明天，陳校長來安排個地方，你請客，我付錢。」陳玉鳳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來：「好啊，方校長是痛快人，那我就安排了。多少的標準啊？」方圓說：「吃標準的話，你覺得多少合適啊？」陳玉鳳說：「像咱科級幹部，一般是60元的標準，當然標準更高些，我是沒有意見的。」方圓說：「那就100元的標準吧。」陳玉鳳說：「好啊，方校長果然是財大氣粗啊！那我就安排了。等我聯繫好了，明天我再給方校長打電話。我呀，就願意給方校長當個服務員，方校長日理萬機，我能夠為方校長跑跑腿，服務服務，萬分榮幸啊！」方圓說：「陳校長太客氣了。」
　　
　　讓方圓感到驚詫的是，方圓接到了孔雙華的電話。方圓連忙走到一邊，接起電話：「雙華，找我有事？」孔雙華說：「沒事就不能找你嗎？」方圓聽著有些彆扭，但依然心平氣和：「當然，老婆什麼時候都可以找我。」孔雙華說：「聽說，今天下午，你被任命為5中的校長了？祝賀你呀！」方圓說：「還是副校長，不過被安排臨時主持工作一個月。」孔雙華說：「臨時主持也是說了算，主持著主持著，就成了正校長了。老公，你可真能幹啊！我可愛死你了。」方圓說：「謝謝。這不是老公能幹，是有這麼一個機會，楊校長生病了，而市教育局來5中搞民意測評的時候，97.3％的老師都推薦了我。」孔雙華說：「這我知道。老公在學校裡的威信很高啊！這麼短的時間，學校裡這麼多老師都擁護你，老公你真棒！」方圓說：「謝謝老婆誇獎。我這裡壓力很大的，現在還有一半多老師叫不上名字的。」孔雙華說：「你好好幹吧，我和爸爸、媽媽都全力支持你的。」方圓說：「謝謝。」孔雙華說：「我剛才給爸打了電話，爸也很高興，他說他再打電話給翟叔叔，瞭解瞭解情況。爸還說了，晚上要回家吃飯，與你喝上兩小盅，慶賀慶賀。」方圓說：「好，下了班，我處理完學校的事情，就回家。」
　　
　　一路走來，接了這麼多的電話，讓楊英賢和阮少修更加吃驚方圓的社會能量。當然，他們不知道是誰打的，只是看著方圓的表情，就知道打電話的人恐怕是級別都挺高。跟著方圓這麼年輕、這麼有前途的領導好好幹，或許成為兩個人內心共同的心願。
　　
　　走遍了初中部的所有辦公室，天已近黃昏。這一次走動，方圓感覺到，收穫還是蠻大的，至少與每一位老師都打過照面，以後或許每一個人都能叫上名字還需要時間，但至少面熟，知道他（她）是本校的老師。但對於楊英賢來說，卻不是這樣認為，這方圓真是精通官場之道啊！當了一把手，就要把足跡延伸到每一個角落，就像是統帥獅群的雄獅一樣，要把尿灑到它的地盤每一個「國土」。
　　
　　方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剛坐下，喝了一杯水，卻感覺到自己是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很累。倪右盛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敲門走了進來：「方校長，有件事向您彙報一下。」方圓說：「倪主任快請坐。」倪右盛坐下後，說：「方校長，您以後還開車上下班嗎？」方圓說：「開啊！」倪右盛說：「學校的奧迪A6在楊校長住院之後，基本上就閑下來了。就是在楊校長需要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我就派車。現在，方校長全面主持工作了，那麼是不是以後這奧迪A6天天接送方校長上班下班，然後方校長外出開會或做其他事的時候，都可以坐這輛出去。」
　　
　　呵，又是一個新問題，又是一個新待遇！方圓有點拿不准，想到岳父晚上要回家，這件事還要跟岳父商量一下才好。方圓說：「今天先不用了，我開車回家。」倪右盛說：「如果方校長開自己的車上班下班或辦公，那麼按照慣例，這汽油錢應該由學校來負責。這樣吧，我安排出納，給方校長辦一張汽油卡，在學校附近的那個加油站，一個月打1000元的汽油費，與學校其他車的標準一樣。」呵，方圓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方圓說：「這件事，明天再議，好不好？」倪右盛說：「好，方校長說明天議，就明天議。我明天就來辦這件事。」方圓不能不鼓勵倪右盛：「倪主任考慮事情很周到，是一個非常稱職的總務主任。」倪右盛心花怒放：「謝謝方校長鼓勵。」
　　
　　方圓收拾好了包，準備回家，手機響起來。這是邵可卿的電話，方圓心裡有些亂，但還是接了起來：「邵姐。」邵可卿說：「弟，我回東州了。」
　　
　　方圓忽然間覺得，有千言萬語要跟邵可卿講，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講起，該怎麼講？
　　

1251、我不想當過河拆橋的人(1)

　　
　　生活總是充滿了巧合與偶遇。在方圓最怕接到誰的電話時，往往打來的就是這個人的電話。如果沒有孔子田冷冰冰的要求，恐怕方圓此刻會輕鬆愉快地面對邵可卿的電話，哪怕是忙了一天，累了一天，精神極度疲乏，這個時候都會有興致。這邵可卿其實就是提神的海洛因，就是男人離不開的生理毒藥，但今天……方圓忽然發現，當一個人面對著沉重壓力和無限煩惱的時候，很難提起熱情。本來一天下來，雖然勞累了一些，但心情還是愉快的，畢竟，從今天起，人生不一樣了，雖然還不是正校長，但是主持工作了，就意味著今天與昨天是完全不同的日子。但面對邵可卿，方圓此刻提不起精神。
　　
　　方圓說：「歡迎邵姐回來。感謝邵姐對我父母一路的照顧。」邵可卿說：「弟，別這麼官方好不好？我們之間，就說體己的話。只要你對我好，我願意為你做一切。」方圓歎了一口氣：「姐，別這樣說，你越是這樣說，我心裡越難過。」邵可卿覺察出了方圓情緒的異常，這是離開東州之前從來沒有過的。邵可卿是閱人無數的，表面看大大咧咧，實際上對於男女之間任何一點異常都能敏銳地感覺到。邵可卿說：「圓，你怎麼了？難道我有什麼事讓你不開心嗎？如果有，你告訴我；是我的原因，我一定改！圓，我現在已經把你當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千萬不要難過；你難過我就會更難過。」
　　
　　方圓更加難過起來。方圓雖然有些在意邵可卿的過去，但是一想到自己過去也曾經與董梅、汪泉等不同的女人有過性經歷，對於邵可卿就多了幾分理解多了幾分同情。但方圓現在沒有膽量與邵可卿繼續見面了。方圓說：「姐，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我的好姐姐，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人。可是，我岳父同我談話了，談得很嚴肅，他直截了當地告訴我，讓我以後不得再與你有來往，他讓我一心一意地愛他的女兒。」
　　
　　邵可卿感到震驚，邵可卿感到憤怒！邵可卿忽然覺得，自己的一腔真情付出，在這一刻好像成了被潑出去的水，灑出去就沒有辦法收回來，而且沒有任何收穫！邵可卿覺得自己像一個冤大頭，為他做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結果被告之：你做的是你自願做的，我可沒讓你做。邵可卿壓制了內心的怒火，心平氣和地說：「圓，你是什麼態度？」方圓說：「從我內心世界裡講，我還是把你當作我的親姐姐，我願意繼續交往，可是我不能違背我岳父的要求。」邵可卿說：「為什麼？我一不要你的婚姻，二不會干涉你與孔雙華的感情，我只是要你對我好，然後我就一心一意地對你好。為什麼你不能違背孔子田的要求？」
　　
　　方圓說：「我岳父說，如果我繼續與你交往，那就把我趕出家門，我將一無所有。我沒有辦法承擔這麼嚴重的後果！姐，我現在是東州教育系統內發展最快的青年教師，這一切除了靠我的努力，也與我岳父發揮的影響力有很大的關係。我真地不想再回到從前一無所有的日子，真地不想再從零開始打拼！如果離開了岳父，我以後恐怕難以再有進步的機會，我看得很清楚。姐，原諒我吧。我對你是有心無膽，包括現在，我多想擁抱你，多想當面跟你說聲對不起。」
　　
　　邵可卿失聲痛哭。雖然她昨天和前天，剛剛陪著那個老頭子睡了好幾覺，但那純粹是逢場作戲，在邵可卿的心裡，早就厭倦了陪這些老東西睡覺的日子。邵可卿就盼著早點回東州，來見見她心愛的弟弟，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姐，別哭，我心裡也很難過；你哭了，我更難過。」方圓心如刀割。邵可卿說：「你難過什麼？你是不是心裡正在偷著樂？」方圓說：「姐，我怎麼會偷著樂呢？我現在眼睛也濕啦，我也想哭哪！我一想到以後不能跟姐見面，我心裡也難受得要命。可是，我是東州大學副校長的女婿，是市人大副主任的女婿，我這個岳父又與其他領導還有不同，他的學生遍佈東州各部門各系統，包括教育局的主要領導，他的同學有許多已經在重要領導崗位上，像宋雲生市長、鄧雲聰副市長，都是同學校友。我如果不聽岳父的話，姐是過來人，肯定知道我的下場會很慘。我相信，姐也理解我現在的難處！說實話，我岳父不但不讓我跟你再見面，甚至告訴我，連電話都不讓接。我之所以接姐的電話，就是因為我覺得我欠姐的情義太多，如果我不接姐的電話，我實在是太沒有良心了。所以，我接姐的電話，已經違背了岳父的要求，但我不能不接，我今天接你的電話，我以後還會接你的電話。」
　　
　　邵可卿痛哭流涕：「弟，為什麼我們之間的真情總是有人會搗亂呢？」方圓無語。邵可卿咬斷銀牙：「有人不讓我和你好，那我也不會讓他好！」方圓震驚：「姐，你想要幹什麼？」邵可卿說：「我不想幹什麼？我會用我的努力來爭取我的幸福！」邵可卿掛斷了電話，讓方圓內心忐忑不安。對於邵可卿的能量，方圓也是見識過的，在苗東順的飯店，邵可卿敢當場收下12萬元，這是多大的「魄力」；親身體驗過的，就是父母來東州回通化，一切都給安排得妥妥當當；更讓方圓震驚的是，邵可卿有好幾套房子，其中一套還是別墅！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講，能擁有一套房子，這已經要付出半生之努力，而邵可卿竟然擁有好幾套住宅甚至包括別墅！方圓想給邵可卿打回去，卻沒有拿起電話的勇氣。姐，我不是要做那種過河拆橋的人，我只是……我只是沒有辦法。
　　
　　方圓歎了一口氣，擦乾了眼角的淚水。拿起包，走出辦公室，鎖好門。慢慢地踱步下樓，方圓覺得自己的身心是如此疲憊，現在一動也不想動一下，就想找個地方躺一躺，靠一靠，歇一歇。剛下樓，就看到黑色的奧迪A6轎車就停在辦公樓的門口。司機走了過來，輕聲地說：「方校長，您剛下來？」方圓一愣，一時之間想不起司機叫什麼名字。看到方圓發愣，司機說：「方校長，我是倪主任安排開這輛車的，我是總務處的張國亮，以後我就專門為方校長服務。」方圓說：「張老師啊！抱歉，我跟倪主任說今天自己開車回家，不坐奧迪的。還讓你等這麼久？」張國亮說：「方校長，能為您開車，這是我的榮幸。請方校長上車吧。您的車，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後，再把您的車給您開回去。」方圓說：「不用麻煩了，既然如此，就放在學校裡吧。」張國亮說：「好的。」
　　
　　靠在車上，方圓就睡著了。實在是太累了，心累，身體累，腦子累。不知道什麼時候，方圓聽到耳畔有人在輕輕地說：「方校長，到家了。」方圓睜開眼睛，啊，看到了熟悉的醫學院教工社區的門口。方圓說：「張老師，我還沒有說家住在哪裡，你怎麼知道？」張國亮說：「下午倪主任安排以後，我開著車，試了試車，也跑了跑路線。」方圓感歎：都是用心的人哪！看得出來，張國亮還是非常珍惜這個工作機會的。方圓覺得有必要說清楚：「張老師，其實我就是臨時主持工作一個月，不是長期的。」張國亮說：「方校長的人品、能力，全校幹部老師都佩服，只要用心為方校長做事，方校長是不會虧待我們這些幹活的人的。」方圓說：「謝謝啦。張老師所做的一切，我會都看在眼裡的。」方圓看到張國亮的眼睛裡閃現出亮光。
　　
　　下車了，張國亮站在門邊，對方圓說：「方校長走好。明天早晨幾點過來接您？」方圓說：「謝謝。我準備7點到校，你看看什麼時間來合適？」張國亮說：「那我明天早晨6：30到您家樓下。」方圓說：「這樣會不會太辛苦？」張國亮說：「能為方校長開車，這是我的榮幸。能讓方校長在第一時間到達應該到的地方，就是我的重要職責。我一定會認真開好車的，請方校長監督我。」方圓有些感動：「謝謝張老師。」張國亮說：「方校長以後就叫我小張或國亮好了。」方圓有些啞然：這個張國亮已經三十出頭，比自己還大好幾歲呢！
　　
　　進了家門，方圓看到一桌子的菜，看到了岳父、岳母、妻子和保姆小清，還看到了妻子懷抱裡的兒子。大家都坐在客廳的沙發裡，開心地說著什麼。當方圓打開門，小清第一個站起來：「方大哥，您回家了。」孔雙華也站了起來：「老公，今天咱兒子有進步啦，我把奶瓶送上去，就知道咕咚咕咚地喝了。」方圓疲憊的心頓時像注入了興奮劑，走到孔雙華的面前：「是嗎？讓我看看。」小心翼翼地把兒子抱起來，呵，這孩子，小嘴可真像自己啊！此刻正躺在自己的懷抱裡，甜美地睡著。方圓越看越喜歡，忍不住稱讚道：「方睿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我特別希望，孩子能夠茁壯成長，長大以後像他外公一樣成為傑出的專家。」孔雙華說：「不用像他外公啦。我看像他爸爸也很好啊！他爸爸今年才27歲，就已經全面主持東州最大的學校～～5中的各方面工作了。爸爸回來說，這在東州的歷史是從來沒有過的，在中國的教育界恐怕也是罕見的。老公，你真厲害呢！」說完，孔雙華踮起腳尖，在方圓的臉上吻了一下，眼睛裡滿是深情。孔子田笑呵呵地站了起來，說：「呵呵，好啊，小方，今天晚上爸陪你喝兩杯，慶賀慶賀。
　　

1251、我不想當過河拆橋的人（2）
　
　
　孔淑芳接過孩子，把孩子放到嬰兒床上。一家人都圍坐在餐桌旁。孔子田說：「小清，給方大哥、阿姨和我，都倒上酒。」孔雙華說：「我也要喝。」孔子田說：「你就算了吧，你難道還想讓你的兒子喝醉酒嗎？」孔雙華說：「那我就不喝了。」孔子田端起酒杯說：「小方，來，爸敬你一杯，向你表示祝賀。雖然僅僅是主持工作，但意義完全不同。看似一小步，實則一大步；雖然只有一個月，但影響好幾年。在5中這樣的大校接受全面管理學校的鍛煉，這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趕得上了。通過這一個月的學習和鍛煉，可能比在小學校當個校長鍛煉好幾年的收穫都要多。來，全家人都祝賀你！」
　
　方圓只能暫時忘記心中的煩惱，強顏歡笑，與大家碰杯。孔雙華說：「我愛死你了，老公。」孔子田笑著說：「這是典型的美女愛英雄啊！和平年代，沒有英雄，這事業成功者就是最大的英雄。」孔雙華說：「我不是美女，可我一樣愛方圓這個大英雄。」孔淑芳說：「自古紅顏是禍水，醜妻近地家中寶。我家小華不醜也不漂亮，正合適，正合適。」方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孔雙華心裡有些急：「老公，快說說，當一把手什麼感受？」方圓傻傻地一笑：「能有什麼感受呢？事情比以前更多了，以前本來就忙不過來，現在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孔子田說：「沒用分級管理方法嗎？」方圓說：「用了。我今天下午開校務會的時候，說了，以後中層，我只分管辦公室和總務處，其他中層向分管校長負責，我每天要瞭解分管校長的工作情況。」孔子田說：「已經分層了，還這樣忙嗎？」方圓說：「接不完的電話，還有聽不完的彙報。」孔子田感歎：「是啊，現在當一把手了，壓力也就大了。學校裡，所有的大事都需要由你來決斷；學校裡，所有的矛盾最終都集中到你這裡。這是考驗，也是鍛煉。小方，機遇難得啊！」方圓說：「是的，爸，我很珍惜這一次鍛煉的機會。」孔子田說：「鍛煉好了，領導滿意了，群眾口碑好了，就有直接轉正的可能性；即便是不能直接轉正，還做副校長，但在學校裡的威信足夠了，將來楊芳退二線了，一切都順理成章。」孔淑芳也很關心：「是啊，小方，把握好機會。有什麼困難，跟你爸說，你爸就小華這麼一個女兒，就你這麼一個女婿，一定會盡全力幫你的。用錢也儘管跟家裡說，家裡還有一點存錢的。」孔子田說：「這是什麼話？用錢作什麼？」孔淑芳說：「零花啊！以後應酬肯定會很多，沒有錢怎麼行？」孔雙華說：「我全力支持我老公。反正這一次生孩子，收了好多錢，夠方圓花的。」

   方圓說：「謝謝媽，謝謝雙華。現在我正有幾個困惑，想向爸請示。」孔子田說：「說吧。」方圓說：「第一個困惑是今天下班後，原來楊校長坐的奧迪車，送我回的家；明天早晨還要一早接我到學校；以後白天辦公或開會，這輛車就全面為我服務。這合適嗎？」孔子田說：「目前楊芳還是一把手，這輛車應首先保證楊芳使用。你只是臨時主持工作，坐這輛車，顯然不太合適。」方圓說：「好，那我明天就在校務會上強調一下，車繼續歸楊芳校長使用。」孔子田說：「有必要這樣。不然，楊芳在心裡會有想法的。」方圓說：「爸說得對。」孔子田說：「副校長主持工作，與校長主持工作，還是有一定的區別的。」方圓說：「是。還有一個問題，今天下午，去年與我一起被提拔為校長助理的9個其他學校的副校長，都打來祝賀的電話，其中有一個副校長說讓我請客，大家慶賀慶賀。她說，你現在是一支筆了，簽個字學校就能報銷，5中又是全市最有錢的學校，明天讓我安排一次宴席，這10個人一起聚一聚，同時他們也要表達祝賀之情。這位副校長的意思是，讓我簽個字或帶張支票就可以。我心裡沒有底，不知道能不能這樣做。」
　
　孔子田說：「按說，你主持工作了，學校的財務經過你的簽字同意，你是可以這樣做的。現在的社會，吃個飯很正常，隨便找一個理由就可以。但你必須切記，現在是主持工作的階段，你的任何表現都會影響到學校老師對你的評價，影響到上級領導對你的評價。既然對方要求由你請客，我的看法是：自費。明天你多帶一點錢。」方圓說：「謝謝爸。」孔子田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孔雙華說：「老公，你現在簽字就能給老師們發錢嗎？」方圓說：「是啊！」孔雙華說：「那以後真好啊。我聽說當官的，工資基本不動，不知道是不是真地。」方圓說：「或許真是這樣的。我一個月的消費，現在看主要是集中在汽油錢上，其他方面的花銷也不大。從今天開始，這已經開始專車接送，而且假設我不坐奧迪，總務主任今天下午說已經給我辦了一個1000元的汽油月卡，我根本用不了。」孔雙華說：「看來還真是這樣啊！」
　
　在愉快的氣氛裡，一家人吃完了飯。這個夜晚，方圓特別地放鬆。照看兒子，與妻子交流，與岳父交流，一家人其樂融融，好一番幸福的景象。方圓沒有注意到，保姆小清雖然沉默不語，但躲在角落裡望向方圓的時候，眼睛裡充滿了崇拜的光……
　

1252、在酒店邂逅宋思思
　　
　　
　　新的一天，又是繁忙的一天。在方圓被等候在社區門口的張國亮接到學校開始，這一天就沒有多少得閒。剛剛到校不久，副校長那紅、邱正軒、楊英賢，工會主席戴良花，辦公室主任阮少修、總務主任倪右盛，像商量好了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彙報工作。在彙報之前，方圓不知道，他們都在辦公室裡已經等了老半天。當然，這依次的彙報，也讓方圓清楚地掌握了學校今天一天會做哪些事，可能會發生哪些事，基本上都做到心中有數，方圓就覺得有一種高屋建瓴的感覺，好像整所學校的所有事務都盡在掌握之中。這確實是一個重要的實用的領導方法，言路通，一切都通。方圓覺得，以後無論在哪裡工作，都應該堅持這種通覽全域的工作思路。方圓對幾位副職和分管的中層所彙報的工作，有不明白的地方進行了詢問，有些方面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讓幾位副職和分管的中層感覺到，這個年輕的主持工作的副校長，確實不是簡單人。至少他是內行，而不是門外漢，想糊弄或欺騙，難度還是比較大的。
　　
　　聽完了彙報，方圓對阮少修提出要求：「我要備課和上課，之後的時間，沒有萬分緊急的事，你都攔下。」方圓把門插上，開始備課。備課之後就要上課；上課就要請曾佩璿等人來聽課；聽完課還要由曾佩璿來評課；評完課還要批高一（12）班的作業。在評課和批次工作的過程中，不斷地有電話打進來，還不斷地有人進來彙報各方面工作。這個辦公室主任阮少修，進來的次數最多，在評課和批次工作的過程裡，他進來了十幾回之多，讓方圓覺得這實在有點吵，但還不能說阮少修不應該進來，因為他彙報的，還都是學校裡需要由校長來決斷的事情。
　　
　　在這期間，方圓接到了陳玉鳳的電話。陳玉鳳銀鈴般的笑聲從話筒的那一邊傳過來的時候，方圓不由自主地想了邵可卿。這是莫名其妙的聯想，但讓方圓的心情有些敗壞起來：不知道邵姐現在心情是否好了些？不知道邵姐是不是能夠原諒他？邵姐啊，你現在真地很讓我牽掛，真地讓我擔心你到底準備怎樣讓別人也過不好！
　　
　　方圓說：「陳校長，你好。」陳玉鳳說：「方校長，地方我聯繫好了，人呢我也聯繫好了，咱10個人，只要你不缺，其他9位一個也不缺。」方圓說：「陳校長很能幹啊！」陳玉鳳說：「那要看給誰幹活，為誰服務。為東州教育最年輕的一把手，英俊帥氣、瀟灑倜儻的方大校長服務，是我的榮幸。我是一定要把方校長交待的事情辦好。」方圓說：「不敢當，不敢當。陳校長是大姐，我年齡小，哪敢指揮陳校長啊！」陳玉鳳哈哈大笑，全然沒有了淑女的味道：「方校長啊，你可真是開玩笑了。這個時代，不看年齡，只看職位。想想咱的一哥，1992年的時候，才剛剛49歲就進中央政治局常委，下面的省委書記、省長當時一大批60出頭的，你說說看，是49歲的聽60歲出頭的指揮，還是60歲出頭的聽49歲指揮？」
　　
　　方圓還真被陳玉鳳給問住了，張口結舌，一時還找不到可以回應的話。陳玉鳳很得意地笑起來：「方校長是一把手，我在學校幾個副校長裡排名最後。雖然我年長，但還是很聽方校長的話喲！再說我才30剛出頭，保養得當，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和方校長站在一起，人家興許認為是夫妻，也難說啊！」這有些玩笑的話裡，也帶著幾分曖昧。方圓雖然只有27歲，但畢竟有邵可卿這樣的**薰陶過，自然也聽得明白，自然也是預防免疫功能很是比較完善的。方圓說：「陳校長的玩笑有些大囉。都說縣官不如現管。能指揮陳校長的，只有你們學校的校長書記，似乎其他學校都非隸屬關係吧。」陳玉鳳說：「可是我很願意接受方校長的領導，怎麼辦呀？」方圓覺得這話更曖昧了，說道：「咱都是去年一榜提拔起來的副校，算是同科的。大家都是一榜，都是好朋友，不存在誰領導誰的問題。陳校長，我還是要謝謝你，你這麼費心聯繫此事。」陳玉鳳說：「我也就能做做這些跑跑腿、動動嘴的小活兒。如果沒有方校長一支筆，我就是費心也沒有用。所以，還是方校長是□□，是關鍵。今天晚上一定好好敬敬方校長。」方圓說：「客氣了。晚上我一定去。陳校長，我現在手頭還有些事要處理，先到這裡吧。」陳玉鳳似乎有些不情願，方圓也難以顧及她的情緒，淡淡地說了聲：「再見。」掛斷了電話。
　　
　　下午的時候，方圓接到了翟新文的來電。在向翟新文表示感謝，並彙報了新的一天的工作之後，翟新文勉勵方圓，要虛心向老同志學習，特別是向楊芳同志學習；要善於團結班子裡的每一個同志，充分調動起大家工作的積極性；要把學校的穩定和發展擺在同樣重要的位置上，沒有穩定，就沒有學校的發展，沒有東州5中的穩定，就沒有東州教育的穩定。話雖然不多，翟新文覺得自己該點到的還是要點到，畢竟把東州最大的學校交給方圓來臨時管理，翟新文也覺得自己是在擔著不小的風險。至於點到的事情，方圓能不能做好，翟新文對方圓有幾分信心，也有幾分疑惑。接過了翟新文的電話，方圓馬上把學校的工作向醫院裡的楊芳作了彙報請示。應該說，這個請示還是非常及時非常有必要的，楊芳正在醫院承受著一種莫名的失落感，而方圓的尊重，讓楊芳的心裡平和了許多。方圓向楊芳彙報了，奧迪轎車仍然首先要滿足她的需要，讓楊芳感受到了方圓的尊重。楊芳說：「小方，我現在不上班，車子用得不太多。平常如果有工作需要，你也可以用，大家都可以用。」方圓說：「只要是楊校長需要，什麼時候都會第一時間優先楊校長使用。」楊芳的心裡更加順氣了。其實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只要氣順過來了，這心裡就好受了，身體也跟著好起來。
　　
　　又是馬不停蹄的一天。即便是到了下班的時候，這分管的兩個科室和幾位副校，都忙著來彙報一天的工作。這是方圓給自己加的工作流程，在讓阮少修通知之後，一個個都來了。自然是少不了誇獎一番，也指出一些存在的問題，但這休息的時間是一點也沒有了，雖然方圓最大的收穫是很好地掌握了學校一天的運轉情況。
　　
　　又忙到6點多了，方圓又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哪裡還有開車的力氣？哪裡還有去陪著其他9位副校長去喝酒的力氣？但不去又怎麼能行？方圓感歎：現在這個時候，最最想要的，就是睡上一覺，休息休息。原來內心世界裡還盼望著當一把手；現在看，當一把手承受的壓力太大。說起來，通過今天的授權，其實學校的安全穩定工作沒親自管，初中教學沒親自管，德育特別是學生日常紀律沒親自管；師德培訓活動沒親自參加，但仍然是忙，而且忙到連高中的學科教研也根本沒有時間參加。都說當官舒服，現在看，好像是勞累多於舒服吧。但是很快就接到了陳玉鳳的電話：「方校長，我們9位三、四把手都到齊了，就差你這位一把手了。」方圓說：「我還在學校。馬上就處理完最後幾件事。陳校長，大家都別等我了，你們先開席吧。」陳玉鳳說：「我倒是想先開席，我都餓了。可是其他同志不同意，說一定要等你這位一把手來開席。」方圓說：「都是我的大哥大姐，開吧。把菜點好，讓他們直接上吧。」陳玉鳳說：「那我就點菜去了。」方圓說：「我相信你。」
　　
　　方圓下了樓，又看到了黑色的奧迪A6轎車停在辦公樓的門口。張國亮看到方圓從裡面出來，連忙下了車，把側後門打開。方圓本來還想拒絕，想自己開車，但實在是沒有力氣了，說了聲「謝謝」，就鑽進了奧迪。張國亮上了車，輕柔地問：「方校長，回家？」方圓說：「到海景大酒店。今天晚上有個重要活動，必須要參加。其實是真不想去，我是真累，不是假累；我是真想休息，不是假想休息。」張國亮說：「方校長的辛苦，我們大家都看得到。從早忙到晚，沒看到你輕閒過一分鐘。方校長，你躺車裡睡一會兒，我開慢點兒。」方圓說：「謝謝張老師。」
　　
　　又是張國亮叫醒了方圓，方圓才知道到了目的地。下了車，想起一件事，說：「張老師，去服務台，領50元的工作餐費。晚上不用來接我了，到時候我打輛計程車回家。」張國亮說：「那怎麼能行？方校長，您去應酬吧，就不用管我了。」
　　
　　和方圓一起來到服務台。方圓問：「一位陳女士訂的房間在哪裡？」服務員告訴了房間號。方圓說：「給這位張老師拿50元工作餐費，記在帳上。」服務員說：「好。」張國亮說：「謝謝方校長。」
　　
　　在跟隨著服務員上樓的時候，方圓忽然看到了一個相當熟悉的背影，忍不住脫口而出：「思思？」前面的女子停下身，轉過來，也忍不住驚喜地喊了一聲：「方圓！」
　　
　　前面的這一位女士，正是方圓幾乎淡忘但還有時候會在夢裡見到的小師妹宋思思。
　　

1253、誰是陷害我方圓的人
　　
　　
　　故人相見，總是有幾分親切。看到宋思思依然俊俏的臉上，多了幾分滄桑和煙塵、幹練與狡黠，方圓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宋思思這一年多在外面風雨洗禮，恐怕也是受到了不小的鍛煉，同時也經歷了不少的挫折吧。方圓說：「思思現在還好嗎？」宋思思說：「還好。不喜歡應酬，但必須應酬，酒量就是工作量，應酬就是市場。方圓，我看你氣色不太好，是心情不好嗎？」方圓說：「心情還好，就是工作太累。」宋思思說：「原來在68中的時候，你就是拼命三郎，我當時就擔心有一天你會累壞。你現在還在68中擔任副校長吧？」方圓說：「沒有，我已經調到東州5中擔任副校長了。」
　　
　　宋思思說：「按說當了副校長應該不會太累吧。下面的事情有老師們在幹，上面的事情有校長在頂著。」方圓說：「現在我的狀況是，下面的事情我還要幹，因為我兼任著一個班的語文教學；上面的事，沒有人再頂啦，因為我現在全面主持5中的工作，所有的大事都需要我來決策，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我這裡。」宋思思大吃一驚：「方圓，你說什麼？你現在已經全面主持5中的工作？」方圓說：「是啊，要不怎麼能氣色不好？累的。」宋思思的眼睛亮起來：「方圓你可真了不起。這5中可是東州的第一名牌學校啊！」但很快又黯淡下來，又明亮起來：「祝賀你，方圓，祝賀你的事業又取得新進步！」方圓伸出手：「謝謝。也祝你和你爸爸的事業越做越大！」宋思思情不自禁：「嗯，讓我們共同努力！」
　　
　　手握手，目對目，似乎千言萬語，卻都飽含在深深的目光裡。好一會兒，方圓才抽出手：「思思，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宋思思說：「你在哪個房間？」方圓說：「在君子蘭。」宋思思說：「好，一會兒我和我父親，一起過去敬杯酒。」方圓說：「應該我去宋叔叔那裡敬杯酒的。」宋思思說：「好啊，歡迎你來。我們在臘月梅廳。」
　　
　　推開了君子蘭的門，一屋子的人都站了起來，然後方圓看到的，全都是笑臉。方圓還記得這些人的名字，連忙一一打招呼。大家也都走了過來，握手的握手，擁抱的擁抱，互相問好，好不熱情。陳玉鳳見幾位男副校長，都主動與方圓擁抱問好，大聲說道：「今天，是咱們一個科班被提拔為副校級的同窗聚會的日子，我看我們就不分男女，只講同窗，好不好？我先抛磚引玉，率先獻身了啊！」說著走過來，張開雙臂，與方圓擁抱：「方校長，你好啊！看到你和其他同窗擁抱問好，咱也擁抱一個。」方圓的臉頓時騰地紅了起來，連忙推開陳玉鳳說：「陳校長，這不好，這不好。異性握握手就可以。」副校長李宗凡說：「陳校長，跟方校長擁抱見面禮了，是不是我們補一個？」陳玉鳳說：「那得看我願意不願意？」眾人都笑起來。方圓也紅著臉，與幾位女副校長吳鈺婷、李翠雅握手問好。方圓說：「實在不好意思，實在是學校裡忙，離不開，讓各位大哥、大姐久等了。大家都快請坐吧。」
　　
　　陳玉鳳說：「你說讓我們先開席，大家都不同意呢，都說要等著你這個一支筆親自來了再開席。方大校長，快請上座吧。」方圓看了看，整張餐桌上的茶杯，除了主陪的位子沒有水以外，其他的9只茶杯，都或多或少有茶水在裡面，顯然已經使用過。方圓說：「我在各位當中，年齡最小，坐那個位置絕對不合適。如果我猜得沒有錯，鄭校長鄭哥應該是最年長，就請鄭哥坐在首位，我坐在邊上就可以。」鄭志峰說：「方校長，這絕對不合適。我可沒有簽字權，在學校裡排名最末的副校長，只不過虛長幾歲而已。」陳玉鳳說：「鄭哥說得有道理。今天晚上是我請客，我當仁不讓坐副陪；今天晚上是方校長買單，所以方校長坐主陪最合適。」說著走過來，拉著方圓的胳膊就往主位上拖，硬生生把方圓按在主位上。陳玉鳳說：「方校長，我們在來之前就已經排好位了，鄭哥最年長，就坐你右首，也是主位。就這麼坐了。」
　　
　　呵，這陳玉鳳好強勢啊！但大家都沒有點出來，個個面帶微笑地走到各自剛才的位置坐下。陳玉鳳說：「方校長，那我們現在就上菜吧？」方圓說：「真是不好意思，耽誤大家吃飯的時間了。那快點上吧。」
　　
　　菜上得很快，這酒也進行得很快。方圓依照慣例，有模有樣地先敬三杯；陳玉鳳也不甘示弱，也敬了三杯；鄭志峰再敬一杯，其他「同窗」也各敬一杯。這順序就亂起來了，大家互敬杯中酒，一時間不亦樂乎。連方圓也都沉浸在這愉悅的「同窗」友情中，感覺到雖然今天晚上花了估計幾千元錢，但還是非常值得，至少通過這一次的聚會，彼此之間更加熟悉，也更加瞭解了。
　　
　　就在大家都歡聚一堂欣欣然的時候，方圓的手機鈴聲清晰地響了起來。方圓走過去，拿起手機，只瞄了一眼，就立刻以立正的姿勢站好了：「翟局長，我是方圓。」說著，拿著手機走了出去。其他9個人也都有些愣，陳玉鳳剛才鬧得歡騰，沒有聽清，問道：「誰打的電話？」李翠雅說：「還能有誰？翟局長唄。」敬酒的，喝酒的，都停了下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互相看看，喧鬧的景象不復存在，大家都安靜地等待著方圓回來。
　　
　　此刻的方圓，正頂著腦門子在挨批呢！翟新文說：「小方啊，你剛剛主持工作，就開始動用學校裡的公款來請客吃飯了，你的膽子不小啊！是，你現在全面主持學校工作了，可是楊校長退了沒有？沒有！這請客吃飯，請示了楊校長沒有？恐怕也沒有吧！小方，你說，是誰授予你這麼大的權力？你是否考慮過，你這樣做，老師們會怎樣評價你？幹部們會怎樣評價你？就是我想袒護你，遇到這樣的問題，我又怎麼向孔老師交待？小方，你讓我太失望了。」
　　
　　呵，這是誰嘴快，將此事給捅到翟局長那裡去了？這飯還沒有吃一半呢，翟局長竟然知道了！看來，有人的心機還挺深啊！幸虧我昨天請示了岳父，不然今天還真就被這個隱藏在暗自的人給害死了。方圓立刻想明白了，有人就是要讓他用公款請客，然後來敗壞他的名聲，而這個人，就存在於這9個人當中。方圓忍住氣，聽翟新文批評了一通之後，說：「翟局長，這件事我要向您彙報。」翟新文鼻子哼了一聲：「說吧。」方圓說：「昨天有一位去年一起提拔為校長助理的副校長打電話給我，說讓我請客，說我現在簽個字就可以拿出支票，就可以報銷。這件事我拿不定主意，覺得有點不合適，晚上便向我岳父作了彙報，問我是否可以這樣做。我岳父說，這個客可以請，因為你們都是一批提拔起來的，應該多交朋友，但請客一定不能動用學校的任何款項，動就動咱自己家的錢。昨天，我岳母給了我3000元，讓我帶著，今天請客，我一沒有交待學校的辦公室和總務處，二沒有從學校裡拿支票。我帶著一個手包，裡面放著我岳母給的3000元。我是在用自己家的錢，請其他9位副校長吃飯。局長，彙報完畢。」
　　
　　翟新文也愣住了。啊哈，有人要導演戲啊！剛才于勝利給自己打電話，說方圓主持工作第二天，就開始動用學校的公款請客吃飯、拉幫結派。特別說明了方圓是在展示他具有簽字權，簽了字就管用的一支筆，翟新文就氣不打一處來。掛了于勝利的電話，翟新文想都沒想，就給方圓打過電話來。沒有想到，竟然打了個烏龍球。啊哈，有人在離間自己對方圓的看法啊！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他是這另外9個年輕副校長中的一個？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給我，而打給于勝利，他和于勝利是什麼關係？嘿，老師啊老師，幸虧你看得很透，看得很明白，你救了方圓，也救了我翟新文啊！老師，我翟新文服氣你！
　　
　　翟新文說：「哦，原來是這樣！看來孔老師都已經考慮在我前頭去了。小方，你做得對；剛才我批評錯了，向你表示道歉。小方，在主持工作期間，今天下午我也說過，一定要尊重老同志，一定要多向楊校長請示彙報。雖然你現在也有財務管理權了，但一定要小心謹慎，一定要把錢花到公共公開的學校事務上，切不可花到個人的事情中，聽明白了嗎？」方圓說：「謝謝局長教誨，我一定做到。」翟新文說：「其實我不囑咐也相信你能做得很好，畢竟有我老師給你作堅強後盾，給你把關，這樣的錯誤你就是想犯，也沒有機會。」方圓說：「其實有很多事情，是想向局長請教，可是知道局長日理萬機，非常非常忙，所以，我拿不准的事情，一般都會向岳父請教請教。昨天我除了請示剛才這件事外，我還請示了楊校長的座車問題，總務主任想安排我來使用這輛車。我岳父的意見是，我是副校長，這輛車仍然歸楊校長使用，所以楊校長具有優先使用權。在向楊校長作了彙報之後，楊校長對學校的決定表示感謝，同時也表示，在學校工作需要的時候，也可以其他同志使用，不然就閒置了。局長，我以後遇到不知道該怎樣辦的事情時，一定不會馬上拿主意的，一定請專家或領導指導，再拿主意。」
　　
　　呵，有孔子田的耳濡目染，真是不一樣啊！這個方圓，處事還挺老道的。翟新文說：「好，小方，你做得對。那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們幾個在一起吃好，喝好，玩好！」方圓說：「謝謝局長。」翟新文說：「記住，還是一個副校長，不是校長。有的時候鋒芒畢露，許多人或嫉妒或不喜歡。」方圓說：「謝謝局長教誨。」
　　
　　掛斷電話，方圓把這9個人再一次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仍然沒有判斷出是誰在酒宴中間向翟局長告的密。嘿嘿，一個個都把笑容掛在臉上，光從外表看，是絕對看不出來的。但這裡面肯定有一個就是這位陰我的人。這真是知人知面難知心啊！方圓想起了主席的陽謀和蔣公的陰謀，最終的結果就是陽謀勝陰謀。陰謀在陽謀面前，只會成為見不得人擺不上桌面的小伎倆。想到這裡，方圓推開了房間的門。
　　
　　看到大家都坐在座位上，很安靜的樣子，方圓說：「各位大哥，各位大姐，你們這是怎麼啦？」陳玉鳳說：「是不是翟新文局長給你來電話？」方圓說：「是的。他很關心我的工作和生活，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問候問候，並對我在主持工作期間該如何工作提出了殷切的期望。」陳玉鳳說：「還說的別的了嗎？」方圓說：「沒有。各位大哥、大姐，我們繼續交流我們的友誼。今天的晚宴是我誠心誠意請各位，希望各位一定吃好喝好玩好。」陳玉鳳說：「有了簽字權就是不一樣啊！」方圓有些懷疑，這是陳玉鳳的伎倆，他淡淡一笑：「陳校長，你錯了。這與簽字權不簽字權沒有關係。今天晚上請各位，沒有動用5中的一分錢。是我岳父岳母贊助了我3000元，請各位吃一頓飯，交流交流。所以，今天晚上沒有簽字這一說法，更沒有劃支票的說法。」
　　
　　方圓說出來，心裡就覺得痛快。方圓舉起杯，面向全體：「各位，我再敬各位大哥大姐一杯。隔壁有一位叔叔和一位前同事，我喝了這杯，要過去敬杯酒。」敬完了這一杯，方圓灑脫地離開。在幾分鐘之後，方圓又面帶笑容地返回。陳玉鳳說：「你剛才出去沒帶手機？」方圓說：「擺在桌上呢？我是到隔壁敬酒，也不是出去打電話。」陳玉鳳說：「現在不忙了，我再敬方校長一杯酒，表達我對你的感謝。」方圓說：「謝謝。」
　　
　　剛剛喝完這一杯，房間的門推開了，進來的正是宋大成和宋思思。這宋思思剛剛進入房間，立刻就讓滿屋子的男士把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三位女士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在如此漂亮的女孩面前，只有自慚形穢和嫉妒無限了。
　　
　　宋大成說：「打擾各位學校的領導，來給大家敬杯酒。」方圓說：「各位大哥大姐，我先來介紹一下，這一位是東州大成公司董事長宋先生，這一位是東州大成公司的副總經理、宋先生的獨生女兒宋小姐。宋叔叔、思思，我來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東州教育上年輕的副校長，他們是……」
　　
　　聽完方圓的介紹，宋大成哈哈大笑：「好啊，非常榮幸能夠認識各位年輕有為的校長們，大家都是未來的潛力股，我敬大家。」宋思思站在宋大成的旁邊，跟上一句：「我跟著我爸爸，也敬各位一杯，祝各位校長事業進步，萬事如意！」
　　
　　嫣然的微笑，流盼的眼神，一下子陶醉了好幾位年輕的副校長，當然不包括方圓。啊，這是不是仙女下凡啊！啊，為什麼這個年輕美女的女子有這樣好的氣質，又有這樣好的風度？有幾個男人甚至想到了，如果能有這樣一個老婆，那感覺一定非常爽，平常白天的時候養眼，平常晚上的時候養腎，這又是特別有錢的大老闆的女兒，誰要是能娶了像宋思思這樣的富二代，那就簡直是掉在福堆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