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468、最不該忘記的事（1）
　　
　　
　　座談會開到了17：45分才勉強結束。初中學校校長、職業高中校長，沒有幾個人輪到發言的機會。翟新文請畢全力作重要講話，畢全力說：「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今天我來參加這個座談會，就是來向教育系統的同志們學習來的。所以，對於大家的發言，我感到很有收穫，很受啟迪，讓我對東州教育有了進一步的瞭解。不瞭解情況就發表看法、提出指導意見，這叫瞎指揮，我相信，大家也不希望我這個分管副市長瞎指揮吧。」
　　
　　眾人都笑了。畢全力的謙遜、親和，讓這些年紀比他大不少的教育局領導、教體局局長、學校校長們心情更舒暢些。畢全力說：「為了更好地瞭解教育工作，我在春節前將先調研一下東州5中；春節之後上班，我就準備去調研四區五縣。時間，暫不確定，但沒有調查研究，我就沒有辦法更好地瞭解東州教育，不知道各位局長是否歡迎我去調研？」
　　
　　原進寶第一個表態：「我是熱烈歡迎畢市長到延平縣調研指導我們的工作。畢市長很謙虛，但我深知畢市長水準高、見識廣、能力強。早來延平指導，我們延平教育早受益。」
　　
　　呵，馬屁啊！畢全力說：「今年我去延平已經很多回了。我看這樣吧，我先從最南邊的江南縣開始調研吧。」陳奇志說：「熱烈歡迎畢市長先調研我縣教育。回縣之後，我將向縣領導第一時間彙報。」畢全力說：「就不要驚動縣領導了。」翟新文說：「陳局長一定要及時彙報。這是畢市長以市委常委、副市長的新身份第一次視察調研。」陳奇志說：「一定做好準備。」畢全力說：「其實我的本意是微服私訪，不想大張旗鼓。我就想看到最真實的一面。這一次的調研，只是初步瞭解情況。開學後，我還會把九個區縣和有代表性的高中學校、初中學校、小學、幼稚園和職業學校，都要走一走。翟局長，我就說這些，好不好？」翟新文說：「時主任，歐主席，您二位領導再講兩句？」時來運、歐晉德連連擺手。翟新文說：「那麼，散會吧。大家直接到教育賓館中心宴會廳，今天晚上，三位市領導將與大家共進晚餐。」
　　
　　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姚長青握了握方圓的手，說：「小方，好好幹吧。等著你的好消息。」態度很真誠，讓方圓有幾分感動：「謝謝老領導。」姚長青說：「在68中的時候，我就看好你。」方圓說：「謝謝。我的進步也浸潤著姚校長的心血。」姚長青哈哈一笑：「哪裡，這完全是靠你的努力。在你的進步方面，我就連敲個邊鼓都沒有敲上，最多最多，我從來沒有在你進步的道路上設置阻礙而已。」方圓心中感歎：沒有設置阻礙就是最大的支持啊！方圓說：「姚校長當初放手讓我抓初三畢業班的教學工作，這對於我能力的鍛煉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我的進步，也有您的汗水。」姚長青拉著方圓的手：「你能這樣想，我實在是太欣慰了。有空閒的時候，常在一起坐坐。」方圓感激地說：「一定，姚校長。」
　　
　　方圓有心事，沒有與幾個人打招呼，匆匆地來到餐廳，找到了東州5中的同事們。方圓把他們叫到一邊，說：「吃飯前，還是有任務告訴大家，市委常委畢市長要近幾天就要到東州5中調研和視察，翟局長陪同。」方圓看到楊英賢、那紅的眼睛亮了起來。方圓裝作不知，說：「前天我已經談到了新學期的工作思路，分工也說得比較清楚。這一回畢市長調研，我準備把發言的機會讓給我們在場的各位。」幾個人的眼睛都亮起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原本還相對平靜的戴良花、邱正軒和黃嘉偉、阮少修，也忍不住心裡有幾分激動。在許多學校，發言的機會只屬於校長，副校長只是陪客和看客。方圓把機會給大家，這樣的校長到哪裡去找？戴良花說：「謝謝方校長。其實按照慣例，都應該是由校長來彙報的。」方圓說：「我們是一個領導集體，我期望這個領導集體是一個團結的領導集體，是一個每一個領導成員都能充分發揮作用、充分展示能力的領導集體。我會來主持這次座談會，但發言，我還是想請各位發言。說實話，這也確實是大家向市教育局領導特別是向畢市長展示自己的機會，請大家好好準備吧。戴書記彙報教師隊伍建設的思路，包括教師師德建設、教師工作凝聚力建設和教師能力培養三個層面。黃校長重點彙報如何實施素質教育和抓好2008年的高考兩個內容；邱校長重點彙報如何實施素質教育和抓好2008年的中考兩個內容；楊校長重點彙報學校如何實施德育創新，要知道，畢市長原來是團市委書記，在青少年思想道德建設方面是絕對的權威與專家，楊校長可不能拿一般的思路或想法來糊弄畢市長。」楊英賢心裡很興奮：「放心吧，方校長，我一定會精心準備。等發言稿寫好，給您審閱。」方圓點點頭：「好。」看看那紅，方圓說：「那校長重點彙報如何在新的學期重點打造東州5中的藝術教育特色。」那紅說：「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可以彙報多長時間？」方圓說：「以5分鐘1000字左右的稿子比較合適，最多不超過10分鐘。」楊英賢說：「這麼短時間啊！」方圓笑了笑：「座談的時間能有多長？1個小時就不短了。大家每人10分鐘，我們校級幹部就6個人，翟局長也要講兩句，畢市長也要作指示，這時間長了可怎麼能行？所以，發言稿越短，越能看出水準。我相信，如果畢市長和翟局長感興趣，可以會提問一些問題，這個時候，就可以展開來講。」那紅說：「唉，要是時間再長一點更好了。」方圓說：「阮主任也列席會議，向市領導彙報學校今後做好宣傳工作的工作思路。」阮少修心裡充滿感激：「方校長，謝謝給我這樣的機會。等我稿子寫好，請方校長審閱。」方圓說：「還有一件事，阮主任親自來做。你今天或明天通知周玉潔老師，準備一下解說詞，在畢市長等領導來參觀的時候，由她來全程解說。」楊英賢說：「方校長真高明啊！周玉潔的爸爸也是副市長，以後我看啊，全校也只有方校長才能領導周玉潔了。我可不敢管周玉潔啊！」方圓說：「周玉潔是學校的一位教師，只要是工作需要，我們都可以領導周玉潔。」幾個人的心裡可在敲鼓：咱可不敢管，看起來也只有方圓能管啊！
　　
　　7個人回到座位。楊英賢說：「方校長，吃不吃這頓飯不重要，我現在就要回家去準備材料去。這一次，我一定要拿出一篇精品作文來。」方圓說：「先坐下。如果想早一點撤，等畢市長、翟局長等領導敬完酒。還有，今天晚上是難得的與其他學校、市局各科室領導交流感情的機會，我們學校的發展，離不開其他學校特別是市局領導們的支持，所以我們該敬酒的時候，還是要敬酒。」楊英賢讚歎道：「還是方校長站得高、看得遠。我的目光有些短淺了，我向您承認錯誤。今天晚上，我哪裡也不去，就留在這裡。方校長需要我衝鋒，我就衝鋒，需要我擋酒，我絕對替方校長擋酒。」方圓說：「還是那句話，我們是一個領導集體。在市局領導們眼裡，在其他學校領導的眼裡，我們要展示出一個團結一心的5中領導集體形象。」戴良花說：「方校長說得太好了。一個好班子，就應該是這樣一個班子，什麼時候都團結一心。」黃嘉偉說：「我服氣方校長。從方校長分管高中的時候我就服氣，今天方校長要把發言的機會給我們這些副手，我心裡更服氣。這才是當領導的胸襟與氣魄！方校長，我酒量很好，今天晚上擋酒的事情，就由我來做好了。」楊英賢說：「黃校長，替方校長擋酒，我當仁不讓，等我醉倒了，你再上。」方圓說：「也不至於這樣吧。我們大家都是有多大量，就喝多大量，不用打腫臉充胖子。」
　　
　　酒宴很快就開始了。翟新文致了熱情洋溢的開場白：「今天，對於東州教育來說，是勾畫全年發展藍圖的不平凡的一天。今天晚上的酒宴，則是市教育局為教育系統的各位兄弟姐妹提供一個互動交流的平臺。讓我們感到非常振奮的是，市委常委畢市長、市人大時主任、市政協歐主席三位市領導今天與我們全體同志同樂，我提議，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畢市長、時主任、歐主席！」
　　
　　全場掌聲雷動。畢全力、時來運、歐晉德站起來，向大家揮手致意。翟新文說：「現在，我們有請常委副市長畢市長為我們致辭！」
　　

1468、最不該忘記的事（2）
　　
　　
　　畢全力倒是不怕進行相關的致辭。當團市委書記，就是口頭表達能力、現場應變能力、組織協調能力、開展活動能力的最佳鍛煉平臺，擔任團市委副書記、書記以來，致辭至少也有上千次。畢全力風度翩翩走上前臺，接過翟新文遞過了話筒，說道：「今天，我能夠參加這個晚宴，非常的榮幸。我只講三句話，第一句：今天的教育工作會對2007年工作進行了很好的總結，對2008年的工作進行了全面的部署，開得很成功，非常有必要，指明了我們每一個同志努力的方向。第二句：今天在座的同志們，是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中堅力量，我對同志們過去以來對教育事業發展所做的貢獻，表示衷心的感謝！第三句話，未來教育事業的發展，還要靠同志們團結一心，創新開拓，我對同志們有信心，對東州教育事業的未來充滿信心！希望同志們在今天晚上，放開來喝，放開來吃，放開來交流，不醉不歸，好不好？」
　　
　　很有煽情的氣氛，把一向內斂的教育工作者的情緒也給帶動起來了。許多人都大聲地喊出來：「好！」
　　
　　第一桌是市領導和市教育局副處以上領導外加辦公室主任汪興邦；第二桌開始，每一桌有一位市教育局科長領酒。第二桌坐的是9位教體局局長和政工科長張元慶。第三桌是東州1中和東州2中的領導，及教育科長申軍；第四桌是東州3中和東州4中的領導；第五桌是教研室主任謝秉國、副主任劉運堂、李國強，加上5中的7人，正好10人。
　　
　　能與謝秉國一桌，方圓很高興，幾個副手也很高興。方圓說：「今天我們5中安排的這一桌真好啊！」謝秉國說：「是啊。不是有緣人，不會坐一起。今天我受局領導的委派，擔任領酒的任務，希望小方和5中的各位領導，都要喝好喝好。」方圓說：「謝主任、劉主任、李主任是我們的上級領導，領導讓我們怎麼喝，我們就怎麼喝。」那紅說：「謝主任，今天我也要巾幗不讓鬚眉，與方校長同進退，也要頂起婦女的半邊天。」楊英賢說：「方校長說了，謝主任要我們怎麼喝，我們就怎麼喝。我們要喝出5中的水準，喝出5中的氣概。」謝秉國哈哈大笑：「我們可是寡不敵眾啊！」楊英賢說：「什麼時候，我們也不敢欺負領導啊！」
　　
　　這第五桌的氣氛，一開始就被營造得不錯。大家杯來杯往，喝得開心而愜意。但很快，謝秉國談到了工作：「各位，我一定要敬大家一杯。」方圓說：「還是我來敬謝主任吧。」謝秉國說：「不，一定要我來敬大家。我說好了，敬三杯。第一杯啊，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就在一個月後，我現在壓力很大。這個重擔壓在了東州5中的各位領導肩上，我完全能夠體會得出這副擔子有多麼沉重！我敬各位領導，就是要表明這個態度：素質教育現場會在5中舉辦，一定要成功。我表個態，需要我和教研室的同志們配合做什麼，說出來，我們教研室一定全力配合。」方圓說：「謝主任言重了。為了辦好這次素質教育現場會，我們一定會時常叨擾謝主任和教研室各位領導的。我們一定按照市教研室的要求，務必成功舉辦好這一次清江省的素質教育現場會。」
　　
　　大家又是一飲而盡。
　　
　　謝秉國說：「我要敬第二杯酒，也是結合著翟局長今天下午重要講話的精神。教研室是負責東州市高考與中考的業務部門。全市人民對高考與中考的期望值很高。東州高考看5中啊！我敬大家，期望今年的高考、中考能夠取得新突破！」方圓說：「我們一定按照市教研室的要求，認真組織好複習工作，力爭有新突破。」謝秉國說：「謝謝啦。」
　　
　　謝秉國又敬一杯酒，說：「這杯酒啊，我要敬方校長。今天，翟局長在談新一年的6大任務時，明確指出了，要力爭在省各學科優質課比賽中取得好成績。首先我是希望方校長能夠再拿高中組語文教學一等獎，其次，我也期望方校長能夠利用您的經驗，更好地傳幫帶，讓更多的老師都能取得好成績。」方圓客氣道：「謝主任，您和李主任本身就是我的老師。沒有您和李主任的精心指導，我怎麼會在全國、全省比賽中取得好成績？我相信，這些老師有您和教研室其他領導、教研室的精心指導下，一定會取得優異的成績。我作為謝主任、李主任的學生，有用得著我方圓的地方，只要開口，一定盡全力。」謝秉國說：「好啊，好啊！」語氣中多了幾分感慨與感動。
　　
　　在方圓回敬了教研室領導各一杯之後，東州5中的幾個副職外加阮少修，就開始輪流給謝秉國、方圓、劉運堂和李國強敬酒了。好麼，這畢市長、時主任、歐主席、翟局長還沒有過來敬酒，這第五桌就已經有一點進入□□了，大家都進入了酒酣意高的境界裡，借著酒，表達著內心的感情。
　　
　　方圓自然成為戴良花、那紅、邱正軒、楊英賢、黃嘉偉和阮少修「進攻」的重點，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每一個人的態度都是誠懇的，都表達著對方圓的敬重、對方圓的感激。楊英賢更是與眾不同，他敬方圓一杯酒，自己則喝了三杯，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最最表達自己的心情一般。李國強在回敬方圓的時候，小聲說：「小方，叔看著你的幾個同事都很尊重你，我心裡也高興啊！這幾個人，並非鐵板一塊，但看得出，都服從你的領導，能做到這一點，不容易啊！」方圓有些喝多了，在李國強的面前，總結了自己最近的一些領導心得：「以誠待人，以情感人，以理管人，以陽謀馭人。論資歷，他們確實都比我老，但只要恰當相處，還是能夠管得住，用得好的。」
　　
　　翟新文引領著畢全力、時來運、歐晉德來到第五桌了。翟新文說：「秉國，方圓，畢市長、時主任、歐主席來給大家敬酒了。」大家都站了起來。翟新文說：「從遠處看你們，就知道你們喝得是最盡興的一桌。」謝秉國說：「報告局長，我們確實是溝通得不錯，在很多方面達成了共識。」翟新文說：「哦？都有什麼共識？」謝秉國說：「通過剛才的喝酒，教研室和東州5中，在齊心協力辦好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方面有決心共同來辦好，對東州2008年高考與中考上臺階有共識，方圓校長也表達了全力支持清江省各學科優質課比賽的指導工作。」翟新文說：「好啊！喝酒不忘工作，工作靠酒在推動，很有創意啊！不錯，不錯。」翟新文心裡確實高興，自己講了6個方面的重點工作，這喝著酒，謝秉國和方圓就差不多解決了3個，足見對自己講話的重視。翟新文說：「畢市長，時主任，歐主席，這一桌是教研室的三位主任和東州5中的校長副校長。」畢全力點點頭：「都是要害部門的領導，好啊！把工作同步解決，這確實突破了單純喝酒，把喝酒賦予了更深的含義。既然是兩個要害部門，那麼每一個人我都應該認識認識。」翟新文說：「我介紹兩個一把手，這一位是東州市教研室主任謝秉國。」畢全力伸手與謝秉國相握：「你好，謝主任，你是東州市教學工作的最高領導。」謝秉國心裡得意，嘴上謙虛：「不敢，教研室只是市教育局的一個科室而已。」畢全力說：「教學工作永遠都是教育工作的重點工作，教研室的重要性，我瞭解。」謝秉國說：「謝謝畢市長這麼看重教研室。今後教研室一定會在翟局長的領導下，更加努力開展工作，力爭取得好的成績，不辜負畢市長的期望。」畢全力點點頭，對謝秉國的得體回答感到滿意。看來，今後要更加重點觀察觀察這個教研室主任了。
　　
　　翟新文說：「畢市長，時主任，歐主席，這位方圓，就不用介紹了吧。」畢全力呵呵地笑著：「方圓，下午的座談，談得不多，談得很好。」方圓說：「我認真地聽會，認真地領會局領導的部署安排，對東州5中新的一年如何做好工作，必須要立足市局的部署。考慮得還不周到，回去後再細細研究。」翟新文想起座談會上方圓按照他翟新文大會上的講話精神來部署學校工作，心裡舒服多了：「小方，考慮工作還是相當有思考的。」畢全力說：「這幾天就準備去你學校調研，要做好準備哦。」方圓說：「一定會把一個真實的5中呈現在畢市長的面前。」歐晉德說：「方圓，你可是今年政協會的名人啊！時主任，新春音樂會看了嗎？這就是那所學校的校長啊！」時來運驚歎道：「哎喲，真是了不起啊！音樂會辦得好，學校也是名校，校長又這麼年輕，我這個老頭子這一回真是開了眼界。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的年輕人，了不起啊！」歐晉德說：「說起這個方圓，我以前在人大聯繫教育工作，他可是全國教學一等獎的獲得者。他是市人大副主任老孔的女婿，但他的進步可不是靠老孔來扶持，靠的就是自己的能力啊！」時來運說：「名師出高徒。老孔那水準，教出來的女婿，也一定出類拔萃。方校長，很高興認真你啊！」方圓說：「時主任，請多多指教。」
　　
　　翟新文見歐晉德把孔子田也抬了出來，心裡有些怪這個政協副主席多管閒事。心裡也就明白了這樣一種形勢：現在，扶持方圓的市領導的層面，人是越來越多，方圓，以後還真不好動他啊！恐怕還沒有動他，已經有很多人來施加壓力了。對於這麼一個有背景的人在東州教育系統，該怎樣對待他呢？
　　
　　謝秉國介紹了自己的兩位副手，方圓介紹了東州5中的其他同志。畢全力一一與他們握手後，端起酒杯：「教研室和東州5中，在東州教育的地位舉足輕重。我期望，在未來教育事業發展的進程中，教研室和東州5中能夠發揮更大更重要的作用！」
　　
　　除了市領導和翟新文，每一個人都是滿杯，每一個人都一飲而盡。離開第五桌的時候，畢全力拍了拍方圓的肩膀，多加了一句話：「不錯，好好幹。」這是怎樣的含義，翟新文看在眼裡，第五桌的每一個人都看眼裡，每一個人的心裡，感想各有不同。方圓感受到了畢全力高看一眼的味道、打氣的意圖，謙恭地說：「謝謝畢市長鼓勵，一定努力。」
　　
　　市領導們去第六桌了。方圓說：「謝主任，您帶著我們這些同志，去給市局的其他領導敬敬酒，好不好？」謝秉國說：「好啊！」這個時候，方圓的手機響了。看到電話號碼，方圓第一時間接了起來：「萬大哥，您好。」萬大全說：「我明天就要去南京了。你給副司令員帶的禮物準備好了沒有？」
　　
　　方圓的心咯噔一下：壞了，這幾天光忙工作了，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一件事給忘記了。方圓說：「萬大哥，這件事，我今天晚上就辦，今天晚上就給您，行嗎？」萬大全說：「行啊，明天早晨給我也可以。」方圓說：「好，等我辦好了，我給萬大哥電話。」
　　
　　方圓坐不住了，立刻給張國亮打電話：「國亮，辛苦你一下，你馬上搭車到教育賓館，到了之後給我打電話。今天晚上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辦。我喝酒了，你拉我去。」
　　
　　掛斷電話，發現大家都在看著他，方圓面容平靜：「謝主任，您不是要帶我們大家給局裡的其他領導們敬酒嗎？」謝秉國說：「你有事？」方圓說：「不著急。等給局領導們敬完酒，我再走，來得及。」
　　　　

1469、看到了不該看的(1)
　　
　　
　　在謝秉國的引領下，第五桌的方圓等人，來到第一桌，給市教育局的領導們敬酒。方圓給市局的領導們敬完酒，就匆匆地離開了教育賓館。方圓剛剛走出教育賓館的大門，就看到自己的奧迪A6發動起來了。方圓鑽進轎車，張國亮恭敬地問方圓：「方校長，去哪裡？」方圓說：「陪我去商場吧。到東州最大的商場家樂福吧。」張國亮說：「好的。」
　　
　　酒精在逐漸地發揮作用，方圓的頭越發暈起來。今天晚上，又喝了不少，其實是真不想讓張國亮來，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個樣子開車，不出事才怪！如果真地因為開車出了事，那麼一切前途都完蛋了，誰也保不了自己；如果被交警查出來，同樣也有一個很壞的社會輿論，恐怕前進的道路上會額外增加很多的不必要麻煩。
　　
　　在車上的時候，方圓就強打精神，努力地想，不知道該給汪副司令員買些什麼為好，也不知道給汪泉買什麼。還有，汪泉的媽媽是否需要送一點禮物？越想頭越暈，越想頭越大。唉，這是什麼事呢？給妻子之外的其他女人準備過年的禮物，給岳父之外的其他老人送過年的禮物，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這又怎麼交待？
　　
　　當張國亮開車拉著方圓到達家樂福的免費停車場後，竟然發現方圓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已經睡著了。這可真是一個難題！是直接送方圓回家？方圓特意打電話讓自己到教育賓館，肯定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如果直接送回家，耽誤了校長的事情，這可怎麼好？把方圓叫醒？張國亮問了問自己，似乎也沒有這樣的膽量！張國亮是左右為難啊！張國亮決定先到商場給方圓找一點熱水。
　　
　　等了20分鐘，還不見方圓有醒的跡象，張國亮只好叫醒方圓：「方校長，到家樂福了。」方圓睜開眼睛，血絲通紅。張國亮說：「方校長，我去買了一杯熱茶，請您喝一點。」方圓接過一次性塑膠杯，含住吸管，竟然一口氣喝完。方圓說：「喝多了。剛才我睡著了嗎？」張國亮說：「是的，方校長，您剛才睡著了。」方圓說：「謝謝你，考慮事情這麼周到。這一杯水很重要，我覺得現在頭舒服些了。這樣，國亮，麻煩你在車裡等著我，我自己到店裡去，走一走，看一看。」張國亮本想要親自陪著方圓，見方圓沒有這樣的意思，連忙說：「好的，方校長。您自己逛商場，還是要小心些。」方圓說：「沒事。」
　　
　　進了商場，方圓還是沒有想清楚到底要買什麼禮物比較好。家樂福商場的一樓，主要分成了化妝品區、金銀飾品區、手錶區、小物品區、煙酒區、茶葉區。方圓信步向茶葉區走去，或許是潛意識裡，覺得應該在茶葉區買一點好茶葉送給副司令員。幾家公司的行銷人員都迎了上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先生，想要點什麼茶？我們這裡什麼都有。」方圓說：「都有什麼好茶？」
　　
　　一個推銷人員說：「不知道先生想要什麼價位的？」方圓說：「1000元以上的茶有嗎？」這個推銷人員稍微發愣的時候，另一家的推銷人員說：「我們這裡有好茶，1000元到5000元的茶，都有。」方圓就走了過去：「5000元的茶是什麼樣的？」推銷人員說：「先生真地是要5000元的茶嗎？您能要多少？」方圓說：「如果貨真價實，我可以要2斤。」推銷人員臉帶喜色：哈，今天一天的提成收入，比不上這一個客戶啊！推銷人員說：「我們這裡還真有5000元以上的茶葉，不過平常我們都不會擺出來。」說著，拿出鑰匙，打開一個櫃子的門，從裡面取得一個不算是很大的包，說：「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特級陳年大紅袍。」打開包，一股茶的香氣撲鼻而來，啊，這可真香啊！方圓說：「不錯。聞起來不錯，是好茶。」推銷人員說：「先生一看就是懂茶之人，我給先生泡一點，您品嘗品嘗。嘗好了，再決定買不買，好不好？」方圓說：「好。」
　　
　　賣茶人用電熱水壺迅速地燒開半壺水，說：「泡大紅袍，必須用滾開的水，這樣才能把茶香逼出來。最好是用紫沙陶壺泡，如果沒有，用玻璃杯也可。」說著，捏出一點大紅袍，放到茶壺中，倒上開水，蓋上蓋子。還沒有喝，這濃郁的茶香就已經飄散出來，這對於酒醉的方圓來說，無異於醒酒的良藥。賣茶人給方圓倒了一杯，說：「請您品嘗。」方圓拿出茶杯，細口品嘗，果然是滿口清香，說不上來的那種感覺。賣茶人說：「這大紅袍，也是烏龍茶的一種。烏龍茶是功夫茶，講究個細品慢喝。怎麼樣，先生，這茶的味道如何？」方圓說：「好。有原包裝嗎？」賣茶人說：「有。」說著，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禮盒來，上面很清楚的標識：武夷山優級大紅袍。賣茶人說：「先生，我們平常這茶都不擺在櫃檯上的，一般只有懂茶愛茶的人，才拿出來賣。你想買多少？」方圓說：「一個禮盒可以裝多少？」賣茶人說：「一般一個禮盒兩包茶葉，每包可裝3兩，一個禮盒6兩。」方圓說：「如果價格公道，我就買兩盒；如果價格不公道，我就買一盒。」賣茶人爽快地說：「好，我也是個痛快人，這優級大紅袍，零售價5000元一斤，我就賣給4800元一斤，兩個禮盒，1斤2兩，我收你6000元。」
　　
　　答應得太痛快，肯定有水分啊！方圓笑了：「你這大紅袍是不錯，但我看值不了這麼多錢。」賣茶人說：「我的大紅袍確實是優等大紅袍。」方圓說：「做生意要講誠信，你把這個價格裡的水分擠一擠，我就買你兩個禮盒的大紅袍。」賣茶人說：「6000元，已經是很實在的價格了，真地。」方圓笑了笑：「謝謝你的大紅袍。我再去別家轉一轉。」說完，轉身就走。賣茶人連忙攔住：「5800元，怎麼樣？」方圓說：「這叫擠水分嗎？」賣茶人咬了咬牙，說：「5500元，不能再少了，再少了我就不賺錢了。」方圓說：「5000元，一口價。同意，我就買；不同意，就算了。」賣茶人似乎很痛苦的樣子，猶豫了半天，但手還是沒有鬆開方圓的胳膊，說：「好，我就認你這個朋友，5000元，一斤2兩。」方圓笑了：「大哥啊，就是5000元，你也賺不少嘛。這茶葉是什麼，就是樹葉子嘛！」賣茶人說：「樹葉子和樹葉子不一樣啊！我這大紅袍，是真正的好大紅袍，陳了5年以上的優級大紅袍。要知道，這大紅袍，越陳越好喝，就像是普洱茶一樣。」方圓說：「好，裝兩盒吧。」賣茶人說：「這個需要先開票交錢，我再給你稱重、包裝。」方圓說：「好。」
　　
　　此刻的方圓，異常冷靜。包裡有一張20萬元的銀行卡，這個時候該用的時候，也要用了。交了錢，開了票，賣茶人痛痛快快地給方圓裝了兩個禮盒的大紅袍。方圓接過茶，賣茶人說：「您是我的大客戶，能留個聯繫方式嗎？以後我這裡有好茶，一定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方圓想了想，摸出一張名片，遞給賣茶人。賣茶人看了一眼，看了看方圓，有些不敢相信。賣茶人猛地轉過身，從報紙堆裡找出幾天前的報紙，仔細地看了看報紙上刊登的專訪照片，再看看方圓，說：「您就是我兒子常常提起的那個5中非常年輕的方校長嗎？」方圓問：「您的兒子是？」賣茶人說：「我兒子在東州5中讀初中啊！」方圓說：「我是5中的校長。」賣茶人說：「哎呀，真是一家人辦了兩家的事。方校長啊，我賣給你的大紅袍啊，確實是好的大紅袍。如果對外賣，也確實至少要5000元一斤。但是賣給您就不能這個價格，應該是我的進貨價啊！這樣吧，方校長，我這裡有一小盒好茶，雖然只有2兩，但絕對是茶中的極品，送給方校長，請您品嘗品嘗。」方圓說：「這不好吧。」賣茶人說：「這5000元賣給您，商場已經收了錢了，也沒有辦法退了。但這一小盒茶送給您，就能接近我的進貨貨了。」方圓說：「你送的是什麼茶？」賣茶人說：「也是大紅袍。」方圓奇怪：「這大紅袍與大紅袍還不一樣嗎？」賣茶人說：「差大了。茶王六棵樹采的大紅袍，只有幾百克，能賣幾十萬呢！那絕對是貢品啊！我送給您的，就是在茶王這六棵樹上剪下的枝條，扡插繁殖的茶樹，種到了與這茶王條件相似的武夷山半山上。這也是最接近茶王所產大紅袍的好茶了。其實這個每年的產量也不高，這2兩茶葉，價格也不比您買這1斤2兩少啊！」
　　
　　呵，這茶葉的利潤也太高了吧！方圓忽然眼睛一亮：送的這2兩茶葉送給汪永生，倒是更好的主意。方圓說：「那就謝謝您了。」賣茶人說：「不知道方校長能不能留下個聯繫方式。」方圓摸出一張名片，遞給賣茶人。賣茶人雙手接過來，連忙又把自己的名片遞給方圓。方圓接過來，看了一眼，其實只看清賣茶人姓麻，說：「麻經理，謝謝。」賣茶人說：「以後需要買茶，儘管找我，我一定會把最貨真價實的好茶賣給方校長。還有，學校需要招待茶，也儘管從我這裡出貨，我保證，同樣的價格從我這裡拿的茶葉品質最好。」方圓說：「那謝謝你了。」賣茶人說：「不客氣。」
　　　　

1469、看到了不該看的（2）
　　
　　
　　買到了茶葉，方圓的酒似乎清醒了更多。看看這一小筒應該稱得上極品的大紅袍，方圓覺得，這個送給汪司令員，才應該是最合適的。給汪泉送個什麼禮品呢？方圓四面望瞭望，看到了金銀手飾櫃檯，啊！對呀，為什麼不給汪泉送一根項鍊呢？
　　
　　有了這樣的主意，方圓向金銀手飾櫃檯走去。忽然，方圓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方圓悄悄躲在了一個櫃檯立柱的後面，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看，沒錯，是岳父孔子田。在孔子田的旁邊，站著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少婦，正在那裡專心致志地挑選項鍊呢！她不時回過頭，把項鍊戴到脖子上，轉過來讓孔子田觀賞品鑒，跟孔子田說著什麼，方圓聽不清，但方圓看得清少婦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容，看得見，岳父孔子田也同樣笑容是那麼親切和藹。
　　
　　方圓呆住了，一時間大腦似乎也停止了運轉。天，岳父果然在外面有人啊！方圓在第一時間裡就想逃走，這樣的事情，岳父孔子田是絕對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但這麼聰明的岳父，難道不知道隔牆有耳、隔柱有人的道理嗎？在東州市，有多少人認識岳父啊！這要是讓別人用數碼相機或攝像機給錄下來證據，恐怕他這個大學校長也不用做了，市人大副主任也不用做了。如果岳父倒了，那自己的前程會不會受到影響？
　　
　　方圓忽然驚出一身的冷汗：天，岳父的前程與自己的前程息息相關啊！方圓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提醒一下岳父，不能在公眾場合帶著妻子之外的其他女人到處閒逛，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實在是太可怕了！方圓想到自己，還從來不敢在公共場合與孔雙華之外的女人到處閒逛，與邵可卿的N次，與宋思思的幾次，與方淑娟的幾次，與董梅的幾次，與文若星的一次，哪一次不是偷偷摸摸的、就怕遇到熟人？岳父孔子田也有一點太不小心了。如果今天來逛商場的，也有東州大學政治對手的熟人或教師，那麼這會不會成為岳父常在河邊走、不小心濕了鞋的必然結局？
　　
　　方圓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茶葉禮盒，酒意消散，坦然地走向孔子田站立的櫃檯。T敞開說了，陽謀無敵，在背後耍陰謀詭計，不是我方圓的風格，今天我就來陽謀致勝吧。
　　
　　方圓站到了孔子田的背後，親切地喊了一聲：「爸，在逛店哪！」
　　
　　孔子田全身抖動了一下，猛地轉過身，看到了方圓，嚇了一大跳：「小方，你怎麼來了？」方圓說：「爸，今天參加教育工作會，晚上喝完酒，我要給一位部隊上的首長送一點過年的禮物，就過來買點茶葉。沒想到會遇到爸。」
　　
　　孔子田以為方圓所說的部隊首長就是萬大全。但是看到了方圓，還是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沮喪：完了，全被方圓看到了。這要是方圓回家把今天看到的說一說，那自己的前途也就完了，自己的家庭也就完了。孔子田都有些結結巴巴了：「哦，哦，哦，方圓，你來買茶葉啊！」
　　
　　方圓笑著說：「是啊！爸，這位阿姨是？」
　　
　　孔子田更尷尬了。站在孔子田身邊的少婦也尷尬不已，臉都有些煞白了。孔子田說：「這是東州大學的麻老師。」方圓恭恭敬敬地沖著少婦微微鞠躬：「麻阿姨好。」孔子田實在是沒有臉呆下去了，連忙說：「小方，我還有點事，先走了。」這位少婦也趕緊說：「我走了。」方圓恭恭敬敬地說：「爸爸再見，麻阿姨再見！」
　　
　　孔子田和少婦急匆匆地走出家樂福，鑽到了孔子田的轎車裡。少婦說：「子田，他是你的女婿吧。被他發現了，這可怎麼辦？」孔子田長歎一聲：「唉，說不要一起出來，你偏要一起出來；說你要項鍊不要緊，我把銀行卡給你，你過來刷就可以，你偏要說戴給我看，我看著漂亮，你就買哪一款。怎麼樣，全敗露了吧？」少婦說：「我哪裡想到這麼晚，你女婿還會出來？」孔子田說：「隔牆有耳，隔柱有人啊！誰敢說我和你出來，不會被熟人所看到。被方圓看到了，固然可怕，但如果是被東州大學的那些傢伙看到了，還會有我的好果子吃嗎？」少婦說：「都是我不好，給你帶來這麼多的麻煩。」孔子田說：「這一回啊，我就不該聽你的，跟著你出來。」少婦說：「快點想想辦法吧。如果你的女婿回家跟你家裡人說了，估計會天下大亂！」孔子田眉頭緊鎖：「是啊，如果她到學校裡鬧一鬧，估計我也下臺了。唉，一招不慎，大意失荊州啊！」少婦說：「你的女婿太可惡了！我想，如果是我，我一定躲在暗處，裝作不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跳出來揭穿。」
　　
　　孔子田說：「我這女婿，做事喜歡陽謀。當然這也是我教的。他28歲不到，就能掌控住東州5中的局面，讓東州5中誰都聽他的，服從他的，就是因為陽謀太厲害了。今天他出來，雖然沒有揭穿我們，但我想他已經什麼都瞭解了。這是我女婿一貫的作風，明人不做暗事。」少婦說：「你女婿有這麼厲害嗎？」孔子田說：「我剛剛擔任常務副校長，就是我的女婿找來了三位企業家，幫我打開了局面。後續再進來的企業家，雖然與方圓沒有關係，但我女婿拋的三塊磚，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少婦也感歎：「怪不得，他28歲就能當東州5中的校長。」孔子田說：「是啊！我女婿出來與我們見面，他已經出招了。現在我很被動，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圖，不知道該怎麼接招啊！」少婦說：「不管怎麼樣，不能讓他回家說這件事啊！」孔子田長歎一聲：「是啊！如果他說了，我的家完了，我的名聲完了，我的事業和前途完了。」少婦很著急：「是啊！那你給你女婿打個電話吧，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他。」孔子田說：「如果我真地打了這麼電話，那我的顏面就徹底丟盡了，以後在我的女婿面前，我永遠都是理虧者，永遠都抬不起頭來，我將再也沒有長者的尊嚴了。」少婦說：「是面子重要，還是前途重要？當然是後者！子田，快打這個電話吧！」
　　
　　孔子田猶豫半天，終於拿起手機，準備給方圓打電話。手機就在這時，提示來了一條短信。方圓在短信中寫道：「爸：如果被東州大學的人看到；如果被媽媽、雙華和其他親戚看到；如果被認識您的人看到……後果同樣不堪設想。隔柱有人。帶阿姨在公開場合露面，有失爸的英明。」
　　
　　孔子田長歎一聲：「電話不用打了，小方不會跟家裡人說今天看到的。」少婦問：「你怎麼知道？」孔子田說：「你看看他的短信吧。」少婦拿過手機，看看方圓的短信，也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是啊，你的女婿不會跟別人說起今天的這件事了。不過，他真是好心啊，我看提醒的這三條，都是在關心你啊！」孔子田又長歎一口氣，苦笑道：「是啊，小方提醒的這三條，都提醒得非常對。小麻啊，以後再也不能和你出現在公共場合了。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太危險了！」少婦把頭埋在孔子田的懷裡，內疚地說：「子田，這一回確實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以後，在我正式成為你的妻子之前，我不會再要求你陪我出來逛街了。」
　　
　　孔子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他輕輕地撫摸著少婦柔滑飄逸的秀髮，許多的困惑，許多的悲苦，許多的酸楚，雜七雜八地一起湧上心頭……
　　

1470、城府（1）
　　
　　
　　孔子田帶著自己的女博士研究生逛商場的事，被方圓看到，又被方圓當眾揭穿，然後方圓又發來短信，提醒孔子田以後要以免同樣的事情再發生。孔子田很清楚，方圓現在絕對不會跟孔淑芳和孔雙華說起這件事了。從短期看，危機解除；從意義上講，以後真是應該注意在公眾場合，絕對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因為孔子田不願意自毀前程，更不願意家破人亡。
　　
　　但孔子田知道，今天的自己，第一次被女婿給打敗了。教給女婿的陽謀，被女婿用得淋漓盡致。女婿沒有避諱自己知道這件事，肯定是有他的打算，那麼他的打算是什麼呢？孔子田冥思苦想，還真想出了幾條：第一條，方圓肯定是不希望老丈人出問題，這樣對他的發展同樣也不利。第二條，方圓不希望家破人亡的局面出現，畢竟妻子需要丈夫，女兒需要爸爸，外孫需要外公。第三條，家醜不可外揚，出了這樣的事情，傳出去，退一萬步講不鬧離婚不受處分前程也沒有受到影響，但臉面上還是有失的。那麼方圓既然當面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見了小麻，肯定還不止這些想法吧。思來想去，孔子田又想出了幾點：第四條，如果方圓現在請求，讓外孫孔方睿姓方，不再姓孔，自己會答應嗎？孔子田自問，唉，還是要答應的。第五條，假如方圓在外面也有了其他女人，被自己這個老丈人看到或瞭解到的話，自己該怎麼辦？
　　
　　孔子田想到了這一點，忽然覺得頭痛起來：天哪，自己的女婿現在怎麼會這樣心狠手辣啊！這簡直是在逼著自己，默認他也要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啊！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這對女兒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原來，就隱約地聽說方圓與那個鐵路上的邵可卿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後來，終於因為邵可卿調離東州聽說是去了上海，而最終煙消雲散。但假如真地發現了方圓與其他的女人有了瓜葛，自己能對女兒講嗎？講完了之後，方圓再把他孔子田的這點醜事再揭出來，同樣也是家破人亡、前程全完蛋啊！
　　
　　孔子田不敢再想下去。唉，這真可謂，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啊！以後，再也無法站在學識與道德的至高點上，對方圓說三道四了。可是，造成這樣被動的局面，完全是自己的主觀疏忽所致，又能怨得了誰呢？
　　
　　孔子田發動了轎車，對少婦說：「小麻，我送你回家。今天晚上，我必須回家。」少婦通情達理：「回去吧。我相信子田一定能夠把這件事處理得很妥當。」孔子田再一次長歎：「我的女婿，也非簡單的人喲。」
　　
　　方圓從孔子田給情人買項鍊中受到啟發，給汪泉挑選了一款純金項鍊，花去4100元，買了一個長命百歲的金鎖，花去2600元。又想到汪泉懷的孩子很可能會在3、4月間要出生了，再跑到了家樂福的家電賣場區，購買了一台JVC的硬碟數碼攝像機，或許這可以記錄這個小傢伙成長的過程。從商場裡出來，酒意全消。方圓這一回，坐到了後排，對張國亮說：「去警備區司令部。」
　　
　　方圓是空著手回家的。方圓送給了萬大全一盒兩筒大紅袍，又委託萬大全把另外一盒兩筒大紅袍，還有那個精緻小筒的大紅袍送給汪永生；而項鍊、長命鎖和攝像機，方圓則請萬大全在方便的時候，在機會合適的時候，轉送給汪泉，最好是只有汪泉一個人在的情況下。萬大全說：「放心吧，兄弟，我一定會送到。該送給誰的，就送給誰。」這個時候，萬大全更認定了，方圓與首長的女兒之間，有非同一般的關係。萬大全說：「兄弟，今天晚上，我估摸著少說也得1萬吧。」方圓說：「大哥啊，錢不在多，關鍵是在有心啊！汪副司令員是德高望重的長者，汪泉上尉也算是與我相當不錯的朋友，過年了，送一點小禮物，表達一下一個晚輩、一個朋友的心意。」萬大全哈哈大笑：「那是，那是。不過，你送給我的茶，我可就要真喝了。」方圓說：「就怕大哥怕這茶不好喝。」萬大全說：「絕對不會。方兄弟是絕對不會把不好喝的茶送給汪副司令員的。哈哈哈哈哈哈。」萬大全得意地笑起來。
　　
　　方圓回到家的時候，才剛剛過了21點。客廳裡，孔子田、孔媽媽、孔雙華、小清，都圍著搖籃裡的孔方睿，在逗孩子玩呢！看到方圓回來，孔雙華很高興地迎了上來：「怎麼樣？沒有喝多吧。」方圓看了看孔子田，並沒有異樣，說：「沒喝多。今天晚上，在與畢市長、翟局長敬了酒之後，我去商場，搞了一點好茶，給警備區的萬大全政委送過去。」孔雙華說：「你怎麼喝酒還要開車？多危險！要是被抓到了，也不好。」方圓說：「我沒有自己開車。我打電話，讓我的司機到教育賓館接的我，送去商場，再送到警備區司令部，再送我回來。現在，司機也把車開回家了，明天還要來接我去學校呢！」孔雙華說：「你看看你，都放寒假了，你怎麼還要天天去學校？」方圓說：「沒辦法。今天開教育工作會的時候，畢市長說，春節前要到東州5中調研。我不能不做好準備啊！」孔雙華說：「這個畢全力，都快過年了，還去5中調個什麼研？」方圓說：「畢市長到5中調研，我想至少包含了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他要為我去撐撐腰；第二層意思，畢市長也是想瞭解瞭解，東州5中在2008年是準備怎樣來發展。這第二層意思，我想更重要。」
　　
　　孔子田說：「小方分析得非常好啊！畢全力剛剛當上副市長，特別需要政績來穩固他的地位，而5中的好與不好，與他的政績息息相關。畢全力去5中，說明他抓住了政績的關鍵落腳點，是個聰明人啊！我看，月臺的意味是次要的，但瞭解東州5中的發展思路，則是重要的。所以，你一定要充分準備，讓畢全力感覺到，東州5中在2008年的發展思路是明確的，扎實的，是能夠推動東州5中取得新的更大成績，這樣，畢全力就放心了。」
　　
　　方圓恭恭敬敬地說：「是，爸爸的教誨我記住了，我一定按照爸爸的指示，精心準備，確保讓畢市長感到滿意。」孔子田點點頭：「來，小方，過來坐。我發現睿睿現在是越來越可愛了，你瞧，你瞧，他在沖著我在笑呢！」
　　
　　呵，根本看不出岳父剛剛與他的情人約會過的樣子，他的城府好深哪！方圓走過去，看看自己的兒子，心頭湧上無限的愛憐：「是啊，睿睿真可愛啊！」看到孔淑芳也是一臉幸福地看著孔方睿，方圓的心裡莫名地湧上無限悲哀：可憐的岳母，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沉浸在幸福和諧家庭氛圍中？
　　
　　圍繞著孩子，一家人有了很多的話題，嘰嘰喳喳地說了半個多小時。方圓說：「我好想讓睿睿早一天叫我爸爸。」孔淑芳笑著說：「傻孩子，小孩子怎麼著也應該過了一歲才會說話，男孩子往往說話更晚些，常常要一歲半之後才會說話呢！」方圓笑著說：「爸爸、媽媽都是教授，我和雙華都是大學，我們的基因好，睿睿聰明，肯定能說話早。」孔雙華說：「當然，我家睿睿最聰明了。現在，他要是翻個身，很輕鬆地就翻過去了。他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小夥子了。」
　　
　　給孔方睿喂了奶，孔雙華要摟著孔方睿回臥室睡覺了。孔子田說：「小方，到書房，爸有些事情想跟你交流交流。」
　　
　　方圓一怔：該來的還是要來的。生活就是這樣，真地很想回避很多事情，特別是回避那些不如意的事情，但仍然躲不開。與其躲著，不如直面。這個信念已經越來越深刻地銘記在方圓的心靈深處，成為其人生的座右銘。方圓說：「好的，爸爸。很久很久沒有聆聽爸的教誨了，我在工作和生活中確實有很多方面，都需要爸的指點。」孔子田說：「談不上指點，我們互相交流交流，兼聽則明嘛！」轉過臉，對孔淑芳說：「淑芳，你先睡。我跟方圓說會兒話，說完了就去睡。」孔淑芳說：「好。」
　　
　　一切是那麼自然，看起來就是老夫老妻那種和諧默契的對話，在方圓的耳朵裡，卻是那樣的刺耳。方圓忽然覺得岳父孔子田不但有城府，而且還有那麼一點虛偽。做男人，你可以講權謀，但不能虛偽，要麼做一個真男人，要麼做一個真小人。這虛偽的人，算是怎樣的一種人呢？
　　
　　在書房坐好，孔子田親切地說：「這些日子，我實在是太忙。兩會，我是人大副主任；學校，我是主持工作的常務副校長；學生面前，我是教授、博導；同行面前，我是學者、專家。我現在真有一種分身乏力的感覺，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
　　
　　方圓在心裡很想笑：是啊，每天還忙著會小情人，當然忙得不可開交了。
　　
　　

1470、城府（2）
　　
　　
　　孔子田說：「這些日子我對你的關心，還是很不夠的。小方，你當5中校長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對你的瞭解，也僅僅停留在報紙、電視的有關報導中。在學校管理工作中遇到什麼困難沒有？發現什麼問題沒有？說出來，我們翁婿二人一起商量商量。」
　　
　　方圓說：「爸，我一直牢記著您的教誨，陽謀永遠會勝於陰謀，遇到什麼問題都不要回避，而是要積極面對，想辦法解決。回避不能解決問題，更不是一個男人應具備的品質。所以，當上5中校長之後，我遇到了不少的困難，正是用這樣的心態，我也化解了一個又有一個的問題。」孔子田點點頭：「好啊！在化解問題的過程中，在克服困難的過程中，就是我們的能力不斷提高的過程。小方你能這樣認識，我很高興。」方圓說：「我的點滴進步，都離不開爸爸的關懷和指導。」孔子田沒有像以往那樣欣然受之，和藹地說：「你對我的幫助也很大啊！我在東州大學剛剛主持工作的日子，多麼艱難，也就是你，與爸同心同德，才有今天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爸心裡也很感激你啊！」
　　
　　好一個語帶雙關！方圓謙虛道：「爸，咱是一家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孔子田說：「最近工作中一點困難也沒有嗎？或者說一點問題也沒有發現嗎？」方圓說：「爸，最近還真是有幾個問題，想跟爸爸請教請教。」孔子田很高興：「好啊，不怕你有問題，就怕你沒有問題。」方圓說：「第一個問題，我最近有一種感覺，學校裡的幾個副職，總體上還是很服從我領導的，但是他們之間似乎互相不服氣，在過去一段時間裡，曾經發生了不同的副職之間當面吵起來的情況。」孔子田說：「這樣的情況，在90％的學校、100％的政府機關部門，都存在。像你這樣的情況，應該是最理想的狀況，也是最容易做出成績的狀態。」
　　
　　啊？方圓大吃一驚。自己正在為幾個副職不團結感到居心忡忡，岳父竟然說這是最理想的狀態？方圓說：「爸，我不明白。」孔子田說：「以史為鑒，可以知得失。北宋王朝滅亡後，趙構在臨京也就是現在的杭江建立了南宋王朝。他作為一個庶出的皇子，其實並非名正言順，但他是如何駕馭了當時的朝局呢？這個故事可能你也聽說過，當時的南宋朝廷，存在著主戰和主和兩派。趙構正是巧妙地運用了這兩派都渴望能夠得到皇帝支援的期盼，用這兩派相互牽制，確保了自己穩坐朝堂三十年啊！最近演的電視劇有《鐵齒銅牙紀曉嵐》，講的正是清朝乾隆皇帝與大臣和珅、紀曉嵐的故事，和珅與紀曉嵐分別代表著兩派不同的官員，這兩派官員都期望乾隆皇帝能夠將對方清除掉，但乾隆皇帝在誰的勢力強一點的時候，就鼓勵相對弱的一派，去打強的一派，始終維持了這兩派官員的勢力相當，以彼此的牽制實現了朝局的穩定。方圓你想想看，如果乾隆任由其中一派實力做大，最終的結局會是怎麼樣？」
　　
　　方圓想了想，說：「最終的結局很有可能是做大的一方，把乾隆給推翻了。」孔子田說：「對囉。跟你說話，我都不需要講太多的廢話，直接說明白就可以。但實現這一局面的前提就是，這些人都聽你的，服從你的領導。」方圓說：「爸的意思是，現在他們都服從我的領導，有了這個前提，他們幾個副手互相不服氣，或者鬧一點小矛盾，反而更有利於我掌握東州5中的局面？」孔子田說：「是這樣。不過，這也要把握一個度，就是不能影響到學校整體工作任務和發展目標的實現。如果影響到這一點，那該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絕對不能手軟。在這種小矛盾中，你要引導建立一種競合的關係，給他們下目標、下任務，在各自崗位上展開既競爭又合作的新型副職關係，謝謝就是因為這個不服氣，會讓他們能夠為5中發展、為你創造出更多的業績。」方圓點點頭：「爸說得太好了。太團結，我難做；有這麼一點點不團結，我最好做；如果太不團結了，恐怕同樣會走向另一個極端，我就難以控制局面，不好收場了。既競爭又合作，這確實是一上嶄新的思路，讓我的思路一下子亮起來。」孔子田說：「是這樣。基本原理是這麼一個原理，具體的實踐還需要靈活掌握。」方圓說：「謝謝爸。」孔子田說：「還有什麼問題？」方圓說：「我校青年教師周玉潔，她的爸爸就是剛剛當選為副市長的周鵬有。對這樣的教師，作為校長，我應該怎樣來管理？」孔子田說：「領導幹部的孩子不好管啊！北京有公子党，各級領導的公子們，沒有人敢管；其實全國各地都有公子党，只不過他們的父母級別不一樣而已，可以稱呼他們叫地方的公子党，在當地有較大的影響力。如果是經常做壞事，則破壞力也比較大。原市委副書記叢悅年齡到了，這一次人大也退下去了。他是土生土長的東州人，他的兒子在東州地界上就算是一個有一定負責影響的公子。不過，隨著叢悅退下來，情況還會發生變化。這周玉潔，從東州來看，也算是公子或公主了。」方圓說：「是啊！」孔子田說：「我也說一個原則，你自己靈活掌握吧。」方圓說：「好的，爸。」孔子田說：「對待公子或公主，雪中送炭固然是最理想的狀態，但錦上添花也比不添花要好，對不對？」方圓說：「明白了。新學期，我會給周玉潔更多的鍛煉機會。近幾天，畢市長要來5中調研，我已經安排辦公室主任，讓周玉潔全程解說。」孔子田說：「小方，你做得很好。這其實也是領導藝術啊！」方圓說：「是的，爸爸。這領導藝術可真奇妙啊！」孔子田說：「我是研究了一輩子行政管理學，我只能說初窺門徑。現在，領導學也是一門學問，是管理學的一個重要分支，我有一些相關的書，小方如果你感興趣，可以隨時拿來讀。」方圓說：「好的，爸爸。」孔子田說：「還有別的問題嗎？」方圓說：「最近我處理了一件事，爸您覺得我這樣處理，是否合適？」方圓把施雨希的事情跟孔子田說了說。
　　
　　孔子田聽了之後，沉吟半晌。孔子田說：「從目前看，這也是暫時看比較好的方法了。小方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是擔心施雨希留在5中，如果事發，造成的負面影響很壞很大，甚至會造成人事變動從而影響進步。現在，施雨希到了別的中學，如果出了問題，影響是在別的中學，與你無關，與5中無關。」方圓說：「是啊，我就是這麼想的。」孔子田說：「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方圓說：「有更好的辦法嗎？」孔子田說：「涉及到軍隊的事情，就比較麻煩，我一時也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只是感覺，這顆炸彈並沒有拆除引線，只不過是從一個倉庫移到了另一個倉庫。」方圓說：「是啊！」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孔子田又主動問起來：「還有別的嗎？」方圓說：「其實我最近心裡一直挺苦惱的。最近，報紙、電視臺連續報導我的專訪，東州5中新春音樂會，王書記和宋市長又全面出場，畢市長分管教育後，又點名表揚。我最近感覺到，翟新文局長不像以前那樣是真心對我好，而似乎也包含著一些別的想法，表揚我的時候，我有一種直覺，是把我放在火上烤。還有，這過多的表揚，讓我在無形之中成為了其他中學校長、副校長的眼中釘、肉中刺，我都不知道我該怎樣應對這樣的局面。雖然我很想直面這些挑戰，破解這個難題，但我有一種使不上力氣的感覺，想出拳卻遇到了棉花。為什麼？因為翟局長與我面對面的時候，仍然是客氣而友好的，根本看不出來對我不好；我與其他校長，教育局的科長們見面的時候，大家也都是臉上帶著笑，客客氣氣地與我握手，與我說話，人家也沒有說我不好，但我可能猜想得出，他們在背後，一定說我不少壞話，他們在心裡，一定對我非常嫉恨！所以，我根本使不上力氣，也找不到可以思考應對的對手，因為謠言也好，攻擊也好，我根本不知道來自哪裡，又去向何方。」
　　
　　孔子田眉頭緊皺。很顯然，他在思考方圓所面對的局面。方圓不說話，起身到客廳，給孔子田倒好水，端了進來，放到了孔子田的面前。孔子田喝了一口，閉上眼睛，繼續他的思考。方圓也不打擾，默默地坐在那裡。方圓需要有人指點他的迷津，一個27歲的年輕人，要面對這麼多的困難與挑戰，確實是難為方圓了。不管怎麼說，方圓還沒有那麼深的閱歷，雖然方圓受孔子田的耳濡目染也有好幾年了，雖然方圓一直在認真感悟《局長成長史》這部小說的精髓，但有的時候，有沒有一個高人來點撥點撥，直接關係到能不能撥雲見日。
　　
　　終於，孔子田開口了：「小方啊，你當前的形勢很複雜啊！按照中國特色來看，其實我們不必太在意群眾怎麼看，關鍵要看領導怎麼看。只要領導們欣賞，只要領導們重視，這發展就有會很多的機遇。但是近幾年，隨著人民群眾越來越重視測評，黨也開始更加重視民意測評的環節。在當前情況下，你要是參加測評，肯定不會有好的分數。」方圓說：「是啊！這正是我的苦惱啊！」孔子田說：「即便你勉強提拔到副局長的崗位，機關裡各個科長不支持你，基層學校的各個校長不支持你，你同樣很難幹出成績，甚至連分管的工作都幹不好。」方圓倒是沒有想那麼遠。現在，聽岳父這麼一說，還真是一個嚴峻的問題，方圓更想知道，孔子田能給自己出一個怎樣的主意。
　　

1471、與其……不如……（1）
　　
　　
　　孔子田沉吟半晌，長歎一聲：「這個局還真難破！」方圓的心一沉：「難道就無法消除其他人的嫉妒與中傷？」孔子田說：「當然可以，這需要你付出分外大的努力，取得分外大的成績。如果你的成績只比別人高那麼一點點，被嫉妒與中傷的局面就難以化解；如果你一騎絕塵，將與你有競爭關係的所有人都遠遠甩在後面，那麼這個時候，嫉妒與中傷已經沒有任何作用，羡慕與投靠將成為新的發展變化趨勢。」
　　
　　方圓鄭重地點了點頭：「爸，反正我現在不管怎麼做，我都會被許多人嫉妒，都會被許多人中傷，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與其我低聲下氣裝孫子去求得周圍所有人不再嫉妒我、中傷我，不如我在現在的崗位上扎扎實實地做出一番成績，去比貢獻，比業績。」孔子田說：「這也是當前情況下最好的辦法了。小方啊，像你這樣想的高級領導幹部，也不是沒有。」方圓說：「難道還真有這樣的人？」孔子田說：「江蘇省宿遷市有一位姓仇的市委書記，也是用你這個與其……不如……實現了人生的更高層次的價值。他在擔任縣級市市委書記的時候，就除舊立新，在改革發展的道路上執著探索，比如，把所有的醫院賣光，完全市場化，引進民營醫院來競爭，使醫院的服務品質顯著提升。他的許多改革舉措都充滿了爭議，造謠者、舉報者、嫉妒者、中傷者、告狀者，層出不窮，但由於有了這樣的一項項遭受著巨大阻力的改革，從縣到地級市，城市更整潔了，市民素質更提高了，經濟更發達了，居民收入更好了，醫療服務更好了……這一樣一樣的變化，讓這位仇書記成為蘇北的政治明星。很快，他被任命為江蘇省副省長。在副省長的崗位上，他並沒有呆更久，很快，中組部任命他擔任西南邊陲最大的省會城市市委書記，並擔任省委常委。雖然嫉妒他的人很多，雖然中傷他的流言很多，但沒有影響到他進步的步伐，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他還會出任更高的職務，因為我們的黨，我們的國家，需要這樣的改革者。」
　　
　　方圓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那就讓風來得更猛烈些吧。不經歷風雨的洗禮，我又怎麼會第一個去迎接燦爛的晴空；行高於人，眾必非之，那就讓其他心胸狹窄的人來非議我吧，不經歷眾口鑠金的磨練，我又怎麼能提高在更高層次、更大範圍的知名度，如果有更突出的業績，更更高層的領導或許會直接給我一個更好地服務人民、服務社會的機會，就像這位仇書記一樣。」
　　
　　孔子田說：「小方，說得好啊！你就放手地去幹吧。畢全力是需要政績的人，因為他還想進步；翟新文也是需要政績的人，因為他首先要保住他的位置，其次，他進步的心仍然很強烈。只要需要政績，就需要能出政績的下級；你方圓能為他們創造政績，他們肯定會支持你的。」方圓說：「畢市長這裡，我沒有顧慮；可是翟局長這裡……」孔子田說：「必須的尊重還是有的；經常的溝通也能化解誤會。我也會從中搓和，相信以翟新文的政治智慧，是應該能夠顧大局、識大體、明是非的。我敢保證，翟新文離不開你來創造新業績；我敢保證，翟新文也不敢對你怎麼樣；我敢保證，哪怕是翟新文心裡有一點點嫉妒或猜忌你的心理，他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他是我的學生，我太瞭解他了。」方圓說：「爸爸這麼一說，我就放心多了。」
　　
　　在這個夜晚，方圓與岳父孔子田聊到深夜。一個多小時的交流，孔子田竟然沒有提到在家樂福翁婿兩人的「不經意」邂逅。方圓感慨：這才叫不動聲色的城府呢！如果不是當事人，根本看不出蛛絲馬跡。岳父今天與自己的交流，很深很直很透，方圓明白，這也是岳父主動來示好。其實方圓本來就不會說孔子田在外面有一位姓麻的情婦之事，因為說了這件事，對個人的家庭、事業沒有一點好處。既然沒有一點好處，還要說出來，那絕對是傻瓜和笨蛋。但在這個晚上，孔子田還主動示好，教了他許多以前不曾想到或按照現在的閱歷根本想不到的東西。
　　
　　第二天一大早，司機張國亮就拉著方圓來到了學校。本來以為，自己今天來得夠早，應該是學校第一名；讓方圓沒有想到的是，戴良花、黃嘉偉、阮少修、臧文悅已經趕到了學校。方圓前腳進了辦公室，阮少修後腳就跟了進來，把方圓的水杯和暖水瓶拿了出去。方圓說：「少修，喝飲水機的水就可以。」阮少修說：「大桶水已經好多天了。等我今天安排人來換一桶新水。還是請方校長喝一壺現燒的礦泉水吧。」
　　
　　臧文悅第一個趕過來彙報工作，這也出乎方圓的意外。方圓接過臧文悅遞過來的學校設施更新和維護方案。從操場的綠化、美化，到教學樓氛圍的佈置、營造，到教室的修繕、更新設備，到專用教室的設備補充、完善，到學生和教師食堂的建設打算等，方方面面，都有詳細的改造目的、改造原因、改造項目、改造結果和基本預算。方圓並沒有讓臧文悅參加市教育工作會議，也只是前天提到過學校環境的改善對於學校的發展同樣非常重要，讓方圓吃驚的是：臧文悅在短短兩天的時間裡，已經把相關的方案拿出初稿。
　　
　　方圓並不吝嗇表揚：「臧主任，這兩天下了不少功課啊！」臧文悅說：「方校長，您佈置的作業，我一定會認真完成。而且我非常佩服您，能對學校基礎建設和設施配備這樣重視，並把基礎建設和設施配備放到了影響到學校發展的關鍵環節。方校長，像您這麼有眼光的校長，在東州還不多見。您佈置了這項作業後，我第一時間瞭解我校的相關情況，然後立刻上網、去圖書館，查閱相關的資料，然後才整理出這麼一份草稿。我知道還很不成熟，報給您，請方校長批評指正。」方圓說：「這是一份很詳細周到的方案，我看有必要拿到校務會上研究。臧主任，你這樣積極主動的工作精神，我也同樣敬佩。」臧文悅連忙說：「謝謝方校長，我知道我做得還很不夠。」
　　
　　方圓回想著岳父昨天晚上的教誨，心裡拿定了主意：「臧主任的工作態度，我是看得到的。我這個人看人和用人，就是看這個人現在的表現，看這個現在是不是用心工作，是不是在創新努力工作，是不是能夠圍繞著學校發展大局，做應該做的事。通過這一份詳細周到的方案，我仿佛看到了臧主任一顆火紅火紅的心。」
　　
　　四十多歲的漢子，眼眶有些濕潤了。臧文悅說：「方校長，謝謝您，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用心工作，創新努力工作，服從您的領導，把總務後勤工作做好。」方圓點點頭：「我相信你的。」方圓決定給臧文悅一個桃子：「臧主任，未來幾天，市委常委、副市長畢全力，市教育局翟局長，將到我校來視察調研。本來，這樣的調研，是不會有中層機會的，當然，總務工作也常常是擺不到檯面上的。但我準備給你一個向市領導、市局領導彙報的機會。你準備一個5分鐘左右的發言稿，圍繞著學校發展的幾個大思路，談總務工作如何配合學校發展大局，把環境建設、氛圍營造、設施配置、設施維護、設施使用等工作做好，讓總務工作在東州5中建成知名品牌特色學校發揮應有的作用。」
　　
　　臧文悅非常激動：「方校長，真地非常感激您。我一定珍惜這難得的機會，好好準備。等我寫好了發言稿，請您審閱。」方圓說：「好，到時候我會看看你的發言稿。」臧文悅說：「方校長，我一定好好幹。」方圓點點頭：「去忙吧，臧主任。」
　　
　　臧文悅千恩萬謝地離開了校長室。望著臧文悅的背景，方圓心裡想：今天對臧文悅，算不算是我2008年1月30日實踐領導藝術的第一炮？想到這裡，方圓笑了。
　　
　　手機鈴聲響起來。號碼方圓認識，是市教育局辦公室的電話。方圓連忙接起來，電話裡傳來了汪興邦的聲音：「方校長嗎？」方圓說：「汪主任，您好，我是小方。」汪興邦說：「方校長，前幾天，我收到了你給送的年貨，謝謝啦。」方圓說：「汪主任對東州5中，對我本人，都非常關心愛護。過年了，學校的一點心意，汪主任千萬別嫌少啊！」汪興邦說：「非常感謝，怎麼會嫌少呢？方校長，剛剛接到市政府通知，明天上午9點，畢市長要到5中調研視察，請做好準備。」方圓說：「好的，我們一定精心準備。不知道我們要做哪些準備？」汪興邦說：「我剛才請示了翟局長，也與市政府辦公室作了溝通。這應該是畢市長第一次以分管副市長的身份到東州5中，所以可帶著畢市長參觀參觀學校，然後向畢市長彙報一下過去幾年東州5中的成績，2008年的工作思路。大體就是這樣。如果有其他的要求，我再給你打電話聯繫。」方圓說：「謝謝汪主任。我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著手準備。」汪興邦說：「好，先這樣。」
　　　　

1471、與其……不如……（2）
　　
　　
　　不知道什麼時候，阮少修已經把開水打了回來，茶水也泡好了。看著阮少修如此服務到位，方圓笑著說：「少修，你的宣傳發言稿準備好了嗎？明天，畢市長就要來我校調研視察了。」阮少修說：「報告校長，我昨天晚上就寫好了。我現在拿給您審閱？」方圓說：「先別拿。我來問你，明天畢市長要參觀一下學校，周玉潔的解說稿準備得怎麼樣？」阮少修說：「報告校長，解說稿我也在昨天晚上寫出來了。我先讓周玉潔在那裡熟悉熟悉這篇初稿。等您審閱之後，就開始讓周玉潔背誦，然後到各個參觀點，邊解說邊背誦。」
　　
　　呵，工作效率可真高啊！這也是一種工作態度啊！貫徹校長的意思不過夜，這樣的精神是什麼？是忠誠，是大大的忠誠啊！方圓不吝嗇自己的表揚：「少修，看你工作做得這樣扎實有效率，我很高興。只要你能保持這樣的工作態度，我看你想不進步，都很難啊！」阮少修說：「是方校長領導英明。跟著方校長幹，我感覺到思路清，有力量，有信心，有奔頭。」方圓點點頭：「每一個人，包括你的表現，都在我的眼睛裡。」
　　
　　這句話含義很深，方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樣含義深的話，難道是身在校長之位，就會不由自主地說出身在校長之位所應該說的話嗎？這是一種自信，還是從岳父孔子田教誨中受到啟迪之後而產生的天籟之語？方圓想不清。
　　
　　但阮少修聽得清。這麼年輕就是東州市第一名校校長，未來的前途一定會更光明遠大。阮少修已經鐵了心要跟著方圓一條道走到黑。現在，聽了方圓的話，阮少修更是意志堅定：「方校長，我不想像某些人，說那麼多麼動聽。我只想把您安排的工作無差錯地完成好。請您看我的表現。如果我做得不好，您就使勁批評我。」
　　
　　看起來，阮少修也不欣賞楊英賢的拍馬屁啊！方圓感慨：岳父說得很對，在90％的學校，在100％的機關，都存在著不和的情況。確實要細微觀察，小心駕馭這個複雜局面，才能保證東州5中這艘大船在前進的道路上不會翻船啊！
　　
　　方圓說：「好。該批評的時候，我一定會毫不留情；當然，該表揚的時候，我也會及時表揚。一個具有強大活力的集體，就是一個賞罰分明的集體。我一直也想建設這樣一個賞罰分明、充滿活力的集體。少修，明天畢市長上午9點就要來學校視察了。你現在馬上通知一下到校的領導，到小會議室開會，我要全面部署迎接視察的有關工作。」阮少修說：「好。」
　　
　　阮少修剛剛出門，楊英賢就像是見縫插針的幽靈，閃了進來。楊英賢的臉上堆滿笑容：「方校長，您來得可真早啊！我剛才問了一下傳達室，傳達室說您7點半就到了。」方圓說：「我其實來得也不算早。我到校的時候，戴書記、黃校長、阮主任和臧主任都已經到了。」楊英賢到了方圓的面前就看方圓的杯子，卻發現方圓的杯子已經倒滿了水。楊英賢說：「方校長，您是要早到校，跟我打一聲招呼，我其實在家裡也是呆著沒有事。您要早到，我就更早一點，給您收拾收拾辦公室，倒杯水什麼的，我還是能做。」方圓說：「英賢，你什麼時候都不要忘記，你是副校長。副校長應該做副校長的事。」楊英賢說：「方校長做大事，我就做一點力所能及的小事。副校長為校長倒杯水，也是應該做的事啊！」
　　
　　嘿，真是歪理。方圓說：「好啦，你把德育創新的工作做好，我就非常高興。新學期，你再把後勤工作能夠有效抓起來，這才是你最應該做的事情。」楊英賢說：「方校長交待的事情，我絕對會一絲不苟地來完成。德育創新，我絕對要創新；後勤管理，雖然我以前沒有幹過，但我也有信心幹好。我就是擔心，有的人眼裡只有校長，沒有我這個分管副校長。」
　　
　　方圓洞若觀火：呵，又一個不和的現象。平常不仔細觀察，還真是發現不了；但如果站在領導藝術的層面來看，這便是不和的表現吧。楊英賢開始給臧文悅上眼藥了：「方校長，總務工作很重要。我知道方校長您是非常信任我，才讓我管後勤工作。其實如果您需要，我也可以不要做這個副校長，直接來做總務主任，當好方校長您的大管家。從其他學校的情況看，總務主任一定是校長最可信任的人。但現在，我們學校的情況不是這樣，方校長您是清楚的。倪右盛是劉明提拔的人，劉明完蛋了，倪右盛現在也在檢察院接受司法審查。臧文悅說起來絕對是楊芳校長提拔的。他在東州3中楊芳當校長的時候擔任總務主任，姚長青到了東州3中當校長，換了姚長青在68中的總務主任到3中；我校的苗群校長到68中當校長，68中的總務主任也立刻換人。方校長是具有大智慧的人，看問題肯定比我看得清。其實今天我本不該說這些話，但就是因為我是方校長一手提拔起來的，我對方校長充滿了感激、感恩之情。我對方校長的忠心日月可鑒，天地可聽，所以我才會提醒方校長。也請方校長多多原諒我的直率、魯莽，如果不是我有一顆什麼時候都要維護方校長的心，我打死也不能說這樣的話。」
　　
　　一直以來，方圓都很願意聽楊英賢的這些「馬屁」話。今天，方圓看著信誓旦旦的楊英賢，卻忽然感到很可怕。臧文悅今天的表現，方圓是相當滿意的，這才像個幹事的總務主任，為什麼要換？難道僅僅因為他是楊芳提拔的嗎？而楊英賢剛才所講的這些似乎很有道理的話，讓方圓產生了很強烈的懷疑：他楊英賢是在用心做事，還是在用心「做人」，亦或是在用心算計人？
　　
　　方圓忽然覺得，以後要提防一下楊英賢。越是潛藏在身邊的危險，越不容易發現啊！這個楊英賢能在我方圓的面前如此中傷一個老實勤懇工作的總務主任，難道他就不會在其他人面前中傷我方圓嗎？
　　
　　這是類比！這叫觸類旁通！方圓在心裡對岳父孔子田說：「爸爸，謝謝您了。沒想到一夜之間，我方圓忽然間成熟了不少、睿智了不少。」
　　
　　方圓看著楊英賢，平靜地說：「英賢，我讓你準備的德育創新發言稿，準備得怎麼樣了？」楊英賢說：「我今天來加班，就是要做這件事。」
　　
　　呵，臧文悅，沒有佈置，人家主動完成了一套新學期的後勤工作方案；阮少修，與佈置給楊英賢作業的時間完全一樣，一宿不睡，寫出了兩大篇稿子，一篇是宣傳工作的發言稿，一篇是學校解說詞。誰是用心工作的人，誰是在用心算計別人而沒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的人，現在算是一目了然了。
　　
　　忽然之間，方圓看著楊英賢，覺得楊英賢的嘴臉很可惡！
　　　　

1472、提出「競合」新理念（1）
　　
　　
　　如果是一年前的方圓，肯定會在臉上顯露出厭惡之情；但經歷了昨晚，特別是看到岳父剛剛經歷過一次重要的心理衝擊，竟然像沒事人一樣，岳母和女兒、保姆絲毫看不出一點異樣，岳父的城府給方圓造成的衝擊同樣不小。今天，這楊英賢也算是給自己不小的衝擊，在挑撥自己對臧文悅的印象，啥事也沒有及時完成，只不過張著兩片嘴唇，叭叭地講著馬屁話，實事沒有幹多麼。但想起了岳父的城府，方圓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校長，也應該有必要的城府。
　　
　　方圓沒有評論楊英賢的話，說：「時間不早了，開校務會吧。」楊英賢連忙把方圓的水杯拿起來，說：「方校長，還需要拿本子和筆嗎？」方圓說：「不用了，杯子我自己拿吧。你回辦公室，拿本子記一記有關的工作。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呢！」楊英賢說：「好的，好的。」說著，拿著方圓的杯子，走了出去。方圓搖了搖頭，唉，越看楊英賢，越像和|啊！只可惜，楊英賢沒有和|的本領。當年的和|，固然是一個□□，是一個馬屁官，但也是一個能官。沒有和|，恐怕乾隆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最起碼，中央財政收入就會遇到大麻煩，也就沒有力量去發動多次邊疆平叛的大型軍事行動。乾隆最後能夠自稱十全皇帝，將中國疆域面積擴大為除元朝（外蒙古人不認為那是古代中國，而認為那是輝煌的蒙古歷史，是蒙古統治世界的歷史自豪；部分國內外史學家也不認為元朝統治中國大陸的79年的國家是中國，而是中國被異族統治短暫失國的79年）之外的最大疆域，國土面積達到了1400多萬平方公里，建立了不朽的歷史功績。
　　
　　方圓走向小會議室的時候，楊英賢已經拿著本子、筆和方圓的杯子，跟到了方圓的後面。方圓走進會議室，看到其他人已經到齊了。坐到了首位，楊英賢悄悄地把水杯放到方圓的面前，然後回到屬於他的座位。方圓看了一眼楊英賢，心裡感歎：如果楊英賢是一個有才能的部下，如果楊英賢的人品更好些，那該多好！現在，估計學校班子其他成員，沒有一個人瞧得起楊英賢，也不會有一個人對楊英賢有好印象。現在的關鍵是，別因為楊英賢，而牽累了自己。
　　
　　想到這裡，方圓陽謀盡出，說：「楊校長，我今天當眾說一下，以後水杯我可以自己拿，這一次我要謝謝你。」
　　
　　所有人都明白了，方圓並不情願讓楊英賢拿水杯，看來這水杯是楊英賢搶著拿的。楊英賢說：「這是舉手之勞。」方圓笑笑說：「正是因為舉手之勞，我還沒有那麼老嘛！楊校長，我可比你還年輕十多歲啊！」楊英賢的思路有些跳躍性：「方校長比我年輕，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那紅是沉不住氣的，忍不住說：「楊校長，大家都知道方校長能力強，要麼方校長現在已經是正校長，而你比方校長大十多歲，才剛剛提成副校長。」
　　
　　呵，這不和馬上就出現了。方圓沒有說話。楊英賢坐不住了：「那校長，你比我還大，你不也是副校長嗎？」那紅說：「我相信，只要我在藝術教育工作中做出一些新的成績，進步將很快到來。」楊英賢說：「一個教音樂的而已。」那紅騰地站了起來：「楊英賢，教音樂怎麼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音樂也一樣能出狀元。至少我在音樂教學中，在東州教育系統還算是一個有點名氣的，你呢，你除了會拍馬屁，還會幹什麼？人家方校長根本不需要你來拍馬屁，已經告訴你，不需要你來拿水杯。不過有些人臉皮不是一般地厚。」楊英賢說：「我臉皮再厚，也沒有你臉皮厚。我至少不會上錯床。」
　　
　　大家都知道楊英賢的意思。那紅的臉都氣得發紫，當著這麼多人，被楊英賢揭短，那紅指著楊英賢，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個場景，與當初楊英賢鬥邱正軒生氣，也有異曲同工之類似。
　　
　　方圓想起了和|與紀曉嵐。方圓說：「那校長先坐下。」那紅坐下後，仍然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還是把手中的筆狠狠地摔了出去。方圓淡然地說：「阮主任，幫那校長把筆撿回來，如果壞了，換一支新的。」阮少修說：「好。」
　　
　　方圓面容平靜，看了看在場的每一個人，儼然是久經風浪的老校長一般，不動聲色，穩健得像一座山。這讓心裡還在為局面失控擔心的戴良花、邱正軒、黃嘉偉、阮少修感到心裡平靜了不少，對於方圓掌控全域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認識。學校很複雜啊！戴良花、邱正軒、黃嘉偉都自問，如果自己面對這樣的情形，恐怕是很難像方圓這樣穩如泰山、不動如磐的。
　　
　　方圓說：「我一直認為，一個團結和諧的領導集體，才能有更高的效率。今天我有一個新的認識，那就是，一個有競爭的領導集體，是一個有活力的領導集體，也是更容易幹出成績的領導集體。」方圓很平靜地喝了一口水，掃視全場：「每一個人都渴望進步，我有兩個觀點，說出來與各位同事互勉。第一個觀點，一個人的進步與成績是息息相關的，沒有成績就不會有進步。各位同事，如果我在過去的工作中沒有成績，光靠著我是東州大學副校長的女婿，我今天能不能坐到東州5中黨總支書記、代校長的崗位？」
　　
　　方圓的話引起了眾人心靈的共鳴：是啊，如果方圓沒有成績，能當5中的校長嗎？
　　
　　方圓說：「第二個觀點，個人的進步是與集體的進步緊密結合在一起的。集體進步了，個人在集體進步中的作用才得以彰顯，個人才更有進步的機會。不知道大家是否認同？」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在思考方圓的話。
　　
　　方圓說：「我曾經自問，如果不是東州68中在2006年、2007年兩年的中考一年一次大飛躍，我這個分管教學的副校長就不會被市局領導認為是一個比較會抓教學的副校長，我也就沒有機會到東州5中這所東州第一名校來接受鍛煉。」
　　
　　黃嘉偉說：「方校長，您的話都說到我的心坎裡去了。我知道自己以後怎麼做了。」黃嘉偉是一根筋，此時此刻，他對於眼前這個比他年輕十多歲的上司，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戴良花說：「方校長的兩個觀點，發人深省啊！」那紅說：「方校長，我如果不能在打造東州5中藝術教育特色工作中做出個模樣，我就不姓那。」說這句話時，還在咬著牙齒，很顯然，內心的怒火並沒有消失，但努力的方向和目標已經清晰。
　　
　　方圓的陽謀自然流出：「其實我與各位同事都一樣，我個人的進步，也與東州5中這個大集體的進步緊密聯繫在一起。東州5中好了，我可能會更好；東州5中的教師隊伍建設有突破，戴書記的功勞大家都看得見；東州5中的藝術教育特色彰顯了，那校長是首功之臣，市局領導看得很清楚；如果東州5中的中考和高考雙雙取得新突破，邱校長、黃校長的功勞，沒有人會抹殺；如果東州5中青少年健康成長方面有創新的舉措，楊校長的工作自然會得到大家的認可；如果東州5中走出東州，走向清江省，走向全國，除了大家在各自不同崗位的功勞，阮主任在宣傳工作中的貢獻，大家都會認可；如果我們要建藝術校園、書香校園、科技校園等不同特色，校園氛圍的營造，自然是臧主任的辛勤勞動。有貢獻才會有進步，沒有貢獻，就不會有進步。這兩句話，就闡述了我前面的兩個觀點。各位同事，我作為東州5中的負責人，我期望每一個同事都能有新進步，但這個進步的標準，不是看誰的話說得漂亮，而是看誰的工作做得出色。只要工作做得出色，我一定會積極向上級推薦大家，爭取大家都能儘快有新的進步。」
　　
　　黃嘉偉帶頭鼓掌，大家都給方圓鼓掌。方圓說得，太熱乎心臟了。
　　

1472、提出「競合」新理念（2）
　　
　　
　　方圓說：「楊校長，如果有人說我方圓只會說拍馬屁的話，別的方面都不行，我會怎麼做？我會通過自己的努力，證明給大家看，我到底能不能在我分管的工作中做出成績。」楊英賢說：「我一定在德育工作中做出成績，將個人的進步與貢獻結合起來，交個人的進步融入到學校的進步中。」方圓點點頭：「是的。這樣想，楊校長一定會進步。」方圓又對那紅說：「那校長，如果有人說我只是一個教音樂的，那我會怎麼做？我會通過自己的努力，證明給大家看，我教音樂一樣可以做出不平凡的業績。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裡，如果那校長成功打造出了東州5中的藝術教育特色，我親自到市教育局向翟局長請功；如果東州5中的藝術教育特色在全省、全國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和美譽度，我將親自向市委常委畢市長為那校長請功！」那紅眼淚奪眶而出：「方校長，我願立下軍令狀。」方圓笑著說：「那校長，不要那麼激動嘛！我可不是周瑜，你也不是諸葛亮。再說，現在也不是古代了，還興什麼軍令狀，你所做的一切，大家都在看，公道自在人間，歷史也會給每一個人一個最終公正的評價。」那紅點頭：「我現在的目標已經很清楚了，我就是要在音樂這個小科上做出個成績給某些瞧不起小科的人看看。」
　　
　　方圓說：「那校長的話引人深思啊！我以前一直以為，一個團結的領導集體是進步的最重要前提，現在我的觀念在變化，我提一個新思路，大家思考思考，可以不可以這樣說，一個既學比趕超又團結合作的集體，才是最能推動進步的領導集體。把這一句話濃縮一下，就是競合，既競爭又合作。我想，這才是一個有活力的領導集體所應該具備的狀態。」
　　
　　戴良花說：「方校長的話給我很大的啟發啊！一個幹部，只有具備與時俱進的工作理念，才能跟上時代的步伐。競合的理念，就是一個與時俱進的理念。我感覺到自己過去，總有當老好人的想法，只想團結，不想競爭，只求能合作愉快，不求工作更上一層樓，只求穩穩當當別出事，不求工作創新與突破。現在看來，『無過便是功』的觀念應該破除，而應該變成『無功便是過』。」方圓說：「戴書記說得很好啊！今天我們大家交流的，互勉吧。現在，要談正事了。」
　　
　　大家都知道正事是什麼，都認真地準備好了筆，準備繼續紀錄。其實剛才好幾個人的手都累壞了，主要原因是方圓的思維太快，理念太新，談得又多，大家都記不過來。現在，談正事了，當然更要記。
　　
　　方圓說：「明天，畢市長要到我校來視察調研，時間是上午9點，時間是一上午。這是畢市長以分管教育副市長的身份第一次來東州5中，市教育局高度重視。雖然我們放寒假了，但同樣要高度重視，把接待工作做好。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我想不用我來批評各位，上級領導就會批評有關的責任人了。畢市長要來，有這麼幾項內容，第一，參觀一下學校。我已經安排阮主任培訓我們的解說員周玉潔老師。為了給畢市長留下很好的印象，各教學樓、各專用處室，今天要全體打掃一遍。初中部、高中部，都分管校長組織安排，該叫老師來就叫老師來。儘量不要叫學生來，避免出現安全事故。」
　　
　　黃嘉偉和邱正軒先後回答：「明白。」
　　
　　方圓說：「明天參觀各專用教室的時候，臧主任要協調安排好，把所有的專用教室都在9點之前打開。畢市長參觀後，全部關好。」
　　
　　臧文悅說：「好。」
　　
　　方圓說：「明天的重頭戲就是參觀之後的座談。這一次座談，我已經說過，我準備把機會讓給我們在座的各位同事，你們可以在畢市長和翟局長以及其他市領導面前展示一下你的思路、你的構想、你的能力。我來問一下，明天每人5分鐘的發言稿，已經準備好的請舉手。」
　　
　　除了楊英賢，都舉起了手。楊英賢本來也想舉手，可是想起在校長室已經說過今天準備，楊英賢想舉卻沒敢舉。現在，對於這個年輕的校長，楊英賢的內心深處還真有幾分敬畏。
　　
　　方圓看了楊英賢一眼，這一眼，把大家的目光也都吸引來。楊英賢自我解嘲：「其實我在腦子裡都想好了，只不過還沒有動筆寫。我今天上午就寫好，請方校長審閱。」方圓說：「我上午正好有些時間，大家的發言，我都看看吧。我提一個要求，翟局長在市教育工作會議上提到了6大主題，與我校的八項行動有相似之處。我希望，每一個同志都不提我校的八項行動，而都要努力地靠到翟局長的6大主題上，要靠到貫徹翟局長指示精神、打造一流特色名校這個中心目標上來。」
　　
　　看著大家都在記，方圓很滿足這樣的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方圓說：「我暫時想到的，就是這些。大家還有什麼補充的？」
　　
　　阮少修說：「方校長，如果座談會開得很晚，中午是否請畢市長吃飯？」方圓說：「好，阮主任提醒的問題很好。阮主任，這樣，你直接與汪主任聯繫一下，落實中午是否吃飯。不管是否吃飯，我們都給訂上，不去，再打個電話告訴對方一下。」阮少修說：「定了不去，有些飯店會要房間費來彌補損失的。」方圓說：「那就定金穀，這家飯店絕對不會要房間費的。」阮少修說：「好的，我與金穀聯繫。」
　　
　　戴良花說：「明天是否需要買一些水果、飲料、香煙？」
　　
　　呵，真好啊！一個人想問題，就是想不完善。方圓沖著戴良花笑了笑：「戴書記的提醒非常好。這樣，水果、飲料、香煙的事情，就由戴書記來落實。需要花錢，找臧主任。」戴良花說：「好的。」
　　
　　楊英賢看到前面的兩個主意，都得到了好評，心裡有些不痛快。看到戴良花說完，楊英賢搶著說：「方校長，明天市領導來，是否需要準備禮物？比如年貨，每一個人送一份。」那紅嘟囔了一句：「就知道送禮拍馬屁。」大家都看著楊英賢，楊英賢有些窘，說：「我這也是替學校考慮。」黃嘉偉說：「市教育局科長以上領導，每人都有一份年貨的。畢市長那裡，方校長已經安排阮主任送過年貨，對嗎？」阮少修說：「是這樣的。」
　　
　　方圓說：「學校有沒有宣傳冊之類的畫冊什麼的？」阮少修說：「有。不過都是劉校長在的時候印的，有些過時。」方圓說：「散會後，拿來給我看。禮物是應該有的，但不宜貴重。我看這樣，散會後，大家想一想，什麼樣的禮物，既能突出5中特色，價值又在100元以下，而且在今天晚上前能夠置辦好。想好了，就告訴我。」
　　
　　眾人說：「好。」方圓說：「從這件事可以看出，我們的宣傳工作還是不到位的。阮主任，以後宣傳工作交給你了，可一定要提前做好。」阮少修說：「一定努力。」方圓說：「再給你加一個任務吧。結合劉明校長的學校宣傳冊，再加上我們現在的思路和目標，在3月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之前，趕印出我校的新宣傳冊。這個任務能完成嗎？」阮少修說：「能。」方圓說：「各位，新的學校宣傳畫冊，內容肯定包括學校教育教學的方方面面，需要什麼資料，大家都要在第一時間提供給阮主任。阮主任要什麼材料或照片，大家一定要毫無保留地提供。」
　　
　　眾人紛紛說好。方圓說：「阮主任先拿出一個提綱，給我看看。」阮少修說：「好的，校長。」方圓說：「還有別的事嗎？」大家都沉默。方圓說：「散會後，我們大家先別忙著工作。阮主任，讓周玉潔做好準備，我們跟著她參觀一下學校，聽聽她的解說。」阮少修說：「方校長，小周詞還沒有背過來。下午好不好？」方圓說：「好，下午吧。上午集中打掃衛生。散會吧。」
　　
　　回到校長室，方圓接到了《東州晚報》記者任小愛打來的電話：「方大校長，我按照你的要求採訪了市教育局翟局長，你是不是忘記了與我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