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最後的吶喊
盛夏,烈日當空,這樣一個能把人頭皮曬出燒烤味的天氣,自然是誰也不願意外出。躲在家裡,吹著空調,來塊冰鎮西瓜,這才叫生活。
下午14時許,一陣陣尖銳的警笛聲擾亂了小村的寧靜,蜂擁而出的村民沿著才通車的水泥路跟過去一看,發掘工地上早亂了套,各色制服的人忙成一團,還有新聞記者,扛著長槍短炮四處逮人。
一個梳著大背頭,戴一副大框眼鏡的富態男子麵對攝影機鏡頭,正要開始接受采訪,在身邊人提醒下,趕緊摘了腕錶。
許多記者圍著一個渾身泥土,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女生爭相發問。
“同學,現在裡面還埋著多少人?”
“同學,請問事發時你們戴了安全,帽嗎?”
“請問你此刻有什麼感受?”
一通訪問下來,記者們感覺有些失望,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重大事故。傳說中埋了一個班的學生,其實是一個姓班,叫學升的……
不過,接下來的訪問,讓這些記者敏銳地發現了新聞點。
“我們三個人一起進去的,事發之前沒有任何徵兆,突然就塌了。他把我們兩個推了出來,自己卻沒跑掉。”
見義勇為,捨身救人,而且是一個男生,救了兩個女生,英雄救美!這才叫新聞嘛!
“那你還記得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這是類似新聞中,必須要有一個元素。
女同學想了想,搖了搖頭,後來,在記者一再催問、提醒、引導下,她才有些為難地回答:“艾瑪我草……”
次日,報紙刊出新聞,南少林遺址發生安全事故,研究生為救同學英勇犧牲。當然,英雄最後一句振聾發聵的呼喊,被記者們抹去了。
實際上,就如你所猜到的那樣,這位英雄並沒有“死”,就在他失去意識的那,不知道多久的時間裡,時空錯亂。
當他稍微恢復意識時,靈魂已在時空中穿梭千年。
感覺到自己置身於一個暖洋洋的所在。有什麼濕答答的東西在臉上摩擦,不一會兒又轉到了手上,他明顯感覺到了那一個人的存在,似乎還聽到了輕微的啜泣聲,沒等睜眼,便又沉沉地睡去。
再醒時,強烈的光線讓他很是適應了一段時間。等看清置身所在,英雄又凌亂了。這是在哪?
努力回憶吧,記憶中最後的片段是,坑道要塌了,可當時兩個女同學跑得太慢,自己剛把她們踹出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想到這裡,心頭一沉,立即試著活動手腳!謝天謝地,一樣不缺!還是命硬,這樣也死不了!再摸摸胯下,壞了,怎麼短這許多?再仔細一摸,這誰的?
儘管口渴得要死,可他還是使勁吞了一口,這不科學!這不是我的身體!怎麼個情況!
正驚魂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張臉,駭得他要死。等看清楚了,才發現這是個女人,只是髮型穿著太過詭異,晃眼一瞄還以為見鬼了。
“阿俗?”
對方的口音很怪,可他卻聽明白了,正想問她是誰時,腦裡好似有個聲音不停地罵街,是你媽!是你媽!
看著他轉動的眼珠子,那女人神情更加詭異,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兩行眼淚順頰而下。
英雄莫名其妙,看著這個不住流淚的女人,腦子裡全是漿糊!以至於不管那女人問他什麼,一概不回答,只點頭搖頭而已。反正餵水就喝,餵飯就吃。在這期間,腦海中不斷閃現一些怪異而陌生的第一視角片段。
大漢、雲中、朱家、少主、遊俠、群毆、張遼……張遼?
“你歇著吧,別亂動。”餵完飲食,那婦人替他遮蓋整齊,輕聲提醒以後,便收拾起東西朝外走去。
英雄閉上了眼睛,確定如下幾件事情。第一,穿越奪舍;第二,漢代雲中;第三,這身體的主人叫朱廣,方年十二,這也就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胯下短一截。方才這個婦人,是朱廣的母親賈氏。
腦袋開始迷糊,賈氏再進來看時,兒子又睡過去了。看著那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這面容憔悴的婦人眼圈又紅了。兒子昏迷這麼些天,肯定是需要進補的,可自己這邊也就一些日常用度,並沒有甚麼好食材。有心去討要吧,可想起那張臉……
睡夢中的兒子似乎有些痛楚,猛地獰了一下眉頭,這卻好似在婦人心頭揪了一把,終究錯錯牙,轉身快步而去。
這是所雖不算宏偉豪華,卻也還軒敞的宅院。若英雄看了,一準會說典型的秦**格,賈氏從西北角出來,穿過一道門,經過一條走廊,最終在一處洞開的門前停下,不知進退。一個三四十歲的粗使僕婦從裡頭端個盆出來,見她站在門外,略有些意外,隨即露出同情的神色,彎腰低頭算是行禮,也沒旁的話,徑直走了。
“誰在外頭啊?”裡面傳出一個刻意的腔調。
賈氏吸了口氣,跨進門檻,對坐在裡頭人說道:“阿俗醒了,身子還虛,要給他弄些……”
“醒了?”屋子坐著一個婦人,背向她,正對銅鏡梳妝。聽到朱廣醒來時,她動作明顯一滯。很快,又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賈氏見她不再言語,顯得很是窘迫,可東西沒要到,她又不能走,只能在那裡杵著。有下人進來,她便深埋了頭。
許久,那梳妝的婦人才道:“這兩年家裡不比從前了,你是知道的。便是去歲鮮卑人來抄略,我們朱家的損失在雲中也是頭一份。上頭還有姑舅在,不能緊了高堂。下面這些奴僕,若是緊了,便要懈怠。如此一來,倒只能緊我們。”
語至此處,頓一頓,見賈氏沒有接話的意思,她才道:“自然了,阿俗怎麼說也是長子嫡孫,年紀又還小……罷了,你且去候著,我使人支些東西與你。”聽她說話口氣,好似這朱府的當家主母?
賈氏稍稍抬頭,嘴唇動了幾動,卻到底沒有說出話來,默默地退出去。她一走,那梳妝的女人轉過頭來,倒確有幾分姿色,年紀也較她輕些,衝著門冷哼一聲,恨得咬牙切齒:“小賊倒是命硬!”
而那西北角的小屋裡,英雄再次甦醒過來,夕陽透過窗戶,把個小房間也染紅一般。
又凌亂一次,才想起穿越這事,怎麼辦?凡穿越幾乎沒有“回穿”一說,來了就別想走,既然走不了,那就只能既來之,則安之。可怎麼個“安”法?
朱家算是雲中一家豪強,家境倒是殷實,生活不用愁。而且朱廣現在才十二歲,半大的孩子,成天就乾些架鷹遛狗,打架鬥毆的勾當,也沒旁的事可作,倒也好混。算了,且混著吧。招兵買馬搶地盤?南征北討奪天下?你見過十二歲的主公麼?
想了一陣,英雄心中坦然了些,也接受了朱廣這個新身份。不接受也沒辦法,難不成再讓張遼照著腦袋來三拳?
“張遼?”朱廣被腦子裡迸出來的這個名字小震撼了一把。努力梳理記憶,沒錯,當天那小子出來擋橫,報的名號就是張遼。 “自己”仗著人多,沒把他放在眼裡,結果“砰砰砰”三拳,讓人打個半死。
話說這是那個張遼麼?同名同姓不是不可能。不過,他年紀跟自己相仿,也只十一二,卻能把朱廣那群平日裡自詡“豪俠”的狐朋狗友打跑,把身強體壯的阿順打趴,把朱廣三拳打成腦震盪,頗有“張遼”風範啊。不行,改天找他說道說道。
正胡思亂想時,總感覺身上哪裡不得勁兒。側翻了身,才發現是屁股不對,裡面有什麼東西。手伸進去一摸,朱廣登時就尷尬了,感覺軟趴趴,粘乎乎,穿越眾有失禁的先例麼?
掏出來一看,又不是那麼回事,似乎是一團破布?怎麼地,給我夾的尿不濕?感覺挺噁心,正想扔下地時,突然想到了什麼。
掙扎著坐了起來,側著身仔細看手中之物,確實是一團潮濕的爛布,稍一用力,就扯下一塊來。
朱廣遂將東西平攤在榻邊的小几上,又將油燈移得近了些,小心地翻撿著。拿一根指頭一層層地揭開,裡面又露出褐色的表皮來,似乎是油紙?再將這幾層紙揭開,那東西便出現了。
巴掌大的一個小本,儘管外頭好幾層防護,可因為年代久遠,水還是浸進去了。小本的四角邊緣已經腐爛,尤其朝上這一面幾乎已經完全浸壞了,依稀能看到幾個繁體字樣,應是手秒本,並非印刷品。費了牛勁,最後得到的,只有五頁。還剩下些,雖然紙張還算完整,但上面的字已經完全模糊沒法看。
上面的內容,彷彿是一些養生的方法,因為他胡亂瞄到幾句,好像是講飲食的。朱廣確定這東西也是穿越過來的。當時他和兩個女同學進坑道時,就是發掘的工作人員說是又發現一處建築,讓他們幾個學過古建築的研究生去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