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晨羲 2013-8-25 11:08: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0 590007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26
29.旅行商人(一)
更新時間:2013-2-4 7:01:50 字數:3672


  清洌的井水打濕臉孔,陣陣侵襲麻痹大腦的倦意被冰涼沖散去部分,眼眶里打轉的酸澀感覺獲得潤滑后也緩解下來。

  “……真該死!”

  沒能享受充足睡眠讓洛克情緒糟糕,不過促使他開口斥罵的,絕不僅是簡單的生理問題,那最多算次級衍生因素。

  尼埃爾對他描述的戰斗過程——談不上丁點榮譽、人性、道德之類成分存在,不擇手段追求更快更有效殺戮人類的作戰方式讓他很不舒服,厭惡至極。

  【沒種的卑劣混蛋!】

  很想為這樣的感想再添加些詛咒進去,讓人身攻擊來得更加猛烈一些。只是擔心讓皮埃爾騎士不快,洛克就此作罷,

  “傻小子,你指望劊子手和蠻族會因為道德和精神層面的指責放棄邪惡向善?別忘了,尖耳朵們和獸人一樣是群卑鄙的野獸!”

  誠如騎士所言,和不信仰唯一神明.至高母神瑪法的異教徒之間能夠用于對話的,唯有刀劍。

  將斬斷邪惡的利劍送進尖耳朵的黑心腸——要如何做到?

  看似簡單得不用去思考,答案清晰明確的問題牢牢困住了騎士和他的侍童。

  敵人在哪里?

  ——最優先面對的問題棘手的會讓人撓光頭頂的毛發。

  尖耳朵數量一直不多。從地形復雜的山林里揪出這些個精通偽裝和隱蔽的雜種,難度不亞于在一盆豆子中找出特定性狀的那一顆。

  組織搜索小隊進行反擊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解決辦法。可惜眼下沒有熟悉地形的向導,沒有熟悉類似奇襲作戰的高素質士兵,沒有適合山地環境的武器。

  人員可以訓練,武器可以制造。可這些都需要充足的時間——最為關鍵的要素實在談不上充裕。

  現在已進入深秋時節,最多再一個月將會進入冬季。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出征純粹是拿士兵的生命發瘋,沒有哪個腦袋沒長錯的指揮官希望在白茫茫的山溝里餓死、凍死。

  挺過冬天之后的春天也很難說得上算是開戰的好時節,雪融之后道路泥濘,大隊人馬要通過一腳下去泥巴能沒到膝蓋的道路只有大量征發勞役修路。

  春耕時節的農夫們都忙著耕耘播種,這直接關系到他們的收成和上繳的稅金。讓他們去干修路的工作必定會引起民怨,盡管伯爵的軍隊可以彈壓【微不足道的小麻煩】。但如果發生尖耳朵襲擊補給車隊跟修路民夫的狀況,再怎么不關心螻蟻般的平民,為了自己的肚子。貴族指揮官還是會分散兵力四處被動防守……

  頭腦簡單地騎士本不應考慮戰斗之外的事情。經歷過拉普蘭地獄般前線的皮埃爾騎士卻不得不審視各種可能出現在戰場上的問題。沒有充足后勤保障的軍隊想要發揮戰斗力是何等的艱難,在雪窩里咬著手指大小、堅硬如鋼鐵的黑面包挺過寒冷夜晚的下級騎士再清楚不過了,所以他十分清楚,擺在面前的,是一道近乎無解的難題。

  更何況,尖耳朵還持有數量、原理不明的神秘武器。

  歸根結底,此次清剿行動的失敗,戰死士兵死因中所占比例最多的都是由那些神秘爆炸造成的。

  騎士們深惡痛絕的射殺救援人員戰術造成的傷亡數字和死于爆炸的人數相比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添頭。

  弄清楚神秘爆炸的真名目和相對應的解決手段之前,恐怕很難組織起新的討伐隊了。

  “一切都看阿讓托拉通伯爵如何決斷了,下級騎士的我們想再多也沒用,根本撼動不了大局。”

  吐掉帶有些許喪氣消沉的話語,騎士打發洛克回房間睡覺去了。

  “……怎么可能安穩睡大頭覺嘛。”

  木桶里搖擺不定的水面倒映出搭著毛巾的僵硬面孔,半遮掩的陰沉表情像個鬧別扭的孩子,縮在角落一言不發的摸樣。

  總能用微笑和樂天做派應對生活的男孩對水面搖曳的歪斜扭曲臉孔感到奇異的陌生,還有……一點某明奇妙的憤怒。

  不清楚對象,不明白真正起因的邪火。

  “去練劍吧,出身臭汗,洗個澡之后人就清醒了。”

  壓下塞爆腦袋的惡劣情緒,侍童從腦袋上抓下毛巾搭在水桶邊沿,嘟囔著準備開始一天的修業。

  門口傳來馬車壓過土路時獨有的馬蹄、車輪二重奏,昨日運載陣亡士兵遺體的馬車經過時沉悶壓抑,這時的曲調清脆利落,給人以晨光般的輕松暢快感覺。

  馬車在墻外停止了演奏,交談的話語和馬兒粗重的鼻息很快躍過墻體鉆進童心未泯的侍童耳朵里。

  充滿憤懣的心境隨著分辨出女孩們的輕笑聲躍出好奇的小貓,抵擋不住貓爪撓動心房帶來的難捱酥癢,侍童洛克輕輕打開前門一探究竟。

  一桶水撥出去就能撞上對面房屋的中等寬度街道的右側,跨越各年齡層的女性們正圍著顯然剛來的馬車小聲說這話,經歷過災厄般令人傷感、憤怒的迎接討伐隊歸來之后。露出笑臉成了人們較為困難的事情,因為自身的心情,也因為會犯眾怒。

  女士們小心的不讓自己因為一個表情而惹來麻煩,細心的洛克還是能分辨出竭力避免人際關系發生問題的女士們之間有不夠慎重的低聲輕笑。

  【真是的,被教士或是修道騎士們聽到看到不知會說些什么呢。】

  叉腰站在門口的侍童對涌動的頭巾、裙子背影群露出一個帶有促狹的淺淺苦笑。

  遲疑了幾秒鐘,洛克決定驅散有些忘形的女人們和不清楚狀況的商人。

  深吸一口氣,如同大人物講話前的干咳在街道里響起,嘈雜的交頭接耳一下中斷,女人們磨蹭著腳步離開了馬車。

  皮埃爾騎士和洛克侍童屬于樂意和平民平等交往娛樂的異類,有時會讓鄰居們忘記等級的差異,眼下的特殊環境倒促使不怎么守規矩的女士們想起了等級差異。

  人墻自覺的散開,吵嚷的源頭、擁堵的起因讓擺出大人架勢的洛克小小失望了一下。

  馬車的款式和拉車的兩匹馬不過是普通貨色,車廂貨臺上放置著棉布。

  以為是什么新奇的玩意——這樣的想法沒能維持超過三秒,出人意料的亮點隨著更深入的打量浮現。

  ——擺在布匹之下,鑲嵌有紅、藍、紫等諸多顏色晶體的漂亮戒指、項鏈和發卡,每一件都被打磨得閃閃發亮;

  ——站在架座邊上商人打扮的藏青頭發馬車主人,另一側看不清面貌、幫手似地家伙;

  消費不起的奢侈品總能吸引女性們火熱的眼神,首飾之類亮晶晶的玩意兒更是能讓她們駐足流連。

  不過這種高價位消費品明顯超出小商人的經營范圍,此刻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城鎮大街上著實有些可疑,直白的說,很可能是在替哪里的強盜小偷銷贓。

  藏青發色商人的面孔進入視線后加深了洛克的懷疑,一個不管怎么看最多15~17歲左右的家伙說成是學徒比較有說服力。說成是擁有自己的馬車的旅行商人是在有悖洛克對那個行業的認知——駕著馬車四處奔波的商人最年輕也不會小于20歲。

  可疑的貨物、可疑的馬車、可疑的商人。

  皺起眉頭的侍童已在心中將商人打扮的少年從詐騙銷贓團伙的年輕成員迅速升級成抹殺、搶劫、偷盜、走私等諸多罪行的案犯層次,考慮著要不要將這個嫌疑犯交給負責治安的魯迪奧騎士。

  侍童和一介旅行商人之間存在地位差距的鴻溝,洛克完全有權力和能力將一個疑點眾多的外鄉人交給治安官,問題在于是否合適?

  沒有養出僅憑主觀猜測臆想就抓人治罪的跋扈,街道治安也并非洛克的權責。讓魯迪奧騎士最后查證出對方的確是正當商人的結果……那可絕不只是丟臉出糗就完事,長著一張全世界都欠他錢一般臉孔的治安官絕對會給把手伸進自己權限之內的小子一個終生難忘的慘痛教訓。

  洛克夾在獎勵與斥責之間,艱難的選擇后——

  【先套套話吧,也許能發現蛛絲馬跡。】

  洛克選上折中的低風險選項,對商人或是嫌犯的藏青頭發招招手。

  個頭高出侍童一截的少年擺出生意人的職業笑容,討人喜歡的面孔和其中透出的鄉間質樸感覺讓洛克稍稍減弱些許敵對意識。

  【說不定這家伙有長高的秘方,等下不能忘了問這個。】

  剛邁進發育期門檻的洛克像這個年紀的所有男孩們一樣在意身高,并且一直為增長不怎么明顯的身高不滿與煩惱著。在他盤算著私人生理問題的時候,地球計量單位177公分身高的少年來到了洛克面前鞠躬行禮。

  “你是什么人?”

  挺起遠未到達【寬厚】程度的胸膛,侍童擺出了真正騎士般的倨傲架勢。

  他所處的低位允許小小的僭越,為了給犯罪嫌疑人一個必要的下馬威,也為了個子比自己高的少年造成一點壓力。洛克努力地營造出不友善的高壓氣氛。

  “來自南方的旅行商人齊格菲向您請安,尊敬的騎士閣下。”

  應答的從容和禮儀舉止的規范無錯可挑,有一瞬間洛克甚至懷疑對方根本是哪里的有錢人家出身的子弟。話語綴尾【騎士閣下】的稱呼讓洛克不自覺的高興起來,趾高氣揚的臉上微微綻放出潤紅。

  “我只是個侍童,【騎士】的稱號太過了。”

  洛克努力端正樣貌,做出拒絕奉承的姿態。可惜偽裝的不到位,喜形于色的心思連散開后并未遠離馬車的女人們都分辨的出來。

  “怎么會呢?以您優雅雍容的言談舉止中,可以看出您平日的努力和嚴格,一位努力的侍童終將成為出色的騎士,建立不朽的功勛,整個查理曼都會談論您,為您感到自豪。”

  商人滔滔不絕的說話猶如經驗豐富的吟游詩人,遣詞用句和鞠躬的姿態比用嘴巴和表演糊口的詩人們更為夸張。

  就像一個演技精湛的戲劇演員,但不是小丑那樣的滑稽丑角。

  %%%%%%%%%%%%%%%%%%

  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李林閣下再度以馬車商人的面目出馬了呢。說到馬車商人,總是會聯想起片頭曲那首歌呢。

  李林: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我不是收麥子的呢……

  布倫希爾(極其可怖的笑容):您是想有全裸、有獸耳和尾巴的人外豐收女神相伴嗎?李林閣下?

  李林(額角冷汗):獸耳娘有其萌點,可我還不想因為莫名其妙的妄想被殺掉啊……—-—b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28
29.旅行商人(二)
更新時間:2013-2-4 20:31:51 字數:3208



  13歲侍童被恭維得既開心又有點害羞,樂不可支的街坊平民們亦不認為商人的行為有什么問題或是存在出格之舉——精通世故的少年商人不過是逗樂一個憨厚的孩子,成年人或多或少都會這么干,比侍童大上幾歲的商人這么干同樣正常。

  愉快活躍的氣氛輕易扭轉了交流的氛圍,商人被動的立場也產生了微妙的轉變。

  “我的騎士閣下、未來的英雄,您召喚小的來有何吩咐呢?”

  以【幽默感十足的鄰家大哥哥】這一屬性的精湛演技與柔軟身段將洛克筑起的對立高墻粉碎,商人不動聲色的繼續展現演技,試探的氣球隨話語飄了出來。

  從愉悅中回憶起原本的目地,洛克重新擺正姿勢,干咳了一聲繼續他的質詢:

  “商人,你打哪里來?”

  質詢沒有改變,懷疑同樣存在。不過洛克的語調里不再充斥顯而易見的尖銳。

  一絲微小轉變也不會放過,商人保持著友善恭敬的口吻回答:

  “小的來自南邊的沙法爾村,來這里是推銷一些棉布和玻璃制品。”

  棉布和玻璃制品?

  洛克露出狐疑的表情重新審視馬車貨臺,可除了棉布能對上號之外,似乎不存在任何玻璃打造的東西……

  靈光乍現于眼前,恍然大悟和驚奇混搭一起沖出洛克之口。

  “那些戒指、項鏈、發卡上鑲嵌的都是玻璃?”

  拿起一枚戒指在手中搬弄翻看,只見過幾次真正寶石的侍童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嘆,這不慎重的舉動讓不知何時聚攏過來的女性們一起發出壞心眼的偷笑。

  顧不上回敬那些報復意味十足的捉弄眼神,洛克反復觀察戒指頂端的藍色晶體,始終難以將之和印象中充滿氣泡的紅綠色半透明物質之間劃為一類。

  “究竟是怎么做出來的?這……真的不是寶石么?”

  “哎呀……您可真是難為小的了。這可是重要的商業機密,隨便說出來的話,以后可就沒辦法做生意了。不過小的可以向您保證這些個最多賣兩個里佛爾的玩意上鑲嵌確確實實是玻璃吶。”

  話說到這份上,洛克才基本解除了一些疑慮。

  要是真正的寶石飾品以里弗爾為單位,售價前綴的數字為個位數的話,壓根和白送一個樣。這個商人要真是負責給盜賊團伙銷贓的話,憑這個價格,恐怕尸體早在荒野里撒得到處都是了。

  【玻璃仿造的寶石】——唯有這個真相可以解釋那個賣菜一樣的低價了。

  對買不起昂貴真品的女士而言極具誘惑力的售價。

  “……是玻璃啊。”

  洛克嘴邊嘟囔著,心中涌起另一種不便說出口的感言。

  【銷售假寶石……即便事先聲明是玻璃做的假貨,還是有販售假貨和欺詐的糟糕感覺啊。】

  明確指出鑲嵌物的材質,標出合理的價格,照理應該不再存在任何可指摘之處才對,可洛克就是感到有些不痛快伴隨著微妙的疑惑纏繞四周。

  【假寶石】——稱謂詞匯糾結于洛克腦中難以散去。

  道德潔癖的毛病在這個年齡段的人身上很難見到,考慮到侍童長期接受的騎士精神教育又會讓人釋然。

  “真正懂行的先生們只一眼就能分辨出便宜貨和真品之間的巨大差距,用這些不入流的小玩意行騙只會砸掉好不容易豎起的招牌。這些小東西能讓顧客滿意便讓小的滿足了,至于其他實在不需要更多。”

  誠懇的面孔和微笑讓洛克相信那些美麗辭藻,商人追逐利潤的天性和對售出商品用途概不負責的態度被侍童拋在腦后。

  一個純粹的商人必定是利益動物,絕不存在善良之說,善意對成功商人來說不過是便于行事的外衣。

  “好吧,商人。沒什么事了。”

  撓著腦袋,不好意思的讓商人繼續他的買賣,洛克的話里帶著打擾到別人的真切歉意。

  “打擾你的生意真是抱歉,不過眼下實在不是做生意的好時節,早點出發去下一個城鎮比較好。注意,千萬別再往北方去了。”

  【發生了異常事態。】

  猶豫了一下,沒有將這個說辭說出來。

  一旦對方追問恐怕會難以回答,不小心將【尖耳朵打敗伯爵的軍隊】這種事情說漏嘴。除了引起外地人不必要的不安,還會讓平民對騎士、貴族們的能力產生不必要的質疑。對高傲的騎士們來說,無疑是非常掉面子的事情。

  沒有實體的面子很多時候并不是問題,但騎士們總是非常在意面子,于是也就成了非常嚴重的問題。

  商人從洛克欲蓋彌彰的回避姿態中嗅出了對方不想繼續相關話題的氣味,適時的調整話題方向,背在身后的手擺出虛握的姿勢。

  “……明白了,小的并未打算去北方,售完這批貨物后,收購些麥子就會離開。”

  不會老老實實的就此離開,同樣也不會傻乎乎的死賴著不走,把氣氛搞砸。

  “請您看看這個。”

  一直待在架座另一側的幫手從馬車那邊繞了出來,儼然是一位衣著風格相近的女性。對洛克行禮之后抬起的面孔樸素大方,綻放出的微笑恰到好處的只露出4顆牙齒。嚴格的禮儀用笑容博得侍童眩暈般的好感,在洛克從恍惚中回過神之前,漂亮的圓筒托在女商人的掌心遞到了面前。

  “這位是……”

  “商業上的搭檔,一起湊了錢買下馬車四處轉悠的伙伴。”

  眼瞼瞇細至只剩窄小如線的縫隙,琥珀色眼瞳從裂縫中放出曖昧、捉弄的探詢讓薄臉皮的侍童臉表溫度急速上升,心跳如大錘砸墻般激烈響亮。

  處男。

  標志性詞匯貼在這個年紀的洛克身上可謂合情合理,還要再過上幾年才會去考慮撕掉這張標簽,只是早熟的性格以及單調枯燥的騎士養成生活讓男孩更早的進入思春期。

  14、15歲的侍從前往妓院告別處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人類世俗國家開放的社會風氣下,人們不認為這種司空見慣的行為有什么不可以的。唯獨開放程度過高的卡斯蒂利亞南方地區有著連性取向也高度開放的風氣——不少年輕俊美的侍從和他們的導師存在、保持著【戀人】關系,落入卡斯蒂利亞人之手的查理曼年輕戰俘也往往交了贖金都未必能弄回來,至于女人在他們眼里只是用來傳宗接代生娃的——這樣的生活習俗不光令他們的阿爾比昂盟友撓頭不已,也著實讓查理曼的騎士們齒冷之余頗有蛋疼菊緊的感覺。

  羔羊般純潔的侍童此刻的慌張讓街坊四鄰——尤其女人們爆出陣陣哄笑,笑聲中更加手足無措的洛克匆忙戴上嚴肅的面具,小心接過那個外包裝華麗的圓筒。

  “從那個小孔望過去,萬花筒將為您獻上繽紛的美麗。”

  鼓動的說明源自少年商人,被勾動著躍躍欲試的好奇心催促著洛克照做。

  “真是……漂亮!”

  隨著手指的動作不斷變化復雜幾何圖案的光學玩具帶給早已習慣單調日常的洛克闊別許久的童趣,他反復撥弄轉動著小小圓筒,對其中美輪美奐、絕不重復的奇景發出一陣陣大呼小叫。

  兒童玩具也是旅行商人們的經營項目之一,往來于城鎮人口密集區域的商人總會捎帶進行這種生意。只是阿讓托拉通伯爵領的居民們更傾向自己動手DIY一些木頭刀劍或是木馬之類的簡單玩具給小孩子,畢竟家長們兜里的閑錢不總是充裕的。

  在周圍平民嘖嘖稱奇與小孩子羨慕的眼神之中,把玩新奇玩具的侍童想起了自己干癟羞澀的錢袋,興致一下子被戀戀不舍的空虛覆蓋,撥弄萬花筒的手心不在焉的慢了下來。

  “為了紀念小的和未來的偉大騎士相遇,奉上這件小小的紀念品是否和您的意?希望將來騎士閣下在建立功勛后還能記得小的,光顧我們的小買賣,那實在是小的無上的榮幸了。”

  湊到耳旁的小聲細語讓侍童重新快活起來,溢滿喜悅的笑顏用力點著腦袋,拿著不花一個銅子兒入手的新玩具轉向騎士家門。連更快長高的秘訣也忘了問的侍童背后,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女人們重新蜂擁過來,嚷嚷著、推搡著努力靠近貨車翻看各自中意的東西。

  對于沒有家人喪命于討伐戰役之中的家庭而言,紛爭和戰火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他們沒義務陪著領主老爺一起煩惱。只要明天太陽還會繼續升起,生活也還要繼續,現在對他們重要的不是戰爭,而是用廉價商品充實生活。

  人群專注于挑選商品和討價還價,除了那位女性幫手,誰都沒有注意到一瞬間違和的景象,短暫的驚鴻一瞥不會被任何卷進熱鬧里的人類捕捉到。

  ——年輕的馬車商人朝街角努了一下嘴角,一個長相沒有任何特征、普通至極的閑散男人飛快的從陽光照不到的小巷里消失了。

  %%%%%%%%%%%%%%%%

  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不光要假扮商人,還要騙小孩真是糟糕的感覺啊。

  李林:想成是騙騎士就行了。

  布倫希爾:—-—b,這之間有什么區別嗎?

  李林:騙準備脫離童貞的小孩會感覺一點點內疚,騙騎士不會。

  布倫希爾:李林閣下,你太鬼畜了……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28
29.旅行商人(三)
更新時間:2013-2-5 7:06:47 字數:3709



  “如何,剛才那孩子挺有意思的。”

  晃蕩著店家自釀的招牌苦味啤酒,調制出與場所相適應的輕松笑容,李林如閑聊家常般的扯著話。

  【商業搭檔】布倫希爾低著頭沒有回話,耳道里爬滿了男人們的放浪笑聲和妓女的淺薄輕笑,脫衣舞娘婀娜妖嬈的曲線輪廓在直白的色情小調扭動著,用幾塊布拼湊出來衣服之下若隱若現的重要部位不時招來一兩聲起哄的口哨和笑聲。

  這種最不適應的環境讓精靈少女的思考最大限度繃緊,小腦袋上幾乎要冒出蒸汽。

  “那……那那那那那個,能不能換個地方方方方方方方……”

  為羞恥害臊的情緒困擾,僅存的理智能磕磕絆絆的提出要求實屬奇跡。

  性的話題對保守的精靈少女始終存在難以啟齒的敏感性,了解那種事情和實際接觸性關系話題、動作泛濫的小酒吧旅店完全是兩回事情。

  “哎呀?姑娘,第一次出門嗎?”

  腰圍完全超越肩寬的巨大肚腩靠近勉強用手撐著膝蓋的女孩,坑洼不平的酒糟鼻在昏黃光線下泛著一層油膩,在那之下是自來熟的關心笑容。

  “是是是是是……是的!”

  “這可是小店的榮幸,老顧客當然讓我愉快。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真是不多見呢,為慶祝難逢的偶遇,特獻上本店的招牌啤酒一杯,算我請!”

  熱情好客的老板笑得極為灑脫,擺上桌面的酒具同樣充滿豪爽風格,體積容積接近【桶】的啤酒杯里住滿了包含店長自豪與熱情的自釀酒,白色氣泡幾乎要溢到桌面上。

  不論是單純熱情,還是作為營銷手段,酒店老板做的都非常到位。

  布倫希爾眼看著就要乖乖聽話喝下去,啤酒花的芬芳已經碰上她的嗅覺。

  “十分抱歉,待會兒還有生意要談,真的不方便讓她飲酒呢。還是由同伴的我來代為感謝店長你的好意吧。”

  搶在本就不擅長拒絕、思考比平日遲鈍的布倫希爾拿到那個桶之前,一把抓住把手。苦澀的成人飲料隨著李林將脖子仰起從杯中不斷減少直至見底。

  “真行啊,小哥。好久沒見到一口見底的家伙了啊。”

  滾圓肚腩挪向吐出啤酒氣體的少年,壓低聲音的淺笑提出了曖昧的問題。

  “是小夫妻嗎?旅行商人這么年輕還是夫婦的,大叔我是第一次撞見呢。嗯,娶個純情的小姑娘做老婆,四處游歷經商,白天和晚上都不愁浪漫的工作,小心被榨干傷身呢,人參淫家!”

  說到最后,語調和動作的夸張跨過了無聊的邊界,步入放閃光彈的程度了。

  四周的客人忍住快涌到喉嚨的酸水,老板的精神攻擊實在讓他們感到傷不起。

  一旁的布倫希爾又是對手指,又是一臉蕩漾笑容的自言自語算是在鬧哪樣?

  無視周圍性致盎然的變化,李林坦然的回答道:

  “沿途的風景看多之后,一個人可是會和拉車的馬說話呢。旅行商人之間不是經常流傳那樣的故事嗎?——單身漢老板和某天深夜突然變成女人的馬一起生活之類的。說到底,有同伴隨行排遣寂寞總比一個人趕路要好。讓妹妹一個人老呆在家里也會寂寞。所幸趁著這趟出門帶她出來散散心。所以說,老板你可不能再給她喝臭男人的酒,適合未出嫁少女的蘋果汁之類給她才對嘛。”

  “原來如此,確實是我疏忽了,這一杯算我道歉。”

  香醇的壓榨蘋果汁被招呼過來的女郎服務生端到布倫希爾面前,輕輕嘆出一口氣,在女侍豐滿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后,老板重新擺出燦爛的笑臉。

  “對了,老板。白天有人告誡我們不要去北邊做生意呢。發生了什么事情?是領土糾紛嗎?”

  貌似不經意的閑談出口后,老板的臉僵硬抽搐。踮著腳像多疑小獸般張望四周,不安驚惶的雙眼觀察了片刻,確認中央的幾張桌上邊上正和妓女廝混的穿鎧甲男人的注意力全在娘們肚皮上,老板才稍稍安心,把混著焦慮的廢氣全部吐出體外,偽裝成商人的少年和精靈將這一幕盡數納入眼底。

  毫無疑問,某些問題的敏感程度和某些人的鴕鳥心態完全到達了相當高度——連提都不能提起。

  ——蠢貨。

  徹底客觀的李林和摻雜主觀的布倫希爾都是這一個看法,對掩耳盜鈴的阿讓托拉通的軍隊唯有這個詞最能形容他們的行徑。

  回避問題不會讓問題消失,老問題沉淀發酵后終究會再次爆發,掩蓋問題的蠢貨屆時將被吞噬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小哥,如果讓那些騎士老爺聽見你剛才說的話,你就會有大麻煩了。”

  老板沉著臉低聲警告他眼中不知輕重的年輕人,責備似的晦暗表情湊到吧臺上。

  “私底下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內幕消息,現在為了你自己和你妹妹,也為了我這把老骨頭今天能夠不帶傷的安慰睡覺,什么也別問了。”

  釋出善解人意的歉然微笑,李林轉過臉專心對付啤酒,對周遭事情似乎完全沒有反應的布倫希爾一言不發,咂巴著她那杯蘋果汁。

  老板是善于活躍氣氛的經營者,各類自釀飲料也不差,對外鄉人的的熱情好客更是沒話說。

  ——沒有讓他們更興趣的情報,上面這些招攬旅客的旅游買點對這兩位而言,除了用來消磨接頭前的無聊時間,實在沒有更多用處了。

  至于酒店老板嘴里神神秘秘的內幕消息,最多不過是混進大量道聽途說,又添加了不少自行捏造內容后拿來當三流謠言草稿的玩意兒。阿讓拖拉通究竟遇上了什么狀況,還有誰能比比偽裝成商人混進敵軍大本營的【尖耳朵匪軍】大頭目更清楚呢?

  唯一從酒吧里算得上收獲的,大概只有確認了進攻遭遇重大挫折后,人類們低落的士氣以及上層人物愚蠢的處置措施。

  被削了面子的貴族被忐忑、焦躁、恐慌的情緒所控制,對把名譽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中上階層人類而言,滿懷信心的討伐作戰以己方損失慘重卻連對方一根毛都沒撈到就草草收場完全不可想象。這種愚蠢選項不光讓面子掉個精光,還會動搖到他們的統治基礎——畢竟沒有哪個腦子正常的領民愿意向保護不了他們的貴族納稅,一直覬覦世俗權力的教會也不會放過扯后腿的大好機會。

  對尖耳朵必須取得勝利。

  貴族們的私心、平民的期望、教會的指標、社會矛盾——人類們亂七八糟的思維一致指向這個目的,阿讓拖拉通整體正朝著這個方向運作,不過這臺粗糙戰爭機器銹跡斑斑的內部正發出強烈的不和諧音。

  完成下一次討伐作戰必須的人力、物資儲備還需要一點時間,沒有啟動動員體制的情況下花的時間跨度大約為2~3周。對急于報復、洗刷恥辱的騎士們來說,稍稍長了一點。

  騎士們在日常的表現中維持著冷靜、沉著的外表,平民們小心翼翼的避談北邊的狀況和不經意表現出的厭惡懼怕多少能揣摩出一些真實的心理狀態。

  身著銀光锃亮鎧甲的騎士們正處于機器不理智的狀態,除了極少數實戰磨礪出來的老兵,剩下的那些只要稍加刺激就會從尊貴的騎士轉身成歇斯底里的野獸。

  布倫希爾的舌尖浸潤著果汁,背后正把手伸進妓女胸衣內側的騎士哈哈大笑著,下流的聲音和山谷豬圈里四腿動物在糞堆里撒歡打滾哼哼聲在少女耳朵里完全一個樣。

  頹廢、混亂。盡管秩序尚在,誰也看得出來阿讓拖拉通地區遠不到岌岌可危,卻至少暗流涌動的局面算是坐實了。

  比預期中的狀況還要好——布倫希爾的小小不快被事態順利進展帶來的興奮沖淡,爽口的飲料涌入口中。

  現下的局勢對己方無疑是有利,為了促進發展趨勢,讓人類們維持或進一步加深彼此間的隔閡猜忌正是該干的事情。

  自己和李林偽裝成人類潛入敵人眼皮底下的目的并非為此,不過能順帶以不流血的方式打擊對手也不必錯過。

  就像之前的那些流言。

  這次準備的不僅僅是精神層面的輸出,還包括生理層面的軟殺傷。

  尼福爾海姆山谷深處的植物中萃取名為【MA.HUANG素】的物質,將之精煉提純,加入其它物質反應后得到的白色晶狀顆粒物。

  布倫希爾見過服用顆粒后,實驗動物以及一些苦力出現的反應。精靈少女對區別于過去煎煮植物莖葉或昆蟲爬蟲之類傳統藥劑的新型合成藥所具備的強力效能和同樣強烈的副作用記憶深刻。

  人類的騎士們可以多出一種比酒精和女人見效更快擺脫失落的手段,己方則獲得一批用于中樞神經興奮劑的人形小白鼠,同時亦增加了一條籌措資金的途徑。雙方都為找到各自所需的而歡喜,只是能笑到最后的注定是李林和精靈這一側。

  【雙贏】。

  李林用來詮釋狀況、同時也是行動代號的詞匯帶有濃郁的黑色幽默,或許他只是在講冷笑話,更有可能那個詞本身就充滿了諷刺。

  至于那種惡魔秘藥的名字,布倫希爾記的化學式為C10H15N,正式名稱是【甲基苯丙胺(注)】、【甲基安非他命】。

  李林賦予與其外形相稱的俗稱為——【冰】。

  %%%%%%%%%%%%%%

  解說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今晚開房間嗎?開房間嗎?李林閣下?怎么辦,人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的說!

  李林:開的是兩個單間,我還不想讓你爺爺因為過于激動蒙母神恩召呢。

  布倫希爾:(ノ*-_-*)ノ┴—┴……,那么新的生意出現了,請解釋一下,什么是甲基苯丙胺?

  李林:興奮劑甲基苯丙胺,因其原料外觀為純白結晶體,晶瑩剔透,故被吸毒、販毒者稱為“冰”(Ice)。由于它的毒性劇烈,人們便稱之為“BING毒”。該藥小劑量時有短暫的興奮抗疲勞作用,故其丸劑又有“大力丸”之稱。又因苯丙胺(Amphetamine)有其譯音名安非他明或安非它命之稱,故甲基苯丙胺也有甲基安非他明之稱。此外,甲基苯丙胺是在MA.HUANG素化學結構基礎上改造而來,故又有去氧MA.HUANG素之稱。甲基苯丙胺藥用為片劑,作為毒品用時多為粉末,也有液體與丸劑。

  布倫希爾:—-—b做毒品生意真的沒問題嗎?

  李林:萌大奶,人類諸國沒有禁止這類藥物不能銷售哦。新世紀毒品戰爭計劃大丈夫!

  布倫希爾:……李林閣下,您太腹黑了吧。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29
29.旅行商人(四)
更新時間:2013-2-5 20:29:51 字數:4196



  “甲基安非他命?”

  西蒙搜索了從事間諜工作以來和之前全部的記憶,和藥物相關的稀少知識中不存在和新詞匯相對應的內容。

  不清楚效用、反應的未知藥物,即使騎士的腦子再怎么豬頭遲鈍,要說服他們嘗試可疑的藍色、白色小藥丸也不是什么輕松的事情。

  很麻煩,成功幾率不算高。

  間諜的面容透出愁苦的色彩,他的潛伏身份是個屠夫,且不管突然從事可疑藥物的秘密買賣會招來多少懷疑的目光,光靠這個身份如何接近騎士們推銷藥物已經讓他很是撓頭了。

  這位無所不能的大人或許犯了個錯誤。

  咻——

  冒牌屠夫的臉上慢慢浮現細細的紅線,耳鬢幾縷油膩發絲悠悠落下。

  細微,連肉眼都難以捕捉的黑色發絲如水面上輕柔舞動的蛇般貼著粘滿油脂、汗液的粗糙皮膚收回。

  施加的力量再多上些許,丑陋的頭顱就會以鼻梁下為界限,整齊的分成兩段。

  看見似乎能在手中一扯就斷的黑絲隱沒與異樣微笑的背后,肌膚終于遲鈍的豎起雞皮疙瘩,厚實的脖子縮了起來。

  【又笨又無禮的間諜。】

  布倫希爾暗暗搖頭,這個間諜顯然不怎么聰明,如果稍稍有那么點腦子的話是不會去揣度李林犯錯的可能性。

  【李林一貫正確,永不犯錯。】

  黑龍、精靈、侏儒、還有這個間諜的上司——尼福爾海姆陣營的所有智慧種,不論其屬于什么種族都心存這神話般的共識,將其視作常識基礎制定各自與李林的相處之道。

  相對感受李林不可思議之處不足的間諜只是牢記住年輕主宰將500名騎兵如草芥般碾碎的景象,對他的手腕能力方面的認識尚有欠缺。

  “我都忘了,應該讓瓦利稍稍教導你們怎么對待上級的命令吶。現在補課也不算太遲吧……”

  字面意思所表達的那樣——實質的壓迫感鎮住西蒙,比言語描述真實上百倍的冰冷窒息感如同遭遇溺水,猛然省起階級差異和端坐眼前的少年一貫處事風格,西蒙感覺自己正沉入無底的黑暗深淵。

  “我只提醒一次,好好給我記住。”

  咧出冷笑的唇、閃著冷光的利齒后面,詭詐的鮮紅舌頭吐出不附著溫度的要求。

  “置疑上司的命令可以當面提出,懷抱疑問迎合上司的首鼠兩端姿態應用在工作,特別是我面前顯示不出你有多能干,除了暴露不正確的工作態度和愚蠢之外,沒更多用處,我不需要自以為是的蠢材,明白了嗎?”

  “是……是的,閣下。”

  異樣的臭味從記憶中溢出,人的、馬的內臟、骨頭、碎肉到處都是,混著泥土的污穢雜拌伴著戰栗的潮涌一并浮出,牙關激烈撞擊的間諜浮現出死人般的灰白臉色。

  一句話;

  一個動作;

  一個眼神;

  不明種族的少年毀滅一個、十個、百個甚至千、萬、十萬計生命所需的,只需那么多。

  “你的新工作內容很簡單,找幾個情緒低落的軍官,給他們吃包糖衣的甲基安非他命,告訴你的客戶,嚼碎了咽下去就行。體驗過那感覺的家伙就會成為你的忠實客戶和下線,發展新客戶的事情交給他去做,發展下線每到一定定額,可以給他更多的糖果。”

  商人式的,將道德丟進垃圾箱的笑容和有毒的危險種奇妙的能聯系到一起。

  不知何謂毒品,也不清楚被稱之為【傳銷】的詐騙手段。間諜卻看得出紅瞳少年的信心——不擔心銷售對象會拒絕或有人出面制止這非法的買賣,一切都會順利進行的自信。

  已經從之前的警告中學到不少的間諜收起所有接近質疑的想法,點點頭躬身接過了糖果箱子。

  看過具體的藥效反應后,間諜對苯丙胺類興奮劑生意的頂點懷疑就會消失地一干二凈。

  領主、軍官們很樂意部下能夠持續作戰,在戰斗中充分展現勇氣與瘋狂,騎士們則需要神奇的糖果讓他們振作,拒絕否定一種看上去沒有任何明顯副作用的糖果的人類——目前還不存在。

  軍隊和興奮劑之間被無數次重復演繹的故事(注)同樣會在威爾特上演,智慧種的社會發展總是會出現驚人相似的一幕。

  “和教會談的怎么樣了?”

  不再讓附帶事項牽扯精力與時間,此行的真正目的納入詢問的范圍。

  阿讓托拉通地區兩只人類武裝力量之一——圣堂騎士團。

  全稱【阿讓托拉通圣堂修道騎士團】,成員為皈依瑪法圣教會的修道騎士,聽命于教會的武裝力量是本地區僅次于伯爵直屬騎士的一股力量。

  宗教狂熱分子組成的武裝組織可謂最麻煩的那一種,死硬、瘋狂、難以溝通、思維邏輯異常……歷次屠殺精靈的急先鋒也多為這類人。

  最不具備溝通條件的對象,此刻成為執行接觸策略的優先目標。

  即便是不得已為之,依然讓精靈們打心底不舒服。

  種族仇恨、意識形態敵對的現實之上不可能構筑起最起碼的基本信任,當然,李林也不打算和極端分子建立利用關系之上的任何一種構架,天真愚蠢的思維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但這一次的謀略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一向支持李林的布倫希爾在公布計劃時也當面提出了質疑。

  【教會和貴族確實存在大量矛盾,但說到底他們依然是利益共同體。放任伯爵的軍隊被消滅進而動搖到統治基礎的事情,那些抽十一稅比侍奉母神熱忱得多的教士會愚蠢到無法預見?】

  當時的疑問再次涌上,布倫希爾透過窗隙戒備外側的藍色眼瞳動也不動。

  依靠窗框邊沿的精靈猶如午夜樹枝上待獵的夜行肉食鳥類,進入其感官范圍的異象都將招致程度不等的反應。

  身處敵營中心地帶的高度緊張感,僅憑甜味飲料加上與人類小孩交流的輕松氛圍不足以撫平。

  【人類難以信任。】

  深埋種族記憶之中的認知和少女的羞澀、關切一并隱蔽在視界余光之下投射于穩重大方的少年身上。

  “羅伯特司祭表示一切就緒,隨時都可以。不過,越快越好,卡佩勒主教不希望讓多余的人看見大批瓷器進出修道院。”

  謙恭回答下閃過嗤笑,間諜對神職人員的輕蔑不屑可見一斑。

  有幾個人會尊重插手非法買賣的神職人員?更別提兒童不宜的地下社會故事中總少不了手捧宗教戒律,猥褻幼童的圣職者。不管在哪個世界,尊重道貌岸然者的奇葩人種總是極少數。

  “這是主教簽署的夜間通行許可,用的是輸送療傷藥的名義。”

  “真是細心周到吶……我越來越期待這次會面了。”

  翻看著羊皮紙上的文字印簽,李林的笑容第一次透出些微滿意的意味。

  對西蒙而言,這便是莫大的榮耀、受到肯定的象征。如蒙大赦的間諜終于松了口氣,身體依然保持緊繃。

  贊賞般的笑容揮著手讓間諜下去聯絡教會安排接觸事宜,在房門閉上之后,面孔重新變回仿佛在譏笑的神秘微笑面具。

  “我有點不太明白那個教區主教的想法。”

  難以忍受異質的謎團在胸口翻滾繼續困擾自己,好學生布倫希爾將無從理解消化的難題傾吐出來。

  生活清貧,和貴族之間的交際往來僅限于不得不出現的場合,對教民的完稅不像其它教區主教那樣催逼到讓人發瘋崩潰,卡佩勒主教對十一稅的繳納可說是比較寬松的,

  加上他年輕時參加過征討獸人的經歷,拿這位主教當神職人員模范榜樣宣傳也不存在問題,運氣夠好的話赦封圣人也有可能。

  但阿讓托拉通教區主教的職務與其資歷實在難以平衡,那份金光閃閃的履歷表足夠把一個修道騎士送進伊密爾樞機團成為一名樞機主教,卡佩勒主教卻老老實實的待在教區主教的位置上一干就是11年。

  低調的為人處世之道;高尚的節操品格;堅定虔誠的信仰——隨便挑出一個都可以充當主教毫無怨言勤勉工作的源動力之解,都符合邏輯,都能自圓其說。

  布倫希爾曾經也有著類似的解讀,直到一些有趣的信息匯集到她面前,美好的解釋立即扭曲粉碎的不成樣子。

  參與阿讓托拉通伯爵奪取尼福爾海姆的陰謀,約定與伯爵三七分成出產金礦的合伙者是低調清廉的卡佩勒主教;

  參與到李林打擊棉布行業競爭對手的行動中——盡管是間接的形式,不可否認的是堅定虔誠的主教和教會從異教徒那里獲利頗豐。

  精美瓷器開始在市面流通,價格扶搖直上后。透過臺面下的渠道聯絡上李林,投身瓷器走私勾當,從中分一杯羹的也是節操品格堪稱模范的主教大人。

  當伯爵發起討伐行動、組建討伐隊的時候,對【消滅異教徒】這種活動最感興趣最投入的宗教狂熱分子軍隊很是耐人尋味的保持了沉默,那只討伐隊里壓根沒有一件胸前鑲嵌圣十字的鎧甲,聽不見圣堂騎士團流傳了幾百年的標志性口號——【殺光異教雜種】!

  除了出發前的祈福儀式,教會根本沒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表示。

  反常、可疑的異動——用鼻子都能嗅出來濃郁的陰謀氣味。

  卡佩勒主教的人品著實讓人猜疑,各種行動也著實令布倫希爾頗費思量。

  “完全看不出這一系列彼此間缺乏明確聯系的行動背后有著怎樣的盤算,從其地位、立場來看,這一系列行動承受這高昂的風險,所得卻很有限,我實在難以理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思維在驅動卡佩主教。”

  布倫希爾的提問很像抱怨,在一口氣說完牢騷般的發言后,猛灌下一大杯水,有些冒火的喉嚨得到了緩解,沒好氣的結論脫口而出:

  “除非全無理智或是喪心病狂,否則真難以解釋主教的行為了。”

  “不客氣的評價吶。”

  攤開雙手現出的無奈苦笑,意外地和旅行商人的寒酸打扮相襯。

  “反復無常、毫無邏輯條理。這類型的交涉對象很麻煩,可信度也較低。”

  布倫希爾點著頭,她所屬的種族對人類的不信任根深蒂固,一個做事條理不怎么明晰的主教成為談判對象并達成協議——這種事情的難度……那是相當的大。

  “但我們還是要與之進行接觸。我從不指望主教大人身上發生【良心覺醒】、【棄明投暗】的神跡,就算發現是誘騙背叛的陷阱也不值得驚訝,大不了毀掉整座市鎮而已。不過我們眼下沒必要和我們的客戶以及支援我們戰斗下去的埃居金幣過不去——把思維角度調整成這樣,事情看起來就會很簡單。”

  “主教大人也不會和金幣過不去,是這樣嗎?”

  布倫希爾領會李林看上去和冷笑沒有太大的差異的笑容,對切合事實的結論,聰慧女孩不無諷刺的冷笑著回答,接著神色又黯淡了下去。

  沒有誰會和錢過不去。

  同樣,精靈也不會和最終的勝利過不去。布倫希爾把臉頰貼上李林的耳邊,輕聲呢喃鉆入耳道中:

  “村子里的大伙兒,意見都一致了。下一次開戰的時候,【我們】會采取行動。”

  “對埃米爾爺爺來說,真是很抱歉。”

  感激似地笑了一下,少年同樣輕聲的回應消去布倫希爾胸中的罪惡感。

  過程無足輕重,結果才最重要。

  帶著負面違和感,年輕的精靈女孩,黑發少年的學生咀嚼著結果論者的信條。

  %%%%%%%%%%%%%%

  解說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興奮劑和軍隊還有關系,這是真的嗎?

  李林:在日本,苯丙胺于1893年被發明時稱作“覺醒劑”,作為藥物最早始于二戰日軍,是為解除士兵疲勞和強化他們的行為而被列為軍用品使用,叫做“貓目錠”。當時的神風特攻隊的自殺飛機飛行員即服用了貓目錠。同為參戰國的德國和美國也使用過安非他命類藥物。

  布倫希爾:戰爭真是殘酷呢。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30
30.沖突之山(一)
更新時間:2013-2-6 6:54:13 字數:4050



  “前進!前進!跟緊前面,排好隊!!”

  “混蛋!左右都分不清嗎?!”

  “這個白癡!你上哪去干什么?!”

  “該死的!聽我說!!”

  洛克的耳朵被各種謾罵、咆哮、抱怨幾乎給塞到爆炸,令人崩潰的雜音之中偶爾還能分辨出皮鞭撕裂空氣的呼嘯、皮肉與各種物體親密接觸的脆響和幾聲慘叫求饒。

  【怎么是這個樣子?】

  轉動眼睛審視四周的侍童體驗著美好想象和現實間的巨大落差,違和感與憋悶催逼少年從石頭一樣沉重的胃袋里反芻出郁結的嘆息,把疑問沉淀在腹腔之中。

  在默默嘆息搖頭的少年眼前,穿著鎧甲、皮甲、普通布衣的人群隊伍行走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

  只可稱之為【人群】。

  難言為【軍隊】。

  跟后面那個令人心生敬畏的稱呼應有的檔次差實在太多了。

  目光呆滯、不滿甚至蘊含怨恨,僅僅依靠皮鞭呵斥勉強維持紀律和服從的人群穿上軍服、拿起武器、組成隊列的集合體根本算不上一支軍隊。勉強形容的話,可能被工頭驅趕的勞役苦力或農奴之類的形象比較貼切這只隊列處于混亂跟有序邊緣的行軍隊伍。

  把手里的鐮刀、草叉、釬桿、錘子換成刀劍、盾牌、長矛,再換上士兵的服飾之后,這些人看起來還是像農夫多于像士兵。這些簡單重置后不怎么成樣的義勇兵正是第二次對尼福爾海姆山谷討伐隊的主要組成部分,他們的工作內容也從過去的割麥種地、造橋修路替換成殺死尖耳朵。

  洛克讀過的騎士傳記、詩歌故事中描述的軍隊永遠保持高昂的士氣。倚靠虔誠堅定的信仰心一直向前,殺死兇暴的異教徒與殘害無辜民眾信徒的獸人,即便遇上強敵亦會頑強作戰之最后一刻。

  少年侍從親眼目睹現實中的軍隊就……

  壓根不具備所謂的可比性,上次組織起來的討伐隊都比眼前這群人順眼得多。

  【至少應該再訓練他們一段時間。】

  吐不出來的意見在肚子里小聲嘟囔了一下又沉了回去。

  ——沒那種時間了!伯爵也沒那個面子!

  皮埃爾焦慮憤懣的回答揭示了一切,反駁質疑的余地都不曾留下。

  蕭殺的秋風撥開鎧甲與棉布料的縫隙,瑟瑟涼意掠過不安的身體,笨重的步伐踩上枯黃落葉上,發出一陣【沙沙】的嘶鳴。

  【冬將軍】的步伐越來越臨近阿讓托拉通,這一次再不解決尼福爾海姆山谷的匪患,下一次清剿只能等待來年的開春之后。被白雪覆蓋的山巒嚴密保護起來的壞家伙們會變得更加棘手,需要付出比現在更多的犧牲和痛苦才能消滅這群尖耳朵盜匪。

  誰都不喜歡付出更多才能達成目的,即使光榮的騎士們一貫非常紳士,他們依然不希望和異端作戰時蒙受難以承受的損失。以生命捍衛榮譽的前提是物有所值,至少能從奪走自己性命的家伙索取足夠高昂的代價,而不是相反。

  眼下尖耳朵們的新戰術與武器依然停留在防御性質,說明他們的實力尚不足以支撐一場進攻。但當他們的實力累積到足夠拿下阿讓托拉通之時呢?

  這是個狂野的世界,不同種族間的戰爭沒有交戰準則,沒有大國間簽署了又不怎么遵守的國際條約。唯一的準則是簡單的叢林法則,人類會洗劫、屠殺攻克的堡壘城池,獸人也做同樣的事情?精靈呢?

  沒人敢想象受害的那一方會怎么報復之前的加害者,一般也不愿去想。眼前出現了類似的苗頭后,人類們打心底里清楚屆時會發生什么事情。

  一場災難。

  軍事、政治、信仰、財產、文明……全方面的災難,各種各樣的崩壞。

  “死也不能讓野蠻的異端惡棍奴役我們的孩子!在唯一至高母神瑪法的庇護指引下,我們必將戰勝邪惡種族!!”

  出發儀式上,阿讓托拉通伯爵拔出魔杖氣宇軒昂的發出誓愿,情緒感染的貴族、騎士們紛紛相應,拔出各自的魔杖佩劍指向天空,激昂的【不戰勝,毋寧死】的誓言撼動著大氣和人群。

  之前和脾氣暴躁的士兵相處得不甚愉快的人群此刻爆發出響應的歡呼,新的討伐隊不光肩負護衛大家安全的重任,同時也有不少人的親屬、父親、兒子是這支800人隊伍中的一員。期盼勝利,更祈求親人平安歸來的祝福禱告浪潮般涌了過去。

  除了信任、親情之外,尚有另一個誰也不承認為此歡呼鼓舞的原因存在。

  比起【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母神,眼前這只軍隊是阿讓托拉通更現實的依靠之一,只有他們消滅了該死的尖耳朵,提心吊膽的日子才會結束,【戰爭稅】才會停收,被強買的東西才能根據那一紙憑據兌現。

  一根繩上的螞蚱,都逃不過失敗的沉重打擊。

  其實出席出征儀式的圣堂騎士團同樣是平民們的依靠,承擔阿讓托拉通最后一道屏障之責。大家應該平等相待不同的守護者才是。關心自己是否會因軍事失敗導致破產遠甚于關心尖耳朵是否會奇襲城鎮的愚民們只將歡呼祝福送給保護自己投資的討伐隊,教會修道騎士們的臉色當時就有不少變得十分怪異起來。

  另一面,被賦予了太過沉重的責任與期望。討伐隊在無形中增添了不必要的心理壓力,精神鼓舞稍一冷卻,手中的草叉換成刀劍沒多久,還遠談不上合格的新兵立即表現出不安、憂郁乃至開小差等種種糟糕跡象。督導新兵蛋子的帶隊軍官不得不用柔韌的鞭子、堅實的劍鞘、簡單的巴掌來輔導這幫維持了三分鐘熱度的笨蛋,狀況才稍稍得到好轉。

  更令人擔心的是親任討伐隊指揮官之職的阿讓托拉通伯爵對種種不穩跡象的態度。

  親自領兵出征的伯爵下令督導軍官嚴厲懲罰違反軍紀的士兵,進一步的指示——例如重整隊形,調整新兵部隊位置之類的舉措壓根沒提起過。

  尊貴的伯爵沒興致處理看不見的潛在危險,在伯爵大人的心目中幾個傻瓜農民發生些許混亂——這種【小事】還沒安排宿營地來得重要。

  阿讓托拉通伯爵從未指望摸了幾天武器的平民能擔當作戰主力的大任。那份重任只能交付伯爵直屬的騎士團,戰后勝利的榮譽、山谷的金礦只屬于偉大的貴族魔法師,具體來說——就是他本人。

  訓練不足的新兵承擔的任務有兩個——觸發尖耳朵的卑鄙陷阱,包括他在內的魔法師觀察具體的現象,分析其中的奧妙后商討出如何破壞神秘陷阱的術式;在付出必要的犧牲,完成資料收集之后,確保仍有攻陷尖耳朵巢穴的充足兵力。

  仔細研究過前一次慘敗經歷的伯爵還拿出了麾下最精銳的部隊——50騎獅鷲騎士,擔負空中偵察和殲滅伏擊者的重任。在騎乘馴化飛行危險種的精銳騎士監視之下,卑怯的伏擊者無處可藏,并將成為獅鷲熱氣騰騰的新鮮餌料。

  伯爵對自己制定的穩妥戰略非常滿意,憑借手頭的力量,尖耳朵任何形式的抵抗都將被壓垮、粉碎。

  【尼福爾海姆征服者】的榮譽、金礦、農奴在這場討伐過后全都屬于英明的阿讓托拉通伯爵——

  滿懷自豪興奮,伯爵給自己的資產清單填入新的內容。

  必定如此,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至于母神信仰和庇佑……除了祈禱,以及需要這說辭鼓舞士兵的戰斗意識,只能說這位操作系五角上級風火雙屬性大魔法師對神明、信仰實在是虔誠的有限。

  誠如其所想。

  只在宗教典籍、故事傳說中現身的母神并非有求必應的濫好人,聰明的母神只站在勝利者一側。

  伯爵的對手想法與其頗為相似,在不敬神明這一點上,交戰雙方的指揮官存在一些共同想法,教會相關人士知道的話不知該做出什么樣精彩的表情。

  “地面敵軍總數840左右,再確認完畢!”

  列兵弗里茨緊抓住固定身軀不至摔落的安全索,粗大的繩索勒的有些難受,被防寒衣嚴密包裝成煙熏火腿一般的偵察兵向他的長官復誦。

  【隔音結界】讓聲音不會傳出效果范圍之外,即使大喊大叫也不擔心會被不該聽到的家伙聽見,下士貝爾裹在厚厚耳罩下的尖耳朵在幾乎快被凍掉的寒風中清楚聽見了震耳欲聾的嚷嚷。

  “加上獅鷲50騎,接近900。”

  可伸縮的單筒望遠鏡收入皮草大衣內,嘴里呵出的白色氣霧轉眼被4000公尺高的寒風刮得無影無蹤,和地面保持60度夾角的傾斜姿勢隨著黑龍軀體重回水平狀態一并扶正。

  安坐龍背上所見的風景從繪上蟻群般的活動線條、浮游蒼蠅似的小點的黃綠交錯大地切換到常態,緊密契合的黑色鱗片、平伸的肉翼覆膜、尖銳的犄角為主題,廣闊無限到地面居民的思維隨之放大的蒼空之境填滿了視野。

  脫離凡俗紛擾的景致固然壯闊美麗,用危險種厚實毛皮裹緊身體的精靈乘客們只顧著任務和防止自己被凍死,完全沒有欣賞奇景的那種余裕悠閑。

  戰爭在即的高度緊張下,參與其中者很少會享受到那種奢侈,防守的精靈一方尤為如此。

  “移動速度約每小時7公里,照這個速度,他們在天黑之前能到達……多拉4(Dora.4)區域,尼德霍格大人,請呈報總指揮閣下。”

  貝爾夾雜牙齒上下撞擊的哆嗦話語過后,有管狀長角的隆起起伏了幾下,依托瑪那的萬能之力翱翔大氣的黑龍開始和遠方發起聯絡。

  龍額上緊貼著的柱狀晶體閃亮起來,悖逆魔法理論的力量正協助尼德霍格與其御主產生思維的聯系,收集到的情報立即為后方所共享。

  “900……將近900的軍隊……”

  透過防風鏡俯瞰下方像不同色彩的肉塊拼接出來的毛蟲般蠕動的人類隊列,從未見過比全村居民數量多出數倍的人類聚集一處統一行動的11歲列兵咽下唾液,耳邊呼嘯的凌冽寒風也掩蓋不了清晰的【咕咚】聲。

  “緊張了嗎?小子!”

  “才……才沒有!!”

  朝壞心眼長官挑釁言辭做出慌張忿怒的反擊,弗里茨的語調微微透出高度緊繃的氣息。

  “第一次看見那么多的人類,那個……有點亂。”

  “哦,那是正常反應啊,小子。沒有誰看見900匹穿鎧甲的畜牲奔向自己家還沒任何反應的。”

  下士的開解之中帶著莫名的尖銳,但是提起人類的軍隊,又有那個精靈會給與正面的評價?

  “老實說,本來我也有嚇到哦,900頭豬宰起來也能把大伙累死啊,可是這次……恐怕誰都沒表現的機會了。”

  “呃?”

  列兵發出狐疑的聲音,參與過第一次黑市游覽的年輕下士在防寒面罩下的唇抿出別有它意的笑容。

  “就是全村今天都是觀眾,主演只有那一位的意思啦!”

  %%%%%%%%%%%%%

  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一直以來都沒有人類嘉賓,讓讀者們困擾了呢。

  李林:今天特別邀請讓.洛克騎士侍童為我們做下期預告,聲音在片頭視頻OP之后的預告部分。

  洛克:終于掌握精靈基地的人類終于發起了總攻擊!自我們的面前突然出現黑發的人形MS!僅以一機就空手拆毀三架高達的家伙——是王牌!接二連三被干掉的伙伴們,還有,我——會死嗎?

  李林:啊,贏了。

  洛克:次回!震動之山!

  李林:彌天大霧!你小子其實是想COS一把岳父斬殺吧!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31
30.沖突之山(二)
更新時間:2013-2-6 20:03:01 字數:3288



  【和平】是一種正面的理想狀態以及理念,大多數智慧種都會宣揚自己【喜好和平】的論調。

  只不過真正將之視為最高準則不可侵犯的永遠只有極少數派的理想主義者,他們比蚊子叫還輕微的聲音從來沒有改變所謂【和平】其實是變相的【停戰】這個事實。

  精靈這邊也一樣。

  或者說,顛沛流離的生活讓他們更加現實了。

  生活水平的提高會削弱過慣苦日子村民的戰斗熱情,畢竟關注賺錢更快、更安全的生活是智慧生物趨利天性的體現,對此指責或者用嚴苛的教條主義扭曲生活訴求只能在一定時間內存在效果,放大至整個種群或者長期壓抑就會觸發危險的反作用。

  因此【敵人】和【戰爭】作為調整國民情緒、促進內部凝聚力、軍備增長合理化、為軍隊謀求話語權等等諸多問題提供了解決之道,實在是不可或缺的寶貴素材。

  “人類們干得很不錯吶。”

  猶如致意般舉起不存在的啤酒杯,對不自覺的完成他定下的各項戰略指標的人群,李林送出了感謝的嗤笑。

  身后的村民們被調皮的表演逗樂了,盡管知道敵軍數量眾多、裝備齊全,編制中還有曾經令無數神射手難以瞑目飲恨而終的獅鷲騎士和魔法師,主帥絲毫不以為意的做派還是多少令他們放松。

  “也只有他膽那么肥,換了我……八成找棵樹拉褲頭了。”

  對黑頭發主帥的淡定,托兒露出敬服的微笑。贊嘆中不當、不雅的部分被年輕輩淳樸的感佩共鳴徹底壓倒。

  身處壓倒性的兵力差距下依然保持冷靜的統帥萬中無一;

  絕境中微笑著等待敵軍到來的指揮官在傳奇中才能見到;

  超越兩者之上,放出豪言將對手擊敗的主帥即便不是絕后,那也只能劃歸【空前】之列。

  “今天之后,阿讓托拉通伯爵的軍隊將不復存在。”

  紅瞳中映襯出擺在簡易折疊行軍桌上的地圖,繪滿紅藍鉛筆標注箭頭的圖紙猶如大大小小的傷口淤青,看著用手中的兩色鉛筆就能征服的狹小世界,云彩般淡然優雅的笑容慢慢說著:

  “對方的底牌,出牌路數已經全部知道了,我也差不多該讓這場無聊的游戲落幕,讓人類們好好做一場尼福爾海姆的噩夢吧。”

  “您打算親自出擊嗎?”

  激動的老族長蹙緊眉頭,問話中少有地用上了敬語——對著一個年齡只能做他孫女婿的非精靈。

  曾經存在的對非精靈的極度惡劣映像,拼死地頑固抗拒李林帶來的變革——這些過去不再重要。此刻埃米爾族長的眼中讓精靈一族擺脫從世界舞臺上黯然消失的命運、實現一族復興的希望和契機只能是黑頭發的未知種族少年。

  不是【之一】,只會是【唯一的】。

  李林身上不能出現任何問題,讓這個關系到全族復興大計根本的指揮官親臨作戰無疑很不理智,更何況興致大發的他打算單挑900人類。

  瘋狂。

  徹底的瘋狂。

  “以現在的戰力擊退人類的侵略毫無問題,根本犯不上承擔失去主帥的風險。”

  不妥協、不退讓,老精靈的氣勢和犟脾氣比人類的軍隊更強硬難纏。

  從他的尸體上跨過去……這想法肯定不行。不怎么年輕的精靈們和老族長想法大多一致,從某些角度來看,這種想法也不是沒道理。

  【給侵入山谷的家伙一次永生難忘的教訓。】——現階段已不再停留于宣傳口號層面,幾個月的時間積累下來的各種新式武器和能把精靈們逼瘋的【月月火水木金金】式高強度訓練為豪言提供了最為堅實的現實基礎與資本。

  打敗侵入者神馬的毫無壓力。

  精靈們對自己年輕的軍隊充滿了信心。

  “我可沒打算消滅他們,不過是打算俘虜他們罷了。”

  不等從錯愕中轉換出其他表情模式或者醞釀出抓狂的吐槽,精靈們聽見捋過額前碎發的少年丟下一句讓他們心臟差點停擺的話來。

  “部隊進入二級戰備,準備攻略阿讓托拉通。”

  “這……我從來沒聽過這個事情!太亂來了!!!”

  一直延伸至脖子根的通紅臉色表達出老族長激動的心情,難以自制的憤怒正在快速膨脹活性化。

  不管是蓄謀已久還是突發奇想,統領一族的埃米爾絕不容許這種荒謬行為。

  【必須阻止他!】

  責任感驅動老族長朝李林邁出步伐,抱著死諫決心的腳步在邁出一步后停止了。

  “這是干什么!布倫希爾!”

  “請恕我無禮,爺爺……但至少請您看完總指揮閣下的戰斗,尼福爾海姆每個精靈都有權利和義務看清楚這場戰斗。”

  獨有的女性柔和混搭入鋼鐵般的堅毅,似曾相識的倔強表情幾乎逼退性格頗多相似的祖父。

  悉悉索索的腳步響起,,年輕精靈的面孔矗立于族長的對面、各自父母長輩的對面。

  “你!你!你!你……你們!!”

  一張張看著長大的陌生面孔對立于老一輩,接受新思維,見識過宏大外界一角的新生代做出了選擇。

  不是單純叛逆期的緣故,也不是一時頭腦發熱沖動。

  “我們不是離經叛道之輩。”

  提爾扶住腰間的刀把,語氣森然冷靜。

  “精靈也好,非精靈也好。”

  褪去單純憨厚,托爾不打算退后一毫米的嚴肅令空氣也為之凝固。

  “現在,吾輩一族需要的是一位能帶領全族擺脫悲慘黑暗的領袖,李林閣下來到尼福爾海姆后的所為,大家已經見證至今了。”

  攪動空氣的手勢猶如揮別過往【統領精靈的只能是精靈】的思維定勢,開啟命運及時代之門的緊張與自豪下,精靈少女戰士按住急促起伏的胸口。

  “成就大家認為不能成就的事業,開辟從未有過的大好局面,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也完全不見——這些都是不可動搖的事實。李林閣下絕不是毫無理由、恣意行事的愚妄之徒,沒有比在這里的大家更清楚這件事的。”

  布倫希爾宣告著,熱血、沖動、渴望革新一成不變的世界的年輕世代發出他們自己的聲音。

  “我們見證了王的智慧、氣度,現在正是見證王之力量的時刻!!”

  巨鐘在耳旁轟鳴震動;

  山澗的強風吹拂身體;

  耽于現狀、依靠剛有起色的小小精靈村莊自己實現如夢似幻的復國大業?

  抑或,

  侍奉一介無法探究真面目的少年為王?

  大半年來擱置在角落抗拒思考的問題再也不能回避,年輕精靈們在一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向長輩們攤牌了。

  不留余地,不留盤算機會的發難。

  政治棋盤上,白方的國王被將死了。

  “這個……我……”

  緊緊攥住的拐杖細微晃動,難以回應的結巴單詞順著冷澈的汗水從埃米爾族長難看的表情上落下。

  老族長更希望神秘種族少年一直扮演有影響力的軍師角色,讓外族掌控一族命運這種事情對一個作風保守的老精靈而言,始終是個難以接受的事情。

  沒想到攤牌會這么早,更沒想到年輕一代居然毫無阻隔的接受了神秘種族,一致推舉他坐上至高的座位。

  未能推算事態的演變的族長赫然發現,他被逼到了無可再退的墻角。

  “捍衛傳統無疑是擁有經驗閱歷長者的責任義務,決定一族命運的關鍵時刻。要求您做出為難的事情無疑失禮之極,所以在下并不要求您這樣值得尊敬的老者做為難的事情,只是希望大家一起見證這一戰,由全體尼福爾海姆的精靈們自己做出決斷,不論結果如何,族群不會也不應分裂對立,大家依然是同心協力的一個整體。”

  親切、隨和、淡定……云淡風輕的淺笑正對著老族長,微微歪斜的笑顏讓受眾絲毫無法將之與搶班奪權的勾當聯系在一起。

  權力不是靠祀予得來的。

  從來都是謀取過來的。

  看看為李林馬首是瞻的新生代,再瞟瞟身后認同、困惑、擔憂、反感——缺乏一致意向的中生代。

  【風向變了么——】

  空虛的頓悟轉瞬抽走了老族長的力氣,頑固、倔強——似乎永不轉變的思維在察覺到自己和世代交替步伐脫節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好吧……”

  總顯得有些佝僂的脊背卸去重擔般挺直,凸顯風骨的蒼老容顏從歲月鑿刻的每一條劃痕下透出前所未有的清新。

  “我們來見證吧,王的資格之戰。世界和母神是否賦予這未知種族開啟時代門扉的資質?我們究竟將走向怎樣的未來?用我們的雙眼去見證吧。”

  妥協了。

  埃米爾族長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如解脫般輕松,身后松懈下來的呼吸私語在老精靈心中翻起諸味陳雜的漣漪,隨即翻騰的心境又像靜溢湖水般平伏下來。

  少年展開異樣的翼,奔向戰場的背影在瞳孔上漸漸變小,似乎融入了天空,不留任何痕跡。

  那種事情和他沒關系,再也不用他操心了。

  %%%%%%%%%%%%

  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埃米爾爺爺很失落呢。

  李林:雖然很抱歉,但這一步遲早是會到來的,比起糾纏不清或者演變成血腥的肅清這樣更好呢。

  布倫希爾:接下來終于要和人類軍隊正面接戰了呢。

  李林:一直在考慮是不是該大喊一聲【尼福爾海姆啊,我回來了!】,然后種上一朵香菇呢?

  布倫希爾:那樣的話,大概……讀者們會丟番茄和菜刀吧?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31
30.沖突之山(三)
更新時間:2013-2-7 7:05:50 字數:3498


  比受了驚的兔子跑得更快也更具沖擊力的前鋒傳令軍馬幾乎擦到鎧甲披風,呼吸眨眼的擦過瞬間,洛克看見那名傳令兵的頭盔完全歪掉,為腦袋提供保護的防具下面,胡子拉渣的面孔布滿驚懼。

  有危險種在他后面追嗎?

  冒著傻氣的奇怪疑問從體內竄起,嗅出傳令兵卷起的風中帶著一股鐵器生銹的異味,侍童不禁朝騎兵疾馳來的方向——行軍隊列的前方伸長脖子張望起來。

  閃光。

  頭頂上的顏色被涂改成單一白色時,冒出的詞匯只有這一個。

  比閃電更刺眼灼熱的光軸將討伐隊上方的天空劈開,吹襲向地面的強風干燥炙熱,裹挾異樣臭味的溫度連嘴里的唾液也蒸干,塵埃塞進鼻孔和口腔,瞇起的眼縫里勉強可見云彩消失后空無一物的湛藍天空。

  “鎮靜!鎮靜!全都原地站好!!”

  臉色蒼白的督導軍官最大限度撕扯著嗓門咆哮著,劍鞘、鞭子、拳頭紛紛招呼在抱著腦袋亂叫亂跑的不長眼蠢貨身上。

  各種暴力、各種努力取得實際效果之前,軍官們所做的一切全部歸零。

  半空中幾個黑點從勉強可以分辨的針眼大小不斷增大,直至占據仰望天空者視野后的剎那,激起巨響、塵土,墜落于失修的路邊。

  塵埃顆粒迷住人群視線,塞滿鼻腔后令受害者咳嗽不止。人類們不得不用手遮掩口鼻等待能見度提升,在所有人能看清塵埃中心的墜落物為何之前,類似肉片烤焦的氣味散布于空氣之中。

  “這味道是……”

  皮埃爾騎士僵住了身體,堅硬邋遢的胡子居然顫抖了起來。

  慘叫從擠過去的新兵喉中沖出,也從騎士的記憶中復蘇。

  “不準看!所有人退后!退后!!”

  軍官們驅趕著圍上來試圖一探究竟的新兵,強忍著涌上喉頭的酸苦與內心的激蕩起伏,竭盡所能的控制住隊伍和軍紀。

  人心的浮動靠一味壓制難以取得效果,再加上一些足以產生不好想象、被所有人目擊的畫面……

  “魔法!尖耳朵使用了魔法!!”

  “胡說!怎么可能會有這種蠢事?!你丫的沒睡醒嗎?!”

  “你自己去看看那坨東西!”

  “怎么辦……果然不應該當兵的……”

  “全能的母神,請您保佑您虔誠謙卑的信徒……”

  騷動、混亂、動搖——尚未正式接戰,討伐隊的士氣就出現了問題。

  名為【不穩定情緒】的瘟疫以遠超督導軍官管控措施的速度擴散,沒有接觸過對手,沒能認知適才為何種攻擊、甚至從未用刀劍劈砍過肉體,和在名為【敵人】的家伙對陣中拼死奪取一線生機的穿軍服農夫們動搖了。

  接受過嚴格的基礎教育,個人心理素質得到充分錘煉的洛克比年齡超出他甚多的菜鳥新兵表現得更好,吐意被強行抑制住,,臉孔尚殘留有健康的血色。

  能堅持著做出騎士的樣子,菜鳥侍童足可以引以為豪。

  【這……是魔法能弄出來的嗎?】

  喪失體力和行動能力的身體包裹下的心臟緊縮成漆黑團塊,擂鼓般的收縮振動覆蓋聽覺,視界思維完全被墜落之物遮蔽。

  翻卷融化的金屬片八成是鎧甲的某個部分,超高溫烘烤之后,足堪抵擋刀劍的胸甲像抽走水分與生命的枯葉般卷曲起來,強壯的肉身蒸發大半后留下碳化焦臭的余燼,皮膚、血管、肌肉、骨骼慘遭熱流舔舐成為干縮的焦炭,在那之下,焦黃蒼白的斷骨格外扎眼刺人。臉頰一側露出頜骨的慘狀把恐怖升華至超出一些人心理承受能力的地步,胃袋中的食糜胃酸從人類的嘴里回流向大地。

  【鎮靜!洛克!你可是大男孩兒,未來將要成為騎士的人物,一點小場面是難不住真正的騎士的。】

  念叨著自我鼓勵的語句,上下齒狠狠加緊嘴唇,刺痛的感覺激活麻痹的身體和思緒,短暫紊亂的呼吸調整回緩慢的節奏。

  做完這件事時,額頭已經布滿一層油汗。

  皮埃爾騎士贊賞的目光從洛克身上收回,侍童在不知不覺間錯過一次體驗被導師肯定的喜悅。

  那本來會賦予這個男孩一些寶貴人生經歷。

  情況并不容許洛克的導師將精力過分投注于弟子的成長之上,掌握局勢、做出正確的判斷比教育小孩要更重要、迫切的多。

  剛才的光束必定是攻擊術式無疑,表現出的威力純粹是【離譜】才能夠形容的。

  存在于世間的萬物現象最終都會消失。好比沒有不會枯竭的甘泉,沒有不會熄滅的火苗,有【存在】的因必定會出現【結束】之果,魔法同樣不會脫離這最基本的概念范疇。

  號稱【萬能之力】的魔法追根究底,也是需要施術者的精神力和瑪那驅動力才能實現的【現象】。

  所以——魔法,尤其是釋放現象的操作系攻擊術式的威力、射程和施術者的能力及戰況需求之間存有極微妙的矛盾與平衡。

  一位火屬性魔法師釋放一發【火球】時,他需要考慮的包括以相適應的精神力損耗為前提,應該打出多少發、多少大小的火球可以殲滅對手,萬一出現精神力透支的情況下需要多少時間回復,應該去什么地方暫避等等一系列問題。

  【不論多強的魔法師也存在自身的極限,所以必須冷靜合理的制定戰術減少無謂的損耗。移動速度快的高空目標對魔法師來說,一般會盡量避免在他們身上浪費精力。】

  最為尊敬的女性過往的經驗之談劃過耳鬢,靠著那位友人的提醒一路跨過死亡線從戰場歸來的皮埃爾騎士此刻見證了打破那鐵律的景象。

  “閉上眼!又來了了了了了了了!!!!!!!!!”

  前方森林中席卷來的寒冷氣息刺痛肌膚,比思維運轉更快一步的經驗反射讓騎士喊出避險的警告。

  和感應到一直壓迫同步,奪命的光柱再度從人類軍隊的頭頂上空掠過。

  所有人瞠目畏懼的從指縫中凝視三道光柱遮蔽天空的奇景,無視任何物理防護的高溫光矢毫無空隙的填滿視界。

  理應在火焰下也可堅持片刻的精鐵甲胄在迷之光束攻擊前不存在任何防護效果,遭受直擊的目標在閃光照射下瞬間便蒸發汽化,連渣滓也不剩下。從光軸射線上分裂出來的些許發光顆粒像四周擴散,哪怕被沾上一星半滴,板甲也會轉瞬間熔化,獅鷲和騎士的肉身在可怖的嘶嘶聲中燃燒成扭曲崩壞的破爛,灼熱暴風隨后吹襲斃命的騎士,將各種殘缺的尸塊拋灑至地面上的人類眼前。

  “是故意炫耀實力嗎?”

  咬緊臼齒,干燥的唇間擠出難掩驚懼的低吟。

  獅鷲騎士們被神秘光線擊殺的過程映像牢牢映入皮埃爾的瞳內,記錄下獸人瘋狂沖鋒、敵軍營地布防、伏擊陣位、沖殺修羅之境的偵查騎士之眼再次捕捉到關鍵性的景象,于危險時刻下全力開啟的思維分析者不合理的景象。

  “居然是【光】……!!!”

  所有操作系魔法中,光被公認為最不具攻擊力的現象,衍生出的術式多為【照明】、【發訊】之用,即使是治療魔法,發光也只是附帶的現象,而非法術本身。

  眼前毀滅性十足的術式明顯是強力的光束攻擊,光這樣已經足夠令騎士吃驚,對方的攻擊威力之強更是讓騎士咋舌。

  “見鬼!精靈那群家伙……是怪物來著嗎?!”

  滲入冷汗的話語失卻了體溫,咬著牙把臉孔扳出嚴肅的姿態。騎士竭力做出應有的臨敵狀態。

  ——如果連自己這樣久經戰陣的老家伙都顯出哪怕一點的張惶失措,經驗為零的菜鳥們立即會陷入鏈子我思考都失去的恐慌浪潮之中。

  “穩住!賊軍的攻擊不過是胡亂浪費精神力的瞎打!他們持續不了的!”

  比督導軍官的吼叫更清晰的警示猶如神明的怒斥,劈開天空的雷霆。

  沒頭蒼蠅似地混亂思潮一下子找到了方向,新兵和軍官們一起看著威風凜凜立于馬上的皮埃爾騎士。

  此時,天空也仿佛印證騎士的所言,不再閃耀致命的光線。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疾不徐的鼓掌,拖著人類們難以從中搜尋好感的韻律節奏行走在鼓膜上。

  從天而降——誠如字面所述,連微風也不曾掀起,羽毛般輕輕落入地面。

  臉上帶著神秘微笑的俊逸少年站立大地之上——目瞪口呆的人類眼前。

  鋒利的劍眉、不算挺拔的小巧鼻梁、少女般淡淡的薄唇微曲——曲端正的五官為略偏中性的均衡容顏提升出極為純粹、藝術品一般的美感。如果沒有兩個特異要素的加入,誰都會認為這是個出身富裕人家的遠游少年吧,手上拿著魯特琴的話就像個吟游詩人。

  隨著溢滿異臭的微風飄逸的柔順黑發,比紅寶石更加鮮艷奪目、充斥冰冷和灼熱的眼瞳。

  不屬于認知范圍內的異樣要素加入后,身著亮白色精靈傳統民族服飾的少年莫名的酷似烏鴉——與荒涼的戰場之上宣告死和頹廢的信使。

  讓人聯想到不詳鳥兒的少年拍著手,溫和的笑容說出贊頌般的話語:

  “真是值得稱贊的臨敵素質,狀況不明的緊急事態下能做出果斷的判斷,即時發揮現場軍官的作用,安撫瀕臨失控的新兵部隊……不愧是實戰經驗充分者,無法從中挑刺吶。”

  %%%%%%%%%%%%%

  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終于開戰了呢。

  李林:總算又一次耍帥出場的機會了呢。

  布倫希爾:一上手就用粒子炮大丈夫?會不會讓讀者們覺得這是龍天?

  李林:才不會呢,就算是戰爭,一味耍帥擺酷只會怎么死得都不知道。戰爭中指揮層的每一個計劃、每一個行動都會對未來產生深遠的影響。不是經過徹底的算計推演,我是絕不會行動的呢。

  布倫希爾:期待李林閣下的表現呢。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32
30.沖突之山(四)
更新時間:2013-2-7 20:32:58 字數:3511


  “我可不記得有認識像你這樣會說話的家伙。”

  清爽的出鞘鳴響,佩劍的尖端指向似敵非友的少年。騎士的直覺在體內翻騰著【危險】的警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強烈。

  精通劍技的騎士擺出毫無破綻的架勢,狠狠瞪著面前的少年,敵意不斷從體內涌出。

  “也不記得有認識尖耳朵或是身份不明的怪物。”

  “此刻處于【初次見面】狀態下,之前不認識才是正常現象吧。”

  黑發少年彎曲了嘴唇,露出愉悅的樣子。

  “【初次見面】加上【敵對立場】會造成溝通困難是沒錯啦,不過聊表謝意是必要的禮節。”

  欠了欠身子,家教很好的點著頭,抑揚頓挫的贊賞送出。

  “低估了新兵素質低下程度,貿然使用大威力攻擊術式是在下計算不周犯下的錯誤,在全體陷入混亂甚至潰散的情況下,難以實現原本的作戰目標,除了將亂兵全部抹殺之外不作他想。幸好,騎士先生出現了呢。”

  誠懇的恭維,禮數周全的解說停頓了一下后繼續著活潑的調門。

  “在騎士先生的活躍下,成功避免了那種最糟糕狀況呢?啊~~~~~真是杰出的人才吶,不奉上道謝的話,實在是很失禮,也很過意不去吶。”

  咻——

  弓弩從>形彈回筆直的鈍音緊隨數十支羽箭撕裂空氣的尖嘯爆開,嚴密至飄過的橡樹葉也無法全身而退的利箭空間極速逼向少年,那個悠閑的身姿定格于射手眼中,比射出的箭更具殺人氣勢的尖銳視線仿佛能將少年射出無數窟窿。

  所謂致謝——無論當事人是真情還是假意,在臉色鐵青的人類們耳中,聽到的盡是一堆惡毒傲慢的嘲弄。

  目中無人、恣意妄為的怪物異端正在眼前,讓弓箭在敵人釋放魔法之前飛進那張饒舌的嘴里無疑是最好的答復。

  “回應也太不友善了吧?”

  托著下巴的閑散面孔宛如最可怖的夢魘現實化,經驗豐富的騎士也不禁對異象猛抽冷氣。

  弓箭;

  ——全數靜止于半空中。

  保持著各自滑行于大氣中的姿態,鐵制箭頭一動不動的直指黑發。

  時間洪流的某一片斷被巧妙剝離出來,凍結后的異常姿態侵蝕著觀眾對世界的認知。

  “真是結實又便利的頭發啊。”

  稱贊中混進厭惡的調子,皮埃爾騎士對炫耀力量、愚弄別人者的基本態度不客氣的甩開李林的道謝與稱贊。眼睛慎重的盯著蛛網般困住利箭的細小發絲之陣。

  態度或許是彬彬有禮如家世深厚的高貴出身學者,所作所為則透著一股將別人當成傻瓜的惡質。

  “不便利的武器是沒有誰愿意主動用的,好比騎士先生的劍對我來說就屬于效率低下又不方便的那一類。當然,這些也是。”

  揶揄的搖晃腦袋,固定空中的弩箭變作大量切口平整光滑的碎塊落入地面,清泉般清脆的音韻在人類耳中勾勒出驚悚的音符。

  一直瞇成弧形細縫的眼瞼緩緩張開,堪比紅寶石般清澈的紅瞳掃視著或壓抑、或恐懼、或警惕的人群,

  偽裝、遮掩在那雙眼睛前毫無效果,徹底將人從內至外看透的眼神盯上自己時,閱歷老到如皮埃爾騎士也打了個寒戰。

  【搞什么……這種眼神。】

  洛克的嘴唇浮現一層青紫色,涼颼颼的唾液凝重的咽下肚子。

  過度的【異質】徑直闖入洛克的意識,強烈沖擊侍童對世界的認知。

  “在下喜歡便利高效,對硬幣另一面的低效拖沓有著如同喜歡前者同等程度的頭疼。四處奔撒的亂兵、敗兵——追擊——殲滅——收攏——勸降浪費時間也浪費精力,把諸位與這一帶的森林一起從世界上抹殺又太浪費力量。”

  新月般彎曲的裂痕送出非人的笑言,溫和的調子聽上去似乎和日常接觸的交流聊天分毫不差,幾乎可說無甚特別之處。

  但經過窺破人心最深處隱秘的紅瞳渲染之后,語言被賦予了巨大的壓力。

  “從開始攻擊到最后一名討伐隊員化為灰燼,前后絕不超過5秒,令在下感到困擾的是之后的處置。”

  不像人類的,不像獸人的,不像矮人的,不像智慧種的,甚至連生物都不像的……冰封目光。

  “諸位的親人會落淚吧,會憎恨在下吧,會替冤死的諸位尋仇吧——這很合理,只要諸位的人際關系沒有出現特別嚴重的問題,只要諸位的家人情感世界豐富正常,這些都是必定會出現的舉動吧。他們有理由、有權利準備付諸實施各種復仇計劃,別人也無法對此多嘴什么。只不過,對在下而言,真的非常困擾就是了。”

  “你這家伙……!!!!!”

  “應對不絕于途的自殺志愿者——即便是圣人也會厭煩這種浪費時間的愚蠢行徑,如此寶貴的勞動力應該更加有效的運用起來才是。對此,諸位應該也能認同。”

  強烈偏差的理論邏輯加以色彩鮮明的合理包裝后拋出,騎士和士兵們被強行翻譯成人類語言的異次元理論驚得目瞪口呆。

  皮埃爾騎士在內的少數在臉上堆砌出憤懣,余光偷瞄著各個積蓄殺氣的角落。

  面對的是極致扭曲的異端,壓根不必與之溝通。

  ——唯有將之抹殺、粉碎。

  普通的攻擊做不到這件事,那就加入魔法攻擊。

  地面的攻擊不夠用,空中的力量也添加進去就足矣。

  “去地獄里找你的聽眾吧!!!”

  迸發憤怒的吼叫扣下猛攻的扳機,咒文、弓箭、石彈、長矛脫離各自主人的身邊,畫著交際于一處的彈道縱橫于戰場上空。

  雷電肆虐,火焰呼號,金屬、石塊、冰箭、風刃炸裂出的氣勢足以將擋在軌跡上的一切妨礙切碎至毫米為單位的大量碎屑。

  洛克看著以消滅一個生命為目標而言完全過量浪費的兇猛攻擊,侍童的心里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上百人。

  圍攻一個對手。

  從普通士兵到騎士,再到魔法師士官。

  每個人都竭盡全力,每一分殺意都實實在在劃過臉頰肌膚,匯集成洪流奔向一個目標。

  旁觀者的立場會得出【卑鄙無恥的行徑】——這種事不關己的貶低結論。

  洛克不是看客,沒辦法從理性、冷靜且十分安全的觀眾席上發表一句輕飄飄的評論。他是討伐隊一員,黑發異端少年的敵人之一。

  盡管他沒有射出弓箭,也不曾沖上去刺出手中的長槍,身為以眾欺寡一側的事實不會因此發生任何變化。

  對手強大到必須用山崩海嘯般的密集攻擊來淹沒這一點同樣如此。

  【母神,全能的母神。那怪物已經死了吧?就算是條龍應該也掛了吧……哦,我在想些什么呀?該死!真丟臉!】

  咬緊下唇的頜骨加上幾分力氣,洛克加入了呼喊的行列——不分階級、一直歡呼消滅敵人的壯大隊伍。

  忘我的為同僚加油助威,直至聲嘶力竭,面部潮紅。

  唯有如此才能掩蓋不快的恥辱感,以及——

  【黑頭發人形怪物還活著】的恐怖念頭。

  洛克眼中連龍也承受不起的攻擊持續了大約20分鐘以上,拉弓的臂膀抬不起來,凝聚瑪那的法杖垂了下去。所有人疲憊松懈下來,感覺自己已經打了一整天的仗,高度的亢奮正和疲乏在體內展開拉鋸戰。

  淌滿汗水的疲憊臉孔上掛著輕松的笑容,自指揮官至小兵,沒有誰懷疑黑發異端的死亡,

  煙塵散盡之后,笑容僵直在蒼白的面孔上,歡欣鼓舞替換成鴉雀無聲。

  “不是說了嗎?應付自殺志愿者是麻煩之極的爛事。”

  如同苦笑、如同嘲諷、如同唾棄、如同蔑視。

  “不會聽別人把話好好說完,不會仔細思考,一味地自尋死路,不斷給別人添麻煩。”

  托住臉頰,黑發少年立于狼藉的塌陷土地中心,刻薄的冷笑掃過思維回路難以正常運作的人類們。

  牽扯理性神經的笑容溢出地獄的腥臭味道,不將人類視作對等的存在,如美食般饒有興趣的品味,如玩具般樂此不疲的擺弄。

  沒錯,就是對待物品般的淡然,徹底冷酷的俯瞰。

  “死吧!!怪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物!!!!!!!!!!!”

  長槍卷起銳利的風刺向輕浮少年,戴頭盔的猙獰面孔除了狂亂的殺意,更兼具深刻恐懼所扭曲的癲狂。

  無暇考慮更多的戰術、動作,驅策胯下的戰馬撒開蹄子狂奔,戰馬的速度、全身力氣、所有的殺意灌注入長槍指向用手都能折斷的細嫩脖子。

  前面暴風驟雨的狂攻不能做到的事情,兩只長矛同樣不可能完成這壯舉。

  衣角也不曾沾上。

  屠戮過戰士胸膛、被主人保養磨礪的閃閃發光的鐵槍從最尖端一點縱向迎上雪白的閃光。

  沿著視線、思維都會被吸進去的工整切口,鐵槍左右分開成兩截,持槍士官一動不動的表情也以鼻梁為界,畫上一條細細的縱向紅線,自額頭延伸向下端,不再成為一個整體的尸塊和同樣被完美對半切開的戰馬一起滑落地面,容納于體內的各種顏色體液慢了一拍后噴涌揮灑向空中,引以為傲的戰馬、武器、武藝、榮耀被干凈利落的一刀兩斷。

  騎士的尊嚴與戰意連對方的招數為何也未看清,便被粉碎蹂躪踩進泥塵中。

  血沫四濺的景色之后,黑發少年和兩片銀白色刃狀金屬正露出獠牙微笑。

  %%%%%%%%%%%%%

  布倫希爾:本來以為是龍X天,結果變成獵奇事件了啦。

  李林:這也是沒辦法的吧,我只是正當防衛吧。

  布倫希爾:如果今后本作漫畫化的話,這種場面會通過審核嗎?

  李林:你沒看見奇幻大片《抗日奇俠》都上演有人把日本兵生撕成兩半這種奇葩畫面了?

  布倫希爾:(╯‘□′)╯(┴-┴好吧!抗戰娛樂大片的導演們!你們贏了……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33
31.賢者與愚者的選擇(一)
更新時間:2013-2-8 7:40:24 字數:5945



  世間總有那么一些脫離【已知知識】范疇的事或物。

  無法知曉其存在之因,難以探明其運作之理,無可推測將會招致怎樣的果,人們自然無從判斷其對自身產生怎樣的利弊。

  故謂之為【未知】。

  阿讓托拉通伯爵在大半年內遇到了不少神秘事件,從中遭受了不少挫折,現如今,伯爵對【未知】的神秘曖昧感覺已轉入全面的負面印象。

  此刻,【未知】再次主動找到了伯爵。

  帶著比之前全部糟糕、不快的總和平方、再平方更甚、更難以接受的狀況恣意闖入了他對未來信心滿滿的展望之前。

  “幾個?”

  比熬夜打牌、抱娘們還疲憊、困倦的強烈感覺困擾著伯爵,蜘蛛般灰白細長的手指不斷揉壓眉間,身后的侍從包裹里翻出一個小木盒遞了過來,雕滿繁復花紋的盒子里盛放著紅紅綠綠、讓人食指大動的糖果。

  【大力糖】、【速度】、【水晶】、【彩色玻璃】——圈子里的同好為這種神奇糖果取了不少綽號,伯爵最喜歡的稱呼是【冰(Ice)】。

  最初只是在中下階級騎士、小酒館里販賣的助興藥物,很快伯爵那個圈子的人也開始流行起來,在周遭人士的大力推薦之下,伯爵嘗試了一塊紅色糖塊,之后成了苯丙胺類興奮劑的忠實客戶之一。

  熬夜、玩女人、遇上煩心事、行軍打仗……各種耗費體力精力的事情漸漸都離不開盛放糖果的小木盒,施展魔法更是少不了能集中精力,加速瑪那聚集、術式轉換的極品糖塊。

  【效果能來得更快、更持久一些就好了。】

  伯爵在腹中嘟囔著同好們一致公認的不足之處,開發商也注意到了癮君子們的抱怨,著手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

  靜脈注射是能夠讓使用者High的更快的簡單做法,醫學知識及相關工具的空白落后阻礙了這種手法的普及,目前正處于擱置研究階段。

  作為預備代替苯丙胺興奮劑的LSD以及浴鹽之類的新型致幻劑的研發工作正進入最終階段,癮君子們沒完沒了的抱怨很快就可緩解。

  至于嘗試了LSD和【浴鹽】后的吸食者是否會干掉自己的家人后再自殺或者被自殺,抑或赤身裸體啃食別人的臉之類的問題……

  老實說,開發商既不關心也不擔心這個問題。

  不同情吸食者,不同情無辜被波及者,不關心由此引發的社會道德問題,只關心利潤收入以及多大限度給對手造成麻煩,冷漠地注視著自己帶來的毀滅和死亡,盤算著計劃進展得失。

  那是遠遠超出藥效發作之后的伯爵的極端冷酷。

  “一群廢物,居然讓一個小孩攔著了。”

  聽完傳令兵報告,伯爵沖著臆想中被精靈耍的團團轉的愚蠢部下們拋出鄙夷的嗤笑。

  下賤的平民不堪大用,不過總算是發揮了【餌】的職責,將對手從隱蔽的叢林里熏了出來,至于更進一步的成果,伯爵并不指望炮灰們能超常發揮。

  “一個異教徒能把那群呆頭鵝攔下來,的確有些本事。不過,鬧劇到此也該結束了。”

  愉悅、淡然的低聲自嘲中,伯爵帶著想法相近的,面部全擺出諂媚表情的核心指揮部成員縱馬超過難以展開的中陣,奔向停滯不前的前鋒。

  心情愉悅亢奮的人突然被劈頭澆上一桶冰水的感覺是極度難受的,嚴重者甚至會落下某些功能障礙的病根。

  目睹神秘光束將寶貝的獅鷲騎士收割殆盡差點爆發心絞痛的阿讓托拉通伯爵抵達前陣時,恰好趕上活體解剖教程示范秀,血腥味撲鼻的冰水著實讓中樞神經興奮劑的亢奮效果消退不少。

  作為有過戰場經歷的老鳥,雖不是皮埃爾騎士那樣由于特殊原因永遠身處危險最前沿之人,好歹伯爵也是從戰場上死人堆里摸爬滾打過來的,跟那些后方摟著女人胡吹海侃,從沒上戰場一次的廢物點心有著本質層面的巨大差距。

  殘肢斷臂、開膛破肚、內臟四溢的活地獄對伯爵不算新奇,戰場上從不缺少千奇百怪的尸體,伯爵這樣的老鳥早就鍛煉得能夠從容的坐在尸堆中用餐,其粗壯神經對暴力場面的免疫力不可謂不強。

  但李林精準明快的行為藝術和瘋狂殺戮完全不是一回事情,

  質與量的不同層面追求。

  戰場會將人的求生意志與殺戮本能發揮至極致,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的瘋狂空間內會讓交戰雙方的感情麻痹,淪為重復殺傷行為的機器。李林的演出則是讓人們的恐懼感保持一定的新鮮度而刻意為之。

  換言之,追求的是精神層面徹底粉碎反抗意識。

  以惡意虐殺震懾對手,摧毀敵人戰斗意志的做法古已有之,古代中國之【京觀】,弗拉德三世之【穿刺森林】,日本德川幕府之屠殺天主教徒都是可供參考的范例。

  【復制、粘貼】的做法確實簡單便捷,不過在沒有建立起進行大屠殺也能將之消化、掩埋的強力政治實體——超級大國之前,些許帶有恐怖色彩的虛張聲勢更符合實際情況。

  李林如此判斷,隨即付諸實施。

  展現壓倒性的毀滅力量,瓦解敵軍的戰斗意志,令人類們明白無論自己做什么也無濟于事。

  ——無法逃走,亦不可能讓索取自己性命的死神付出哪怕一根頭發、一枚指甲的代價。

  選項縮小到只剩3項時,人們會做何取舍?

  選項1——被殺;

  選項2——自殺;

  選項3——條件比較寬松的投降?

  生存還是毀滅。哈姆雷特的千古難題在榮譽感、忠誠心、責任歸屬稀薄的下層平民看來根本不能稱之為問題,社會生存經驗豐富的士兵們會選哪一個再明顯不過了。

  阿讓拖拉通攻略作戰第二階段離目標達成只差臨門一腳。

  【那個伯爵過來了。】

  帶有無機質感的紅瞳些許偏移,再次**后重新振作起來的傻瓜貴族雙腿夾緊馬腹,漂亮的白馬馱著亢奮且暴怒的主人朝著這里奔馳過來。

  視網膜上的影像被黑影遮斷,灼熱的強風撲面而來。

  猶如【風刃】般高速移動的劍刃附著著炙熱的氣息,斬殺危險種亦綽綽有余的殺氣撕裂大氣發出尖嘯,通紅之劍劍尖直取少年的咽喉。

  絕不應該由血肉之軀刺出的一劍,施展者是個身著板甲、蓄有絡腮連鬢須的騎士。

  人體工學、力學不能解釋成立的異況,切切實實的于眼前上演。

  動也不動,直視原住民眼中取下自己首級十拿九穩的殺招,李林導出了陪你威爾特世界法則的結論。

  【行程終點與頸部皮膚組織間距48公分。】

  偏差度精確至小數點后十萬位數字的距離前,片刃之翼以叉的姿態架住騎士長劍,另一枚翼揮出反擊回禮的軌跡,銀白色線狀光芒與騎士的咽喉處于一條直線。

  給想刺別人喉嚨的家伙的咽部鑿個洞而死再適合不過了。

  男人粗野的面孔露出自信的表情,無數次直面死神大鐮揮落的無謂笑容。

  披風下鉆出兩柄長矛直取少年毫無遮掩的腹部,大膽付出的殺著將一直悠閑應敵的少年納入攻擊范圍。

  不甘坐以待斃的人向死神索取高昂的見面禮,他們保定必死的決心,沒有猶疑的殺氣綻放出清冷的寒光。

  只有雙手雙腳,骨骼、關節、肌肉組成的身體結構從出生起就被定死可動防御機制的人類在這種進退不得情況會產生思維的遲滯,在得出不想成為串燒的結論前可能已經掛在矛桿上,不過這行動極為迅速的異端極有可能高速后躍來避開眼前的危機。

  ——戰士們清楚這一點,準備了應對措施。

  弩箭的弧線彈道匯集于一處,落點正是黑發異種退后的可能落腳區域。

  無需漫長的商量討論,豐富的作戰經驗和身手讓騎士們一旦進入作戰狀態便會緊密協作配合,發揮出同等數量之上的戰斗力——老兵的價值正在于此。

  以常識判斷,他們有很大機會得手。

  【真遺憾。】

  紅瞳里浮現出冰冷的戲謔,絲毫不變的冷笑揶揄對手絲毫沒從之前交手中吸取任何教訓。

  【常理】、【常識】、【正常】——描述世間基礎邏輯準則的詞匯在黑發少年身上不過是個不值一哂的笑話。

  建立在那之上的經驗同樣只會淪為嘲諷的笑柄。

  一步也不退讓,第二對片刃之翼劃出銀色弧光掠過持矛的手臂,兩支從斷面分離的長矛插進泥土中,噴灑出腥紅體液的四只手腕兀自緊抓著矛桿不放,射向預想中落腳點的弩箭全部直插入泥土。

  蓄須騎士側過身體,空閑的左手抽出貼身短劍側擊瞄準自己脖子準備鑿洞的異型尖刺,受到側面格擋沖擊的尖刺因超乎尋常的強韌結構并未遭受任何破壞,和騎士喉結保持一直線的直刺軌跡卻由于沖擊發生了偏移。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掠走數十根毛發的翼刃扭轉受慣性法則驅使的軀體,間不容發的朝騎士的脖頸施展回劈,剁下四只手腕的兩枚翼同時轉向騎士背部,封死目標后退的可能。

  ——還不夠。

  敢于發起決死突擊的家伙決不可等閑視之,不能給他一丁點的機會。

  數十根魔發如蛇般扭動起來,媲美寶刀利劍的發絲飛舞出斬、劈、砍、刺的無盡攻擊,精心設定出時間差的切割牢籠罩住和李林間距不超3公尺的騎士,蜂擁而至的利刃卷起將萬物全部剁碎至微米的暴風。

  生還率壓縮至0.000379%,肉身人類沒有可能從這個刀刃的牢籠中逃出生天。

  2次演算核對后,李林十分篤定這個結果。

  以普通騎士平均值10倍的體能、速度、反應數值制定出縝密攻擊方案,依照【正常數據】來看,不存在誤算偏差的可能。

  但那騎士有隱藏其他參照數值又如何呢?

  未能掌握這關鍵的情報,導致李林犯下了適才騎士們的錯誤。

  ——騎士不能用魔法,魔法師不可能是肉搏派,

  思維定式基本無錯,但特例總是存在。

  踢開冷硬的地表,炸裂的塵埃中閃現鎧甲殘留于空氣中的銀白色殘影,健壯勻稱的身軀躍升至半空中。

  如尾巴、似肉翼的刃切入泥土,憑空短了一截的黑色魔發在空中飄揚,十幾根斷發如蚯蚓般于地面蜷曲蠕動。

  “秘銀制的魔法武具……嗎?”

  【黑發】的組成結構與【片刃之翼】類似,鋼鐵之類在高速舞動的納米機械蟲發絲面前和奶酪無異,揮劍劈砍和以盾格擋的下場都是被一分為二。

  唯有秘銀(mistarille)——這種地外金屬(extraterrestrial.metal)不在此列之中。

  在強韌程度上略遜一籌,但熔點卻高過【片刃之翼】,能劈斷因為延伸拉細導致強度降低的黑發正是依賴這兩種特性。

  “護身短劍和騎士護手劍都附著了炎系術式,在普通刀劍傷害的基礎上增添了燒灼傷害,腿上的護甲則加持了風系術式降低了移動時的空氣阻力及提供輔助推進力。你——”

  鑒賞般、享樂般停頓了語句,血紅眸子重新打量了一番騎士,惡棍遭遇正派俠士出手阻攔時爛大街的臺詞用漫不經心的語速念出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肩部的那個金色徽章是什么來路?”

  身手、經驗都是水準之上的優秀,秘銀裝備也不是下級騎士有資金購買的路邊貨,沒有相對應的實力操控使用,再高級的魔法武具也不過是更亮些的裝飾品。而肩胛處的黃金徽章更是令李林在意。

  ——這個男人絕不可能只是一介普通下級騎士。

  “嚯……身手和頭腦都很靈活的樣子,常識卻不怎么樣嘛。”

  抓住話語中透露的些許資訊,騎士翹起嘴角反諷起來。

  “自傲的頭發被切斷了喲,別太目中無人了。嘴邊連毛都沒長出來的臭屁小鬼!”

  挖苦對手的騎士以老氣橫秋的表現將李林的壓力反頂回去,身后的士兵們感到那種實質般的沉重分量一下子減去不少,臉色開始明顯好轉起來。

  盡管那個黑發怪物似乎還有優勢,盡管剛才的攻擊未能取其性命,盡管有兩名騎士失去了雙手,放出豪言的騎士背后的披風變成破破爛爛的布條,鎧甲上增加了幾道新的傷痕,發鬢缺失了一角,左臉頰上的深紅斜線底下的血珠淌過下巴流經咽喉最后滲入內衣,狼狽的姿態讓譏笑變味,說是苦笑,信者亦會很多。

  不過,男人的神態氣度未現絲毫頹敗。

  豪放不羈的面孔不曾因臉頰火辣辣的傷痛與拼死一擊遭遇挫折彎曲鋼鐵似的堅毅果決,棕色眼瞳中寄宿的昂揚戰意如熊熊烈焰般燃燒不熄。

  信仰?

  自律?

  憤怒?

  熱感應、空氣振動、腦波磁感應捕獲的數據與已有的精神狀態案例分析一一對照,上百萬份個案分析無一能夠對應。

  能確定的結論只有一個。

  這男人,很強。

  “【金母雞】?!那是金母雞的徽章啊!!!”

  人群中竄出驚訝的呼叫,狂喜瞬間席卷整支討伐隊。

  先是士官,再是老兵、新兵。

  絕望、推搡、木訥在辨識出那個徽章后一掃而空。

  歡呼,

  傳頌,

  談論,

  歌詠,

  褒揚的詞匯全部涌了出來,幾乎每個人都在用各式夸張的文本語句來裝點眼前活生生的奇跡。

  “以數人之力大敗數百獸人伏兵!”

  “奇襲波西米城(Bohemi)!”

  “華爾沙娃(Warsaw)阻擊戰!”

  “文多波納(Vindobona)平息叛亂!”

  傳說、傳聞在口耳相傳后變得夸張離奇,原本的傳奇色彩變得更加鮮活神秘,但沒人會在此刻計較這些枝末細節的小事。

  ——英雄。

  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英雄

  人類們口中念叨的,腦中重復的只剩下這個詞匯,他們需要的只是一位英雄。

  在徹底絕望的狀況面前,名為【英雄】的曙光不再是可有可無的些微熒光,支撐他們和超乎常識之外的強大對手堅持戰斗下去的堅實支柱只能是一道敢于正面硬撼強敵,不會退縮動搖的背影。

  相反,從李林看到的是塊最高價值靶子,絕沒有【之一】。

  干掉一個英雄造成的心理打擊對任何軍隊而言都是難以承受之沉重。即便將軍元帥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酒和女人肚皮上,但凡還想干點正事的就絕抵受不住干掉敵軍一個英雄的誘惑。

  從科學實驗考量,裝備有秘銀魔法武具的騎士實在是測試調整身體內武備系統不可多得的絕佳機會,軍事科學家李林同樣不想錯過這時機。

  “英雄嗎……”

  神秘微笑露出小小的犬齒,失去雙腕失血昏厥在地面上的兩名騎士身體抽搐了一下,首級沿著斜斷面慢慢錯位,塵土中翻滾著兩個球狀物體。

  第三對【片刃之翼】在李林背后展開,沸騰的人群屏住呼吸,緊盯住舞動斷頭兇刃的惡魔,在忐忑中靜等下一步的舉動。

  “……真沒意思。”

  凌駕于軍人、政客和技術人員之上,通觀全局的獨裁者統帥視點壓抑住單純沖動的判斷意見,透著落寞無趣的話語過后,利刃與魔發全部收攏。

  迎著加深一層戒備和不解的目光,一直垂在腰間的右手平伸出來。

  比藝術品更精湛光滑的輪廓,令雕塑名家之作自嘆弗如的柔雅線條,任何飾品都會自慚形穢不敢與之相較的手掌托著天空,前端指向威武的蓄須騎士。

  “你——人類騎士。”

  威風凜凜,壓迫住呼吸,幾乎讓人需要向其叩拜行禮才安心的黑發少年宣示著。

  “要不要做我的部下?”

  “我拒絕。”

  %%%%%%%%%%%%

  小劇場時間

  李林:為什么要拒絕我呢?因為我不能分一半世界給你嗎?

  特邀嘉賓皮埃爾:不是,因為你不是坨肉魔王。

  李林:坨肉什么根本是多余的廢物!胸器魔王更是邪魔外道,美少年魔王才是王道!

  皮埃爾:那也不行,如果是可愛的男♂孩♂子還可以考慮,騷年……算了吧。

  李林:—-—b現在的勇者和騎士不是童貞就是紳(bian)士(tai)么……

  被砍翻的兩位騎士:別流汗啦!為毛皮埃爾表現神勇,我們就要被斷手斷腳啊!NPC也有人權的好伐!和著你跟作者老賊兩個純粹作踐我們是吧!

  李林:╮(╯▽╰)╭……不是我和作者大人有意如此,實在是兩位的兵種關系,自古以來,槍兵的幸運值都比較那啥……

  NPC騎士:哇咧%¥#&……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34
31.賢者與愚者的抉擇(二)
更新時間:2013-2-9 7:31:20 字數:5410



  舉劍相向的騎士回復得極盡理所當然,一秒鐘的間隔也沒有。

  “先別斷言的那么早,在下現在所持的是與【阿讓托拉通伯爵討伐隊】敵對的立場。不過放下武器的話,你們也就自動解除了與我們之間的敵對立場。之后有能力的會得到任用,不愿意當兵的可以回家種田。本來么……讓莊稼漢打仗不過是讓他們送死,有必要為了身后那個靠藥物才能像男人一點的伯爵的妄想送掉一條命么?就算死于在下之手,家里的父母妻子能不能得到撫恤尚未可知,繼續完稅卻是肯定的吶。”

  悠閑的旁觀解說化作毒刺扎進基層士兵,尤其是拉壯丁拉來的新兵心里。

  服兵役可以免除賦稅,戰死的話家人能夠得到豐厚的撫恤。

  因為有了這一條寫入法律的明文規定,加上宗教信仰的因素。所以就算被拉了壯丁,這些新兵開小差、逃亡的想法比較淡薄,靠著一股血氣能夠在戰場上放手一搏。

  允諾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口頭說明與相關法律條文的落實情況一直堪虞,貴族向庶民許諾種種好處最后賴賬的事情實在是數不勝數,新兵中不乏血氣方剛之輩,但死后家人得不到照顧,而且還需要繼續完稅的憂慮讓持矛的手猶豫,部分士兵面面相覷,一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窩囊表情。

  “貴族的義務乃是保護領民,伯爵會遵守承諾。”

  “那位讓下人扮作強盜劫掠過往商人,編造理由挑起戰事,意圖獨占尼福爾海姆山谷金礦,為此死上幾百人也無所謂的的伯爵?居然還有這般高尚到會兌現允諾的人品?恕在下眼拙,還真沒看出這朵奇葩吶。”

  “你胡說,黑頭發的怪物雜種!私生子!墮落的豬!婊子養的……”

  一連串污言穢語不停歇的噴射過來,即使是最混亂的三流小酒館里也聽不見的侮辱臟話從接受過良好教育,無時無刻都以凸顯紳士風度、貴族修養為第一要務的阿讓托拉通伯爵口氣難聞的嘴里飆出來。

  “哦呀呀~~~~,修養的偽裝全剝掉了吶。把本性就這樣曬出來沒問題嗎?貴族老爺?”

  逗弄小孩般樂不可支的毒舌壓垮了伯爵的理智,長短如短棒,頂端鑲嵌昂貴寶石的魔杖高舉向空中。

  “【炎嵐之雨】!追加【魔彈】之定義!!!”

  被二節詠唱改寫存在形態的瑪那轉換為強力攻擊魔法術式,天空中閃現出大量細小火星,轉眼成長為嬰孩大小的火球,數量則達到驚人的上百枚之多。

  皮埃爾騎士帶著詫異的神色躍向后方,伯爵的階位應該為準六芒級別,此刻術式的構成繁雜程度、凝聚速度分明是接近六芒中階位才能有的表現,在阿讓托拉通伯爵身上究竟發生了怎么樣的異變?

  對一時無解之謎的推理連頭緒也未理出,火球如暴雨般拖著長長的煙霧尾巴砸向下方,曲折粗細各異的濃煙尾跡遮蔽住天空,紅蓮炎雨毫不留情的直奔黑發少年。

  上下左右;

  前后四方;

  可能出現的漏洞一并以時間差波狀攻擊予以封閉。

  僅數分鐘之前以同樣手法試圖取走騎士性命的可怕少年,此刻孤獨的品味著被同樣手法逼陷入絕境的滋味。

  戰場之神奇莫測,角色互換之快不禁令人咋舌稱奇。

  “惱羞成怒殺人滅口么……”

  火焰臨空的場景下,不屑的訕笑和不會因外界刺激產生任何改變的淡漠紅眼映上皮埃爾的視網膜,雞皮疙瘩一下子豎了起來。

  何等蔑視;

  何等無懼;

  何等驚悚;

  察覺到自己正在恐懼時,戰場兀的發生了異變。

  從少年背后沖出發光物體,數量約有十數枚左右。亮晶晶的不明物從尖端射出光束,所有懸浮空中的不明物體染上貫穿天空之光同樣的色調,以少年為中心織起密不通風的光之屏障,意圖擊殺少年的火球徑直撞上了薄膜般的光幕壁障。

  六芒中階位做出的火球被賦予超出必要量之上許多的瑪那,原本只能燒傷人體的火球現在能將一名擁有良好防護的騎士及其坐騎焚燒成一堆難以區分的黑炭。這等威力火球有超過一百枚集中攻擊李林。

  就算用來粉碎一小隊騎士,這攻擊也綽綽有余。

  然,伯爵威力十足的攻擊并非是跳脫【常理】窠臼之外、不會被輕易復制的【奇跡】。

  高溫炎彈被覆上高能粒子織出的光膜,燒人斃畜的紅蓮之球在金屬一旦觸及金屬亦瞬間氣化的粒子屏障防御前便成為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圈細小漣漪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是區區等離子氣體。

  一只小小蚍蜉想要撼動比俗語【固若金湯】形容的堅固程度更超出千百倍的粒子屏障?無所謂從何處襲來多少枚炎彈,不存在死角之說的光屏要塞面前,伯爵自傲的上白發多角度火球波狀攻擊濺起一圈圈漣漪后,如同投身火中的蛾子那樣連痕跡也不曾留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究竟……究竟是什么鬼玩意兒?”

  喘著粗氣,呼吸亦快難以為繼的伯爵大口大口吐出怨恨及不解。

  完全超出伯爵的魔法知識,連是否能歸納入魔法亦未可知。

  不等伯爵和他的隨從們探究這個撓頭的難題,李林也不打算為他們答疑解惑。

  和他們有關系的明確事態只有一件。

  ——大限已至。

  光盾筑出的要塞鐵壁瞬間消去,人們傻傻的看著浮游空中的羽狀晶體之際,少年背部衣料猛地向斜上方撐起,似乎【某種東西】渴求著突破肉體和淡薄衣料的舒服,沖入殺機彌漫的外界。

  “平時不怎么用【片刃之翼】和【黑發】之外的攻擊手段,這下難免出重手哦。”

  魔性的訕笑中,棉布材質布料化作紛飛的點點白蝶,帶來巨大災禍之兇器終于接觸到威爾特充斥瑪那的空氣。

  剎那間,人群爆發出的低呼近似于贊嘆。

  平心而論,李林背后的【某物】確實酷似應承受人類贊美的藝術品之類。

  ——水晶堆砌生成的伸展雙翼。

  ——展開的雙翼以最優雅精美的形態施以結晶固定化。

  模糊兩種主張的界限,傲然舒展開以黃金分割律雕琢出的結晶雙翼,超然凡塵俗世之上的晶狀羽翼將人類對美的理解升華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以優美之姿收割生命,其名曰【死之翼(Death.wings)】。”

  抽走起伏的淺笑,死神發出了招待的呼喚。

  晶體羽翼的前方匯聚起光芒顆粒,呼應李林的計算公式,化身為高能粒子的瑪那渦流爆發出索命的散射光。

  ——擴散粒子炮。

  經由縮退偏轉處理后的粒子光束像怒放鮮花般釋放出彈幕,承擔反射偏轉之職的【伴隨攻擊單元】紛紛亮起同調光芒,暴虐之光折射向地面,殺到厄運降臨也未意識到的、僅僅憑借戰場經驗與本能筑起【屏障】的魔法師們面前。

  爆發,崩壞,蒸發。

  高能武器的攻擊之下,足堪防御雷擊和火焰的【屏障】一觸即潰。魔法護盾之后的施術者們別說慘叫,甚至不明白遭遇了什么的人形肉身剎那間失去了構成形體的基礎,遭到光束直擊被抹掉存在的痕跡,身邊的侍從亦遭受波及遺留下一具具令人作嘔的人形碳化物,偶有一兩名未能立即死去的不幸者拖著不成人形的焦糊血肉在烈焰中翻滾呼號,從嘴里逃出的最恐怖音符在火焰濃煙四起的戰場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沒有誰敢去、能去把那幾團勉強留住人形輪廓的膿血腐肉從熔巖化的爆炸坑底拉上來,士兵也好,士官也好都不具備那種勇氣及能力,身體連一根手指都難以動彈。

  再一次,不,比之前更甚的絕望纏繞住尚生存的每一人,吞噬掉他們的希望和勇氣,不少支撐不住的身軀跪倒或是癱坐在塵土之中,空洞的眼窩溢出失卻熱量的淚。

  這種壓倒性的毀滅力量面前,抵抗還有什么區別,有什么意義嗎?

  召喚死亡光芒的羽翼之下,人類不過是舞動脆弱肢體恫嚇巨獸的螻蟻。

  可憐;

  可笑;

  可鄙;

  深邃若無底深淵的紅瞳,以及若有若無的淡淡微笑——神秘表情表達的意思完全明了了。

  打從一開始,對方壓根就未曾將800人之眾放在眼中,連嘆息都不愿浪費在不值一提的小卒子身上。

  贏不了的。

  神明發怒般的龐大力量面前做什么都不存在意義,唯一能做的只剩下祈禱,等待最終審判的降臨。

  仰視美麗絕倫的晶翼——此世間最為兇暴的水晶藝術品,一名士兵握矛的手松開,沉重鐵器發出空洞的悲鳴,橫躺在地面上。

  一把短劍加入沉淪緘默的行列,接著又一件……

  不絕于途、此起彼伏的哀鳴合唱宣示士兵們的戰爭結束了。

  “你們還打算繼續么?”

  笑臉側轉過來,無機質目光瞄著神色凝重、緊握長槍佩劍的數名騎士,隨后定格側躺在地面上的兩個男人。

  ——主宰這片土地上無數人生死幸福的菲利克斯.德.阿讓托拉通伯爵。

  ——似乎是被歌頌為傳奇的某騎士團成員的埃德加.皮埃爾騎士。

  “實在有夠亂來的,如果粒子束的輸出功率稍稍再大一點,你的動作慢上一點。現在就沒有斷了幾根肋骨躺在地上的傳奇騎士,而是一撮為伯爵墊棺材的飛灰了吧。”

  摩挲著下巴,閑談般的評語贈予幾乎踏入地獄的騎士,想說些什么的皮埃爾騎士咳嗽了起來,飛散的粒子顆粒將破破爛爛的披風燒成一塊焦黑的爛抹布,無法避開的沖擊波折斷了三四根肋骨。

  搶在擴散粒子炮開火前的一秒,【天腱之靴】全力發動將伯爵撲出光軸鎖定的準星外。

  做出自殺行為般的舉動尚能全身而退,依靠的是快速決斷、動作迅速以及至為關鍵的強力幸運。

  充斥偶然性的幸運不會一再光顧,感應殺氣做出反應的伎倆在三次元交錯的亞光速攻擊面前已無用武之地。

  攻擊目標鎖定完畢,李林篤信結論不會再出現偏差。

  伯爵和騎士們的回答將為這場無趣戰斗的最后一點抵抗劃上休止符。

  “不可能……”

  “嗯哼?”

  從伯爵嘴邊漏出的呢喃一下子拎高嗓門,駭人的歇斯底里荼毒著空氣。

  “不可能!!區區一個庶民——黃皮膚、黑頭發的猴子!!怎么能駛出這么強大離譜的魔法?!!!!一個和尖耳朵廝混的臭小鬼怎么可能打敗我的軍隊!!!!不!!這絕不可能,這一定是噩夢!!!我沒輸!我還沒有輸輸輸輸輸輸輸輸輸輸輸輸!!!!!!!!!!!!”

  拖著殘破那堪的法師長袍,伯爵跨過皮埃爾騎士,跌跌撞撞的沖到眼前最近的一名士兵面前,一把扯住衣領將士兵呆若木雞的面孔拎到面前。

  “傻坐著干什么?拿起你的武器!!干掉那個異端!那個囂張的臭小鬼!!!快點動起來!!懦夫!下賤的豬!!!”

  士兵沉默著,冷冷的看著這個曾經仰視亦不可得的高貴出身男人。

  “混蛋!!”

  伯爵一把推開完全不理會他的士兵,跑到另一個士兵面前吼叫起來。

  “干掉他!快!把他們都干掉!!我可以免你的稅!賞賜你玩一輩子都有的找的錢!!拿起你的武器!殺死敵人和膽小鬼!!!”

  年輕士兵沒有答應,看慣了莊稼、家人和收租子的伯爵城堡下人的眼睛一言不發的盯著披頭散發的老爺,盯得爵爺心中一陣陣發毛。

  再次撇開木頭人般的士兵,抓住下一個,謾罵、呵斥、詛咒、許諾……拋開。

  接著第四個、第五個……

  翻來覆去重復的話語枯燥乏味,每個人如同于己無關的觀眾般看著看伯爵的獨角戲。原先還握著槍與劍的騎士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演出,握住武器的力量被紛紛抽干。零散凄涼的金屬墜地聲響為伯爵伴奏著。

  ——一個丑角的獨白。

  沒有鼓掌、歡呼、起哄,一丁點聒噪也不曾出現,一潭死水的觀眾席投射來的只是看死狗的麻木空洞。

  過于瘋狂的演出已經拼上了伯爵的全力,可無論怎么煽動恐嚇,一點也無法引起觀眾的興趣,甚至連逗人開心發笑也做不到,最多只有那幾位放下武器的騎士悲哀的偷瞄一兩眼。

  李林和皮埃爾亦是欣賞滑稽劇的觀眾之一,掌控全場敗兵生死的少年對賣力的癲狂演出付之不變的笑容,忍受肋骨傳至腦髓的陣陣灼痛的騎士可憐可鄙的注視著徹底被拋棄的伯爵。

  仗著出身蔑視一切他認為比自己低下者的那個男人,此刻看起來就像條摔進臭水溝里的癩皮狗——呲著牙,等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嘴角掛著涎液白沫四處亂轉亂吠。

  士兵們的表現和路過臭水溝的路人們并無二致——任由瘋狗狂吠,行人無一理會。那條自認還和過去一樣高高在上,撕咬農民會得到主人獎勵的瘋狗若是竄上來想要咬人,棍棒和磚頭將砸斷他的脊梁,沒那個膽子一味吠叫的狂犬,最終會安靜地腐爛為污泥的一部分。

  結局沒有任何不同,狂犬如是,伯爵亦如是。

  除了伯爵自己,誰都清楚這一點,大家木然的看著瘋子繼續他的發作秀。

  “完了嗎?伯爵?沒有人喲,已經沒人會陪你發瘋了。”

  【人民總是和勝利者站在一起。】

  元首的斷言過于辛辣,卻無比正確地闡述了問題。

  士兵們有過戰斗至最后一刻的想法跟熱情,但差別待遇以及伯爵早已透支的信用腐蝕了那份熱情的根基。李林的粒子光束則完全粉碎了那種精神信念,連渣渣都不剩下。

  他們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有父母親人和妻女子侄,會流血痛苦,會傷痛落淚,是一群對手中的武器都還不怎么熟悉的農民。

  克服恐懼,掌握殺死敵人的技巧,培養出鋼鐵般的韌性與意志——老兵掌握的技能離他們還很遙遠。不合格的士兵們別說【冷血殺戮機器】,連【職業殺人犯】的邊都沒有摸到。讓他們充當對局勢起不了任何作用的【神風特攻隊】、【誓死捍衛偉大領袖的槍炮彈勇士和自爆英雄】秀一把【一億玉碎】神馬的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為人家。

  連【九段坂勇士】的名號和【72個處女】的死后天國都為不存在的前提下,讓農民們違背本能尋死只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個惡劣至極的玩笑。

  “真是個丟人到家的回答,算了……本來就不指望梅毒、弱智纏身的傻瓜貴族會有像樣的回答。歸根結底——”

  酷似小孩玩弄蟲子般天真殘忍的音調從弧線唇形一字一句的奏出輕蔑的音節。

  “不過是根一.無.是.處.的.大.廢.柴.嘛。”

  %%%%%%%%%%%%%%%

  小劇場時間

  伯爵:你夠了啦!魂淡!大過年的又是挖坑害我,又是說我廢柴!真當便當有那么好吃嗎?!

  李林:誰說我坑你了?誰看見了?誰看見了?(眼角向上歪斜45度,一臉無辜。)

  伯爵:說的就是!魂淡!還叫沒有坑!都挖個隕石坑出來了!等等,你拿鏟子干嘛……哎呀!!

  李林:光埋坑果然不行,先殺后埋的順序還是不能亂啊……(鏟上一把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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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