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晨羲 2013-8-25 11:08: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0 590001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11
26.籌備戰爭的謀略(四)
更新時間:2013-1-30 19:55:14 字數:5011


  一時間,場面冷得有些詭異,青壯精靈不禁面面相覷。弗蕾婭端正了坐姿,仔細聽著每一個詞。布倫希爾的筆桿在白紙上飛快舞動。提爾邊記錄邊注視著李林,洗練的眉宇短暫起伏了一番后,固定住肅穆的褶皺。托爾漲紅的臉開始褪色,繃緊的面孔添上迷茫的油彩。

  “戰爭是什么?”

  帶著戲謔的嚴肅,第二個看似簡單,實則隱藏太多深邃智慧在背后的問題被提出來。

  精靈們挺起了胸膛,這個問題看上去沒什么難度,他們認為自己知道答案,他們懂何為戰爭。

  “戰爭就是廝殺,更快、更有效的殺掉更多敵軍。”

  回答的是申根,從他和他的多數同胞頗為興奮的神情來看,這就是他們公認的標準答案。

  “殺戮、流血、破壞是戰爭的手段與形式。也許有混蛋喜歡那種事情,甚至把那當做戰爭的唯一目的。但我想說的是——手段就是手段,永遠不會成為目地。本末倒置是十分愚蠢的行徑。”

  空出讓聽眾消化震驚的停頓,滲入某種類似鋼鐵或冰塊般寒冷的答案第一次以語言的形式出現在威爾特。

  “戰爭,無非是政治的另一種繼續。”

  只要稍微接觸過軍事知識的地球圈人類,對克勞塞維茨(注)在自己著作中關于戰爭本質的著名論述都會留有印象。但威爾特的戰爭文化還停留在摸索前行的蒙昧階段。不論人類、獸人,對戰爭的認知不過是擴大國土面積和解決諸如種族、宗教信仰沖突的一種暴力手段。他們只見識到了浮于表面的殺戮與毀滅,忽視了沉淀其下錯綜復雜的利益交匯。

  此刻,輪到精靈菜鳥們好好接受戰爭教育,承受全面的思想風暴了。

  “諸位,我們為何而戰?”

  “為了復興王國!”

  “為了讓背叛者得到懲罰!”

  未經訓練的口號略欠整齊,但答案本身沒有人惡化問題,條件反射般的迅速也值得肯定。

  “很好,非常好。那么由誰來執行、實現這目標呢?不用多說,是在座的諸位,是眾多志同道合的精靈們。缺乏最基本要素——國民的支撐,國家建立根本無從談起,更遑論復興之事。所以我們不能只靠一味蠻勇的態度來對待戰爭。否則就算能拉上一倍甚至三倍的敵人來陪葬也不過是一場華麗的愚蠢失敗。”

  站起身子,隔絕妥協、不可動搖的堅毅開始闡述思考戰爭的紋路。

  “有效保存自己,最大限度消滅敵人——戰爭基本原則是圍繞此大前提展開的暴力行動。因此,為保障戰爭勝利所需最低限度的裝備、訓練乃是必不可少的,但這些都需要智力、資源、財力、精力。接下來的日子尼福爾海姆將全面進入戰時體制,一切生產、生活都將以戰爭準備為最優先事項進行調整。所有可投入作戰的力量都必須無條件接受軍事教育訓練。其中包括婦女兒童——當然,訓練內容和力度會做出相應的調整。”

  會議室爆發出交頭接耳的私語潮涌,盡管不明白所謂【戰時體制】是個什么玩意,但李林那可以理解的后半段發言讓大家震撼。

  按照李林的規劃,整個尼福爾海姆將進行徹底明確的轉變。整個村莊、山谷將化身為一座兵營和生產武器的工廠,一切將圍繞戰爭運轉。

  沒有誰對此存疑或是抱怨,李林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這場戰斗的兇險程度將遠遠超過之前抓捕苦力入侵者的小打小鬧,以前抵御人類劫掠的那些戰斗也無可比擬之處。

  這將是一場關系到精靈一族的復國夙愿,乃至和精靈一族的復興存亡的氣運直接掛鉤的戰役,其中的偉大意義沉重到必須由每一位精靈共同承擔,不存在逃避和推辭的選擇。

  必須勝利,而且只能是以最低限度的損失獲取的徹底勝利。如果戰斗中的損失稍微過大,精靈一方也會難以承受代價,勝利的意義也會大幅度貶值,復興王國的計劃同樣會受到影響放緩,增加更多的變數。至于失敗……那種最惡劣的狀況不必去想,誰都知道。

  沒有退路和第二選擇,只有竭盡全力奪取勝利。

  阿讓托拉通伯爵軍與尼福爾海姆山谷精靈間的PK在這一刻似乎已經為整個威爾特提供了全新的戰爭模式——由總體戰、超限戰、地雷戰、游擊襲擾戰、伏擊戰、陣地戰、阻擊戰交錯編織起來的,將戰爭殘酷性推至全新高度的新形態戰爭模式。

  “首先,對尼福爾海姆山谷周邊區域的地形進行詳細勘測。道路、河流、山洞、橋梁、山脈、丘陵、平原、叢林——各種地形分布位置都要在地圖上明確標注出來。這關系到戰局能否順利進行,務必認真仔細。如果需要,尼德霍格將背負測繪員從空中測繪,最遲明天必須開始工作。”

  精靈們已經掌握相當于高中水平的地圖測繪知識,包括提爾在內的幾名最優秀學員將采用修正后測經緯度法和簡陋版經緯儀、沙漏、望遠鏡等輔助工具展開測繪工作。不過李林也不指望他們一下子就能弄出高精度的軍用地圖。練習測繪和熟悉預定戰場才是主要目的,高精度地圖還得靠他自己。

  “你們要熟悉山谷之外的環境,敵軍可能進犯的路線,適合敵我雙方宿營的地點,敵軍補給車隊的路徑、適合騷擾伏擊的預設陣地,埋設地雷、設置陷阱的路段,用于撤退的路線,防止跟蹤追擊的措施,偵查騷擾部隊的匯合補給地點……這些重要情報同樣會影響戰爭勝負,關系到戰士們的生死。務必用心去做。我會對此進行檢查核對,進行講評。”

  帶著榮耀和責任感,新兵菜鳥們用力點頭。

  原本以為不起眼的知識資料到了戰時往往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巨大能量,而地圖測繪學是一直伴隨戰爭形態同步發展的學科,尚未徹底理解、把握到何謂【戰斗力倍增器效應】的精靈只能用略帶朦朧迷茫的神情觀望挺胸端坐的優等生集團,個別頭腦簡單的家伙還無法理解李林的解釋,任由不明所以的困惑展現臉上。

  “不明白其中關鍵的,現在不用去糾結。在戰斗結束后有大把的時間進行總結討論,除去測繪小組另擇時間補課,所有村民集中學習新式戰術運用協作和新武器的使用方法等課程,除非傷病等特殊情況,一律取消休假,全體以全身心投入這場決定一族生死的戰斗。”

  有若磐石般冷酷堅硬,拒絕其它意見干擾的威權不禁令精靈們正襟危坐,森嚴的階級壁壘在培養起來的威望和生存危機的奠基下悄然樹立,服從權威、恪守紀律的天性推動精靈們默默服從李林的部署。

  不需要升起【Z字旗】(注2),也不需要【皇國興廢,在此一役】的歷史重演和精神攀附。

  告訴精靈們美未來的藍圖,只言片語的美好愿景。知道該如何選擇的村民們便會毫不猶豫的自動成為尼福爾海姆山谷初具雛形的戰爭機器的細小零件。

  這頭才剛啄開蛋殼的毛茸茸小怪物尚嫌稚嫩脆弱,但比起人類那一套尚未啟動、銹跡斑斑的戰爭運作模式,地球上不斷被完善的戰爭藝術更具效力,更具殺傷性和破壞性。盡管使用環境存在限制,導致需要作出重大調整來適應。但尼福爾海姆的獨特環境削弱了人類軍隊的【主場優勢】,給李林那些戰術提供了發揮的余地。

  進入瑪那稀薄區域作戰意味著以魔法師和魔法武器為核心打擊力量的人類方無法充分發揮優勢,可用于進攻的主力只能是大量裝備冷兵器的普通士兵,李林所設下的種種策略也正是為了最大限度削弱擁有龐大數量,騎兵、弓兵、槍兵、重甲步兵、獅鷲騎士等諸兵種合成協同已經有一定水準的人類方優勢。

  “可是時間來得及嗎?敵軍很可能搶在我們完成所有準備之前出擊,萬一發生那種情況,該如何處置?阿讓托拉通的軍隊不光伯爵麾下的那些,教會的圣堂騎士團還保有相當的戰斗力,即使關系糟糕,可他們同樣是人類的軍隊,有可能合流進擊。同理,其他領地的貴族同樣存在支援的可能,到時候又該如何處理?”

  震撼。

  驚訝。

  除卻李林似乎永不離身的泰然自若和尼德霍格不忿的冷哼,會議室里的氣氛完全被提問扭轉,前面那兩種情緒吞沒了大家的思維。

  因為直刺李林計劃中最迫切、最根本,可稱之為致命漏洞的缺憾。

  更因為大膽質疑的是布倫希爾,精靈之中公認最早最鐵桿的李林支持者。

  所以大家震撼,所以村民們驚訝。

  那姑娘本應是最沒有可能頂撞、反駁李林提出的計劃的。

  為何?

  偏偏是她做出這形同冒犯的舉動。

  “我很高興。”

  幾近凝滯的空氣中,李林露出豁達的面孔,差點令精靈們以為自己聽錯或者發生了幻聽。

  “我很高興。這不是客套,也不是偽裝。沒什么比其他聽眾都未曾發現的重點被一個細心的學員指摘出來更令授課的我感到高興。一味聽講而不知自己思考不會有任何進步,對此表揚是在下為表達欣喜之情而應有的禮儀。”

  啪啪啪啪。

  黑發少年一邊微笑著,一邊讓手掌互相撞擊發出祝賀的聲響。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李林牽頭的鼓掌迅速泛起浪潮般的附和共鳴,包含小女孩復雜情感在內的歡悅羨艷視線圍住略顯窘迫的布倫希爾,精靈少女仿佛擔心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下來。

  “布倫希爾的問題的問題回答起來也不算復雜。時間——我們最缺乏的就是準備戰爭的時間。這是我們的軟肋,敵人最大的優勢。人類方面的天然盟友讓我的計劃看起來難以實現,不光是你,恐怕對方也懷抱有相同的想法,所以放心大膽、絲毫不做避諱掩蓋地籌備著發動一場進攻的一切。”

  將精靈的疑問引導上自己的解題思路,貶損評論對手的尖銳微笑亮出潔白光亮的犬齒。

  “我之前說過【戰爭不過是政治的另一種繼續】,戰爭絕不是孤立的行為,政治貫穿了戰爭的全過程——從頭至尾,政治一直站在戰爭背后,這次同樣不例外。不明白這一點,認為自己的行動可以脫離政治的糾纏而獨立成立的愚蠢貴族會在戰爭當中深切體會到這一點。”

  盡管克勞塞維茨在闡述戰爭特性時強調了政治的主導作用以及戰爭的不確定性和偶然性。但東方的軍事學家同樣洞察到這一點,對政治——戰爭中的偶然不確定間的互動關系做出了簡明扼要的總結——【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比起【勇氣】、【幸運】更側重的【謀略】的古代先賢早已跳出【絕對戰爭】、【現實戰爭】的窠臼,撇下偶然因素積累的摩擦,思考著如何以人為的手段從其他方面入手給對手制造摩擦來同樣收到效果。

  “伯爵大人將會有一大堆的麻煩需要處理,進攻行動將會推遲。直到他解決完大部分麻煩,重新開始戰爭前的空白期是我們寶貴的機遇期。”

  “麻煩?”

  擱下記錄的筆,布倫希爾尚未意識到政治問題之微妙復雜的不解顯露無疑。

  “要知道,布倫希爾。人類的社會體制還沒穩固到能夠容忍一介貴族擅自帶領軍隊自行其是的程度。”

  臉頰稍稍向上歪斜,鋒銳的譏刺微笑散出政治的氣息。

  “讓那些不愿承擔責任后果的相關人士知道伯爵大人的異常舉動,他們會幫我們爭取時間。”

  %%%%%%%%%%%%%

  解說小劇場時間

  尼德霍格:這一回開始文章自帶BGM了呢。

  李林:當然的吧,為了服務讀者,各種各樣的福利是必不可少的吧?

  尼德霍格:請問李林大人,克勞塞維茨是誰?

  李林:卡爾·菲利普·戈特弗里德·馮·克勞塞維茨(1780~1831年),德國軍事理論家和軍事歷史學家,普魯士軍隊少將。1792年,參加了普魯士軍隊。1795年晉升為軍官,并自修了戰略學、戰術學和軍事歷史學。著有《戰爭論》一書。“戰爭是政治的工具;戰爭必不可免地具有政治的特性,……戰爭就其主要方面來說就是政治本身,政治在這里以劍代表,但并不因此就不再按照自己的規律進行思考了。”對于克勞塞維茨的這一論點,列寧曾給予極高評價。列寧稱他為“一位非常有名的戰爭哲學和戰爭史的作家”。

  尼德霍格:那么Z字旗又是什么典故?

  李林:每次出戰前,總要升起一面形狀如英文字母“Z”的旗幟———這樣的情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海軍聯合艦隊中,是一種很常見的出戰儀式,表示艦隊即將發動進攻,以此鼓舞士氣。然而,很少有人知道,日本海軍的這一傳統儀式,是從日俄戰爭中的對馬海戰中繼承來的。

  1905年對馬海戰中,在與俄國艦隊相遇接戰之前,日本聯合艦隊司令東鄉八平郎向全艦隊下達了作戰命令:“皇國興廢,在此一戰,各員一層,奮勵努力!”隨后便升起了表示“決戰”的Z字旗。由于日本海軍在艦炮性能、訓練水平、艦船的數量和技術等方面都占有優勢,再加上東鄉八平郎的指揮得當,對馬海戰之役,日軍大獲全勝,俄國艦隊幾乎被全殲。后來珍珠港和馬里亞納海戰,日本聯合艦隊再次升起Z字旗。

  尼德霍格:哦哦!那么此次推薦票之戰是否也要升起Z字旗呢?

  李林:你咒我早死還是咒這本書早夭?

  尼德霍格:……請讀者大人們繼續幫忙投票啊,不然有人殺龍啦!! 本帖最後由 yuyosan 於 2013-12-29 15:13 編輯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14
27.貴族的決斷(一)
更新時間:2013-1-31 7:25:11 字數:4459

  燭光照耀下的銀制燭臺熠熠生輝,經特殊渠道搞到的阿魯比昂紅茶發散沁人心脾的茶香,加入檸檬和糖的芬芳口感令人心醉。墻壁上懸掛的肖像畫、風景畫充分為房間裝點出雅致氛圍。房間中心鋪上了厚厚的地毯,幾把裝飾阿讓托拉通伯爵家族盾形徽章的、邊框雕刻繁復條紋的靠背椅圍著地毯成四方型擺設。滾著金邊、繪有藍色飾紋的瓷器茶具端正的擺放在茶幾上,整間房間的擺設醞釀出一股浪漫的藝術格調。

  再有幾位文藝作者、藝術家、評論家坐鎮于此,加上幾個文藝腔十足的話題。一場沙龍所需的全部要素就聚齊了,接下來就是一道道沒完沒了的美食、飲料、喧鬧、唱歌……

  奢華的沙龍里缺乏上述關鍵要素,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文藝氣息早已蕩然無存,兩個神情陰沉木訥的男人占據了豪華客廳,冷淡尖銳的氣息溢滿寬闊房間。

  有稅金和國家薪俸供養的貴族們很少為吃穿煩惱,照理說世間最幸福的群體應該就是這些不必為生機奔波的老爺們,不過平民眼中衣著光鮮、生活無憂、閑的蛋疼的大人們有屬于他們自己的煩惱。

  阿讓托拉通伯爵正在直面屬于他的煩惱,竭力維持面無表情的緘默狀態,同時思考著是否把手帕代替手套丟到對方臉上,用一場酣暢琳琳的決斗來摧毀問題。

  歐仁.德.帕略(Eugene.de.parieu)男爵不管家世、族譜、血脈、魔法師等級資格、功勛、身高、相貌在掌握一地實權的費利克斯.德.阿讓托拉通伯爵(Feilx.de.Argentoratum.Comte.d’Argentoratum)面前全都不值一曬,對血統的高貴純潔重視程度遠超常人想象的傲慢大貴族壓根不想見到貴賤通婚的產物——一個腦門稀疏、帶著一臉王都呂德斯(Lutèce)市民特有的自以為是、實質連易碎花瓶都不如的傻瓜。

  換成以往,他會把這個弱智燒成灰,倒進糞坑里——一如已經沉入屎尿池底、曾經名叫莫內的那一撮。可能會剁碎了拌入飼料喂豬——就好像某頭豬的猥瑣管家。

  他是伯爵,五角上級,接近準六芒級別的風火雙屬性變化系大魔法師。操控著阿讓托拉通地區的金錢、武力乃至他人生死的大人物,當他想到什么讓人痛苦致死的手段,悲劇就一定會降臨在被他盯上的倒霉蛋身上。

  但伯爵大人一反常態的選擇了忍耐,盡管最近一波又一波的訪客讓他心情接近惡劣的底線,而端坐對面的那只蒼蠅又是其中之最。但伯爵既不可能把所有蒼蠅都燒光,更不能讓這只禿頂蒼蠅在他的城堡、他的領地內出半點差錯。

  帕略男爵是王庭派來的特使,代替國王巡視阿讓托拉通地區的耳目。某種意義,這位欽差大人代表著陛下無上的權力,冒犯特使等同于挑戰王權的悖逆大罪。

  伯爵在茶余飯后討論政治話題的沙龍里和其他大貴族同樣對王廷和王權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態度,但私下的牢騷和吹牛是絕不能拿到臺面上顯擺的。王族對國家的控制力依然強大,直屬王族、對國王宣誓效忠的軍隊超過貴族們的私兵,絕嗣問題壓根沒影,5個選王侯(注)家族也沒出現什么風云人物。伯爵沒什么好的選擇,對抗王庭自己起事之類只能放到酒醉之后隨口說說罷了。

  做出虛心受教的姿態,除此之外沒有更多需要干的事情了。

  但阿讓托拉通伯爵違反這最基本的規則,怨氣毫無保留的用臉色表達了出來。

  “伯爵閣下。”

  由于主人那惡劣的態度,身為賓客的帕略男爵采取了對等的態度作為回擊。虛有其表的敬語和不待見臭臉的語調一起反推過去。

  “王都里最近關于您的不好傳聞日盛一日,陛下派遣我到這里是想詢問您……”

  “關于我是否準備進攻拉普蘭;策劃暗殺洛塔林基亞(Lotharingia)公爵奪取整個亞爾薩斯(Alsace)行省;看不順眼圖龍教區(Turones)的主教準備摧毀教堂,砍掉主教的腦袋;看上了迪沃杜倫(Divodurum)伯爵夫人,打算出兵搶人……真該死!這些都是從不知道那個瘋子嘴里傳出來的無恥謠言,我要親手絞死那個妄徒100遍!從上上個月開始我就日夜不停的辟謠,可是一波波不知道從哪條爛舌根上聽到謠言而向我求證的使者還是不斷過來!見鬼,我非得把同樣的話說上幾萬遍嗎?”

  翻來覆去重復同樣的話語很容易讓人神經質,伯爵本身也不是什么耐心涵養極好的類型。等不及使者把話全部說完,一口氣將重復2個月又12天的話和對現狀不滿指數瀕臨臨界點的怒氣全部爆發了出來。

  欽差特使沒插話,也不發表客套的同情。只是閉上眼睛任由伯爵在他自家的客廳里表演發火獨角戲,靜靜等到伯爵將唾星全部噴完,從脖子到臉都浮現過于激動的紅暈,胸脯風箱般激烈起伏,嘴里吐著有所降溫的廢氣時,令人心寒的冷光從張開的眼瞼下射了過來。

  “伯爵閣下,您是否忠于我們偉大的國王陛下?”

  “我當然忠于陛下,忠于王國……怎么?!難道說王都里在流傳說我打算奪取王都?!怎么會有這么荒謬可笑的蠢話?!!你們怎么會相信這種荒誕滑稽的玩意兒?!!”

  【王都的家伙們腦子都進水了嗎?】——憤怒的質疑可能是種比較說得通的解釋,但面前就坐著一位打王都來的男爵。在這微妙的時刻,伯爵是不會把從王族而下的全部王都住民得罪光的推論說出來的。

  “王都最近確實有一些和伯爵閣下相關的傳言在四處傳播。”

  把玩精致茶具的帕略男爵語速緩慢,享受著指尖上傳來在王都被熱炒到100個大埃居一套的精工制瓷器的潤滑觸感,逗弄寵物的斯文語調慢慢送出一些可怕的訊息。

  “陛下對最近出現的【阿讓托拉通伯爵正在集結部隊,準備進攻圖龍,迎接菲利普公爵】的傳言很是困惑,所以讓小官過來了解一下詳細的情形。”

  凌人盛氣在男爵托出此行任務內容的那一刻消散,伯爵威武堂堂的相貌籠罩上一層灰敗的鉛色。

  進攻圖龍的謠言之前就有,但這一次未免太逼真、太可怖了一點。

  菲利普公爵——現任國王的胞弟、當年王位爭奪戰的失敗者、圖龍城堡塔樓里的階下囚。

  這位曾經貴為親王的公爵一度被認為是可能越過他的兄長,接過寵愛小兒子的先王之位的熱門候選。貴族中也有不少他的擁躉,萬分不幸且眾所周知的事情是——阿讓拖拉通伯爵正是公爵昔日的支持者。

  伯爵有動機、有實力,而且還有讓人無法不產生聯想的調集兵力動作。謠言的真實可信度被放大到危及伯爵項上人頭的地步。

  這則涉及到王位歸屬的重大小道消息被逐層上報,最終到達最高層——查理曼王國國王,查理四世(Charles.IV.le.Bel)陛下的御案上。從那一刻開始,謠言就不再單純只是謠言,政治賦予了謠言更強大的殺傷力。

  對偉大的陛下來說,這是一個多么美好的機會。

  如果屬實,那么阿讓拖拉通伯爵是不折不扣的叛逆,為了警告一些對王座心存覬覦的猴子,伯爵大人不得不成為那只不走運而被選中掉腦袋的雞。即便查實確實只是人為捏造的謠言,每天都為找不到合適理由收拾不聽話的地方貴族發愁的國王陛下也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對加強中央王廷權力保佑發自心底的熱誠的陛下照樣會好好修理不把國王權杖放在眼里的笨蛋。

  “這……這是無恥的污蔑……我和我的家族對陛下的忠誠從未動搖過。”

  權力斗爭的污水池深不見底,冰冷深沉的泥濘和撲鼻的血腥尸臭慢慢吞噬掉伯爵的勇氣,尚存理智與僥幸的意識緊緊抓住眼前一根不甚清楚的稻草。

  “國王陛下認為僅憑一則流言懷疑一位有著悠久家系的貴族是極為輕率的行為。”

  男爵的笑容溫和友好,但調戲掌中獵物的惡質并沒有掩蓋好。

  一位伯爵對自己做出謙卑的表示——這樣的事情并非男爵階層能享受到的待遇,帕略男爵仔細享受著、記憶著仰仗王權所獲得的力量,欣賞著伯爵大人此刻強自忍耐的屈辱、恐懼——正是男爵曾經體會過、付出過的那些東西。

  “陛下是睿智的賢明之王,足以在歷史上留下光輝燦爛足跡的明君是不會被小人的閑言碎語所蒙蔽的,更不會就此冤枉忠心耿耿的臣下。”

  并非以眼前的謝頂男爵,而是遙遠王都呂德斯深宮之中的最高執政者為對象,伯爵滔滔不絕的念叨著過去從未有過的恭維和辯解。由于這表演過于違心,臉上的肌肉一度發出抽搐的痛楚,惡心的不快和滔天怨恨在傲慢貴族的身體內翻滾膨脹,幾乎撐爆雙屬性大魔法師的貴體。

  “為了終結無謂的流言,陛下特派小官來到伯爵管轄的領地進行徹底調查。只要能切實證明伯爵您對陛下與國家的忠誠。虛妄淺薄的言語也會不攻自破,不再有人理睬了。”

  帕略男爵熱情得像是一位樂于扶危濟困的多年老友,那個聰明到不長毛的腦袋正全速運轉為陷入困境的阿讓托拉通伯爵出謀劃策解決困難。他的語氣懇切,態度熱情。那雙小眼睛里過度的熱切和盯上肥羊的律師們并無二致。

  追逐金錢的灼熱欲念,名為貪婪的穢物寄宿于男爵的眼瞳之底,腐敗的銅臭從這男人身上幾乎能用鼻子聞出來。

  “我愿意配合男爵閣下完成這任務以證明我的清白,閣下有需要的地方毋需客氣,還請直言。只要能辦到,一定盡力。”

  感激的話語充當著憤怒本心的偽裝色,不管有多想砸死、砍死、絞死、刺死、剁死、燒死、淹死、掐死、咬死……這個乘人之危敲詐勒索的混蛋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伯爵大人還存有清楚如何取舍的理智,強壓著幾近失控的殺意向對方發出了邀請。

  【開價吧。】

  如同敗陣投降之言隱藏在伯爵的應承之中。

  帕略男爵欣賞夠了籠中的猛獸,伯爵最后死守的理智底線同樣是他獲取利益的上限。盡管和同一階層的【朋友們】一樣痛恨、嫉妒這些家世顯赫的大貴族。但比起只會放嘴炮跟腦袋發熱的同類們,帕略男爵知道該怎么維護利益。

  應得利益的重要性是遠超過個人喜好的,跨過那條紅線的家伙不光會失去娛樂和利益,就連性命也會不小心丟掉。

  娛樂時間結束,該是去計算出一個合理的、能為雙方接受的數字是多少的時候了。

  “小官會盡快調查清楚事實,伯爵大人安心在家等待結果即可。一旦出現結果,小官必定第一時間通知閣下。愿母神賜予您安寧幸福。”

  起身行禮致敬的男爵;

  還禮歡笑送客的伯爵;

  誰都不會想到,認知到。

  瓷器飾紋上附著有微小到肉眼無法看見的黑色晶體,非生命的耳目將房間內的一切動靜如進入伯爵城堡以來的每一日般忠實記錄、傳遞到遠方的旁觀者。

  %%%%%%%%%%%%%%%%%%%

  解說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我是第一次提問呢?李林大人,尼德霍格閣下上哪里去了呢?

  李林:那個笨蛋出場太多,有些觀眾覺得正太賣萌無感覺,所以讓他先去后臺吃便當了。

  布倫希爾:—-—b……感覺有些可怕呢。對了,這一次有提到【選王侯】,請問那是一種什么樣的頭銜?

  李林:選王侯制度的原型是神圣羅馬帝國時期的【選帝侯制度】。選帝侯(德語:Kurfürst,復數為Kurfürsten,英語:Elector)是德國歷史上的一種特殊現象。這個詞被用于指代那些擁有選舉羅馬人民的國王和神圣羅馬帝國皇帝的權利的諸侯。此制度嚴重削弱了皇權,加深了德意志的政治分裂。1356年,盧森堡王朝的查理四世皇帝為了謀求諸侯對其子繼承王位的承認,在紐倫堡制訂了著名的憲章“金璽詔書”,正式確認大封建諸侯選舉皇帝的合法性。詔書以反對俗世的七宗罪為宗教依據,確立了帝國的七個選帝侯。1806年,神圣羅馬帝國被拿破侖勒令解散,選侯權失去了意義。

  本書中查理曼王國的選王侯制度并非直接選出國王,選王侯都是有實力、歷史上建立過不可某滅之功勛、家室傳承的最高階大貴族,在王族絕嗣的國家重大危機時,幾個選王侯才有機會參選國王。事實上,更接近王族的備選零件。

  布倫希爾:感覺人類國家真是復雜呢。還請諸位讀者先生們多多支持本書,能夠投下推薦票和宣傳推廣,小女子在此拜謝。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15
27.貴族的決斷(二)
更新時間:2013-1-31 19:54:13 字數:3828

  


  “哎呀哎呀……貴族們吶……”

  懸浮空中的晶狀羽毛放出激光立體投影,另一組負責通過振動模擬聲音信號傳輸。伯爵城堡內沙龍的談話從頭至尾在尼福爾海姆忠實再現,鑒賞完畢真實丑陋的話劇,黑發紅瞳的異貌轉向后方一同欣賞的觀眾們。

  包括數名人類部下、一批最優秀精靈學生在內的觀眾們臉上的鄙視厭惡全都收藏了起來。

  人類們擺出了雕像般的堅硬默然,精靈們殘留臉上的是深深的無聊。

  厭惡到麻木后,對人類貴族間的潛規則游戲表演令精靈們只剩無趣之至的觀感,然后連吐槽這群表里不一的渣滓的興趣也淡漠下去。

  難以消除的倦怠,消耗著年輕精靈們的耐心精力。

  “打起精神來,先生女士們。我知道大家對這種觀察課深感無聊,現在讓我們進入稍好一些的分析研判環節吧。”

  像個熱愛事業的大學教師——年輕的有些過分的異例講師讓課程展開帶上詼諧輕松色彩的互動,環顧了一下條件拮據的教室,李林的手指指向一側。

  “芙蕾婭學員,你來說說看。”

  “看起來的了便秘加痔瘡的伯爵還有得煩,在此之前我們還能再從容的偷窺,繼續訓練。”

  簡單明了的現狀闡述,多了一點不必要的毒舌,其他方面已經很有些士官生的味道。

  不僅言論外表,看問題的方式也像。

  對此顯出不置可否的訕笑,李林點了第二位作答者的名字。

  “怎么樣?提爾。”

  “王都派出的特使雖然對伯爵做出了承諾,但國王的命令更為重要。必要的詳查開展后,三至兩周……最多一個半月調查應該會出現結果,屆時謠言將失去效果。我們應該適時做出調整,轉入第一級戰備狀態。測繪的地圖和作戰手冊需要盡早下發,陷阱、地雷、飛雷炮的設置也應加快進入最后收尾階段。”

  軍官生——預備參謀的答案像樣多了。

  “布倫希爾呢?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教會的動向尚需進一步確認,于格.卡佩勒(Hugues.Kaeppeler)主教在一波波的謠言風暴中沒有明確的表態和行動。他可能在觀望,也有可能在暗中策劃著什么。僅從現有的情報是無法研判出這位最近不出門也不接待客人、除了必要的彌撒祭禮儀式外絕不在公眾場合露面的主教大人究竟在想什么的。”

  側外角度謹慎的觀察,環顧細節層面考慮全盤影響聯動。即便當前情報略顯不足,應側重的方向卻不疏漏,少女已經從單純的戰士向具備戰略眼光和素養的候補軍官緩慢而不可逆的蛻變。

  “很不錯……還有誰來說一下嗎?”

  托爾的腦袋幾乎縮進桌子里面,希望李林不懷好意的目光能夠就此避開自己。

  “好吧,每個人明天記得交上一份情報分析書。我會詳細審閱,不是自己動手寫的東西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請牢記這一點。”

  有意無意掃過托爾的一臉苦相,李林繼續授課。那個似乎意有所指的警告和托爾腦門上不斷沁出的汗珠完全忽略,有如跟他不存任何直接、間接關系般無視。

  那是托爾的事情,該為此煩惱頭疼的只能是大個子精靈少年自己。

  逃避問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既然托爾不愿意現在面對問題,稍后更大的問題就一定會接踵而至。

  他需要牢記這一點,必須記住。

  “大家應該已經非常清楚輿論戰的威力了,在我方的輿論導向、情報操作、心理暗示面前,情報流通不暢、反應也不夠及時的伯爵一方完全陷入疲于應付的境地。在成功消除掉各方勢力對伯爵軍隊異動的疑心之前,那支部隊的任何行動都會招惹來危險的懷疑目光。這里我不再多說,接下來是自由發言時間,請諸位探討相關的問題。”

  現炒現賣、新鮮熱辣的授課并非為了培養速成的【網絡水軍戰士】、【鍵盤愛國者】、【自干五】、【精分】之類的工具而設立,如何攪亂敵國的步伐節奏、如何利用大眾心理弱點從內部分化瓦解堡壘才是學習重點,在此之上,重點中的重點則是——

  “非正規戰的優勢更多體現于戰前準備與擾亂后方,但是在正面作戰中是否能產生有利一方的力量對比變化還有待觀察,至少目前這方面的案例還很缺乏。”

  芙蕾婭的開場簡明扼要,為了捍衛肩膀上那兩塊底版綴有金色半環繞麥穗的交叉寶劍、底部一條粗折杠的漂亮松枝綠色肩章(注),捍衛肩章代表的榮譽和地位,更為了心中難以言明的情思,小女孩努力的表現著自己。

  中士的軍銜標志似乎并不起眼,但只要注意到芙蕾婭完全不應該服役的年齡和大多數男生還只能掛著列兵的和上等兵的細折杠光板肩章晃來晃去的事實。捍衛這個破天荒的等級評價的行為還是很有必要的。

  “非正規作戰可以影響戰爭的進程,但決定戰事結局的還是正面實力對比。正面戰場如果不能取得決定性勝利,非正規作戰的價值也會很有限。”

  提爾的反駁清晰明確,在維護資優生與比芙蕾婭多了一條細折杠的上士肩章的戰斗中,沒有注明禮讓女士的條例規則。

  “為了更加有效的打擊敵軍,非正規作戰的模式同樣應該得到和正規作戰同等的重視。而不是偏廢一側,合理交替使用足以產生加速戰局進展的變化。”

  對超限戰有些研究心得的布倫希爾加入了論戰,學生們唇槍舌劍的辯論不斷升溫,教室里的分貝數不停的增長。

  講臺上傳播危險知識的李林在過程中不發一言,任由學生們爭辯。

  由伯爵府邸內的會談直播衍生出來的,其實是逐漸成形的戰爭思維模型架構和軍隊組織的組成。

  由于時間和環境的緊迫,李林并不是慢騰騰地從步兵隊列訓練開始調教精靈們,【月月火水木金金(注2)】式的高強度訓練和作息嚴格的軍事教育課程在宣布進入戰時體制的那一刻起正式成為尼福爾海姆的生活主旋律。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退出的軟蛋、從某個比較高的地方跳下來的精神脆弱者一個都沒有。精靈們咬緊牙關,拼盡每一份力量讓自己在訓練場上的摔打和幾近實戰的殘酷拉練中適應。那執著和堅韌的值得贊嘆敬畏。

  但看起來相對輕松愜意的戰略戰術課程完全是另一個樣子,堆滿密密麻麻文字的教學課成了被眾多精靈視為畏途的死亡時間。

  這完全是思維模式不同惹出來的禍,而李林開始階段的填鴨式教育則把這種矛盾放大了。

  精靈們對戰爭模式、戰略、戰術的概念——壓根就不存在那種系統條理的玩意。他們從父祖輩哪里學到的戰爭認知幾乎就是古惑仔街頭斗毆的血腥版本(真正的古惑仔打架很少死人)。

  李林用填鴨式教條教育培養出一批速成職業軍人的想法結結實實的撞在僵化思維的鐵板上,教學進度慢得讓智障學校都能找回自信。

  遇到問題立即予以解決。在上了兩堂課之后,李林以他慣有的高效率做出了調整。

  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激素被注射進速成軍校班,遲鈍拖沓的風氣立即為之一變,【平等施教】的低效進度再也看不見了。

  那種松散悠閑的教育方針不被容忍存在于教授戰爭和殺戮的學校范疇之內。

  惡劣的環境態勢不容許天真理想論滲入,【有用的】、【不成材的】之間存在清晰的等級與界線,軍隊那種鋼鐵般的嚴格作風在學生間慢慢培養了出來。

  冰冷的唯實力論;

  幾近殘酷的競爭環境;

  在這只為打造出理想軍人而存在的小小學校,眼前用嘴炮和思維去理解何為戰爭的學生是未來軍隊的種子。每一位列兵都受到成為軍士的培訓,每一位軍士都受到成為軍官的培訓,每一位軍官都受到成為將軍的培訓。最優秀的幾個將會被賦予構建起總參謀部的重任。

  被一點點灌輸進現代軍隊的理念,組成新型軍隊的骨干們所展現出來的并非只是一群紙上談兵的空談理論家,作為接受李林特殊軍事教育的精靈們已經讓一副令觀望者生畏藍圖逐漸成形。

  他們要學會不光只是從軍事角度看待戰爭,同樣也要學會政治、經濟的角度去解讀戰爭中的過程細節。

  通過多媒體偷窺教學提供鮮活例子就是其中的一環,通過分析辯論,李林的觀點、理論迅速被他杰出的學生們接受研究。

  【戰爭作為政治永遠的產物,政治所附帶的外交、經濟、輿論等手段都會緊隨進入戰爭領域得到活用;】

  【戰爭的范本永遠不會僅僅停留在戰場上;】

  【請牢記,輿論陣地我們不去占領,敵人就會占領;】

  【話語權的爭奪是一場重大戰役;】

  李林帶著莫測微笑所傳授的格言不光只是被記錄在紙上——拖住一支軍隊行動長達三個月甚至更久之久的謠言,充當反面教材標本的人類伯爵成了李林非正規戰爭最好的驗證和注腳。精靈們深深領會到其威力,并將之篆刻在腦髓里,準備著有朝一日將理論轉化為實踐。

  他們不會缺少機會,世界遠未安定到他們無法施展才華的狀態。

  血腥的實踐課用不了多久就會授業,授課者則是最好的老師與陪練——敵軍。

  %%%%%%%%%%%%%%

  解說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這次有提到軍銜呢,請問李林大人,尼福爾海姆山谷內的軍銜是怎樣的?

  李林:軍銜是區別軍人等級的稱號,一般分為將官、校官、尉官、士官和士兵5等,每級再細分數級。部分國家設元帥和準尉。尼福爾海姆山谷里的精靈武裝力量軍銜采用的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現行軍銜,等級如下,詳情見開頭的圖:

  將官:上將、中將、少將。

  校官:大校、上校、中校、少校。

  尉官:上尉、中尉、少尉。

  士官:一級軍士長,二級軍士長,三級軍士長,四級軍士長,上士,中士,下士

  義務兵:上等兵,列兵

  布倫希爾:那么,【月月火水木金金】又是源自于什么典故呢?

  李林:日語里從星期日到星期六的一星期的叫法是“日曜日,月曜日,火曜日,水曜日,木曜日,金曜日,土曜日”,確實是一個星座周期。“月月火水木金金”的意思就是沒有了日曜日和土曜日,沒有了星期六和星期天,不休息了,天天訓練。,之后有一首同名的軍歌專門說這個事。

  布倫希爾:這不就是魔鬼特訓么?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16
27.貴族的決斷(三)
更新時間:2013-2-1 6:32:42 字數:3216



  透不過氣的緊密課業已經結束,讓學員們放松高度緊繃的休息時間過去了5分鐘,之前擠滿教室的學員全部去忙工作和作業了。

  留在教室里的沒有一個是精靈。

  ——精力似乎無窮無盡,無需休息調劑的李林;完成巡視任務回來的尼德霍格;等待指令、垂詢的瓦利跟薩德;

  不是歧視,亦非偏袒。

  進入人類社會的相關情報工作暫時還不需要難以發揮作用的精靈參與其中,黑幕下的無聲戰爭交給專業人員就好。

  “卡佩勒主教還是閉門不出么?”

  冷漠的問詢無法驗證睿智的主宰者心境出于何種狀態,少年不止一次表現出超越常識范疇之處,但心情好壞變化似乎和智慧種族相差并不大,最多更為冷靜理性一些。

  輕率的回答令尼福爾海姆山谷的實質掌控者不滿意或是不高興之時,高懸頭頂的利劍就會如諸多噩夢中的情景那般落下。

  命運和尼福爾海姆的興亡、諸多精靈的命運一起系于李林手中的人類.瓦利懷揣著50%正確的認知,小心翼翼的做出回答:

  “目前尚沒有出現任何改變的跡象,閣下。”

  欠缺生氣活力的嗓音保持著一貫的深沉低調,衣袍的一角輕輕抖動了一下。

  “主教從未出現在修道院范圍之外的地方,修道院的燈火很早就熄滅,人員的出入一直在減少。混在禮拜人群里的家伙因為眾多下級騎士的嚴密監視,除了參與祈禱禮拜,諸如打探教會內部情況、觀察修道院內部變化之類的舉動根本難以實行。教會現在完全處于高度戒嚴狀態,閣下。”

  簡略陳述狀況、困難、艱辛的瓦利不會做出過分的演出,與獨斷專行的上位者辯解不是明智之舉。從不少壞脾氣客戶那里獲得這寶貴經驗的瓦利老老實實、不做任何修飾隱瞞的說出了遭受挫折的情報工作。

  “……下級騎士們的生活境況如何?”

  越過無謂謾罵和追究責任的流程,李林迂回轉向的思路多少讓瓦利安心了些許。

  “和其它地方的修道院查不了多少——窮得掉渣、三餐幾乎見不到肉、所有俸薪都花在裝備的保養上。見習教士和學徒的日子都比他們好過,不過……”

  “沒有不過,瓦利先生。”

  手指叩擊桌面的聲響斬斷瓦利的話音,拒絕解釋和自作主張的冰冷語調將瓦利肚子里那些擔憂和牢騷全部逐出房間。

  “信仰的力量很強大沒錯,但指望靠那個填飽肚子卻是妄想。每個人都有一個為了被收買而定下的價碼,唯一的區別是——你能不能出得起那個價。別總是把對方的堅定信仰當做推卸責任的理由。賣弄小聰明不但讓你看上去很蠢,還在浪費我的寶貴時間。”

  令瓦利不停的顫抖,幾乎要支撐不住下跪哀求的話語跟敲擊停了下來,三根豎起的手指攔在沒有任何討價還價余地的少年跟面色難看、試圖說些什么的前殺手之間。

  “三天時間,三十個大埃居。我不管過程,但你至少應該弄清楚教會內部的一些情況。”

  半空中的手指落回桌面,窒息般枯燥單調的敲擊再次回蕩在缺少第二種聲音的教室內。

  “我期待著你能做出成績,瓦利先生。你前階段工作的成功證明了你和你那些手下的能力,功績的積累最終總是會以地位、名譽、財富的形式得到體現——請你牢記這一點。”

  和腦袋靈活的家伙打交道,隱晦的警告比劈頭蓋臉破口大罵往往更有效果,前面那些不那么隱晦的表達不滿則會讓警告的效果得到強化。

  聰明如瓦利應該十分清楚當前唯一的應對之道只有【竭盡全力】而已,背叛李林重新回到伯爵那邊可不是什么好想法。

  在伯爵手下干過一段時間,現在為李林效力的瓦利十分清楚兩股勢力之間的矛盾焦點所在以及……實力差距。

  雙方可掌控的軍力、生產能力、兵員素質等等硬實力之間的對比等等機密沒有誰比從事情報戰的瓦力更清楚,伯爵的軍隊數量優勢明顯,質量方面就比較值得斟酌。

  在有過于強大的不明種族個體存在的精靈一側,失敗的情況是絕不會被那個個體許可出現的。只要被他認為是障礙或者麻煩的事物,最終結局都不過被粉碎一途。

  即便從個人角度考慮,正處于起步上升階段的尼福爾海姆也比那座依照血統、出身、魔法能力、資歷的遲暮古堡能夠提供給瓦利更多實現自我價值的空間。

  看明白結局后,聰明的瓦利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

  恭敬中略帶一絲惶恐的欠了下身子,瓦利退出了教室。

  薩德將矚目的視線從同僚的背影上收回來,恭順謙卑的低著腦袋,幾乎不會被察覺的余光看著啜飲紅茶的李林,擺在膝蓋上的雙手局促的搓來搓去。

  曾經在只有兩人的私下場合,薩德和瓦利交換過對李林的看法。結論是:相比智慧種,擁有超常力量、智慧的少年更接近【古代種】那樣的存在。

  但若將李林簡單的視作高傲又喜歡被奉承的【古代種】應對,錯誤的后果是相當致命的。

  現實、高效、手腕、身段、力量——

  詮釋【完美】為何物的少年擁有的諸多特質中,唯獨不存在可供他者利用的弱點。

  從高處俯瞰萬物,巧妙的調整節奏細節,引導全局走向正確的方向。

  這近乎全知全能的存在,能與之相匹配的稱號唯有——

  話題至此以無法繼續下去,即便是不怎么虔誠的教徒,信仰與固有思維也難以接受繼續思考辯論下去推導出來的結論。

  敬畏——恭敬、畏懼的心態是人類部下們面對李林幾乎一致的反應,畏懼成分總是更多些的奇妙化學反應此刻同樣支配著薩德前男爵。

  “工作辛苦了,薩德先生。”

  手肘撐住桌子,交疊在一切的雙手如面罩般遮擋住鼻梁下一下的面部,雖然因此無法窺見李林的全部表情,但薩德可以感覺得到說出慰問話語的嘴唇正露出訕笑。

  “為您效勞是小的的榮幸。”

  對著不知屬于映像還是現實之中那帶有意思不懷好意的笑臉彎下了腰,薩德小心的回答。

  所謂工作,是指完善針對阿讓托拉通伯爵的謠言,把可以把人笑死的初始版本所存在的漏洞填補掉。

  伯爵確實存在容易引起旁觀者疑心的軍隊異動,但要讓其他勢力懷疑阿讓托拉通伯爵的真實動機,把周邊輿論如同攪動的如同沸騰的濁水一般卻并不是一件字面上那么輕松的事情。

  名為【貴族】的群體之中不缺少弱智、笨蛋、思維腐朽僵化的家伙,一定程度上堪稱貴族的招牌。但把自己的對手智商數值限定在一個缺乏普遍性的低值,以此為基礎臆想作戰計劃的家伙也應該找個腦科醫生檢查一下是否腦殘。

  作為維持龐大國家運作的重要階層或者叫精英階層,盡管其腐朽臃腫、充斥不少昏聵無能之輩,但想用一兩條市井小民都能看出破綻的謠言來蒙騙住他們還是存在難度的。

  薩德要做的,是填補謠言的漏洞,讓這些信息看上去真實可信,能夠被不同的對象接受,然后將懷疑的矛頭指向一無所知的伯爵。

  “上級貴族們總是做出好像團結一致的樣子,其實圈子里的大家多少都清楚一點大人物們的恩怨。”

  報復的快感從語調下涌現,薩德扭曲的笑容中帶著真實的惡意和愉悅。

  語言、文字、資訊、情報——平日不起眼的東西經過一番重組既可讓那些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大貴族如同熱鍋上螞蟻般寢食難安。身處敵對立場的薩德欣賞著、享受著事態發展帶來的刺激,猶如品味陳年紅酒的香醇。

  “組織內部存在小集團是正常現象,產生利益沖突在所難免。側面來說,內部競爭有助于組織的成長壯大。但如果沒了溝通渠道和仲裁者便會發展成惡性內耗,最終演變出的,是這般難看的樣子了。”

  意有所指的弦外之音傳遞到空氣之中,李林的訕笑讓薩德動搖了一下。

  尼福爾海姆的現狀。

  與其說成是共同追尋大義的同志盟友,倒不如用【奇怪的利益結合體】來形容比較貼切。

  人類、精靈、侏儒、龍——擁有著不同的、存在沖突的利益訴求的群體聚集于尼福爾海姆一處,維系著這個跨種族軍事組織銜接運轉的核心則是一名種族不明的超然少年。

  以對現狀的共同不滿為切入點,自身不持任何種族主義立場的年輕主宰是蛛網般交錯復雜的組織唯一的基礎,缺少了這至關重要的核心——筑起蜘蛛巢穴的的神秘少年,眼前搭在沙灘之上的蜃樓一夜之間便會分崩離析。

  尼福爾海姆會重新回到日漸崩壞的老路;

  精靈們的復國之夢會碎裂;

  瓦利和阿爾貝利希的前途會十分渺茫;

  ——沒了李林,薩德沒有任何機會向羞辱陷害他的阿讓托拉通伯爵復仇,那個囂張傲慢的腦袋踩在自己腳下的場景會永遠止步于想象。

  那種事情絕不能出現,也絕不允許出現。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17
27.貴族的決斷(四)
更新時間:2013-2-1 20:00:31 字數:3752

  “為獲得回報,我們付出。你的小小愿望會得到實現,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在一些傳說中,棲息黑暗深淵的惡魔會回應向他們許愿的人類。

  “復仇的事情、振興家族的事情、建立新體制的事情——以不影響整體利益協同為前提,最終階段都會實現。相比之下,毀滅區區一個伯爵的一切不過是件小事。”

  人類的愿望在惡魔眼中全都屬于【微不足道】,惡魔帶著輕蔑和傲慢的笑容對許愿者送出誘惑。

  “伯爵迄今為止積累的財富、地位、名譽乃至藏書——當然,是沒有【概念迷彩】的真品,這一切都將成為你的所有。踩著仇敵的首級,品味掠奪昔日掠奪你的家伙的刺激,以此為臺階,爬上更高地位也不是不行。”

  【許愿吧,乞求吾輩而非汝等信仰之神者。諸般難以啟齒的欲望,吾輩會為你實現。汝只要支付些許代價即可。】

  “那么——你準備好定下契約了么?【薩德伯爵】。”

  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無償的借貸,向惡魔許愿的人類最后一定會付出些什么。

  莫名的亢奮,奇異的局促不安,相信與不信交錯。

  用于抉擇的短暫時間很快就到了頭,不存猶疑的回答從薩德口中脫出:

  “樂意為您效命。”

  人生被摧毀、被隱蔽在知識之下的劇毒概念所侵蝕,在混跡地下社會的過程中被對方好整以暇的觀察錯誤魔法概念給施術者帶來的損害、收集相關信息改良自己的術式,最后的最后,無法再發掘可供利用的價值,便通過黑市代理人莫內誘導自己,讓可能擾亂黑市支配體系的李林一行人和自己互相消耗,然后那個二世祖在雙方精疲力竭之時登場,消滅掉所有的隱患,同時也賺取了功勛。

  伯爵在做出上述行為的時候,應該很愉快,并且認為這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吧。不過就像李林對他說過的——【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伯爵同樣也要面臨償還的問題。

  這個必須有,如果沒有,薩德只能考慮一些極端的措施。比如以性命為代價的【同歸于盡之肉彈攻擊】神馬的……

  相比之下,為李林效命不過是個比較辛苦的差事,獲得的利益卻豐滿可觀。

  拒絕的理由——【不存在】。

  被復仇的狂熱和偏執侵襲思維回路,未能退后一步審視交易的薩德定下了契約,腦中一閃而過的惡魔契約故事未能回憶至最后的部分,訂立契約的人類最后的結局沒有被回想起來。

  愿望會實現,紅色眼睛的少年亦會確實收下名為【靈魂】的付款。

  李林的笑容和古老傳說中的邪惡面孔無端的發生了重疊,那個倒映出人類本性的模糊幻象在腦髓中一閃而逝,戰栗的麻痹游走薩德全身。

  少年揚起右手,從漿洗到只剩白色的衣袖中,閃光的結晶羽毛鉆了出來。沒有翅膀也不依賴瑪那構筑【懸浮】術式的晶瑩菱形描繪出飛禽般靈活的滑翔軌跡后,靜靜落入薩德無意識之下攤開的手掌中,不會燒傷人體的低溫激光在空氣中再次編織出圖像。

  “別把自己繃太緊了,薩德先生。工作固然辛苦,但最后我們總能從中獲得樂趣。”

  十指交叉的雙手遮擋住人中之下的面部,看不清李林正擺出什么樣的表情,多次以性命為賭注的買賣中發揮作用的直覺告訴薩德,那一定是有如新月般令人著迷又畏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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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像心情不錯,閣下。”

  為茶杯續滿加了蜂蜜的微甜飲料,在書桌上重新放上插著黑百合的花瓶。尼德霍格重新站在李林身旁。仰望的眼神凝視著沒了笑容的冷淡面孔和絲毫不曾松懈下來的肩膀。

  強敵環飼的戰略境況、不安定隱藏因素的內部、龐大的開支、武裝力量的建設……單薄瘦弱的年輕肩膀上所擔負的東西足夠把一個正常智慧種逼瘋。

  但這分量只是【改變世界】的最終目標中的一小撮,唯有承受世界的重量才可完成那種宏偉的大志。

  照顧李林的起居,為勞累的主君身邊擺上一朵嬌羞少女般的黑紫色花朵——旁觀者或許覺得這些瑣事太過卑微無趣,尼德霍格所持的則是完全相反的觀點。侍奉超常的存在,為其分擔些微辛苦,帶給年幼黑龍的是責任感與榮譽感。

  龍、人類、精靈眼中的超常和尼德霍格口中的【高興】難以協調在一處,沉靜無表情的面目說成是雕像較容易被接受。

  “有些好奇罷了。”

  雕塑注入了生氣,嘴角牽扯出一個絕非善意的弧。

  “伯爵家的先祖大人,究竟是在什么時候,怎樣的狀況下想到用【概念偽裝】的?就這一代阿讓托拉通伯爵的表現來看,實在很難想象有過那種杰出的天才祖先呢。”

  嘲弄、揶揄的氣息帶著微不足道的熱量揮發進空氣,舌尖傳來足以提神又不會感到過度而發膩的甜味刺激,比照身體健康管理指數后,精確至毫升的茶飲料送入體內。

  “祖先太優秀,后代很混蛋的事情可謂常態。不過【概念偽裝】……變化系術式見長的家族秘術典籍之中居然會用操作系高等秘奧來充當保護措施。謹慎的簡直像是在宣告【此處有不可告人之謎】啊。”

  謹慎過頭、想太多的家伙都容易犯類似的錯誤,如果他們聽過那個白銀、埋藏地、小紙條的故事,情況會稍好一些,不過或許他們知道類似的故事,可依然不會改變自己的做法。同樣可以拿來當笑話的事情總是不斷重復。

  學到一點察言觀色技巧的黑龍靜聽著吐槽,不懂裝懂隨便插話的低俗行為在立志成為合格副官的尼德霍格身上慢慢消退,李林點出的那些疑點正被他消化。

  龍族普遍擅長變化系和強化系的攻擊術式,對操作系術式較少涉獵,但可不是一竅不通。即便還是幼齡階段,大多數年紀一大把的人類魔法師在尼德霍格面前充其量不過是些小毛頭,在跨系統魔法知識概念方面,長壽且能進行知識傳承記憶的龍族有著獨到的先天優勢。

  【概念偽裝】是操作系的高等術式,有著【附著指定物體】的特性,一般不直接作用明確的施術對象,通過術式片段的積累賦予不同的特性給解除對象——說起來更像是被動觸發的魔法陷阱。

  這種術式的原理介乎于心理暗示、肉體顯現精神影響等精神層面操作,效果從提振食欲、促進睡眠到治療精神創傷不一而足。

  薩德所接觸到的,是【概念偽裝】的負面應用形式,算得上比較惡質的防盜措施、

  運用特定的暗示——文字排列、色彩分布、隱藏圖形等等陷阱在閱讀秘典卻不知隱藏危險的家伙腦中逐次構筑出精神控制的術式,漸漸侵蝕對方的思維,最終受害者會成為一具聽話的行尸走肉。

  不論從防盜還是保密角度來看。弄到這程度實在有夠夸張。更不可思議的的是哪位七翼等級的伯爵家先祖閑得蛋疼,以至于需要為另一位操作系高階位魔法師為傳家寶附加安保措施來打發時間?而阿讓托拉通伯爵放養、觀察薩德的一系列不自然舉動更讓尼德霍格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眼下不必過于深究這個問題,和即將開始的戰爭相比,猜測別人的意圖、臆想陰謀論之類的連次要事項都算不上。”

  赤色眸子眺望著窗外的的暮色,和過去偶爾從居室的加固狹小窗口所窺見的污濁大氣半分相似也無的清爽夜幕可以看見燦爛的星輝。自轉進入到陰影側的風景和冷光沐浴在【欠缺某部分】的美少年之上。

  星空本身不具任何情調色彩,智慧種所看、所聽、所觸的情報會被沾染上他們自己的想法與色彩,然后加以修飾的言語文字流傳于所屬的社會體系之中。

  ——多余的行為。

  尼德霍格默默側立于如畫般的風景旁,瞳孔倒映著沐浴月色的安逸少年。譴責著那些梳理文字頌揚月色夜景的家伙。自詡為文豪撰寫風花雪月的蠹蟲何曾見過月光下淡然的這道身影,未曾親眼目睹過寄宿天命之王的身影有何資格評論【美麗】?

  #########

  伯爵面前碼放著整齊的金幣,10枚一柱的大埃居猶如等待校閱的精銳士兵承受著主人灼熱的視線和威壓。

  太過灼熱的視線不是自信也不是傲慢,是完全由負面情緒組合出來的東西。

  第十五代阿讓托拉通伯爵失去了往日欣賞金幣時不屑和享受的外表,他十分沮喪還很惱火。周遭的瑪那被情緒波動撩撥的出現活性化反應,洋溢殺意的不安漩渦在房間內持續。

  損失一大筆錢注定會讓一個精神正常的男性產生一些不好的想法,其中殺人和自殺是最極端激烈的兩個選項。具體到伯爵大人身上,就成了想把某塊土地和上面的居民燒到連渣都不剩下的強烈沖動。

  如果損失的數額再大上一些,他一定會那么干。

  訛詐的金幣數量還在容忍底線之上,伯爵眼下總算還能抑制那種會危及無辜之人的強烈沖動,而不是將之付諸實施。這是免遭無妄之災者的幸運,也是怒氣無處可泄的伯爵的不幸。

  帕略男爵和他的手下們還在四處進行所謂的調查,傻子也能看出缺乏明確目的、沒頭蒼蠅式的搜查除了把伯爵領地鬧得雞犬不寧之外毫無用處。了解內情的伯爵攔下了城堡內幾乎暴走發飆,準備襲殺國王特使的騎士們。咬著牙等待那位禿頂男爵摸清楚自己的家底后報價。

  支付【封口費】后,特使便返回王都匯報調查結果,王廷向阿讓托拉通周邊各方辟謠的文書——前后相加在一起會花掉不少于一個半月的時間。期間,伯爵只能呆在城堡內安心等待各方勢力交涉的結果,他的部下們也一樣。

  忍耐是難能可貴的美德,擁有這良好美德的人不算多,伯爵屬于多數派那邊,不過他深信金錢、時間、精力等等一時的付出會是物有所值甚至超出的。

  “占領了山谷,控制了那些金礦就行了……!!!!!!”

  毒蛇般盤踞著伯爵腦髓的貪欲發出嘶嘶的鳴叫。

  %%%%%%%%%%%%%%

  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又是紅眼睛,又是契約,李林大人是想做什么呢?

  李林:對方又不是少女,和這樣的老頭子定契約好無聊啊……

  布倫希爾:乙……乙女就可以嗎?

  李林:不是誰都可以的啊,有些讀者就喜歡御姐來著的,而有些喜歡貧乳蘿莉來著的。

  布倫希爾:真是紳士呢……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17
28.漫步死亡禁區(一)
更新時間:2013-2-2 6:59:58 字數:3003



  讓.洛克(Jean.Roque)抱著由大量細小鐵環互相銜接制成的鎖鏈甲走出屋門,穿過雞鴨吵鬧喧嘩的庭院,沉重的鎖子甲(注)被小心放入木桶,邊上放著另一只盛有細沙的桶。看著即將耗去一早上時間的工作,嘴邊還未長出絨毛的資深騎士侍童從胃袋里反芻出生活的嘆息。

  幾乎所有騎士都有侍從生活的經歷,清苦艱辛的童年是騎士生活的標志性部分。

  老兵使喚新兵,騎士折騰侍從。軍旅生活的旋律永不缺乏這樣的音色。當新兵熬成老兵,侍從行禮成為騎士之后,新一輪循環再度開始。

  再過幾個月,洛克將會接受一次洗禮。【侍童】頭銜會更換成【侍從】。本來倒也算是很提氣的好事,只是換了名字并不意味生活會就此發生轉折。生活節奏在短暫的起伏一下后會重新回到過往的軌道——服侍皮埃爾騎士、保養裝備、學習騎士技藝……

  單調枯燥的日常會伴隨洛克到二十一歲,經歷騎士養成所有難關接受正式的洗禮,洛克會被授予光榮的騎士稱號,成為一名捍衛母神信仰,保護教會布道,守衛國王統治的一名騎士,對一名志在踏上騎士道的男孩來說正是耀眼夢想必經的一步。

  “擦亮你的鎧甲,磨好你的佩劍。總有一天你會因為細致的工作而撿回一條命。”

  模仿皮埃爾騎士欠缺幽默細胞的表情,嘴里念叨老騎士一本正經的訓誡。洛克自嘲的苦笑一下后,拎起木桶把細沙倒進盛有鎖子甲的那只桶,頂端包布的木棒小心杵洗著守護騎士生命的甲胄。

  古板固執的皮埃爾騎士是洛克亡父的好友,這兩位除了正直之外實在難覓其他優點的男人都是那種高喊著母神之名,依靠【堅忍、毅力、傻勁兒】面對強敵、苦難、試煉的類型。有這樣讓人敬仰又無比頭疼的長輩在,路克的生活狀況可想而知。

  不熱衷鉆營獻媚之事的兩位長輩實在難以獲得伯爵的喜愛,除了財政署定期下發的微薄薪俸和隨年景浮動的租子——扣除向教會繳納的貢金之后,剩下那點錢只夠糊口用。是故雖有騎士之名,可洛克還是經常下地干農活來養家。

  【老實人總吃虧。】

  想起依附于伯爵之下的騎士們比他們滋潤好幾倍的生活,侍童心中吐槽般的嘆著氣。占據了豐腴采邑向農奴收取九一稅、地租和貢禮或是在路口、河道設卡收錢的上級騎士收入穩定,手頭寬裕。下級騎士則總是過著緊巴巴的清貧日子,不會盤剝領民的皮埃爾騎士在干旱洪澇的天災后還會減免租子,做些賑濟。但騎士道的光輝之路總得填報肚子后才有信守堅持的余力,貧窮艱苦是一種狀態,是不是符合美德跟騎士守則則值得商榷。

  腦子里塞滿了足以讓幸福全部從指縫溜走的嘆息,清洗鎖子甲的工作卻未曾有絲毫懈怠。再怎么有抱怨和不滿,洛克還是清楚工作重要性和正確的態度的。

  在幾天前——農民們開始給小麥脫殼的時候,阿讓托拉通伯爵對領內直屬騎士發出了召集令。

  【通往拉普蘭的道路出現了邪惡的異教種族,山里來的尖耳朵襲擊過往客商,為了維護阿讓托拉通地區領民們的安全和神圣的母神信仰,將組織討伐隊剿滅作惡的異教種族。】

  戰斗!一場貨真價實的戰斗!!

  男孩們的腦子里塞滿了古老的騎士和魔法師傳說,對渴望著給枯燥生活添加些許刺激元素的男孩們來說,這布告正中靶心,準確的把握到了他們的興奮點。

  已經過了天真浪漫年齡段的騎士魔法師們同樣充滿了激情,不過他們是沖著軍功章和賞金去的。

  不過是些用不了魔法,數量有限、還有不少老弱婦孺混雜其中的喪家之犬。為了弄些過冬的糧食衣物到阿讓托拉通地界上犯事算他們倒了血霉。

  洛克的熱情持續燃燒的時間不算長,【伯爵直屬騎士將組成討伐隊主力】的消息讓他激蕩難以自拔的心情飛快的冷卻下來。

  13歲的侍童知道和經歷的生活知識足夠讓他明白光鮮表面之下涌動著怎樣的污濁,說是少年老成也好,生存壓力也好,簡短的小道消息讓洛克在很短的時間就弄清楚了現實——討伐任務沒他們什么事情。

  輕松溜達一圈,消滅幾個微不足道的異教徒山賊,獲得金錢和名譽——這樣的輕松好事,伯爵是絕不會弄錯合適人選名單順序的。直屬人員第一順位,可信的附庸第二順位,看不順眼壓到后面,越不討伯爵喜歡的,從名單后面往前數越快,又或者干脆踢出名單里。情況如果棘手,名單則會以完全倒轉的形式排列。

  沒有可供申訴的道理,這就是法則。不公平不會因為有人抱怨而消失。四處抱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倒是會招來難以處理的麻煩。

  騎士侍童讓.洛克——瑪那驅使能力低下的下級騎士之子在親身經歷了生活之后,早已深深領會了臺面之下的沉重規則。

  “至少我不用穿著重死人的鎧甲鉆山溝,也不用氣喘吁吁的追逐異教徒的屁股。吃得到新鮮面包,喝得上熱湯,晚上也有床可以躺。”

  落寞的苦笑變成豁達的表情,習慣用樂天做派應對糟糕狀況的洛克振作起精神,從木桶里拎出杵洗完畢的鎖子甲掛上木架,豬鬃刷子仔細的清除附著在金屬環表面的沙爍。

  【好騎士都是從認真保養自己的裝備開始的。】

  翻弄著鎧甲和皮埃爾騎士的經驗談,拋下煩惱的侍童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

  馬車轱轆轉動的干澀摩擦音和行走時鎧甲的撞擊響動撓著洛克的耳朵,晃個不停的毛刷停了下來。

  討伐異教徒的布告下達后,經過門前大道的旅行商人少了很多,最近幾天時間往來此處和北方山區的客商完全絕跡。

  大隊士氣高昂的騎士和大兵們沿著大道前往山谷叢林之間追逐尖耳朵山賊和屬于自己的功勛,熱情的村民拿出啤酒犒勞討伐隊的戰士,教士們為行軍隊伍祈禱祝福,活潑大方的女孩兒們揮舞手帕歡送健壯的小伙子踏上征途。

  ——討伐隊出征時輕松愉悅的熱鬧場面迄今被洛克牢牢記憶。一份細節也未遺漏。現在應該是討伐隊歸來了,大家想必會用更大的熱情贊美歡迎得勝歸來的英雄們吧。

  羨慕:一點點;

  嫉妒:也有一點點;

  恨:……應該沒有;

  即使眼下硬幣的幸運面沒有朝向自己,但機會總是會出現在耐心等待者面前,到時候一定不會再錯過的。

  樂觀化的想法推動洛克走向大門,比他腦袋更高的籬笆墻掛滿了進入深秋后變色的濃密植物葉子,這讓洛克抱怨起他的身高來。如果像皮埃爾騎士那么高的話,不用走到門口或許已經可以看見熱鬧的場面了。

  侍童快走幾步打開門扉,外面的景象盡收眼底。

  13年的人生歷程遇到過許多【驚喜】、【意外】,之中有好事也有壞事。洛克總是能以樂天的笑容應對,所有烏云似乎都能被這真摯的笑容吹散。

  %%%%%%%%%%%%%%

  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是裝備鎖子甲的騎士呢,李林閣下。

  李林:雖然是舊式裝備,但也是很燒錢的防具呢。

  布倫希爾:可以詳細介紹一下鎖子甲嗎?

  李林:鎖子甲,也稱作鏈甲(chainarmor,chainmail),有時簡稱為“鎖甲”,是一種在鐵器冷兵器時代出現的鎧甲,是皮甲問世以來的一次重大革新。

  十字軍東征時,騎士們幾乎全部披掛鎖子甲。其重量大約13公斤。

  用細小的鐵環相套,形成一件連頭套的長衣,罩在貼身的衣物外面。所有的重量都由肩膀承擔,可以有效的防護刀劍槍矛等利器的攻擊,主要的作用還有對弓弩的防御,但威爾士長弓和中國連弩等強悍的弓弩還是可以侵徹貫穿鎖子甲。最大缺點是柔軟,鋒利的劍猛地刺過來,就很難抵擋,如果是流星錘、狼牙棒這些重型武器大力砸下來,鎖子甲就失效了。制作相當復雜繁瑣,造價高昂。一般來講,鐵環越細小防護性能越好,每個鐵環都要焊接相連,工作量可想而知。

  布倫希爾:現在這已經是舊式裝備了呢,有錢的騎士都有板甲和胸甲。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18
28.漫步死亡禁區(二)
更新時間:2013-2-2 13:27:17 字數:3430


  豬鬃刷子從抽走了力量的手指間滑落到地面。嘴巴微微咧開卻說不出什么。眼睛瞪得老大,呼吸變得紊亂。

  有些事情沒辦法用笑容來對付過去,所謂讓人難以言語、無從做出反應的事情——13歲侍童第一次見識到。

  嚴格的騎士教育支撐著洛克不作出過分失態的舉動,那些缺乏相關養成教育的普通平民已經有人癱坐在地了。

  沾染各種固液態附著物,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白布蓋在幾輛運貨的馬車上,趕車人臉部肌膚松弛,涂上黑眼圈的眼睛大大張開,下巴上蓬松的絡腮胡須給臉部表情填上一塊更顯神經質的拼圖。白布上的污漬干涸氧化后變成可怖的褐色,縫隙下露出的扭曲甲胄、空氣中的異臭無聲訴說馬車搭載的貨物為何,馬車后面由一張張神情與車夫一般缺失生氣、透著灰暗色彩面孔排列出的行軍隊列給人們的猜測打上注解。

  討伐部隊在付出了慘重代價之后,收獲了——失敗。

  裝備精良;

  訓練有素;

  孔武有力;

  數量眾多;

  魔法師貴族同行;

  有利因素多到不行的人類軍隊。

  敗給了一群尖耳朵的山賊。

  沒有人能說服自己接受太過非現實的現實,

  滿臉喜悅,大聲歡呼勝利的將兵們,馬車上載著的、手里揮舞著從敵軍巢穴中奪回的財寶戰利品,大家灑出慶祝的鮮花,姑娘們穿著煩惱了好幾天后艱難抉擇出來的漂亮衣服和滿身征塵的勇士相擁親吻,父母們為各自歸來的孩子遞上慶祝的美酒,商人們趁著慶典的熱鬧把貨物抬價銷售大賺一筆。

  ——大家期許的、認定的、等待的大軍歸來,應該是這樣子才對。

  寄托著輕松愉快情緒和暢想的那支軍隊回來了,人們預定下的美好幻景被彌漫隊列的頹廢、絕望、不堪的氣息干凈利落地打個粉碎,搶先于思維之前作出正確反映的驚呆表情也成了狀況注解的一部分。

  精靈——

  打敗了人類。

  每個人都感覺像是在做噩夢,最恐怖驚悚的那種。

  以至高全能母神的名義!一群窩在山溝里冒著土氣、傻頭傻腦的精靈!不應該,也不可能是這群異教徒豬玀打垮人類精銳悍勇的騎士們!!!

  粗鄙的阿爾比昂佬、卡斯蒂利亞的下流胚、野蠻的獸人雜種、兇暴的群體危險種……盡管存在輸給這些垃圾混賬的可能性!但,精靈……教會里的教士、城堡莊園里的老爺、四處晃悠的吟游詩人和說唱者嘴里存在某種智力缺陷、武力和瑪那運用能力低下的不堪一擊的精靈,理應無條件接受人類統治的精靈居然重創了一支全副武裝的人類軍隊?!!

  噩夢中的噩夢,連信心和常識也一并動搖的現實夢魘。

  “維克托……維克托!!!!”

  皺紋爬滿臉孔,滿頭蒼白銀發的老婦人沖出人群,撲上陰森森的馬車車廂。從白布下滑落一只熏染成焦黑赤褐的左手,款式色澤并不出眾的玫瑰念珠纏在沒了任何生命活動的手腕上,刺眼的呈現于陽光之下,凄厲的尖叫劈開詭異的停止,撕扯著人群不安而顫動不已的神經。

  “見鬼!快攔住那個瘋婆娘!!”

  白色純**背上的指揮官揮舞魔杖,籠罩鉛灰色的陰鷙面孔粗暴喝罵著。被鞭子調教得如同家犬般聽令的士兵全速沖向拉扯白布的老婦。

  可能是沒有吃夠早餐或是長途跋涉消耗體力過多,士兵們居然無法將哭喊兒子姓名的老婦人從車廂邊欄上拉開,反復拉扯沒有任何效果,耗盡了耐性的士兵提起腳像踢開討厭的垃圾般踹在老婆婆的腹部,在人群憤怒恐懼的驚呼聲中,老婦人緊抓著拒絕松手的布單劃出一道低平的拋物線跌倒在地面。

  悲愴墮落的畫面定格了數秒鐘,女孩極度恐懼的驚叫令圍觀者們再也難以將發聲器官保持在緘默狀態了。

  馬車上堆放的是尸體,每個人都已經猜到了這一點。他們也曾經見過、觸碰過尸體,見過盜竊犯、強盜被絞死、斬首,也有幸目睹過異端遭受火刑的場景。即便是一馬車的尸體他們應該也能承受才是。

  胡亂堆在一起的……尸塊。

  馬車上承載的是超出人們想象和承受界線、曾經稱之為人類的碎塊。

  沒有哪一具尸體算得上完整,缺少肢體、腹腔胸口爆裂、不知名臟器掛在體外或是萎縮焦炭化的殘缺肉塊堆砌在車廂內,這堆肉塊完全看不出存在任何死者的尊嚴,搬運廢棄物、處理垃圾似的隨意、厭惡和濃重的尸臭隨著瘆人的腥風撲面而來,身臨地獄邊沿般的恐怖攪弄人群的漸漸沸騰的不安。

  “維克托!!!!”

  老婦人掙扎著從塵土中爬起,從士兵們用結實臂膀組成的柵欄中探出滿是老繭褶皺的雙手,順著不停揮舞的手臂,尸堆中纏有玫瑰念珠的那一具焦黑人形映入洛克不知所措的眸子中。

  大腿以下的肢體消失無蹤,焦黑血紅的斷面中心伸出駭人的白色腿骨。肩胛處留有弩箭的貫穿傷口,空無一物、猶如深淵般的空洞眼窩還殘留著最后求生哀嚎時的余燼。

  洛克忽然想起六歲時非常想要,最后被鄰居家大男孩弄壞后丟棄的玩具兵。至死也未能闔上雙眼的士兵和那個玩膩后丟掉的破爛玩偶,兩者莫名的神似。

  騷動起來的人群叫嚷著親屬的名字,聽不見彼此叫喊什么的兩股人流相互推搡著、叫罵著。其中最響亮清晰的聲音,是那位撕扯每個人心靈的老婆婆。

  “抓起來!把那個擾亂隊列的瘋婆娘抓起來!這個異端分子!她是異端的間諜!!”

  像是指揮官的男人舉起鑲嵌紅寶石的魔杖,四周的瑪那聚攏過來變成大氣的渦流,咆哮的強風即將化作致命的獠牙。

  “像個男人點吧!子爵!母神賜予你驅動瑪那之力,國王陛下賜予你魔杖是讓你向為國家和信仰獻出孩子的母親耍威風嗎?!!”

  有力的怒喝像炸響的霹靂,尖叫著即將失控的人群屏息停住動作,一起轉向望著憤怒的聲音源頭,頭腦溫度偏高的指揮官惡狠狠地扭轉脖子,脫離理性、布滿血絲的渾濁雙眼死盯著敢于公然斥責貴族之徒。

  做出像是找死行為的是個高大強壯的男性,有著比騎在純**身上的猥瑣男人視線稍低的高大身材,撐起亞麻衣料,讓人聯想到巖石、鐵砧的結實肌肉,肌膚表面未曾被亞麻布覆蓋的部分可見到過去眾多戰斗殘留身體上的累累傷痕。濃密的連鬢須和同樣堅硬至難以區分的銀色鬢發給尚算正派的五官添上類似盜匪、山賊的兇悍氣息。

  面目似非善類的男人左手按住騎士侍童打扮的男孩,慍怒鄙夷的冷光從眼中直刺弗朗索瓦.富歇子爵(Francois.Faucher),下一刻就會發起沖鋒般的堅毅表情下完全不將階級、尊卑之類的東西放在眼中。

  “那位失去兒子的母親是不是異端——能裁決這問題權利與能力不在子爵閣下您的身上,有那資格的是至高全能的母神和她在人間的代言人。子爵閣下,您已經連這都忘了嗎?”

  “埃德加.皮埃爾騎士(Edgar.Pierre),你有教訓貴族魔法師的資格嗎?!想想你的身份階級!”

  “沒錯,子爵老爺。我不是魔法師,腦子也不好使。參加了三次拉普蘭邊境獸人防御作戰到現在也只是個空有一身蠻力之外什么也沒有的下級騎士,在老爺您的眼里什么也不是。”

  說著敬語,內容卻毫不退讓。辛辣的反擊從看似粗豪的男人口中直擊快要暴走的子爵。

  “不過呢,在指揮戰斗的您之上還有更了不起的人物在哦。讓等著您老人家回去匯報【大捷】的伯爵大人久候不至……這樣好么?”

  轉換攻擊方向隨時都能釋放的【風牙】停止了進一步的動作,街道第三次陷入夜半無人似的死寂。平民出身的冷淡騎士和累積了6代血脈的魔法師子爵一動不動的對峙著。之前還想沖出去保護老婦人的洛克感到按住肩膀的手掌放松了力量,子爵最貼近的侍從發現他們故作鎮靜的主人臉上發熱,雙手正亂顫著。

  對峙最終沒能堅持過一分鐘,因為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譬如如何向阿讓托拉通伯爵辯解這次失敗,平息那位遠房表兄弟的怒火,撇清自己的責任等等——比為了一個瘋了的老女人和無品味、不懂禮儀的卑賤下級騎士糾纏這樣的小事情重要許多倍的事務等著富歇子爵處理。

  冷哼了一聲,子爵收起魔杖,術式隨之解除。扯扯韁繩,聽話的純**馱著神經質的主人再次向伯爵城堡方向邁出受過訓練的步點節奏。毫無士氣的頹喪軍隊也再次開始沉默的行軍。

  耳尖的馬兒和主人一樣看不見身后的情形,和靠近人群的外側士兵一樣捕捉到吐唾沫和小聲咒罵的響動。無法對人類的情感做出反應的馬兒和回避了那些不友善視線聲音的人類們保持著同步的沉默。

  “膽小鬼!”

  “馬屁精!”

  不止一個人低聲罵著這樣的臟話,洛克能聽見眾多共鳴般的話語。

  唾罵聲中也能聽見難以繼續壓抑的小聲抽泣,像是在安慰的話語同樣低沉。被震驚、指責、疑惑、厭惡的情緒包圍埋汰的軍隊拖著長長的黑色背影向伯爵城堡緩緩移動著,

  ——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送葬的隊列。

  心里翻騰的情緒被抑制平復,望著曾經憧憬向往的隊列如今狼狽的模樣,洛克不知該說些什么。

  見識到戰場殺戮回來的敗兵和凄慘的尸體,一貫樂天的騎士侍童再難露出微笑。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19
28.漫步死亡禁區(三)
更新時間:2013-2-2 19:13:19 字數:3971



  “喝點酒吧,孩子,你看上去糟透了。”

  自釀的苦味啤酒斟至木頭酒杯的三分之一,溫和的勸慰中帶著些許命令的威嚴。皮埃爾騎士和他的侍童看著仍未能停止顫抖的手握住杯把手,幾乎要晃出杯口的擰黃色酒精飲料艱難的送到了受邀至此的客人唇邊。

  洛克看著昔日神采飛揚、渾身精力似乎用之不盡的玩伴此刻的樣子不禁有些難過——用最好聽委婉的說法來形容,路易斯.尼埃爾(Louis.Niel)像只受了驚的兔子,如同剛出生的小鹿抖個不停。

  他完全被嚇壞了。

  問題在于,怎么會這樣子?

  究竟討伐隊這幾天遇上什么事情,那些慘重傷亡和有如最可怕噩夢里才會出現的尸體是如何造成的?什么樣的可怖經歷能把一個出發前像個大猴子般鬧騰個沒完的小崽子變成了一只等待出售的鵪鶉?

  洛克想知道,皮埃爾想知道,沒有參加此次清剿作戰的人們都想知道。

  “那地方是地獄……對,那是魔鬼的樂園……”

  差點被苦澀啤酒嗆到的少年舔舔龜裂的嘴唇,低沉消極的呻吟敘述著想要遺忘的數日遭遇。

  第一天沒有太多可供咀嚼的信息。一切就像是一次悠閑散漫的野外郊游。幾個文藝細胞比例過盛的騎士大聲朗誦著新作的詩篇,指揮官跟幾位上級騎士帶著曖昧的微笑交流一些男人間的隱秘話題,情緒受感染的士兵邁著輕松的步調行走在大路上。

  “傻瓜!菜鳥!”

  經歷過多次血戰,積累下大量戰場生存經驗的皮埃爾騎士搖搖頭,形同斥責的評語脫口而出。

  同樣的事情他曾經親眼目睹過:漫不經心、趾高氣揚的貴族指揮官;缺乏實戰經驗的新丁士兵、形同游玩的松散行軍隊列,安逸浪漫的氣氛四處飄蕩。

  查理曼的新手菜鳥們為初次上戰場感到緊張興奮,隱蔽于叢林之中的獸人伏擊部隊為一群肥羊自己走進伏擊圈感到母神的幸運眷顧。據說還有獸人的指揮官由于過度愉快,大笑至窒息死……

  漫長的時間和鮮血淋漓的教訓依然沒能轉變貴族們的花崗巖腦袋,老爺們依然熱衷于那種要命的行軍方式,拒絕任何的改變。畢竟這涉及到貴族的面子問題,況且在安全的大后方散漫似乎屬于容許范圍之列。

  “或許獸人的大頭棒能治好那些個堅果腦殼。”

  忿怒的嘟囔讓尚未成為騎士的男孩們無話可插,不知該作何回答的他們靜靜望著扶住額頭的皮埃爾騎士。

  深深吸入空氣,腹腔里郁結的團塊隨著悠長吐息略微緩解,思考擺脫情緒的支配,下級騎士點點頭,示意孩子們可以繼續下去。

  “第二天收拾完行裝,開拔大約兩刻之后,隊伍停了下來,說是前面的隊列發現了狀況。”

  眼前似乎再度浮現出當時的情景,騎士們的手搭上了劍柄,個別還拉下了面罩。迷惑而緊張的握住手中武器的士兵。緊張興奮的心臟都要跳出來,卻又不知該干些什么的菜鳥侍從。永遠倨傲的抬著下巴俯視別人的貴族——所有人的視線聚焦于小跑回來的先頭兵身上。

  “那個叫桑喬的士兵向子爵報告說前面的岔路口發現了幾塊木牌,還有稻草人。”

  尼埃爾哆嗦了一下,皮埃爾騎士看了他一眼,沒有插話。老兵很清楚新兵在回憶起極為恐怖的初陣畫面時,身體會出現怎么樣的反應。

  “佩利騎士帶著幾個士兵走到了隊伍前面,然后騎士變得很生氣。”

  一貫保持著平常心和優雅姿態的騎士看清楚木牌上用查理曼文字寫的極盡侮辱諷刺之能事的言語后理所當然會很不高興。模仿絞刑吊著脖子晃蕩的稻草人胸口黑字體【我們為每個闖進我們家園的家準備了免費的墳墓!】這種字句的木牌成功地讓騎士爆發了。

  騎士抽出佩劍大步上前,在找到可以砍掉的腦袋之前,只能先把煩人的小玩意劈碎稍稍泄憤了。

  正確的反應——以精靈們的視角而言。

  “騎士在距離那些下流玩意兒還有兩步的距離時,腳下發生了爆炸。”

  “爆炸?”

  皮埃爾和洛克一起站到了迷惑的立場,一臉心有余悸的尼埃爾用力點著頭,重申了一遍用于描述那景象的文字。

  “霹靂般的巨響,拳頭大的火球從地面騰起,混著沙石灰土和人血碎肉的風一直打到我臉上,毫無疑問,那是爆炸。”

  “我知道什么是爆炸,小子。一些炎系魔法砸中人四散爆裂的樣子和那股焦臭我一輩子也忘不掉,問題在于——怎么發生的?”

  觸發式魔法陷阱確實存在,但隨行的魔法師多少能感應到瑪那些許異常,加上制作這類術式要求的資質至少是三角級別,用不了魔法的精靈顯然不應該是始作俑者。

  “爆炸是突然發生的,魔法師士官和子爵之前完全沒有感覺到瑪那存在異常的流動,爆炸之后也沒有發現有使用術式后的瑪那殘留。”

  尼埃爾跨過迷惑的失落語調令籠罩謎題的煙霧更加稠密,咽下暫時無解的疑問,哀傷低沉的語調繼續訴說當時發生的一切。

  “佩利騎士的右腿給炸沒了。”

  腳底踏上精心遮掩的淺坑的一剎那,騎士的體重加各種金屬附著物的重量推動空管活塞做功,置于空管底部的白磷被壓縮空氣引燃,在白磷之下、填滿石頭內鑿出空間的硝化棉發生爆炸。

  原理簡單到稍微學過化學的初中生都能敘述理解的簡易爆炸裝置順利工作,如設計者預想中的那樣將板甲、棉布重重保護之下的右腿在轟鳴聲中炸成了一截爛樹根,跌倒在塵土中的騎士抱著短了一截、正不斷涌出鮮血的右腿翻滾著、哀嚎著。侵蝕思考能力的劇痛讓張開的嘴巴除了不斷降低體溫的廢氣和悲鳴以外的聲音無法從聲帶中發出。人體被撕裂產生的尖利叫聲像是搭在菜鳥們神經上的弓弦,來回拉扯著尚未充分品嘗過血腥氣味的新人們的承受極限。聆聽高潮已過,逐漸走低的高音為深秋的涼風添上墓地般的陰森氣氛。

  “距離最近的人立即沖過去救援騎士,試圖把他從那里拉回來。薩默維騎士沖在最前面,騎士的腳突然陷入地下,灌木叢突然發生爆炸——一個半圓的環形爆炸。煙霧塵土遮蓋了視線。幾個想再上去救援的同伴叫子爵攔了下來,塵霧里傳出呻吟和哀嚎,把嗓子扯斷,把人放進地獄底部煎熬、蹂躪的……慘叫……”

  遭遇嚴寒天氣般,上下牙齒高頻率撞擊著,嘴唇蒼白嚇人,渙散的眼神映襯著彼時的血色,失控的雙手不知該怎樣擺放,竟慢慢朝著才出現幾個月的咽喉凸起摸索過去。

  “冷靜,孩子。”

  皮埃爾緊緊抓住失去思考約束的少年雙手,堅毅、自信、粗魯又溫柔的棕色眼瞳直視著處于恐懼支配之下的年輕人,撫慰著初次經歷戰陣歸來的雛兒。

  “把身體里的空氣全都吐出來,再重新用力吸一口氣。吸氣,吐氣。很好,孩子,你很安全,這里是阿讓托拉通,你親愛的皮埃爾大叔家里,暴怒的火龍也休想闖入的世界最安全避難所。”

  “他們全被打爛了!”

  回復過來的理智和難以繼續抑制的情緒變成悲傷的慟哭,尼埃爾幾近絕望的哀鳴撼動房間。

  “沒穿鎧甲的士兵倒在地上,在塵土里滾來滾去。血從頭到腳不停的流下出來,他們滾到哪里,紅色印跡也染到那塊地方。艾克——薩默維騎士的侍從,紅頭發、雀斑臉、顴骨很高,老愛講些幽靈故事嚇唬人的家伙,他的臉正對著我。老天……他臉上大大小小的……全是窟窿。左眼掛在眼眶外面……眼眶也變成了流血的窟窿。嘴巴一張一合,像脫了水的魚一樣,不斷吐著血泡。我聽見……我能聽見他對我說【疼的很厲害,左邊看不見了,救救我,看在母神的份上,離開這鬼地方】。”

  泣不成聲。

  激烈的情緒沖擊下,尼埃爾的話語在邏輯和連貫性上難以維持常態。

  侍從縱然尚未成為真正的騎士,但時刻以騎士準則自我約束的年輕人應該和他們的導師前輩一般英勇無畏,血肉橫飛的戰場景象前根本不允許有任何怯懦的表現——無論身處何地,他們都該表現得像個男人,像個戰士那樣一往無前。

  不用自己上戰場,沒有家人朋友死在戰爭中的無腦噴子八成會這么嚷嚷。不用流血,感受不到痛苦,大多數時候只憑一張不負任何責任的嘴發泄的家伙都是這樣。

  哪怕明知道對方只是個第一次見識人會以凄慘到超乎所能想象的方式一文不值的死掉的孩子——一個遵循人類本能感到恐懼的孩子,只是害怕,并不是逃兵這種罪無可恕噴的行徑,同樣豪不影響他們噴唾沫星子。

  沒有那種野蠻、不近人情的指責。經歷過和獸人多次殊死戰斗幸存下來的皮埃爾、和昔日眾多戰友死別至今還活著的皮埃爾知道第一次經歷戰陣就經歷失敗和極度血腥的場面會給新人帶來怎樣的壓力。

  他們是遵守騎士精神,以守護神圣的土地與信仰母神的平民信徒為榮的騎士。

  他們在承擔責任和義務的同時,還是會流血流淚、感受痛苦和喜悅的活生生的人。

  面對以最大限度延長受害者臨死前的痛苦為目的制造出來的武器和受害者臨終時還在承受痛苦凌虐的模樣。尼埃爾此刻的些許失態理應得到理解。

  若是為帶著巨大痛苦抱憾而終的同袍落淚,目睹從小到大的玩伴如同破抹布一樣輕易被打爛死去而失控——連這也要指責禁止未免太嚴苛,太缺乏人情味。

  %%%%%%%%%%%%%

  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這是今天的第三更呢,李林閣下不說點什么呢?

  李林:嗯,說什么好呢……對了,臨近新年了,大家一起來那個吧!

  布倫希爾:好吧,說到新年,果然少不了那個呢,大家一起來吧!

  李林(擺好POSE):今年過節不送禮!!

  眾精靈(團體POSE):不送禮啊,不送禮!

  李林(換POSE):送禮只送土飛機!

  眾精靈(團體POSE2):土——飛——機!

  拿著便當盒的眾人類騎士、士兵:哇咧——為毛我們死了還要被你們這群家伙鞭尸啊!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20
28.漫步死亡禁區(四)
更新時間:2013-2-3 6:24:37 字數:3226

  嗚咽抽泣漸漸平穩,凝重的空氣依然承擔著情緒化言語帶來的沉重份量,等尼埃爾情緒穩定下來,皮埃爾問到:

  “你說薩默維腳陷下去之后,爆炸就發生了。那這一切全是尖耳朵們所設下、不依靠瑪那完全由機構發動的陷阱,是嗎?”

  從描述的跡象判斷得出的是一個匪夷所思卻唯一合理的結論。

  有效殺傷人員的死亡機械,滲透著黑暗的設計理念和設計者孜孜不倦努力的可怖產物

  絆發式反步兵定向地雷——威爾特特制山寨版。

  除了小直徑人員踏發殺傷雷之外,李林充分活用手頭資源開發的第二種地雷。

  以相當厚度弧形鋼板為底安置硝化棉,留有預制破片槽的同弧度陶制殼體為雷套,內襯碎鐵快、鐵砂。采用鋼輪發火機構起爆。

  當薩默維騎士踩進陷坑的那一刻,連接鋼輪的絆索被壓了下去,受牽扯的發火機構彈出火星射入雷體內。依照米斯奈-沙爾丁爆炸效應(Misznay-Schardineffect.注),承受爆炸垂直沖擊力的陶制殼體和內襯的細小鐵塊、鐵砂一起成為高速侵徹體撲向毫無防備的受害者,乘著強大的動能擊穿他們的鎧甲、衣物,帶著暴風把血肉之軀撕成一塊爛抹布。

  受害者即便幸存下來也會徹底喪失戰斗能力,只不過能帶著金屬顆粒走完剩下人生的幸運兒從來不多。

  尼埃爾不知道這些讓人頭皮發麻的小知識,沒有見識過看起來像瓦片的土制炸彈。但他見識了那種讓人痛苦至死的可怕效果,并且推斷出了和皮埃爾相同的結論。

  ——某種不明原理機構組成的殺人陷阱。

  認同的點點頭,什么也說不出來。

  “該死的畜牲……!!真該把他們全部絞死踢進地獄的油鍋里!!”

  指甲刺進掌心,滲出的血珠沿著緊握至發白的拳頭邊沿留下鮮紅的印跡。皮埃爾幾乎瀕臨失控的邊緣,微微震顫的拳頭需要找些什么來進行激烈接觸——木頭、石塊之類的需要粉碎相當數量才能宣泄掉接近臨界的怒火,換成尖耳朵的話需要二十幾個,邪惡陷阱的發明者只需要一個,把那卑劣、怯懦、殘忍的屠夫每根骨頭都拆爛大概就能完成皮埃爾的泄憤工作。

  遭遇莫名其妙的突襲,蒙受士兵和士氣兩個層面不同程度的損失之后,難以自拔的憤怒是正常不過的反應。在這種沖昏腦袋的情緒驅使下急于尋找隱蔽的敵人報復則是致命的錯誤。

  此刻的討伐隊蓄滿了驚慌和暴怒的異常氣氛,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處于十分微妙的平衡點上。事態的下一步動向直接決定隊伍能否挽回有些頹勢的士氣,抑或就此一蹶不振。

  決定事態發展傾向的要素有兩個:

  尖耳朵們的行動;

  指揮官的決斷;

  假定子爵的指揮素質足夠優秀,帶領部下迅速正確的行動。精靈方面的行動所帶來的影響會部分抵消。情況如果相反,精靈方面的優勢就會被放大。

  對士兵們來說,后一種糟糕的狀況距離他們和現實非常貼近。

  討伐隊的指揮官富歇子爵從未上過戰場,是個從傳記、小說里體驗戰爭的怯懦自大狂。對接受這么一個廢物指揮,初次執行治安鎮壓作戰的菜鳥忙們來說,實在是一種致命的不幸。

  “子爵命令部分人救助傷員,其余組成幾支分隊向四周灌木叢進行搜索,發現尖耳朵立即消滅。”

  “那.頭.豬.說.什.么?”

  石雕般健壯魁梧的身軀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從椅子上跳起來,讓人擔憂是否會就此脫離眼眶的眼球布滿疑惑與憤怒達到極點的血絲,兇險的表情將威嚴扭曲,騎士的嘴里發出猙獰野獸般的咆哮。房間里的器具嗡嗡做響,門外傳來犬吠的合唱。

  大大咧咧又通情達理的皮埃爾騎士被徹底剝離冷靜的裕余,顧不上適才的舉動會給鄰里關系帶來怎樣的損害,只盯著尼埃爾,以求確認子爵是否真的下達了那個愚蠢的命令。

  “子爵讓15名士兵帶回戰死者的遺體和需要救助的傷員,魔法師士官、盾牌手、駑兵防衛本陣。其余人員編成十幾支搜索隊,分散進行搜索攻擊。”

  尼埃爾黯淡的面孔別向一旁,身為經歷整場戰斗的參與者及見證者,大男孩明白騎士為何發怒。

  在接二連三遭遇神秘的爆炸陷阱后,子爵可以選擇暫時撤退、繞路來避開尚不清楚真面目為何的危險;可以收攏隊伍,組成堅固的防御后,不受干擾的收納死者和傷員。但子爵沒那么干。

  這位指揮官奇葩的將自己的部隊分散使用,原本享有絕對數量優勢的討伐隊被掰成彼此難以聯系支援的小零碎撒進了茫茫灌木叢中,讓精靈們可以從容挑選沒有魔法師伴隨的小隊展開突襲或是伏擊。。

  他真是個天才,通稱為【白癡】的那類【天才】。

  “那頭只會在女人、孌童身上糟蹋金幣的豬!他那個用來拍馬屁和推卸責任的腦袋里到底灌進了多少屎尿?!要怎么弱智才能想出這餿主意?!”

  牽涉到遺傳學、優生學、大腦結構研究等等威爾特之外聞所未聞的高深學科的指揮官智商下限問題讓性格憨直暴躁的騎士連后槽牙都疼了起來。

  臉上堆滿憤恨,皮埃爾問到:

  “對方隱蔽在叢林的弓箭手盯上落單的分隊,用弓箭殺死士兵,對嗎?”

  尼埃爾苦澀的點著頭,看見少年侍從懊悔的神情中,皮埃爾從腹腔最深處向外吐出傷感和悲嘆。

  習慣山地森林環境下生活作戰的尖耳朵雜種的耐心終于收獲了回報,子爵把不熟悉戰場環境的菜鳥們送到了陷阱里,送到了以射術優秀而出名的精靈面前,那個挨千刀的傻蛋蛋蛋蛋蛋蛋蛋!!!!!!

  那幫雜碎像毒狼群、像人狼一樣驅逐追趕獵物,勇敢的小伙子忙著躲避箭矢,在對方精準的射術面前連頭都難以抬起,只能一步步被趕上絕路的悲慘景象已經浮現在皮埃爾的想象之中了。

  “一群兇殘的畜牲!”

  聽完皮埃爾的推測和咒罵,尼埃爾給予斷然的否定搖頭,騎士口中如清泉般純潔的作戰方式并非討伐隊遭遇的戰爭旋律。

  比危險種的狩獵、人狼的游獵伏擊更加可怕、更為血腥,尖耳朵異端們的作戰手在段殘酷無情程度超出那種方法數百倍之多。

  “尖耳朵們隱藏在一片斜坡上,他們隱蔽的很好,從那些鼠輩身邊經過也很難發現。我們的人過去之后,那些家伙立即從側翼與后方射出弩箭。大部分受害者第一輪齊射后就死了,不過尖耳朵會刻意留下一兩個受傷的活口,讓受傷的兵士放聲慘叫,當有誰出來試圖救助傷員時,那群畜牲立即射殺暴露出來的家伙。和前面一樣,留下幾個不能動彈的活口。”

  “該死……該死的雜種!!該下地獄的惡棍!卑鄙的懦夫!野獸都比他們強!!”

  震驚。

  暴怒。

  找遍所有已知的侮辱詞匯堆砌在一起都無從形容皮埃爾對這種作戰方式的感想。

  即使經歷眾多血戰苦戰,皮埃爾也從未見到或者聽聞過這種做法。

  毫無人性、殘忍無情,追求更有效率獵殺對手的惡心做法。

  但認為這就是下限,沒有比這更沒有道德與人性的手段的話。光榮的騎士先生實在是過分低估了制定一系列作戰計劃的家伙和他那些執行任務十分到位的學生們了。

  他很快就能通過尼埃爾理解這一點,深刻的留在記憶之中。

  %%%%%%%%%%%%%

  解說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真是嚇了一跳呢,李林閣下弄出來的居然是反步兵定向地雷!

  李林:畢竟技術原理并不復雜,塑料殼體可以用陶瓷來代替,發火裝置也從電擊發該為絆索拉發。

  布倫希爾:那么,請解釋一下米斯奈-沙爾丁爆炸效應吧。

  李林:反步兵定向地雷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納粹德國的武器專家休伯特·沙爾丁(HubertSchardin)和匈牙利人米斯奈(Misznay)幾乎同時發現,在一塊帶弧度的鋼板后引爆炸藥,炸藥在起爆時大部分沖擊力垂直作用于鋼板上,爆炸過程中鋼板凹面就會形成一個高速侵徹體,其破壞能力非常驚人。當時人們將這個發現命名為米斯奈-沙爾丁爆炸效應(Misznay-Schardineffect)。

  布倫希爾:現在世界各國的反步兵定向地雷都是以美國的M18【Claymore】地雷為樣板設計的呢。

  李林:沒錯,圖片中的就是中國從越南戰場上弄來M18后仿制出來的66式反步兵定向地雷,該地雷的外殼是一個弧形的長方形塑料盒,雷體的前面部分是嵌在一個塑料容器內的鋼珠,其后是炸藥;雷體頂部是一個鑄模而成的照門,供瞄準用,頂部還有兩個雷管插孔;地雷架設在兩對剪刀形的支架上。地雷采用手持脈沖引爆器引爆,在30米距離上用電線連接地雷的火帽,引爆器的把手能發出雙電脈沖。地雷引爆時,鋼珠破片形成一度60度的水平弧面,并以扇形集束彈道噴射而出,殺傷面積為50米寬、1米高。

  布倫希爾:真是危險的武器呢,下一回還有更可怕的爆炸物,請讀者們繼續投票支持喔。
yuyosan 發表於 2013-12-29 15:25
28.漫步死亡禁區(五)
更新時間:2013-2-3 19:39:49 字數:3348


  尼埃爾咽下一口唾沫,壓抑情緒的嘶啞聲音在房間內再次響起。

  “射殺救援人員的行為激怒了大伙,其他搜索隊靠攏過來之前組織了幾次沖鋒,試圖救出受傷的同伴。但對方的弩箭實在是太密集了,十幾個躲在斜坡上的尖耳朵交替射出的箭從未停歇過。拖回一個傷員至少有5、6個人倒下。現場指揮的騎士下令禁止救援傷兵,大家只能聽著受傷的同伴哀嚎、哭喊,直到斷氣。深入叢林的其它部隊聽到動靜聚攏過來后,改變了隊形——以穿板甲的騎士在前徒步沖鋒,輕裝步兵在騎士們沖散敵人后立即追殲殘敵。”

  “就得這么干!不過那個廢物的腦子沒那么好使,想出這主意的是你的導師吧?”

  心情有點好轉的皮埃爾將子爵從【豬】升格成【廢物】,洛克也露出了些許笑意。

  “是的,柯爾伯騎士向子爵諫言,以重甲騎士為先導驅趕、粉碎尖耳朵的弩箭攻擊,輕裝步兵沖擊逃竄的敵人。”

  承受皮埃爾的贊許與洛克的微笑,挺直脊梁的尼埃爾臉上所呈現的,是近乎悲壯的慘笑。

  “騎士大人還建議讓盾牌手和弩兵相互配合推進,魔法師在后方發動攻擊術式的吟唱。這樣可以最快速的殲滅對手,子爵很快采納。組織起方陣對尖耳朵們發起反擊。”

  “那窩囊廢多少還派上了點用場么。”

  “可方陣剛接近那個斜坡,尖耳朵就一下子跑光了。大家都認為那些雜種被我們的陣勢嚇到了,認定這種正面交戰不是他們可以抵抗的,索性就不管不顧的逃走了。同伴們吃夠了這些畜牲的苦頭,這會兒準備給他們一個好看,方陣也加快速度沖上斜坡……”

  神色和語調越發的悲愴,熟悉玩伴的異常讓洛克有了不好的感覺,一個可怕的猜測浮上水面。

  “陷阱?”

  一針見血的敏銳直覺,即便是馬后炮也非常值得稱贊。

  精靈們用望遠鏡監視著人類方面的動作,當高價值目標——魔法師和弓弩手趕向他們時,三個襲擾小組立即停止壓制組織撤退。臨走時各自按照訓練時所作的那樣拉動埋在落葉下涂成與地面同色的繩索,一邊讀秒,一邊頭也不回的加速撤離。

  隱蔽于地下的拉發式發火機構受牽引力作用,擊錘夾著燧石撞擊在火門邊上,爆出的火星引燃導火索,其長度至燃盡為止,恰好夠精靈們撤退到安全區域,同時攻擊目標基亦本進入殺傷范圍。

  導火索燒入雷體底部的那一刻,硝酸甘油和硝酸鉀、硝化棉、木粉填料、礦脂、活性碳粉的混合物被引爆,三枚大型白磷爆炸裝置(注)發出了駭人的初啼。

  這種低技術含量地雷結構類似放大至高80公分、寬50公分、厚度35公分版本的反步兵定向地雷,但裝填物卻天差地遠。最底層的炸藥引爆之后向外爆散的可不是碎鐵、鐵砂之類的小玩意。

  極易自燃的白磷是地雷的第二層裝藥,超出燃點40℃之上的高溫爆風將白磷引燃,釋放出的高溫傳遞給第三層裝藥——鋁粉25%、氧化鐵粉73%比例混合攪拌、地球上統稱為鋁熱劑(注2)的戰斗部。

  火山噴發般的奇景讓人類們愕然,在反應過來發生什么,做出閃避反射之前,在反應最快的魔法師士官用最快速度吟唱出防御術式的第一個音節之后。無數飛火流星般密集絢麗的灼熱之雨降落到毫無防備的人群身上。

  2482℃的高溫炎雨之下沒有任何幸存的可能。

  “那景象簡直有如天上的流星全部凝縮為雨滴落下,把一切都燒穿的地獄業火朝著人群潑過去。山坡上的同伴們無處可躲,無處可藏。樹木和衣服沾上一點火星立即就燒起來。更可怕的是那種火星連鎧甲也能熔化、燒穿。你身上只要沾上一點——不管是臉上、軀體、手臂還是大腿。絕不熄滅的火頭會燒化皮肉,再深入到骨頭。還有些家伙衣服完好,人卻變成了一具干尸……”

  尼埃爾在一種恍惚空洞的語調描述著當時的可怕景象。人肉的焦臭,類似大蒜的刺鼻氣味,被點燃后慌張亂跑、結果火苗越竄越旺的弩兵,碳化的雙手捂著沾上火星的臉孔的盾牌手,披風外套完好、肉體干癟的像是死了很久的骨骸的魔法師,甲胄熔成鐵水和血肉發膚混到一起的騎士,胸口被完全燒穿、從洞口可以看見焦黑地面的戟手……最后,白色煙霧將活生生的地獄畫卷徹底遮蓋起來,高熱耗盡氧氣,侵入人體的白磷毒氣進行著最后的收割。毛骨悚然的慘叫漸漸湮滅,一切歸于沉寂。

  沒人能夠接近這片有毒的云霧,誰都清楚被吞沒其中的戰友不可能從中生還,幾個士兵跪在地上絕望的嚎哭起來,不少老兵的臉頰上也掛著淚水。合不攏下巴的騎士和指揮官連追究動搖軍心之罪的心思也沒有了。

  推動作戰的重要支柱力量——士氣,完完全全的垮掉了。

  96;

  反復從盔甲、弓弩、刀劍、人骨燒熔在一起的焦土中揀選出碎塊拼湊尸體,核對人員名單后統計出的傷亡數字為96人,其中并不包括此前死于霰射的碎鐵、鐵砂的7人。

  圍剿作戰的前景只能用暗淡形容,損失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士氣完全崩潰的部隊無力遂行原定的作戰。沒有軍事才能,指揮經驗近乎于0的富歇子爵像腦子正常的指揮官那樣下達了正確的命令。

  撤退,回家。

  收斂起各種殘缺的遺體尸塊后,討伐隊黯然進行180度轉向,從哪里來回哪里去了。

  皮埃爾攥緊拳頭想要毆打、詛咒、掐死、撕碎卑劣殘忍的尖耳朵,現實狀況和僅存的理智阻止暴怒的騎士將沖動付諸實施。

  編制滿員、裝備精良的300人討伐隊付出沉重代價也做不到的事情,一名騎士單打獨斗的暴走更不可能完成。

  “真該死!尖耳朵們從哪里找來個危險之極的家伙!!!”

  無處宣泄的的憤怒最終連發酵的空擋也留不出來,徑直變成了房頂也快掀翻的霹靂咆哮。

  精靈們不可能憑他們自己搗鼓出這種種神秘、致命的大威力陷阱。熟練運用地形伏擊、阻擊或引誘人類觸發陷阱的戰術過去也有過。但從未存在現在這種通過緊密的戰術配合實現的戰例。相信精靈們喝下一噸異教徒秘藥也不能讓腦子開竅到這地步——腦子沒那么好。

  一定有一個腦袋里塞滿了邪惡點子,肚子灌滿壞水的混蛋在尖耳朵們的背后指使,否則難以解釋那些殘忍陷阱的出現和討伐隊的失敗。

  騎士閃出這種想法,并對此深信不疑,只是缺乏證據。

  可不管推測是否屬實,【剿滅山谷里的尖耳朵】——這個任務完成的難度以及需要付出的代價正不斷攀升,變得越來越難以承受是不爭的事實。

  騎士的怒火變成苦悶,迅速安靜下來。

  一旁的洛克看著不再說話、猶如在生悶氣的騎士和沮喪失落的玩伴,侍童突然冒出一種強烈的直覺預感。

  ——可能用不了多久,他會走上遍布陷阱、暗箭的山林,面對狡詐兇殘的尖耳朵了。

  %%%%%%%%%%%%%

  解說小劇場時間

  布倫希爾:總覺得白磷炸彈有點做的過頭了呢,希望那些戰死者能夠得到安息。

  李林:沒關系,反正威爾特沒有《聯合國常規武器公約》來限制使用白磷彈呢。

  布倫希爾:那么,請李林閣下解釋一下何為白磷彈吧。

  李林:白磷彈是手榴彈、炮彈、炸彈的一種,利用了白磷在空氣中自燃的性質。利用白磷本身毒性的化學武器也曾被研制。起初白磷彈曾被當作燃燒彈使用,但后來由于其給交戰國士兵造成的巨大身體及心理創傷而逐漸被各國棄用,轉而作為目標指示彈及煙霧彈使用。

  白磷是一種無色或者淺黃色、半透明蠟狀物質,具有強烈的刺激性,其氣味類似于大蒜,燃點極低,一旦與氧氣接觸就會燃燒,發出黃色火焰的同時散發出濃烈的煙霧。可以用來燃燒普通燃燒材料難以燃燒的物質,其特點為能夠在狹小或空氣密度不大的空間充分燃燒,一般燃燒的溫度可以達到1000度以上,足以在有效的范圍內將所有生物體消滅。

  白磷彈的危害性非常大,它碰到物體后不斷地燃燒,直到熄滅,因此,當它接觸到人的身體后,肉皮會被穿透,然后再深入到骨頭。

  白磷燃燒彈即應用此性質,是非常厲害的燃燒彈,沾到皮膚上的話很難及時去除,燃燒溫度又高,可以一直燒到骨頭,同時產生的煙霧對眼鼻刺激極大。最初美國人用它對付在太平洋諸島工事里的日本人,非常有效。技術含量不大,現在各國軍隊基本都有。

  布倫希爾:那么,鋁熱劑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林:鋁熱劑是把鋁粉和三氧化二鐵粉末按一定比例配成的呈粉紅色的混合物,當用引燃劑點燃,反應猛烈進行,得到反應裝置氧化鋁和單質鐵并放出大量的熱,溫度可到3000℃,能使生成的鐵熔化。

  鋁熱劑除了焊軌、冶煉難熔金屬以外,在軍事上也有廣泛的應用,例如在炮彈頭裝進鋁熱劑成分,可極大地提高殺傷力。在前蘇聯科學家編寫的《火箭炮》一書中,談到火箭炮彈頭裝藥就有鋁熱劑的成分。

  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里,展品中就有美軍的鋼盔、卡賓槍、被燒熔在一起,除了火箭彈以外,其它炸彈沒有如此大的能量。

  布倫希爾:感謝解說,期待明天李林閣下再度正面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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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