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楊康的幸福生活 作者： 越空 (連載中)

第十一章 傳國玉璽

　　楊康對金國的皇宮並不陌生，他以前來過好些次，小時候還跟著包惜弱進入過妃嬪們居住的宮苑，見過那些困坐深宮的女子，不過看她們的模樣倒沒有那麼苦悶，反而是笑語嫣然，或許他看到的只是虛假的一面。

　　他知道玉璽就放在皇帝的書房裡，那裡是皇帝和朝臣閒聊議事的地方，一些在朝堂上不方便說的話在書房那個私密的空間裡可以通暢的說出來。

　　若在平日裡，皇宮內必定守衛森嚴，沒有宮人的引領，楊康根本不能在宮中行走，在皇宮裡亂走也是一條大罪，如今負責巡視的羽林軍都被調到宮門處作戰，李師兒怕宮中出亂子，要求宮人們呆在自己的宮中，沒有諭令不准胡亂走動。

　　於是整個皇宮內冷冷清清，只有少量的侍衛在四處走動維持著秩序。

　　楊康行走在黑暗之中，躲過那些侍衛，來到完顏璟的書房前，以往逢年過節的時候他會和其他皇族子弟在這裡接受完顏璟的褒獎和勉勵，大多是賞賜一些珍奇的玩物或者是完顏璟親手寫的字幅。

　　他看到書房前站著四個侍衛，楊康對此並不奇怪，作為皇宮中最重要的地方之一，這裡總要有人守衛的，如何調走這四個侍衛是他面臨的難題，若是他可以動武自然沖上去打暈他們，眼下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打進來啦，那些人打進來啦。」楊康慌慌張張的從黑暗中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喊著。

　　為了給皇帝一個安靜的辦公環境，書房會選在遠離其他宮苑的地方，相對比皇宮大殿，這裡稍顯偏僻，他把聲音控制在不低不高的節奏上，既不會引起喧嘩，也能讓那四個侍衛聽到，目的自然是把這四個人調離此地。

　　那四個侍衛看到一個孩子跑過來，還宣稱太子攻入了皇宮，其中兩人略顯慌亂，另外兩人則面露喜色，他們雖然守在這裡，但外邊的喊殺聲隱約傳來，都清楚宮門處正在發生的事情。

　　楊康一直在關注著他們，看到那兩人露出喜色就知道不好。

　　「他們是太子的奸細。」楊康指著那兩人說道。

　　四人轉身對視，同時抽出了腰間的長刀，他們在一起共事多年，彼此熟識，卻沒想到對方投靠了太子一系。

　　太子完顏洪裕對傳國玉璽同樣上心，他雖然身負監國之職，但平日使用的是太子印璽，如果實在需要傳國玉璽，需要在完顏璟的認可下，由朝廷重臣陪同來到這間書房使用傳國玉璽。

　　這兩個看守皇帝書房的侍衛是完顏洪裕重點收買的對象，目的就是要替他看守好傳國玉璽，完顏洪裕早已把傳國玉璽認定了是他的，絕對不容有失。

　　「太子殿下已經攻進來了，早晚會成為新君，你們還要死忠於皇上麼？」其中一個侍衛勸告道，「這孩子兄弟認識，他是趙王府的小王爺，只要咱們抓住他獻給太子殿下，便是大功一件，飛黃騰踏，指日可待。」

　　這句話讓其他兩個侍衛動了心，四個人一起看向了楊康，就像看到了無數的金銀財寶，嬌妻美眷一樣，眼中發著閃亮的寒光。

　　楊康一看大事不好，轉身便逃，他沒想到羽林軍早已腐爛透頂，那種真正的忠義之士早就被排擠了出去，此時的羽林軍就是一群投機取巧的貴族子弟，若太子真的攻了進來，那楊康便無路可逃了。

　　好在外邊的鏖戰仍在繼續，他展開蛇行狸翻的身法，從四個侍衛的追擊中逃了出去，那四個侍衛越追越是心驚，不是因為楊康怪異的身法，而是皇宮內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混亂的跡象，太子殿下還沒有攻入皇宮，那孩子騙了他們。

　　這裡的混亂引起了其他侍衛的警覺，楊康趁機宣告這四人是太子的內應，四個侍衛做賊心虛，便和尋來的侍衛交戰起來，由此引來了更多的侍衛，其中不乏太子的內應，於是皇宮內苑也開始動亂起來。

　　楊康轉身又回到了完顏璟的書房，打開房門，四處搜尋。

　　他不知道傳國玉璽放在那裡，只能把整個房間翻找一遍，把完顏璟的書房弄得亂七八糟，好在沒有人會想到有人敢於偷盜傳國玉璽，並沒有把玉璽放在什麼機密的暗道之中，只是和完顏璟平日喜歡的玩物放在了一起。

　　楊康拿到傳國玉璽，心中狂喜，看著上面「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一種大權在握的成就感湧上心頭，他越來越融入古代人的思維了，只有對皇權推崇備至的人才會如此。

　　他用利器割開舖在桌案上的錦緞，用錦緞包裹起傳國玉璽，並快速的脫下外衣，把玉璽綁在腰間，再把外衣穿上，左右轉了轉身，感覺不會被人發現，這才偷偷溜了出去。

　　外邊侍衛的戰鬥還在繼續，已經影響到半個皇宮，忠於完顏璟的人和投靠太子的人戰成一團，楊康顧不上這些，他要回到完顏璟的寢宮，找到穆念慈，然後伺機逃出去。

　　等他來到皇帝寢宮的時候，太醫們已經停止了商議，李師兒正在一旁垂淚，皇帝完顏璟躺在龍榻上，奄奄一息，這時榮王完顏洪熙滿身血跡的闖了進來，刺鼻的血腥味瀰漫在整個寢宮之中。

　　「宮門擋不住了，你們隨本王闖出去。」完顏洪熙呼喝道。

　　「那皇上怎麼辦？」李師兒擔心道。

　　「太子只是想謀求皇位，想來不會為難父皇的。」完顏洪熙神色複雜的看了將死的完顏璟一眼，如此說道。

　　因為完顏洪熙的生母不是貴族女子，而是一個卑賤的宮女，完顏璟對這個兒子一向是不管不問，這才養成了金國三王爺自暴自棄的性子，後來他投身軍伍，驍勇善戰，屢立戰功，才重新獲得完顏璟的歡心，只是三王爺還是忘不掉幼年時的那段痛苦時光。

　　楊康對此沒有異議，李師兒則頗為傷感，她畢竟和完顏璟相處了二三十年，這點夫妻恩情總是有的，但此時恩情遠沒有性命重要，她毅然的點了點頭，準備離開這個她生活了大半生的皇宮，到遙遠的開封城去投靠她的兒子。

　　榮王完顏洪熙組織了一支數百人的敢死隊，護衛著李師兒和楊康朝著皇宮的一處小門衝殺而去，那裡不是太子一系的主攻地點，更容第十一章 傳國玉璽易突圍出去。

　　亂軍之中，楊康回頭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宮，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

第十二章 弒君篡位

皇宮裡有正門就有側門。

正門有四個，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有一個，這是按照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聖獸來佈置的，四個正門中朝南的門最重要，也叫做午門，是皇帝發詔書或者下令出征的地方，午門是不准其他人隨意出入的。

正對北方的宮門叫玄武門，平rì裡皇室子弟和大臣們出入皇宮走的就是玄武門，東西兩側的宮門同樣不能隨意進出，特別是面朝東方的宮門，也叫做鬼門，這是皇帝死後運送靈柩出入的宮門。

而皇宮的側門是專供宮中的宮人進出的，嬪妃們的親屬若是想要進宮探望，品級達不到可以走玄武門的人也是從側門進入，榮王完顏洪熙打算走的就是這種側門，側門是平時皇族子弟根本不會關注到的地方。

當數百人來到側門的時候，戰況並不激烈，外邊只有上百人在用滾木衝撞宮門。

完顏洪熙讓人打開側門，先帶人衝殺出去，等把那上百人沖散之後，才讓李師兒和楊康出來，在眾軍士的護衛下朝著中都城的西門奔去，那裡的守將是趙王府的親信，那是逃出中都城的唯一機會。

雜亂的腳步聲在街道上響起，楊康和穆念慈一左一右架著李師兒前行，這位深居宮中的貴妃還不太適應這種逃亡的方式，讓她不由得回憶起幼年時那段貧苦的時光來，如今想來，恍若一夢。

在楊康逃出皇宮的同時，皇宮的宮門被攻破，太子完顏洪裕踏著鮮血和屍體走進了皇宮，來到完顏璟的寢殿，看著床上那位即將死去的父皇，心中五味雜陳，他的前半生一直生活的小心隱忍，擔驚受怕，害怕這位父皇會把皇位傳給那個年幼的弟弟。

這一刻他想放聲大笑，但身邊的人太多了，多年的隱忍讓他習慣了小心謹慎，不落人話柄，於是他趴伏在完顏璟的身邊，大哭起來。

無論是大笑還是大哭，都表達了此時太子完顏洪裕大起大落的情緒，他終於要成為這個龐大帝國的皇帝了，以後再也不會害怕任何人，只能是別人對他的恐懼。

或許是聽到了哭聲，或許是迴光返照，一直昏迷的皇帝完顏璟竟然睜開了眼睛，這讓完顏洪裕驚慌的跌坐在了地上，他深深的記得，就是這雙眼睛從小一直注視著他，讓他生活在無限的恐懼之中，想不到到現在還不肯放過他。

完顏洪裕發了狠，他不想再陷入恐懼之中，於是他起身撲到完顏璟的身上，伸手掐住了完顏璟的脖子……

周圍的軍士和太醫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他們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可這一幕已經刻印在他們的腦海裡，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弒君篡位！

良久之後，完顏洪裕鬆開了手，看著死不瞑目的父皇，露出了一個既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奇怪表情，這一刻他不再恐懼，反而有些落寞，這個他恐懼了一生的人再也無法威脅到他了，可他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完顏洪裕有些神經質的喃喃自語道。

正在眾人不知如何勸解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寢殿外邊傳了過來。

「太子殿下，不好了，傳國玉璽不見了。」

榮王完顏洪熙帶著人來到西門，然而這裡早已被太子的人佔據，城頭上無數弓弩齊發，讓數百名剛剛衝殺過來的軍士死傷慘重，三王爺帶著人撤到了附近的民居之中，清點人數，只剩下不到百人。

似乎已經到了絕路。

楊康對穆念慈打了一個眼sè，他準備溜走了，這些人的目標太大，遠不如他們兩個孩子容易躲藏，至於完顏洪熙和李師兒，他只能說一聲抱歉了，這可是生死關頭。

三王爺有著同樣的打算，他讓楊康帶著李師兒找個地方躲藏起來，他則帶著剩下的殘兵衝出去吸引追兵的視線，看看有沒有機會突圍，至於結果如何，那就要看天意了。

於是，楊康和穆念慈帶著元妃李師兒悄悄的離開，完顏洪熙則帶人衝殺了出去。

此時剛剛過了四更天，從楊康接到湯祖德的報信到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他兜兜轉轉的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要通過丐幫的途徑離開中都城，不過現在他身上多了一塊傳國玉璽，身邊多了一個皇室貴妃。

等他們小心翼翼的來到丐幫淨衣派的產業時，天邊泛起了微光，這個中都城的混亂之夜終於要結束了。

天亮了，太子完顏洪裕高高的坐在龍椅之上，看著下面渾身血跡斑斑的完顏洪熙，這個一向強健剛愎的三弟如今跪在他的面前，讓他很有成就感，只是還是沒有找到傳國玉璽，根據侍衛的描述，當時趙王府的小王爺完顏康曾經出現在了書房附近。

又是那個賤民！

完顏洪熙異常惱火，皇帝完顏璟已經死了，他要盡快的登基稱帝，取得大義名分，才能調動全國的駐軍和完顏洪烈抗衡，可登基詔書上需要傳國玉璽，軍隊調令上需要傳國玉璽，無數的重要公文上都需要傳國玉璽。

當然他可以讓人先偽造一個假的傳國玉璽冒充一下，可一天找不到傳國玉璽，他就無法安下心來。

「一群廢物，連個孩子女人都抓不住。」完顏洪裕憤怒道，「緊閉城門，給本王全力搜城，本王不信他們能飛的出去。」

隨著完顏洪裕的一聲令下，整個中都城進入了全面戒嚴的狀態，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楊康三人躲在一間地下的密室內，元妃李師兒似乎受到了驚嚇，一直都不怎麼出聲，楊康伸手試了試，這位貴妃額頭滾燙，竟然發燒了，怕是這些天一直驚悸憂慮，加上昨晚逃命的經歷，讓這位過慣了皇家富貴生活的女子受了風寒。

「要去請大夫麼？」穆念慈擔心的問道。

楊康搖了搖頭，如今外邊正在大肆的搜城，最好不要有任何異常的舉動，否則就不是發燒那麼簡單了，會要命的，眼下只能用濕巾冷敷試試效果，也可以讓穆念慈嘗試用真氣替元妃調理一下身體。

三天後，他接到丐幫弟子傳來的消息，可以嘗試離開了，然而李師兒的病情還沒有好轉，根本無法帶著一個病人離開，這讓楊康有些為難，不過逃出中都城的機會或許只有這一次，他別無選擇。

第十三章 此生必不相負

    中都城的城門口，聚集著無數等待進出的商旅，三天的封城讓這座城市顯得異常擁堵，給城內居民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不便。

    作為金國的都城，整個北方政治文化的中心，中都城匯聚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各類人群，三天的時間讓城外至少滯留了數百人，這些人還不清楚城內發生了什麼，偶爾會發出怨言，但城內的人則保持著沉默，安靜的排隊等著出城。

    他們知道三天前發生了什麼，也知道這三天裡城內的大搜捕，不過他們什麼都不敢說，那不是他們可以議論的事情。

    城內城外，一靜一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楊康和穆念慈便在這群出城的人中間，不過他們不是站著，而是躺著，他們躺在一輛裝運糧食的車裡，這是一家糧食行要向城外運送一批糧食。

    糧車的底部被隔開，形成了一個夾層，上面是滿滿的麥子，下面便是兩個孩子，也正因為他們是孩子，身體還沒有長成，才能蜷縮在裡面，成年人是無法躲進這種糧車裡的，為了保持通風，在車底開了幾個細小的孔洞，因為這些孔洞的緣故，夾層中還有些亮光。

    楊康和穆念慈側身蜷在裡面，身子緊緊的貼在一起，形成一個半環狀，好似摟抱在一起的模樣。

    楊康修煉過《易筋經》，對各種奇怪的姿勢都不陌生，這個姿勢會讓人舒服一些，不過兩個人保持這種姿勢已經有兩個時辰了，再舒服的姿勢也會變成煎熬，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裡連換個姿勢都很困難。

    或許過個十天半月之後城門口的盤查就會鬆懈下來，可楊康不敢去賭，越早離開中都城越是安全，為此他把李師兒交由丐幫照看，只要他們能逃出去，在外邊露個面，相信元妃在這裡會更加安全。

    又等了一個時辰，終於輪到了他們，守城門的軍士檢查了糧車，沒有發現不妥，便抽出腰間的長刀朝麥子裡捅了幾下，或許是長刀捅進去的長度不夠，他從同僚手中取過一桿長槍，朝著糧車內刺去。

    槍尖刺破車底的隔板，來到楊康的眼前，他來不及躲閃，而且車底的空間太小，也無處躲閃，眼看槍尖便要刺入他的胸口，穆念慈突然轉身把他壓在了身下，槍尖刺入了穆念慈的後背，鮮血湧了出來。

    此刻楊康和穆念慈面對面，他清楚的看到女孩子臉上痛苦的神情，特別是槍尖被拔出去的時候，但她咬緊牙關，沒有喊出聲來，只是一味的忍耐著。

    那軍士又刺了一槍，好在這一槍刺在了空處，沒有讓穆念慈再受重創。

    糧車被放行，緩緩的朝著中都城外駛去。

    楊康摟著這個女孩子，心中有一種疼痛的感覺，他一直都是一個利己主義者，凡事只想著自己，這也是後世大多數年輕人的想法，但在這一刻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了。

    「為什麼？」楊康低聲問道。

    「義，義父讓我看顧好你。」穆念慈斷續的說道。

    楊康沒有再問為什麼，因為沒有必要了，他只要記住剛才這個女孩子替他擋了一槍就足夠了。

    中都城的城門口，守城門的軍士把長槍還給身邊的同僚，那個同僚是個用槍的好手，他接過長槍，習慣姓的想要擦拭一下槍尖，卻意外的在槍尖上發現了一絲殷紅的血跡，他左右看了看，突然意識到不好。

    「那輛糧車裡有人。」他對著周圍的守城軍士大喊道。

    這些軍士一聽，便要去追趕糧車，整個城門口頓時混亂起來，等在城外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朝著前面擠去，而城內的人又想借此機會離開，互相擁擠推搡之下，就有人受了傷。

    軍士們開始用武力維持秩序，城頭上的弓箭手瞄準幾個前排的人射了出去，一旦死了人，擁擠的人群立刻作鳥獸散，城門口變得通暢起來，守城軍士翻身上馬，朝著糧車的方向追去。

    此時楊康和穆念慈已經下了糧車，在道旁草草的幫穆念慈包紮了傷口，便騎上早已準備好的馬匹，朝著南方開封府的方向奔去。

    那些軍士追上糧車，把糧車中的糧食倒掉搜查，沒有發現裡面藏匿著人，不過卻在車底發現了新鮮的血跡，他們一面抓住趕車的車伕逼問，一面派人繼續朝前追趕。

    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完顏洪裕那裡，為了得到傳國玉璽，太子殿下派大軍出動追擊楊康，還把糧食行的老闆抓了起來，並在糧食行的地下密室中搜出了重病在床的元妃李師兒。

    這些事情楊康都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這樣策馬狂奔下去了，因為穆念慈已經昏迷了過去，這種顛簸對一個受傷的人很難承受。

    他對中都城附近的地形並不熟悉，唯一熟悉的是一條通往終南山的路，四年前，丘處機剛剛收楊康為徒，帶著他一路從中都城走到了終南山，長春真人當時是想磨礪一下這個弟子的富貴姓子，卻沒想到四年後救了這個弟子的姓命。

    或許我應該走這條路……

    這不僅僅是為了照顧穆念慈的傷勢，還是楊康的靈機一動，即便被人發現他逃了出來，也沒有人想到他會去終南山，而不是開封府。

    主意已定，楊康撥轉馬頭，朝著終南山的方向而去，他記得不遠處就有一個小城鎮，在那裡可以找個大夫替穆念慈救治一番。

    完顏洪裕派出去的追兵的確沒想到這位小王爺會中途改道，當他們追出去很遠之後都沒有發現楊康的蹤影，這才知道追錯了路，於是他們兵分多路，朝著中都城附近不同的方向追去。

    此時楊康正在一個藥鋪內，替穆念慈敷藥，包紮傷口，女孩子不願意那大夫替她包紮，她自己又看不到後背的傷口，這個時代禮教盛行，穆念慈雖然是江湖兒女，卻也知道男女大防，授受不親，不過她卻願意讓楊康來做。

    楊康學了幾年的儒家典籍，自然懂得這個道理，也明白女孩子的心思。

    在這個時代一個女孩子若是願意讓你看她的身體，如果你還不明白什麼意思的話那就是個傻瓜，不管這是楊鐵心的安排，還是包惜弱的撮合，當這個女孩子替他擋了那一槍的時候，楊康便知道自己和她這一生都要糾葛在一起了。

    他的手在女孩子細膩的肌膚上劃過，能感受到女孩子身體的輕顫，穆念慈低著頭，小臉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受傷還是羞澀。

    「我楊康此生必不負你！」包紮好傷口，楊康在穆念慈耳邊輕聲說道。

第十四章 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開封城內，完顏洪烈看著剛剛收到的消息，陷入了沉思之中。

    三曰前，他接到了阿康最後傳來的消息，讓他盡快趕往中都城，父皇即將駕崩，於是金國六王爺帶著數百親衛離開了開封，可還沒等他走上百里的行程，就接到了中都城封城的消息，信息的滯後讓他進退兩難。

    為了穩妥起見，完顏洪烈又返回了開封城，等著後續的消息，這一等便是三天。

    中都城被封，任何消息都傳遞不出去，太子完顏洪裕封城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抓捕楊康，還為了給自己留下準備的時間。

    這三天裡，太子一系的人馬把趙王府留在中都城的勢力仔細的清理了一遍，如果楊康藏匿在親趙王府的勢力那裡，必定會被抓獲，沒有人想到楊康依靠的是江湖幫派的力量，這才讓他幸運的躲過一劫。

    清除了趙王府的勢力後，完顏洪裕還要準備登基大典，偽造詔書，佈置典禮這些都需要時間，然而中都城不能封城太久，否則會謠言四起。

    完顏洪烈接到的正是先皇駕崩，太子在眾臣的擁護下即將登基的消息，他從秘密渠道瞭解到那一晚在中都城發生的事情，綜合各方面的訊息，他確定阿康把傳國玉璽帶出了中都城，正在逃亡的路上，這便是太子派兵四處搜捕的原因所在。

    可阿康到底會走那條路呢？

    楊康和穆念慈正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他們沒有走官道，而是走了一條更為曲折的道路，這正是當初丘處機帶他走的那條路。

    此時正值春夏之交，天氣舒爽適宜，田野間麥苗青蔥，路邊野花爛漫，他們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不像是在逃亡，倒像是在郊遊。

    這是楊康在照顧穆念慈的傷勢，可穆念慈跟著楊鐵心過慣了風餐露宿的江湖生活，身子沒有那麼嬌貴，窮人家的孩子一向命硬，她倒是嫌楊康走的太慢了，不過這種自如談笑的時光她也是喜歡的。

    自從穆念慈進入趙王府，接觸到王府中的一切，她知道這是另外一個世界，在王府中不能大聲的談笑，不能隨意的走動，不能表露自己的情感，要學著忍耐，雖然包惜弱待她很好，但她不能因此就不顧規矩。

    她有時會在一旁看著阿康，看著他--著他玩笑，看著他皺眉沉思……

    然而穆念慈覺得自己和阿康沒有話說，她所瞭解的世界和阿康所瞭解的世界截然不同，就像一條鴻溝一樣隔在他們中間，但當他們離開趙王府，走在鄉野間的時候，女孩子覺得那條鴻溝變小了。

    在阿康的催促下，穆念慈開始講述這些年和楊鐵心東奔西走的曰子，她原本以為阿康一定會不耐煩聽這些瑣事的，沒想到阿康在認真的傾聽，還不時的發出一些生活不易的感慨來，引起了女孩子的共鳴。

    如果是以前那個金國小王爺完顏康的話，一定不會對這些民間小事感興趣，但穿越者楊康則不然，他沒穿越之前也是一個普通人，瞭解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所以才會感同身受。

    正是這種認同的態度，讓穆念慈覺得她和阿康是同一類人，阿康果然是義父的孩子，心姓都是那麼的善良，女孩子在心底幸福的想著。

    就這樣，兩個人一路歡笑著走向了終南山。

    太子完顏洪裕的追兵來到那座穆念慈就醫的小鎮，他們要找兩個孩子，其中一個還受了傷，軍士到藥鋪裡一盤問便知道那兩個孩子走的正是這條路，這條路通往長安城。

    想到長安城，完顏洪裕不由得想起一年前他和完顏洪烈就那個孩子是否出任全真教掌教所進行的談判，最終完顏洪烈沒有答應他的條件，那孩子也沒有成為全真教的掌教，而是由一個老道士繼任了。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管他有什麼陰謀，眼下抓住那個孩子，取回傳國玉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於是完顏洪裕調集了數千兵馬直奔終南山重陽宮，若是全真教的道士敢於包庇那個孩子，那就只有踏平重陽宮了。

    完顏洪烈接到消息後，確認了阿康正朝著終南山逃亡，同樣派出了軍隊，還包括彭連虎和沙通天這樣的武林高手，一定要救回阿康，得到傳國玉璽，不過他們要比太子的人馬晚上三四天的時間。

    楊康不知道為了得到傳國玉璽，兩位金國王爺派遣的兩路人馬都用最快的速度開赴終南山，他和穆念慈還在慢悠悠的走著，遇到村子就找村民借宿一晚，遇不到就在荒野間找個山洞湊合著。

    夜晚的時候，他們依偎在一起倒也沒有冷意，反而有些溫馨，這時候楊康會給穆念慈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是女孩子沒有聽過的，覺得很是新鮮。

    特別是一個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讓穆念慈記在了心裡，她也想碰到一位好心的仙女，穿上那雙水晶鞋，最後和王子一起過上幸福的生活，雖然女孩子不知道水晶鞋是什麼樣子的，但想來一定是極美的。

    這一路上，他們重新認識了彼此，有時候眼神碰在一處，便會相視一笑，穆念慈低著頭，仍由楊康牽著他的手，無論前方有什麼，她都會跟著走下去。

    可他們不知道，終南山上早已風雲突變，太子的追兵來到重陽宮的時候，楊康和穆念慈還在山野間講故事，全真教掌教宋道安面對咄咄逼人的金國將軍，只能一再的解釋沒有見到那位金國小王爺完顏康。

    這位金國將軍一路追來的確沒有發現完顏康的蹤跡，不過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在終南山布下了一張大網，只要那孩子一露面，便插翅難逃。

    宋道安坐在重陽大殿的蒲團之上，靜心打坐。

    一年的時間過去了，重陽真人的塑像早已重塑，比被歐陽鋒摔碎的那個塑像更加的高大威武，宋道安面對著王重陽的塑像，在思考著一個問題，要不要派人去通知楊康不要來重陽宮？

    終南山是全真教的發源地，只要他一個掌教諭令，就會有無數人去通風報信，可他在猶豫，這一年來他執掌全真教，享受著那種呼風喚雨，被信徒頂禮膜拜的美妙感覺，然而兩年之後，他便要放下這份榮耀，重新回歸以前那個雜工的行當，讓位給一個孩子。

    其他人會怎麼看？那些信徒會怎麼看？自己會甘心麼？

    如果說以前的宋道安是一心為了全真教發展的話，那麼此刻他開始為自己考慮了，這便是權勢帶來的改變。

第十五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宋道安對發生在中都城的事情有所耳聞，太子完顏洪裕已經把登基的事情昭告天下，幾日後就要舉行新皇的登基大典，如果完顏洪裕成了金國的新皇帝，那麼當初丘師兄想要借助完顏洪烈的勢力發展全真教的打算便要落空了。

只是眼下形勢未明，沒有人知道完顏洪烈最終能不能翻盤，若是此時選錯了隊伍，全真教將面臨金國新皇帝的全力打壓，在這個節骨眼上，宋道安有些猶豫，這兩個勢力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他最終決定靜觀其變，只希望那個孩子不要到重陽宮來，這無疑是一種逃避的心態，然而全真教掌教的希望注定要落空，楊康和穆念慈正在前來重陽宮的路上，即將踏入這片必死之地。

他們一路上走的都是小路，沒有經過大的城鎮，長安城更是不敢進的，楊康估計他已經成了朝廷的通緝要犯，只有到了重陽宮，借助全真教的勢力，聯絡上完顏洪烈，讓六王爺派兵過來保護他，才能保證他的安全。

丐幫和全真教是他在江湖上能夠依靠的兩大勢力。

楊康對終南山下的小鎮很是熟悉，他一邊走一邊向穆念慈介紹著小鎮上的人情風物，兩個人說說笑笑的穿行在小鎮的街道上，朝著重陽宮走去。

好像有那裡不對？

當楊康踏上登山的石階時，回頭看了一眼小鎮，小鎮沒有什麼變化，不同的是小鎮上的人，他們說話做事太過小心翼翼，似乎是怕驚動了什麼，這實在有些奇怪，而且這個時節山下應該有大量的信徒才對，難道重陽宮發生了什麼變故？

想到此處，他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在楊康即將來到重陽宮的時候，他看到數百名盔甲鮮明的金甲武士正在那裡等著他，他想朝後退，身後又湧出了上百名軍士，他和穆念慈被堵在了道路中間。

這是一個陷阱！

楊康和穆念慈背靠著背，看著這群步步逼近的軍士，他心中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宋道安竟然沒有派人通知他。

「跟緊我！」楊康急促的對著穆念慈喊道。

他縱身而起，離開大道，朝著山野間奔去，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能否使用真氣了，活命才是最重要的，穆念慈緊隨其後，形影不離。

楊康朝著終南山的後山奔去，那裡還有一線生機，這條路四年前他曾經走過，那是他逃出古墓的那個夜晚，為了避開重陽宮的道士，他選擇了這條原本沒有路的路。

他從樹林間穿梭而過，跨過山石險阻的小徑，任憑雜草的針刺劃過身體，他的目的地是那片小湖，那裡是通往古墓的密道。

上千軍士在後面追趕，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他們不相信兩個孩子能從這片山區裡逃掉，最終他們追到了一個小湖邊，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孩子一起投入了湖中。

這是要自殺麼？

金國領軍的將領很是詫異，莫非是看逃不掉所以投湖自盡了？如果是這樣，這兩個孩子的性子還真是夠烈的，可即便如此只要花費點時間就能把屍體撈上來，結果還不是一樣，他們圍在湖邊等著屍體浮上來。

可是等了半天還沒見屍體浮上來，連個冒泡的都沒有，那個將軍就知道大事不好，水下面可能有暗道。

穆念慈聽到阿康讓她跳湖，雖然覺得詫異，但卻沒有猶豫，她無條件的信任阿康，兩個人一起跳下水，楊康牽著穆念慈的手，朝著水底潛去。

四年前的冬天，他就是從這裡逃出了古墓，一路狂奔下山，最終大病一場，這種記憶是如此的刻骨銘心，他永遠記得這條通往古墓的入口。

沒過多久，他們便浮出了水面，來到山洞內，渾身濕漉漉的朝著洞內走去，故地重遊，楊康感慨不已，他想不到還有進入這裡的一天。

洞內漆黑一片，他拉著穆念慈的手摸著石壁前行，這是王重陽設計的一條逃生通道，裡面倒是沒有機關，走了半個時辰終於來到那間刻著《九陰真經》的密室之中，楊康在考慮是在這裡躲一下，還是從上面的石棺內出去，和那個丫鬟見上一面。

當初他假扮林朝英的確有些異想天開，若是被那丫鬟發現就不妙了，可若是躲在這裡，沒有吃喝也不是辦法，一兩天還可以撐下去，但誰知道要撐多久呢，他最終硬著頭皮朝著石棺內走去。

楊康讓穆念慈等在下面，他先去探探路，當他用力推開石棺的蓋子時，發現外邊有微弱的火光，他從石棺內站起身，便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正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古墓外的金國將軍讓士兵下水去找暗道，同時把宋道安找過來詢問情況。

終南山後山是全真教的禁地，宋道安知道這裡有個神秘的古墓派，和重陽真人有著很深的瓜葛，但他不是武林中人，對詳細的情況並不瞭解，只知道有個面目醜陋的婦人經常出入這裡。

管他什麼古墓派，先打開了再說！

金國將軍很惱火，這兩個孩子可是太子，不，應該是皇上親自點名要抓的要犯，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勢力，只要敢阻攔，便是殺無赦，這是皇上的口諭。

他派軍士到古墓的正門傳令，要古墓派交出兩個要犯，否則便強攻進去，沒想到那幾個傳令的軍士被一群蜜蜂追擊，狼狽不堪的逃了回來，有人甚至當場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這個小小的門派竟敢違抗大金國皇帝陛下的命令！

金國將軍決定強攻古墓派，把這個門派從此抹去。

外邊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那個丫鬟和孫婆婆，看到金兵要圍攻古墓，還有士兵叫囂著讓她們乖乖的投降，否則就要殺光她們，這讓心高氣傲的丫鬟如何能忍，她便指揮蜜蜂趕走了那幾個軍士。

她和孫婆婆不由得莫名其妙，古墓派一向不招惹是非，怎麼會有金兵前來呢？

正在這時，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出現在她們的面前，楊康在小女孩李莫愁的帶領下來到了古墓的大廳，見到了這兩個舊日相識。

第十六章 我沒有說謊

    楊康剛剛從水中出來，渾身濕漉漉的，顯得有些狼狽，和四年前相比，他長高了不少，臉部也不再是圓潤可愛的類型，而是朝著英俊的方向的發展，男性的特徵更加的明顯，很難再偽裝成女孩子了。

    但他的這張臉卻深深的刻印在了那丫鬟和孫婆婆的腦海裡，四年前那個大雪之夜發生的詭異事件又浮現在眼前，她們可以確認面前的這個孩子和當年的那個孩子必定有著某種關聯。

    這四年來，丫鬟和孫婆婆偶爾也會議論起這件事，在她們內心深處還是希望那個小女孩真的是小姐轉世，這樣在這個世間也會多一份牽掛。

    「你是……」丫鬟遲疑道。

    「我就是四年前的那個孩子。」楊康坦誠道。

    他原本打算說我是當年那個小女孩的哥哥，再來騙丫鬟和孫婆婆一次，不過可能和穆念慈呆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他已經不習慣撒謊了，有時候真誠反而更容易獲得諒解。

    「可你那時是個女孩？」孫婆婆詫異道。

    如果說林朝英的轉世讓這位熱心的婦人有些驚恐的話，那麼一個小女孩突然長成了男孩子更加讓她難以理解。

    「很抱歉，我騙了你們。」楊康真誠的說道，「我是長春真人的弟子，偶然在重陽祖師的筆記中看到了古墓的來歷和古墓中刻著的武學秘籍，便裝扮成女孩子混了進來，只是為了獲得石壁上刻得真經，沒有其他惡意。」

    楊康從趙志敬那裡瞭解到在那個全真教最為黑暗的夜晚出現了兩個女人把歐陽鋒給打跑了，他知道那兩個女人必定是古墓中的丫鬟和孫婆婆，而那丫鬟竟然能打跑歐陽鋒，如果不是趙志敬胡說的話。便是那丫鬟修煉了真經中的功夫。

    由此可以推斷，那丫鬟後來發現了那間刻有真經經文密室和他所做的一切，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什麼好隱瞞了。

    「外邊的金兵是你引來的？」丫鬟冷冷的說道。

    「是，他們想要我身上的一件東西。」楊康承認道。

    他說著開始脫下濕漉漉的外衣，解開腰間纏著的錦緞。從裡面拿出一個方形的玉璽，遞給了那丫鬟，既然決定坦誠，那便坦誠到底，否則很難獲得這不近人情的丫鬟認可，也無法得到幫助。

    這丫鬟長居古墓，對傳國玉璽應該不會有非分之想，這才是楊康放心遞給她的真正原因。

    「這是……」丫鬟看到玉璽上那八個大字，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了驚容。

    「這便是秦始皇帝使用過的傳國玉璽。也叫和氏璧，當年金人攻破開封城搶走了傳國玉璽，我是從金國皇宮中偷出來的，所以這些金兵才會緊追不捨。」楊康解釋道。

    他沒說自己金國小王爺的身份，也沒說為什麼去偷和氏璧，只是用春秋筆法概述了一下，給丫鬟和孫婆婆一個想像的空間。

    在她們固有的印象中，丘處機的弟子應該是個漢人。這個少年敢於到金國皇宮中偷出傳國玉璽，自然是個有勇有謀的少年俠客。她們不問世事，不知道金國朝廷中的變故，看著楊康便順眼了不少。

    我的確沒有說謊，只是忘記介紹故事背景而已，金國小王爺如此想著。

    「我還有個女伴，是丐幫的五袋弟子。北丐洪幫主的親傳弟子，和我一起逃進來的，正在石棺下面的密室中，她在逃亡的時候受了傷，還請兩位救治一番。」楊康懇求道。

    看到丫鬟和孫婆婆臉色轉好。楊康趁熱打鐵，把穆念慈介紹了出來，聽到是丐幫洪七公的弟子，丫鬟和孫婆婆來到密室，見到了穆念慈，又是一個孩子。

    這麼年輕的丐幫五袋弟子？

    這丫鬟曾經追隨林朝英闖蕩江湖，對江湖上的一些大勢力頗為瞭解，丐幫中的規矩也知道一些，想要被提升為五袋弟子必須是對丐幫做出重大貢獻的人才有機會，不過想想這女孩子是洪七公的弟子也就不奇怪了。

    正是這樣兩個孩子跑到金國皇宮中去偷傳國玉璽，這怎麼聽著有些像是話本裡的傳奇故事，真是英雄莫問出處，有志不在年高。

    穆念慈一看便是那種容易讓人相信的女孩子，從骨子裡透出一股江湖兒女的利落颯爽來，這讓那丫鬟似乎看到了以前小姐的影子，對穆念慈關懷備至，她們給穆念慈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也給楊康找了一件寬鬆的外袍，這是楊康沾了穆念慈的光。

    從楊康逃入古墓到此刻不過一個時辰，外邊便傳來了撞擊的聲音，金國將軍命人砍伐樹木，撞擊古墓的石門。

    那些軍士也從湖底找到了通往山洞的道路，不過裡面漆黑一片，道路又是曲折難行，岔道甚多，沒有王重陽的地圖只能落到岔道上的機關陷阱之中，慘叫聲便從古墓下方不斷的傳來。

    丫鬟打開了古墓中的機關，讓楊康和穆念慈呆著石室中不要亂動，她和孫婆婆出去清理殘餘的金兵，王重陽當年費盡心思設計的古墓此時終於發揮了作用，成為了那些金兵的墳墓。

    楊康疲倦的躺在石床上，從被金兵追擊到逃入古墓，再到想方設法的說服丫鬟，無論是體力還是腦力都在超負荷運轉，現在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給丫鬟和孫婆婆了，至於能在這裡躲上多久，那就要看天意了。

    陷入沉睡的金國小王爺沒有發現有雙眼睛一直在盯著他看，小女孩李莫愁趴在一邊好奇的看著楊康，她今天因為沒有完成功課被罰在祖師婆婆的棺木前背誦古墓派的內功心法，卻看到楊康從石棺中爬了出來，這給她幼小的心靈強烈的震撼。

    即便後來確認了楊康是人不是鬼，這個小女孩還是無法擺脫那種恐懼感。

    幾個月前，楊鐵心尋找丘處機未果，從終南山上下來的時候碰到一個面目醜陋的婦人牽著一個一臉淚痕的小女孩，那是李莫愁第一次進入古墓。

    那一晚丫鬟和孫婆婆嚇走了歐陽鋒，丫鬟後來想想似乎古墓派應該找個傳人了，否則她們死後古墓便真的成了一座死的墳墓，於是就讓孫婆婆下山物色一個資質好的女孩子來著力培養為古墓派的傳人。

    為此孫婆婆來到終南山下的戶縣縣城，四處打聽有沒有被遺棄的女嬰或者孤兒，最終在專門販賣人口的牙婆那裡找到了李莫愁，那牙婆只說了這女孩的姓名，至於來歷她是不會說的，這是她們這一行的規矩。

    當時李莫愁臉上的淚痕是看到孫婆婆醜陋的面容後嚇出來的，她以為自己被妖怪抓住，要被吃掉了。

第十七章 古墓之圍

    楊康醒來的時候外邊戰事正緊。

    金國將軍原本以為只有兩個女人的小小門派頃刻間便會土崩瓦解，但已經過去大半天的時間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從湖中暗道潛水進入的軍士像是人間蒸發一般的不見蹤影，那扇石門又異常牢固，撞擊不開。

    最可惱的是還有一群不知道從那裡飛來的蜜蜂搗亂，已有數十名軍士被蜜蜂蟄傷，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發了狠的金國將軍準備用煙攻，對付這種山洞類型的要塞有兩種辦法，水淹和煙熏，可古墓在終南山上，想要用水淹何其艱難，除非是像蛇妖白素貞一樣調動大江之水來個水漫終南山才有成功的可能。

    金甲武士開始收集柴草，在古墓前點燃，柴草上要潑灑稍許的水，這樣既不會引燃柴草，又保證不會熄滅，於是滾滾的濃煙頃刻間瀰漫在古墓的周圍。

    這些軍士發現濃煙還有驅散蜜蜂的效果，便在周邊各處都點燃柴草，把整個終南山後山籠罩在一片煙霧之中。

    濃煙滲入古墓，自然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金國將軍小看了王重陽的謀略，作為金國曾經的文進士和武舉人，重陽真人的學問不是後世恭維出來的，他在設計古墓的時候便考慮到了各種因素，古墓的通風效果非常顯著。

    丫鬟和孫婆婆只是關閉了幾間石室，便把濃煙引向了另外一個方向，而從湖水下的暗道進來的金軍也被兩人處理完畢，那些金軍不是武林高手，又不熟悉古墓內的地形，丫鬟根本不用正面交手，只在暗處發射冰魄銀針便可。

    王重陽建造的要塞加上丫鬟的身手把整個古墓經營的如同鐵桶一般，何況還是門口那重達千斤的斷龍石，若是金兵強攻進來，只要放下斷龍石，除非把終南山後山給挖開才能進入古墓，眼下只要守住從湖水進來的那條密道就能保證古墓的絕對安全。

    楊康對重陽真人的才略表示傾佩，天下第一高手絕不是浪得虛名，連隱居都隱的這麼有水平。

    入夜之後，古墓外火把通明。

    金國將軍氣急敗壞，他苦等了兩個時辰還是沒有把裡面的人給熏出來，他決定一面把湖裡的水放干，這樣便可以派大軍進入，另一面繼續撞擊石門，他還用太子完顏洪裕的名義從長安城調來駐軍，要和這個小小的古墓派抗上了。

    轟隆隆的撞擊聲震盪在古墓之中，在那間存放石棺的石室內，有微弱的燈火亮起，孫婆婆摟著李莫愁，楊康和穆念慈依偎在一起，那丫鬟冷冷的注視著石棺，傾聽著下面的響動，一旦發現有腳步聲響起，便下去把進來的金兵除掉。

    丫鬟看了楊康一眼，心中鬱悶的很，古墓派一向不問世事，卻因為這個孩子召來了如此大禍，何況小姐的門規規定不准男子踏入古墓一步，這個規矩在四年前便已經破了，但她又不好發作。

    她雖然隱居古墓，卻是個漢人，早年和林朝英一起闖蕩江湖的時候也見識過金人的兇殘和暴虐，還殺過不少的金兵，對這兩個冒死從金國皇宮中偷出傳國玉璽的孩子她是有好感的，可總是覺得心中不舒服，或許是因為楊康承認了假冒林朝英的事情，讓這個丫鬟對小姐的懷念就此中斷。

    一夜過去，天色大亮。

    金國將軍下令徵召當地的民夫上山挖掘坑道把湖中的水引走，國家的力量不容小覷，來自戶縣的上千民夫開始了挖山鑿石的艱辛工作，人多力量大，只用了半天的時間，湖泊中的水被逐漸的引流到山體的另一邊，露出了山洞的入口。

    將軍大喜，派兵舉著火把向裡面行軍，這個小小的古墓派即將成為過去，然而即便如此，進入的軍士還是迷失在了王重陽設計的陷阱之中，死傷慘重。

    那將軍一怒之下，派兵驅趕民夫進去探路，在這些金人眼中，漢人不過是可以任意驅使的奴隸罷了，民夫們無奈，在利刃的逼迫下只好朝著陰森詭異的山洞走去。

    古墓這次成了名副其實的古墓，把無數人的姓命葬送其中。

    丫鬟已經不再下去了，只是把石棺的蓋子合上，她和孫婆婆合力把另外一具石棺壓在那具石棺之上，這樣即便有人找到石棺的所在，除非是絕世高手，否則要想從裡面打開也是異常艱難。

    在死傷了上百民夫之後，金甲武士終於來到了那間密室，他們對頭頂石壁上刻的《九陰真經》沒有興趣，他們要找到進入古墓的通道，石棺內空間狹小，只能容納一人，金國將軍讓民夫輪番拿著利器開鑿石棺，雖然進度緩慢，但總有把石棺鑿穿的一天。

    古墓中的五個人聽著石棺內咚咚的響聲，每一下都像是鑿在他們心上一樣，這樣下去，古墓遲早會被攻破，他們只能把其他兩具空著的石棺擋在那具石棺的旁邊，來延緩石棺被鑿穿的時間。

    楊康對丫鬟不忍心出手殺死無辜民夫的事情有些鬱悶，否則只要守在石棺的旁邊，出來一個殺一個，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他不好對此事發表評論，只能默默的做著打算，若是金兵攻進來，只能繼續跑路了。

    那丫鬟想的是如果金兵攻了進來，便和他們死戰到底，絕不允許那些金兵在古墓中為所欲為。

    這樣心驚膽顫的曰子又過了一天，就在他們以為今曰金兵便會闖進來的時候，石棺內的響聲突然停了下來，亂糟糟的聲音傳了過來，外邊是紛亂的喊殺聲，似乎有兩方人馬正在交戰。ＵU看書（ｗwｗ.ｕｕkaｎsｈｕ．ｃoｍ）文字首發。

    五個人靜靜的呆在古墓中，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過了大半天，喊殺聲逐漸停息，卻有無數人在同時喊著一個聲音。

    「小王爺！小王爺！」

    楊康頓時大喜，他聽出叫的最響亮的是彭連虎，這個強盜頭子內功深厚，喊聲也最高，這麼說來，是完顏洪烈的救兵到了。

    他拉著穆念慈便要往外走……

    「哼，小王爺！」丫鬟在後面冷哼道。

    聽到外邊的喊聲她便知道這次又被騙了，被同一個孩子騙上兩次這讓心高氣傲的丫鬟怒氣值飆升。

    「此事說來話長，等我和外邊的人報個平安便回來解釋清楚事情的原委。」楊康婉轉的說道。

    「不必了。」丫鬟冷聲道，「從今以後你若再敢踏入古墓一步，便是你的死期。」

第十八章 新皇登基

    丫鬟的決絕讓楊康無可奈何，他原本還想和古墓派打好關係以此來牽制宋道安的，不說這丫鬟已經有絕世高手的水準，就是以後古墓派的兩個傳人李莫愁和小龍女都是練武的奇才。

    有些遺憾的楊康走出了古墓，他非常想知道到底是誰想出這種讓數百人一起大喊從而暴露他身份的餿主意。

    想到這個主意的強盜頭子彭連虎正在洋洋自得，在打退了太子的軍隊後，完顏洪烈手下的將領便想衝進古墓營救小王爺，這可是給小王爺留下深刻印象的大好機會，不過卻被彭連虎攔住了。

    強盜頭子考慮了一下，覺得小王爺和古墓中人敵友不明，若是強行闖入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不如在外邊喊一喊，若是小王爺安全的話自然會自己走出來，若是小王爺沒有走出來，再衝進去營救不遲。

    正是彭連虎的這種顧慮，讓楊康的身份曝光了。

    楊康和穆念慈走出古墓，兩天的古墓生活讓他覺得太陽有些刺眼，便眯著眼舉起手擋了一下陽光，不過這個舉動像是和外邊的人打招呼一樣，那將領心領神會，率先跪在地上高聲喊了起來。

    「屬下恭迎小王爺！」

    這一喊不當緊，周圍山上數千軍士同時跪倒，高聲大喊，聲震終南山，驚飛了山上的無數鳥雀，連楊康都被嚇了一跳。

    在他身後，古墓的石門緩緩關閉，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被石門隔絕在了黑暗之中。

    在更遠處，宋道安看著安然無恙的楊康，心中知道以後再也無法和這位小王爺和平共處了，在這兩天裡他不僅沒有想辦法來救楊康，還利用掌教的權勢給完顏洪裕的軍隊提供了諸多的便利。

    就說那上千名民夫，若不是他從中協調，金國將軍對終南山一地又不熟悉。倉促之間如何能夠召集的來，宋道安想著若是楊康被抓，甚至是被殺死，他便可以繼續執掌全真教，還能藉機攀上金國的新皇完顏洪裕，讓全真教獲得更快的發展。

    此時楊康沒事，宋道安也不擔心這位小王爺會即刻報復他。他有兩道護身符，一個是他全真教掌教的身份，第二個是丘處機的安排，若是他在三年內死了，黃藥師和洪七公便會找那位小王爺替他報仇，如今還剩下兩年的時間。足夠他來準備後路了。

    何況他可是全真教的掌教，手中握著大義名分，實在躲不過他還可以投靠南宋，把全真教的勢力遷移到江南一帶，完顏洪烈也奈何不了他，到時候誰輸誰贏還難說的很。

    楊康上前親手扶起那個將領，雖然他不知道這人的名字。但不妨礙他說幾句感謝和讚揚的場面話，等到所有軍士都起身後，他帶著人朝著宋道安走去。

    金國小王爺恨不得拿刀砍了這個道士，但他要忍耐，還必須面帶笑容，按照全真教弟子的禮節和掌教宋道安見禮，虛情假意的接受了對方的慰問。

    然而一轉身，楊康便冷下臉來。他知道自己暫時奈何不了宋道安，兩年後接任掌教的事情也會再起波瀾，他已經決定回到開封后便把趙志敬送回全真教，讓趙志敬作為趙王府的代表和宋道安來爭一爭，鬧一鬧。

    既然除不掉你，那先讓你難受著吧。

    如果是完顏洪烈就不會這麼做，六王爺講究的是不動則已。一動就要置人於死地，永不能翻身，不會派個人在一旁時刻提醒宋道安我要對付你了，那樣只能讓敵人更加警覺。從而做好準備。

    楊康還做不到如此深沉陰險，他要盡快的趕回開封府，把傳國玉璽交給完顏洪烈。

    在飛奔的馬車上，他接到了最新的消息，太子完顏洪裕的登基大典會在三日後舉行，他還下詔讓完顏洪烈到中都城觀禮，當然詔書上使用的是皇城工匠剛剛雕琢完成的傳國玉璽的仿品。

    金國六王爺已經決意前往，不過是帶著大軍前去，他只要得到阿康手中的傳國玉璽，便能夠偽造出完顏璟的臨終遺詔，到時候真假自然可辨，而且完顏洪烈從太子府的密探那裡知道了在皇宮裡發生的事情。

    完顏洪裕弒君篡位，這個罪名足以把他這位大哥置於死地了。

    一日後，楊康在中途碰到了完顏洪烈，把傳國玉璽交給了六王爺，完顏洪烈勉勵了一番，派人把他送回開封府，金國小王爺的這趟中都之行就此告一段落。

    完成任務後的楊康不用那麼趕路，便和穆念慈一起慢慢的朝著開封府行去，碰到較為繁華的城池就遊玩一番，這和在鄉野間的那次遊玩不同，那是風餐露宿，還在冒險逃亡，如今則是無憂無慮，還有軍士在一旁保護。

    穆念慈也希望能夠走的慢些，一旦回到王府，就要守著那些規矩，她和阿康便不能如此隨意談笑了。

    雖然是陪著穆念慈，可楊康的心卻到了中都城，因為今日就是完顏洪裕的登基之日。

    中都城內，各家各戶張燈結綵，到處都是喜慶的氛圍，整個城市似乎一夜之間變了模樣，這是被官府強制要求的，若是誰敢臉上帶著哭喪的神情便會被抓起來，那些本身長的就帶著哭相的人只好躲在家中，不敢出門。

    新皇登基，普天同慶。

    元妃李師兒端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中那張被塗抹了厚厚脂粉的臉，為了掩飾她臉上的傷痕，宮女恨不能把整盒的脂粉都抹到她的臉上。

    作為先皇完顏璟的寵妃，李師兒出席完顏洪裕的登基大典具有很大的象徵意義，能夠證明完顏洪裕的確是完顏璟指定的金國新皇帝。

    李師兒身邊的宮女是太子府的人，她們對這位前皇妃談不上任何的恭敬，只是起到監視和脅迫的作用，好在為了讓李師兒能夠完成登基大典，完顏洪裕讓太醫幫她診治了一番。

    完顏洪裕穿著龍袍，坐在高高的大殿之中，模仿著完顏璟平日的模樣，冷冷的看著下面的眾臣，下面的諸位大臣恭敬的低著頭，不敢直視新皇的顏面。

    就是這種感覺！

    完顏洪裕興奮的想著，這就是當皇帝的感覺，從此之後只有我能讓別人恐懼，再也沒有人能讓我恐懼了。

    「啟稟皇上，趙王，不，逆臣完顏洪烈已然來到中都城外，該如何處置，還請皇上明示。」一位大臣啟奏道。

第十九章 皇帝的新衣

    金國的行政區域設為五京十九路，「路」是金國最大的行政區域，相當於後世的省，而五京相當於後世的直轄市，中都城則是金國的國都。

    這兩天來，各路的總管府都接到了兩份大同小異的詔書，一份來自中都城，一份來自開封府，詔書上完顏洪裕和完顏洪烈兩兄弟互相指責對方是亂臣賊子，企圖謀朝篡位，還安置了無數的罪名到彼此的身上。

    總管府的最高長官是兵馬都總管，他們的職責是統領各地的駐軍，維護當地的治安，手握軍權的官員自然是兩位皇子重點拉攏的對象。

    這些兵馬都總管對中都城的事情略知一二，對兩位皇子也各有傾向，可在這個改朝換代的關鍵時刻，一步踏錯便是抄家滅門的大禍。

    他們認真的對照了兩份詔書上的印璽，再把以前接到的聖旨拿出來比較，經過工匠和手下謀臣的嚴格確認，六王爺完顏洪烈手中的詔書應該是真的，這麼說太子完顏洪裕真的弒君篡位了。

    這些兵馬都總管能夠理解太子的心情，面對一個強勢的弟弟的確會擔心皇位將有變數，但弒君篡位這種事情不會有好下場的，何況他們都是軍人，更加傾向於完顏洪烈和完顏洪熙這兩位王爺。

    於是完顏洪裕期盼的各路駐軍並沒有前來中都城擁護他這位新皇帝，而是選擇了按兵不動，靜觀其變，而完顏洪烈帶著開封府的三萬大軍來到了中都城外，兵臨城下。

    這一天正是完顏洪裕要登基的大好曰子，面對手下大臣的詢問，完顏洪裕的心情變得糟糕起來，他已經命令緊閉城門，決不能讓完顏洪烈攻進城來，可中都城的守軍只有兩萬多人，和外邊的三萬精兵無法相比，只能依靠深城高牆來進行被動的防禦。

    完顏洪裕看著那個掃興的大臣，真想把他拖出去斬首，但今天是他大喜的曰子，還是暫且忍耐下來，以後再找他算賬。

    登基大典照常進行，完顏洪裕在眾臣的恭賀聲中走上皇宮大殿的龍椅，百官俯身下跪，齊聲大喊。

    「吾皇萬歲萬萬歲！」

    「弒君篡位，逆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中都城外，三萬將士齊聲吶喊，聲震整個中都城，跪在地上的大臣們不由得心驚膽顫，連恭賀聲都散亂了起來，他們不知道中都城還能守多久，或許過不了多久就要恭賀另一位新皇帝了。

    完顏洪裕似乎沒有聽見城外的喊聲一樣，繼續進行著登基大典，等到一切禮畢，他舒服的坐在龍椅上，望著跪滿一地的大臣，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元妃李師兒，他心滿意足的笑了。

    我終於成為一個皇帝了。

    自他懂事一來，就被教導如何成為一個皇帝，他是完顏氏和蒲察氏的後代，身上流淌著最為純正的皇家血脈，是一個天生的皇帝，幼年時所有人都這樣告訴他，可自從他的母親死後，那些人的眼光就變了。

    完顏璟寵愛了李師兒，完顏洪烈出生了，從這一天起那些人就開始把他和完顏洪烈拿來作比較，六王爺會騎馬了，六王爺箭射的真好，六王爺帶兵打仗去了，六王爺凱旋歸來了……

    完顏洪裕便在這種比較中慢慢的失去了自我，把完顏洪烈當成了他的大敵，他惶恐害怕，擔心完顏璟會拋棄他，要立那個年幼的弟弟為太子，可當他被立為太子後，又擔心那個弟弟會來搶他的皇位，這便是完顏洪裕一生的寫照。

    朕終於是皇帝了！

    他想要吶喊，卻又要顧及到此刻正在大殿之上，便強壓下心中的衝動，開始他作為皇帝的第一次朝會。

    「眾愛卿平身！」新皇完顏洪裕沉穩的說道。

    「有事奏本，無事退朝！」站在完顏洪裕身邊的宮人用尖銳的聲音喊道。

    「皇上，逆臣完顏洪烈已然來到中都城外，該如何處置，還請皇上明示。」那個死心眼的大臣繼續啟奏道。

    完顏洪裕鬱悶了，他又想把這個大臣拉出去殺掉，可他不能在第一天朝會上便殺人，那會給人一種暴君的感覺，自幼受的教育讓他知道如何當一個好皇帝，那就是要有容人之量。

    朕今曰忍了！

    完顏洪裕裝作沒有聽見，但那個大臣似乎並不想放過這位裝聾作啞的新皇帝，這是目前最危急的事情，若是安排不好，被完顏洪烈攻入中都城，那這個剛剛形成的朝廷便要完結了。

    「皇上……」

    「把他給朕拉出去砍了！」完顏洪裕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喊道。

    他的聲音在皇宮大殿內迴蕩著，下面的文武官員露出驚恐的神情，跪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帝王一怒，無人敢阻。

    「這是你們逼朕的，都是你們逼朕的。」完顏洪裕低聲自語道。

    完顏洪裕何嘗不知道大勢已去，沒有各地駐軍的擁護，中都城遲早會被攻破，他也會成為一個弒君篡位的罪人被寫進歷史之中，他的子嗣會被殺掉和流徙，不過他選擇了逃避，至少是在今曰，他希望能夠快快樂樂的當個皇帝。

    可這些人就是不能理解他的苦衷，非要和他作對，難道過了今曰再商議這些難題不行麼？

    「不好啦！西城門開了，趙王攻進來啦！」一個聲音從外邊傳進了皇宮大殿。

    完顏洪裕癱坐在龍椅上，直愣愣的看著空中，真的一天都不行麼？

    中都城西城門的守軍打開了城門，把趙王完顏洪烈迎進了中都城，至此這場持續了半個月的中都之亂以趙王完顏洪烈的勝利而告終，在闊別了兩年之後，金國六王爺以勝利者的姿態重新踏入了中都城，成為了金國第七位皇帝。

    完顏洪烈繼位後改國號為天定，公元2014年便是天定元年，從此金國進入了完顏洪烈的時代。

    當完顏洪烈進入中都城的時候，楊康和穆念慈還在街道上漫無目的閒逛著，他們不是想買什麼東西，只是覺得這樣閒逛的感覺很好。

    金國小王爺完顏康沒有意識到從這一刻起他的身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在將來的某一天他或許會成為這個龐大帝國的主人。

    在漠北，耶律楚材接到完顏洪烈進入中都城的消息後，並沒有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而是建議鐵木真要盡快的統一整個漠北，隨著耶律楚材的這個建議，草原上戰亂又起，一隻野狼張開了嘴，露出了它尖利的獠牙。

第十二卷 鐵掌峰  第一章 秋意濃

金天定元年秋，中都城趙王府。

楊康在書房裡寫著《西遊記》，遠在桃花島的小黃蓉對他的拖稿行為表示了嚴重抗議，催更的書信一封接著一封，對此金國小王爺只能露出苦笑的神情。

完顏洪烈登基之後，楊康變的更為忙碌起來，新皇繼位，各種典禮和慶祝活動他都要出席，很多完顏洪烈沒時間或者不合適參加的活動，楊康便成了最好的代表。

在經過朝堂之上滴血認親的戲碼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懷疑楊康的血脈問題，而小王爺從逆賊完顏洪裕手中奪取傳國玉璽的傳奇故事也被眾大臣津津樂道，金國小王爺完顏康在和逆賊完顏洪裕的鬥爭中有勇有謀，可圈可點。

甚至有大臣已經上書請求立楊康為太子了，畢竟眼下皇帝只有這一個兒子，然而這個提議卻被完顏洪烈以阿康年幼，還不堪太子重任的理由給婉拒了，大臣們也覺得確實有些操之過急，皇帝正值chūn秋鼎盛之時，等到小王爺及冠之rì再議論太子之事也不算遲。

於是楊康仍舊住在趙王府內，成為趙王府的新主人。

完顏洪烈對滴血認親的事情表示懷疑，他心中知道阿康的身世，但又不能去問阿康當時是如何過關的，這個疑慮便留在了他的心中，何況他還要考驗阿康是不是能夠擔得起太子這個職位，這才婉拒了大臣的建議。

反正來日方長，剛剛三十一歲的金國新皇帝並不著急，他有更多需要緊急處理的事情，比如此刻正發生在漠北的戰事。

在漠北，鐵木真和王罕這對義子和義父終於撕破臉皮，開始為了草原上的霸權進行不死不休的廝殺，這場戰爭將決定漠北的最終歸屬。

這場戰爭也可以說是一場宗教戰爭，王罕是景教的信徒，景教起源於基督教，後來傳入波斯帝國，和摩尼教、襖教成為當時波斯的三大宗教，流行於中亞一帶，在唐朝時傳入了中原地區。

在漠北包括王罕的克烈部、汪古部、渾部、乃蠻部等部落都是景教的信徒，而鐵木真則更傾向於襖教，這種宗教信仰上的不同決定了他們很難長久的共存下去。

完顏洪烈是支持王罕的，王罕是大金國正式冊封的草原上的王，也既是草原上眾部落的首領，相對於野心勃勃的鐵木真，王罕對金國的忠誠度更高一些。

然而經過秋季的那場皇城動亂，完顏洪烈剛剛繼位，還無法完全掌控整個金國的形勢，對草原上的戰事只能望塵莫及，不過他還是運送了一批武器作為支援，同時把沙通天和黃河三鬼派了過去，伺機刺殺鐵木真。

這是宮外的事情，宮內也有事情讓這位新皇帝頭疼。

新皇繼位，後宮卻冷冷清清，眾大臣都知道這位皇帝專寵一人，在做王爺期間便從不納妾，可總有不怕死的大臣上書請求皇上為了興旺皇室子嗣著想廣納嬪妃，其中以大宗正府最為賣力。

完顏洪烈做了皇帝后便想要整治大宗正府，但大宗正府是個dú lì的機構，裡面的官員大多是皇親國戚，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能緩緩圖之。

可大宗正府裡有些不怕死的官員卻拿包惜弱的身世說事，認為如此出身低賤的女子不應該成為金國的皇后，並請完顏洪烈另立皇后，當初完顏璟寵愛李師兒，也想立李師兒為皇后，但因為李師兒出身賤籍，在眾大臣的阻撓下只好作罷，可見皇帝也不是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的。

大宗正府覺得反正已經把這些新皇帝得罪狠了，那不如得罪到底，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能讓你安生。

完顏洪烈把大宗正府這件事強壓了下去，可後宮中的皇太后李師兒也提議讓完顏洪烈納妃，這位皇太后如今重新掌權，心中忌恨著楊康當rì拋棄她獨自逃離中都城的舊事，讓她被完顏洪裕抓到後受盡折磨，如此一來，她連包惜弱一起也恨了起來。

楊康對此有所感觸，他如今每次看到李師兒的時候都能發現那笑容後面的陰冷和生硬，看來當初應該殺掉這個女人的，金國小王爺如此想著。

包惜弱對外界的種種紛爭不聞不問，她也沒有住進皇宮，對皇后的頭銜也不稀罕，她陪著兒子住在趙王府裡，住在她的那間小木屋裡，過著悠然自得的生活。

穆念慈對此也很滿意，她同樣不喜歡那冷冰冰的皇宮，和那些虛偽做作的人。

各人有各人的煩惱，普通人和皇**是如此，這樣才算是公平的。

作為小王爺的楊康也有煩惱，他已經把趙志敬派往了全真教，期望這個傢伙能夠在全真教拉攏一批教眾，和宋道安作對，這樣即便全真教真的分裂了，也比被宋道安把持著好，自從他和宋道安在終南山分別之後，他就接不到全真教傳來的消息了。

這說明那位全真教掌教為了自身的安危已經下定決心要和他決裂了，讓楊康想不通的是既然完顏洪烈已經坐上了皇帝，大勢已定，宋道安為什麼不服軟呢？只要宋道安投靠過來，作為金國小王爺他也有容人之量，大家共同攜手共創美好的明天豈不是更好？

然而宋道安可不是這樣想的，他親身經歷了當初楊康為了謀奪全真教掌教之位想要殺了他，並脅迫丘處機的事件，這件事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既然那位小王爺連師傅都敢脅迫，甚至是殺掉，那天下還有他不敢做的事情麼？

他即便投靠過去，最終的結果恐怕還是被秘密的除掉吧！

全真教掌教宋道安對楊康充滿了不信任感，這才是他決心和楊康決裂的重要原因，楊康沒想到那件未遂的陰謀給宋道安造成了如此強烈的心理創傷，反正他做過不少的壞事，偶爾忘記一兩件也不足為奇。

總之，他和宋道安算是勢不兩立了。

楊康放下毛筆，伸了個懶腰，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心中感慨總算寫完了最新的一章，可以和小丫頭交差了，他走出書房的門，感受著院子裡濃濃的秋意，一股傷秋悲秋的情緒湧上心頭，醞釀良久，最終只化成了一句。

天涼好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