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楊康的幸福生活 作者： 越空 (連載中)

第四章 丘處機

　　丘處機在百忙中來到了中都城，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個城市。

　　第一次是大定二十八年的春天，金世宗完顏雍發詔書邀請他到中都來主持萬春節醮事，並在此期間三次召見他講授長生之道。

　　丘處機在這裡生活了大半年時間，直到冬天的時候才返回終南山。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丘處機剛剛離開沒多久，完顏雍便駕崩了，全真教的長生之道還是無法留住這個皇帝的生命。

　　兩年之後，金明昌二年，皇帝完顏璟因為全真教逐漸壯大，不服管教，便下令禁止全真教在陜西一帶進行傳教，這對當時正蓬勃發展的全真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在全真教上下的全力奔走中，金國上層對這條禁令採取了視而不見的態度，連皇帝完顏璟本人也沒有遵守，當地的官員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自從那年起丘處機便再也沒有到過中都城，這一晃便是十二年過去了。

　　自從漠北傳來江南七怪找到郭靖的消息後，他便坐不住了，好勝之心讓他開始繼續關注包惜弱的下落。

　　然而此時距離牛家村慘案已過去六年的時間，包惜弱生死未卜，她腹中的孩子有沒有留存下來更是不得而知，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要到何處找尋？

　　想到當初在牛家村和郭楊兩人的那一段交往，丘處機心中感懷不已，於是他便下了終南山，來到牛家村，拎著一罈好酒來祭奠兩位好友。

　　牛家村和幾年前沒什麼大變化，郭楊兩家的房屋早已荒廢，他走進郭嘯天的家中，想著當年他們在一起喝酒的時光，如今物是人非，陰陽兩隔，不由得感嘆連連。

　　他又來到了楊鐵心的家中，心中頓時疑惑起來。

　　和郭嘯天的家中不同，楊鐵心家中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是真正的家徒四壁，甚至連後院養雞鴨的棚子也被拆除，這簡直比強盜還要強盜。

　　丘處機心中頓時大怒，周圍的鄰居也太過分了，雖然郭楊兩家的人死了，但也不能做的如此不近人情，但他轉念一想，為何只有楊鐵心家中的東西被搬走了？

　　這是不是說明楊家還有人活著？

　　他立即四處找周圍的鄰居打聽，原來兩年前來了一批人，把楊家的東西全部裝上大車拉走了。

　　自從官兵來緝拿郭楊兩家之後，兩家的房屋早被官差搜刮了一遍，值錢的東西全被拿走了，只剩下一些農具和桌椅之類的物事。

　　周圍鄰居即便窮苦也不會去拿這些家家都有的東西，何況是死人的東西，不太吉利，他們也說不明白那些人拿這些不值錢的東西做什麼。

　　只有村口小酒館的一個跛子提供了一條有用的線索，他說那領頭來的是個金人，因為那人在他酒館裡喝酒的時候說的是金國話。

　　此時丘處機還不知道這個跛子便是黃藥師的弟子曲靈風，跛子身邊還有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

　　得到這個線索的丘處機開始思索，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金人身上，結合從中都傳過來的一個消息，一個大膽的猜想浮出了水面。

　　莫非此時中都趙王府的王妃便是楊鐵心的妻子包氏？

　　丘處機發揚了大膽猜想，小心求證的精神，在離開十二年之後，他再一次踏入了中都城，他首先來到全真教在中都城的據點，這裡是全真教傳道和收集情報的地方。

　　他仔細詢問了有關包氏的一切，力求做到沒有任何疏漏。

　　在金國大宗正府的官方記載中，趙王妃出身名門，是宋朝名臣包拯之後，在臨安府和趙王完顏洪烈一見傾心。

　　為了掩飾包惜弱未婚先孕的事實，大宗正府生生的把楊康的生辰往後推移了五個月，也就是說包惜弱是來到中都之後才懷孕的。

　　這都是官方記載，是為了保證皇室清譽做出的妥協，如果未來楊康做了皇帝，皇帝的身世不能有任何的瑕疵，否則便會流言四起，不利於皇朝統治。

　　丘處機推算了一下日子，和他猜想的有些出入，當初正是他替包惜弱把脈才知道這女子有了身孕的，這個日子他不會記錯。

　　或許這個孩子不是楊鐵心的，丘處機如此猜想。

　　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見一見這位趙王夫人，看看是不是當年的包氏，至於什麼包拯之後這樣胡扯的東西，他是不相信的。

　　可趙王妃一向深居簡出，不是誰想見便能見到的，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名望來求見王妃，不過一個道士巴巴的要見一個王妃，這總會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萬一這個女人不是包氏呢？

　　即便這個女人真的是包氏，可她現在已經貴為王妃了，以後還可能成為金國的皇后，她可能會承認自己曾經嫁過人這個事實麼？

　　不能輕舉妄動。

　　丘處機提醒自己，這不僅牽扯到楊鐵心的遺孀，還有全真教的發展。

　　三年前師兄馬玨入宮給完顏璟治病，讓全真教和金國朝廷得到了和解，全真教開始在金國境內獲得了傳教的權利，不能因為他的魯莽而和趙王府交惡，畢竟完顏洪烈是下一任皇帝的有力競爭者。

　　或許可以夜探王府，如果趙王妃不是包氏就算了，如果是包氏那便問清楚一切，她想過榮華富貴的日子隨她去，丘處機只想問清楚那個孩子的下落。

　　主意已定，他收拾了一下，等待天黑，換上了一襲黑衣，行走在夜色之中。

　　所謂藝高人膽大，丘處機對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只是如果他知道梅超風正在趙王府的話，會不會還如此膽大呢？

　　趁著夜色，他翻身進入了趙王府，朝著後宅潛行，好在梅超風住在奴僕的房間，他們不在一條線路上。

　　丘處機來到後宅，頓時愣住了，這裡完全就是另一個牛家村。

　　那間亮著燈火的小屋和他在牛家村看到的楊家一模一樣，還有屋後的雞舍，旁邊的菜地，菜地旁的水渠……

　　只是牛家村的菜地已經荒蕪，而這裡的菜地正長出青青的菜苗，此時他已經可以斷定，住在這裡的趙王妃便是他苦苦尋覓的包氏。

第五章 黑夜中的協議

　　丘處機和包惜弱的會面充滿了黑暗的色彩。

　　經過這麼多年的思考，包惜弱覺得郭楊兩家遭到的不幸和丘處機有莫大的關係，正是因為丘處機在牛家村殺了官兵才牽連到了他們，對此她一直耿耿於懷。

　　不過作為私塾先生的女兒，包惜弱隨著父親讀了一些聖賢書，有些大義大節她還是知道的，而且丈夫楊鐵心贊同丘處機的做法，她也只好把這份埋怨藏在心裡。

　　此時包惜弱還不知道郭楊兩家慘案的真正幕後黑手是完顏洪烈，而起因便是因為她。

　　這幾年在趙王府的生活讓她靜下心來，一心只想照看著楊康長大，現在又來了一個華箏，小姑娘性子好動，有著漠北人特有的熱情，讓她也變的開朗起來。

　　此時玩鬧了一天的華箏剛剛睡著，包惜弱正拿著扇子給她搧風，門外傳來了響動，她大為詫異，此時已經入夜，這裡原是不該有人來的。

　　自從兩年前完顏洪烈在府中開闢了一塊地方重建了牛家村之後，這裡成了包惜弱獨處的地方，她喜歡自己動手收拾這裡的一切，而不是依靠僕人。

　　能夠來這裡的只有完顏洪烈和楊康，如果入夜之後她還在這裡，完顏洪烈便不會過來，他想給這個女子一點自己的空間。

　　不過華箏來了以後，小姑娘獲得了在這裡休息的特權，完顏洪烈看著包惜弱一天天開朗的神色，覺得帶這個孩子過來是個明智的選擇。

　　阿康應該已經睡了，到底是誰在外邊呢？

　　包惜弱疑惑不已，她起身拿起掛在墻上的一桿生銹的鐵槍，警戒的朝著門口走去，雖然她知道這裡是趙王府，應該不會有歹人前來，但拿著武器可以給她壯膽。

　　打開房門，包惜弱看到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那張面孔似曾相識。

　　「丘，丘道長？」包惜弱不敢置信的問道。

　　「我那楊兄弟的骨血可在？」丘處機急切的問道。

　　「鐵哥還活著麼？」包惜弱顫聲問道。

　　這是兩人見面說的第一句話，上一次他們相遇還是七年前在數千里之外的牛家村，那時屋外大雪紛飛，屋內豪氣滿天。

　　包惜弱多年來容顏未改，依舊清麗動人，加上日子過得富貴，不免帶上了一些貴氣，和當初那個羞怯的村姑在氣質上有了明顯的分別，但從容貌上並不難辨識出來。

　　丘處機是修道之人，講究養生，給別人講授長生之道，自己更是注重保養，仍舊是那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在乎的是楊鐵心有沒有留下後代，在這個注重血脈延續的時代無可厚非。

　　包惜弱雖然從完顏洪烈那裡聽到楊鐵心已經遇難的消息，但沒有親眼看到丈夫的屍身，還存著一絲僥倖之心，此時猛然看到丘處機突兀的出現，便問出聲來。

　　丘處機搖了搖頭，他並不知道楊鐵心的死活，不過他看到了郭嘯天的頭顱，想著這兩兄弟怕是已經遇難了。

　　「阿康正在府中。」楊鐵心的死訊再次得到證實，包惜弱又傷心了一次，下意識的回答道。

　　「可是王府的小王爺完顏康麼？」丘處機追問道。

　　包惜弱一下子回過神來，想要矢口否認，又不知如何撒謊，在最初的心神激盪後，兩個人開始考慮現實的問題。

　　現實是包惜弱是趙王府的王妃，楊康是金國的小王爺。

　　包惜弱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不想有波折發生，如果讓丘處機知道阿康是楊鐵心的骨血，是個漢人的話，不僅會對兒子的成長造成影響，還會影響到趙王府，影響到完顏洪烈的前途。

　　完顏洪烈目前只有一個兒子，要是證實這個兒子是個漢人，當今皇帝完顏璟絕對不會讓完顏洪烈做皇帝。

　　大金國歷代先祖拚死拚活打下來的大好江山最後被一個漢人給竊取了，這是朝野上下決不會允許的。

　　此時楊康年幼，經不起這種風波，包惜弱為自己剛才的回答後悔不已，但她又無法否認楊康是楊鐵心的骨肉，如果她說謊了，讓她在感情上覺得對不起丈夫，此時的包惜弱真是左右為難。

　　丘處機從包惜弱的神情中認定了一點，金國皇室族譜上的那個完顏康便是楊鐵心的兒子楊康，這對他來說也是具有衝擊性的消息。

　　楊鐵心的兒子在將來會成為大金國的皇帝，這如何不讓人吃驚。

　　南宋積弱，偏安一隅，北伐遙遙無期，想要收復失地談何容易，甚至隨時有滅國的危險，眼下全真教的發展重心在金國境內，如果能夠獲得趙王府的支持，形勢將一片大好。

　　在歷代的王朝更迭中，道家都是站在勝利者的一邊，宗教和皇權結合是愚弄百姓最好的手段，而一旦站錯隊伍的話，這對一個教派的發展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丘處機甚至想著如果楊康成為大金國的皇帝，他便是皇帝的師傅，全真教會成為金國的國教，他將成為全真教歷史上第一個國師，這是何等尊崇的榮耀啊。

　　兩個人面對面看著，包惜弱在惶恐不安，丘處機在浮想聯翩。

　　接下來包惜弱以孩子年幼為理由懇請丘處機不要把楊康的身世洩露出去，對此丘處機求之不得，說出這個秘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既沒有名也沒有利，甚至全真教會遭到金國的全力打壓。

　　丘處機要當楊康的老師，教授他全真教的武學，他想從小給楊康灌輸全真教的教義，培養一個忠於全真教的金國皇帝。

　　包惜弱無奈的妥協了，只要保住了楊康的身世，其他的事情可以緩緩圖之。

　　兩個人在黑夜裡達成了一個協議，此時正酣然入睡的楊康並不知道這個協議的內容，也不知道他將要見到一直等待著的師傅。

　　第二天，長春子丘處機來到趙王府遞送名帖。

　　完顏洪烈不在，趙王妃接見了他，兩個人相談甚歡，並把楊康叫過來，讓他拜這位全真教著名的道士做師傅，學習道家的養生之道。

　　楊康看了看丘處機，又看了看包惜弱，想不明白他們是什麼時候搭上線的，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道士終於來了，他的大計劃也要開始了。

第六章 知識積累

　　「小王爺，想不到你對道家的典故知之甚詳，對你這個年齡的孩童而言很是難得。」丘處機讚歎道。

　　「徒兒平時喜好翻看道藏，對道家的諸位先賢仰慕已久。」楊康規規矩矩的說道。

　　這是丘處機詢問了楊康幾個道家的問題後，他們兩人的一番對話。

　　自打楊康打算修煉《九陰真經》之後，他就做著大量的準備工作，想要修煉一種武功，首先要看得懂武功秘籍。

　　這不是廢話，而是實情。

　　簡單來說，要學習高深的內功，必須要知道人體的經脈穴位所在，真氣運行的通道，這只是最基本的常識，除此之外，還要瞭解各種專業名詞，否則會容易走火入魔，梅超風便是最好的例子。

　　楊康還沒見過《九陰真經》，但他知道一定極其難懂，因為寫這本秘籍的人叫做黃裳。

　　黃裳是北宋徽宗時期的一個文官，他奉旨編纂道家的經學，叫做《萬壽道藏》，這部道藏共有五千多卷，工作量很大，黃裳怕出現錯誤，便一字一句的校對，慢慢的從中領悟出了高深的武學。

　　這說明黃裳是一個極其認真的人，這種認真的文人寫出來的武功秘籍一定是晦澀難懂的，他們喜歡用比喻來形容練功時產生的現象。

　　比如三花聚頂和五元朝氣，如果你真的以為有三朵花在頭頂上或者有五股氣流在身體裡亂竄，那你離悲劇就不遠了。

　　所以說學習是很重要的事情，文盲很難成為絕頂高手，除非他有一個絕頂高手做師傅，因此楊康一直做著知識積累的工作，翻看道藏是其中的一項。

　　想想看，若是費勁千辛萬苦的跑到古墓裡發現一堆看不懂的文字，還不敢把這種絕世神功拿出來和別人探討，只能自己慢慢摸索，那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成為武林高手。

　　楊康等待丘處機前來，是想讓他教導自己入門的功夫，從武學的基礎學起，瞭解了武學常識再去學習《九陰真經》，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他猜想王重陽看過《九陰真經》之後，一定會把真經的部分武功和全真教武功做了融合，那麼先從全真教的武功練起是沒有錯的。

　　「這是好事，不過儒家和釋家的典籍也要多看看，這樣才能不偏不倚，恰到好處。」丘處機勉勵道。

　　「謹遵師傅教誨。」楊康恭敬的說道。

　　這和全真教的教義有關，王重陽主張三教合一，全真教的教義中汲取了儒家和釋家的部分思想，以《道德經》、《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和《孝敬》為主要經典。

　　這樣的教義更加容易被大眾所接受，而且和儒釋兩家不相衝突，這是全真教能在金元時期廣泛傳播的主要原因。

　　「為師教你基本的吐納之法，你記住這幾句口訣，思定則情忘，體虛則氣運，心死則神活，陽盛則陰消。」丘處機開始指導楊康呼吸運氣之法，「睡覺之前，必須腦中空明澄澈，沒有一絲思慮。然後斂身側臥，鼻息綿綿，魂不內蕩，神不外游。」

　　楊康仔細的聽著，遇到不懂的便出聲發問，不厭其煩，此時不是不懂裝懂的時候，這關係到他今後的武學道路。

　　「師傅，不要再稱呼徒兒小王爺了，還是叫徒兒阿康吧。」講解完畢，楊康開始套近乎。

　　他知道自己目前只能算是全真教的編外人員，丘處機還不會把全真教的絕學教給他，只有真正取得丘處機的信任，才能獲得更大的好處。

　　丘處機對這個徒弟還是很滿意的，他在全真教也教弟子，但都沒有楊康心思聰慧，不僅理解能力強，對不懂的東西能追根究底，這是一個認真的態度。

　　「師傅，徒兒久聞重陽真人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很想去重陽宮拜祭師祖，不知有沒有這個福緣？」楊康用崇敬的神情試探道。

　　「不著急，有機會的。」丘處機推脫道。

　　他收楊康為徒這件事還沒有向掌教馬玨稟告，這件事可大可小，若只是為了十年後和江南七怪的那場比武，那麼楊康只能算是全真教的外門弟子，和孫不二的弟子程瑤迦一樣的地位。

　　外門弟子不需要出家，可以在家修行，沒有那麼多的拘束，當然也不會學到全真教真正的武學。

　　若是看重楊康小王爺的身份，把他當成重點投資的對象，那就要好好研究一下了，至少要舉行一場隆重的拜師儀式，讓人知道金國的小王爺完顏康信奉了全真教，這將擴大全真教的影響力。

　　這些事情他需要回終南山和幾位師兄弟商議一下再做決定，眼下只要教授楊康一些基礎的東西便好。

　　丘處機在中都城沒有呆多久，半個月後便離開了。

　　完顏洪烈起初是反對楊康和丘處機學武功的，全真教雖然和金國朝廷關係密切，但影響太廣，很容易造成不和諧的聲音，特別是在南宋地界，全真教徒抗金的浪潮便沒有停息過。

　　後來他想了想，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可以和全真教建立起直接的聯繫，或許可以引導全真教為金國所用，宗教和朝廷永遠是以利益來結合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楊康繼續按照丘處機教的吐納之法練習，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是如此，雖然還沒有明顯的氣感，但白天的精神卻好了很多，有種精力充沛的感覺，無論是看書還是做事都事半功倍。

　　不過楊康不知道的是每到夜晚時分，他睡著的時候，門外總有一個黑影在不停的遊蕩。

　　梅超風修煉《九陰真經》誤入歧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不理解真經裡那些道家玄門的內容，特別是在沒有上冊內功心法的情況下，完全是一通瞎練。

　　她發現楊康最近的變化有些大，和她打招呼的時候中氣十足，這是練習了內功的跡象，她便留心其他奴僕之間的談話，知道小王爺拜了一位全真教的高人為師。

　　丘處機她是知道的，是全真教有數的高手，全真七子的名號在武林中也是聲名赫赫，這讓梅超風有點心焦，急於想知道楊康學了怎樣的內功心法。

　　她覺得有必要和這個搗亂的熊孩子交流交流了。

第七章 誰更好騙？

　　梅超風不是一個語言障礙癥患者，但她絕對不善於和人交流。

　　在過去十幾年的生活裡，唯一和她交流的對象只有陳玄風，而且兩個人平日裡以練功為主，很少有花前月下互訴衷腸的時刻，這不是他們的風格。

　　按照梅超風以往的手段，想要知道楊康練了什麼武功，只要抓過來逼問就可以了，拿幾個骷髏頭嚇唬一下，不怕那孩子不說實話。

　　不過楊康平日裡的努力起到了效果，梅超風雖然一向心狠手辣，可對一個每天和你親切打招呼的孩子她還是有些猶豫。

　　何況這裡是趙王府，一旦驚動其他人她會被追殺，她暫時還不想離開這個避風港。

　　另外一個辦法是使用《九陰真經》裡的移魂大法，讓楊康在不知不覺間說出內功心法來，可這個有點雞肋的武功需要雙眼對視，這是梅超風目前無法做到的，她是個瞎子。

　　梅超風有點糾結，於是便整夜的在楊康的房門外遊蕩，想從楊康睡眠時的呼吸中發現道家內功心法的端倪，這無疑是個最笨的辦法。

　　終於有一天，想要變強，想要找江南七怪報仇的心理戰勝了理智，她綁架了楊康。

　　楊康醒來的時候身在一個漆黑的地洞裡，只有一絲星光從頭頂投射進來，勉強可以看到周圍的景物。

　　這裡是梅超風為了練功挖的地洞。

　　她白天要掃地，只有晚上才有時間，可挖的時候又不能動作過大以免驚動了其他僕人，只好小心謹慎的行事，這大半年的時間也只挖出了一個小隔間大小的地方，楊康幸運的成了這裡的第一位客人。

　　因為地方不大，他很快便發現了梅超風的存在。

　　此時梅超風端坐在地上，正在組織語言想著如何和楊康交流，是兇狠一點還是溫和一點，要是孩子哭鬧怎麼辦？要不要先點住他的穴道？

　　梅超風從來沒想過綁架一個小孩會附帶這麼多的問題，她有點糾結。

　　「梅姨？」楊康惶恐道。

　　猛然被梅超風抓到這裡，楊康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亂跳，他害怕梅超風把他當成練功的對象，想著自己的頭顱被五根手指貫穿，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就不由得渾身顫抖。

　　他穿越過來是享受人生的，不是變成骷髏頭的。

　　「小王爺，奴婢是想……」梅超風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因為習慣，她仍然以奴婢自居，「想知道你近來練功的口訣。」

　　呼！

　　楊康摸著胸口，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原來只是要全真教的吐納口訣，沒必要搞到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來吧。

　　他定了定心神，開始思考這件事會給他帶來的好處，他一直想接近梅超風，卻沒有太大進展，這是一個增進彼此感情的好機會，雖然地點選的有點不太合適。

　　「梅姨，你要那口訣做什麼？」楊康天真的問道。

　　既然梅超風願意交流，楊康便想和她聊聊天，只有不斷的交流才能加深互信。

　　「奴婢也想練練看。」梅超風找了一個蹩腳的藉口，她認為這個藉口騙騙小孩子應該足夠了。

　　「太好了，我一直是自己練，也不知道練得對不對，那道士師傅又不在，梅姨願意一起練真是太好了。」楊康做出歡欣鼓舞狀，興奮的說道。

　　「你師父沒說過這口訣不能告訴其他人麼？」梅超風疑惑道。

　　這是江湖上的規矩，一門一派的武學是整個門派的根基，沒有師傅的允許決不能外傳，就像丘處機，如果沒有馬玨的認可，他也不能傳授楊康全真教真正的武學，這是他匆忙趕回終南山的一個原因。

　　「沒有啊，道士師傅什麼都沒說。」楊康裝傻道。

　　或許丘處機教的不是全真教的武學，梅超風如此想著，不過她抱著一絲希望繼續說了下去。

　　「那小王爺能告訴奴婢麼？」梅超風懇切道。

　　「好啊，道士師傅說……」

　　楊康把丘處機所說的吐納之法複述了一遍，梅超風又詳細詢問了他練功時的姿勢，心中已經知道這是道家正宗的練氣術，雖然可能不是全真教的絕學，但也是一流的內功心法了。

　　心法學完，接下來是怎麼解釋眼下兩人的處境了，這個地洞是怎麼回事？

　　「這裡是我練功的地方，以後你可以一個人過來，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包括王爺和王妃。」梅超風神秘的叮囑道，「你能保密麼？」

　　「就咱們兩個？」楊康熱切的問道。

　　「就咱們兩個。」梅超風確認道。

　　她覺得對孩子來說神秘感和信任感最容易取得效果，果然這個小孩表現出了強烈的興趣。

　　「那以後道士師傅教我的武功我還來告訴梅姨，咱們在這裡一起練。」楊康興沖沖的說道。

　　這句話是為以後交往埋下伏筆的，梅超風想知道道家的運氣法門，楊康暫時是她唯一的信息來源，這種聯繫可能會持續幾年的時間，至少在這段時間裡梅超風不僅不會對楊康不利，還會保護他。

　　楊康的話讓梅超風有些不好意思，這孩子實在是太懂事了，她該拿什麼來回報一下呢？受人恩惠不是梅超風的作風。

　　「你想要什麼？」梅超風詢問道，她甚至已經想把自身的武功傳給這孩子了。

　　「要什麼？我還真想不出來。」楊康想了想，搖頭道，「若是以後有人欺負我，梅姨幫我打跑他們就行了。」

　　「好，梅姨答應你。」梅超風爽快的說道。

　　她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突然覺得和小孩子交流其實並不困難，小孩子的心思都是單純的，這小孩是金國的小王爺，有權有勢，在這裡誰敢欺負他，這個條件和沒說一樣。

　　楊康想的是將來的敵人好多啊，不知道梅超風這個打手頂不頂的住，他現在把道家玄門的功法告訴梅超風，也是想努力提高這個打手的實力，為將來和絕頂高手戰鬥做準備。

　　這小孩真好騙。

　　梅超風真好騙。

　　兩個人在地洞內面對面的坐著，心中發出差不多的感慨。

第八章 終南之行

　　兩個月後，立秋時節，丘處機再次回到了中都城，這次他準備帶楊康回全真教一趟。

　　全真教掌教馬玨知道楊康的身份後有些猶豫，他沒有丘處機那麼樂觀，幾年前他替金國皇帝完顏璟看過病，知道完顏璟的身體狀況不佳，至多只有十年左右的光景，一旦完顏璟駕崩，金國的前景堪憂。

　　金國目前看似強大，卻有些外強中乾，不僅外戚干政，朝中各派也是爭鬥不休，這些大臣不再想著如何擴張領土，而只想著爭權奪利，這是一個王朝由盛轉衰的先兆。

　　從長遠的角度看，高調的收一個金國小王爺為徒對全真教來說有些冒險，一旦金國滅亡了，很難撇清全真教和金國的關係。

　　馬玨是個老成持重的人，他應允了丘處機收楊康為徒的事情，畢竟楊康本身是個漢人，還是忠良之後，不過沒必要大肆宣揚，只要來重陽宮拜過祖師爺就好了。

　　楊康是抗金名將楊再興的後代，現在卻成了金國的小王爺，馬玨不由得感慨造化弄人。

　　這件事原本是不急的，楊康什麼時候來全真教都可以，只是走個形式而已，可丘處機卻很急切，他知道江南七怪在一年前找到了郭靖，這說明郭靖已經學習了一年的武功。

　　丘處機並不知道郭靖的武學進度，但江南七怪有七個人，他只有一個人，而且江南七怪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絕學，這樣教出來的弟子一定是集七種絕學於一身的超級高手。

　　楊康想要在十年後醉仙樓的比武中取勝就要抓緊時間練功，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丘處機準備對楊康進行強化教育，然而時間是最大的障礙。

　　江南七怪無所事事，每天都可以教郭靖武功，他們七個人一個人教一天，可以輪著來，還有六個在一旁指點，可丘處機事務纏身，非常繁忙，楊康作為金國的小王爺，也有很多東西要學，不可能隨時跟在丘處機身邊。

　　這樣一來，他們師徒相處的時間就沒有多少了，而且隨著楊康的長大，要逐漸參與到金國皇朝的政務中去，學習治國方略，更加沒有時間學武了。

　　這便是丘處機焦急的原因。

　　他要抓緊時間把楊康的基礎打好，況且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弟子，覺得楊康是個學武的好苗子，浪費了實在可惜。

　　當然如果丘處機知道郭靖眼下真實的狀態的話，他就不會這麼著急了，他會為自己收了一個聰明的弟子而慶幸。

　　楊康等待已久的機會終於來臨了，丘處機會帶他到終南山重陽宮住上三個月，在這三個月裡對他實施封閉式的武學特訓。

　　楊康雖然欣喜，但對這個時間點有點小埋怨，等他到終南山的時候應該是冬季了，重陽觀在終南山的山頂，冬天非常的冷，這會影響他進入古墓的計劃。

　　想要進入古墓有兩個方法。

　　一個是仿照他兒子楊過的做法，從懸崖上摔下去，期望古墓裡出來人救他，然後賣萌裝可憐求得同情，趁機混進古墓。

　　另一個辦法是找到通往古墓的那個山洞，潛水進入，這個辦法在夏天還行，冬天的時候冰水刺骨，楊康可不喜歡冬泳。

　　包惜弱對楊康的第二次遠行很是擔憂，但她明白兒子越來越大了，離開她的次數會越來越多，總是要習慣的，便沒有阻撓。

　　這一日，秋高氣爽，一個道士帶著一個小孩走出了中都城。

　　沒錯，他們的確是用走的。

　　丘處機打算把路上的時間用來學武，走路可以練習輕身功夫，還可以鍛鍊一個武者的堅毅之心，他看楊康出身王府，怕是吃不了苦，這才要磨練一下他的心性。

　　楊康剛開始以為丘處機是開玩笑，從中都到終南山有上千里路，坐火車都要十幾個小時，走路的話還不要走一兩個月。

　　在這個年代，代步的工具基本上是馬匹和毛驢，毛驢的速度不去講，一匹馬到底能跑多快？良馬一天能跑三百里就很不錯了，普通的馬一天是一兩百里，當然傳說中的千里馬不在這個範疇。

　　按照一般的速度騎馬從中都到終南山的話要十來天的時間，坐馬車的話需要半個月左右，而走路……

　　楊康在心裡埋怨，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這有一部分是裝出來的，還有一部分是發出真心的，這次離開中都城他有種解脫和自由的感覺。

　　他擺脫了作為金國小王爺的身份，脫離了完顏洪烈的管制範圍，可以做一些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這或許就是楊康此時的心情，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完顏洪烈仍在關注著他，在包惜弱的請求下，完顏洪烈把剛剛回來的彭連虎派了出去，暗中保護楊康的安全。

　　他還把耶律楚材外放到了京兆府做了同知一職，京兆府便是後世的西安，在終南山的附近。

　　這個想法是完顏洪烈早就有的，耶律楚材做楊康的師傅有些屈才了，當然他也不想耶律楚材過多的影響楊康的想法，把耶律楚材外派到地方上歷練個一兩年，再回中都的時候便可以進入朝廷的中樞，成為他得力的幫手。

　　至於外派的地點倒是無所謂，既然楊康去了終南山，那耶律楚材便去京兆府好了，一旦出了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這些安排完顏洪烈沒有告訴楊康，楊康在關注他的同時，他也在關注著楊康，對於這個兒子他有些看不透。

　　楊康隨著丘處機走了一天，強忍著沒有叫苦，他們走了五十多里路，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然而丘處機並不滿意，道家的武學無論是吃飯、睡覺、走路的時候都可以練習，他教導楊康在走路的時候不要有雜念，運氣於全身，便不會有勞累的感覺。

　　楊康練習吐納之術已兩月有餘，能夠感受到體內的氣流運轉，他依照丘處機的指導運氣，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起路來也有勁了。

　　這便是傳說中的內功麼？果真神奇。

第九章 全真教

　　一路行來，楊康覺得內功真的很神奇。

　　在王府時，他練的很起勁，還不時的和梅超風進行學術上的交流，但梅超風不是一個好師傅，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

　　一旦解釋不通，她便說：只管練下去就是，問那麼多干嘛。

　　這種不求甚解，一味蠻練的做法得不到楊康的認同，他也明白梅超風的水平僅止於此，九陰白骨爪雖然威猛霸道，但那是外家功夫，在內功這個領域梅超風還需要繼續深造。

　　此時有了丘處機在身邊，很多平日裡想不通的念頭可以得到解答，心神通達之後，真氣運行的越來越熟練，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像是炎炎夏日裡喝酸梅湯一樣，渾身透著說不出的舒坦。

　　原來練功是如此的美妙，楊康感慨不已。

　　在這種美妙動力的刺激下，原本一天只能走上六七十里路程，現在走個上百里毫無問題，竟然還有餘力，這種速度已經和坐馬車差不多了。

　　丘處機沒有繼續提速，而是限制了楊康的衝勁。

　　他知道練功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欲速則不達，若是每天走上兩百里路以上，對七歲的孩子來說是一種負擔，會因為勞累造成體內臟器的損傷，雖然現在感覺不到，但日積月累，等發現的時候就晚了。

　　孩子正是身體成形的時候，一旦內臟受損，想要補回來就需要花費十倍的功夫，他想讓楊康盡快的邁入武學的門檻，但不能拔苗助長。

　　師徒兩人就這樣走走停停，在半個月後來到了終南山腳下。

　　不到終南山，不知道全真教的勢力龐大。

　　在終南山下的小鎮上隨處可見道士打扮的人，還有無數全真教的信徒，他們見到丘處機的時候像是見了活神仙一樣，有些信徒甚至會跪地膜拜，期望得到丘處機的賜福。

　　楊康心中震撼，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乖巧的跟在丘處機身邊。

　　他在王府的邸報上看過關於全真教的消息，只說傳教甚速，信徒眾多云云，這恐怕是當地官員含糊其辭的結果。

　　親眼所見才能知道恐怕終南山已經成了全真教的私產，勢力範圍甚至能夠影響到整個京兆府，怪不得數年前完顏璟要下令禁止全真教在這裡傳教呢，沒有那個王朝願意在自己的地盤上有這種組織。

　　全真教的道士不事生產，卻有自己的田產，他們僱傭佃農替他們種地，這只是他們其中一小部分收入，他們的收入大部分來自於信徒的供奉。

　　比如孫不二收了程瑤迦為徒，那麼程家每年便要拿出一定的銀子作為供奉，這次楊康離開中都的時候，包惜弱便給了丘處機一筆不少的銀錢。

　　這些銀錢名義上是給全真教修繕道觀之用，但真正用於這個用途的少之又少，這不是說被丘處機或者其他全真七子貪污了，而是想要壯大全真教到處都需要用錢。

　　全真教壯大了，手下的道士多了，花銷便多了，要在各地建立道觀，要蒐集情報，要糊弄百姓，這些都需要銀子。

　　當然羊毛出在羊身上，等到那些信徒信奉了全真教的教義後，自然心甘情願的拿出銀錢作為供奉，這是一個良性循環，可以讓全真教不停的發展下去。

　　全真信徒遍天下，這不是一句虛言。

　　在楊康隨著丘處機走向重陽宮的時候，彭連虎尾隨著來到了山下的小鎮，他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前些日子他跑去聯絡鐵掌幫的幫主裘千仞，沒想到事情進展不順，裘千仞正在閉關練功，他還被一個長相和裘千仞一樣的騙子耍了一回，後來和鐵掌幫的幫眾一打聽才知道那騙子原來是裘千仞的大哥。

　　這讓他有點鬱悶，好容易等到裘千仞出關，兩個人一交流，裘千仞有些猶豫。

　　他此時武功還未大成，要積極備戰第二次華山論劍，絕不可能跑去中都到趙王府效力，何況現在宋金兩國剛剛議和，短期內恐怕不會有戰事，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

　　不過他沒有一口回絕，而是說要靜待時機，這便是存著觀望的意思了，若是以後金國勢大，滅了南宋，這條線還有用。

　　彭連虎沒有獲得裘千仞的有力保證，心中難免不快，這是他第一次替完顏洪烈辦差，本以為會是個開門紅，沒想到卻碰了壁，只好怏怏的回到了中都。

　　沒想到完顏洪烈非但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反而勉勵有加，這讓彭連虎覺得碰上了明主，不由得感激不已。

　　這其實不過是君主對臣子的一種籠絡手段，想要讓人替你賣命，首先要給這個人一定的尊重，這些武林大豪，江湖強盜，一向被人鄙視，如果能夠稍微給他們點陽光，便會燦爛起來。

　　看著彭連虎滿面的笑容便知道完顏洪烈成功了。

　　這次的任務彭連虎格外的上心，想想看，能夠負責保護小王爺安全這樣重大的任務，說明趙王爺對他非常信任，這種被信任的感覺讓他渾身充滿幹勁。

　　但他不敢到重陽宮裡去，只是在宮門附近溜躂，以防突發的意外，在重陽宮內有全真七子，他相信小王爺不會出現意外的。

　　被彭連虎念叨的楊康正在接受全真掌教馬玨的親切接見。

　　上次他們見面是在金國的皇宮內，當時楊康跪在完顏璟房間的外邊，替皇帝祖父祈福，馬玨在裡面給完顏璟看病，在馬玨出來的時候楊康快速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但馬玨並沒有注意到那個三歲小孩的驚鴻一瞥。

　　此時後來成為全真教掌教的尹志平還沒有進入全真教，而全真教有名的第三代弟子都還沒有蹤影，全真七子收徒很嚴格，特別是嫡傳弟子，更是千挑萬選精益求精。

　　楊康佔了時間上的優勢，入門的早，成為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後來的那些人都要稱呼他一聲師兄了。

　　接見慰問完畢，馬玨便找人帶楊康去休息。

　　接下來要選擇良辰吉日，齋戒沐浴，焚香禱告之後，才能行拜師之禮，這畢竟是全真教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雖然因為楊康的特殊身份定了下不大肆宣傳的基調，但各種禮儀不能荒廢。

第十章 古墓

　　楊康站在重陽觀後的山峰上，看著那片鬱鬱蔥蔥的樹林，他知道古墓便在此間。

　　經過數十日的觀察，他已經確認了古墓的大致方位，因為每日都有炊煙從那裡升起，裊裊不絕。

　　這說明古墓內的人也是要吃飯的，沒有人只靠吃蜂蜜可以活下去，即便是小龍女在絕情谷底也是依靠吃谷底寒潭裡的魚蝦才能存活了十六年。

　　在實際探查了古墓的情況後，楊康對以往的計劃進行了一定的調整。

　　目前的情況是古墓裡可能有三個人，林朝英的丫鬟，孫婆婆和李莫愁，林朝英的丫鬟和孫婆婆應該在的，李莫愁就不敢肯定了。

　　楊康回憶了一下，故事裡沒有提及李莫愁是什麼時候被收養從而進入古墓的，也沒有人知道李莫愁的身世來歷。

　　按照時間推算，李莫愁此時大概只有三四歲的光景。

　　想要知道這些，需要進行詳細的調查，這個調查要從古墓裡的飲食著手。

　　古墓中人要吃飯，就必須出去採買米糧和蔬菜，她們不大可能在古墓裡開墾荒地自給自足，種點蔬菜還行，但米面鹽巴，這些生活日常用品是需要到外邊買的。

　　楊康很難想像武林高手彎腰種菜和收麥子的場景，何況古墓裡並不缺錢，她們沒必要折磨自己來體驗農家樂的生活。

　　從等級上看，孫婆婆便是那個出外採買東西的人，加上孫婆婆面貌奇特，容易辨識，只要在山下的小鎮上打聽一番便能知道她們平日裡吃些什麼。

　　如果在兩三年內她們有買入羊奶或者牛奶等食物，那說明李莫愁已經進入古墓了，如果沒有，說明古墓裡只有兩個人。

　　這個線索很重要，是楊康能不能混進去的關鍵所在。

　　習慣成自然。

　　若是她們已經收養了一個小孩，那麼再多添一個小孩便不會有那麼大的排斥心理，就像在收養了李莫愁和小龍女之後，楊過便很容易的進入了古墓，如果沒有前兩次的經驗，楊過恐怕會被送回全真教的。

　　這其中的重要人物是林朝英的丫鬟，那個沒有名字的絕世高手，連小龍女都不知道她師傅的名字，可見這個丫鬟和少林寺的掃地僧一樣，都是無名高手。

　　這個丫鬟有記載的唯一一戰是和已經瘋掉的歐陽峰，結果因為歐陽峰逆練《九陰真經》導致全身穴道移位，那丫鬟沒有點中歐陽峰的穴道反被歐陽峰殺死。

　　這說明她的武功應該在四絕之下，但也差不太多。

　　她收養了李莫愁和小龍女，證明她至少是一個有愛心的人，當然或許她只是寂寞了，想找個小孩養著，像是養一個寵物一樣。

　　但是從李莫愁和小龍女的性格來分析，她至少不是一個熱情開朗的人。

　　李莫愁陰狠毒辣，小龍女則是冷冰冰的，假如她們有一個經常微笑，和她們聊天談心的師傅，肯定不會這樣的。

　　這就牽扯到古墓派的武學問題，古墓派的玉女功要求修煉者要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語、少笑、少愁、少樂、少喜、少怒、少好、少惡等等。

　　若是真的這樣練下去，沒有大喜大悲，沒有感情波動，那和一個木偶沒有什麼區別，即便能夠養生，能夠保持容顏不老，和這樣的人相處也沒有意思。

　　楊康終於有些理解王重陽為什麼寧願做道士也不願意和林朝英在一起了。

　　按理說能和一個武功絕頂，又不太難看的女人在一起沒什麼好為難的，林朝英當初到終南山和王重陽比武的時候已經算是在逼婚了，可王重陽一味的裝傻，最終被逼不過只好做了道士。

　　楊康懷疑是因為林朝英沒有生活情趣，王重陽不願意每天面對著一個木偶。

　　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不排除林朝英是進入古墓後才修煉玉女功的，那就要懷疑王重陽的性【取向了。

　　但不管怎麼說，林朝英的這個丫鬟在性格上是有點怪異的，在古墓裡唯一正常的怕只有孫婆婆一個人了，孫婆婆成了楊康進入古墓的關鍵。

　　若是楊康從懸崖上跳下去，滾到那片有無數蜜蜂的樹林裡，被蜇的昏迷了過去，可古墓裡的人並沒有出來，那他只能等著被蜜蜂活活蜇死了。

　　所以為了保證計劃的順利進行，他要選擇一個恰當的時機。

　　他要等到孫婆婆出來採買食物的時候，還要保證他滾下去的時候能被孫婆婆及時發現，這樣即便無法進入古墓，也不會被蜜蜂蜇死。

　　想要抓住這個時機，就要調查清楚孫婆婆出去採買食物的日期和行走的路線，保證萬無一失。

　　綜合分析了以上情況，楊康離開後山，回到重陽觀，開始做晚上的功課。

　　此時拜師儀式已經結束了，楊康在全真七子的見證下光榮的成為了全真教的一員，發了一身小號的道袍和一個類似身份證的竹片。

　　這不是官府發放的度牒，度牒只有真正的道士才能擁有，有著比較嚴格的管理制度。

　　楊康自然不可能真的做道士，這個竹片是全真弟子的信物，若是以後碰到其他全真弟子，為了辨別真偽，只要拿出這個竹片對照就行了。

　　竹片上有持有者的名字和師傅的名諱，邊角上有個暗記，這是教內特有的，極難模仿。

　　隨著全真教的廣泛傳播，全真道士越來越多，假冒全真道士四處斂財的事情時有發生，特別是在江南一帶。

　　在全真七子中，馬玨坐鎮重陽宮，孫不二和丘處機負責江南一帶的傳教事務，王處一和劉處玄負責金國境內的傳教事務，譚處端和郝大通留在重陽宮輔佐馬玨。

　　這主要是因為馬玨不大理事，而作為全真教祖庭的重陽宮是四方信徒朝拜的地方，諸事紛雜，只好留下兩個人來處理教內雜務。

　　這次全真七子都夠齊聚還是因為楊康的緣故。

　　他畢竟是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全真七子對他的期望值很高，可對楊康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情，他終於體會到郭靖的苦惱了。

　　被七個師傅教導原本應該感到幸福，但也壓力山大，每天的功課排的滿滿的，他還是趁著吃飯的空擋去觀察古墓動向的。

　　他現在考慮的是如何偷偷溜下山去查探孫婆婆的行蹤，想著自己要尾隨一個面貌醜陋的中年婦女，楊康便一陣惡寒。

第十一章 調查

　　寒冬將至，重陽宮變得冷清起來。

　　全真七子中的四人在一個月後陸續離開了終南山，奔赴各地，繼續他們的傳教大業，楊康終於獲得了喘息之機。

　　丘處機離開前，請老成持重的譚處端來教導楊康武學，便是長真真人。

　　王重陽臨終前曾說過這樣的話：丹陽已得道，長真已知道。吾無慮矣！長生、長春則猶未也，長春所學一聽丹陽，命長真當管長生。

　　意思便是馬玨已經得到我的道統，譚處端也明白了，有這兩個人在，全真教便會繼續發揚光大，我沒什麼憂慮的了，劉處玄和丘處機這兩個人還不太懂，就讓馬玨繼續教導丘處機，譚處端教導劉處玄。

　　由此可見王重陽非常看重譚處端，日後馬玨卸任全真教掌教後，便是譚處端繼任，成了全真教的第三任掌教。

　　譚處端和馬玨很像，都不怎麼管事，傾向於無為而治，這或許便是得道之人的心態，他們把世間的名利或者爭鬥看的很淡。

　　丘處機很在乎十八年後和江南七怪的那場賭約，便讓楊康加緊練功。

　　在譚處端看來那不過是江湖上的一場遊戲，勝負有什麼要緊的，沒必要因此把一個孩子逼的太緊，所以他對楊康採取的是放任自流的態度。

　　這只能說丘處機所托非人，但也從側面反映了丘處機的執念很重，想要得道還需要走很長的路。

　　因為以上的原因，楊康得到了下山的機會，他要去調查孫婆婆的行蹤，此時離他來到終南山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了。

　　楊康穿著小號的道袍，行走在人群中，受到諸多的關注。

　　他面目清秀，容顏俊美，練了武功之後把體內的精氣神給提了起來，身姿挺拔，雙目有神，穿著道袍走在人群中便有種出塵的氣質，像是神仙身邊的童子一般。

　　那些信徒紛紛讚歎，從重陽宮出來的道童都帶著一股仙氣。

　　這讓楊康很苦惱，他是來做秘密調查的，不是來替全真教做免費宣傳的，這樣下去他都可以扮演神棍了。

　　「小王爺，小王爺。」

　　正在楊康考慮如何開始的時候，聽到了熟悉的喊聲，這聲音在王府中他聽過無數遍，形成了條件反射，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就看到在集市的一角，有個人正鬼鬼祟祟的和他打招呼。

　　彭連虎？

　　楊康有些疑惑，這個強盜頭子不是去和裘千仞攀交情去了麼，怎麼會來到終南山的？難道中都發生了什麼大事？

　　疑惑歸疑惑，楊康做了一個手勢，指了指前面，那裡有一個僻靜的小巷子。

　　「小王爺，屬下是奉王爺和王妃的命令來保護小王爺的，一直在這裡住著。」彭連虎和楊康碰頭，行禮後解釋道，「屬下知道小王爺學武要緊，便沒有到重陽觀內打擾，不知小王爺這次出來有什麼事，屬下願效犬馬之勞。」

　　看著彭連虎一片拳拳之心，楊康心中駑定下來，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這傢伙正適合在這裡打探消息。

　　楊康便把探詢孫婆婆行蹤的事情交給了彭連虎，讓他事無鉅細，都要打聽清楚。

　　「屬下冒昧問一句，那個面貌醜陋的僕婦是小王爺的敵人麼？要不要屬下……」彭連虎做了一個斬首的手勢，帶著殺氣說道。

　　這便是彭連虎和沙通天的區別了。

　　若是沙通天接到這個任務他什麼都不會問，只管去做就是，而彭連虎是一個有腦子的人，不僅見識廣，而且反應機敏，否則也不會把強盜這個職業做到需要官兵去剿滅的地步了，算是一個謀略型的人才。

　　他聽聞小王爺要查探對方飲食方面的消息，以為楊康要在敵人的食物裡下毒，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僕婦的話有點小題大做了，還不如他直接出手殺掉來的干凈。

　　楊康也想過在食物裡下毒，把古墓裡的人都毒死，那樣他就可以大模大樣的走進去橫掃一切，不用像現在如此小心翼翼了。

　　然而他也只能想想而已，林朝英的丫鬟本身便是一個用毒高手，否則李莫愁也不會用冰魄銀針了，在古墓的食物裡下毒，那是魯班門前弄大斧，自取其辱。

　　楊康輕輕地掃了彭連虎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彭連虎立馬感覺到一股冷氣襲上心頭，小王爺的眼神真是犀利啊，讓他覺得好像面對的是六王爺，他知道自己越權了。

　　這是楊康和完顏洪烈學的，並對著銅鏡反覆練習了無數次，跟在完顏洪烈身邊，耳濡目染，他把完顏洪烈的那種威嚴和陰冷模仿的有八成相似，當然這種眼神不能隨便用，這是對付下屬的眼神。

　　看著彭連虎訕訕的表情，楊康滿意的回去了。

　　只要你進入了朝廷的體制，便要受到權勢的束縛，在享受體制帶來便利的同時，也要遭受它帶來的壓迫，彭連虎已經成功的從一個強盜頭子蛻變成了大金國的公務人員。

　　彭連虎的效率很高，在楊康第二次下山的時候已經打聽清楚一切。

　　他還曾經試圖跟蹤過那個面貌醜陋的僕婦，但那僕婦輕功不錯，警覺性很高，讓彭連虎不敢過於接近，最後在重陽宮附近跟丟了。

　　楊康看著這些情報，沒有發現古墓中曾經購買過羊奶或者牛奶的記錄，幾年內的食物採購數量沒有太大變化，說明古墓中沒有增加人口的跡象。

　　李莫愁並沒有在古墓裡。

　　看來李莫愁進入古墓的時候年齡應該到五歲以上，她已經記得事情了，這個名字應該是她本來的名字。

　　難怪李莫愁不願意發誓一輩子守在古墓裡？她見識過外邊的花花世界，自然不願意在古墓裡等死。

　　小龍女自幼便生活在古墓裡，不知道外邊世界的精彩，被她師傅坑了。

　　她的名字叫做龍兒，這應該不是她的姓，是她被收養進古墓的那一年剛好是龍年，那個丫鬟為了省事，便叫她做龍兒。

　　想清楚這些並不能解決楊康的困擾，沒有李莫愁的前車之鑑，他被收留在古墓裡的可能性便小了不少。

　　他還要在冬至之前趕回中都參加皇室的祭天大典，留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多了。

第十二章 轉世

　　原本金國是沒有冬至祭天這種慣例的，但自從被漢文化同化之後，在各方面都在向著漢人王朝看齊，朝廷中的漢人大臣對這些禮節格外講究，這是他們的拿手節目。

　　皇帝祭天象征著天賦皇權，受命於天的意思。

　　在冬至那一天百官要向皇帝呈上賀表，凡是沒有公務在身的皇室子孫都要跟著皇帝一起到郊外去祭拜，雖然只是個形式，但楊康不敢缺席。

　　他是完顏洪烈唯一的兒子，是朝野上下關注的焦點，很多人都在等著他犯錯，他不能給那些人機會。

　　冬至前二十天，趙王府的馬車來到了終南山下，準備迎接小王爺回中都，這兩個多月的武學生涯要告一段落了。

　　「此番回去後要多思勤練，切勿荒廢，修煉之路沒有捷徑可走，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有心皆可修行。」掌教馬玨殷切的說道，「過了年關，你師傅從江南迴來便會去看你。」

　　「謹遵掌教口諭。」楊康恭敬的說道。

　　「你這孩子，便是太多顧慮了，總不能放下心來。」馬玨搖頭苦笑道。

　　楊康心中一緊，不明白馬玨的意思，但也沒有多問，行了跪拜大禮後背著一個小包裹走出了重陽宮，朝著山下小鎮走去。

　　在他身後，馬玨和譚處端站在重陽宮的門口，看著那個小小的背影逐漸走遠，相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以他們兩人的閱歷和眼光，自然看得出楊康有著心事，根本不像一個七歲孩子那般活潑好動，但生在帝王之家，心思必然是很重的，否則便成了浪蕩子弟。

　　全真教認為清靜無為是修道的根本，除情去欲，心地清凈，才能返樸存真，識心見性。

　　按照這個標準，周伯通是真正的得道之人，他心無芥蒂，神通自成，馬玨和譚處端也基本上做到了這一點。

　　全真教的內功心法和武學是一致的，只有用清靜無為的心態才能事半功倍，楊康的心思重，和全真教內功的宗旨不合，很難練到極高的成就。

　　這便是馬玨和譚處端搖頭的原因，他們不看好楊康將來的武學成就。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觀察著楊康，楊康接受能力強，學習進度快，是個學武的好苗子，但正因為楊康聰明，馬玨才擔心他會走彎路。

　　聰明的人做事情喜歡走捷徑，別人想不到的他能想到，他便想比別人早走一步，盡快達到目標，但修煉沒有捷徑，想走捷徑便會有危險，容易走火入魔。

　　馬玨剛才對楊康說的警語是想告誡他不要走捷徑，要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但他知道楊康並沒有聽進去。

　　楊康不知道馬玨的苦心，以為自己最近的舉動引起了全真掌教的注意，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準備這麼長時間不能半途而廢。

　　山下小鎮裡，彭連虎正在等著他，楊康坐上王府的馬車，馬車啟程，朝著最近的城市長安而去。

　　「東西準備好了麼？」馬車內，楊康嚴肅的問道。

　　「準備好了。」彭連虎拿過來馬車角落的一個包裹，應答道。

　　楊康打開包裹，一一檢查完畢，發現的確都是他要的，便放下心來，開始倚在馬車靠背上閉目養神。

　　「小王爺，王爺派我來是保護你的安全，這次……」彭連虎躊躇道。

　　「這次沒有危險，你在長安等我兩天，我隨後就到。」楊康安慰道。

　　雖然楊康這麼說，但彭連虎還是不太放心，他不知道這位小王爺準備那些東西做什麼，也不知道小王爺的打算，此時已經出了重陽宮的範圍，若是小王爺出了事情，便是他的責任了，到時候怕只能跑到漠北去避難了。

　　他決定等會跟蹤小王爺，隨時保護楊康的安全。

　　「不要跟著我。」楊康似乎知道彭連虎的想法，睜開眼睛警告道，「你只要在長安等著便好，以後我不會虧待你的。」

　　彭連虎眨了眨眼睛，一臉的無奈。

　　馬車走出一個時辰左右，遠離了終南山的山腳，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道身影從馬車裡溜了出來，隨即消失在了山野之間。

　　楊康找到一個小水塘，解開包裹，脫下衣服，取下頭上的發冠，解開發髻，讓頭髮披散下來，然後換上包裹裡的衣服，修飾了一下眉毛，對著小水塘照了一下，一個英氣又漂亮的小女孩出現在他的眼中。

　　他對著水面做了幾個可愛的動作，差點沒把他自己噁心到，感覺差不多了，便收拾好脫下來的衣服，藏到山林間，朝著終南山走去。

　　一套女孩穿的衣服和化妝用的器具，這就是楊康讓彭連虎準備的東西，讓彭連虎以為這是小王爺要送給某個心儀小女孩的禮物。

　　自從楊康知道李莫愁還沒有進入古墓之後，他便改變了計劃，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扮成小女孩進入古墓。

　　這不是楊康自戀，而是上天給了他一副好皮囊，加上王府內錦衣玉食的生活，讓他面如冠玉，清秀可人，穿上女裝之後配合他精湛的演技，絕對有成為反串之王的潛力。

　　何況小孩子還沒有突出的喉結，也沒有變聲，除非是脫光衣服，否則很難辨識的出來。

　　楊康走在夜色中，想著等下要接受的考驗，不由得有些緊張，不知不覺，天上飄起了雪花，慢慢把整個山林染成白色。

　　他回到重陽宮附近，從小路朝著後山走去。

　　這些天楊康一直在觀察著這條路，如何走才能不被重陽宮的道士發現，他現在走的地方都在那些道士觀察的死角，何況今晚天公作美，下起了大雪，更加不容易被發現。

　　按照他的推算，古墓便在那片叢林之間，這種天氣蜜蜂應該不會飛出來蜇人，他大膽的走進了叢林，在夜色中朝前摸去。

　　突然間，似有一陣風吹過，一個身影站在了楊康身後。

　　「小丫頭，你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晚跑來這裡做什麼？」一個溫和的聲音在林間響起。

　　「我叫林朝英，來這裡找人。」暗黑中，小女孩聲音顫抖的說道。

第十三章 過關

　　這聲音雖然不高，但聽在身後之人耳中卻恍若驚雷一般。

　　「你說什麼？」那人急促道，轉瞬來到楊康的面前，直直的看著他，「你說你叫什麼？」

　　「我叫林朝英。」楊康重複道。

　　這句話他練習了很多遍，力求達到真切的效果，想要騙人先騙自己，他把自己代入林朝英這個角色，一個帶著一點朦朧記憶的轉世小女孩。

　　這便是楊康的新計劃。

　　古墓派不準外人進入，特別是男人，這是林朝英定下的規矩。

　　然而規矩就是用來打破了，古墓派先後收養了兩個女孩，接著還讓楊過進入，最後甚至成了楊過的後花園，這恐怕不是林朝英所能預料的。

　　此時李莫愁還沒來，楊康沒有把握成功混進去，即便裝扮成小女孩進入古墓，也需要大量的時間在古墓內尋找各種密室機關。

　　當初王重陽為了躲避仇家和官兵，把古墓建造的好似迷宮一般，墓內房舍眾多，通道繁複，更布下無數巧妙機關，即便是後來在古墓生活了多年的李莫愁，也無法盡知其中的奧妙，差點上了小龍女的當。

　　如果說進入古墓便能順利找到九陰真經，那無疑是天方夜譚。

　　楊康沒有幾年的時間耗在這裡，他要在一兩天的時間內找到九陰真經然後趕回中都，於是才有了這個大膽的計劃。

　　林朝英在武林中名聲不顯，知道的人不多，楊康有信心憑著從故事裡得到的信息來扮演好這個角色。

　　反正是個轉世的小女孩，記憶模糊情有可原，到時候便推說自己不記得了。

　　孫婆婆並不知道楊康的如意算盤，她猛然聽聞這個小女孩叫出小姐的名字，不由得大驚失色，像是在黑夜裡見到鬼一般。

　　她常年在古墓內生活，習慣成自然，即便在黑夜中也能看到一些事物，或許是心理作用，她看到楊康的容貌，越發覺得和過世的小姐很像。

　　楊康不知道林朝英的容貌，但想著江湖兒女通常都是英姿颯爽，秀眉星目，怎麼看怎麼幹脆爽利，有種頗似男人的英武之氣，所以他在修飾上走的便是這條路子。

　　這讓他給蒙對了，林朝英武功絕世，巾幗不讓鬚眉，自然是英氣逼人，而且行走江湖的時候還殺了不少惡人，眉眼間透著絲絲的殺氣。

　　孫婆婆先入為主，便越發的認定這個小女孩和小姐有關。

　　江湖上知道林朝英名諱的人不多，知道的都是些絕世高手，那些高手自持身份，不會派一個小女孩過來開這種玩笑，那是對整個古墓派的羞辱。

　　全真七子對王重陽和林朝英的事情也知之甚詳，但他們更加不會這麼做，除非那些臭道士不想活了。

　　在這個下著大雪的深夜，一個小女孩徒步走到古墓前，說自己是林朝英，這件事怎麼看都透著一股詭異，但若是排除了其他的不可能之後，只留下了這一種可能。

　　即便這個可能聽起來多麼的不可思議，卻是最後的可能。

　　在這個時代，無論是佛家還是道家都有轉世重修的傳說，道家叫奪舍，佛家叫轉世，在偏遠的藏區更有轉世活佛的傳說。

　　小姐轉世了，小姐回家了。

　　想明白這些的一瞬間，多年沒有流淚的孫婆婆有種流淚的衝動，但此時不是流淚的時刻，她要趕緊弄明白這件事，把這件事告訴小姐的丫鬟。

　　如果說這世上有誰能辨識出這個小女孩是不是小姐轉世，非小姐的貼身丫鬟不可。

　　「來，奴婢帶你回家。」

　　孫婆婆已經在心裡認定了這件事，便自稱奴婢，她牽著楊康的小手，朝著古墓走去，此時楊康儘量平復著激動的心情，他知道接下來是真正考驗的時刻了。

　　古墓內，燭火搖曳。

　　楊康在這個大廳裡走走停停，東摸西摸，還在石椅上坐了一下，裝出一副很熟悉的樣子，有時候皺著眉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接著又搖了搖頭，抓了抓頭髮，看似很苦惱的模樣，把一個失憶小女孩的形象演繹的活靈活現。

　　他在這裡裝模作樣，孫婆婆和那個丫鬟也在觀察著楊康。

　　楊康剛剛把早已編好的言辭說了一遍。

　　小女孩七年前出生在長安縣的一個村落裡，自幼便一直做夢，夢到很多打打殺殺的事情，在夢中她叫林朝英，住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大房子裡，她每次都在夢中驚醒。

　　這次她隨父母來終南山朝拜，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這裡，好像這裡有人在呼喚她一樣，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丫鬟問了他很多問題，比如林朝英父母的名諱，林家的過往，以及林朝英的生辰八字等等，這些楊康那裡知道。

　　「不記得了。」楊康總是這樣應對，還捂著頭裝作痛苦狀，讓那丫鬟不忍逼問下去。

　　「她和小姐長的真像。」孫婆婆感嘆道，「若不是小姐指引，古墓這麼偏僻，一個小女孩夜裡如何找到這裡來，奴婢看小姐就在這孩子身上，只是還沒有完全醒來。」

　　那丫鬟不置可否，只是盯著楊康看。

　　正在楊康想著是不是再說一些和王重陽在一起的故事來取信她們的時候，丫鬟突然出手，朝著楊康的頭頂拍下去，惹來孫婆婆的一聲驚呼。

　　若是這一掌拍下去，楊康的頭骨即便不碎裂，也要造成嚴重的腦震盪。

　　楊康還沒有達到泰山崩於頂而不變色的境界，他下意識的抬手格擋，身體一個翻滾朝一邊飛去，丫鬟繼續出招，並指如劍，直刺楊康的眉心，一道真氣撲面而來，楊康背靠著大廳的石壁，避無可避，只能閉目等死。

　　沒想到棋差一招，竟然喪命於此！

　　一時間楊康悔恨不已，然而半晌之後，指鋒並沒有襲來，他睜開眼睛，那丫鬟正在他眼前。

　　「全真教的武功？」丫鬟疑惑道。

　　她覺得小姐林朝英是個武學奇才，即便轉世也應該有這方面的底子，於是便出手試探，沒想到卻試出了全真教的武功。

　　「我，我也不知道。」楊康繼續忽悠道，「從幼年時我便知道如何運氣，如何發招，像是天生的一樣。」

　　小姐，看來你還是忘不掉他啊，自身的武功都不記得，卻只記得他的武功。

　　那丫鬟在心中嘆息，試探的心思便淡了。

　　她剛才試出小女孩使用的是全真教正宗的武學，這種武學只傳給全真教的嫡系弟子，而女子中只有清靜散人孫不二修煉了，而且她沒聽說全真教收了嫡系的女弟子，說明這個小女孩的確是自學的。

　　能夠自幼便知道全真教絕學的怕是只有對王重陽唸唸不忘的小姐了，小姐當年發誓要破掉全真教的所有武學，沒想到這一世卻練起了全真武學，難道這就是宿命麼？

　　那丫鬟如此想著，對孫婆婆點了點頭，示意把這孩子留下，等著小姐徹底甦醒的那一天。

　　半個時辰後，楊康躺在床上，心中久久不無法平靜，這一晚實在是太費腦子了，不過他知道這第一關算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