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台灣娛樂1971 作者：得閒讀書 (已完結)

769【李小龍大戰史泰龍】

　　「王先生，這就是大島由加利！」倉田保昭帶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進來。

　　此女臉型其實偏向柔和，五官非常精緻俊俏，但一頭短髮外加全身牛仔裝，配上凌厲的眼神，給人一種假小子的感覺。

　　「請坐，」王梓鈞招手道，「大島小姐，這次找你的目的，倉田先生跟你說了嗎？」

　　「倉田老師已經跟我說了，我非常高興能跟王先生合作。」大島由加利笑道。

　　王梓鈞道：「可是你只能做莉智的武打替身，在影片中不會有任何的正面鏡頭。」

　　大島由加利點頭說：「我知道。」

　　「那這次就感謝你幫忙了，希望我們下次還有合作的機會。」王梓鈞主動伸出手去跟她握手。

　　大島由加利畢業於千葉真一的武術學校，她師父的師父就是倉田保昭。她13歲開始學習剛柔流空手道，16歲便已獲得日本空手道比賽冠軍，熟悉空手道、柔道和中國武術等多種格鬥技巧。

　　大島由加利一年前隻身闖蕩台灣，加入了一家二流電影公司，演了幾個配角頗受歡迎。這次莉智受傷，王梓鈞思來想去，只好找人做其武打替身，然後文戲穿長袖子衣服來演。

　　有了大島由加利這個武打替身的加入，《東方三女俠2》才在莉智受傷兩個星期後繼續拍攝。不過之後仍舊是狀況連連，楊子瓊在拍攝一場打戲時，也扭傷了腳踝，不得不休息一周時間。楊子瓊剛好，接下來又是伊拉·克勞迪婭韌帶拉傷。

　　消息傳出，有媒體大讚《東方三女俠2》劇組的演員敬業，也有人直呼王梓鈞為片場暴君，完全不顧演員死活。

　　結果拖拖拉拉一直到了八月份，這一屆的亞洲小姐選美大賽總決賽冠軍都出爐了，《東方三女俠2》的戲還沒拍完。

　　說起這一屆的戴上亞姐桂冠的總冠軍，卻是個絕頂的大美女。李佳欣剛剛在香港分選區進入半決賽時，便有無數人猜測她會最終捧得亞姐桂冠，並稱她是歷年來最美的亞姐，媒體紛紛稱其為香港第一美女。

　　七月中旬，由台、港、印三方電影公司聯手打造的《飛鷹計劃2》，也開始在印度、香港和台灣同時上映。

　　好萊塢三大動作明星外加流行天后麥當娜，還有華語動作明星程龍，再配上印度電影女神。這種豪華陣容組合，剛一上映，便立即掀起了票房狂潮。

　　不止是港臺影迷買賬，印度新德里等幾個大城市的電影院，幾乎是場場爆滿。喜愛看歌舞片的印度觀眾，突然對功夫動作片着迷起來，三哥們開始在大街小巷模仿起程龍的中國功夫。

　　於此對等的，因為印度女神希里黛玉在影片中大秀印度歌舞與瑜伽，港臺的瑜伽健身也漸漸興盛。

　　在做足了一番宣傳準備後，《飛鷹計劃2》終於登陸美國和日本，這也是最重要的兩個票房市場。

　　美國電影市場規模一直是全球最大的，而日本也因經濟飛速發展，如今其國內電影市場規模僅次於美國。

　　在《飛鷹計劃2》上映後，美國和日本的觀眾反應之熱烈，甚至超過王梓鈞這個策劃者的預料。

　　無論是施瓦辛格等三位好萊塢打星，還是程龍這個華人明星，日本影迷都是喜愛有加，如今幾人一起出演，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功夫盛宴。

　　而美國呢？不說別的，只麥當娜的電影處女作這一賣點，就足以吸引無數人走進影院。這部電影也沒有讓麥當娜的歌迷失望，雖然從頭到尾麥當娜都有花瓶的嫌疑，可是裏面希里黛玉伴舞，麥當娜演唱的一首帶有印度風格的搖滾歌，就已經讓歌迷們在電影院尖叫了。

　　好萊塢《綜藝》雜誌稱：「這是一部無比討巧的電影，編劇和導演照顧了各個地區和不同愛好的觀眾。當然，更精彩的是它的動作戲，片中施瓦辛格的冷酷硬朗，配上傑克·陳的詼諧格鬥，這對搭檔絕對是螢幕經典。」

　　在狂收票房的同時，王梓鈞讓人帶去了四張三十萬美元的支票。這是給麥當娜、施瓦辛格等四位大明星的追加片酬，當初王梓鈞請他們出演時，一個個都自降片酬到100萬，最後王梓鈞給的片酬是150萬美元。

　　如果電影撲街，那麼什麼都別說了，可現在電影狂賣，王梓鈞不給些補償那實在說不過去。人情是會用完的，別人不可能次次都這麼好說話。

　　如今好萊塢的最高片酬記錄是200萬美元，A級明星一般都是一百多萬不等的片酬，王梓鈞給他們每人180萬，酬勞放在好萊塢算是偏高了。

　　這也是王梓鈞釋放給好萊塢明星的一個信息，跟着哥混有肉吃。

　　……

　　「半個多月的時間做後期是不是有點太趕了？」屠忠訓問道。

　　「不趕，前面耽擱的時間，我們又不是什麼事都沒幹，配樂早就做好。」王梓鈞答道，他心裏想的卻是美國大股災。股災一來，大家都忙着跳樓，哪有時間看電影啊，《東方三女俠2》得搶在股災前上映。

　　進入八月份，美國股市之火爆，就連王梓鈞這種外行都看出不妥，那些數據長得太過妖異了。這就是所謂旁觀者清，真正在股市裏混的人，除了那些大鱷外，其他大多數都覺得這種牛市很正常。

　　不止是美國，香港那邊的股市也是狂漲，李超人這老頭已經覺察出了不妥，開始從股市大量套取現金。

　　王梓鈞也在默默地做着這個工作，這些年他的錢除了在台灣開設工廠，設立了幾個基金外，其他大部份都趁着美國股市興旺，購買了許多後世著名公司的股票。幾年十幾年下來，這些股票有些升值兩三成，有些則是直接升值兩三倍，甚至是十幾倍。

　　如今，王梓鈞手裏的股票基本上已經全部賣出，只等着股災過後，重新再抄底價購入一些優質股票。

　　微軟的幾款主打軟件，因為被天堂科技公司搶先發售，現在雖然仍舊很強，但已經不是平行空間裏那個微軟了，只能老老實實做其他公司的軟件供應商，王梓鈞對微軟股票倒不是很在意。不過像蘋果、微軟這些公司的股票，股災後倒是可以考慮購入一些。

　　王梓鈞跟屠忠訓正說着話，李小龍和史泰龍已經來了。

　　李小龍會在影片後期出場，最終還會參與大決戰。有李小龍在，自然要給他配上一個合乎其等級的對手，王梓鈞便找來了史泰龍。

　　不過，不管是史泰龍還是李小龍，他們在這部電影中，都只能算客串，出場時間並不多。但最後那一仗，他們倆個會打上兩三分鐘，讓觀眾好好過過癮。

　　只是，史泰龍在這部電影中的角色是反面人物，就不知道會不會引起美國觀眾的不滿，畢竟其以前演的都是積極向上的正面人物。

　　李小龍和史泰龍聯袂而來，一邊走一邊聊着，看樣子兩人關係還不錯。其實兩人到片場拍攝已經兩天了，互相打鬥了無數次，早就混得很熟。再加上他們有着健身這一共同愛好，聊得投機很正常。

　　「王，今天可以拍完了吧。」史泰龍問。

　　王梓鈞笑道：「用不了一天，最多半天就殺青。」

　　史泰龍笑道：「那好極了，我跟布魯斯約好了一起去參觀我敢訂購的那套健身器材。」

　　李小龍摘掉眼鏡，扭了扭脖子說：「我去換衣服化妝了。」

　　十多分鐘後，兩人來到租來的貨運飛機下，這場戲是在飛機滑跑時進行，兩人的戲都頗有些驚險。王梓鈞請來兩人客串，一共花去了80萬美金，像史泰龍只拍兩天半時間，就足足有30萬美金入賬。

　　前面的戲昨天就已經拍了，場記板一打下，李小龍一拳將史泰龍從打開的機艙門內擊出，後者險險的吊在艙門上，身體一屈，做了個體操的吊環動作，猛地一個空中旋轉踢，將趁勝追擊地李小龍打回。

　　「咔！」西恩出聲喊過，大家立即準備下一組鏡頭。

　　史泰龍和李小龍身上都做好了安全措施，飛機再次緩慢地跑動，兩人已經順着艙門爬上了飛機頂部，就在滑跑準備起飛的飛機頂上開始戰鬥。

　　一直拍攝了四個多小時，其實在影片中展現出來也就一分鐘左右的畫面。跑道後方出現警車，美國警察終於姍姍來遲，而李小龍一腳將史泰龍踹下飛機，後者則拉着李小龍的腳，兩人一起掛在機翼上。飛機的駕駛艙裏顯然也在打鬥，飛機滑跑變得左右搖擺起來，而掛在機翼上的兩人就像是兩塊迎風搖擺的臘肉。

　　終於，在飛機內部，三位女獵人也已經幹掉了壞蛋，把飛機停了下來，然後無數警察湧來，用槍指着懸掛在機翼上的史泰龍和李小龍。

　　這也是王梓鈞深思熟慮後的決定，為了不得罪美國觀眾和華人觀眾，李小龍和史泰龍的打戲，從頭到尾精彩無比，但結果卻是不分勝負，最後由警察來敲定勝局。

770【好事與壞事】

　　《東方三女俠2》在美國的首映禮非常隆重，不但有莉智、楊子瓊、伊拉·克勞迪婭三位聞名好萊塢的女主角，亦有剛剛因主演《末代皇帝》而在全世界範圍內大紅特紅的尊龍。當然，少不了在劇中當反派的倉田保昭和黃邱生，還有為莉智做武打替身的大島由加利。

　　不過，最最引起轟動的，還是李小龍和史泰龍這兩個超級格鬥明星的聯袂出場。

　　兩人同乘一輛車而來，下車後一起摘掉墨鏡，中國戲院外立即爆發出海嘯一般的尖叫歡呼聲。李小龍和史泰龍舉起手朝四周揮舞，更是讓那歡呼聲掀起了更高的狂潮，一浪接着一浪停不下來。

　　記者們也是無比興奮，集中精神抓拍着每一個鏡頭，在長槍短炮地洗禮下，兩人笑容滿面地走入戲院。

　　莉智手上的石膏早就拆了，不過為了避免出現二次受傷，之後的武打戲，還是讓大島由加利幫着完成的。

　　「史蒂文，歡迎來參加我的首映禮！」王梓鈞走過去，跟斯皮爾伯格來了個擁抱，很快又轉身握住詹姆斯·卡梅隆的手。

　　萊斯利是《洛杉磯時報》娛樂版的記者，剛才採訪李小龍和史泰龍兩人時，差點被擠成了肉餅。好在之後的事情可以交給攝影記者，他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坐位上觀影。

　　「哦，你是福格斯先生，真是太巧了。」萊斯利發現自己的座位旁邊，居然是近幾年由專欄作家轉行的著名影評人，立即熱情地打招呼，「你忘了嗎？上次我們一起喝過咖啡。」

　　福格斯是個搞文字工作的，一向認人臉盲，想了半天沒想起跟他打招呼的是誰，只好笑道：「是啊，真是太巧了，我們又見面了。」

　　「今天可是大場面，史泰龍和布魯斯·李史無前例地一起出現。」萊斯利興奮道。

　　福格斯說：「這是《東方三女俠2》的宣傳重點，我想電影公映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觀眾是衝着他們倆的對決來的。」

　　「是啊，那確實是讓人期待的場面。」萊斯利點頭道。

　　首映禮的互動節目已經開始，萊斯利偶爾在速記本上畫上幾筆，大多數時間都在跟旁邊的福格斯聊天。

　　影片終於開始，出場是福隆海灘的比基尼秀，這讓在場的男觀眾頗為受用。不過養眼的鏡頭很快過去，迅速進入劇情。

　　續集的劇情遠比第一部更加緊湊，算計與反算計一個接一個，加上三女更加利落的身後，動作場面火爆之極。

　　直到李小龍踢開門，豪氣無比地出場，現場氣氛終於達到一個頂點。

　　「噢，太酷了！」

　　「布魯斯·李，揍死那個砸碎。」

　　「對，踢爆他的卵蛋！」

　　「……」

　　《東方三女俠2》的動作特色就是炫酷、華麗和不可思議，而李小龍的動作卻更加真實，遠沒有莉智她們的動作花哨。

　　拍攝時，王梓鈞也沒有想要去改變，畢竟李小龍就是李小龍，如果改變其打鬥風格，還不如請別人來拍。

　　這一理念也保留在史泰龍的出場身上，兩個保持了自身格鬥風格的動作巨星，剛一交手就看得格鬥愛好者魂不守舍。

　　兩人從地面打到機艙內，又從機艙打到飛機頂部，最後飛機開始滑跑準備起飛，而李小龍與史泰龍就在那跑動的飛機頂上激烈格鬥。

　　放映廳裏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音響設備中傳出來的急促打鬥聲，不過每當驚險處，便有人不可控制地叫出聲來。兩人的打戲一共也就兩分鐘多鐘，卻是給觀眾帶來超一流的視覺享受。

　　「啪啪啪……」在如潮的掌聲中，《東方三女俠2》在美國的首映禮圓滿結束。

　　福格斯作為影評人在本子上寫下一段話：「緊張緊湊的情節設計，完美火爆的動作場面。三位女主角的演技更加成熟，李小龍與史泰龍的交鋒沒讓人失望。最讓人容易忽略的，是札克利·王對鏡頭畫面的運用，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總之，這是一部非常經典的動作電影。它跟藝術內涵扯不上多少關係，但只那些精彩的動作戲，就已經能夠值得觀眾反復回味。

　　《東方三女俠2》在美國、香港陸續上映，而在台灣和日本則要延後半個月左右。至於歐洲各國和東南亞一代，王梓鈞則決定將放映日期放到明年。

　　電影剛一上映，便受到多方好評，媒體對於李小龍和史泰龍對決的熱衷，似乎更甚於電影本身，多少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

　　不過這並不會拉低票房，反而有無數喜歡史泰龍和李小龍的格鬥迷因此而走入電影院。以美國那不停增加畫布還場場爆滿的情況來看，《東方三女俠2》的美國票房很可能破兩億美元。

　　就在媒體驚呼札克利·王又要創造票房奇蹟的時候，《東方三女俠2》的票房猶如被人掐斷了脖子，突然從一個高點跌下來。

　　美國股災爆發，黑色星期一來臨了。

　　王梓鈞在美國的兩家上市公司，天堂科技公司和天堂電子科技的股價亦受到影響，天天坐過山車一樣狂跌。兩家公司連續推出新產品來也無濟於事，最多跌得好看一點。

　　就在美國無數富豪相約跳樓時，股災傳到歐洲、亞洲，股市超級堅挺的日股和台股也遭到重創，香港股市更是慘烈無比，隔三差五就有人從天而降，落到馬路上變成一灘肉泥。

　　這是人們才反應過來，原來股災前高調從股市吸取現金的李超人，人家早就預測到股市變動了。港臺的金融報紙齊齊把目光轉向王梓鈞，因為王梓鈞現在乃是華人首富，可他們想要採訪卻根本找不到人。

　　他們當然找不到人，王梓鈞正跟利美人一起躲在馬爾代夫的私人島嶼上。

　　「啊……」一個大浪打來，莉智和王梓鈞直接被淹沒在波浪之中，兩人腳下的衝浪板早不知飄到哪裏去了。

　　莉智嗆了幾口水後，便昏天黑地地隨波逐流，被王梓鈞游過來摟着細腰拖向海邊。

　　兩人渾身無力地躺在綿綿細沙上，莉智驚魂未定地說道：「再也不衝浪了，好嚇人。」

　　王梓鈞看向仰躺着的莉智，她現在穿的泳衣其實很保守，以後世的觀點看來設計還很醜。可醜也要看穿在誰身上，莉智穿着這件連體泳衣，36/22/36的魔鬼身材完美呈現。挺翹的胸臀中間，似乎手掐就能斷的蜂腰，簡直能把人迷死。

　　「幹嘛這樣看着我？」莉智被王梓鈞的眼神盯得渾身火辣。

　　王梓鈞笑道：「秀色可餐，漂亮的女人當然要看飽。」

　　「油嘴滑舌。」莉智嫣然一笑。

　　兩人以前一直有些曖昧，不過讓莉智真正敞開心扉，願意屈身做王梓鈞的小女人，則是她骨折受傷那天。

　　雖然當時骨折痛得她幾乎不能說話，但莉智的意識還是很清醒，王梓鈞背着她從那些暴力遊行者中間衝出去，那畫面至今還烙印在她心中。

　　後來兩人常常眉來眼去，不過仍舊是些小曖昧，連接吻什麼的都沒有。

　　直到電影上映之後，莉智看似無意地對王梓鈞說，她想來馬爾代夫度假養傷，問王梓鈞有沒有時間陪她。這麼明顯的勾引，王梓鈞怎麼辜負美人的情義？股災開始便過來了，準備呆一個星期再回去。

　　王梓鈞伸手挑起莉智的下巴，利美人立即閉上雙眼，等待着他的親吻。兩人已經在島上玩了一整天，現在才第一次親熱。

　　利美人的香唇被細細品嘗着，不知何時，王梓鈞已經翻身壓在她身上。渾身滾燙的莉智，只感到自己的泳衣被人撕開，一對引以自傲的豪乳被人把握在手中。

　　「嘶……」隨着一聲撕裂聲，莉智發現自己的泳衣已成了碎片，而男人的火熱也挺到了她的雙腿之間。她連忙驚叫道：「別在這裏。」

　　王梓鈞可不管這些，扶住那早已濕淋淋的花瓣就是一挺，一絲鮮血從花瓣中溢出。

　　莉智痛得渾身一僵，捶打報復了男人半天，終於被徹底征服了防守陣地，任由敵人在自己的地盤上蹂躪。

　　半個多小時以後，莉智滿臉紅霞，肌膚嫩得似乎要滴出水來。她用破碎的泳衣護着下面，羞澀道：「現在我怎麼回去？」

　　「你先回海水裏，我去幫你拿衣服。」王梓鈞說。

　　莉智只得同意，光溜溜地護着要害，迅速爬回海水當中，幸好這是私人島嶼，而王梓鈞的保鏢都在房間裏打撲克，沒人會看到她。

　　不多時，莉智穿好王梓鈞拿來的泳衣，還沒來得及埋怨他，便被王梓鈞一把橫抱起來，然後又羞又怒地被他抱回房間「養傷」。

　　而王梓鈞則是拿起電話，跟台北《壹週刊》那邊的寧海聯繫起來。

　　台灣兩個多月前就已經宣佈解嚴，不過報禁和黨禁的解除，還得等到明年1月1號。王梓鈞既然想要辦報紙，就得先把準備工作做好。

　　《壹週刊》剛創立時，王梓鈞便弄出了一個書香傳媒的空殼子。如今是時候在這殼子裏裝東西了，《壹週刊》雜誌是第一步，報紙是第二步，第三步則是在幾年之後創辦私營無線電視台。

771【公信報】

　　梅園六合大廈18層，王梓鈞與寧海並肩走進一間辦公室。

　　《壹週刊》以前跟漢麟出版社挨着，都在牯嶺街那邊，不過自從王氏大廈建成以後，兩家都搬進了王梓鈞的六合大廈裏，租金算得很低。

　　如今王梓鈞要辦報紙，報社的總部自然也設在王氏大廈。

　　寧海今年已經年過七十，早已卸去了《壹週刊》的總編之位，不過仍舊主持着雜誌社的經營發行等工作。這次王梓鈞想要辦報紙，也把他找了來，讓他負責帶人將報紙的新聞採集、發行等網絡構建起來。

　　辦公室裏已經來了幾個人，留着八字鬍的中年叫秦新鵬，是《壹週刊》副總編之一，王梓鈞這次把他調過來擔任新報紙的總編。其他幾個，有《壹週刊》的老人，也有從其他報社挖過來人才。

　　見到王梓鈞跟寧海進來，這些人紛紛站起來問候。

　　王梓鈞壓了壓手說：「大家都坐下吧，今天隨意一點，你看我都沒有讓諸位去會議室！」王梓鈞將一張用鏡框嵌好的紙張拿出來，笑道，「我們的報紙許可證拿到了。」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過來圍觀，因為從實行報禁以來，台灣已經有快30年沒發過報紙許可證了。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今天隨便聊聊。」王梓鈞笑道。

　　眼下已經是1988年1月，距離美國股災已經過去兩個多月的時間。1月1日那天，報禁正式解除，王梓鈞第二天就拿到了辦報許可證。

　　其實，報禁解除以後，許多人沒證也辦起了報紙，只要言論別太過分，警總也睜隻眼閉隻眼。就像如今台灣一共三家電視台，但地下的有線電視台卻有好幾十家，主要播放一些色情片、電視劇、戲曲節目等等。地下電視台在台灣已經存在了二十多年，也沒新聞局真正徹查取締過。

　　「咚咚咚……」辦公室門外傳來。

　　「請進。」王梓鈞說道。

　　禿頂的林清玄對門而進，這位先生兩個月以來也在一直幫着籌辦報紙。王梓鈞本想讓他來負責報社，不過林清玄事務太多，只願做個負責審稿和評論的副總編。

　　王梓鈞見林清玄進來，笑嘻嘻地說：「許可證批下來了，不過名字不是《公報》，而是《公信報》。上面說公報文體術語，不能用來做報名。」

　　「哈哈，《公信報》就《公信報》，反正都是報紙。」林清玄大笑道，看他那樣子是非常興奮。

　　自昨日當局宣佈正式取消報禁之後，台灣許多知識分子都很興奮。因為當局取消不僅僅是報禁，還有言論自由，從此以後報紙新聞不用再事事都要通過審核。

　　眼下開放報禁，各種報紙必將氾濫，閱報率不增反降，競爭激烈可想而知。

　　王梓鈞跟眼前這些人早商量好了《公信報》的方方面面，辦報的方針就是「不黨不私，執中公信」。

　　要做到這八個字很難，不僅僅是因為辦報之人必有私心，還有辦報環境的問題。

　　為了的幾年，台灣民眾對於政治的狂熱，是二十年後的年輕人不可想像的。政治壓抑幾十年後，猛地一開放，普通平民近乎癡迷地熱衷於談論政治，往往一家人就有分為藍綠兩派，甚至因為政治理念的分歧，造成夫妻大打出手乃至離婚的都有。這種狂熱，要快到2000年才慢慢降温。

　　報紙也漸漸分為藍綠兩方，各自討好自己的讀者羣，甚至為了銷量，大肆詆毀對方陣營。在這種氣氛下，一份報紙要保持公平與中立，那是非常艱難的。

　　王梓鈞的打算，也是想要做一張泛藍的高端嚴肅報紙。

　　如今，台灣最大的兩家報紙是《聯合報》與《中國時報》，《自由時報》這兩年發展極為迅速，勉強排在第三位，不過仍跟前兩份報紙差距很大。

　　王梓鈞的初期目標，就是讓《公信報》的銷量超過《自由時報》，與《聯合報》、《中國時報》三足鼎立。

　　這個任務很艱難，因為該死的《自由時報》從去年九月份開始，不但免費向讀者發放，反而還有高額贈品。也就是說，讀者看報不僅不要錢，反而還有可能收到價值不菲的禮物。

　　這一招實在厲害，短短三個月時間，《自由時報》銷量就超過了《中央日報》等報紙。

　　不過真正認真做報紙的人，都對這一做法深惡痛絕。因為報社要賺錢生存，報紙免費的那部份就得轉嫁到廣告上，最後搞得一份報紙廣告比新聞還多，讀者往往要到廣告的夾縫中去找新聞。

　　1988年1月5日，在無數記者的閃光燈中，王梓鈞高高舉起第一張印刷出來的《公信報》，宣佈《公信報》正式公開發行。

　　《KMT解除報禁，國際大導演進軍報界》

　　《報業自由時代的來臨》

　　《王梓鈞辦報被批不務正業》

　　《……》

　　不管如何，王梓鈞辦報紙是件大事。就算是現有的各家報紙，將王梓鈞的《公信報》視為潛在的競爭對手，也都紛紛對此事進行報道。

　　《公信報》發行的第二天，便有《自由時報》發評論稱《公信報》稿源不足，內容單薄等等問題，王梓鈞也只能置之一笑。

　　辦報紙畢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好的事情，最重要的有兩個要素，一是新聞來源，二是發行市場。王梓鈞為此，甚至不惜花費五百萬台幣到其他報社挖記者，還打算以後三年內，耗費兩千萬元在台灣各地及香港建立新聞通訊站。

　　總的來說，第一天發行的《公信報》，確實有各種各樣的不足。不過，這些不足的背後，又有許多亮點。

　　首先，就是王梓鈞為了吸引讀者，在副刊上連載了一部全新的武俠小說《英雄志》。這一點也被《自由時報》批評為走歪門邪道，說王梓鈞是想仿效金庸辦《明報》，用小說來代替新聞。

　　不過嘛，王梓鈞的擁躉和武俠迷則是大加追捧，甚至有人聽說之後，專門為了去看王梓鈞的武俠新作而專門買《公信報》。

　　除此之外，《公信報》副刊上還有林清玄最新的散文，也吸引來一些林清玄的書迷。再有就是《公信報》的娛樂版，因為後面有王梓鈞在撐着，各種娛樂新聞資源遠勝其他報紙。

　　這結果讓王梓鈞哭笑不得，他本來是想辦一份嚴肅高端報紙，結果卻不得不用娛樂版和副刊來吸引讀者。

　　《公信報》第一期賣了3萬份，這對於一張新報紙來說，算是個很了不起的成績。第二期猛漲到5萬份，這些增長的銷量，基本上是王梓鈞的新作《英雄志》帶來的。一直到六期，《公信報》的銷量迅速突破十萬份，然後就平穩下來。

　　十萬份的銷量，若是換成香港那些小報的老闆，那絕對會笑得合不攏嘴。但王梓鈞怎麼會只滿足於這麼點銷量？他的目標可是《聯合報》跟《中國時報》，《中國時報》如今的發行量是120萬份，《聯合報》也過了100萬份。

　　報紙銷量的大增有各種方法，一是像《自由時報》那樣，靠獨特的營銷方式增加銷量；二則是要靠某種契機，比如獨家報道某個大新聞。

　　《公信報》的契機很快來了。

　　1月13日這天晚上，王梓鈞正在陪家裏的幾個小嬌妻看電視。突然間，電視畫面一轉，從瓊瑤片變成蔣經國的遺像。

　　小蔣，去世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台灣地區停止一切娛樂活動，電視和報紙的顏色全是黑白的，連電視劇都看不了。

　　小蔣一死，人心紛雜，台灣政局混亂不堪。李燈輝雖然有小蔣的遺命，臨時用「總統」身份安排治喪，但卻有人擁戴蔣緯國當「總統」，而宋美齡也準備安排俞國華當KMT「代主席」。反正保守派傾向於蔣緯國和俞國華，而少壯派則支持李燈輝。

　　1月18日，李燈輝串聯少壯派39名KMT立委聯合發表申明，擁護李燈輝出任「代理主席」。一時間朝野上下全是「擁李潮」，俞國華眼見事不可為，主動退出競爭。

　　就在此時，《公信報》突然頭版頭條，爆料李燈輝曾為共產黨，後來又出賣黨組織，然後換取公派留學生資格的消息。不僅如此，新聞還附有警總當年的調查資料，可謂是證據確鑿。

　　此新聞一出，頓時間輿論譁然，「新總統」居然是一個共黨叛徒！

　　這消息自然是蔣三公子跟王梓鈞串聯起來發的，王梓鈞是想要提高報紙銷量，而三公子則是對「總統」的寶座抱有幻想。

　　蔣老三自從三年前起，就放下手中的工作，專門照料蔣經國。說是照料，其實相當於蔣經國對外的總聯絡人，各種事務都要經過蔣老三之手傳遞，因此被人稱為「地下總統」。

　　做了兩年多整個台灣政壇最炙手可熱的人物，蔣老三心裏會一點想法都沒有？那他就是聖人了。

　　可惜的是，蔣老三想要當總統，資歷實在不夠，他從沒有擔任過什麼拿得出手的職務。

　　王梓鈞一找到他，說想查李燈輝的黑歷史，蔣老三猶豫了一番便答應了，並安排警總儘量配合，於是才有了這一出好戲。

　　在爆料了李燈輝的叛徒歷史後，《公信報》又接連頭版報道李燈輝與台獨教父是至交好友，李燈輝是親日派，並取有日本名「岩里政男」等等。

　　一個接一個的猛料爆出，《公信報》的銷量從10萬份迅速猛增到80萬份。同時，也將最有可能繼任「總統」的李燈輝得罪得徹徹底底。

772【損人不利已】

　　李燈輝接連幾天被《公信報》曝光醜聞，整個台灣哪些人最高興？

　　不是蔣三公子以及GMT保守派，而是整天玩街頭政治的綠黨。

　　從全島的民心來說，已經不可能再接受第三個「蔣總統」了，所以無論最後誰當老大，都絕不可能有蔣老三的份。

　　那麼GMT保守派那邊呢？老的太老，像俞國華這些人，都快八十歲了；小的又資歷不夠，根本不能服眾。

　　所以，無論是蔣老三還是那些反對李燈輝上臺的GMT保守派，李燈輝爆出再大的醜聞，他們都根本高興不起來。

　　倒是綠黨的人，此時以反對GMT為天職，一看到李燈輝醜聞曝光，立即覺得這是個徹底搞臭GMT的大好機會。

　　他們不僅在自己的雜誌上刊登出各種GMT高級官員的醜事，而且還串通《自由時報》對個別官員進行炮轟。

　　台灣的民眾這段時間就快樂了，反正「先總統」治喪期間沒什麼娛樂活動，大家都把報紙上的各種醜聞當小說看。比如，某某立委找小老婆被妻子抓奸在床啊，比如某某中央委員被戴綠帽子啊……這些新聞當中，十個倒有九個是編造出來的假新聞，但由於報道實在太多，氾濫成災之下，誰都搞不清楚真假了。

　　只在短短一周的時間，早就讓民眾不滿的GMT，其黨派形象一落千丈，就像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

　　這樣一來，不管是少壯派的還是保守派的，大多數GMT黨員對王梓鈞這個始作俑者那是恨得不行。許多御用筆桿子紛紛出來，在銷量靠前的多家報紙上寫辯解反駁的文章，跟綠黨的報紙雜誌展開對戰。

　　而那些被假新聞污蔑的官員，也一個個發表申明要起訴那些造謠的媒體，雙方玩得好不熱鬧。

　　就在GMT和綠黨玩得H時，王梓鈞的《公信報》筆鋒一轉，居然又開始痛駡綠黨起來。好傢伙，別人是兩不得罪，王梓鈞這是兩邊一起得罪啊。

　　在《公信報》最新的社論裏，再次標榜自己的「執中公信」，不為了私心說誰的壞話，也不為了利益說誰的好話。

　　《公信報》的評論員文章稱：報禁解除後，媒體是言論自由了，但決不可濫用這種自由，為某些人謀取私心。《公信報》揭露的消息，都是有真憑實據，經過了認真核查的。而綠黨的那些醜聞爆料，則一大半屬於憑空捏造，屬於惡意中傷，這嚴重侵犯了別人的名譽權，屬於違法行為，有關當局有權也有義務對某些屢教不改的媒體進行查封，甚至是吊銷其出版許可證。

　　稍後的文章裏，又歷數了近二十年來，在KMT的統治下，台灣經濟取得的巨大飛躍。比如台灣成為世界工廠，數十種商品的出口量世界第一，國際外匯儲備全世界第二，人均月工資從1968年的600元漲到1988年的8130元，整整翻了十多倍。

　　這些成績，離不開小蔣「總統」的英明領導，離不開全體民眾的辛勤努力，同樣也離不開眾多KMT官員的工作。

　　雖說許多人不滿GMT，但大多數人對蔣經國卻是很崇敬的，《公信報》將這些數據搬出來，又例舉了許多GMT的民心工程，倒是為GMT挽回了不少名聲。

　　接着，《公信報》又痛駡綠黨，列舉了綠黨這些年來搞的那些暴力活動，都造成了哪些惡劣的影響。說整個文明世界裏，就沒見過這樣的在野黨，隔三差五製造混亂，嚴重破壞了社會公共秩序。這些人都是為反對而反對，只懂得破壞，不懂得建設。我們是要建設美好的社會，而不是破壞欠美好的社會。

　　半個月後，罵當局罵得最狠的一家綠黨雜誌被查封，雜誌社的人員全被拘留。

　　剛剛還在痛駡綠黨的《公信報》，馬上又調轉槍口，責備當局的行為不符合法律途徑。那一家綠黨雜誌確實實在污蔑當局，但當局像這樣什麼法律途徑都不走，當官的合計一拍板就抓人，這是在亂法。

　　好嘛，現在更好玩了。GMT和綠黨兩邊對陣吵架，《公信報》突然鑽出來，不是來勸架，也不是來幫忙，而是一會兒罵這邊，一會兒罵那邊，看起來純粹就是來搗亂的攪屎棍。

　　只不過，這根攪屎棍在一系列罵戰當中，一直是搶盡風頭，報紙銷量節節攀升。直到三月份的時候，《公信報》的銷量一舉突破百萬份，已經超過了《自由時報》和《中央日報》，僅排在《聯合報》與《中國時報》之後。

　　平頭百姓喜歡看的是《公信報》的娛樂版和副刊，還喜歡看毫不留情痛批當局和綠黨的文章。而知識分子呢，則是將《公信報》當做精神食糧，因為這張報紙就是以知性、理智為出發點，頗合他們的胃口。

　　事實上，《公信報》與《中國時報》風格很相似，都屬於自由派風格的報紙。就像當初綠黨非法成立後，《中國時報》第一個站出來頭版頭條報道此事；幾年前兩岸關係在最緊張時，《中國時報》敢整版整版報道大陸運動員在奧運會的消息。

　　《公信報》比《中國時報》強的是，《公信報》的報道更加犀利。同一內容的報道，《中國時報》更加老成持重，《公信報》則是直指要害，一點情面不留。大部份讀者自然是更喜歡犀利一點的文字，所以一些以前《中國時報》的讀者都被《公信報》吸引過來。

　　進入五月，《公信報》在港島、台北、台中和高雄四個新聞通訊站先後成立，初步建立起自己的新聞網絡骨架。

　　而原本應該一面倒的台灣政局，現在卻因為《公信報》爆出李燈輝大量醜聞，最終變成了拉鋸戰。GMT保守派與少壯派彼此攻訐，還有一大堆各懷心思的中立派望風起哄，「總統」的人選一直到六月份還沒有達成共識。

　　只不過，李燈輝仍舊佔着上風，以他為首的少壯派許多都在重要實權部門，否則只他是共黨叛徒這一點就夠阻止他上臺了。

　　七月份，KMT的「十三大」召開，大會的結果出人意料，又在人的意料之中。

　　大會討論決定，李燈輝繼任「總統」，俞國華擔任GMT主席，而蔣三公子則擠進中央委員會，並且擔任中央委員會副主席。

　　這與平行空間裏，李燈輝一人總攬「總統」、主席位子，而蔣老三好不容易擠進中央委員會，最後卻什麼好處沒撈到，只能帶着家人移民加拿大已經完全不同。

　　首先GMT主席與「總統」由兩個不同的人來擔任，依舊已經擺明瞭向外界宣佈，咱們的老大擺不平事，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特別是蔣老三擔任的那個中委會副主席，這個職務本該在好幾年後才增設，現在居然提前出來，顯然是各方妥協的結果。

　　「來來來，再滿上，」蔣三公子端起酒杯，笑容滿面地說，「王兄，我先乾為敬！」

　　王梓鈞笑着乾了一杯，說道：「不敢，蔣兄客氣了。」

　　蔣老三確實客氣，以前雖然對王梓鈞總是笑呵呵的，但那笑假的很，這一次的笑容卻是一百個發自真心。

　　蔣老三的處境，那是非常窘迫的，否則平行空間裏，就不會在GMT開完十三大沒幾天就舉家移民了，那是生生給逼走的。

　　而王梓鈞的《公信報》那系列醜聞報道，卻是殺得李燈輝節節敗退，差點沒在巨大的黨內輿論壓力下退黨辭職。雖然最後還是靠着強大的實力重新站回上風，但卻不得不做出妥協，把KMT黨主席的位置讓給俞國華，又增設一個中委會副主席的位置給蔣老三。李燈輝自然想自己當黨主席，可是他那共黨叛徒的黑底子，搞得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坐上那個位置。

　　王梓鈞這次算是幫了蔣老三的大忙，不僅是幫蔣老三，還幫了整個蔣家，以及蔣家背後的眾多擁護者還有GMT的保守派。

　　許多GMT中人表面上不滿王梓鈞的《公信報》，其實暗地裏那是恨不得敲鑼打鼓，慶祝王梓鈞把那一潭水給攪渾，讓大家都有了渾水摸魚的機會。

　　「王兄，你這一次可是幹得漂亮，一舉就擊中了姓李的要害。你是沒看到報紙出來那天，李燈輝是什麼表情，整張臉都是黑的。」蔣老三放下酒杯，半開玩笑道：「要不乾脆我幫你弄個官當當，先進行政院的新聞局如何？」

　　「別，我可不是當官的料。」王梓鈞說着，突然朝旁邊的孫胖子道，「希弼，還不快敬三公子一杯。」

　　孫希弼立即站起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說道：「多謝三公子提攜。」

　　「哪裏的話，王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後我們就以朋友論交。」蔣老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孫兄，請！」

　　蔣老三是個很聰明很有能力的人，但以前多少有點自大和驕傲，不像其父那樣能放下架子。可是這幾個月的經歷，讓他發現沒有自己的可靠班底根本不行，所以才會誠心結交王梓鈞和孫希弼等人。

　　整個GMT「十三大」，就是一場妥協與分贓的大會，蔣老三代表的蔣家，也拿到了一些戰利品。比如在處理塑化劑事件後，便跟在蔣老三手下的孫希弼，這次拿到了一個副縣長的位置，而且是台北縣這一重要地區的實權副縣長。再過兩個月，各種職務調整之後，孫希弼同學就可以走馬上任了。

　　王梓鈞開玩笑道：「來來來，我也敬我們未來的縣太爺一杯。」

　　台北縣可是還管着中和市、永和市等等地方，王梓鈞現在戶籍還在永和，孫希弼當真成了他的縣太爺了。

　　「梓鈞，你可就別洗涮我了。」孫希弼懶得臉紅。

　　開過了玩笑，蔣老三正色道：「王兄，你這次可是把李燈輝得罪徹底了。前段時間他被搞得焦頭爛額，沒工夫理你。現在各方都做出了妥協，以我對他的瞭解，他很可能玩陰的報復你。」

　　「那有什麼辦法？人家是『總統』，誠心要搞我，我也只能忍着。」王梓鈞渾不在意地笑道。

　　蔣老三又站出來裝好人安慰道：「不過你放心，有我蔣家在，他不敢做得太過分。你只要小心一些，別被他抓住把柄就好。最多，也就你手下的一些公司和工廠被相關部門騷擾而已。」

　　王梓鈞笑笑，自己手下也沒什麼化工廠，不怕被人玩什麼污染超標的把戲。而那些加工工廠，看來得好生吩咐，抓一下生產安全和員工福利了。

　　至於文化公司，現在已經解禁了，不管是電影還是小說、漫畫、報紙，都不需要再小心看當局臉色。只要謹慎些，就算對方是「總統」，那也是拿自己沒辦法。

　　要真把王梓鈞逼急了，直接把任天堂總部從新竹搬到美國去，以訂單為要挾，說服任天堂下屬工廠全部移往大陸，再取消電腦公司的供貨單，整個新竹科技園起碼得跨一半，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失業，看他李登輝怎麼收場。

　　三人喝酒暢談時，我們的李先生正在自己官邸裏憋着一肚子火。

　　昨天「十三大」就結束了，原本該他一手遮天的局面，就因為《公信報》的幾篇報道，現在搞得權利分出去好大一部份。

　　最讓出乎李燈輝預料的是，最先站出來捅他刀子的，居然是王梓鈞這個傢伙。要知道，以前兩人關係還是不錯的，雖然沒什麼私交，但大家彼此都很配合。李燈輝想辦什麼事，做出什麼新的決策時，王梓鈞手下的公司企業那都是一致擁護的，可謂是乖乖聽話的模範。

　　怎麼那位一死，王梓鈞就直接跳反了？

　　李燈輝抓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因為王梓鈞沒理由這麼得罪他啊，蔣老三和俞國華那幫人能給王梓鈞什麼？什麼都給不了！

　　這他媽純粹損人不利已的事情！

　　李燈輝鬱悶得想吐血，掐死王梓鈞的心都有。

773【封鏡之作】

　　李燈輝的報復很快就來了，他沒有直接搞王梓鈞，而是挑動一個台中的角頭勢力跟竹聯幫在台中的堂口廝殺，造成一起4死17傷的惡性事件，其中還重傷了一個路人。

　　然後李燈輝站出來，語氣強硬說要打擊幫會分子，親自過問啟動「二清專案」。掃黑專案一起，剛剛在王梓榮手裏恢復了部份元氣的竹聯幫再遭滅頂之災，一下子被抓了4個堂主1個護法，台北縣以南的堂口被搗毀得只剩下兩個。

　　不只是竹聯幫，島內其他幫會也被殃及池魚，再次被洗刷一遍。這主要是由於只抓竹聯幫的話，那未免做得太明顯了。

　　也因為這次專案大抓捕，一羣本省角頭幫會的大佬們，聚在拘留所裏聊天時，合併創立了一個未來與竹聯幫、四海幫三足鼎立的幫派——天道盟。

　　王梓鈞的大哥王梓榮，再次因非法組織社團的罪名被拘捕傳喚，眼看就要面臨牢獄之災。而王梓鈞的「天上人間」酒店，以及手下的一家地產公司，都被指控涉及幫會洗錢，這些資產全部被凍結。

　　王梓鈞這下才算見識到李燈輝的手段，這老傢伙的反擊又快又狠，而且不按常理出牌，簡直防不勝防。

　　這一招乃一石二鳥之計，不僅報復了王梓鈞，李燈輝還利用此次掃黑風暴狠狠地宣傳了自己一把，挽回了不少被《公信報》搞臭的名聲。

　　當王梓鈞涉黑，利用手下公司替幫會洗錢的消息傳出來，頓時輿論譁然，不少被人僱傭來的道德先生也趁機寫文章繼續搞臭王梓鈞。

　　王梓鈞沒有過多反駁，只是在《公信報》的頭版開了個天窗，天窗裏面寫了八個字：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1988年8月15日，時值二戰勝利43年紀念之際，王梓鈞突然要召開新聞發佈會，公佈一些自己新片的消息。而且不知道誰傳出來的消息，說這將是王梓鈞最後一部電影，屬於封鏡之作。

　　這消息比王梓鈞涉黑還驚人，畢竟王梓鈞的大哥是竹聯幫大佬這件事眾所周知，而王梓鈞以前也是竹聯幫中人。

　　可王梓鈞要封鏡，這消息實在太過匪夷所思。王梓鈞現在才三十多歲啊，別的導演在他這年紀才剛剛起步，哪裏有這樣年紀輕輕便收山的？

　　15號這天一大早，來自世界各國的上百位記者就擠進了王氏大廈。在等待之際，同行們紛紛猜測王梓鈞的新片或者說封鏡作會是什麼內容和題材。要知道，當年王梓鈞宣佈離開好萊塢的最後一部電影可是《泰坦尼克號》，那一部開創了無數記錄到現在還沒人能破的電影。

　　王梓鈞的封鏡之作，怎麼也該是《泰坦尼克號》的水準吧。

　　時間一點點過去，王梓鈞終於帶着人走進發佈會現場，身後還帶着一大串人。

　　「是高倉健和鈴木保奈美！」一個日本記者驚訝道。

　　另一個日本記者笑道：「可能他這次要拍一部日本的愛情大片。」

　　「天啦，是田邊誠，社會黨的田邊誠，王梓鈞想要做什麼？」

　　田邊誠被人認出來後，一幫日本記者頓時鼓噪起來。

　　又有人提出疑問：「那個白人老頭是誰？」

　　「鞏莉，那個女的是大陸的演員鞏莉！」一位香港娛樂記者說道。

　　此言一出，比剛才大家發現高倉健和鈴木保奈美還熱鬧。到目前為止，鞏莉算是第一個從大陸直接跑到台灣來拍電影的演員。

　　「尊龍也在，還有劉德凱、孫越、黃邱生，另外那兩個男的是誰？」

　　「不認識。」

　　「那個男的叫姜紋，也是大陸來的！」

　　「王梓鈞這次到底要拍什麼？怎麼各地的演員都來了！」

　　「那還用說，當然是超級大片。」

　　「……」

　　就在記者們竊竊私語之際，王梓鈞伸手虛按一下道：「大家請靜一靜，在新聞發佈會開始之前，我先來介紹一下幾位朋友。」

　　王梓鈞說着開始介紹起來：「這位是日本社會黨前黨首田邊誠先生！」

　　田邊誠作為日本在野黨的前任黨魁，在日本以外的地方名氣很小，是以現場許多記者都對其沒什麼印象。

　　當年中曾根康弘第一個以首相身份參拜靖國神社，最初並未引起其他亞洲各國太大的反應，甚至有可能亞洲各國都沒幾個人知道靖國神社是什麼玩意兒。

　　正是這位田邊誠率隊訪華，向中方領導人提起此事，說這是對二戰死難者的不尊重，你們應該表示強烈抗議，這才有了後來幾十年中韓不斷的抗議日本首相參拜靖國神社。

　　除此之外，南京大屠殺紀念館的建立，田邊誠也起了很大助力，他個人與其所在的社會黨，都向紀念館捐了不少財物。

　　王梓鈞開始鄭重介紹田邊誠，在場的日本記者就有些不淡定了，田邊誠在日本可是被右翼罵為日奸的。

　　王梓鈞可顧不了那些日本記者的情緒，繼續介紹道：「這位是澳大利亞國寶級作家托馬斯·基尼利先生，也是鄙人新片《聖戰》的主創編劇。這一位東史郎先生，是位二戰倖存老兵，也是《聖戰》男主角的現實原型。」

　　說到這裏，所有的記者都明白了，王梓鈞準備拍一部二戰題材的電影，而且主角是個日本人。

　　王梓鈞繼續道：「這幾位是《聖戰》的主要演員，來自美國的尼古拉斯·凱奇先生、美籍華裔尊龍先生，來自日本的高倉健先生、鈴木保奈美小姐，來自大陸地區的姜紋先生、鞏莉小姐，來自香港的黃邱生先生，還有台灣地區的孫越、劉德凱先生。」

　　新聞發佈會開始後，王梓鈞大致介紹了一下電影的情況，說道：「《聖戰》這部電影是以一位日本士兵為主視角的偽紀錄片電影，高倉健先生和鈴木保奈美小姐分別是這部電影的男女主角……」

　　等到記者自由提問時間一到，日本記者們早已等不及了，其中一人直接站起來問：「王先生，據我所知，這位東史郎老先生剛剛出版了自己的戰地日記，請問你的這部電影就是以他的日記為藍本嗎？」

　　王梓鈞點頭道：「是的，主要是東史郎先生的日記為藍本。不過《聖戰》這本小說的作者托馬斯先生，曾跟東史郎先生有長達三個月的交流，所以無論是小說還是電影，都有許多戰地日記為記載的東西。好了，那位朋友請提問吧。」

　　「我是《聯合報》的記者張珂，」一個女記者站起來，「請問鈞爺，這部電影為什麼叫《聖戰》？是日本大東亞共存的聖戰嗎？你決定拍攝這部電影的意圖是什麼？」

　　王梓鈞笑道：「關於聖戰，怎麼理解都可以，你也可以認為這是中華民族的自衛聖戰。我想，到時候你看了電影就會知道我到底想講什麼了。至於拍攝意圖，這部電影會在二戰勝利45周年的時候上映。」

　　女記者問：「反戰電影？」

　　「是的。」王梓鈞點頭道。

　　另一個記者問道：「這跟我們以前的抗日電影有什麼區別？」

　　王梓鈞道：「以前的抗日政宣片，中國軍隊都是節節勝利。在我的這部電影中，中國軍隊總是一次次撤退轉進，就像歷史本來的那樣。我邀請了東史郎先生，以及國軍的老戰士，還有海峽對岸的老兵做電影的顧問，這一場戰爭將做到最真實的還原。」

　　下一個記者提問道：「王導，你認為這樣的電影有票房嗎？」

　　王梓鈞道：「我希望所有的成年人都能夠去看一看這部電影。至於票房，說實話，這部電影的預算是1億美元，我從未考慮過它的票房，只是想把它做好。」

　　「嘶……」

　　下面一羣記者倒吸涼氣，預算一億美元的大片，這能排進世界電影成本排行榜的前五了，居然不考慮票房。就算是王氏影業家大業大，如果這部預算一億美金的電影撲街的話，恐怕會面臨破產的危險。

　　「王導，聽說這是你的封鏡之作。」終於有記者問到這個問題。

　　王梓鈞笑道：「有這個想法，不過還沒決定下來。」

　　「是不是最近關於你洗錢的傳聞，讓你心灰意冷想退隱？」一個記者問。

　　王梓鈞正色道：「我從未把洗錢的事放在心上，有人栽贓陷害也罷，有關部門搞錯了也罷，我沒做過的事情就不會去怕它。另外，我已經做好了起訴的準備，政府部門不是某人手中的私人工具。公器私用，且對公民的合法財產造成損失，我想這不是到頭來一句查錯了就可以一筆帶過的，否則那會人人自危。」

　　記者們一聽就興奮了，連忙追問：「鈞爺是要跟某個政府單位打官司嗎？」

　　王梓鈞點頭說：「這是肯定的。今天談的是電影的事，我不想在其他問題上多做交談。洗錢的事情，只要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相信。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我在這次美國股災裏賺的錢，都已經夠我用一輩子了，用不着為自己找麻煩，去洗那幾個小錢。」

　　「什麼？鈞爺你不是因為這次股災身家大幅度縮水嗎，什麼時候賺到錢了？」記者們爭先恐後地問。

　　王梓鈞笑而不語，神在在地坐着，任憑記者們去猜測。

774【北海道開機】

　　「每個戰場上都有戰死的危險，若戰死我將化為灰燼，即使還剩一口氣，也不可能把我帶回日本。我在戰場上目睹了老百姓的一切悲慘的情景、戰爭的罪惡。

　　由於我受過很深的觸動，有過非同尋常的經歷，因而如實地寫下了善和惡。

　　我們受過『中日戰爭是聖戰』的訓導。

　　『效忠天皇重於泰山，你們的生命輕如鴻毛。甯當護國之鬼，不受生俘之辱！』既然自己的生命輕於鴻毛，不值一提，中國人的生命豈不是更輕嗎？所以就喪盡天良地屠殺了他們。

　　軍國主義思想武裝的日本軍沒有人類愛，沒有人道主義，戰鬥的目的是勝利，勝利就是正義。我們士兵成了『作戰的活武器』。

　　訓導我們的是：忠於天皇，光榮戰死！

　　軍國主義教育把我們士兵加工成作戰武器，麻木不仁地盲從長官。在『活武器』心中只有為天皇盡忠。

　　大概需要許多篇幅記述的這本日記，將會成為我一生中最動情、最美好的回憶。我要在這裏記下戰場上的真實。只有通過記述真實，才能真正明白戰場上的將士們的思想和行動。既然要記錄真實，那麼就要記錄戰場上的美與醜。」

　　——摘自《東史郎戰地日記》

　　日本北海道小樽市，這裏後來被稱為北海道的金融、經濟中心，有「商都」、「北方華爾街」之稱。

　　不過王梓鈞來到這裏，卻是為了在這裏取景。因為這裏還保存了2000多棟日本傳統建築，完美地呈現着日本明治時期的特色。

　　王梓鈞的新片《聖戰》將會在日本和中國大陸拍攝，故事時間發生在20世紀30年代到40年代，取景將會是個大問題，小樽市算是日本最合適的拍攝地了。為此，王梓鈞甚至專門將男主角的出生地改成了這裏。

　　小樽市始建於80多年前，曾是北海道第二大城市，不過隨着陸運交通的發達以及其他因素，這裏的舢板運輸落伍於時代，小樽市漸漸被劄幌所超過，一點點破敗下來。也許正因為如此，這裏才能日本城市大發展時，保留着如此多的傳統建築。

　　直到兩年前，當地政府重新給城市定位，主打城市運河的浪漫與歷史牌，小樽市搖身一變成了旅遊勝地，這才重新熱鬧起來。

　　王梓鈞帶着劇組成員來到小樽市的一家旅店，一下車便有無數擁躉圍觀尖叫要簽名。這些人不只是王梓鈞的擁躉，還有高倉健和鈴木保奈美等人的影迷。

　　不過，現場很快出現了不和諧的一幕，只見這些擁躉後面，突然跑來一羣舉着標語，頭上繫着膏藥抹額的示威者。

　　這些人舉的標語，居然中文與日文都有，甚至還有人用蹩腳的漢語喊口號。

　　「打倒日奸田邊誠！」

　　「東史郎滾出日本！」

　　「殺死反日擁躉王梓鈞！」

　　「大東亞戰爭是神聖的！」

　　「……」

　　那些示威者一出來，王梓鈞的擁躉們也不示弱，頓時轉身對那些人理論。最初還在講道理，很快就變成了互相謾駡，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先動手，抗議示威者居然與擁躉們毆打起來。

　　「大家冷靜，冷靜一些！」王梓鈞連忙上去勸架，勸着勸着突然一拳將一個反對者打暈，口中還喊道，「不許傷害我的影迷！」

　　這句話被附近好些擁躉聽見，擁躉們感動得熱淚盈眶，好像是被賦予了超能力一般，頓時戰鬥力成倍增加。

　　警察很快趕來維持秩序，好不容易把雙方拉開，發現打半天居然只有10多人輕傷，事情總算是沒有鬧大。

　　於是乎，王梓鈞還沒來得及進旅店休息，便與一幫擁躉和反對者一起進了警察局。

　　這些反對者都是些右翼分子，跑來舉橫幅示威的原因，乃是王梓鈞要拍攝所謂的反日電影。劇組中的田邊誠不說，出了名的左派日奸，右翼分子們恨之入骨；而東史郎也因為日記出版而名聲大震，擁有「賣國賊」、「叛徒」、「舊軍人的恥辱」等等美譽，再加上王梓鈞這個堅定的「反日者」，右翼分子們不來鬧一出才怪。

　　「真是一羣混蛋！這些右翼分子，遲早還會將日本帶入危險的深淵！」從警察局做完筆錄出來，日本社會黨的前黨魁田邊誠就破口大駡。

　　此時蘇聯還未解體，世界社會主義陣營還沒瓦解，所以日本社會黨現在的影響力很大，完全不承認「日美安保」和「自衛隊」。直到幾年後，日本社會黨改組為日本社民黨，那才是徹底萎了。

　　高倉健和鈴木保奈美哪裏經歷過這種陣仗？高倉健還好一些，鈴木保奈美從警局出來後，腿都還有點發軟，剛才有個右翼反對者的木棍直接從她耳邊飛過去，差點就把她砸中。

　　東史郎歎息道：「那些宣揚崇尚暴力和戰爭的人，他們是沒有見過戰爭的殘酷。如果他們親身經歷了戰爭，或許，他們就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是啊，希望王先生的這部電影，能夠讓更多的日本年輕人知道，戰爭是殘酷的，不像他們想像得那麼熱血和浪漫。」田邊誠說道。他跟東史郎頗聊得來，東史郎去年和今年四次帶着其他日本老兵前往南京拜祭贖罪，最初的兩次就是他幫忙安排的。

　　王梓鈞的劇組打架被帶到警察局的消息很快被神通廣大的記者們得知，大家走出警局大門沒多遠，便有一羣記者圍上來，開始提出各種尖銳的問題。

　　「抱歉，無可奉告！」王梓鈞來來去去只有六個字，直到進旅店才將這些記者甩掉。

　　傍晚時候，中島美雪從附近的劄幌市趕來，聽說王梓鈞等人被右翼分子攻擊，頓時吃了一驚，得知大家沒事才放心下來。

　　中島美雪在《聖戰》中，將會客串一名日本歌姬，之所以這麼早跑來，自然是長久沒和王梓鈞見面，專門過來濃情蜜意的。

　　王梓鈞跟劇組的副導演、攝影師等工作人員討論到差不多快十二點，眾人才紛紛回自己房間睡覺。

　　中島美雪悄悄地溜到王梓鈞房裏，一進門便勾着王梓鈞的脖子熱情地狂吻起來，兩人很快便赤條條地滾在了一起。

　　一番雲雨之後，中島美雪依偎在王梓鈞懷裏說道：「聽說你在台灣也有些麻煩？」

　　王梓鈞笑道：「一點小事而已。」

　　確實是小事，蔣老三那些人不會樂意讓李燈輝為所欲為，再加上王梓鈞有的是錢來打點，他大哥王梓榮只在拘留所裏呆了一個星期便獲釋。反倒是其他幫會的大佬們，有關係的只蹲了三五個月，倒霉的又得坐個一兩年的牢。

　　中島美雪咬了下自己的下唇說：「我下個月在東京有一場演唱會，你能來給我做嘉賓嗎？」

　　「好啊，什麼時候？」王梓鈞笑着答應道。

　　中島美雪道：「下個月1號。」

　　中島美雪沉默了一陣，吞吞吐吐地說：「還有件事情。」

　　「什麼事？」王梓鈞難得見到豪爽的中島美雪會有這種羞怯的樣子。

　　中島美雪送上香吻，與王梓鈞激情熱吻一陣後，才微微臉紅地說：「我想要一個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王梓鈞一愣，問道：「你如果懷孕了，對外怎麼交代？」

　　中島美雪又豪氣起來，答道：「我懷孕是自己的事，為什麼要向別人交代？」

　　「你真的想要？」王梓鈞問。

　　「嗯。」中島美雪點點頭，伸手下移，柔軟的小手開始撥弄着王梓鈞的小弟弟。

　　王梓鈞猛地一個翻身，將中島美雪壓在下面，分開她渾圓的玉腿輕輕挺入。

　　「嗯！」中島美雪再次閉上眼睛，表情迷醉地呻吟起來，承受着男人一次次的撞擊。

　　……

　　《聖戰》的拍攝，難度最大的除了取景困難外，還有超級多的羣眾演員的選擇。屠忠訓這個選角副導演這段時間累得跟狗似的，他還請了幾個日本的業內人士幫着做選角顧問，還有好幾個公司安排的副手，依舊是忙得焦頭爛額。

　　故事從30年代的日本北海道說起，英俊聰明的宇野秀和（男主角，高倉健飾）跟鄰家女孩高原惠（女主角，鈴木保奈美飾）相愛，兩人約定，等宇野秀和大學畢業，兩人便結婚成家。

　　宇野秀和在學校接受着軍國思想的洗腦教育，畢業的那一年，一心想要效忠天皇的他，拋下未婚妻應徵入伍……

　　在小樽市拍的戲，基本是男主角宇野秀和的青春美好時光，以及他的大學時代。這就得找大量的羣眾演員，來演學生、老師和市民。

　　此時，一個穿着日本舊式軍裝的傢伙，正站在校園的一處高臺上，熱血沸騰地在為大學生做着演講：「……效忠天皇重於泰山，你們的生命輕如鴻毛。甯當護國之鬼，不受生俘之辱！」

　　一個學校的教授怒氣沖沖地跑上臺，對着軍人咆哮道：「這裏是神聖的大學，不是你宣揚極端思想的地方！」

　　「嘭！」軍人一腳將教授踹下太，舉拳高喊：「天皇陛下板載！大日本帝國板載！」

　　「天皇陛下板載！大日本帝國板載！」台下的學生一個個憋紅了臉跟着大吼，其中一位就是電影的男主角。

　　「咔！」王梓鈞突然喊道，「高倉健，你的表情再狂熱一些！」

775【大陸拍攝】

　　作為男主角的高倉健，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雖然他保養得很好，但要從二十多歲演起，一直演到80多歲，實在有夠考驗王氏影業的化妝技術。

　　「電影中，男主角的思想變化分為幾個部份。第一就是學生時代，這時候的宇野秀和同其他的年輕人一樣，熱愛生活、享受愛情，準備踏入社會大展拳腳。第二則是受軍國主義思想蠱惑階段，他一心想要報效天皇，毅然拋下未婚妻從軍。第三是熱血軍人階段，宇野秀和隨軍來到中國，為了天皇他勇敢無畏，每打一次勝仗便激動得睡不着，將自己的興奮寫成書信，寄給老家的未婚妻。第四開始迷惘階段，隨着年復一年無止境的戰爭，宇野秀和開始厭倦與迷惑，直到有一天他走入軍妓營，看到床上躺着的慰安婦，正是他憔悴的未婚妻時，宇野秀和的信念開始崩潰。第五階段是厭惡戰爭，這裏也是整部電影的最高潮。宇野秀和隨部隊進入南京後，目睹了大量慘無人道的屠殺，他終於讀懂了這場戰爭的真意……」王梓鈞替高倉健分析道。

　　高倉健是個演了幾十年戲的老戲骨了，還在好萊塢電影裏當過男主角，對角色的把握能力非常強。他揉了揉有些疲憊的臉說：「我跟東史郎老先生，還有托馬斯先生都談過，會儘量演好的。」

　　王梓鈞見他一臉倦怠，問道：「怎麼，是不是那些右翼分子的反對聲讓你壓力很大？」

　　高倉健苦笑着搖頭說：「來自他人的反對影響不大，我是讀劇本的時候，又看了許多南京大屠殺的資料，感受到來自歷史的痛苦，我覺得自己若是把這部戲拍完的話，估計會瘋掉。」

　　王梓鈞表情嚴肅地拍拍他的肩膀說：「我會請一些專業的心理醫生來，為大家做科學的心理輔導。」

　　不只是高倉健，便是王梓鈞自己，連續一兩年埋頭沉浸在那些慘痛的事件當中，也會被憋得發瘋。高倉健是男主角，而他則是整部電影的導演，他們都得把感情投入進去才行，一旦投入過深，長久下來便會出現心理問題。

　　一直在小樽市拍攝到十月底，又去東京和京都府等地取景補了一些鏡頭，到十一月初，王梓鈞終於帶着劇組來到天津。

　　「歡迎歡迎，歡迎王先生的劇組來咱們天津取景啊！」劇組一行下了飛機後，受到當地政府熱情的歡迎，市委書記親自率隊迎接。

　　《聖戰》這部電影，可是得到了文化部的強烈支持，而且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也參與進來，算是製片方之一。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負責聯繫電影在大陸地區拍攝地的政府接洽和演員安排問題，甚至在一些戰爭場面還可以動用軍隊參與拍攝，而王氏影業僅僅需要付給參演軍人一定的補貼就行。

　　作為回報，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將會成為製片方之一，並獲得《聖戰》在中國大陸地區的電影發行權以及全部票房收入。

　　不得不說，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神通廣大。這家公司成立於1979年，專門負責跟境外的電影公司合作拍攝電影，比如著名的《火燒圓明園》、《末代皇帝》等電影，都有這家公司參與。還有星爺那部「小強你不要死」的《唐伯虎點秋香》，就是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跟向華強的永盛合作拍攝的。

　　這次《聖戰》的劇組人員入境簽證、電影設備海關入境手續等等，都由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來搞定，王梓鈞只需要專心拍片就可以。

　　當然，能讓天津市市委書記親自到機場來接機，只文化部的重視和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的運作還不夠。為了拍攝逼真的戰爭場面，王梓鈞投資了150萬美元，重建30多年前拆除的天津舊城鼓樓及修復城牆，這才是讓天津的政府官員最高興的事情。

　　「王先生你好，我是寧曉瑩，是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的聯絡人，以後有什麼跑腿的事情，您儘管跟我開口。」一個四十多歲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過來跟王梓鈞握手，與官員們穿的中山裝不一樣，這個寧曉瑩穿的是一套白色西服。

　　「麻煩甯女士了。」王梓鈞不敢怠慢這位，未來一年多在大陸的拍攝全得靠這女人來跟各地接洽，稍微出點么蛾子就是一身麻煩。

　　寧曉瑩介紹身後的幾人道：「這是我國著名導演陳楷哥先生，這位是著名導演張老謀先生，他們都是你的導演助理。」

　　王梓鈞跟兩人握手，笑道：「我們是老朋友了，甯女士不用介紹。」

　　說起來，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此時還不是一家專業的電影公司，而是境外有大片需要到中國取景拍攝，他們才出來配合拍攝賺錢。而他們可以調動中國所有電影公司的人手，只要當事人和公司同意，誰都可以找來。

　　這樣一來可以賺錢，二來又可以學習國外的先進電影拍攝經驗，可謂是一舉兩得。而那些被調動的電影工作者，一般都很樂意過來幫忙，畢竟跟老外合作的機會很少。

　　比如《末代皇帝》當中，張老謀就在溥儀登機時演過叩拜的龍套，而陳楷哥則演的是一個有幾句臺詞的侍衛。而他們許多時候，都在給導演貝爾托盧奇打下手。

　　回到城裏，當地的官員少不了要請吃飯，寧曉瑩和張老謀、陳楷哥作陪，一行的主演、顧問、攝影師等也跟着去。

　　東史郎和田邊誠這兩位自然也是做的主桌，當地官員喝着喝着就借着酒興問道：「聽說東史郎老先生在做機床生意？」

　　「一點小買賣。」東史郎謙虛地說。這老頭出戰地日記可不是為了賺錢，他本身就是個工廠主，而且手底下還經營有幾家電影院。

　　「東史郎老先生可以在我們天津多多參觀一下，這裏的投資環境還是很好的。」那位官員說道，眼睛卻瞟向了王梓鈞這裏。

　　王梓鈞已經捐出（電影預算）150萬美元來重建鼓樓和城牆，而且天津本身已經有了兩家王氏食品集團的麪包和方便麪加工廠，當地官員自然不好意思再找他打秋風。

　　「我會仔細看看的。」東史郎點頭道。

　　官員們跟東史郎聊着投資的事情，王梓鈞則跟中國電影合作製片公司的幾個人聊起來。

　　寧曉瑩問道：「王先生，聽說《聖戰》的預算是一億美金？」

　　「應該有些盈餘，主要是下面做預算的人，沒想到大陸這邊的人工這麼便宜。」王梓鈞點頭答道，「我估計最多能花8000萬美元就能拍完。」

　　能不便宜嗎？普通的羣眾演員，一人一天幾塊錢的人民幣的工資，這放在港臺絕對沒人肯幹，但大陸這邊卻有無數人搶着來。

　　即便是調動軍隊參與拍攝，每人每天的補貼也就十來塊錢，兵哥哥們還高興得不得了。

　　8000萬美元此時可是個天文數字，寧曉瑩實在想不出王梓鈞怎麼才能把這麼多錢花出去，說道：「貝爾托盧奇拍攝《末代皇帝》也才用2500萬美元，他們所有的外籍工作人員，喝的水都是從意大利空運過來的礦泉水，廚子也是飛機接送的外國廚子。」

　　王梓鈞笑道：「《末代皇帝》有紫禁城可以實地拍攝，我這部《聖戰》可得在各地臨時搭景，比如像在天津，就出了一筆錢用來修鼓樓和城牆。還有用於拍攝的飛機、坦克、大炮，一些是租借的軍事博物館的真貨，一些則是我們自己搭建的模型，可不管如何，這些花的錢都不少。8000萬美元，真的不能再少了。」

　　王梓鈞這部《聖戰》內容很多，片長至少是三個小時以上，從北海道、東京一直拍到天津、濟南、上海、南京、武漢等等地方，到處都要撒錢。

　　陳楷哥跟張老謀二人在一邊聽着，都是暗暗咋舌。《末代皇帝》劇組的奢侈浪費已經讓他們大開眼界了，王梓鈞現在的豪氣讓他們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大手筆。對於他們來說，別說1億美金的預算，就算是100萬美元的製作，那也是不可想像的。

　　在酒桌之上，王梓鈞與寧曉瑩討論了一下具體的拍攝任務，說半個月之後需要用到軍隊。寧曉瑩飯後直接一個電話掛過去，然後跟王梓鈞說，北京軍區那邊已經答應下來，不過最多只能過來三百名士兵，如果缺人只能讓王梓鈞找臨時演員來演了。

　　剛才是王梓鈞給他們震撼，現在卻是王梓鈞對寧曉瑩刮目相看了，一通電話就能在北京軍區調人。如果不是有文化部支持這一原因的話，那這位女士可就能耐了。

　　「老闆。」吃完飯回到賓館，沒多久樂韻就找來了。這一年多以來，樂韻一直在負責大陸這邊的工作，一切由王梓鈞遙控，成績倒還不錯。

776【兩年磨一劍】

　　「轟！」劇烈爆炸連續響起，那些爆點看起來火焰和煙霧都很強大，其實沒有太大的威力，只要演員在拍攝時不要靠近半米以內，都是些只有視覺和聽覺效果的假貨。

　　不過張老謀和陳楷哥兩位卻看得目瞪口呆，因為王梓鈞帶來的煙火師們，居然可以將爆炸的火焰精確控制到離人臉20厘米的超近距離。這放在此時的大陸電影廠根本不敢想像，火焰離人一米都有出事故的危險。

　　王梓鈞帶隊來天津拍攝已經20多天，前面有十天根本沒開攝像機，而是對一干人員進行培訓。比如動輒數百上千人的大場面，王梓鈞帶那個幾個化妝師根本忙不過來，只有臨時招聘培訓一些人，為羣眾演員穿衣化妝。

　　另外城牆的修繕也沒花什麼心思，因為天津的城牆早就被八國聯軍拆了，抗戰時候僅僅簡單的依靠殘存的城牆修建防禦工事，戰事並不激烈，王梓鈞需要修的城牆也不多，到時鼓樓的重建費了許多功夫。還有舊火車站也做了大量佈景，這裏是當年國軍的重點防守地點。

　　天津之戰其實烈度很低，但因為是電影中主角參加的第一戰，所以着墨頗多，王梓鈞不惜花費重金重建當地建築。

　　「突擊！」扮演日軍指揮官的是一個北影廠的演員，舉起指揮刀後，瞪大了眼睛，表情兇惡而又滑稽，乃是《地道戰》、《地雷戰》中日本人軍官的標準形象。

　　「咔！」王梓鈞突然氣呼呼地站起來，發火道，「拜託，你演的是一天之內攻下天津的日軍指揮官，不是馬戲團的小丑！那個誰！」王梓鈞轉頭吼道，「陳楷哥，你是怎麼跟他說的？」

　　「導演，我的疏忽。」陳楷哥馬上舉起手認錯，然後跑過去跟那些演日本軍人的演員溝通。

　　陳楷哥與張老謀進入劇組後，一個做了輔導員，一個做了第五攝影組的組長。兩人也沒什麼怨言，幹得頗為歡樂。

　　糾正了內地演員的演技觀念後，拍攝繼續進行。這裏高倉健的演技得到充分的發揮，男主角在入伍訓練時各項軍事技能都很優秀，但進入戰場後，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新兵蛋子，完全找不到北，只能跟着其他人亂衝一氣。

　　最後男主角宇野秀和莫名其妙衝進一棟民居，發現了藏在櫃子裏的一對中國夫婦。中國夫婦嚇得渾身發抖，宇野秀和的第一反應是鞠躬道歉。

　　就在宇野秀和鞠躬時，那個中國男人鼓起勇氣，認為自己夫妻倆必死之下，舉着藏在身上菜刀就朝宇野秀和砍去。

　　宇野秀和幾乎是本能反應的舉起刺刀，一刀刺死這個中國男人。鮮血飊出染紅了他的雙手，滿手血腥，這是他平生殺的第一個人，他完全懵住了。

　　直到那個中國女人看到丈夫慘死，將那把準備用來自殺的剪刀刺入他的身體時，劇痛才讓宇野秀和清醒過來，然後，他就像個沒有受過軍事訓練的普通人一樣，跟女人扭打在地，最後在恐慌當中活生生地將這個女人掐死。

　　扮演中國夫婦的兩個演員都是專業人士，全是北影廠的專職演員，因為京城離得近，所以在天津的戲，許多演員都是北影廠借過來的。這些人的工資比羣眾演員高許多，一天20元人民幣。

　　這可是高工資，姜紋主演《紅高粱》也不過才幾百塊的片酬。

　　陳楷哥這次吸取了教訓，在拍攝前跟兩個內地演員仔細溝通過。這些演員功底非常深厚，只要他們理解了導演的意圖後，拍起戲來非常精準，遠比港台地區許多半路出家演戲的明星還強悍。

　　內地電影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啊！」高倉健抱着自己的頭，全然不顧小腹被剪刀捅出的傷口，像一頭野獸一樣哀嚎，表情迷惘、痛苦，卻又帶着某種異樣的興奮。若非親眼所見，實在無法想像，一個演員能夠靠動作和表情表達出如此複雜的信息。

　　這已經是他此組鏡頭的第二十四次N機了！

　　在連續的重拍無數遍後，高倉健終於在強大的壓力下演技大爆發。

　　「太棒了！」王梓鈞忍不住鼓起掌來，不只是他，就連一直看着高倉健N機無數次的中國演員們，也紛紛鼓掌祝賀。

　　只不過高倉健本人在演完這一場後，卻是面色蒼白，他剛才為了表演完美，強行將自己代入男主角這個角色的內心，入戲太深之下，拍完之後一時半會兒居然出不來，後面拍其他鏡頭還有些渾渾噩噩的。

　　「今天就到這裏！」王梓鈞說道，連忙將幾個心理醫生找來，讓他們為今天拍攝的一些演員做心理輔導。

　　高倉健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很快，劇組一路從天津轉戰到上海，而表現出的戰爭的罪惡也越來越深刻。

　　剛剛開始，這些日本士兵還很正常，年輕人經常一起開玩笑，閒暇時表演着各種節目，甚至攻佔城市之後，還會發自真心地去逗中國的小孩子玩。

　　可隨着一次次戰爭，一次次經歷生死，這些士兵完全失去了個性和思想，盲目地聽從軍官的指揮，作為一個個人形戰爭機器而存在。他們開始蔑視死亡，忘記人性，眼中只有贏得戰爭與消滅敵人。

　　不止是高倉健，就連劇組的工作人員和配角演員都漸漸受不了了，在春節休息了一段時間後，只拍了半個多月，王梓鈞又不得不停下來。讓大家回去陪陪家人，想要散心的，他還補貼一點錢讓大家去旅遊。

　　一直到1989年的四月份，《聖戰》劇組終於來到南京，開始拍攝本片的最高潮，也是最讓人痛苦的部份。

　　在此期間，長達半年多的時間裏，王梓鈞基本上都呆在劇組，感覺受不了了就回台北，躲進老婆們的温柔窩裏修養，過個幾天再次出來拍攝。

　　他是導演，所承受的心理壓力一點不比高倉健低，因為所有的血腥、醜惡場面都是他與副手們一起想出來的，有時候畫分鏡頭時噁心得想吐。而他手邊就是各種南京大屠殺的照片，因為這些東西能給他帶來創作靈感。這些照片有人看了幾張就覺得噁心得受不了，但王梓鈞卻不得不連續兩三個月天天研究，將他們如何完美地再次變成鏡頭畫面。

　　姜紋、鞏莉、劉德凱、尼古拉斯凱奇和黃邱生等人先後加入劇組，姜紋演的是個防守南京的士兵，鞏莉演的是個妓女，劉德凱演的是個公子哥，尼古拉斯凱奇則演的是個美國記者，黃邱生則演的是個陪尼古拉斯凱奇到南京採訪的中國記者，還有王氏影業的老演員孫越，則飾演一個被日軍虐殺的平民。

　　拍攝一直持續到1990年的1月，前後歷時16，足足將近一年半的時間。

　　在這兩年當中，王梓鈞沒有出席過任何活動，甚至到後來似乎媒體都已經將他遺忘。若非《公信報》還不時地連載他的小說《英雄志》，恐怕都會有人傳出王梓鈞死亡的謠言。

　　在這兩年當中，拍攝斷斷續續，而陳楷哥和張老謀兩人，也都各自拍攝了一部自己的作品，人家的電影都落畫了，王梓鈞的《聖戰》還沒有殺青。

　　當最後一個鏡頭完成，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連續兩年的煎熬終於結束了。

　　別人的工作結束了，王梓鈞卻還早。他邀請來約翰？威廉姆斯為電影配樂，這位大師乃是《星球大戰》系列、《侏羅紀公園》、《辛德勒的名單》等電影的配樂者，王梓鈞邀請約翰？威廉姆斯和台灣的翁清溪、周藍萍等人一起合作。

　　因為電影中不僅有西樂，王梓鈞還想點綴一些中國音樂進去。

　　在後期製作當中，《聖戰》開始大量運用電腦技術與傳統特效相結合，又經歷了長達近三個月的時間，後期製作終於完成。

　　導演剪切版足足長達五個小時，最終的商映劇場版也超過了三個小時。白沐陽看了之後長時間說不出話來，他實在心裏沒底，這部最終耗資7800萬美元的超級大作，究竟能不能取得好票房。

　　近8000萬美金啊，幾乎是抽乾了王氏電影公司的所有流動資金。拍攝製作週期又長達兩年，到後來一度搞得王氏周轉不開，差點沒倒閉，好在王梓鈞拿出自己私人的錢出來借給公司補上漏洞，這才度過難關。

　　若是這部電影撲街的話，白沐陽這個王氏影業的總裁跳樓的心思都有。

　　在沉寂了整整兩年後，外界終於再次有了王梓鈞的消息，王氏影業開始為《聖戰》做宣傳了。

　　四月底，戛納電影節組委會公佈電影界各單元入圍名單，王梓鈞及其《聖戰》赫然在列。拿到名單後的各國娛樂記者，就算沒打算去戛納的，也紛紛訂機票，一時間飛往法國的航班超級火爆。

　　王梓鈞已經透露出消息，說這可能是他最後一部電影，這由不得人們不激動。

777【大少爺的戛納遊】

　　5月11日，世界各地的娛樂記者齊聚戛納，如同全天候雷達一樣，從導演和明星那裏搜尋着勁爆的新聞信息。

　　等了好半天，各國的大腕們陸續登場，才忙碌之餘，還有不少記者不時地在人羣中搜索——今天的重要人物王梓鈞還沒露面呢。

　　直到電影節開幕式開始前半小時，節慶宮外的大多數大腕兒都已經進去，等待在這裏不肯走的影迷們才突然發出一陣驚呼。

　　準備開幕式現場的記者們紛紛調頭回來，夾在紅地氈兩邊飛快按動快門，有的甚至直接跪在王梓鈞前方的地氈上拍起來。

　　王梓鈞來參加電影節開幕式，身邊只帶了四個人。即飾演男女主角高倉健和鈴木保奈美，還有飾演中國軍官的尊龍，最後一位則是王梓鈞的大公子林熠同學。

　　至於其他人，比如張老謀和陳楷哥，他們自己拍的《菊豆》和《孩子王》也各自入圍戛納電影節的其他單元，而尼古拉斯凱奇更是憑藉《我心狂野》，而成為最佳男演員的熱門人選，他們都忙得很呢。

　　林熠上個月已經過了15歲生日，去年王梓鈞拍攝《聖戰》散心時，還專門帶他去了趟茅山訪雲老道。

　　雲老道比之十年前已老了許多，據他自己說還能活個七八年，聊來聊去居然收了林熠當徒弟。

　　不是王梓鈞這種連記名弟子都不是的徒弟，而是傳其衣缽的關門弟子。從放寒假一直到元宵節之後，林熠都一直呆在茅山上，開學了半個多月才下山。

　　王梓鈞問兒子都跟着老道士學了些什麼，林熠大吐口水，說簡直無聊透頂，整天就是打坐、服氣、吞津、吃藥、泡澡、練拳，吃的東西清淡無比，別說玩遊戲機，就連電視都沒得看，他打死都不想回去了。看他那樣子，估計是被老道士折騰得夠慘，而且以老道的手段，他平時是想跑都跑不了。

　　林熠以前雖然聰明，學習成績也優秀，但卻是貪玩得很，整天不是泡妞就是一幫朋友瞎混。去年更是被狗仔隊拍到他在追一個叫陳秀玫的三流小歌手，對方整整比他大五歲。緋聞一出來，眾人紛紛調侃鈞爺「後繼有人」，接着林熠以前不停換女友的消息又被傳出來，於是不少人都等着看林熠始亂終棄、欺騙女人感情的好戲，要是能搞大肚子就更好了，絕對的大新聞。

　　一來二去，林熠被推到風口浪尖，連上學都會被狗仔隊堵校門。倒是那個叫陳秀玫的小歌手被炒紅了，十多家唱片公司搶着簽她，最後成功簽約飛碟唱片，還取了個藝名叫孟廷葦。

　　林鳳驕被兒子愁壞了，最後跟王梓鈞商量，才決定把林熠帶去茅山找雲老道。倒不是為了真讓他修道，而是想將其扔在山裏自我反省一段時間。

　　你還別說，這方法還真有用。

　　在茅山吃了苦頭的林熠，回到台北後立即大變樣，說是要學老爸當個大導演，也不出去瞎晃了，讀書之餘不是跟着青霞阿姨去公司，就是到片場找導演叔叔們教他拍電影。

　　反正就一個意思：我很上進的，打死也不回茅山。

　　王梓鈞也不強求，只督促他每天照老道教的方法練習，讓傭人每天用老道收集了一輩子的珍貴藥材給他泡澡。至於回茅山的事情，如果有重要吩咐的話，估計老道自己都會找到台北來。

　　這次帶林熠來戛納，王梓鈞也是存心想讓兒子長長見識、開闊眼界。

　　15歲的林熠嘴巴上面已經長出一層絨毛般的鬍子，接近一米七的個頭有王梓鈞的下巴高，一套定制的西服穿在身上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帥哥。

　　「爸，我們好像來得有點晚啊。」林熠朝那些記者老練的揮揮手，小聲對王梓鈞說道。

　　王梓鈞朝記者們笑着點頭，小聲地回道：「我還沒找你麻煩呢，下午跑到哪兒去瘋了？搞得大家都等你。」

　　「認識了一個朋友，一起去沙灘上玩了會兒。」林熠輕輕咳嗽下說。

　　沙灘……

　　王梓鈞的臉抽了一下，冷笑道：「你那朋友是女的吧！回去再跟你算賬。」

　　聽到老爸的威脅，林熠嚇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求饒道：「是男的，不是女的。」

　　王梓鈞說：「男的就更不該！」

　　王梓鈞說完便走入節慶宮大門，留下林熠在後面一臉呆滯表情。

　　不過這種表情只存在了兩三秒鐘，林熠便三兩步追上鈴木保奈美，一臉真誠、眼神清澈地笑着用英語對鈴木保奈美說道：「保奈美姐姐，明天你有空嗎？」

　　鈴木保奈美很認真地回答說：「明天要跟王先生做電影宣傳。」

　　「晚上呢？」林熠追問，「明天戛納的沙灘電影院就要開放了，我聽說在沙灘電影院裏看電影感覺很奇妙的，要不我們一起去體驗一下。」

　　「到時候再說吧。」鈴木保奈美微笑應付道。她哪會沒察覺林熠的心思？不過林熠才十五歲，在她看來還是個半大孩子，她可沒打算玩姐弟戀。

　　林熠感受到鈴木保奈美的敷衍，只能聳聳肩跟着進去。他極度崇拜自己的老爸，風流花心這一點也是有樣學樣，覺得這樣很酷很男人，倒不是真的是那種以玩弄女人感情為樂的紈絝子弟。

　　走入大廳當中，林熠跟在王梓鈞身後，發現老爸所過之處，原本坐在座位上的人紛紛站起來跟他問候打招呼。能坐進大廳的人，至少也是一線演員和一流導演，只從那些人的舉動中就可以看出王梓鈞的影響力之大。

　　林熠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圍着女人轉的行為實在幼稚，作為一個成功的男人，應該是所有人都圍着自己轉才對。

　　若王梓鈞知道兒子此時的想法，肯定會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教訓道：「只有白痴和自戀狂才會認為全世界都圍着他轉。」

　　一路殺向最前面一排坐下，林熠忍不住回頭看去，發現除了記者之外，剛才還對他們這一行熱情不已的人，現在幾乎沒人再注意他們，都各自聊着事，或者乾脆閉上眼睛打盹兒，仿佛他老爸王梓鈞今晚就沒來過一樣。

　　真他媽一羣虛偽的人！林熠心中罵道。

　　就在林熠的吐槽暗罵當中，開幕式的主持人終於出來，居然是個大肚子的猥瑣中年男人，頗倒林熠的胃口，他還以為會是個法國美女呢。

　　這猥瑣中年男其實是法國的一個明星演員，在法國影響力很大，只可惜林熠根本不識貨。

　　林熠一直耐着性子聽這猥瑣男嘮叨了五分多鐘，聽得昏昏欲睡，中年男人那一口法語如同嘴裏含了一坨屎吞不下去，着實讓人反胃。

　　終於，在胡扯一通後，猥瑣男主持人才終於請出這一屆戛納電影節的評審團。這些評審大都是世界著名的導演大師和演員巨星，不過最後出場那位居然是林清霞。

　　林清霞除了做王氏影業的副總裁外，如今還兼職着王氏電影公司的總經理一職，王氏影城那邊早交給其他人去管了。現在王氏影業出的大部份電影，其製片人一欄上，寫的都是林清霞的名字。

　　在去年，王梓鈞拍攝《聖戰》的時候，林清霞不知道發哪門子瘋，居然自己動手做導演，拍攝了一部文藝片，在金馬獎上一舉拿下三座獎盃，還跑到歐洲幾大電影節上亮了相，順手捲了兩個不怎麼起眼的安慰獎回來。

　　也不知道戛納電影節的組委會怎麼想的，也許是因為林清霞去年漏了臉，加上她又是王梓鈞的老婆，還是王氏影業的副總裁，今年戛納電影節居然邀請林清霞來做評審。

　　家裏的眾位阿姨當中，林熠跟青霞阿姨關係最好，見到林清霞出來，不由地舉起手在胸前輕輕滴揮舞，笑着跟臺上的林清霞打招呼。

　　幾人就坐在最前排，林清霞一眼便看到了，也衝林熠笑了笑。

　　「現在，我要鄭重地介紹一位導演，他至今還保持着最高的電影票房紀錄，這一次更是帶着製作了整整兩年的電影來到戛納。他就是，」主持人頓了一下，笑着朝台下伸手朝台下一引，幾台攝像機頓時調轉鏡頭指向王梓鈞，「他就是，札克利？王！」

　　王梓鈞站起來，轉身朝後面招招手，便再次坐了下去，臉上波瀾不驚。反倒是坐在老爸旁邊的林熠，見到老爸被主持人特別介紹，心中激動不已。

　　對於王梓鈞來說，這才只是個開幕式而已，後面還有那麼多天，現在要是激動了，頒獎禮還激動個毛。

　　開幕式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左右，然後是播放一部時長一個小時的開幕電影。當他們走出節慶宮時，早已被記者團團圍住。林熠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台北遇到的那些狗仔隊真是不夠看啊，尼瑪，這些記者起碼有幾百上千個吧，眼睛都被閃光燈閃瞎了。

　　應付完記者後，王梓鈞回過頭來問兒子道：「感覺如何？」

　　林熠回答說：「做名人好累。」

778【大少爺的戛納遊2】

　　《聖戰》的展位前，陳楷哥和張老謀兩人同一個白人一路說笑着走來，看到王梓鈞後，陳楷哥介紹到：「王導，這是貝托魯奇先生。」

　　王梓鈞伸手過去，說道：「久仰大名。」

　　貝納多？貝托魯奇，意大利電影大師，法國左派導演戈達爾的弟子。這位也是個徹頭徹尾的G產主義分子，所以三年前才會跑到大陸去拍《末代皇帝》。

　　當然，對於王梓鈞來說，最重要的是貝托魯奇是這一屆戛納電影節的評委會主席。

　　兩人客套了幾句，那邊尊龍已經跑過來，跟貝托魯奇來了個擁抱，兩人自從合作《末代皇帝》後便私交甚密。

　　「王，你這次的電影看起來可讓人不好受。」貝托魯奇跟尊龍敍舊後，沒幾句便抱怨起來，「整整4小時候38分鐘，有的評審看到一半就撐不住離開了。」

　　王梓鈞笑道：「那我不是很吃虧？」

　　貝托魯奇說：「怎麼會吃虧？你一部電影的時間可是夠我們看三部了。」

　　王梓鈞送到戛納給評審們看的自然是完整的導演剪輯版，將近五個小時的沉重歷史片確實很容易把人看崩潰，所以將來在電影院放時才會放3個小時的版本。

　　電影節評委們審片，其實就跟閱卷老師看高考作文一樣，看個開頭覺得不怎麼樣的，基本上就是一眼就晃過去。一個評審若是覺得某部電影太差，可以選擇不繼續看下去，而遇到好的電影，則會把大家叫過來一起仔細欣賞。

　　讓屠忠訓等人看着展位，王梓鈞和貝托魯奇、陳張幾人一起離開，找了家咖啡館坐下閒聊。

　　王梓鈞問道：「貝納多，投票都結束了嗎？你居然跑出來露面了，這讓記者看到了可脫不了身。」

　　「當然結束了，林小姐沒告訴你嗎？」貝托魯奇問。

　　「她接受了F2的邀請，投完票就直接飛過去做錄電視節目，我一整天都沒見到她呢。」王梓鈞攤攤手道，林清霞跟他一樣忙，這次作為戛納電影節的華人評審，林清霞這段時間在法國的曝光率可是很高的。

　　陳楷哥的《孩子王》沒有入選主競賽單元，沒什麼顧忌地開玩笑問：「要不貝托魯奇先生透露下投票結果？」

　　貝托魯奇搖搖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王梓鈞，然後又看了下張老謀，說道：「張先生的電影很多評審喜歡。」

　　此言一出，張老謀立即高興不已。這句話是不是暗示他這次會在戛納得獎？

　　王梓鈞笑道：「這麼說，組委會該不會是專門設了個獎頒給張導吧？」

　　貝托魯奇沒想到王梓鈞一「猜」便中，臉色不由微微一變，咳嗽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其實不難猜，投票完之後，有專門的人員去計算作品票數，就連評審們自己一開始都不知道結果。到是那些特別獎，評審們是肯定知道的。

　　而且，王梓鈞也不純是猜。

　　見貝托魯奇轉開話題，大家也沒繼續說這事，開始聊起了《聖戰》拍攝過程中的一些事情。

　　沒聊幾句，林博文便匆匆走過來，附身湊到王梓鈞耳邊說道：「大少爺在警察局。」

　　警察局？

　　王梓鈞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林博文苦笑道：「電話裏也說得不清楚，好像是把人打傷了。那個，算是英雄救美吧。」

　　貝托魯奇見王梓鈞臉色不對，問道：「王，出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一點小事，你們慢用，我先告辭了。」王梓鈞笑着站起來。

　　陳楷哥問：「要不要幫忙？」

　　「不用了。」王梓鈞揮揮手，跟林博文一起出了咖啡廳。

　　匆匆來到警局，王梓鈞見到的卻是兒子跟一個法國小妞坐在那裏正聊得歡，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說說吧，怎麼回事？」王梓鈞沒好氣地問。

　　「爸，你來啦，」林熠吐了吐舌頭，然後故作輕鬆的語氣說，「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有兩個傢伙在非禮歌迪亞。我一想閑着也是閑着，於是就出手幫幫忙而已。沒想到一拳過去打重了，有個傢伙的顴骨被打碎了。」

　　王梓鈞樂道：「力氣夠大的啊你，怎麼不自己解決，還要我來警察局撈人？」

　　林熠無奈道：「我也想自己解決，可是去年我媽就把我的錢全部收繳了。那傢伙顴骨骨折，我得陪醫藥費。」說着林熠呵呵笑道，「你是我爸嘛，不找你找誰？」

　　「就你理由多。」王梓鈞口無遮攔道：「沒錢還學人泡妞。」

　　「沒錢還能泡妞，不顯得我有魅力嗎？」父子兩沒大沒小地開起了玩笑，林熠指着身邊的法國少女道：「對了，爸，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歌迪亞，瑪麗昂？歌迪亞，我剛認識的朋友。」

　　瑪麗昂？歌迪亞？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王梓鈞仔細看了下那個一直沒說話的法國少女，終於反應過來，這不就是《盜夢空間》裏盜夢人夢中的妻子嗎？看她現在也就十四五歲的年紀吧，倒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女。

　　瑪麗昂？歌迪亞在王梓鈞來了之後，便一直好奇地看着他，這時才忍不住問林熠道：「他就是你父親？」

　　林熠點點頭。

　　「你父親是札克利？王？」瑪麗昂？歌迪亞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問道。

　　林熠突然覺得有個這樣的老爸不是什麼好事，好不容易認識個靚妞，結果全被老爸吸引過去了，都沒他什麼事。

　　「你好。」王梓鈞朝少女笑笑，然後給兒子擦屁股善後去了。

　　瑪麗昂？歌迪亞望着王梓鈞的背影驚喜道：「哇，札克利給我打招呼，還在朝我笑！」

　　林熠無語道：「歌迪亞，麻煩你矜持一定，在警察局就不要犯花癡了。」

　　瑪麗昂？歌迪亞說：「你父親的電影好像就安排在今天公映吧，要不我們一起去看？」

　　林熠說：「那是一部反戰影片，非常沉重的話題，我覺得這並不適合用來約會。」

　　「你不願意嗎？那我只好找其他人了。」瑪麗昂？歌迪亞說。

　　「OK！」林熠只好屈服。

　　一個小時後，林熠跟法國美少女來到沙灘電影院，他們身後不遠處還吊着兩個保鏢。

　　電影院裏早已經擠滿了人，林熠和歌迪亞好不容易才找到兩個座位，可惜不是挨在一起的，中間還隔了一人。

　　「喂，老兄，換個位置行嗎？」林熠用英文說道。

　　那人瞟了林熠跟歌迪亞一眼，神在在地坐在那裏動也不動。

　　「喂，老兄，換個位置行嗎？」林熠又用法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各問了一遍，那人還是沒反應。

　　「看來我得出絕招了，」林熠萬分無奈地說道，「我看過這部電影完整的分鏡頭，男主角叫宇野秀和，他有個女朋友叫高原惠。他畢業於……」

　　林熠足足說了半分鐘，已經說到男主角隨部隊來到中國，那人終於忍不住了，罵道：「住嘴，該死的蠢貨！不准劇透！」

　　林熠聳聳肩，無辜地說：「我僅僅是想跟你換個座位而已，還以為你是聾子呢。」

　　那人惡狠狠地瞪了林熠一眼，乖乖地挪到旁邊去坐。

　　林熠笑呵呵地挨着歌迪亞坐下，宣告勝利說：「搞定！」

　　歌迪亞有些崇拜地說：「你會好幾種語言嗎？真厲害！」

　　「一點小意思。」林熠臭屁道。他腦子雖然聰明，但學東西全憑興趣，正好對語言感興趣，所以小時候經常纏着會多國語言的奧黛麗·赫本和鄧麗君教他，如今用中、英、法、日、意、西班牙語交流完全沒問題。不過跟繪畫、音樂、舞蹈樣樣都棒的兩個妹妹比起來，林熠畫畫就是幼兒園水平，唱歌絕對五音不全，跳舞更是同手同腳。

　　歌迪亞的父母也是著名演員，不過是演戲劇的，而非是電影演員。這次跑來戛納，乃是因為她的父母想把她培養成歌唱家，而她卻喜歡戲劇和電影，叛逆之下才離家出走溜了出來。

　　聯想到自己的遭遇，歌迪亞有些同情地說：「一定是你父母逼你學的外語吧，你比我還可憐，我只是被逼着學唱歌而已。」

　　「不，」林熠笑道，「我老爸從不逼我做任何事情，除了必要的功課外，他總說小孩子玩得開心才正常，語言是我自己要學的。」

　　「噢，你太幸運了，有個通情達理的老爸。」歌莉婭羨慕道。

　　林熠心裏加了一句：也是忙起來幾個月不着家，四處留情的花心老爸。

　　兩人又聊了幾句，電影院後面突然射出一道光束，照在前方的大螢幕上。林熠和歌迪亞同時安靜下來，靜靜地等着電影開始。

　　開頭是三十年代的日本小城市，運河當中無數小舢板載着貨物往來如織，從那些人打穿着和髮髻，一眼便可以看出是日本人。

　　鏡頭從運河慢慢拉到岸上，從碼頭一直投向街道。有衣衫襤褸的碼頭工人，有躺在街頭等死的乞丐，有街邊風俗店中的低等妓女，也有坐車而過的有錢貴族。

　　只短短二十多秒的鏡頭，就將那個時代日本的社會風貌完美的再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