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金庸絕學異世橫行 作者:御劍齋 (連載中)

 
林~雷 2013-9-27 17:21:5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4 3059285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20
【019】尋覓目標

一身黑衣的葉清玄早就伏身在兩棟小樓不遠處的屋脊之上,紋絲不動,仿佛就像是屋脊的一部分,葉清玄已經在這里爬了四個多小時了,從天色剛黑不久一直守候到了深夜。

那兩棟小樓是在同一院落之中,遠近相隔足有五十米,在半空中由一座廊橋連接,連著兩棟小樓的三樓位置。

此時后列的小樓燈火暗淡,只是保持著大廳的燈光,其他地方一片漆黑,而前面的小樓卻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常,很顯然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這里。

葉清玄趴在離此不遠的屋脊上,趁著守衛的疏忽,向近處摸了過來,幾個縱躍便到了距離小樓不到三十米處的一個小涼亭的上方。

從他隱伏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個小樓的情景,他的下頷擱在重疊的手背上,好整以暇的觀察了一下小樓四處,火把成列,照得小樓周圍一片通明,不過燈火處的守衛們,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三五成堆地聚集在一起,聊天講話,根本就沒有人注意jǐng戒。

一對巡兵過去,鑼聲兩響,二更天到了。

小屋內的酒宴還沒有結束的樣子,震天的叫嚷聲從窗戶中傳了出來,隔著三十米遠,依然是一股濃烈的酒肉香氣。

樓下的守衛中,一個拎刀大漢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罵罵咧咧地說道:“TMD,這群白蓮教的信徒,不是說不殺生、不吃肉么?竟TMD胡說,他們吃香的、喝辣的,卻讓我們在這里吃苦受罪,連個宵夜都沒有,真TMD混蛋……”

其余四名同僚當中,一個懷抱著精鋼劍的守衛打了個哈欠,說道:“王老六,你狗rì的小聲點,讓那幾位爺聽見,小心你的腦袋……你丟了腦袋不要緊,可別連累兄弟們啊。”

另一個臉上有個痦子的大漢也是無奈地說道:“老曹說的沒錯,你們不看看那個‘斷流掌’趙子奇,還是‘地絕榜’高手呢,那是什么,那可是準先天的潛力武者,結果怎么樣?老婆都讓人弄死了,自己不過是想著討個公道,結果也落個腦袋搬家的下場……”嘆息了一口氣,這位仁兄瞥了一眼小樓方向,壓低了嗓音說道:“我跟你們說,就屋里的這些人,神智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樣,不然能信那什么彌勒降世?”

“呸呸呸,言多必失,言多必失!都別胡說八道,不然真掉腦袋了……”

眾人悻悻地低頭不語。

至此,葉清玄才知道,那個被“妙極劍客”削掉了腦袋的倒霉蛋,竟然是前兩天替自己出過頭、解過圍的趙子奇。

人生際遇真是難說,當初那個意氣風發,極有可能年內便突破先天的后起之秀,竟然死得如此窩囊……

又過了半個時辰,葉清玄見宴會依然沒有結束的跡象,心中一發狠,暗道一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著中毒的危險,怎么看得到毛片?

默默滑下涼亭,掌風清掃,十多米外的火把被風吹得撲梭梭一陣亂晃……

“呵,起風了!?”

都有些迷糊的守衛們抬頭看了一眼,這時火把已經恢復了正常。

幾個抱著兵器,靠著大樹都快睡著了的守衛嘀嘀咕咕地說道:“沒事,沒事,南方天,陰雨多,有風不怕,別下雨就成!”

就利用火把忽明忽滅的空擋,葉清玄快速地摸到了小樓底下,靈龜潛息功的作用下,整個人的氣息、溫度全都消散不見,摩訶罩羅功運轉,將距離控制在了直徑三十米范圍內,一只蚊子飛過都逃不過葉清玄的感覺。

聞聽到底樓的一個小屋中沒有人聲,葉清玄身子一竄,從敞開的風窗躍了進去,成功潛入到了小樓之中。

選的地方倒也合適,正是酒窖上方的貨物間,輕輕摸出房間,在一樓的大廳中,一處桌椅上正好爬著一個小廝,看樣子是困得不行了,便趴在這里睡覺。

葉清玄心中一動,曲指微彈,一道勁風立即點中了小廝的睡穴,整個人便昏睡了過去。

葉清玄快速行動,將這個小廝搬到一旁的雜物間中,將他的衣帽扒了下來,自己穿戴整齊,這名小廝的身高倒是比原來裝扮的唐伯虎高上那么兩三寸。

調整好身高、身材之后,葉清玄快速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扁盒,取出個小鏡子,對對照著小廝的模樣,用極快的速度化妝完成,藉此燈火之下,便是熟人也分辨不出真假。

這種神乎其技的易容術,葉清玄在“瑯嬛靈緲閣”中專門提高過,不敢說完全一模一樣,但最起碼有九成的相識度。而以這里的高手們來說,誰也不會刻意注意一個下人長得什么樣子,所以葉清玄有信心瞞住所有人。

葉清玄走出房間,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人還是趴在桌子上,神識卻是施展開來,關注著周圍,慢慢等待出手的時機。

這個時候,便聽樓上有人喊道,“來人上酒!”

“好嘞!”一個歡快的聲音答道。

噔噔噔的下樓之聲立即傳了過來。步履輕盈,應該是個武功不俗的練家子,光是從對方的輕功上看,便知曉是地元境的后天高手。

葉清玄心中暗道:機會來了……

感到對方的到來,不過葉清玄正在裝睡,所以也不動彈,對方來到跟前,立即沒好氣地一腳踹了過來,喝道:“TMD,你小子竟敢偷懶,不知道這里有主子要你招待么?”

葉清玄哎呦一聲,捂著腰肋,痛苦地站不起來,道:“小的有錯,小的對不住幾位爺,委實有些困了,打了個盹,請您千萬不要生氣……”

踹了葉清玄一腳的家伙,葉清玄認得,是“沒羽箭”蔣慕寒的跟班,叫做什么“花秀士”狄玉,長得白白嫩嫩的小帥氣,但心地最是狂傲,經常做出仗勢欺人的事情來,他也不限掉份兒。

“花秀士”狄玉被蔣慕寒派來照應幾位劍客的需要,只是盡心盡力,狂拍馬屁,此時接了新任務,自己倒是不會動手,只是仰著下巴,用鼻孔看著葉清玄說道:“少廢話,幾位爺沒酒了,去把酒窖里的好酒再拿上來幾壇子……”

“小的領命!”

葉清玄還好進來的地方連著酒窖,不會不知道酒窖的位置,假裝揉著還在疼痛的腰側,滴溜溜地跑下了酒窖。

對酒這方面葉清玄是行家,不一會便挑了兩壇子五十年的汾酒,嘆了一口氣,暗罵自己來得匆匆,沒有時間準備一些無色無味的毒藥,不然一瓶“悲酥清風”就能把上邊的這群王八蛋全部放翻,一網打盡。

葉清玄一走上來,便被狄玉支應了一聲,夾著兩個酒壇子,隨著他走上了三樓。

謹慎起見,葉清玄收斂的摩訶罩羅功,雖然是真氣融合神識的功法,但若是遇到同樣精神力驚人的對手,就有可能感受到摩訶罩羅功的掃描,引發對方的反應。

將全身真氣散到四肢百骸,葉清玄此時就像一個絲毫不動武功的普通人一樣,恭順地低著頭,跟著狄玉上了二樓。

“各位爺,好酒來了……”

“花秀士”狄玉帶著詭異地亢奮語調,一上來便唱了個喏,引來一片轟然叫好之聲,回過頭來便讓葉清玄把酒壇子放在了桌上。

“來來來,讓小子把酒給幾位老師滿上……”狄玉拿起一個壇子,就要拍開泥封倒酒。

“慢著……”

一聲慵懶的聲音響起,一把冒著青筋的大手直接從狄玉手中奪過了酒壇子,跟馬臉有的一拼的大長臉仔細端詳這密封的泥口。

“這酒是你拿來的?”馬臉突然抬頭緊盯著葉清玄,冷冷問道。

葉清玄慌忙點頭應是。

同時暗道一聲,乖乖,好個謹慎的家伙,還好身上沒帶料兒來,也沒有動什么手腳,不然動過手腳的泥封,一定會曝露身份。

緊挨著馬臉坐著的禿頂男子,晃蕩著南瓜大小的腦袋笑道:“我說金自在,你這‘方道劍客’還真不是白叫的,做事這么方正啊,狄小子親自取得酒,有這么不靠譜么?”

原來馬臉的那個是“方道劍客”金自在,而說話的這個人葉清玄也已打聽清楚,便是“陰曹五太歲”之一的追命太歲溫天亮。

溫天亮樣子奇丑,方面闊口藍眼珠,隨著開合,一閃一閃地冒著鬼火。

那馬臉的“方道劍客”金自在一點不在乎溫天亮的打圓場,自顧自地檢查完畢之后,方才拍開酒壇,將酒水倒入碗中之后,又取出銀針和一系列的藥物,將藥物與酒水混合在一起,再用銀針試毒……最終確認了酒水無毒之后,方才一揚手,將酒水從窗口灑出去,淡淡說道:“這壇酒,沒毒……”

眾人此時方又大笑地指指點點,數落“方道劍客”的小心謹慎。

但要打開第二壇子酒的時候,這位“方道劍客”又是故技重施,毫不松懈地檢查了一遍。

眾人笑罵不止。

但葉清玄卻對這位仁兄的做派贊嘆不已,混跡江湖,人情禮往的,這位仁兄竟然能夠不看任何人的面子,堅持謹慎從事,實在是難得的很。

這樣的人,一般都能活得很久。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20
【020】詭異相逢

這時的葉清玄也沒了用處,被狄玉揮手斥退。

就在這個時候,座位上的一位頭發用桂花膏抹得噴香锃亮的老者站了起來,一捋長及前胸的漂亮胡子,施施然道:“諸位兄弟慢慢吃喝,我去解個手,去去就回……”

眾人紛紛笑罵老者油滑……

正要離去的葉清玄立時被狄玉喊住,“喂,你小子先別走,跟去侍候著宋爺。”

葉清玄心中一亮,哦——這老小子就是“妙極劍客”宋輕安啊,果然人模狗樣、沒有好心眼……

行了,今晚上就拿你開刀了。

葉清玄恭敬一禮,“小的遵命!”

然后便屁顛屁顛地跟著醉醺醺的宋輕安走出了宴席……

宋輕安一出了房間,步履就有些不穩,葉清玄也不知道這座小樓方便用的廁所在哪里,正擔心被識破的時候,宋輕安幾步便上了三樓,葉清玄立即追了上來。

宋輕安一邊走,一邊嘀咕道:“這個老混蛋,一喝起來就沒完沒了,耽誤了大爺的興致……”突地一頓,返身沖著葉清玄說道:“你小子滾吧,老夫沒醉,用不著你來扶著尿壺!滾!”

葉清玄一臉為難的神色,說道:“但,但是……狄爺……”

“狄你大爺,他狄玉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蔣慕寒的面首,靠賣屁股上位的家伙,有什么資格跟我們兄弟相提并論?識相的快點滾開,這一刻值千金,老夫還要回去風流快活呢……”

葉清玄一愣,只好站住,想不到這個老sāo包是c魂心又動,又要犯老毛病了,不知道這一次是哪家的媳婦要倒霉,而且聽這意思,對象已經被他藏好了。

葉清玄恭敬地垂手靜立,目送宋輕安一步兩晃地走上三樓,沿著廊橋走向后面的小樓,不由得輕蔑一笑。

機會來的快!

報應來的也很快!

葉清玄側身從小樓窗戶飛出,雙臂一振,逍遙鵬展訣施展開來,如同一只鷹梟一般扶搖直上,不見葉清玄有任何動作,但整個人平穩輕滑地在空中轉了個半弧,從小樓的側面轉到了小樓的后面,穩穩地落在了兩樓之間廊橋頂上。

腳下廊橋之中,“妙極劍”宋輕安哼著嶺南小曲,微醺帶晃地朝著后面的小樓走去。

葉清玄利用護身罡氣產生的浮力,腳不沾地,輕若無物地綴在宋輕安身后的廊頂之上……

不遠處的小樓,沒有半絲聲息,只有下層隱隱透出微光。

眼見宋輕安即將推門步入小樓,葉清玄速度騰地加速,在宋輕安推開正門的時候同時掀起了窗戶,借助開門的聲響,掩蓋住了開窗戶的微弱聲響,一閃身,竄入了小樓的頂上閣樓,葉清玄剛剛竄起,底下三樓的宋輕安已經反手將房門關上。

時間拿捏的剛剛好,宋輕安沒有絲毫覺察有人跟著他一同進了小樓。

果如所料,廳堂內靜悄無人,在宮燈映照下,有種出乎尋常的寧洽。

葉清玄不敢遲疑,忙飛身騰往樓梯處,耳畔傳來宋輕安左拐右拐,到了一處房間門口,葉清玄落入三樓廳堂之中,緊隨其后,凝聚全身精氣神,時刻準備奮起出擊。

此時他意守一片凈空,無念無想。

那并非功法制造出來的心境,而是自“武林圣地”中與那些異獸們互相打埋伏,逐漸掌握的一種極端心境,到了現在,葉清玄已經如同狩獵的野獸一樣,不用準備就能自然而然地產生出來。

剛踏足廳堂,只是向房間方向走了兩步,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突然涌上心頭。

那是在叢林中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瞬間的殺氣讓人的心中很不舒服,如同靜水中被投入了一塊石子,明鏡止水的心境立即泛起了漣漪。

葉清玄的精神倏地提升至極限,真氣充盈經脈,護身罡氣全力運轉之下,一團透明的氣罩如同鉆石一般浮現在葉清玄身外,距離本尊不到一尺的距離。

摩訶罩羅功不受控制地打開到了極限,他觸覺范圍之內,連地上經打掃后仍留著的塵屑遺痕都逃不過他的感覺。

只是這一番掃描,葉清玄立即發覺的一把靠背椅的扶手上,有著一點微不可察的塵痕,似乎是有人以足尖點擊,由廳堂掠到了更高的地方。

即便以葉清玄的超人感知也沒能發覺那里有什么不對勁,但當葉清玄抬頭望去的時候,一道黑影已由房頂的橫梁上掠了出來。

葉清玄眼前頓時一片閃耀的劍芒,視線被干擾之下,只是看到一個黑影不斷飛了過來……

這是葉清玄遇到李道宗之后,感受到的另一種夠強、夠可怕的劍法。

在他的感觸里,眼前的劍芒不但耀目,而且制造了一個無可抗拒的勁旋,各種古怪的力道,又是把他扯前,又是四面八方的壓過來,還有幾股橫向和旋轉的力道,甚至還有兩股壓住他的膝窩,產生讓屈膝跪倒的感覺。

就像掉進下了大海怒濤洶涌的漩渦中,使人難有自主把持的能力。

葉清玄此時的第一個反應——這是陷阱,是早已布置好,誘他入甕的圈套!

但接下來,原本“妙極劍”宋輕安的房間里也是砰然一聲巨響,宋輕安身形狼狽地飛身而出,將所有擋住身勢的東西盡皆撞飛,左肩處一點血花崩現,竟然在一招之間受了輕傷。

這是……什么情況?

葉清玄瞬間有些糊涂,不過眼前敵人的劍勢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無堅不摧的劍氣,透過長劍侵來,使他呼吸頓止,全身有若刀割。

被對方的劍芒晃住了視界,形成眼前全無人跡的假象,但葉清玄超強的感知卻清晰地告訴他,對方正以奇異莫測的步法,來到了他左側目光難及的死角位置。

一道又薄又細的劍氣,從左后側刺來,直奔心臟位置。

而最奇怪是,雖然敵手已經轉移到了自己身后,但眼前仍有點點劍芒,不斷炫閃,使他睜目如盲,若不是摩訶罩羅功存在,只怕他也要被眼前的劍芒吸引注意力,而忘卻了背后斜方向刺來的必殺一劍。

如此厲害的身法劍招,確是駭人聽聞之極。

葉清玄首次遇到可以利用劍法產生這么多種力道的武學,在某種形式上來講,有些類似自己的逍遙鯤吸訣,不過在威力上頗有不如……

葉清玄早有準備,自然不會掉入對方的陷阱中,在對方劍法產生了強勁吸力的同時,生死關頭,想也不想,雙手一推,逍遙鯤吸訣猛地逆行施展,原本狂吸的勁氣變成了往外狂涌,嗡地一聲,以葉清玄為中心,整個廳堂中產生一股向外鼓蕩的狂風,廳堂當中所有的家具倏然四下紛飛,所有門窗同時被勁氣瘋狂吹開!

最主要的,那原本由對方劍鋒產生的各種牽引身軀的勁力,立即被狂風吹散,對方看似犀利的劍勢立即被破……

整個人也被鼓蕩的勁氣吹得向后翻飛……

紛飛的家具和吹開的門窗即將撞在墻上,眼見就要發出一聲足以驚動所有人的驚天巨響!

剛剛發出這外放一招的葉清玄,外推的雙手用地往回一吞,逍遙鯤吸訣改外吐為內吸,原本向外翻飛的器物頓時便拋飛為內跌,又向著葉清玄這邊飛了過來……

葉清玄雙拳猛地攥緊,一聲悶哼,神功再現,逍遙御風之護身罡氣篇——北冥氣海。

以他為中心,周遭二十米范圍內,猶如置身于大海深處當中,承受周圍海水無窮的重壓,所有紛飛的物體瞬間全部停止,飄在空中,微微晃動……

葉清玄雙手連揮,擒龍縱鶴配合“北冥氣海”絕技,將紛飛的器物全部穩穩地落地,包括被吹開的門窗一樣,全都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如此武藝,簡直神乎其技!

突然出現,攻擊葉清玄的刺客此時也是一愣,想不明白眼前的小廝為什么會有如此詭異神奇的功法,論功法的詭異奇妙之處,便是以詭異多變著稱的魔門功法也不如他多矣。

不過因為這一點阻礙,葉清玄也完全擺脫了對方的劍勢,兩者拉開到了安全距離。而葉清玄也沒有在控制周圍的時候攻擊這名刺客,尤其葉清玄遮掩刺殺動靜的事實,讓這名刺客同時感受到了葉清玄毫無敵意。原本還要一劍擊出的招數,再也難以出手。

葉清玄來到廳堂發覺氣氛有異,直到這可怕的敵人施以偷襲,再到葉清玄出手擺脫對方的攻擊,只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但已使葉清玄經歷了一次生死劇變。

而這個時候,脫離了房間的“妙極劍”宋輕安糅身從走廊方向沖了過來,迎面見到葉清玄這個暗說沒有任何武功的小廝出現在了這里,還擁有如此勁爆的實力,登時心中一凜,暗道一聲不好……

“攔住他!”

緊隨宋輕安身后,現出一個身形瘦長靈敏的刺客,焦急出言叫喊道。

葉清玄聽到這個聲音之后,立時一驚,想也不想地一掌出手,掌勁如同一道白虹,迅猛至極地印向宋輕安的背后……

而此時宋輕安慌亂中展現出不俗的身手,面對迎面而來的一掌,前沖的身勢凌空一轉,立即讓過了這一道迅猛的掌力了,側身沖向一旁的窗戶,同時猛吸一口氣,就要大喊救命——

而此時葉清玄的掌力沒能擊中宋輕安,卻朝著緊隨其后的瘦高青年飛去,惹得對方一驚,正待抵擋之時,就見葉清玄左手一勾,右手一擺,手中猶如一道白虹的迅猛掌力如同大師手中的軟皮鞭一樣,登時一個拐彎,在眾人驚駭的眼光中,正中宋輕安的后背……

噗———

原本正待呼救的一句話,變成了噴出口外的一口鮮血……

宋輕安踉蹌前撲幾步,旁邊一道亮光驟起——

宛如從天外飛來的流星,乍現,逸去,那一瞬間的光芒和速度,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一件東西可以阻擋。

在那一劍出現的同時,葉清玄原本后續的招式完全停住了,他雙眼中閃出不能相信的神色,盡管是一剎那,但也足夠重要了。

一把薄薄的、銹跡斑斑的長劍,已經從敵人的胸膛中拔了出來,很難想象,這把銹劍竟然就是剛剛差點讓葉清玄出丑的那把劍,而這樣的一把銹劍,在拔出來的時候,竟然沒有濺出一滴的鮮血……

看著對方冷冷地將寶劍攜在肋下,同樣冷冷地看著葉清玄,一句話也不說。

這個時候,那名追逐宋輕安出來的瘦高青年一臉戒備地上下打量這葉清玄,慎重問道:“這位兄臺,你是……”

葉清玄淡淡一笑,用自己原本的聲音說道:“六哥,好久不見……”

蒙面人猛地扯下臉上的面巾,露出一張孟源筠不能置信的臉孔,低吼道:“老七!?原來是你!?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22
【021】小心謹慎

刺殺巧遇孟老六,這對于剛剛回歸,什么人都沒有見的葉清玄來說,無異于驚喜交加。
不過除了見到故人的驚喜之外,葉清玄心底還壓抑著一股被他極力壓制下來的躁動——那個使劍的青年,他那殺死宋輕安的一劍,一劍穿心,快如流星、急如流云,準確而又無情……

這一劍,葉清玄如何能夠忘記!

絕不會……

那一劍便是自己初來此世被一劍穿心,幾乎喪命的一劍,也就是讓自己背負了這一世滅門血仇的一劍,也是刺了楚靈虛的一劍……

即使這一劍的使用者不同,但這一招劍式卻是如出一轍,絕無不同!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跟孟源筠一起刺殺“妙極劍”宋輕安的青年劍客,跟當年覆滅昆吾派和葉家的兇手,有著極深的淵源……

但是……

這個人現在跟孟源筠一起進行暗殺的行動,看起來關系匪淺,若不是足夠的信任,怎么可能進行這么危險的任務呢……這讓葉清玄不得不先行壓抑住自己的想法,先從孟源筠處了解一下此人的情報。

半個時辰之后。

遠隔北森分舵數十里外,城西一座敗落的宅院中,三人各自走了一圈,確認這里沒人,方才在宅院的主宅中聚首。

孟源筠難掩興奮,上下打量著葉清玄,問道:“老七,你突破先天了?”

葉清玄笑道:“靠了些運氣,差不多一年半之前便步入先天了,恭喜六哥也順利步入了先天。六哥還未介紹這位兄弟呢……”

孟源筠撓著后腦勺,尷尬笑道:“你瞧瞧,我還忘了這事……這位是……”

“聶星邪!”面前這位青年此時方才摘下面巾。淡淡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面巾之下,露出一張猶如刀削斧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臉孔,濃眉大眼,面目堅毅,嘴唇倔強地緊緊抿著。眼睛雖大,但卻總是習慣瞇著眼睛看人。這不是因為眼睛有毛病,領教過對方劍法的葉清玄深刻知道,將眼睛瞇成一線,可以使目光更加專注,同時也有遮擋劍光的作用……

一身黑色的武士勁裝。顯然很有些年頭,葉清玄只是一掃眼,便已經看到對方破爛的袖口,以及膝肘關節打了數個補丁。

之前那流星般的一劍,不但快速,光亮也足以晃瞎人的眼睛……

因為這個習慣。讓這位名叫聶星邪的人看起來就像一只狼,一個孤狼,即便孟源筠說出是他的故交,但也感受不到他的絲毫熱度。

他的人和他的劍一樣,一樣的簡單,一樣的陳舊,一樣的孤傲。以及一樣的致命。

被他的目光盯著,葉清玄就感到被人用一根寒到了極點的針,逼在了雙眉之間一樣,刺得慌,扎得慌……

“原來是聶兄,好劍法,好劍法,簡直是神乎其技……”葉清玄嘿嘿一樂,禮貌性地夸獎道。

“你的劍法更好,上次見過幾次。可惜你這次沒用劍……”顯然對方沒有領情。并不打算緩和一下氣氛,直白地說道:“有機會,定要討教一二。”

這話要是別人說出來,葉清玄肯定會以為對方故意找茬,但這位聶星邪說出來的時候。卻是感覺這么自然,而且葉清玄也感受得到,對方絕無惡意,只是真心的想要跟自己切磋一下而已。

“我們見過?”葉清玄問道。

孟源筠趕忙插嘴說道:“見過,見過。老七你忘了,我們在南龍山莊參加‘麒麟會’的時候,這小子就來過……”

葉清玄倏然一愣,接著回想到了什么似地,直接問道:“那時候,是你?”

“什么……什么時候?”孟源筠有些迷糊地看著兩人,左看看又看看,難道這二位之前也偶遇過么?

聶星邪淡淡說道:“我沒想救你,也沒想救鐘離靈卿……我只是想殺洛景離而已。你用不著感謝我……”

孟源筠聽得有些不明所以,但葉清玄卻完全響起當年救援鐘離靈卿的時候,那個最后出現的厲害刺客,分明有機會出手,但卻被突然出現的另外一人鎖定了氣機,只要他一動手,另外之人必然會出手攻擊,輕易便能取走他的性命。但也因此算是救了葉清玄和鐘離靈卿一命……

“不管怎么說,我欠你一回!”

葉清玄認真地說道。

“用不著!”聶星邪可有可無地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你們聊,我去看看周圍情況!”態度極度不屑葉清玄的承諾,顯然他不認為有什么事會麻煩上他,弄得葉、孟二人頗為尷尬。

孟源筠顯然知道聶星邪的個性,連忙打了圓場,詢問起葉清玄和如花大和尚的境況,同樣,葉清玄也簡單了解了一下江湖上的事情。

原來,自從葉清玄一行人遠赴“武林圣地”之后,老四皇甫泰明也不知去向,連帶著三名昆吾派的弟子謝云安、鄭云彪、郭云飛,也一起消失,據說是執行了朝廷的什么任務;

二哥“小鷹王”展羽回到了“十二飛鷹堡”,應對北狄突如起來的進兵壓力,尤其還有天山附近拜火教的興起,這個邪教門派與蜀北、漢中一代的黑道巨擎“無雙堡”隱隱勾結在了一起,兩方夾擊,對“十二飛鷹堡”所處的勢力產生強大的壓力,所以展羽在昆吾山突破先天之后,早在一年以前便趕回去了;

老三段散石經常和他師父進入十萬大山當中采集藥物,制造出大量的丹藥提供給昆吾山上的優秀弟子,成為門派提升實力的基石,而且師徒二人還經常出手醫治病患,干兒子歸鱉生的雙手和熟蠻族長木哲大哥的左手,也都醫治成功,恢復了正常。感激萬分的木哲大哥,作為答謝,允許段散石觀摩蠻族秘寶《蠻獸圖》,其中有兩塊是熟蠻新近得到的圖畫,上面的知識和圖畫,都被三哥靠著超強記憶力給記錄了下來,所獲頗多;

其他幾個兄弟一直都留在昆吾山上,偶爾有機會,還能見到行蹤最神秘的老八江水寒,不過這小子在干什么是完全沒有打聽明白,神秘兮兮的,不過境況頗好,所以也就沒有特別擔心。

至于孟源筠,半年之前突破先天之后,便被他師父帶到了江南,于破海畢竟是因為葉清玄才開罪的鳳儀閣和摩天嶺,如今雖然與大戟門結盟,但依然被摩天嶺一方所壓制,實力消耗極大,勢力大不如前。

“盜圣”前輩有心幫助于破海,不過他對魔門的調查有了極大的進展,分身乏術之下,便把孟源筠這個總算有了點用處的徒弟派到了于破海手下,權當做是一點不大不小的助力。

而在數月之前,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孟源筠竟然又遇到了發小聶星邪,這位曾經在他兒時一同在街頭流浪的狠小子,竟然成長一位劍法超群的江湖殺手。

這二位當年一起偷雞摸狗的拍檔,如今各自都是隱藏了一身的故事,各自交涉了一番之后,聶星邪答應幫助孟源筠對付摩天嶺,不過他是按出手對象計費的。

先天以下,兩千兩,先天以上,一萬兩一個。

是黃金,絕非白銀。

葉清玄有些傻眼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摳神,暗嘆一聲,怎么這二位都鉆錢眼里去了,而且他也萬分懷疑,這個向來一毛不拔的孟源筠,怎么舍得花錢雇人來搞暗殺呢?

“不用懷疑,嘿嘿……”孟源筠笑著答道:“哥們是一個子都沒有,不過‘龍江會’財大氣粗,大老板于破海氣魄大,出手也闊綽,銀子都是于大老板出的,我是中介,還掙了那么一小丟丟的勞務費……”

果然……

這個臭不要臉的家伙不會掏一丁點的錢出來的。

這次刺殺行動主要也是龍江會的探子,冒死打探到的信息,方才有了這一次的刺殺,而出手的孟源筠和聶星邪,連對手的名號都不知道,只是抓住時機,見識到對方一個先天高手,便出手擊斃,多少有些冒險的成分,不過結果還是比較幸運的。

多少有些懷疑這個聶星邪出手的動機,甚至是接近孟源筠的動機,不過葉清玄無憑無據的情況下,不會說出自己的懷疑,只要加倍提防便可以了……

葉清玄想了想,說道:“我給你一個聯絡方式,你去聯絡一下大和尚。我們掌握了一些情報,事關重大,你配合一下和尚,務必將敵人的陰謀扼殺掉,甚至可以借此機會,讓摩天嶺吃上一個大大的虧。”

孟源筠回頭笑嘻嘻地說道:“原來十幾日前的刺殺行動是你跟和尚搞出來的啊?嘿,真是干凈利落。得到消息的時候,于大龍頭和邢老頭不知興奮成了什么樣子,也是由此才知道北森城這邊聚集了不少摩天嶺方面的高手,猜到對方是要在邢老爺子的壽宴上大動干戈,所以表面不動聲色,暗地里調兵遣將,準備讓摩天嶺方面吃點硬菜!”

葉清玄嘆了一口氣,說道:“只怕事情沒有兩位宗主想象的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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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府內大亂

身邊沒有了聶星邪,葉清玄也就毫不保留。

貼著孟源筠的耳朵,將自己探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個遍。

孟源筠聽后自是大吃了一驚,分外覺得事情超出了預料,而且極度的危險。

“不行,事關重大,我得回去跟大龍頭確認一下。”

孟源筠立即變向回轉,卻被葉清玄死死拽住,事情已經有如花去交代了于破海,應該沒有多大問題,就算有必要去確認一下,也要等聯系到如花之后再行動……

后來又聊到步入先天的事情,孟源筠笑著說道:“葉老七,你六哥我比起你來是差遠了,我不過是幾個月前才勉強度過先天的,要不是我師父送來了半截‘躡空草’,我的真氣還不足以支持熬過先天玄關。咱們的經脈是打通了不少,不過正因為如此,步入先天的時候確需要比常人更強悍數倍的真氣需求。不但是我,就算是二哥展羽他們,也是由鷹王送來了不少天材地寶才將他平安推進的先天境界之中的。過程都是輕松突破,就是需要的真氣數量太過龐大,龐大的嚇人……”

知道兄弟幾個除了老大萬國泰、老三段散石和老八江水寒沒有突破先天之外,老四皇甫泰明消息全無,沒辦法確認,剩下的展羽和孟源筠都已經突破先天了。

知道了兄弟們的大致情形之后,葉清玄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擔憂,松了一口氣。

接著葉清玄交代了聯系如花和尚的方法,交代了一些配合他刺殺行動的方法。尤其葉清玄還特別交代了一下,自己回歸神武大陸的事情,只能讓于破海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千萬不要泄露出去。

畢竟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敵人在明,我在暗”的機會,葉清玄怎么舍得不偷襲敵人一下,撈次大便宜就現出真身呢?

交代好了一切,雙方三人,便準備各自行動了。

臨別之前,葉清玄終于忍受不住,悄悄地詢問了梅吟雪的消息,誰料江水寒卻是嘆了一口群毆,緩緩說道:“七弟,這件事我也不是知道的太清楚,只是梅姑娘自打回了素裳宮之后,便完全沒了消息。我們兄弟雖然擔心,但也沒法出頭去詢問,后來不管是拖了你四師姐派人去打聽,還是請他舅舅季定師去詢問,派去的人在素裳宮都是吃了閉門羹,說是梅姑娘在閉門思過,不見外人,我們……”

“閉門思過!?”葉清玄突然感到有些不妙的感覺,“她做錯什么了要閉門思過!?”

“你,你別跟我急啊?我們兄弟也不明所以,但這畢竟是人家門派內部的事務,你倒是有理由上山質問,我們兄弟就算心里想著幫你出頭,也不方便不是,萬一得罪了素裳宮,豈不是讓你和梅姑娘為難?所以這件事還是想著等你回來再說……”

葉清玄猛地回想到,當年煞鵬曾經提及過,梅吟雪是素裳宮的核心弟子,當年為了獲得為家人報仇的實力,承諾終身不嫁,才得到了素裳宮內最高武學的傳承,她出賣了自己,才得到的一次機會,現在顯然是素裳宮氣憤梅吟雪對當年承諾的背叛……

可是,素裳宮藉著別人的血海深仇,用著冠冕堂皇的理由,綁架別人一生的幸福,難道就是正確的么?

當年梅吟雪走投無路,絕望無助,素裳宮以天使般的姿態降臨,從一方面看,是拯救了當時的梅吟雪,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這時的素裳宮,值得尊重,值得感恩……

可是,是不是素裳宮給了梅吟雪一個不大不小的希望之后,便擁有了梅吟雪的生命和自由了呢?如此行事,難道就沒有乘人之危的意思么?

這就好像我們從一張大網上救下一只小鳥,救了它的性命,結果反過來我們將這只小鳥關在鳥籠子里,理所當然地成為它的主人,對我們來說,這似乎習與為常,但對于這只小鳥來說,這樣的生活是否值得用生命來換呢?

這件事可以理解,但卻絕非公平!

素裳宮對梅吟雪就算有再大的恩德,也沒有資格支配她的自由和生命!

葉清玄心中對梅吟雪的憐惜之情狂熾,同時對素裳宮的行為感到怒火上竄,媽的,老子的女人你們也敢關起來?

葉清玄歸心似箭,幾乎立刻便想要放下一切,;立即趕到梅吟雪的身旁,救她下山……

但他強壓下無窮的思念,不停告誡自己要冷靜下來。

他知道,這件事不可操之過急,最起碼梅吟雪在素裳宮遠離江湖廝殺,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他現在,需要的是等待,等待將這里的事情處理完……

他知道,這個時候,梅吟雪也在等待,等待他帶著她下山的那一天。

天尚大黑。

又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等到葉清玄回歸北森分舵的時候,整個北森分舵已經陷入了天翻地覆般的混亂之中。

葉清玄有驚無險地偷偷摸回了房間,不由得暗嘆了一聲,心道:乖乖,這次可真是捅了馬蜂窩,摩天嶺幾乎所有的“教徒派”高手,尤其是當夜與宋輕安同一個酒局上的高手,都一股腦地蜂擁了出來,怒火借著體內的酒勁,讓人行事不計后果,發了瘋似地四處亂竄,把所有看似可疑的人物全都抓了起來,稍有表露不滿情緒的人物,不管是誰,立即便被擊斃當場,整個府邸頓時亂成了一團。

原本以為煙消云散的刺殺事件,再次出現,而且這次被刺殺的人物還是“摩天嶺”最核心的戰力“無生十劍”之一。

這隊先天高手一直被白蓮教寄予厚望,外面的高手即便死得再多,對白蓮教來說也不過是少了一些助力,并未傷筋動骨,只有這些自己宗門耗盡心血培養出來的弟子,損耗掉每一個,都對整個組織是次巨大的打擊。

“妙極劍客”宋輕安的死無疑戳到了摩天嶺,不,是白蓮教的痛處,“陰曹五太歲”和“無生十劍”的人,殺心大熾,當然,他們立即展開了嚴密又徹底的清查與搜索行動;但是,結果同樣是空洞而又迷茫。

苦無目標出氣,最后只好把怒火,發泄到了所有牽扯到此件事情上的人員身上,毫無疑問,這個舉動大大地會刺激到“元老派”的身上。

在這等人心惶惶的節骨眼上,“龍飛”曲龍行也終于確認自己的寶貝徒弟是“失蹤”了,他這個徒弟平日雖然貪花好色,但摩天嶺人員連遭刺殺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也不敢在外多加留戀的,一定以什么侍候師父的名義呆在自己身邊,大門都不敢出去。現在摩天嶺又死了個先天高手,他豈能安心地躲在ji院吃花酒?

現在唯一尚不能確定的是他徒弟落到了什么人的手里,到底是被人擒拿住,還是被人給殺了呢?曲龍行委實不敢向好的地方想……

因此,原本在山上有身份和地位當和事老的他,脾氣也越來越暴。

而“北森分舵”中被狂躁的“信徒派”執掌在手中,就更家愁云慘霧,人人自危了……

葉清玄回到屋子的時候,北森分舵內的搜查還僅限于先天高手們的狂竄,底下的府衛反倒被這些先天高手們弄得混亂不堪,無法正常排查府內可疑人員。

經過這一次刺殺,這些“信徒派”的先天高手們已經完全不信任北森分舵的人員了,他們甚至偏激的認為,這一起刺殺行動,完全有可能是北森分舵的高手,為了給自己人報仇,才故意栽贓給的龍江會刺客,其實元兇,就是這些人……

葉清玄雖然住得是“賽活猴”黃奎提供的獨門小院,不過四周還是比較接近下人們的居住區域,外面的吵鬧聲驚醒了不明所以的下人們,不少人都睡眼稀松地走出了房門。

葉清玄當然也裝作如此,從屋里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發髻凌亂,一臉倦容地加入了下人們的八卦大軍當中。

剛剛走出院門,葉清玄便看到了人群中披著衣衫跟幾個仆役站在屋檐下東張西望的“總管事”孫祿庭。

孫祿庭盡管沉著,但臉上的表情卻也有掩飾不住的緊張與憂慮,他站在門口,目光悒郁的注視著東區小樓的那邊,默不出聲,幾個仆役則在私下竊竊交談著,表情也都十分驚恐疑惑。

葉清玄緊走幾步,來到了孫祿庭的身邊,緊張兮兮地問道:“孫爺,這又是怎么了?”

孫祿庭雖然是個不會武功的管事,不過也是這里的老人了,據說還跟這里的舵主“赤面鬼蝎”裴駿沾親帶故。不過老孫是個機靈人,很少參與到派系斗爭中,只是盡著心逢迎各位大爺,而且為人極好,倒是跟府里的上下全都打成了一片,分外得到仆人們的愛戴,平日里說話也都是沒那么多的等級隔閡。

此時葉清玄開問,孫祿庭也沒覺得什么不妥,只是面色沉沉地開了口,道:“怕是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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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無心之過

這時,東區小樓四周,已驚動了“北森分舵”的守衛及司職人員,他們正紛紛向此處聚集,展開搜索,查詢叫喊聲傳來的確實位置。

葉清玄問了他們幾句之后,便肅立孫祿庭身側不開腔了,裝作跟其他下人一樣的惶悚不安,外加好事八卦的左右查看。

東區小樓中,隱約可見人影閃動,穿走進出,十分忙碌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東區小樓當中突然一陣慌亂叫罵之聲傳來,接著幾聲凄厲的叫喊聲傳來,仿佛承受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痛苦,接著遠出東區小樓的二樓處,懸掛起一團不停**、但被麻布纏得嚴實的人形物體,上面被浸滿了桐油,血水滲透麻布,從中不斷地滴落……

這邊的仆役們登時有了不好的揣測,還未來得及驚呼之時,那邊一點火光崩現,接著那半空中的麻布轟然燃起沖天火光,在一片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所有人都是駭然當場,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哎呀,有人被點了天燈了!”

一聲驚呼之后,人群倏然大亂,風中飄來的詭異肉香更是讓不少人嘔吐不止……

“總管事”孫祿庭登時臉色蒼白,狠狠地咬了下嘴唇,說了聲:“不行,出了這么大亂子,我得去看看……”

葉清玄心中一動,連忙上前拉住孫祿庭,壓低了聲音說道:“孫爺,你可別過去,那邊都已經動手殺人了,你去了豈不是往火坑里跳。那些人正愁沒人承擔責任。到時冤枉了您老。實在不值……”

孫祿庭一愣,想了想,出事的那邊是摩天嶺中白蓮教徒的住宿地,那些人可不會給他什么面子,到時去了真有可能惹得一身騷。

東區小樓那邊,但見聚集的人更多了,聲音嘈雜,來往奔走不停。不用問什么事,只要打眼一看這副情景,便曉得亂子包管出得不小。

突然間,也不知是誰在那里下了命令,擁擠在東區小樓內外的大批人手立即有一多半紛紛往四周展開搜索,以東區小樓為中心,箭頭擴指向“北森分舵”的每一個角落。

其中有三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奔向了這邊。

葉清玄眼尖,立即認出奔來的三個人里面有一個是“迅風腿”賈奉,兩外兩個,也是“北森分舵”中最精銳的五十“府衛”之一。

孫祿庭面色沉重。陰陰晦晦的嘆了口氣。

三個人眨眼間來到面前,“迅風腿”賈奉的目光急速掃過葉清玄的臉龐。認出眼前這位是當初被他與“斷流掌”趙子奇出言救了一次的小木匠,見到葉清玄沖他點頭輕笑,不由得也是點頭示意了一下。

這時,孫祿庭急忙迎上兩步,低促的問:“三位老弟,東區小樓里可是出了事故?”

“迅風腿”賈奉抹了把汗,啞著嗓門道:“可不是出了紕漏啦,‘無生十劍’之一的宋輕安大爺倒了大霉,被人擺平在了房子里!”

另一個方臉塌鼻、滿臉大胡子的仁兄尤有余悸的道:“乖乖,真不曉得是誰干的,好快好狠的手法,這位爺的尸首被人一劍穿心,準確地要命,好像這位老劍客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樣,就死了個透。看樣子,他當時不單是敵不過那兇手,恐怕還在被殺之前遭到極大的震驚,整個人全凸著一對眼珠子,呲牙咧嘴的,整張臉盤全扯歪了,那付尊容,實在叫人不敢細瞧……”

孫祿庭呆了一下,面現恐怖之色:“怎么的?之前那個辣手刺客還沒離開分舵么?”

賈奉沉聲道:“看著不像。之前的刺客是用拳腳的功夫,這次動手的,明顯是個高明的劍客……哼,以劍對劍,這老劍客宋輕安竟然連劍都沒來得及**來,真tmd劍術高明,不愧是‘妙極劍客’,劍法真是妙極!”

賈奉言語中對死去的“妙極劍客”宋輕安多有諷刺,很明顯是為了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斷流掌”趙子奇不明不白地沒了性命在此抱怨。

旁邊一名“府衛”是個風眼如豆,薄唇似削的人物,他眼睛一縮溜,壓低了聲線,用著尖聲尖氣的聲音急道:“老賈,你tmd不想活了?剛才咱們裴舵主業已交待過啦,叫咱們往府里四處去搜,為的什么?狗屁的兇手還在府里,壓根就是讓我們快閃,你沒看到那幾位劍客眼珠子都紅了么?遷怒之下,連著被人點暈的小廝都給點了天燈,二十四個當值兄弟全都跪了一地,咱們若不走,弄不好咱們這些府衛全都得吃了掛落,你還敢亂嚼**,不怕被人扒了皮,點了天燈?”

“我怕他媽了個逼!”賈奉勃然大怒,抻著脖子怒吼道:“大不了老子不當這份差,再不行,就不要了這條賤命!當年也不過是走投無路才混的這碗飯,難不成還得受這幫子沒人性的家伙欺辱?呸,大不了血拼一場,老子就算打不贏他,也要濺他一臉的血……”

大家伙倏然一驚,兩個速度快的府衛登時就上去捂住了賈奉的嘴巴,速度過快,直接就把賈奉給撲倒在了地上,死死地抱住,生怕真惹出什么禍事!

另一個方臉塌鼻、滿臉胡子的大漢,哀聲求道:“老賈,聽兄弟和石三的話,你就省省力氣,別在這里亂喊叫了。那幫子人都tmd發了瘋,一個不會武功的無辜小廝都讓他們點了天燈,再瞧舵主那意思,這二十四個當值的兄弟也都落不了好,舵主都沒有辦法,你能干什么?憑人家那種身手,先天境界的修為,你除了一死之外,撈不到人家半根鳥毛,咱們兄弟就算全都跟你一個想法又能如何,真要是對上了,怕只怕咱們兄弟上一口氣還喘著,下一口氣就他娘的喘不動了!”

賈奉一臉的火紅,氣得還要大罵,卻被幾人死死地壓著,憋得一臉通紅,卻是叫罵不出聲來。

總管事孫祿庭跟這些府衛關系都相當近,此時對著賈奉一臉焦急地罵道:“賈奉,你個龜兒子,你失心瘋了你?你死了,你婆娘怎么辦?她還帶著身孕呢?你兄弟趙子奇跟他婆娘才死沒兩天,家里還有個閨女誰來照應?你tmd有點出息,聽老孫的話,忍著,先忍著……”

老孫一席話,那賈奉果然不再掙扎了,只是被壓在地上,喘著粗氣,半天不肯起來……

周圍的仆役早就嚇得四散而去,反倒剩下葉清玄一個小木匠在這里一臉關心地左顧右看,嘴里還不停地小聲嘀咕道:“tmd,這群人還讓不讓人活了,他們真是不當人,就知道欺負府里的兄弟,要是他們再跟黃老爺過不去,我就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眾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賽活猴”黃奎的身邊人,黃奎對他算是有知遇之恩,黃金白銀的怕是給了不下數千兩,這對于普通的手藝人來說,算得上是恩同再造了,所以替著主子說兩句話,倒也情有可原,而且分外顯得此人忠心可嘉。

點了點頭,孫祿庭拍了拍葉清玄的肩膀說道:“行行行,你小唐子果然忠肝義膽。不過這樣的話不要再說,為了你好,也為了黃副舵主好,明白么?”

葉清玄沉重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孫祿庭接著突然一愣,問道:“剛剛你們說,誰被點了天燈!?”

方臉塌鼻、滿臉胡子的大漢爬起身來,嘆氣說道:“就是侍候那幫人吃飯的小廝嘛,光溜水滑的小伙子,好像姓孫的那個……咦,老孫,那小子跟你一個姓,不會是……”

孫祿庭此時方才“哎呀”一聲,人猛地往前竄出去兩步,接著倏然立定,捂著心臟,緩緩轉身……

眾人一驚,再看老孫的臉孔都成了絳紫色。

賈奉大叫道:“不好,老孫的胸痹犯了……”

人影一閃,幾人將老孫傾倒的身子給扶住了,平順呼吸,運內力疏通心脈,過了片刻,老孫方才“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孫兒啊,爺爺對不住你啊,原本想著你人激靈,能侍候好那幫子畜生,沒想到卻把你推進了火坑,讓你白白的沒了性命,爺爺親手殺了你啊,我不活了……”

孫祿庭死死攥著葉清玄的手,沒命地哭喊著,突地一僵,暈了過去……

葉清玄心中忽地一揪,看著白發人送黑發人,痛失親孫的孫祿庭,一絲悔意在心頭盈盈而起,占據心房,再難擠出……

葉清玄對自己刺殺摩天嶺高手的行為并不后悔,但不包括因此牽扯到的無辜人命。

想不到那個小廝竟然是孫祿庭的孫子,更想不到,這個小廝竟然會因為自己的刺殺行動而被殺死……

原本自己認為,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廝,就算被人利用,也頂多是被埋怨一些而已,畢竟一個先天高手都被刺殺了,你又能對一個適逢其會、不會武功的小廝要求什么呢?難不成還寄希望于這個小廝能把刺客抓住不成?

這個罪過,未免太過牽強,完全就是發泄,枉顧人命的發泄!

一瞬間,葉清玄從內疚當中掙脫了出來,怒火如火山般在內心中噴涌而出,但外表上,他變得更加的冷靜,可怕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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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矛盾激化

三個府衛加上葉清玄,將痛哭得暈厥過去的孫祿庭抬回了房間,安穩在了**,賈奉嘆了口氣,對著葉清玄說道:“小兄弟,你叫唐伯虎是吧?”

葉清玄點了點頭,說道:“小的姓唐,家中排行老大,賈爺叫我大虎就行……”

賈奉點了點頭,說道:“大虎兄弟,孫爺這里就麻煩你來照顧一下了,兄弟們不能久留,你記得看住了老孫,千萬別讓他想不開。”

葉清玄肯定地說道:“賈爺放心,我會死盯在這里,一步都不走開。”

賈奉欣慰地拍了拍葉清玄的肩膀,接著指了指旁邊的二人,說道:“你知道我的大名了,這兩位是我的兄弟,這個叫‘霹靂獅子’石湛,你叫他石三爺就行,這個大胡子叫‘牛角刀’方大剛,都是府里的老伙計。小兄弟照顧老孫,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盡可來找我們兄弟……”

“三位爺,小的知道了。”

互相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孫祿庭,三個人一起拍了拍葉清玄的肩膀,以示重托,說完便走出了房屋。

葉清玄默默地站在房中,盯著剛剛被關起的房門。

三人離開之前,葉清玄尚能保持鎮靜,一臉哀傷,但也宛如平常……

但就在房門關閉的那一刻,葉清玄不用再偽裝自己,憤怒如火焰般噴涌而出,真氣勃發,烈烈風響……

一雙眼睛中,仇恨如有實質,讓人膽戰心寒……

白蓮教!!!

摩天嶺!!!

道爺不送你們下地獄。如何才能心安!?

回過身來。見昏厥的孫祿庭猶自緊皺眉頭。嘴唇微抖,似在呼喚愛孫,葉清玄伸輕嘆一聲,屈指一彈,點了對方的睡穴。

這個時候,孫祿庭心神受到刺激,還是多睡一會比較好。

葉清玄竄出房間,直接來到的房檐之上。蹲在那里,遠遠地便能看到遠處東區小樓上還未燃盡的人燈……

那一抹紅光比那最燦爛的陽光還要刺眼,不但如針一樣扎著葉清玄的眼睛,也扎著他的心靈,惹起的不是同情的淚水,也不是遺憾的唏噓,葉清玄只感受到怒火,驚人的怒火……

敵人的殘忍,不應該用指責和辱罵來回應,那是懦夫的反應。面對傷害過自己的敵人。尤其還在不停傷害自己的敵人,就應該用鐵和血來讓他們感受到恐懼。并因而匍匐在自己的腳下顫抖和求饒,要碾壓他們的尊嚴和生命,讓這群人知道,他們所得罪的敵人,不是一群只知道**的懦夫,而是可以把刀子刺進他們胸膛的英雄好漢!

東方的天際露出一抹魚肚白……

葉清玄翻身折射,化為晨光中的一縷輕煙,飄飄蕩蕩,轉折不見!

東區的小樓正廳堂前,房門大開,摩天嶺北森分舵中的一干重要人物,俱都高坐其上。

“沒羽箭”蔣慕寒坐于高位之下,最上方的位置空著,那是只有“大威天德王”到來時才能坐的位置。

“十方惡虎”崇玄虎和“龍飛”曲龍行斜坐在他左邊的下手位置,既顯示出他們的特殊地位,同時也表明這一次是摩天嶺的家務事,二人只是坐在這里旁觀而已。

兩側兩溜高背座椅,所有此處的先天高手,幾乎都落座于此,左側的是“信徒派”的高手,“陰曹五太歲”的兩位,“無生十劍”的四位,原本大律寺的僧徒后來背叛參與了白蓮教的大和尚“生鐵佛”印空……

這一群人,個個殺氣騰騰,一臉不依不饒的神色,時不時地惡狠狠盯著對面的高手,冷哼聲聲,若不是有蔣慕寒壓陣,只怕早就拔刀動手了;

而在他們對面,則是北森分舵的正副舵主“赤面鬼蝎”裴駿和“賽活猴”黃奎,其余者還包括了“紫冠鷹”尹超,“青牛頭”吳順和“黑馬面”吳橫兄弟兩個,至于“烈焰金環”孔翔雖然也是“元老派”的一員,不過這家伙是個墻頭草,兩面倒,跟“沒羽箭”蔣慕寒打得火熱,現在領銜為北森分舵的監察使,負責防衛工作,此時并不在座位上,而是站在了小樓門外的院落里。

小樓之外,持刀立戟的威武大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這些大漢一個個橫眉怒目,殺氣騰騰,全副白色武士勁裝,頭戴白色蓮花帽,弄得跟唐僧穿越一般無二,同樣純白色的牛皮軟甲纏身,將各自壯健的身材展露無疑,外披白色金絲袈裟,衣襟上都印著一朵三十六瓣的白蓮花,蓮花帽上垂下兩條絲帶,上面繡著“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來”這兩句詩詞。

這些武者就是摩天嶺最為精銳也是最為神秘的“白蓮軍”,也是白蓮教的護法軍,行蹤一向神秘,想不到這一次竟然因為白蓮教弟子的遇刺身亡而現出了蹤跡,足見這白蓮教教徒一系對“元老派”的懷疑程度達到了何等高深的地步。

而此時院落之前,擺放著一口棺木,“妙極劍客”宋輕安便躺于棺木之內,臉上罩上了一層繡著白蓮花的絲巾,蓋住了他死不瞑目的臉孔。

原本“摩天嶺”在精舍附近有一處靈堂,不過這些“信徒派”的人物,顯然不打算將宋輕安的遺體與那些非信徒們放置在一處,所以特意在這里搭建了一處祭臺。

棺木外側五米遠的地方,支著一口巨大的油鍋,鍋下烈火干柴燒得劈啪作響,鍋內熱油滾滾,直冒青煙,四名武士赤膊上陣,守在鍋旁。

二十四名當值武者被人按倒在油鍋之前,個個嚇得渾身發抖,卻不敢多發一言,一臉期盼地盯著明堂之上的兩位舵主,現在這群宗教瘋子顯然不打算善罷甘休,而兩位老上司似乎成了他們最后的依仗……

“烈火金環”孔翔,此時小人得志一般地在場地上晃蕩,不時嬉笑地看著跪倒在眼前的普通幫眾,看著這些人懾懾發抖的樣子,孔翔覺得分外有種掌握生死大權的優越感,不時冷笑連連,眼中得意和諷刺的意味明顯。

廳堂之上,激烈的辯論不絕于耳。

一方是“生鐵佛”印空,另一個,這是“賽活猴”黃奎……

此時“賽活猴”黃奎正因為“生鐵佛”印空處死所有當值幫眾的主張而暴怒異常!

“……什么狗屁邏輯,我們已經死了一個高手,卻還要府內的精銳陪葬?這些兄弟為了本幫出生入死,立下過汗馬功勞,何以用如此莫名其妙的罪名便治了死罪呢?”

印空和尚怪叫一聲,怒聲吼道:“他們瀆職,他們玩忽職守,致使宋老師亡命,理應下油鍋。相比于宋老師的性命,他們就算全家陪葬都不夠數!”

“生鐵佛”印空別看是后加入的白蓮教,但因著他的狂熱,很快便與白蓮教信徒們打成一片,處處維護白蓮教的利益,絲毫不會放過任何一次向教派證明忠誠度的行為。這次“妙極劍客”宋輕安枉死,他自是表現得大為憤慨,用別的性命來證明自己的狂熱愚忠。

印空在這里的表現,其他武者除了白蓮教一系各自點頭之外,其他人等都是皺眉不已。摩天嶺雖然是白蓮教的假招牌,但其徒眾也不能把普通教眾不當人看啊。

相較于“大威天德王”對非教徒幫眾的重用,這些白蓮教的徒子徒孫對待非教徒卻都是極度嚴酷的。他們覺得這些非信徒們不值得擁有如此重視,動不動便以白蓮教教義處死違規的非教徒,這讓兩個派系之間的沖突愈發嚴重。

此時也是如此,宋輕安的身死,守衛固然有這不可推卸的責任,但這個罪過絕對罪不至死,白蓮教高手這么做的目的,不外乎是對以“元老派”的憤怒找了個由頭發泄而已。

“你tmd放屁!”黃奎暴跳如雷,“要是按照你的說法,昨天晚上所有跟宋老師一起飲酒作樂的人都有罪過……”

黃奎怒極的一句話,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信徒派”一系的高手全都橫眉毛、豎眼睛的,一個個猛拍座椅,大聲喝罵。

“放肆!”

“大膽!”

“找死!”

坐在側座上性格最為兇厲的“紅燈劍客”婁宏照一摸劍柄就要出手,卻被旁邊的“普龍劍客”晏空乘一把按住,接著對著黃奎冷冷說道:“黃老師,注意你的言辭……你沒有本事管好自己的手下,最起碼要管好你的嘴巴!”

“賽活猴”黃奎那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兇厲角色,就算投靠了摩天嶺,那也不是到這里來給人當奴才。

一聽晏空乘的話語,臉色登時大變,雙目兇光大盛,咬牙切齒地說道:“晏老師說的可是人話?老子沒聽清楚,有種的你再說一遍?”

嗆郎一聲,“無生十劍”當中至少有三個人**了長劍,而對面黃奎身后,登時也站起來三四個人,一副你敢動手試試看得表情。

“夠了,夠了!”

一直坐在主座上的“沒羽箭”蔣慕寒終于出聲厲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沉聲說道:“大家都是自家人,出了事情怎能互相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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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斷臂棄盟

這話說的在理。

眾人見蔣慕寒出口勸阻,也就都悻悻地坐了下來,不過脾氣一時都還沒熄滅,在那里互相瞪視著,喘著粗氣……

蔣慕寒見眾人聽了自己勸,心中暗自得意了一下,卻轉過身來對著黃奎說道:“黃老師莫要動怒,這門下弟子瀆職之罪哪是事實,您老身為北森分舵副舵主,愛護幫眾之心我也理解,不過國有國法,幫有幫規,這件事還是交由主管防務的孔翔監察使來處理吧……”

蔣慕寒接著站起身來,對著廳堂中的諸位高手沉聲喝道:“大戰在即,軍法從嚴。從今日起,各位需謹守本職,不得枉論幫中決斷,如有違反,當叛幫處置!”

這句話一說完,黃奎臉色騰時變得蠟黃,這蔣慕寒的意思無非是說,現在管府內事務的是“烈焰金環”孔翔,你黃奎早就因為無能被我拿下了職責,現在我們做什么事情,都與你無關,你再也管不著此類事情。

無異于當眾打了黃奎一記大嘴巴,也是對所有“元老派”高手們的一記重擊。

也就是說從現在起,他蔣慕寒的話,不得有人產生疑問,否則便是背叛摩天嶺。

蔣慕寒作為此地行動指揮者,身份地位何等重要,他若做出偏頗的論斷,固然可以爭取到“信徒派”的支持,強力壓下“元老派”的反彈,不過這種強力做法

這個蔣慕寒好大喜功不說,待人接物還是一等一的混蛋,不但不會壓事。而且還在不停地挑事。辱罵黃奎的一句話。不但得罪了黃奎以及一干“元老派”高手,便是一旁高坐的崇玄虎也是微微皺眉,雖然覺得黃奎說話不妥當,但以他的身份只算是失口之言,可這蔣慕寒也跟著火上澆油,卻是堪稱愚蠢了。

崇玄虎有心勸阻,但斜瞥了“龍飛先生”一眼,發現這個老頭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明顯不想參與其中,崇玄虎心中一動,心想既然曲龍行不想趟這趟渾水,我又何必枉做好人呢?

他并不知道其實曲龍行心中也是對這里的治安不存好感,連累自己徒弟都跟著失蹤,又怎么會給他們說好話,于是才閉目養神,不做置評。

崇玄虎看在眼里,也有了提示,自也是閉上雙眼。不再理會。

黃奎臉色陰晴不定,怔怔地呆立在那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生鐵佛”印空狂笑起立,對廳外狂喝道:“孔監察,府宰有令,執行幫規!”

外面“烈焰金環”孔翔頓時狂笑不止,怒聲喝道:“好,聽我口諭,將這些無能之輩,投入油鍋,讓幫眾知曉不為本門出力的下場!動手!”

一聲令下,四周拼死求饒之聲爆起,但被人制住了身子無力掙脫,兩名幫眾首先被拖到了油鍋邊上,四名赤膊大漢立即走上前來,擒住了手腳,完全不顧幫眾的凄厲求饒之聲,奮力往油鍋里一拋……

油花四濺,凄厲的慘叫聲頓時驚悚暴烈開來,整座分舵府邸都被這凄厲的慘叫聲震懾了……

這是何等的暴虐人物才能做出的事情?

“賽活猴”黃奎臉色蒼白如紙,每一個“元老派”高手都是憤怒難擋,廳外的一聲聲慘叫完全就是當眾抽在他們臉上的嘴巴聲……

對面的一眾“信徒派”高手俱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狹促地盯著這一方的先天高手,時不時地露出殘忍和挑釁的表情,高高在上的姿態明顯。

蔣慕寒端著茶碗,吹著里面并不存在的茶葉末,態度無比悠閑,只是眼睛不是瞟向“元老派”這一方,尤其看著失魂落魄一般的“賽活猴”黃奎,心中極為得意。

蔣慕寒出生在白蓮教的家庭內,打小便深受教義熏陶,是年青一代佼楚。

但在十歲左右的時候,隱藏在深山當中的教眾,受到山賊的攻擊,當時摩天嶺還沒有如此的威勢,原本受雇于保護教眾的武林人士,深感寡不敵眾,于是卷了銀錢,不戰而逃,致使白蓮教眾被屠殺近半,蔣慕寒的父母也是在那時殞命。

受了刺激的蔣慕寒,從那時起便不再信任任何的非信徒,并在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發誓有遭一日定要踩得這些貪戀名利之輩不得翻身……

憑借聰明的頭腦和不俗的武功,最終蔣慕寒終于爬到了深受霍爾惇信任的位置,被白蓮教教眾稱為了摩天嶺的大腦,以“府丞”稱之,意思是府中丞相之意。

混到了如此高位,蔣慕寒終于有了報復的機會,他又怎么肯放過。

蔣慕寒心中暗道:這些投機之輩不過是見我摩天嶺有大發展,才來渾水摸魚撈個名利雙收。早就建議霍師兄要堅持教派的純潔性,將這些不尊無生老母、不信彌勒世尊的異教徒全部驅逐出教派,可惜霍師兄為了這些武者所能提供的些許利用價值,而忍氣吞聲,這次既然讓我來主持這次行動,那就不要怪我將這些不純潔的人們在這次行動中消耗干凈了……

欺負你們怎么了?就欺負你們了,又能如何?

在他眼里,這些投靠摩天嶺的武者,全都是走投無路之輩,壓根不敢離開摩天嶺的庇護,趁此機會羞辱他們,對蔣慕寒來說,算得上是一件極為暢快的事情了。

“元老派”一干高手面沉如水,極力壓制自己的怒火。場地中,只有“賽活猴”黃奎還佇立在場中,兩眼失神空洞,仿佛沒有了靈魂一般。

蔣慕寒與眾位“信徒派”的高手們對視了一眼,冷笑連連,用著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注視著對方,淡淡問道:“怎么黃副舵主還不歸位,難道對這慘叫聲很感興趣?”

眾人頓時失聲而笑,紛紛看著黃奎的笑話。

黃奎眼睛一眨,沒有答話,淡淡說道:“我不坐……站著聽得更真切。這些人都是分舵多年的老弟兄,我送他們一程……”

“生鐵佛”印空狂笑著取笑道:“也對,也對……畢竟他們是因為主子無能,結果沒有被訓練成材,今日一死,你有責任送他們走!”

眾人再次轟然大笑,蔑視十足。

黃奎冷嘁一聲,抬起頭來,冷冷掃過眼前的一干高手,淡淡說道:“的確如此,是我的錯。我就是在看,在看他們的下場,在看他們為摩天嶺出力之后得到的是什么下場……”

眾人笑容收斂,臉色鐵青。

這是誅心之論,什么為了摩天嶺出力便沒有好下場?這話是說給誰聽的,是什么意思?

旁邊的“赤面鬼蝎”裴駿臉色陰沉,低聲喝道:“黃兄,夠了,別說了……”

而說了此話的黃奎顯然還沒有發泄夠,掃了印空等人一眼,繼續說道:“我也在看,想知道日后你們這些人,會有什么下場……”接著又緩緩看了看另一邊的裴駿和“牛頭馬面”吳氏兄弟二人,苦笑道:“也看看我們這群人是個什么下場!”

砰——

蔣慕寒拍案而起,怒罵道:“黃矮子,你tmd想造反!?”

眾人眼前紅光閃現,整個空間在瞬間都陷入一片漆黑中,紅光懸空,滴溜溜亂轉,猶如紅燈高照,在眾人還未明白發生了什么之時,就聽得一聲悶哼,紅光黑影俱都收斂起來……

場地中一個混身鮮血的人影踉蹌兩步,退回到“元老派”這一邊的座椅旁,一只帶著鮮血的左手扶住了椅背,防止自己倒地。

眾人駭然發覺,這位受了重傷的正是“賽活猴”黃奎……

“老黃,你……”

眾人驚駭起身,扶住渾身顫抖的黃奎,這時才駭然發覺黃奎右臂已經齊肘而斷,混身鮮血淋淋怕是中了不下十余劍,而場地當中,一身紅黑色武士勁裝的“紅燈劍客”武卓良傲然立于當場,左手持劍斜斜地朝著黃奎一指,右手一丟,半截手臂落于眾人腳下,囂張說道:“無知鼠輩,枉你說話不知分寸,竟敢如此放肆。我等乃是無生老母護法,辱及我等,便是辱及圣母!今日斷你一臂,算是小懲大誡,再敢放肆,定取你這條老狗的性命!”

“哇——”

“賽活猴”黃奎怒極吐了一大口鮮血,他不但斷了一臂,更被對方劍氣所傷,傷及體內經脈,若無一年時間調養,只怕武功會大幅退步,甚至永遠都無法與人動手……

眾多“元老派”高手都是一臉凄然,想不到對方如此卑鄙,竟然動手偷襲,不過那“紅燈劍客”的劍法卻是詭異難測,黃奎數十年老道的江湖經驗,竟然接不下對方一招……

眾人心中悲憤之余,未免也有些駭然。

黃奎吐出一口鮮血之后,形象凄厲,仰天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意態悲愴,嘶聲吼道:“好,好好,斷的好……這就是我的報應吧。”

黃奎聲音猛地一沉,淡淡說道:“諸位弟兄,煩請轉告大威天德王,就說黃老兒武功不濟,年老氣衰,無德無能,當不起這分舵主的職位,也不敢再為摩天嶺盡力,即刻起,黃老兒退出摩天嶺,日后黃老兒是生是死,皆于摩天嶺無干……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26
【026】魅影佛心

“賽活猴”黃奎受此大辱,顯然無法再在摩天嶺中呆下去了,既然摩天嶺根本不把自己當人,自己又何必在此受辱呢?

而身為此地身份最高的“沒羽箭”蔣慕寒也沒料到武卓良下手會這么狠,竟然當眾斷了黃奎一條手臂,這個恩怨結了下來,那就不會善了的了。

同時蔣慕寒也埋怨武卓良,不是埋怨他出手不知輕重,而是埋怨他既然動手,為何還要留下黃奎的性命,時過境遷,再想解決黃奎,手段就有點不好看了。

此時黃奎說出脫離摩天嶺的話語,無疑讓蔣慕寒精神一振,厲聲喝道:“大膽黃奎,你數次言語沖撞本府丞,難道是真是存了心要背叛摩天嶺不成?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么?來人,與我拿下!”

這話一說出口,一眾元老高手都是臉色大變。

四周白蓮軍頓時從廳外包圍了上來,而廳內的“陰曹五太歲”、“無生十劍”和“生鐵佛”印空穩穩壓住陣勢,氣浪滔天,隨時可能動手……

這一邊吳氏兄弟和“紫冠鷹”尹超也是毫不退讓,上前圍在了黃奎外圍,身為“風堂”堂主的尹超職位不低,此時也是立著眉毛大聲吼道:“蔣府丞是不是太過分了,難道真要趕盡殺絕不成?如今大戰迫在眉睫,蔣府丞如此作為,自斷臂膀,不知今天的事情若是被王爺知曉,問將起來,蔣府丞又將如何解釋呢?”

蔣慕寒心中一震,沉聲問道:“尹超,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要跟黃奎一起,背叛本幫不成?”

蔣慕寒這個蠢貨!什么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真TMD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個時候,旁邊圍觀的曲龍行和崇玄虎實在看不下去了,照他這么牽扯下去,整個“元老派”的高手都得被他挑動得造反。

就連“陰曹五太歲”的“追命太歲”溫天亮和“奪魄太歲”鄔天雄也有點覺得不夠妥當。

眾人是愿意幫你出頭,但幫內“信徒派”和“元老派”之間的斗爭已經有了數十年之久,大威天德王也深知平衡之道,不會過分打壓一個勢力,也不會讓另一個勢力過分抬頭。今天跟“元老派”的爭斗,不過是內部斗爭,眼見突襲行動展開在即,你一個主事人卻把手底下的干將全都擠兌出走,對你有什么好處?對摩天嶺又有什么好處?

這位“沒羽箭”蔣慕寒終究是一個狂熱的信徒,不信任任何非信徒的武者,相比于“大威天德王”霍爾惇的心胸氣度,還是顯得小家子氣了許多。

在他心中,一向認為這些主動依附白蓮教的江湖人物,要么是走投無路,要么是貪圖名利,全都不可信任。不過既然是求摩天嶺收留,想要出人頭地,那就要有當狗的意識,就要象“烈焰金環”孔翔那樣,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要懂得討主人的歡心。

所有沒有這個覺悟的江湖人物,都是他排擠和打壓的對象。

此時一旁的“赤面鬼蝎”裴駿突然插話道:“蔣府丞誤會了,尹兄絕無此意,就是老黃也絕無脫離本幫的意愿,他是失血過多,有些糊涂……請府丞大人不記小人過,暫且繞過了我等,來rì定當賠罪,此時切讓我等給黃老弟治傷要緊……”

“奪魄太歲”鄔天雄一轉身,拱手說道:“府丞大人,裴兄此言極是,摩天嶺內部,還是團結至上,此事本就屬于誤會,切不可因小失大,若是耽誤了大威天德王的行動,只怕我們吃罪不起。”

接著崇玄虎和曲龍行也都是出言相勸,想將這場鬧劇平息下去。

“元老派”的人受了懲戒,“信徒派”的人出了口惡氣,事情到此為止,最是妥當。

“沒羽箭”蔣慕寒見到如此之多的人為他們求情,而自己最初震懾“元老派”高手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于是點了點頭,默認了黃奎等人的離去。

此間事了,崇玄虎和曲龍行也一同起身告辭。

待到所有外人全都離去之后,“奪魄太歲”鄔天雄連忙出聲說道:“府丞大人,切莫生屬下的氣,現在完成王爺交代的任務要緊,這些兇頑之徒狂妄慣了,府丞想要打擊他們的氣焰何不等待任務結束之后再出手,此時未免cāo之過急,若是他們在行動之時不出力,或是在緊急時刻突然反水……只怕對我們不利啊!”

蔣慕寒點頭嘆息,緩緩說道:“嗯,說得好。還是鄔太歲有眼力,本府險些誤了王爺的大事。本府丞是被宋老師的死沖暈了頭腦了……”

“無生十劍”其余四位,聽聞蔣慕寒是為了給宋輕安出頭,不由得都是暗自感激。但“追命太歲”溫天亮和“奪魄太歲”鄔天雄卻是互看了一眼,暗道一聲,鬼才信呢。

“好,天色剛明,大家暫且回去休息吧。”蔣慕寒倏然立起,盯著廳外宋輕安的靈柩,惡狠狠地說道:“本府丞今rì發誓,定要追查出刺殺宋老師的兇手,將他拋心挖肝,凌遲處死,方能解我兄弟心頭之恨……”

“請府丞大人做主!”

諸人起身齊聲喝道。

廳堂之外,油鍋中的濃煙久久都未散去……

二十四個當值武者,全部斃命,其中不過六人被下了油鍋,其余人等,見生無希望,暴起反抗,結果被近百名“白蓮軍”亂戟戳死,尸體用長戟挑了起來,掛在了樹上。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分舵中人看到的就是滿樹血淋淋尸體的殘酷景象,府內立時大亂,怒罵和嚎哭之聲不絕于耳,這批當值武者都是府內老人,不少人娶妻生子,家中老小都在府內,不過一晚而已,便已生死相隔,而且死的還是如此凄慘,家人實在難以接受。

蔣慕寒一聲令下,白蓮軍接管了北森分舵的防務,所有鬧事的家眷,一律處死,剩余的家眷,也都關在幾處倉庫當中,不得外出,不得鬧事,每rì有人按時送飯,直等到突襲壽宴的行動結束,再由分舵自行放出。

接替了“賽活猴”黃奎職務的“烈焰金環”孔翔,此時便負責此事。

孔翔現在極為得意,靠著不要臉的溜須拍馬以及兇殘的馬前卒手段,成功上位,取代了黃奎,掌握了一個分舵之內的人馬,現在真是揚眉吐氣至極。

不過手下的人馬中,原本的府衛是指望不上了,那幫子家伙殺了他的心都有,又怎么可能聽他號令呢?

蔣慕寒倒是體諒他的為難,將百名白蓮軍全部交給他指揮,以白蓮軍為班底,節制北森分舵中近千幫眾,權利可謂滔天。

此時的“烈焰金環”孔翔正坐在一處高臺上,品著茶水,吃著點心,下面烏泱泱一片連哭帶嚎的都是這次受難幫眾的家眷,總數加起來差不多五十多人,其中老人極少,大部分都是婦女帶著孩子……

孔翔賊兮兮的眼睛在人群中掃來掃去,失望無比地嘀咕著,“這幫窩囊廢,連個漂亮點的媳婦都娶不到,活該早死!”

呸地吐了一口茶葉沫子,高聲罵道:“該死的,人呢?人來,人來……”

一個年紀不小的下人慌張地跑了過來,滿臉都是硬堆起來的笑意,生怕得罪這個殺人狂魔,隔著老遠跪地問道:“孔老爺,小的在這呢,老爺有何吩咐?”

“你TMD給我過來,怕我吃了你啊?”孔翔很享受這副大老爺的做派,肆意地罵道。

下人猶豫了一下,看到孔翔要翻臉,趕忙連滾帶爬地爬了過來。

孔翔見人到了跟前,一揚手,把手中滾燙的茶水便潑在了下人的臉上,燙的下人痛嚎一聲,撲倒在地。

孔翔猶自不解氣地罵道:“你個沒眼力見的玩意,這是什么茶?老爺不說了要上等的龍井么?”

下人一邊痛嘶,一邊回道:“孔老爺,這就是府里最好的龍井了啊……”

“呸,這么淡,都沒什么味道,你當孔老爺是唬大的啊?”

“老爺,這真是上好的龍井,今年雨前的,給老王爺的貢品就是這個啊……”

“啊?哦……就這破玩意啊。”

孔翔這個土鱉,喝劣等的濃茶喝慣了,猛然喝到好茶,還以為下人給他的是不好的茶葉呢,結果無故弄了個大烏龍。

那下人倒也不覺得委屈,猶自上前跪倒著說道:“回老爺,這泡龍井有講究,可能是老爺身邊的人不懂得烹煮,所以您老喝不出這茶水的妙處,不如讓小的侍候給孔爺沏茶如何?”

侍立在孔翔身后的兩名白蓮軍武士立即眼睛一瞪,差點便要出手教訓這個不會說話的仆役,結果被孔翔揮手擋住,頗感興趣地問道:“咦?你會烹茶!?”

那中年的下人答道:“回孔爺的話,小的從小在府里給各位老爺烹茶,舵主們都夸小的手藝不錯,不過現在因為年紀大了,長相沒有那么招人待見,出入明堂怕給府里丟臉,便被黃爺派到倉庫幫忙,順帶帶幾個徒弟出來……”

“哦,怪不得沒見過你呢……行,既然你有這手藝,就給你家孔爺露一手,若是烹得香了,rì后就跟這孔爺混了,孔爺沒那么好面子,不靠臉蛋找人才!”

“謝過孔爺——”

下人連忙起身來到孔翔身前,邊上的白蓮武士上前一陣搜查,確認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危險器物,同時,下人瘦弱無力的身體也足以確認他不會任何的武功。

如此,所有人都是放心地讓下人走近了孔翔的身前……

這下人一上來,手法果然嫻熟,取茶、煮水、倒水,皆有韻律,輕搖茶盞,一縷清香油然而出,看似簡單的手法,卻掌握著極為精準的水溫和倒水時的控制力道……

孔翔閉目嗅了一口茶香,果然沁人心脾,不由得嘆道:“好,不錯,你這手藝果然值得稱道……”

“回孔爺,品嘗的時候會更不一樣哦……”

孔翔哈哈大笑,順手奪過茶盞,笑道:“那就讓我來嘗嘗看!”

端起茶杯,仰頭牛飲……

這個時候,眼前的人群哭號聲震耳yù聾,每個武士家眷都用仇恨的目光盯著白蓮軍的武士,所有護衛都緊張地盯著每一個經過眼前的武士家眷,沒人會注意那個不會武功的平凡下人……

就連“烈焰金環”孔翔的注意力也放在了自己手上的茶盞中……

在這一剎那間,沒有人留意別的——因為這一剎那實在太短,沒有人能把握住這一剎那機會的。

所以他們疏忽了,他們認為這根本沒有什么值得擔心的,包括飲茶的孔翔。

就在孔翔仰頭飲茶的一剎那,那個烹茶的下人,將還握在手中的茶盞蓋一掰,斷成了兩半,然后輕輕在孔翔的頸側一劃。

只一劃……

茶盞蓋銳利的斷面閃過一絲光芒,孔翔頸側堅固的護身罡氣倏然被吸得一空,斷面劃斷了孔翔左頸血管,接著向下劃斷了他的喉管,一招之間,半個腦袋幾乎都被砍了下來……

鮮血激飛,霧一般的血珠四散飛濺。

同一時刻,銳光一閃,周圍六名緊貼在孔翔周圍的白蓮軍武士,也同樣是頸側血管被劃斷,噴起的血霧迷漫了每個人的眼睛,那抹光芒驚飛了每個人的魂魄。

血霧沖天而起,掩蓋住了下人的身形,當周圍白蓮軍的武士驚叫著趕了過來的時候,現場早已找不到那個烹茶下人的任何蹤跡了。

血霧之中,那群失去至親的家眷的眼睛,被這抹血霧所點亮,驚呼聲中,隱藏著一絲透過氣來的驚喜之聲,接著又被倏然堵住,不敢往這邊再看一眼,但每個人的眼中或是心里,都是解氣一般的一聲吶喊——

殺得好!

對于被刺殺的一方來說,那道人影簡直就是魔鬼一般的人物,而在此時這些家眷的眼中,那道身影,便是他們救世的佛……

葉清玄回到孫祿庭房間的時候,老孫還在昏睡當中,手腳麻利地將身上衣物換了回來,將取自老孫后房的仆役衣物重新疊好放了回去……

剛剛做好這一切,還為來得及喝一杯水,房門咣當的一聲,便被踹了開來,四個白蓮軍教徒兇神惡煞地沖了進來,一看見葉清玄,便厲聲喝道:“你小子是新到府中的差役么?放下伙計,跟我們走一趟……”

葉清玄微微一愣,手心不由自主地攥緊,但表面依然試探地問道:“這位大哥,我還在照顧病患,不知道有什么事這么著急么?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27
【027】濫殺無辜

亂了,大亂。

如果以前的刺殺行動只是讓北森分舵風聲鶴唳的話,那么這次的刺殺行動,這完全動搖了摩天嶺諸多高手拼死一戰的決心。

尤其是“元老派”的高手們,剛剛被蔣慕寒打擊過替摩天嶺賣命的積極性,想不到現在那個煞星再次作案,結果“府丞”“沒羽箭”蔣慕寒的牛皮是吹得震天響,說什么不抓住刺客誓不罷休,之前把罪過全部賴在了府衛和黃奎身上,現在不過幾個時辰,信任的監察使、主導追查和治安任務的“烈焰金環”孔翔,便讓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割斷了脖子……

而且這次與上次的人員損失不同,死掉的兩個人,都是摩天嶺,不,白蓮教的核心人物,“烈焰金環”孔翔更是蔣慕寒極力打造的依附摩天嶺的武者典范,如今這個榜樣讓人拿半個茶盞蓋削掉了腦袋,如何不讓蔣慕寒狂怒不已……

更為可怕的是,恐懼終于在府內蔓延。

那個看不見、尋不到的刺客,成了府中上下幫眾口中的魔鬼,成了先天高手們的夢魘。

在北森分舵的府邸內,先是“排空掌”石天寶、“鐵膽”童林成在一天內殞命,接著又是“白髯公”蕭進命喪城外,現在又是“妙極劍客”宋輕安和“烈焰金環”孔翔沒了小命……

前前后后五名先天高手沒了性命,而刺客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共有幾人。屬于什么組織……

不清楚……

不知道……

不明白……

北森分舵之內。人人自危。士氣更是一落千丈。

可以這么說,以現在摩天嶺諸多高手的心緒,已經對敵人生出莫測高深的感覺,斗志盡失,這種情緒不根除,摩天嶺突襲刑傲天壽宴的計劃,只能擱淺。

也就是說,要是不除掉這個刺客。摩天嶺的這次行動便會被生生破滅。

“砰!”

蔣慕寒一掌拍在堅實的酸枝臺上,圓臺立時碎裂,撒滿地上。

原本英俊的臉龐變得異常猙獰,他兇光四射的眼睛,落在躺在廳心孔翔冰冷的體上,看著孔翔幾乎被斬斷的脖子,以及眼前那半片茶盞蓋,蔣慕寒心中的怒火已經不可抑制的噴涌而出。

分布兩旁的十多名“信徒派”的先天高手噤若寒蟬,無人敢在盛怒的蔣慕寒面前說話。

這次是秘密會議,所以“元老派”的一眾高手并沒有受邀在列。

一向跟隨在蔣慕寒左右。自恃是府丞心腹的“花秀士”狄玉,見蔣慕寒怒氣稍消。眼一瞇,自作聰明地出言道:“府丞大人,若鄙人猜得不錯,這怕是‘龍江會’那邊在先發制人了。”

蔣慕寒大喝道:“閉嘴!”

狄玉嚇了一驚,不敢說話,垂下頭去。

蔣慕寒目光掃過眾手下,疾言厲色下令道:“由今天開始,所有人等出入都需兩人以上同行,府內進行徹底排查,稍有異動者,就地誅殺。明明行動就要開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唉!”

眾人都知孔翔之死,對他的打擊實在非常嚴重,尤其在他剛剛從“元老派”手中奪得分舵實權的關鍵時刻,“賽活猴”黃奎的職務剛剛交由孔翔,便出了這么檔子事,現在分舵之內,誰還對自己的安危放心呢?

蔣慕寒轉向眾人沉聲問道:“若此事乃‘龍江會’或是‘大戟門’所為,那說明我們針對刑老兒壽宴的計劃,怕是難以達到奇襲的效果了。通知各路當家,集結全部人馬,行動當日,我們跟對方硬碰硬的大干,憑借我們的人手,覆滅對方只在彈指之間。”

人群中“奪魄太歲”鄔天雄,一抹頜下短須,頗為英俊的劍眉的一揚,淡淡說道:“按照老王爺的意思,我們采取突襲,主要目的是避免攻擊于破海的行動刺激到朝廷。畢竟于破海當年是朝廷的‘鎮東將軍’,與朝廷關系匪淺,輕舉妄動怕引來朝廷大軍的幫襯……要知道‘武相’鄭展堂的隊伍就在距離宜州不遠的梧州駐扎,要是他們出手……”

“哎,鄔太歲多慮了!”蔣慕寒倏然出聲打斷鄔天雄,胸有成竹地道:“鄭展堂謹慎畏戰,駐扎梧州兩年之久,于我摩天嶺交戰小打小鬧的不過才數場,足見他根本無意于我摩天嶺為敵。此等膽小鼠輩根本不足為俱,如今我們行蹤泄露,不如在對方未作出反應之前,不顧一切先下手為強。”

“奪魄太歲”鄔天雄見蔣慕寒態度如此堅決,也就閉口不言了。

也許覺得打斷鄔天雄的話語有過太過強硬,自己在這里呼風喚雨畢竟還需要這位太歲的支持,于是蔣慕寒又是一笑,輕輕地說道:“不過鄔太歲所言還是有理,對于鄭展堂,我們不得不防。立即通知隱藏起來的梧州分舵,告訴舵主‘斑斕虎’韓威,教他密切關注朝廷大軍的一舉一動,暗中封鎖前往宜州的所有水陸交通,若他讓朝廷的人出現在我們面前,便叫他提頭來見我。”

眾人一起點頭,表示同意。

同時鄔天雄的臉色也稍稍變得好看了一點。

在他身旁,有一中年人作文士打扮,背負長劍,額頭處扎著條玉帶,帶上最大那粒白玉晶剛好嵌在額中,跟鄔天雄相比,同樣英俊魁梧,只是臉上無須,顯得有些文弱,正是“天理劍客”婁凡,眾人中以他和孔翔相交最深,此時眼中射出悲戚之色,追問道:“蔣府丞,那不知刺客的事情該如何平息?”

“沒羽箭”蔣慕寒面色陰冷,淡然說道:“這個刺客狡猾異常,光是我們尋找只怕反倒會耽誤重要行動,所以不久之前,我便已托人請了專業人士來處理,想來用不了多久人便會到來了吧……放心,這件事我會讓狄玉負責跟對方接頭的,余下的事你們就注意安全好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將刺客一網打盡。”

專業人士!?

眾人詫異地互相對視。

專門針對刺客的專業人士難道是朝廷的捕快不成?

看著蔣慕寒一副故作神秘的表情,眾人都把自己心頭疑問壓了下來,不再去詢問根本問不出的問題……

狄玉強忍著受到重用而帶來的喜悅,故作從容地道:“啟稟府丞大人,之前按照您的吩咐,最近三個月中進入府里任職的人員總共有十六個,這是做為第一批可疑人員聚集起來的,不知府丞是否要過問一下?”

蔣慕寒冷哼一聲,淡然說道:“你覺得真正的刺客會如此輕易讓你把他帶到我面前么?”

狄玉“哦”了一聲,道:“那屬下讓人把他們全都趕出分舵吧。”

“不用了!”蔣慕寒一擺手,說道:“現階段最為重要的就是安撫人心。……就說他們中有來自外面的奸細,把他們全都殺了吧……也算是這群愚民對本教做出的貢獻,死后會被無生老母收緊真空家鄉,永享極樂的!”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贊揚蔣慕寒的高瞻遠矚……

腦袋如同南瓜的小個子“追魂太歲”溫天亮此時一晃蕩半禿的大腦殼,嘿嘿陰笑道:“府丞大人,那不知黃奎那條老狗該如何處置呢?”

眾人不由得再次露出關心的神色,畢竟把黃奎算是得罪慘了,現在就算黃奎不會造反,他們也不敢用他。

蔣慕寒陰陰一笑,說道:“黃老兒若是識相,便要給我戰死在行動之中,若是他想走……哼哼……”說著他看了一眼“紅燈劍客”武卓良,“那就麻煩武兄把未做完的事情,做完吧!”

“樂意之至!”“紅燈劍客”武卓良殘忍地一笑,“我正后悔之前做事不夠利落呢……”

眾人轟然大笑。絲毫不覺得自己所作所為有任何的不妥,殘暴之心,展露無遺。

“花秀士”狄玉更是雙手平舉過肩,虔誠地大吼道:“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開!”

其余人等俱是一愣,接著也都無比虔誠地平舉雙手,猶如圣蓮花瓣,齊聲大喝道:“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舉”

氣氛一時狂熱!

葉清玄被幾名白蓮軍大漢推推嚷嚷,一路走向一處墻高宅深的大院,看著同樣從四周被趕來的奴仆,葉清玄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這些人都是最近才入府的仆役,看來敵人方面已經把注意力放在了內部審查方面,動作雖然稍顯慢了一些,不過之前在自己數次故布迷陣的前提下,對方如此高效地將目標定位下來,已經算是比較快速了?

葉清玄裝出跟其他人一樣驚慌失措的表情,臨近邁入宅邸大門,腳下一個踉蹌,來了個狗啃泥,然后在白蓮軍大漢的皮鞭抽到自己之前快速站了起來,同時手心中已經暗扣了一把碎石子。

憑借自己此時的功夫,干掉這群白蓮軍不在話下。

一個人被抓捕的時候,仆役們還顯得極為激動,但一見到如此多人被關在一起,這群人反倒變得冷靜了下來……

在他們心里,有著“法不責眾”的思想,既然人家想要找到什么人,而自己又沒干過,只要老實交代便好,麻煩絕不會落在自己頭上。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29
【028】撤離北森

庭院四周的高墻上以及寨樓中,布滿晃來晃去的白蓮軍武士,人人手中挽著強弓勁弩,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這讓葉清玄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想起他們將二十四個無辜府衛盡皆殺死的手段,他整顆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這群人如此枉顧人命,絕對不會為了幾個下人浪費什么時間,既然有懷疑,最好的辦法不是抓出來,而是直接處死!

十多個仆役聽從命令,在地上蹲成了一堆,不敢出聲,甚至不敢四下張望。

葉清玄精神高度集中,防備敵人的突然攻擊,而讓他稍感安慰的是,這附近只看到后天高手,并未看到任何的先天強者,如果發生意外,逃離這里應該并無問題,至于這里的其他人……唉,葉清玄無奈嘆息,就像當初那二十四名府衛一樣,葉清玄沒有任何辦法保證他們的安全,只希望自己曝光之后,白蓮教的這些人能夠放過他們吧……

不過想到白蓮軍的行為,這個想法只怕很難實現……

足足等待了將近兩個時辰,門外一陣碎亂的腳步聲傳來,一隊將近十人的白蓮軍武士簇擁著一人擁進了小院。

葉清玄快速掃看一眼,發覺這位被簇擁進來的這位,正是之前有過見過的“花秀士”狄玉。

這里的白蓮軍頭目上前見禮,狄玉老神在在地略一點頭,算是見過禮,神情倨傲地看了蹲滿了一地的仆役們,冷哼一聲,再次喚過白蓮軍頭目,在其耳邊一陣低語,白蓮軍頭目立即點頭,表示明白。

那個頭目站直了身體。驟然大喝道:“眾軍聽令——”

四周高處白蓮軍武士倏然立定,將手中強弓勁弩一起瞄向了蹲坐一地的十多名仆役,惹得眾人精神高度緊張。撲梭梭地亂成了一團。

葉清玄眼睛一瞇,力道暗轉。手中碎石子隨時準備出手!

只聽那名頭目繼續大喝道:“此地仆役內有外敵奸細兩名,其余人等,盡皆有窩藏之罪,府丞有令,按律當誅,放……”

“住手!”

就在眾多白蓮軍武士準備誅殺仆役之時,小院之外。猛地傳來一聲大喝,接著院門處轟然一聲巨響,整棟大門被轟擊得碎成了無數片,守衛在門口的白蓮軍武士登時頭破血流。滾了一地……

以“賽活猴”黃奎為首,“牛頭馬面”吳氏兄弟伴隨左右,后邊跟著一大眾府衛高手一起沖了進來,葉清玄驚異地發現,在黃奎身后。不但有孫祿庭在,竟然還有“迅風腿”賈奉、“霹靂獅子”石湛、“牛角刀”方大剛等一干府衛在,呼呼啦啦怕是有二百多人。

一沖進來,便將白蓮軍武士給推攘到了小院中的另一側,而將蹲在地上的一干仆役全部解救了出來。

總管事孫祿庭恢復了不少氣血。上來一把抓住葉清玄的手腕子,說道:“小唐莫怕,有孫爺在,他們傷不了你……”

“賽活猴”黃奎右手齊肘而斷,上面的繃帶還帶著淋淋鮮血,不過眼光中殺氣駭人,也是上下打量了葉清玄一眼,點頭說道:“放心,你小子是我的人,老子能把你活著帶進來,就能把你活著帶出去……”

葉清玄呆呆愣愣,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這算什么?被自己害了終生的人,在這個時候轉而救自己的性命?

旁邊的“迅風腿”賈奉輕輕一拍葉清玄的肩膀,低聲說道:“這里沒你的事了,往后靠……”

說著把葉清玄擠到了身后,看著葉清玄疑問的眼神,賈奉在他耳邊說道:“我們這群人都是打定主意不再給摩天嶺賣命的兄弟,本打算一起離開分舵,沒想到遇到老孫跑來說是你小子被人抓來這里,大家伙本就氣憤難擋,見到白蓮教的瘋子如此過分,就一起過來鬧他一鬧,這里光是先天高手就有三個,算上二百府衛兄弟,不信他白蓮教還敢跟大伙動手!”

葉清玄如此方才明白,這群人飽受欺辱,憋著一肚子氣,反正不打算替摩天嶺賣命了,但心中委實憋悶,正尋思找個借口大鬧上一場,剛巧發生了這件事,合該葉清玄不用曝露身份,不過這樣一來,他也在府內呆不下去了。

這也剛好,外面有了孟源筠和如花配合,他對這里的情況也有了極為詳細的了解,刺殺行動不用停止,使用的刺殺手段也可以更加變化多端,讓敵人防不勝防。

有了這層心思的葉清玄,默默隱藏在人群當中,靜觀事態發展。

果然,這邊廂一鬧僵起來,過不了多時,“沒羽箭”蔣慕寒帶著一干“信徒派”先天高手趕到,而“元老派”的其他高手以風堂堂主“紫冠鷹”尹超為首,也來到此地,安穩事態。至于北森分舵舵主“赤面鬼蝎”裴駿卻是托稱身體不適,不愿參與這趟渾水。

“紫冠鷹”尹超與“賽活猴”黃奎交情匪淺,猶自苦苦勸道:“黃兄此舉不妥,大威天德王對我們兄弟不薄,若是兄弟有怨氣無法解開,兄弟愿陪著黃兄即刻返還摩天嶺,請大威天德王主持公道,此間事情猶可挽回,何必自顧離去?”見到黃奎面色不動,又貼過來低聲說道:“黃兄,你我兄弟江湖恩怨頗深,若無摩天嶺為我等庇護,只怕離開此地不久,便是你我死期,黃兄萬請三思啊……”

“賽活猴”黃奎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多謝尹老弟相勸。兄弟我活得夠久,有些事情早就想得開了,大威天德王就算秉持公正,也無法背棄白蓮教,替我伸冤報仇,我留下來與其時時受人恥笑侮辱,倒不如一朝戰死,求個痛快。我黃奎這輩子作惡不少,善行全無,就算曝尸荒野,也是咎由自取,但讓我卑躬屈膝、仰著小人鼻息過活。卻是萬萬做不到!”

黃奎語氣堅決,旁邊吳氏兄弟的大哥“青牛頭”吳順也是堅定說道:“黃大哥說的不錯,江湖人闖蕩江湖就是求個痛快。求得就是一口氣,生死又有何懼?我們兄弟肯跟著大威天德王一同造反。這腦袋就別在腰上,隨時都可以丟掉的,但若是現在這般……哼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吳順一番話,引起周圍其他武者的大聲附和。

“沒錯,沒錯……只要有本事。還怕沒有飯吃不成?”

“就是,老子過這刀頭舔血的日子求得就是個舒坦,讓老子憋憋屈屈地給那不是人操的小白臉溜須拍馬,絕對不可能……”

“不干了。愛tmd誰干,誰干,反正老子不干了……”

“說得好,大不了兄弟們另起山頭,一樣的逍遙自在!”

這邊亂哄哄的鬧成了一團。另一邊“沒羽箭”蔣慕寒以下全都臉色鐵青,殺氣騰騰……

“花秀士”狄玉貼上來問道:“府丞大人,您看現在該怎么辦?”

蔣慕寒臉色鐵青,心中也是有些煩亂,他沒想到這群人真的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挑事。同時也沒有想到除了“賽活猴”黃奎之外,還有吳氏兄弟這樣的先天高手撂挑子不干,雖然這兩人不過是先天初期的水平,步入“先天境”不過一年有余,但好歹也算是摩天嶺招攬到的少有先天角色,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現在他們這么一鬧,只怕大威天德王那里就不會交代了。

蔣慕寒這么一猶豫,邊上的“紅燈劍客”武卓良上前說道:“蔣府丞,后悔藥沒處吃去,這群人留之無用,反倒會讓我們時刻提防,徒費實力。他們就算留下來,今日不反,來日一樣與我們作對,與其到時費心,不如按照早前計劃,放他們走,然后將他們——”武卓良偷偷用手做了個下切的動作。

蔣慕寒眉頭緊皺,心思不由得一動。

接著“方道劍客”金自在也板著一張馬臉過來說道:“蔣府丞,須知‘慈不掌兵’。他們在此時做出背離的舉動,簡直就是我教的叛徒,豈能與他們討價還價,叛教之罪,依律當誅——”

蔣慕寒眼睛一亮,掃視了眾人一眼,看到眾人眼色,顯然都是統一了意見,動了殺心。有了眾人的支持,蔣慕寒立即信心大增,聽著那邊日益激烈的叫罵聲,默運真氣,驟然朗聲問道:“黃兄,諸位兄弟,是否去意已決?”

“賽活猴”黃奎冷哼一聲,對摩天嶺的失望更加深了一些,這個蔣慕寒一星半點挽留的意愿都沒有,真可惜自己這么多年來為摩天嶺所付出的心血,目光掃過眾兄弟,接著回答道:“正是如此。蔣府丞念在我等為摩天嶺賣命多年的份上,是否就此放我等離去呢?”

蔣慕寒無奈嘆息道:“黃兄說的哪里話,眾兄弟舍我摩天嶺而去,兄弟心中實在難過,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既然眾兄弟去意已決,本府丞絕不留難。每位兄弟都可領取紋銀五十兩,權作歸鄉的路資吧。”

“謝府丞美意。哼,我等在摩天嶺效力多年,也算有些積蓄,這點錢還是蔣府丞給那些冤死的兄弟們家眷當做撫恤吧!”

黃奎一席話,惹得蔣慕寒等人臉色倏然一變,幾乎當場翻臉。

蔣慕寒咬牙切齒,真想當場就下令將這些人處死,不過他真要如此做了,只怕這摩天嶺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名聲就會傳揚開來,對大威天德王招攬天下英豪的大業造成極大的打擊,這種情況即便是蔣慕寒也承受不住霍爾惇的怒火。

所以這件事,只能離開此地,秘密的進行。

忍,一定要忍……

黃奎接著喊道:“蔣府丞,我等兄弟還有一件事請求……”

“講!”

“煩請蔣兄將那些屈死兄弟的家眷放還,如若有人原意離去,還請蔣府丞不要阻攔,讓他們隨我等一同離去……”

“沒問題,”蔣慕寒朗聲說道,“若是府內還有人原意離去,蔣某敞開大門,恭送各位自由離開,不過時日僅限今日,若是過了今天,還有人輕言離棄,必依叛幫之罪處置,殺無赦!”

反正沒打算讓這群人活著離開,不如趁此時機將這里所有心中存有不滿的不確定因素一舉鏟除,剩下的人,才是對白蓮教真正忠心的人選。

“黃兄還有何要求?”

“并無其他!”

“好!開門,放人——”

“沒羽箭”蔣慕寒一聲令下,北森分舵由內到外,數道大門盡皆敞開,立志離去的府內人員奔向轉告,受盡欺辱的武者,心懷不忿的府衛,傷心欲絕的家眷,以及之前被刺客帶來各種緊張氣氛所嚇倒的仆役,全部收拾行李,一窩蜂地涌出了北森府邸。

多達千人的龐大隊伍在不到一個時辰內離開了這里……

站在四重樓間看著這一切的蔣慕寒,此時氣得渾身發抖,但他依然不為自己的愚蠢后悔,而是將怒火全部轉移到了領頭人的身上……

在他眼中,定是“賽活猴”黃奎的扇動,才能造成如此之多盲目從眾的愚民相隨,整座北森分舵,頓時走空了二分之一的人員,底層的仆役更是一掃而空,現在連個做飯燒水的老媽子都拎著包裹擠在人群之中,仿佛摩天嶺的北森分舵成了洪水猛獸一般,毫無眷戀地舍棄而去。

直到這個時候,蔣慕寒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么重大的政治錯誤,這么多人逃離摩天嶺的北森分舵,朝廷和白道門派一定會以此大做文章,宣揚摩天嶺毀滅在即,內部人員大肆逃離,或是宣揚摩天嶺內斗嚴重,元老高手背棄而去……

不管怎么宣傳,都會制造出摩天嶺走向下坡路的形象,而大量人員的逃離,就是證據。這會在江湖上給摩天嶺制造出來蒸蒸日上的形象,帶來巨大的打擊。

自己這個掛落算是吃定了!

“黃奎、吳橫、吳順,我定叫汝等死無葬身之地!”

蔣慕寒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個時候,樓梯處噔噔噔,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傳來,“花秀士”狄玉提著衣擺,步上高樓,見到蔣慕寒之后,上前急道:“府丞大人,府內的廚子全跑了,不知今天的伙食怎么辦?”

“滾——”

蔣慕寒回手一個大嘴巴,打得狄玉滾出去四五米,直接撞斷了欄桿掉到了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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