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金庸絕學異世橫行 作者:御劍齋 (連載中)

 
林~雷 2013-9-27 17:21:5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4 3059286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39
【039】魔門新蹤

月上柳梢時,人約黃昏后。
每一天的黃昏后,都是瑞祥客棧一天當中最忙碌的時候。

津梁城是個大城,冀州的中心郡城,水陸交通,四通八達。

瑞祥客棧是個百年老店,酒菜一般,客房尚算干凈,一點都不像個百年老店應有的樣子,但它就是存在了百年之久,而且生意一向興隆的很。

原因不是別的,就是這家一種名叫“紫松蘿”的好酒最為出名。

整個津梁城,別家的酒不是不好,總是不是失之于濃,就是失之于淡,不如瑞祥老店的酒,腴而不膩,淡而味永,無論喝得多醉,恰似春天人倦欲眠,懶洋洋的,只有甜美,而無煩躁,色香味三者俱全。

時至今日,這里的生意更是好上了幾籌。

原因不止是這里的酒,還因為這里的老板娘。

樓下的飯廳里每張桌子都有客人,跑堂的伙計也忙得滿頭大汗,連嗓子都有點啞了。

樓上是八八六十四間客房,也已全都客滿。

客人們大多數都是佩刀掛劍的江湖好漢,誰也不懂這平時很冷落的地方,怎么會突然變得熱鬧了起來。

老板娘就端坐在柜臺后面,噼里啪啦地打著算盤,愁眉苦臉地算著賬。

她的確是個非常美的女人,彎彎的眉,大大的眼睛,嘴唇玲瓏而豐滿,看來就像是個熟透了的水蜜桃,無論誰看見都忍不住想咬一口的。

但是她身上最動人的地方,并不是她這張臉,也不是她的身材,而是她那種成熟的風韻。

只要是男人。就會對她這種女人有興趣。

按理說,這種女人是絕不該坐在眼前這幫子群兇極惡的江湖好漢們的眼前,這就像是小綿羊入了虎口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被吞得一干二凈。

可老板娘就這么坐在那了,而那幫平日里吆五喝六、純粹一幫臭流氓的江湖好漢們沒有一個人上前搭訕。更沒人敢往這邊多瞥上一眼,情形詭異的很。

突然間蹄聲急響兩匹快馬竟從大門外直闖了進來。

健馬驚嘶,滿堂騷動,馬上的兩條青衣大漢卻還是紋風不動的坐在馬鞍上。

一匹馬的雕鞍旁掛著一副銀光閃閃的大刀,馬上人古銅色的臉,滿臉大胡子。眼睛就好像他的刀鋒一樣,鋒銳有光。

他目光四面一閃,就盯在店小二的臉上,沉聲道:“老板在么?”

店小二回頭看了一眼老板娘,見到老板娘絲毫抬頭的意思都沒有,方才說道:“老板在后院。還在天字號房。”

虬髯大漢又問:“琴姑娘在哪里?”

這次老板娘突然不經意地怒哼了一聲,仿佛有什么算不清楚的賬惹到了她,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縮脖子……

店小二苦笑地撓著后腦勺,畏懼地看了身后一眼,輕聲說道:“跟老板在一起,也在天字號房。”

老板娘在前面忙活,老板跟別的姑娘在后面……

這話讓伙計說出來。心里也是發虛的,尤其是當著老板娘的面說出來!

虬髯大漢暗自吐了下舌頭,不再說話,甩蹬下馬,風馳電掣一般穿堂過室,竄向了后院。

另一批馬上的人動作也不慢,這人左耳缺了半邊,臉上一條刀疤從左耳角直劃到右嘴角,使得他鐵青的臉看來更猙獰可怖。

前邊的虬髯大漢剛一沖出去,他的人已離鞍而起。凌空倒翻了兩個跟頭緊隨其后,突然半空中一頓,想起什么似地落下地來,趕忙沖到老板娘的柜臺前,從懷中掏出一包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放在桌上,轉身就跑。

老板娘被香氣一熏,詫異地打開來一聞,面上立即閃過一絲驚喜之色,嘴里嘟囔道:“還算你這個王八蛋有點良心……”

突然感到四周目光注視過來,老板娘猛地一抬頭,一拍桌子,“啪”地一聲巨響,怒吼道:“都看你媽的看,沒見過老娘擦水粉啊!”

全飯廳的江湖豪客們幾乎立時嚇得跳了起來,趕忙轉過身去不敢再瞧一眼,整個飯廳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中。

又是一聲巨響,老板娘的怒嚎聲再次爆發:“都TMD熱鬧點,大老爺們喝酒,一個個憋得像個娘們,活該你們這群王八蛋找不到媳婦。老娘今天還差幾千兩的進賬,都TMD給我快點喝出來!”

滿廳的江湖好漢們一個個滿臉露出悲苦之色,立即推杯換盞地大呼小叫了起來……

百年老店,屹立百年……

果然,有幾分道理。

后院,天字號房。

同樣一臉悲苦之色的還有這間百年老店的老板。

一個年過中旬、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以他的肚子來講,果然很有老板的樣子,這個明顯應該到了中年危機年紀的老板,此時面色惶急地不停擦著汗。

因為他的面前,咫尺距離之內,坐著一位貌比天仙的大姑娘。

如果老板的老板娘是個水蜜桃,那么眼前的美女就是盛開的百合花,清新脫俗,望之圣潔異常,屬于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對象。

面對這樣的妖嬈,是個男人都像褻玩一番,尤其此時的美女,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緊盯著老板,一副只要你說,我就給你的表情。

可老板臉上的汗冒得更快了,甚至后背也開始冒汗了。

嘁——

一聲冷笑,這位應該姓琴的姑娘翻了翻白眼,說不出的好看,取笑道:“怎了么?想不到天下鼎鼎大名的青衣樓樓主‘青帝’徐希羽,竟然如此怕老婆,怕到連鳳儀閣的邀請都不敢應下了么?”

此話若是傳到江湖上,定然引起軒然大波。

原來這個窩囊的胖老板竟然就是“天下十大門派”排名第六的“青衣樓”樓主、“三十六天絕”排名第八的“青帝”徐正弈。

而此時此地,這家百年老店。就是傳說中青衣三百六十樓當中最神秘的“青衣第一樓”了么?

徐正弈一臉生意人模樣的嬉笑著,同時不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滴,說道:“素清姑娘說笑了,我青衣樓自家的買賣還忙不過來呢,對于貴閣的關照就算心動。也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琴素清哀怨一嘆,素手芊芊,揉了揉額角,做苦惱狀,說道:“徐樓主這話真是傷了人家的心意,要知道只要徐樓主一點頭。不但我鳳儀閣立即便成青衣樓的盟友,我那幾位外門之中千嬌百媚的師妹們也可以隨時嫁入樓中,給樓主當妾,樓主如此絕情,讓小妹回去如何向姐妹們交代,要知道那些姐妹們可是對樓主萬分的敬仰啊……”

徐正弈慌忙搖手。同時拼命搖頭地說道:“謝謝姑娘厚愛,謝謝姑娘們美意。徐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實在是無福消受,家中有山妻一人足矣,這一個女人我都是侍候不來,再多幾個實在要我的老命……這,呵呵……”

琴素清暗自大怒。恨不得罵他一句“窩囊廢”!

自從大師姐姮素雅辦事不力,被閣主貶到外門反省,內閣的事務,便同時交由內三閣的弟子同時處理,而三名女弟子也是使出渾身解數在閣主面前表現,因為誰都知道,能出現數名弟子同時向閣主負責的情況,同時也說明了閣主有可能會在這些弟子當中挑選一位表現杰出的弟子作為下一任的閣主人選來培養,所以容不得眾人不出力。

在四處招攬同盟者的行當之中,類似“青衣樓”這樣的龐然大物。無疑也是眾弟子爭取的目標,無奈這個徐正弈為人實在油滑,拋出自己的老婆當擋箭牌,自己數次出手都是無果而終。但若是自己能夠爭取“青衣樓”站在鳳儀閣的一邊,無疑讓自己在閣內的份量上升一大塊。遠遠將其他師姐妹拋在身后。

琴素清心中爆罵,臉上卻是一片雍容華貴的神色,剛要再次開口相勸,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衣袂破空的聲音,徐正弈臉色一正,立即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出聲喝問道:“什么人?”

“屬下祝雄……”

“崔長齡……”

“求見樓主!”

徐正弈吼道:“混蛋,不知道我現在身有要事么?”

外面傳來祝雄粗豪的聲音說道:“屬下實在有萬分緊急的事情要呈稟樓主……”

徐正弈連忙沖著琴素清露出一絲歉意的表情,琴素清恨得咬牙切齒,心說你個肥豬就給我在這裝吧,不過表面上卻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進來!”

房門吱呀一聲便被推了開來,虬髯大漢的祝雄和臉有刀疤的崔長嶺走進屋來,先是向著徐正弈一禮,接著掃了琴素清一眼,都是一齊愣了一下,顯然被這位送上門美女的花容月貌好好傾折了一番。

咳咳!

徐正弈連忙咳嗽了兩聲,提醒手下注意儀態。

青衣樓原本是黑道大派,就算轉正了白道上百年,但這手底下收羅的高手,向來不考究成分,不少人也都是從良的山賊土匪,這禮貌上卻是不敢恭維。

祝雄看了看琴素清,猶豫了一下,徐正弈卻是威嚴正坐,淡淡說道:“琴姑娘乃是鳳儀閣的使者,乃我白道領袖代表,你們旦說無妨……”接著臉色突然一變,率先盯著一旁的崔長嶺,問道:“東西送到了么?”

崔長齡連忙躬身說道:“屬下聽從樓主的吩咐,剛剛已經交給了……”

“好了好了……”徐正弈立即打斷了崔長齡的話,同時臉色大好,一副活過來的模樣,卻讓琴素清大為驚奇。

她哪里知道,為了安撫自己老婆大人,這位青衣樓主特意飛鴿傳書,讓百里外的手下花費巨金買了攬月軒最近出售的胭脂水粉,算是穩定老婆的情緒,總算不會家法伺候他了。

接著一點頭,示意祝雄繼續說。

祝雄恭敬說道:“啟稟樓主,咱們從十萬大山那頭定的貨在荊州的時候被劫了個干凈……”

徐正弈一皺眉。“哪批貨?”

這批貨物極為重要,大部分都是給手下高手練至先天期服用提高功力用的丹藥材料,價值千萬兩白銀,想要先天高手效力賣命,銀子不是最重要的。這些能夠提升修為的助長實力和性命的丹藥才是最重要的資源,而其中最為重要的一件貨物,乃是給歸虛高手活化經脈和融魂的“天晶珠”。為了保險期間,分為了數批上路,各有高手保衛,所以一旦出事。也頂多是其中一兩批貨有問題,還是會有其他的貨物能夠運抵冀州。

可是祝雄的表情卻讓徐正弈心中一沉,只聽祝雄說道:“一共七批貨,全部被劫!”

“全部!?”徐正弈意有所指。

“全部!”祝雄當然明白樓主問的是什么東西。

此時就算琴素清在場,徐正弈也難以保持冷靜,“這怎么可能?”

徐正弈難以保持冷靜。敵人如此清楚自己一方的布置,弄不好就是內部有內奸,不過這種事不會當著外人的面說出。

徐正弈原本是想著找個借口擺脫琴素清,想不到此時竟然真的遇到了大問題,連忙起身對著琴素清歉意地說道:“琴仙子恕罪,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容在下與手下商議一番。琴仙子稍后。徐某去去就來。”

這種事,去去之后,就基本不會回來了。

琴素清暗罵一聲倒霉胖子,盈盈起身說道:“徐樓主不必如此,幫務為重,小女子改日再來登門拜訪,告辭!”

“我送送琴仙子!”

“不必!”

琴素清帶著一頭的懊惱離開之后,徐正弈臉色倏然一正,雙目中精光一閃,威風無匹。那里還有猥瑣胖老板的架勢,一方霸主氣勢陡然而生。

祝雄緩緩說道:“稟樓主,據活下來的弟兄易東行交代,下手的人是同一時間,不同地點對我幾個隊伍同時下手的。手段極辣,幾個隊伍之中幾乎沒有幾個人活下來,就算活著的也是身受重傷拼命逃竄才得以逃脫的。”

“‘千里無蹤’易東行,那兄弟是個輕功好手。看出什么人下的手了么!?”徐正弈狠聲問道。

“據說行兇之人身份極端神秘,但全部都是先天高手,易東行本是遼北人,看出其中有一個出手的使得是絕傳的黑山虎絕手,而且出手之人年紀不輕,怕是老一輩的巨盜!”

徐正弈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他心中,倒不是覺得這門絕技有多厲害,而是這門陰毒的功夫早就隨著“黑山洞”的剿滅而失傳了,而世上最有可能使出這門功法的人物,只怕就是當年被關在“鎮魔塔”中的“黑山洞”掌門的黑山老祖了。

這群人當年因為朱雀逃脫鎮魔塔,將其中所有重犯盡數救出,其中就有這個黑山老祖,難道說,這次的行動是魔門主使的么?

徐正弈眉頭緊皺,陷入從未有過的沉思,少頃片刻,方才悠悠問道:“你怎么看!?”

祝雄和崔長齡一愣,不知道樓主此時問的是他們中的誰,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正要詢問,卻見里屋的門簾一掀,老板娘徑直從房內走了出來,看得二人一陣目瞪口呆。

老板娘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靠,旁若無人地說道:“魔門出手,荊州必然有他們的藏身點,找到那里,就能找到貨物,能怎么辦?搶我們的東西,殺我們的人,老娘不拔光朱雀的鳥毛,姑奶奶就TMD不姓盧。”

老板娘如此剽悍,老板徐正弈卻是一臉苦相,說道:“魔門不是這般好相與的,你不要去。”

老板娘怒目圓瞪。

徐正弈訕笑道:“你知道,這鳳儀閣對我這邊糾纏不清,沒你我搞不定!”

老板娘臉色這才好了一些,只是立即卻陷入了無奈,說道:“那你說派誰去?”接著用手一比劃眼前的祝雄和崔長齡,“這兩個慫蛋連朱雀的模樣都見不到就會被人家給烤成肉排!”

祝雄和崔長齡立即一副苦相。

徐正弈嘿嘿笑道:“外人我當然信不到,還是有本事的家人最可靠。你看看,老婆大人是不是給咱們的大表哥寫封信,讓他出面幫著解決一下。你知道,大表哥這個人跟魔門不共戴天,跟咱們又親近,這件事跟他一說,不用咱們開口求,他自己就……”

“唉?姓徐的,你什么意思啊?”老板娘眼睛一立,語氣冷冷地說道:“那是我表哥,親姨家的大表哥,你要想求他,就正了八經的求,別讓我寫信,也別說什么讓他自動幫忙,怎么?你還記仇啊?還記得他指著你鼻子罵你勢利小人的事么?徐正弈,你TMD就是個勢利小人。這事我不干……”

老板娘一發脾氣,老板立馬慫了……

“別,別啊媳婦!我這不都按照咱們大表哥的意思把咱們暗中的那些見不得人的營生都停了么?咱們大表哥為人太正直,我也怕有一天他拎著長劍上門要跟我一決生死啊……而且你們,大表哥說咱們羽兒跟著我怕學壞嘍,我不也同意讓他帶走,親自教導了么……寶貝,咱不生氣,不生氣!”

徐正弈在這哄媳婦,旁邊二位緊抿著嘴,生怕樂出聲來。

三哄兩哄,老板娘才息了火氣,伸手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來,徐正弈趕忙備好筆墨,老板娘唰唰唰寫好一行字,打頭的幾個字中的名字就是“沈江平”。

“清江俠隱”沈江平。

“三十六天絕”排名第二十三位。

徐正弈看著老板娘寫的字,眉頭一皺,哭笑不得地說道:“老婆大人,說好請他出山的信,怎么成了拜帖啊?”

老板娘站起身來,直了直腰說道:“這件事,還是咱們親自登門拜訪的好,況且我也想我兒子了……”老板娘將信疊好,交給崔長齡,吩咐道:“立即飛鴿傳書過去!”

看著手下們走出房門,老板娘嘻嘻一笑,看著房門外的天空,說道:“再說了,魔門生事,竟然膽敢找到我們‘青衣樓’的身上,老娘說不得也要回趟孤霞山,請我師父為我主持公道,再請我大師姐下山走上一遭了!”

徐正弈小眼睛精光一閃,暗道一聲:好家伙,惹怒了我老婆大人,能請動這幾位高手出面,這次可占便宜了。

孤霞山,蜀山劍盟六大山之一。

掌門是老板娘的大師姐“萬妙手”丁敬音,而她的師父,便是以無上針法織造“天蠶錦”的妙針姥姥。

想到能夠借助如此之多的高手幫忙,徐正弈笑容滿面,舔著臉問道:“這么說,老婆大人還是要親自出馬嘍,我會想你的……”

老板娘嘿嘿一笑,一把揪住徐正弈的耳朵,怒聲吼道:“怎么地,盼著我走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跟鳳儀閣的小賤人眉來眼去的看我不順眼,想趁我不在偷腥?告訴你,沒門,不但我要去,你也得跟我一起去!”

“放手,不要!耳朵掉了,掉了……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42
【040】栽贓陷害


這里是個美麗的地方。

風光明媚,綠草如茵,躺在山坡下可以看到青翠的山,飄動的云,也可以看到白云上,青山上那座美麗的山莊。

而在山莊上向下看,看到的不僅是風景如畫的群山峻嶺,還能看見不遠處的襄陽城,還有那穿城而過的漢水河。

這里風景美,這里地勢佳,這里交通便利,但山上的山莊卻因為原主人的經營不善而敗落。

不過還好,兩年前莫野離將這里買了下來,送給了他最親近的兄弟敖子青,當做他的新婚賀禮,半年前才將它修飾一新,而近日之內,身為“長空照劍門”核心弟子的敖子青和荊北名門褚家的大小姐褚倩便要在這里舉行婚禮,結為伉儷。

新婚之喜,加上喬遷之喜,雙喜臨門,三日后就要一同舉行。

“荒山野老”莫野離興奮異常,為了有像樣的賀禮,這些時日他親自又深入了一次十萬大山,獵取到了一條足有五百歲的白狐,晶核倒是其次,不過那白狐的毛片卻是無價之寶,制成皮襖絕對讓所有女性為之狂喜。

但也因為這只白狐的狡猾,莫野離十足地費了些功夫,結果將時日延誤了幾天,這一刻,莫野離輕功運到了極處,背著包有白狐皮的小包,在樹林中疾馳,不走繞山長路,改為直插小山頂的“獨鰲山莊”。

“獨鰲山莊”便是他送給敖子青夫婦山莊的名字,意思是獨占鰲頭,同時也與敖子青的姓氏有著隱隱的聯系。

穿過了這片小樹林。“獨鰲山莊”便已隱隱在望了。

只是穿過樹林之后。莫野離抬頭望向不遠處山莊的時候。卻是立即大驚失色,駭然不已。

就在山頂上,就在應當是“獨鰲山莊”的地方,卻燃起了滔天大火,火頭很高,火勢極猛。

莫野離心頭猛地一震,大叫一聲不好,帶著極度的惶恐。莫野離腳下再快了三分,不要命似地朝著“獨鰲山莊”奔去。

當他趕到起火的地方之時,果然著火的就是獨鰲山莊。

火勢很猛烈,但卻沒有人救火,獨鰲山莊上上下下七八十個人到哪里去了!?

褚家是荊北大族,作為大門大戶的嫁女兒,當然嫁妝少不得的,財物、衣料之類的不算,光是貼身丫頭和仆役就有六七十人,而敖子青雖然據說也是名門之后。但家里除了一個老娘和十幾個仆人之外,也就沒什么可炫耀的了。

可就在此時。如此大火卻不見一個人現身,莫野離心中更感不安,他翻身沖進火場的時候,立即便知道了答案。

“獨鰲山莊”連男帶女,老老少少七十多口人,已變成了七十幾具死尸,敖老太太的身子就在院子當中,上半截橫躺院中,而下半截拋進了火場,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一幕。

而在步入明堂的臺階上,作為敖家的大舅子、新娘子褚倩的雙胞胎哥哥褚煥,就躺在那里,平時視若珍寶的長劍,此時就搠進了他的胸膛,他的右手緊緊攥著劍鋒,而左手卻橫在了一旁,同樣緊緊地攥著,手背上青筋凸起,象一條條青色的死蛇。

是什么東西能讓他握得這么緊?連死都不肯松手。

沒有人知道,他自已也永遠再無視會說出,他死不暝目。

莫野離望著這張巴扭曲變形的臉,望著這雙已因憤怒驚恐而凸出的眼珠,只覺得心在絞痛,胃在收縮。

褚煥也是他的兄弟,他的忘年之交,他是個開心的年輕人,盡管武功并不是年青一代的佼楚,但他的為人是最讓人佩服的,毫無世家子弟的傲氣,他最疼愛的就是他的妹妹,最敬仰的就是自己,而覺得最值得交往的,就是敖子青。

所以對于妹妹喜愛敖子青這一件事,他帶頭跟著家里人作對,完全支持妹妹的選擇。

可是今日,這個一心盼望妹妹與好友成親的年輕人,就死在了這里……

他蹲下來,將他舅父的眼皮輕輕合開,然后再去扳他的手,卻怎么也扳不開。

他的手抓得太緊,他的血液已凝結,骨骼已經硬化。

火勢卻已逼近,烈火已將莫野離青白的臉孔烤成赤紅色,頭發也已發出的焦臭。

莫野離壓住悲傷,咬咬牙,突然用力,拼命地扳開他的手指,甚至連褚煥的手指都掰斷了幾根,方才打開的手心……

那是一方玉佩,玉佩的一端還有著斷裂的絨繩……

莫野離趕忙將這方玉佩藏在懷里!

這個東西,說不定就能找到屠滅這里的元兇。

轟隆一聲!

明堂倒塌了下來,莫野離在關鍵時刻躍出了火焰燃燒的范圍,來到的庭院,看著被大火吞噬的褚煥尸體,莫野離心中哀傷得想要大哭大叫。

兄弟,慢走,大哥一定為你報仇!

莫野離心中怒吼著,但他此時卻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讓自己的哭聲迸出一絲一毫。

大火吞噬了一切。

敖子青的尸體在這里么?褚倩的尸體呢?

想及這對新人還未結成真正的夫妻便已離世,莫野離不由得眼淚橫流。

這到底為了什么!?

無聲的吶喊從莫野離的心頭迸發!

而突然之間,一種不祥之感從背后傳來……

這一刻,他甚至預感到,今天非無法從這里找到答案,甚至連自己的性命能不能帶走都很成問題。

莫野離沒有說話,緩緩轉身,三個人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三個穿著藍灰色武士長袍的劍客,杏黃色的劍穗在背后飛揚,花白的胡須也在風中飛揚。就象是三個久已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

而這三個人都是長空照劍門的執事級長老。“穿云劍”索冉峰。“定襄劍”蔣正,“絕圓劍”宋中平。

看起來這三個人當是為了參加婚禮而來,他們與敖子青份屬同門,都算是敖子青的長輩,當然絕不會是兇手。

“穿云劍”索冉峰,“定襄劍”蔣正,“絕圓劍”宋中平,三人關系莫逆。八拜之交,在江湖上有著“長空三友”的美譽。

他們雖然是長空劍客,但卻極少出世,江湖中誰都知道他們不但劍法極高,而且為人極公正,很多學劍的年輕人都將他們當做偶像。

尤其是云州的年輕人,在昆吾派未曾崛起之前,長空照劍門是云州白道武林唯一一個受盡萬人敬仰的名門正派。

“三位劍客到了,真是太好了,還請三位為我兄弟一家做主!”莫野離的面上立即露出了大喜之色。興奮地拱手說道。

“穿云劍”索冉峰,“定襄劍”蔣正。“絕圓劍”宋中平的臉色,卻沉重得好象是籠罩長上的陰霾,而眼神則銳利得如同云霞霧隱十二幻劍般的陰晴不定。

莫野離的一顆心忽然沉了下去。

因為在他一躬到底的時候,他看到了“絕圓劍”宋中平的腰帶上,殘留的一截斷裂的絨繩,與他懷中玉佩上的絨繩一模一樣。

“絕圓劍”宋中平,忽然大聲吼道:“莫野離,你好大的膽子……”

“定襄劍”蔣正沉著臉,接著喝道:“莫賊子,我知道你一向胡作非為,卻還是想不到今日你竟敢做出這種事情。”

“穿云劍”索冉峰向來很少說話。

此時的他,沉默的就像是一塊石頭,卻比石頭更硬更冷,他眼中陰戾之色濃郁,還別有一番計較的蘊含著嘲諷。

莫野離對對方三人的作為心知肚明,但依然抗辯,因為他要離開這里,將這里的一切告訴整個武林,如果被對方看出他知曉了一切,那他面對三名知名劍客的攻擊,身死事小,不能為兄弟們報仇事大,于是他裝出一副惶恐的樣子道:“這些事不是我做的,我來之時,他們便已經遭了毒手!”

“絕圓劍”宋中平現出怒容,道“還敢說謊?”

蔣正厲聲道:“不是你做的,是誰做的?你身上的血跡都沒有擦干凈,還敢胡言!?”

那是剛剛莫野離抱著褚煥的尸身時蹭到的血跡,此時卻成了這“長空三友”借刀殺人的刀。

“這真的不是我做的,他們是我兄弟,我怎么會下此毒手!?”

莫野離表情驚慌失措,但心底卻反而變得很平靜。

“也許你貪戀褚姑娘的美色,今日新人成親在即,你嫉妒成狂,方才下的毒手!”

好個不知所謂的借口,原來你們早就想到了托辭。

莫野離突然有一種想要仰頭大笑的心思。

這群道貌昂然的混蛋,原來做起齷蹉的事來,想得借口也是如此的猥瑣和齷蹉。

“絕圓劍”宋中平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莫野離忽然道:“我是冤枉的,我要武林公審!”

蔣正和宋中平一愣,想不到莫野離竟然提出這個要求,不由得回身望了一眼“穿云劍”索冉峰。

而“穿云劍”索冉峰的瞳孔卻是猛地收縮,突然狂喝道:“想得美,給我殺!”

話音一起,他的劍已經出鞘,而他的劍比他的聲音更快,話音未落,已經朝著莫野離刺出了十八劍,一時劍氣縱橫,殺氣彌漫。

“穿云劍”索冉峰的動作快,但卻沒有莫野離的動作快!

因為他早就防備著對方突施殺手,所以暗自凝聚了龐大的真氣,見到對方一出手,雙拳猛地在眼前互相一砸,嗡

一道巨大的電網在幾人面前形成,莫野離最具威力的五雷破天拳使出凌厲的一招,電網瞬間隔斷了雙方之間的聯系,被莫野離一推,陡然罩向“長空三友”,而他自己一矮身,倏然又穿回進火場當中,撲進了烈火熊熊的火勢之中。

“穿云劍”索冉峰的劍勢一觸碰到電網,便感到右手經脈瞬間一麻,真氣頓時無以為繼。惶然后側的同時狂聲吼道:“來人。不能放他走!”

“定襄劍”蔣正和“絕圓劍”宋中平繞過尚未消散的電網。疾速從兩側包圍向了火場,而四周更是衣袂破空聲響起,上百名之前埋伏起來的長空照劍門高手現身出來,遠遠地包圍住火焰中的一片廢墟。

莫野離就算插上雙翅,也別想逃離這里分毫。

莫野離并不足怕死,只是不愿意這么樣不明不白的死。

他知道只要他一死,他便成了屠殺“獨鰲山莊”的兇手,背負一聲的臭名永遠也無法洗刷。而那屠殺一莊的真兇,便可以永遠逍遙法外了。

他也知道“長空三友”絕不會讓他逃走,所以他沖入了火焰。

“穿云劍”索冉峰厲聲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傳染到全身的麻痹讓他的嘶吼聲更加凄厲。

“絕圓劍”宋中平和“定襄劍”蔣正也已沖入了火焰之中,火勢雖已接近尾聲,卻還是很猛烈,他們雖仗著護身罡氣隔絕火焰,但他們的毛發還是在高溫下打卷,身上也還是有些地方被燃著,發出了焦臭味。

“長空三友”的生活向來優越。他們的風姿也一向綽卓,除了在昆吾山上丟過一些顏面之外。他們從來也沒有如此狼狽過的。

但這次他們卻已不顧一切。

但廢墟之中,除了高溫,就只有火焰燃燒著木頭的“啪啪”響聲,哪里尋得見莫野離的身影。

“定襄劍”蔣正已無法忍受,倏然躍出火場之外,吼道:“咱們還是先退出去,他反正跑不了的。”

眾人欣然同意。

上百人圍著火場,眼睜睜地看著原本整齊、優雅的“獨鰲山莊”在大火中化為一片灰燼。

這樣的大火,這樣嚴密的包圍,莫野離的確跑不了。

他若逃出火場,就逃不出“長空三友”的利鋒;他若留在火揚,就得被大火燒死。

“長空三友”看著大火,撫須淺笑。

大火終于熄滅了!

“長空三友”開始清點火場,所有的尸身都已被燒焦。

“穿云劍”索冉峰問道:“尸身多少?”

手下有弟子上前說道:“八十具。”

“穿云劍”索冉峰的臉沉下來,過了很久,才一字字道:“莫野離還沒有死!”

“絕圓劍”宋中平點點頭道:“是的,他還沒有死。”

在三人沉重的面色下,長空弟子們重新開始搜索。

終于,一個時辰之后,他們在瓦磚間找到了一條燒塌了的地道。

“絕圓劍”宋中平的臉色要多難看便有多難看,狠聲說道:“他只怕已經由這地道中逃了出去。”

“定襄劍”蔣正道:“他是敖子青的兄弟,更是建造這座山莊的主事者,他知道這里有一處密道,這并不奇怪!”

“穿云劍”索冉峰嘆了一口氣,說道:“但我們不能不知道。若是這件事辦不好,只怕曲長老那里不好交代!”

他們所說的曲長老,只能是一個人,那就是長空照劍門四大主事長老之一的“花劍”曲歸鴻。

“絕圓劍”宋中平道:“追,必須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讓他逃掉。”

“穿云劍”索冉峰陰陰一笑,說道:“發布追緝貼!全武林高額懸賞,通緝莫野離。莫野離為人陰毒,竟然殺了自己的拜弟一家,殺了我們長空的門人,怎么能讓他逍遙法外呢?”

“長空三友”頓時狂笑連連。

煙花三月,正是江南最美的時節。

煙柳垂岸,桃花似錦。

葉清玄偏偏在這個時候離開了揚州,拒絕了龍江會的好意,獨自一人,坐上了一艘專職運送客人的客船,逆流而上,十幾日光景便進入了荊州地界。

一路無事,這一日客船到達了自己的終點,襄陽城。

素裳宮,位于荊州中南部,武陵郡的葉蘭山。只要從襄陽城順著水路一路向南,幾日光景就會到達素裳宮,想到自己就要見到兩年未曾一見的心上人,葉清玄心急如箭。

不過這艘客船,直到襄陽便不走了,葉清玄若想再次向南挺進,就要改乘其他船只了。

襄陽城千年古城,規模極為浩大,葉清玄卻是無心觀賞,匆匆訂好了明日的船票之后,便尋了一家客棧住下,簡單的洗浴之后,便在城中尋了一家熱鬧的酒樓吃些東西。

此時剛過午后,二樓的十幾張大桌子幾乎坐滿了人,既有路過的商旅,也有本地的人,而其中最多的,都是些神態驃悍、攜有兵器的豪客,顯然都是武林中的人物。

點了道酒家里據說最有名的“香酥鯉魚”,又切了些鹵肉,簡單地叫了些小菜,配著小酒,葉清玄自斟自酌地吃了起來,同時閑來無事,四下里的亂打量。

上樓之時未曾多加注意,此時葉清玄四下里一看,卻是發現這里的武林人物竟然占到了八成,一個個神色剽悍,左顧右瞧的尋著什么。

而旁邊一波看似客商的人物,卻引起了葉清玄的特殊注意。

那為首的人物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胖子,穿得貴氣無比,甚至有些土豪金的土氣,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比這家酒樓的老板還要象個老板;

而緊挨著他坐在身邊的明顯是老板娘,這一點從她的氣勢上就能看得出來,小妾或是姘頭絕不敢在氣焰上比老板還要囂張。三十出頭的年紀,透著女人最為成熟性感的風韻,那股子勁頭,讓每一個見過她的男人都要心動。

事實上,此時四周就是有一些不知深淺的武者們用著狼一樣的目光盯著這位性感的大美人,當然,他們的目光不知是在她一個人身上,同桌的還有一位大美女,不過對方那白皙的皮膚和棕黃色的頭發卻說明了對方不是中原女子。這名女子唇厚鼻高,顴骨高圓,身材高大卻仍保持著玲瓏浮凸的優美線條,有種獨特奇異的艷麗,雖是默然不語,但眉眼身體,仍有著說不出的挑逗性。

全場大部分的男人目光,此時都在這兩個美女的身上打轉,目光里的意思用腳丫子都能猜得出來。

而那個桌上最后的兩個人物,其中之一是位一副虬髯的猛漢,一副銀光閃閃的大刀橫在腿上,眼睛就好像他的刀鋒一樣,鋒銳有光,仿佛隨時都要與人拼命一般。

那最后一人,則是個臉上有一道極長刀疤的中年人,臉色鐵青,一副自卑的樣子緊盯著腳下,頭也不抬,一言不發。但葉清玄知道,此時他的注意力完全展開,只要有人踏入他的防范地域之內,立即就能受到他無情而毀滅的打擊。

除了他們之外,明顯還有一桌一身青衣的武林好手是他們的手下,占據了外圍的兩張桌子,將這五個人與其他江湖人士隔了開來。

這五個人都是高手!

當葉清玄目光在他們那邊一掃視的時候,雖然五人沒有任何異常的動作,但意識超人的葉清玄同時感到那五個人全都盯了過來,其中尤其以那看似最無能的胖老板最為可怕,就連葉清玄都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正要移開目光的時候,猛然看到那胖老板一副笑瞇瞇地模樣盯著自己,輕輕舉杯,朝自己示意了一下,葉清玄忙不迭同樣舉起酒杯,灑然一笑,與對方遙遙互敬了一杯水酒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43
【041】怎么可能

這一行人正是一路南下的“青衣樓”徐正弈等人,他們也是一路趕往荊南的荊門城,正巧在襄陽城中歇息,未料到也遇到了葉清玄。

葉清玄一上樓的時候,這一行高手便注意到了對方,見到如此年輕之人氣脈之悠長堪比百年老怪物,不由得分外注意了幾分。

見到對方的目標明顯不是自己一行人,幾人也是不由得一松。

只是見到樓主“青帝”徐正弈突然舉杯與對方互敬了一杯水酒,這讓隨行的一行高手都是大為詫異,要知道這“青帝”徐正弈雖然為人看似和善,但其實心頭傲氣最足,與人交往看似親和,其實心頭未必看得起對方,尤其這主動敬酒一事,向來是不屑作為的。

當年即便是與“劍神”李慕禪同席,也未嘗主動舉杯過一次,沒想到今日竟然在這襄陽城中,向著一名名不見經傳的青年敬酒,真是大異其行,不由得不讓人深感意外。

老板娘一雙妙目不由得掃了葉清玄一眼,再上下打量著徐正弈笑道:“今天你是中了什么邪了?不過是個小輩而已,卻得你如此看重!?”

徐正弈嘿嘿一笑,說道:“小輩!?嘿嘿,的確是個小輩,不過這個小輩卻是不俗的很,竟然在一瞬間便注意到我們,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感應到了我們對他的審視,不但是你們的,就連我的注意力都被他發現。連背后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要不是他脖頸處皮膚驟然變得緊張起來。我還以為他只注意到了老麥的神識了呢……”

眾人不由得啞然大驚,“三十六天絕”排名第八的“青帝”徐正弈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絕頂高手,能夠輕易感應到他的真氣探查,豈不是說明了這個年輕人對真氣的敏感程度達到了天絕高手的水平!?這也太嚇人了!

那姓麥的刀疤客倏然抬頭,眼中精光一閃,問道:“樓主可是要屬下試他一試?”

“哎,不必。”徐正弈夾了一口菜肴,邊吃邊道:“那年輕人一身的道家氣息。絕非歪魔邪道,恐怕要么是太白劍宗的后起之秀,要么就是龍虎道門的優秀門人,至于其他道家門派……嘿,我想不出哪家有如此底蘊能培養出如此弟子……”

旁邊的那位異族美女卻是一撇嘴,說道:“姨夫盡漲他人志氣,依我看。說不定又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绔子弟。待我過去逗逗他!”

那充滿了異族風情的美女剛要站起來,就被旁邊的老板娘一把掐住了腰側的軟肉,疼得呲牙咧嘴,求饒道:“小姨放手啊,好疼的!”

老板娘冷哼一聲,說道:“藍雅大小姐。讓我放手可以,但你給我老實坐在這里不許亂動。姐姐千里迢迢把你送到我身邊來,就是讓我來好好管管你這野性子的。姑娘家家,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以后怎么嫁人!”

這名叫藍雅的美貌姑娘。卻是老板娘盧巧珍親姐姐的女兒,她姐姐嫁與了外族的商人。一家都在揚州行商,偏偏這個藍雅姑娘喜歡舞刀弄槍,雖然武藝不俗,但也經常惹一些讓人頭疼的麻煩,所以就被她娘親送到了盧巧珍身邊,代為管教。

此時被老板娘訓斥的藍雅,屁股直接坐回了椅子,嘴里卻失望之極地嘀咕道:“連小姨都能嫁人了,我有什么嫁不出去的……”

噗嗤!

旁邊的幾人差點把嘴里的東西全都噴出來!

但在盧巧珍能殺人一般的眼神注視下,眾人死撐著將嘴里的東西咽了下去,全都憋得滿臉通紅。

葉清玄感受到了左近那一桌子人的注視,不過也就是片刻的功夫,索性裝作一無所覺,自斟自飲來的頗為逍遙。

只是此時的這間酒樓,仿佛像是約好了一樣,片刻功夫又登上來幾個江湖人物。

一上來就呼朋喚友的加入到了幾桌相熟的朋友之中,只一會功夫,這二樓就已經開始人滿為患了。

葉清玄不由得仔細探聽,看看這襄陽武林是否有了什么大事發生。

這一傾聽,還真讓他聽出了幾分門道……

其中距離葉清玄不遠的一個桌子上,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啞著嗓子說道:“哥幾個,這一次‘靈武門’的齊門主可是動了真格的了,這次的‘討逆大會’聽說不但有長空照劍門的三個執事長老參與,就連就不顯露江湖的仙龍洞也派來的高手參加,據說被屠滅的敖子青一家,祖上可是跟仙龍洞敖氏一族的同宗,說什么也要替屈死的敖家報仇!”

葉清玄一驚,敖子青死了!?

想不到這第一句就聽到了這么個讓人意外的消息,想及敖子青當年的音容笑貌,葉清玄心中猛地一擰,整個人倏然變得陰冷了起來。功力運聚,更加仔細地聆聽起來。

旁邊另一個黑臉的武者接著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那‘荒山野老’莫野離竟然是個覬覦人妻美色的畜生,竟然下手如此狠毒,一家老小七八十口,殺得一個不剩,連人家的小舅子都給殺了!”

麻臉的漢子嘆道:“誰說不是啊,據說那褚煥也是莫野離的朋友,你說那莫野離也真是夠狠,人家可是新婚在即,你說他這毒手怎么就能下得去?”

莫野離殺了敖子青,還殺了褚煥!?

旁邊還有個臉上有塊黑痣的武者插嘴道:“你們說的都是道聽途說,莫野離再狠毒也不會為了個女人殺人全家,他又不是神經病……”

其他人等眼睛一亮,連忙追問緣由。

那黑痣青年說道:“據說那敖子青祖上也是‘龍神’的后裔。跟仙龍洞是一脈的關系,他家里有著一部分極為隱秘的傳承。涉及到了……”

黑痣青年賣關子不說,但所有武者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青銅龍塔!?”

頓時,這些武者身上的精神頭變得不一樣了起來,之前還是看熱鬧似地八卦心態,而此時卻都是舍命也要參與其中的積極神色。

而一旁偷聽的葉清玄,一顆心卻是不自覺地沉了下去。

長空照劍門,仙龍洞……

青銅龍塔!

這些東西糾纏在一起,都足以說明一件事情。莫野離絕不是殺害敖子青的兇手!

葉清玄絕對相信莫野離的為人,作為曾經出生入死的朋友,他相信粗獷仗義的莫野離,絕非為了這個虛無縹緲的傳說,就殺害自己的好友!

葉清玄接著又細聽了一番,方才確認到,那“靈武門”的麥仁豪竟然是莫野離的生死之交。當年曾經被莫野離救過性命。

而這一次,由于有長空照劍門的指正,他麥仁豪竟然寧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兄弟。

莫野離走投無路,想在他門內躲避幾天,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長空三友”和“仙龍洞”高手的聯擊。

莫野離雖然逃遁。但已經被人重傷的情況下,絕對逃不出襄陽城。

長空照劍門和仙龍洞更是聯合本地豪強的“靈武門”,發布討逆大會,公然聲討莫野離,天下間所有武林人士。遇到莫野離,只要擒獲。無論生死,都能獲得二十萬兩的白銀獎勵。

即便對于先天強者來說,這也是一筆巨大的獎勵。

這也是為什么葉清玄會在襄陽城內遇到越來越多武林人士的原因。

如今參與這場“討逆大會”的各路英豪已經超過了三十多個門派,以及個人強者上千名,據說其中光是先天高手便有三十幾人之多。

哼,這些人心思各異,說是為了武林正義,只怕是為了“神武五大異寶”之一的“青銅龍塔”居多。

此時莫大哥受了重傷!?

葉清玄暗嘆一口氣,看來這一次,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了……

仙龍洞,長空照劍門……

千萬別讓我知道是你們干得好事!

葉清玄心中暗暗發狠。

酒樓上的武林人士還在聚集,顯然這個飯口上將這些武林人物吸引到了同樣的地方。

這一次,樓梯處一陣香風襲來,眾多武林人物同時一個詫異,紛紛低聲說道:“哇啊,好香啊……”

聲音此起彼伏,尚未回落,就聽得那樓下猛然間“哇”地一聲歡呼,仿佛見到了觀世音下凡一般,登時亂開了鍋。

什么人來了,竟能引起如此轟動!?

葉清玄用膝蓋去想也知道是來了女人,而且是絕色的女人。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那樓梯處傳來盈盈的步履之聲,上來兩位絕色佳人。

哇——

酒樓的二樓,立時也是歡呼雀躍起來,這些江湖上的好漢們毫不吝嗇地贊嘆出聲。

但只有葉清玄才在歡呼聲中聽聞到了一聲極為不悅的冷哼聲,而那聲冷哼,便是出自那一桌不能招惹的商賈人士當中,就是那位老板的夫人,也就是老板娘的嘴中。

這是兩位美女年紀絕對都被沒有超過二十歲,而且是氣質迥然不同的美女。

打頭一位,一聲宮裝,宛如月宮仙子一般盈盈而立,婉容輕笑,婀娜端莊,明眸皓齒,黑白分明,正是曾經糾纏過徐正弈的鳳儀閣高手琴素清。

而在她左側,則是一位女劍客,英姿颯爽的身姿被武士服牢牢包住,雙腿奇長,一身緊身勁衣,身材玲瓏浮凸,非常誘人,秀色可餐的俏臉上,帶著淺淺微笑。

面對群豪吹著口哨的戲弄聲音,那先前的宮裝美女露出嬌羞的神色,反倒是那女劍客大大方方地越過她身前,目光在眾人臉上掃去,甚至偶爾回瞪那敢于帶著色瞇瞇眼睛盯著自己的登徒子。

那時的女人誰敢和男人公然對望,但這美女的目光卻比對方還大膽。不少群豪紛紛不敵,借故避開她殺氣十足的瞪視。

片刻之后。女劍客終于找到了目標,一拉宮裝美女的小手,另一只提著長劍的左手朝著胖老板一桌上的老板娘揮手呼喝道:“盧師姐,你果然到了!”

那老板娘沒了力氣地翻了下白眼,對這位不懂世事的小師妹無可奈何。

想不到那鳳儀閣的琴素清竟然如此粘纏,一路跟到了荊州襄陽城,而臨行之前,自己飛鴿傳說回了孤霞山。說明自己會上山拜訪,想不到大師姐的回信說,小師妹獨自一人在荊州闖蕩,會讓她先行與自己匯合,以作助力。

只不過……

這傻孩子什么時候遇到的琴素清啊,還傻乎乎的把這個賤女人帶到了這里。

你看看那個女人,天生犯賤。在人前還一副的大家閨秀的嬌滴滴模樣,看著就讓人反胃!

都是男人惹得禍!

狠狠地踩了一腳徐正弈,再讓這位老板臉孔瞬間擠成了包子之后,老板娘也搖著手與小師妹打著招呼。

葉清玄自然見到了老板娘桌子底下踩胖老板的一腳,心中不由得一笑,于是不再觀瞧。低頭思量接下來該如何做事。

兩個美女欣然入席,在經過葉清玄身邊的時候,都是不由自主地盯了一眼豐神俊逸的葉清玄,長年習練道家功法,讓葉清玄原本就極為出眾的外貌帶上了一股出塵之氣。分外讓人贊賞。

兩個美女都是輕咦了一聲,接著便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的目標身上……

又是兩個絕色美女坐到了一桌。胖商人的坐席上,已經有四大美女匯聚了,眾多的青衣大漢擋住了四周人群的視線,一陣失望的嘆息聲中,這些好漢們也知道這群人不好惹,沒有一個人再敢起哄鬧事。

襄陽城中的“靈武門”召開“討逆大會”,也許自己應該親自過去瞧一瞧,看看到底有什么人參與其中。

仙龍洞的人自己熟的很,不說已經暗自投誠的曲離元,其他人等也有不少見過自己的樣貌。

也許應該簡單化個妝,混進去看看。

葉清玄稍后便確定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動。

吃飽喝足,葉清玄正要算賬下樓離去,偏偏總是有些扯淡的事會發生……

樓梯口傳來一陣推攘的聲音,一隊十幾名的藍衣大漢倏然沖上了二樓,聽聞周圍武者低聲說道“靈武門”三個字,葉清玄便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

本來急著想走的葉清玄,反倒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

這些打手一樣的人物在前面開路,后邊一定跟隨的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只是還沒等到人物現身,那幾個藍衣大漢其中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物囂張地喝道:“‘靈武門’少門主宴請貴客,希望各位武林同道給我靈武門幾分面子,讓出個座位吧!”

還好沒有將這里所有人都攆下去,只怕這靈武門真敢這么做的話,也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這些武林豪客,自有那傲骨天成的,當然也有那曲意逢迎的,果然一桌坐著七八個武林人士的坐席上站起一人,拱手說道:“這位兄弟,我們是南楓山的來客,正要參加‘靈武門’的討逆大會,若是不嫌棄,就請少門主和他的朋友坐在小弟這里吧,我們正要離開!”

“多謝兄弟,靈武門記住幾位的面子了!不用結賬了,兄弟幾人的賬單我們靈武門買了!”

江湖上的一番面子話之后,那桌明顯是江湖末流人士一臉欣喜地離開了坐席。

酒樓上群雄議論紛紛,不知道這少門主麥云飛宴請的是什么人。

這襄陽城中好地方很多,酒樓也不止這一間,但葉清玄不知道的是,這襄陽城中最好的地方都在晚上開業,即便是吃食,也是在那青樓之中,大白天的吃飯,也就是這幾家老館子有些像樣的東西。

這個時候,葉清玄也聽得街面上傳來了熱鬧的打招呼聲,不時有人喊道“少門主有禮”,“見過麥少爺”的招呼聲,想不到這麥云飛在襄陽城中還真是人氣頗旺。

不一刻,樓梯口處傳來一陣腳步之聲。

葉清玄也想見見這位麥少門主長得什么模樣。

幾乎是一瞬之間,樓梯處便涌上來六七名年輕人,而仔細一辨認,葉清玄登時心神大駭,因為其中一個竟然是自己極為相熟的面孔,同時也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面孔……

那修長壯實的身軀,高挺平正的鼻梁,本來模樣不錯,可惜眼睛卻生得異常窄小,與整個外觀有硬湊在一起的極不相稱,使人看來很不舒服。

那細如毒蛇一樣的眼睛中異芒閃爍,陰冷的樣子葉清玄絕對不會忘記。

怎么會是他!?

風云盟的少盟主趙擎廷!

他現在應該還在“武林圣地”才對啊?

而就算他想回來,可回到神武的船,除了自己的那趟,最快也應該是半年之后啊……而他就算是趕去瀛洲,再由瀛洲回返神武,那么時間也應該向后延遲三個月才對,他怎么可能這么快回到神武!?

葉清玄心中一片驚異。

而這時,對方的眼睛也隨意地在酒樓內掃了一掃,目光從葉清玄臉上滑過,視若無睹,然后眼睛一亮,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盯在了那一桌的美女身上……

已經準備好打招呼,甚至準備好動手的葉清玄倏然僵直!

他不認識我!?

葉清玄心中的疑問陡然攀至高峰,無數個問號,在腦袋內外亂竄……

這是什么情況?

生死大敵一樣的趙擎廷,在“武林圣地”帶著瀛洲武士數次與自己交鋒,最后差點死在自己的劍下,此時怎么可能見了面卻完全不認識呢?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44
【042】無奈出手

葉清玄對于趙擎廷的表現大為驚詫,心中不由得暗想,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對方只是長相酷似趙擎廷,或是趙擎廷的兄弟……
心中大為生疑,不由得對這伙人的行為倍加關心,而同時,周圍武者低聲談論的聲音也在此時傳入他的耳中……

“喂,哥幾個看到沒有,那齊云飛身邊的幾個年輕人可都是大有來頭啊!”

“不錯,不錯,我見到黑道大派當中,年輕一輩的幾個年輕高手,有厲陽山的伏鑫白,天母寨的戴興光,怒水幫的丁邯,鹿鳴坡的樂東山……呵,真夠熱鬧的。”

“你小子沒看到重點啊?你沒看到他們幾個圍著一個人轉呢么?這幾家都是投靠了鎮岳山城的黑道巨擎,一起出現并不奇怪,重要的是他們圍著的那個人……”

“你是說那個威猛的大個子么?”

“白癡小點聲,別比劃,那位爺是霸刀的兒子申屠霸天!”

葉清玄倏然一愣,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趙擎廷身上,卻忽略了其他人,想不到這里還有這么一位來頭不小的青年。

葉清玄趕忙照看了一眼,只見那齊云飛一派阿諛奉承地左右照應,而緊挨著他左側的那位是一個臉色微黑,相貌堂堂、粗眉大眼的青年人,頜下一抹連腮短須雖然威猛,但面容之中卻依然帶著些許青澀。

申屠鎮岳之子……

葉清玄眼睛一瞇,不由得嘆息一聲,對方雖然極力裝出威猛和霸氣的模樣。但不過是個外強中干的貨!

年紀應該在自己之上。實力雖然已經步入先天。不過氣息不強,妄為天下第一刀的兒子,太過讓人失望!

而旁邊的趙擎廷在氣息的雄厚上,比之強有十倍……

咦?這外貌與趙擎廷一模一樣的青年,實力絕對比不上“武林圣地”中遭遇的那個陰險毒辣的劍客,雖然氣息不弱,但那股陰狠如同毒蛇的氣息卻是弱了許多……

他不是趙擎廷!或者,他不是自己在“武林圣地”中遇到的那個趙擎廷!

葉清玄心中下了結論。

另一側的另外一位魁偉青年……

葉清玄微瞇眼神。

這個人的實力恐怕更是十倍于眼前的趙擎廷!倒是與“武林圣地”中的那個“趙擎廷”實力相當!

此時旁邊議論的武者。再次提供了足夠的信息……

“嘿,你們看,還有白道的年輕高手,五行門的莊東寧,長空照劍門的杭宇書,還有那個……咦?那兩個人是誰?”

“哪個,哪個?”

身邊的武林人士還真眼界不俗的,立即有人低聲說道:“嘖嘖,好家伙啊,齊云飛左側那個一身白色素袍手提長劍的貴公子。就是十大派之一風云盟盟主趙封禪的獨子趙擎廷!”

真的是趙擎廷么?

葉清玄心中突然有了奇怪的想法……

假冒?傀儡?替身?

皆有可能。

“而他右側的那位藍色錦袍、雙手粗大的魁梧年輕人,我曾經在洛都見過一次。他是‘天尊’黎道天的兒子黎正陽!”

游龍幫的少幫主!?

“天尊”黎道天,現名皇甫道天,“武林十大門派”之一,排名第九的“游龍幫”幫主,而他本人則在“三十六天絕”中位列第十二,神功絕技離天絕神掌號稱與薛宮望的天絕手并稱當世二大掌法。

尤其值得提及的是,這位黎道天就是皇甫泰明的五哥“廬山王”皇甫泰宇的師父,而皇甫泰宇與皇甫泰明之間的關系從小便極為惡劣,更勿論此時皇甫泰明有了問鼎太子之位的契機了。

只在一瞬間,對面的一眾青年中,除了鎮岳山莊的申屠霸天之外,葉清玄將其他兩派的所有人都劃入了“準敵人”的行列。

而那個外強中干的申屠霸天,則因為鎮岳山莊救助過二師兄封清巖的關系,腦門上飄起了一行“準盟友”的字跡。

所謂的“游龍幫”,其實不過就是早年的丐幫。

這一世的丐幫可遠不比葉清玄印象中的丐幫,在武俠小說中,丐幫幫眾都是乞丐,他們基本都是因為天災失了家園,沒了生活依靠的窮苦之人,平日里飽受欺辱,是真正的弱勢群體,如若不結成一伙兒,也就沒了活路。

而這個世界上,所有民眾盡皆習武,俱都身體強健,又有武林人士保衛家園,雖偶有爭斗,但都在可控范圍內,從來沒有形成過難民潮。而所謂的丐幫,不過是一幫游手好閑之徒,不事生產,專以敲詐勒索為生,向來為武林人士所唾棄,之前也不過是些零散的地方流氓組織,只因朝廷易主之時,當代幫主黎道天堅定地支持皇甫敬德,是其跟班隨從,有了從龍之功,才被皇帝賜下“游龍”皇牌,“丐幫”更名成了“游龍幫”。

黎道天與朝廷關系匪淺,享有見皇不跪的恩寵,不過世人大都知曉,黎道天之所以堅定支持皇甫敬德,暗地里是因為于鳳儀閣關系密切。皇甫敬德大肆封賞黎道天,其實不外是給予身份超然的鳳儀閣一種額外的補償,既然鳳儀閣不想接受朝廷封賞,保持身份的超然,那么就封賞堅定追隨鳳儀閣的武林門派吧。

現在的“游龍幫”人員超多,在人數上與武俠世界中的丐幫有的一拼,雖然實力排名第九,但一向號稱“天下第一大派”,只是說穿了,不過是一大群地痞流氓的有組織犯罪團伙。

此時這齊云飛主持的一桌宴席,只是表面上一團和氣,但明眼人一看,便分成了至少三個勢力,黑道的俊杰們都以鎮岳山莊的申屠霸天為首,而白道則分成了兩派。一派逢迎風云盟的趙擎廷。一派親近游龍幫的黎正陽。

而三股勢力也代表了這幾個門派在江湖上的政治傾向。其中斗得最兇的,竟然不是黑白兩道之間的隔閡,而是白道風云盟與游龍幫之間。

想一想也能明白其中的要隘,這“十大門派”中排名第十的風云盟自然極力向上爭取排名,而在它頭頂上的,就是排名第九的“游龍幫”。

兩大白道幫派爭奪江湖排名,自然相互之間沒有什么好臉色,若是他們的父輩在此。說不定還保持什么臉面風度之類的虛偽一套,不過換成了年輕氣盛的第二代,這表現就沒有那么和藹了。

而男人之間最容易爆發沖突的原因,絕對是女人!

就在趙擎廷的目光掃過那個胖商人一桌之后,立即為桌上的幾位絕色美女所傾倒,協力表現出一副世家子弟的模樣,輕輕點頭,朝著這邊幾位美女算是打過招呼。

葉清玄立即察覺到,若是論交際和形象,以及發揮高富帥的風度。眼前的這位趙擎廷要比之前見過的那位要強上百倍。

不愧是名門大派的世家子弟,只是這么一點頭。便將他幾乎完美的側臉展露無遺,風度絕佳,即便是一雙細長的眼睛也因為這種表現而讓人忽略了其劣勢,反倒眼尾微彎,形成了讓人想要親近的和善之感。

這點頭一禮之下,四大美女中,那琴素清婉容一紅,表現出大家閨秀的嬌羞,那名女劍客則是同樣禮貌的一點頭算是回禮,倒像是面對尋常的武林同道的禮儀,盧巧珍視如未見,對杯中美酒的興趣強過于對美男,而那向來行事夸張的藍雅則是翻了個白眼,低聲說道:

“哼,小白臉!”一說完,那混血美女便抱住了身邊的那位新到的女劍客,嬉笑道:“夢璇姐姐,這樣的小白臉最沒有用了,你們千萬不要喜歡上他啊,不然我會討厭你們的。”

同桌數女,頓時笑顏逐開,宛如數朵艷麗的花朵同時綻放一般。

這一聲說辭,葉清玄是聽個正著,而遠隔十余米的趙擎廷就算在亂糟糟的樓間聽不到聲音,也足以看懂這個混血女孩的口型。

看來這走英俊氣質路線的趙擎廷并不是這位混血美女的菜啊……難道她喜歡粗獷的?葉清玄不由得看了一眼形象威猛的申屠霸天和身材壯碩的黎正陽……

趙擎廷倏然一愣,接著低頭啞然失笑,搖頭不已。

嗯,懂得釋放些小魅力,不過只要那細長眼神中的怒光再隱藏一些就好了……

葉清玄將一粒花生丟進嘴里,突然對眼前遇到的一切,感到十分的好玩。

趙擎廷在美女面前吃癟的樣子,當然瞞不過整桌的少年俊杰。其他人等固然是一臉嘲笑,但那齊云飛當自己是此地主人,見到自己極力巴結的人物丟了顏面,自然要幫其找回來,臉色倏然一冷,出言喝道:“來人,過去問問幾位小姐是否愿意移駕本席,結識一下當世中一等一的青年才俊……”

說是問問人家愿不愿意,但語氣極為肯定,想來是要把人家當成陪酒的名花硬要拉來了……

此語一出,不但徐正弈這邊氣氛倏然一緊,就是齊云飛同一桌的人物,除了那些黑道的豪客們一臉看熱鬧的樣子,其他人等也都是臉色頗不自然。

而遠遠的葉清玄差點笑出聲來,這個齊云飛真是一個蠢貨,能夠把這幾位當成一桌客人請出來,就已經看出他的政治智慧足夠低下了,而如今還在人家表現白道弟子的胸襟氣度之時上演這出人憎鬼厭的橋段,真不明白這“靈武門”的齊傳雄是怎么教出這么沒眼力見的兒子的。

趙擎廷暗罵齊云飛一聲“多事!”

自己竭力表現出世家子弟的風范,可不是為了在外面欺男霸女的。

趙擎廷連忙搖手阻止齊云飛的行動,而旁邊的黎正陽,因為上樓之后,位置正背對著這邊的桌子,自然沒有注意到這里的幾位絕色美女,此時帶著一副看熱鬧的心思,轉過身來觀看,在目光落在琴素清的身上之時,整個人立即露出大為驚訝的表情。驀然站起身來。

身為黎道天的兒子。自然與鳳儀閣關系匪淺。也就當然認得如今這位鳳儀閣內閣弟子的身份,想不到齊云飛的妄動之舉竟然對付的是鳳儀閣。黎正陽當然要出聲阻止,但在眨眼之間,對面的琴素清卻是眼睛一眨,阻止了黎正陽說破她的身份,也顯然是讓他置身事外。

黎正陽倏然站立,卻怔然片刻,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情況下。嬉笑著又坐了下來,讓這群人頓時感到莫名其妙。

只是心思細膩的趙擎廷,瞬間捕捉到了黎正陽臉上表情的變化,心思一動,不由得再次看了對面一眼,終于在觀察了一桌客人的實力之后,面色一緊,料到有些麻煩。

只是他這一遲疑,卻讓齊云飛以為他的心思活動了,以為得到了對方心照不宣的首肯。眼神一示意,嘩啦一下。足有六七名藍色勁裝的大漢,腆胸迭肚地朝著徐正弈的一桌闖了過來。

四周武者紛紛讓路,悄聲話語登時傳開……

“嘿,這一桌子人招惹了靈武門,這下可有的好看了……”

“可不是,這下那幾個小娘子怕是難逃了!”

那幾名大漢剛一靠近那邊的兩張酒桌,外圍的那些青衣大漢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而葉清玄探查的瞬間,便感應到了那一桌中那位疤臉瘦漢的殺氣,幾乎是不可抑制地蓬發起來,這股殺氣,對于先天強者來說,清晰可見!

一聲拍桌子的巨響。

所有人都是瞬間愕然,因為拍桌子發脾氣的既不是受害人一方的任何一個,也不是發起人的齊云飛,偏偏是旁邊一臉怒容的申屠霸天!

葉清玄有些傻乎乎地看著這位腦門上頂著“準盟友”的申屠霸天,想不到這位仁兄性格竟然是如此受不得激。

那疤臉瘦漢此時發出殺氣,明顯是示警這邊的眾人,表示的意思不過是警告這群人莫要輕舉妄動,他們也不是好惹的。

沒有想到,這示警的殺氣卻惹怒了申屠霸天,仿佛是對方對他的挑釁一樣,整個人“呼”地一下站起身來,竟然把身邊的重刀拎在了手中……

幾乎同一時間,那把疤臉瘦漢殺氣倏然一變!

整棟酒樓仿佛都在剎那間被扔進了冰窖之中,那股陰寒之氣如有實質,周圍所有受其感染的武者,幾乎嚇得腿軟,甚至有幾人跪倒在地,連逃跑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申屠霸天的舉動,將這位疤臉瘦漢的脾氣給招惹了出來,即便對方是申屠鎮岳的兒子,也別想跟自己拍桌子耍脾氣!

包括申屠霸天在內那一桌上的所有人,臉色登時變得蒼白,他們終于明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物。

而那位疤臉瘦漢的桌上,包括琴素清和那位名叫夢璇的女劍客在內,都是一臉驚訝和欽佩的表情盯著疤臉瘦漢,顯然想不到這位其貌不揚的人物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和殺氣,反倒是其他人都是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那同來的虬髯大漢,依然如故地啃著一只豬蹄子。

而那位眾人頭目的老板,還是一臉笑意地坐在那里,仿佛對這一切都不管不問一般。

反倒是那位老板娘眉頭一皺,輕輕按住了疤臉瘦漢的左手,用只有一桌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算了老麥,不過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

豈知這時那一向聽老婆話的徐正弈,卻淡淡說道:“就算是個孩子,也可以殺人,難道他來動手,我們就應該受死不成?承剛,若是有人敢動手,不管是誰,給我廢了他!哼,希望申屠鎮岳不是就這么一個兒子才好,也讓老子教教他該怎么管教兒子!”

盧巧珍頓時一震,抓著麥承剛手臂的左手便輕輕地放開了。

徐正弈平時任何事情都會聽從老婆盧巧珍的意見,可他一旦有了決定,那就是任何人也更改不得,這個時候,盧巧珍不會做出任何違背丈夫意愿的決定。

可是,在行將與魔門交手的時刻,得罪黑道第一大派鎮岳山城,真的有必要么?

此時全場所有人,都被這股至寒的殺氣震懾住了,而當徐正弈的話一說完,麥承剛立即停止了殺氣的輸出,酒樓之上的所有人頓時都解脫了一般的清松起來……

只不過此時,那個受了一驚的申屠霸天,臉色數變,顯然被人嚇唬住的心情頗為不爽,驀然一聲厲喝,刀光一閃,跟他父親一模一樣的重刀出現在了他的手中,整個人飛鴻一般,朝著這個方向撲了過來。

這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惱羞成怒的一刀!

任何人都沒有想到,也沒有任何人阻止。

來得及阻止的,沒有想到,而想得到的,卻不愿意阻止!

眼前的情形十分有意思……

風雨飄搖的江湖,將“天下第一刀”惹怒,天下必然大亂,而大亂的江湖,似乎頗為符合某些人的愿望和野心!

幾乎所有人,都目送著有些癡呆的申屠霸天朝著自己根本無力討伐的對象攻擊而去,在申屠霸天的眼中,他是“霸刀”的兒子,他的父親曾經說過,做他的兒子,可以被人打敗、也可以被人殺死,但絕不應該被人嚇得連刀都不敢出!

若他此次遇到的事情傳到父親的耳朵里,那么等待他的,將是極為嚴酷的懲罰!

他害怕那個結果,更甚于害怕眼前這個陰寒的疤臉瘦漢!

所以,他在絕不應該出刀的一刻,出刀了!

麥承剛,雙眼陰森地盯著斬來的一刀,一動不動,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出手的時候,便是那個年輕人的死期!

葉清玄暗嘆一聲,罵了句:這個!

右手拾起一粒花生米,倏然一彈……

已經橫越了一半距離的申屠霸天,突然感到身子一沉,原本可以一躍而至的距離,卻突然半空中落了下來……

而就在他的勢頭一落,腳尖剛剛觸碰到地面的時候,申屠霸天突然感到腳下一軟,在一臉極度驚駭的表情之下,整個人轟隆一聲,踏穿了整個二樓地板,倏然砸下了一樓當中,引起樓下一陣驚呼之聲。

這瞬間的變化幾乎讓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不明白申屠霸天好好的一擊怎么會半途落地,而且還砸穿了地板,掉到了樓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這里有高人出手惡搞了申屠霸天,但幾乎沒有一個人看出是誰出的手……

當然了,只是幾乎而已。

徐正弈此時一臉驚詫地看著不遠處一臉淡然的葉清玄。他當然看到了一粒花生米將整片地板震成粉末的一幕,也感應到葉清玄使出了“隔空取物”一類的武技將申屠霸天硬生生壓到了地面之上……

他只是想不到,想不到葉清玄功力竟然身深厚到了如此地步,深厚到了可以將一名先天初期的高手玩弄于鼓掌之間的地步!

原本只是有些欣賞的態度,頓時變得熱切起來!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45
【043】我要救他

葉清玄暗自出手,阻止了申屠霸天的魯莽舉動。
這些二世祖們,在江湖上囂張慣了,以為天底下所有人都得繞著自己走路,而一旦遇到點挫折,立即便是精神錯亂一樣的亂發脾氣。

葉清玄因為鎮岳山城救助過二師兄一次,這次算是救了申屠霸天一命,那個二貨吃點虧,長點記性,否則他真要出手的話,恐怕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死尸。

那個胖商人一行人身份詭秘,但顯然應該是武林中極強勢力,甚至不怕與申屠鎮岳直接爆發沖突,這樣的人若是有任何可能的話,都不應該成為敵人才對。

那鎮岳山城雖然與自己沒有半毛錢關系,但如果以后將二師兄牽扯進去,那勢必自己和整個昆吾都不太可能置身事外。

葉清玄看著對面一眾年輕高手們,其中跟隨申屠鎮岳的幾個人驚叫著沖到樓下,而其他幾人包括趙擎廷和黎正陽都是一臉陰沉地四處掃視,不由得暗嘆了一口氣,轉身便要結賬離去。

葉清玄起身沒走幾步,身側腳步聲急促,一道青色的人影輕輕擋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個跟隨那位胖商人的手下帶著和煦的笑容恭敬說道:“這位公子有禮了,我家主人十分欣賞公子,想與公子結交一番,不知這位公子可否賞面一敘。”

葉清玄即便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背后傳來的幾道熱切與好奇并重的目光,不過他現在得聞老友出事。實在沒有心思應酬這些邀請,只是歉意的一笑。道:“這位小哥有禮了,十分抱歉,在下還有急事要辦,若是有緣,改日定當與貴主人結識一番。”

說完不理那青衣武者一臉驚詫的面容,回身朝著不遠處的徐正弈一行人歉意地一禮,轉身便下樓離去。

“主人,我……”那青衣人神色不忿地回復。想要解釋幾句,卻見徐正弈一擺手,淡淡說道:“唉,你不用自責,這種事本來就是我們魯莽了。這武林之中奇人異士不在少數,若是每個都能如此輕易結交,所謂的奇人也就成了俗人了。”

旁邊的藍雅大眼睛一瞪。怒哼道:“什么東西,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還不是我們不愿意泄露身份,否則保證是他跪地求著要認識咱們。姨夫不用灰心,這種人料定也沒什么大本事!”

桌上數人都對這葉清玄如此不識抬舉而感到有些氣憤,即便是老板娘盧巧珍也有些不滿。怒瞪了徐正弈一眼,問道:“不過是個先天后輩,你有必要如此折節相交么?”接著神色一怔,道:“難道剛才出手的人物是他!?”

這次不但是老板娘露出駭然的表情,其他人等也都是驚訝出聲。

徐正弈嘆息了一口氣。搖頭苦笑不語。

而眾人當中的琴素清,則更是雙目精光四射。眼神游離不定。

如此年輕超卓的人物,竟然能讓“青帝”徐正弈折節下交,足以證明他的不凡,別說是“青衣樓”,便是鳳儀閣也絕對不會放棄招攬的機會的。

暗自記下對方的面容,琴素清心中決定,一有機會,便相召幾個同門師妹過來,幫助自己接近和打探這位青年高手的情報,爭取為我所用。

葉清玄行至樓下,結了酒錢,見到那申屠霸天滿臉通紅,丟了這么大的臉面,也沒臉在這里呆下去,在幾個跟隨而來的青年高手和隨從的陪伴下,直接奔出了酒樓,羞憤而去。

無奈地嘆息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還要在這襄陽城中多待些時日了,葉清玄沿著長街走了下去,既然留下,便將明日的舟船行程推掉才好,免得船家苦等自己。

莫野離喘息著靠在一處小巷街口的石墻上。

松開緊緊壓著的右手,檢查一下傷勢,被毛巾捂住的肋部傷口,頓時血涌而出。

倒吸一口冷氣,莫野離再次壓住傷口,阻止血液加速溢出,傷口處傳來的劇痛讓他半天都呼吸不暢。

此時的莫野離已經是混身是傷,只是在街頭佇立片刻,腳下便已經匯聚一小片的血池了,要不是先天真氣吊著自己的性命,只怕他隨時都有可能暈在大街上。

他沒有力氣逃出襄陽城,而戒備森嚴的城池和混身的傷勢,也容不得他再進行一場劇烈的廝殺了。

現在整座城池外松內緊,越來越多的武林人士在搜尋自己的蹤跡,“鎖魂槍”齊傳雄幾乎已讓他“靈武門”下的所有弟子全都出動,更有地方上的各種牛鬼蛇神加入了追查自己的行列當中,他每在外面多待一時,便危險一分,隨時都有被人發現的可能。

“鎖魂槍”齊傳雄本是他的好朋友,莫野離逃進這里來本想求他幫助自己主持公道,可是萬沒有想到,他等來的,竟然是“長空三友”和仙龍洞的人。

若不是他提前已經發覺“鎖魂槍”齊傳雄神色不對,匆匆逃離了住所,在敵人合圍之前奮力殺了出來,此刻只怕早已是一具尸體。

真該死!

街頭的另一邊,就是一家藥鋪,可是就在莫野離想要走過去的時候,幾個藍衣大漢拿著一副肖像畫便走了進去,頤氣指使地跟著藥鋪老板說著什么。

莫野離退回到小巷,暗罵齊傳雄做的真是夠絕的!

左手又摸了摸藏在腰間的玉佩,發覺那東西還在,也就松了一口氣。

這是現場留下來的唯一一個證據,唯一一個能夠指正真正兇手,找出真兇的證據,可他現在卻無法把這個證據拿出來給任何人看,因為他沒辦法信任任何人,可能自己剛掏出證據。還沒有機會說明原因,就已經被人殺死了。

他現在面對的敵人。已經不僅僅是“長空三友”的長空照劍門,幾乎整個荊州武林,甚至現在整個南方武林都將自己當成了殺死摯友的奸賊。

若是再遇到齊傳雄這樣的狗賊,只怕會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敵人的好感,他們會將這證據毀掉,他就更死無葬身之地了。

晚風中傳來巷尾野狗的叫聲。

莫野離感到自己現在就像是一條野狗,悲苦無助寒冷饑餓。

他其至連野狗都不如。

舉頭望天,無奈哀嘆。這天下間還能有誰幫助自己呢?

匆忙退回小巷之中的莫野離,有些悵然若失,天上艷陽高照,他卻感到前途一片黑暗,甚至他還期盼黑夜早點來臨,最起碼這樣他就可以潛入一家藥鋪,將身上的傷勢救治一番。

豈料剛一轉身。身后罡氣驚起,莫野離料到有人出手,倏然動作,但右肋傷勢猛地一牽扯,眼前頓時一花,再要躲避已經來之不及。背后轟然中了一記掌力,莫野離“哇”地吐了一口鮮血,整個人被轟飛出去數米遠,轟隆一聲砸進了一戶院落之中。

莫野離形色凄厲地轉過頭來之時,一個身形極度強悍、肌肉粗壯到連脖子都看不見的大漢出現在他面前。囂張的笑聲充斥他的耳朵:“呦,這不是‘荒山野老’莫野離莫大俠么?‘討逆大會’正恭候尊駕。您老何必這么快就走呢?”

莫野離看清來人的面目之后,目次欲裂,咬牙切齒地說道:“魘龍子!?”

那背后偷襲莫野離之人,正是曾經在凝碧山莊上被莫野離打敗的仙龍洞弟子魘龍子。

此次魘龍子隨同仙龍洞一行人來到襄陽城,表面上是參與“討逆大會”,其實暗地里就是與長空照劍門一行人商討尋找“青銅龍塔”的下一步行動。

只是沒有想到,剛剛到達襄陽城沒有多久的魘龍子,就在街上遠遠看到了縮回小巷中的身影,那個身影化成了灰都不會忘記,當年在凝碧山莊的一場比武,魘龍子輸得干凈徹底,心中早已埋下了仇恨的影子,這一次讓他撞見了舊日仇敵,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

魘龍子從來沒有這么爽過,幾步踏前,狠狠踩住莫野離的左邊小腿,狠聲說道:“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啊莫大俠,你不是很牛氣么?你不是仗義么?你不是兄弟多么?來,來來,現在讓你的兄弟出來啊,來救你啊?”

莫野離身受重傷,退避不開,盡管小腿傳來陣陣劇痛,但他依然咬著牙,狠狠地瞪著魘龍子,厲聲喝道:“魘龍子,一""賊,你們殺我兄弟一家,又嫁禍給我,蒼天有眼,一定會讓你們不得好死!”

魘龍子臉色一僵,目中兇光一閃,腳下猛地一發力,“咔擦”一聲,莫野離的小腿骨應聲而碎,莫野離臉色瞬間蒼白,但緊咬著嘴唇,硬是沒有哼出聲來。

“好漢子,果然夠硬氣!”

魘龍子還要再踩斷他另一條腿,旁邊人影一閃,一個身形比魘龍子矮上一頭的禿頭大漢顯出身形,此人明明身軀肥大,卻給人以極度結實的感覺,尤其是他的兩條手臂,肌肉異常發達,遒勁有力,一上來便熊貓眼一立,低聲喝道:“搞什么鬼,夜長夢多,趕緊殺了他!”

魘龍子不悅的神色一閃而逝,不過自己地位要低上一級,連忙應道:“放心臧師兄,我這就送他上路!”

原來這位肥壯的禿頭大漢乃是赤蛟幫“龜蛇蜥鱷”四大冷血護衛之一的“玄顎龜”臧巖霸。

這一次尋找“青銅龍塔”的行動,身為仙龍老祖大弟子的“九頭蛟王”姚定盛,自然不會甘于人后,派出了兩個手下最得力的護衛,正是“玄顎龜”臧巖霸和“吞山鱷”嚴澄。

此時“玄顎龜”臧巖霸是與魘龍子后到襄陽城一步,而另一位“吞山鱷”嚴澄卻隨同仙龍洞其他人等早一步到了襄陽城,此時正在靈武門中議事。

想不到一入城中便能立此大功,即便臧巖霸極度看不上這個師弟魘龍子,但也不自禁地暗贊這小子運氣不錯。

魘龍子回頭沖著莫野離無奈一笑,道:“你看。不是我不讓你多活一會,實在是你運氣不濟啊。你說你怎么就趕得這么巧,偏偏那時候回來呢?”

“還不閉嘴!”

臧巖霸見魘龍子口不擇言,盡管莫野離生死就在自己一方的手中,但也容不得他多嘴。

魘龍子立時知道自己話確實是太多了,只因為被自己恨了多年的仇人就在自己眼前,若是不把心中之言一吐為快,實在心中憋屈難受。

不過此時卻真容不得他耽誤下去,心下一狠。右拳一橫,猛然朝著莫野離的太陽穴砸了下來。

而就在此時,旁邊突然冒起一聲輕柔的佛號:“南無阿彌陀佛!施主手下留人!”

魘龍子倏然一愣,旁邊的“玄顎龜”臧巖霸氣得暗罵一聲“豎子誤事”,飛身上前,一拳凝聚真氣如同一個巨大的鐵錘,轟然向莫野離的胸前搗去……

空中倏然紫光一現。莫野離驀然消失,臧巖霸的一拳頓時在地面上轟出一個半米多深的大坑。

“素裳宮的紫光流影!?”

臧巖霸和魘龍子駭然抬頭看去,莫野離已經被一個十五六歲花容月貌的小丫頭攬在了懷中,而在小丫頭的前面,一個身穿米白色袈裟,打扮非僧非道。年紀三十出頭的女子出現在二人面前,一張雪白的瓜子臉,柳眉彎彎,鳳目含愁,美貌得讓兩個兇徒呼吸頓止。

那一身的袈裟也難掩對方淡雅的出塵之氣。難掩她的如花容顏。

“玄顎龜”臧巖霸覺得嗓子突然有些發緊,連忙哈哈一聲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素裳宮的靜怡師太,多年未見,師太功力又大進了!”

素裳宮的來頭,立時讓二人再難出手殺人了。

靜怡師太柳眉微皺,聲音淡雅地說道:“臧施主有禮了。二位也算是江湖名望頗重的高人,何故在此出手傷人呢!?我若未曾看錯,這位乃是‘荒山野老’莫野離,乃是我白道知名俠士,若是二位沒有意見,貧尼便將他帶走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靜怡師太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不過他們自然不會把莫野離交到對方的手中,臧巖霸上前一步,施禮說道:“師太錯了,這個莫野離現在可不是什么江湖俠士了,他為了一己之私,屠殺了自己結義兄弟敖子青一家老小,現在江湖上人人皆知此事,襄陽城中的靈武門中,正有‘討逆大會’召開,眾多江湖俠士云集,便是要聲討這個畜生。靜怡師太久在深山,不知江湖人心險惡,切莫因為一個殺人狂魔而使自己聲名受損啊。莫不如將次人交給我等,帶去大會交給武林同道處置!”

“哦?有這等事!?”靜怡師太多年未曾下山,這人心變化太快,有些事情的確不易妄下結論。不過交給他們兩人……

二人殺人之心難以戒除,交給他們也是不妥!

這時旁邊那個小美女胚子的小丫頭突然說道:“呀,師父,他昏過去……”

靜怡師太眉頭一皺,想了想,淡淡說道:“二位俠士前邊帶路,我們師徒二人隨你們一同前往靈武門,此人若真是大奸大惡之徒,我定當交由武林群雄共同處置!”

臧巖霸與魘龍子互看一眼,只能無奈點頭同意。

“什么!?”葉清玄一臉驚詫,看著面前幾乎帶著哭相的船老板。

那位船老板無奈地說道:“對不住了客官,剛剛收到的消息,這武林道上的大門派下令襄陽城封城,只許進,不許出,您老明日的行程怕是實現不了了。唉,說實話,我們也不想如此,這一趟行程最少讓我們虧損了百兩銀子,不少跟您一樣的客官都耽誤了行程,不過這也沒辦法,我們平頭老百姓,只能聽命,沒法抗拒。這里是您老的押金,請您另想它途吧。”

船老板唉聲嘆息地將一錠銀子交給了葉清玄,看了一眼在河岸上不停巡弋的靈武門弟子,苦嘆不已地回了船上。

葉清玄找到白日里聯系的船家,結果還沒等他退訂,船家就已經點頭哈腰地開始道歉了。

想不到這討逆大會的動作真夠迅速的,這么快就封鎖了水陸交通,看來莫大哥真的是在襄陽城中了。

看來自己真的有必要去這“討逆大會”走上一遭了,探聽一下他們到底有什么消息……

這個時候,河岸附近突然一陣慌亂,人聲倏然變得鼎沸起來。

葉清玄詫異看去,只見那些靈武門的藍衣弟子們個個興奮異常地交頭接耳,議論不已,顯然有人得到了什么驚人的消息。

葉清玄正想靠過去聽些消息,猛然街頭一名高級弟子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大聲喊道:“各位兄弟,好消息,賊子莫野離被仙龍洞的高手生擒活捉,此時正押往門內……門主有令,各方內門弟子立即回門警戒,咱們要武林公審莫野離!”

四周的藍衣大漢們頓時歡呼雀躍,此等武林大事,真是一輩子都難以趕上幾回啊,當然要去湊這個熱鬧了!

什么!?

莫大哥被他們捉住了!?

葉清玄一顆心瞬間沉入了冰水之中……

當年在靖南城中,在凝碧山莊中,自己面對蠻族高手和仙龍洞一行人的欺壓刁難,那位仗義出手的好漢子形象浮現在了腦海之中,瞬間在葉清玄心中點起了一團熱火,驅散了所有寒意……

葉清玄雙目中精光一閃,信念一時變得無比堅定!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4 14:46
【044】靈武門內

靈武門的大院坐落在襄陽城中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之上,看上去更像是一間武館,占地十分廣袤,而且左鄰穿城而過的漢水,無論水陸交通都是十分的便利。

下午四時,黃昏臨近。

此時的靈武門正在大宴賓客,對于武林人士是來者不拒。

靈門門的門主“鎖魂槍”齊傳雄花費數十萬兩,請來了襄陽城中最著名的酒樓包辦的宴席,同時請來了城中有名的戲曲班子和花樓歌舞伎,整個靈武門車水馬龍,盈門充戶,比那廟會還要熱鬧十幾倍。

齊傳雄此時心中極為興奮,自己經營數十年的門派從來沒有這一刻的風光過,在白道大派長空照劍門和亦白亦黑實力強悍的仙龍洞支持下,一同廣發“無名英雄帖”,共同討伐“荒山野老”莫野離。

所謂的“無名英雄帖”就是一份倡議召集的檄文,并未指明相邀的武林人士,只要是有心,人人皆可慕名前來。

這位齊傳雄大門主家財豪富,交游廣闊,武功了得,在地方上絕對是一方豪強、名頭響亮,但其實他在整個武林之中既無什么了不起的勢力,也算不上如何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原本請不到這許多英雄豪杰。

但在檄文末尾署名了長空照劍門和仙龍洞的名號便是了不起至極了,一個是云州白道第一大派,另一個則是黑白兩道通吃的蓋世強門,這兩派人馬一出面。便吸引了大批的武林人士前來參會,這兩大門派有重要人物在此。混跡江湖的浪蕩武者們都是要極力趕來傾心結交的。就算被人瞧不起,記不住,最起碼也知道人家長得什么模樣,說話是什么味道,日后也好與人吹噓自己的見多識廣。

而最重要的一點,則是此時江湖上瘋傳這一出事故的背后有著關于“武林五大異寶”之一“青銅龍塔”的消息。

不管這個消息從什么地方傳出來,但足以在江湖上引起轟動,靈武門的門檻被人踏斷。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齊傳雄除了自己之外,還讓自己的三個兒子和門內境界達到先天的兩名副門主,全都一起忙乎了起來,里里外外地招呼客人,每有武林名宿到來,齊傳雄必然親自迎接,做足了臉面。

同時齊傳雄也頗會看人眼色。此時在明堂后面的密室之內,長空照劍門和仙龍洞的幾位絕對名聲顯著的人士正在秘商要事,自己雖然也是召集人之一,但受身份限制,能有如此場面已屬不易,那些更高層次的秘聞。自己也不敢奢求參與其中。

這一次趕來的人員之中,尤其是那幾位,他們的名頭真是……

只要一會自己在大會上宣布這幾位的名字,那保證自己靈武門的身份地位瞬間便于之前大不相同。

齊傳雄完全把這一次當成了讓自己靈武門名揚天下的契機,做事不予余力。此時有手下趕來稟告,又有武林知名人士到訪。齊傳雄趕忙跟幾位寒暄的貴客賠禮道歉,再次起身前去迎接。

“這次來的是什么人?”

齊傳雄一邊趕路一邊問道。

傳訊的徒弟緊張中帶著興奮說道:“師父,這次來的是青衣樓分屬襄陽城的分樓主‘披風杖’莫大風和副樓主‘十字劍’梁真二人,引領著說是江南富商的一行人一同前來。”“哦?是青衣樓的人!?”

齊傳雄這下可真感到呼吸仰止了,沒想到自己召集的大會竟然可以吸引到“十大門派”之一“青衣樓”的注意,這可真是喜從天降。

那弟子接著說道:“師父,說起那富商可真是夠氣派,不但有著兩個駭人的保鏢,就是身邊四個大美女也是極度讓人羨慕!”

齊傳雄立即喝止道:“你給我住口,大庭廣眾之下,怎么可以緊盯著人家的女性家眷,就算人再美,也要保持風度,莫要丟了我靈武門的臉面,你小子要是再出丑,我廢了你的武功,逐你出門!”

那弟子嚇得趕忙低頭認錯。

“快快快,前邊引路!”齊傳雄訓斥了弟子一頓,但也難掩自己的眉飛色舞,同時朝著幾個一樣興奮的兒子和副門主喝道:“你們幾個,趕緊整理衣衫,莫要在大門派面前丟了我們靈武門的臉面!”

幾個人匆匆來到大門前的時候,已有手下引領著“披風杖”莫大風等一行人呼啦啦地走了過來,人還未靠近,齊傳雄郎笑聲便已傳起,朗聲說道:“小弟齊傳雄恭迎青衣樓莫樓主大駕觀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那拄著一根奇大的鐵木拐杖的莫大風,中等身高,臉如燒炭,一抹齊胸長須洗得是跟關公一樣根根發亮,個個透風,也是擺足了江湖人的禮節,隨同副樓主“十字劍”梁真朝前拱手為禮,說道:“哪里,哪里,齊門主說笑了,能參與如此義舉,當是我輩江湖人使命,門主切莫客氣。來來來,這次隨在下一同前來的,還有江南巨商錢兄一家,容我為齊門主引薦一二……”

齊傳雄對這等民間富商并不感冒,畢竟這樣的富商不會輕易把生意跟自己這樣的小門派來做的,主要還是為了迎接青衣樓諸人,但為了拉近與莫大風之間的關系,自然是不遺余力的示好。

不過等到引薦身后的富商之時,那名微胖的富商倒是無甚驚奇,不過倒是被其身后的四位絕世美女震懾當場。

此時他終于明白當初弟子為何特意提到這四位美女,這四人各具氣質,每一個都是人間絕色,不論是成熟的風韻,嬌羞的氣質,颯爽的英姿,還是天真浪漫的異族風情……足以讓每一個男人為之動容。

好在齊傳雄算得上是精明老練,只是在一瞬間失神之后。立即恢復了正常,壓抑住心中的急跳心速。與這富商眾人一一問好。

這群人士自然是途經此地的徐正弈一行人,反正閑來無事,有聽聞此地發生如此重大的武林事故,也就讓青衣樓此地分樓的管事二人帶著自己趕來看看。

徐正弈夫婦為人向來低調,所以江湖上能夠認識他真面目的人,絕對不多,所以直接慣了個杜撰的名頭,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徐正弈毫不在意齊傳雄的突然失神。見識到如此之多的美女,他沒有說話磕巴已經算是定力不錯的了,拱手笑道:“錢某叨擾到齊門主了。這次兄弟原來只是在襄陽城與青衣樓莫大樓主談一件小生意,聽聞有此盛會,心中好奇,錢某雖然因為經商走遍天南海北,但確實沒有見過如此浩大的武林盛會。特讓莫樓主帶來瞻仰一二,多有打擾之處,還望齊門主恕罪!”

齊傳雄大笑道:“哪里哪里,錢兄肯來,蓬蓽生輝,請請!”

齊傳雄領路朝前走。身后早已變了臉色的大兒子齊云飛故意拉了一下齊傳雄的衣角,齊傳雄心思一動,落后兩步,齊云飛附耳上前,低聲將之前在酒樓中的遭遇簡單一說。齊傳雄的臉色瞬間變了幾變,最后沉聲道:“來人是貴客。不許你再輕舉妄動。”

齊云飛肅然答應。

他也沒有想到這群人竟然與青衣樓有如此深厚的關系,還好當時犯渾的只是申屠霸天一人,自己的手下因為對方的殺氣而沒有做出什么不當的舉動,關系并非不可挽回。

齊傳雄恭敬將青衣樓一行人帶向明堂方向,那里都是些武林名宿,身份地位與外面的閑散武士不可同日而語。

只是未到門口,那錢姓胖商人突然站住說道:“幾位抱歉,錢某更喜歡這外面的熱鬧,里面的武林豪杰錢某一個不識,去了也是尷尬,不如我們一家人就在這外面吧。”

“這……”

齊傳雄頓時陷入兩難境地,有些尷尬地看向青衣樓的莫大風。

莫大風呵呵一笑,恭順說道:“既然錢兄喜歡,那便如此吧。不知齊門主可否通融一下……”

“哪里,哪里,只是怕錢兄閑外面吵鬧……”

“熱鬧才好嘛!”

“如此……也罷。來人!”齊傳雄喚來下人吩咐道:“便在這旁邊的花廊內設下宴席,派弟子護衛錢兄一家,莫讓無知之輩騷擾!”

“多謝齊門主好意了!”

齊傳雄拱手告辭,領著莫大風和梁真進入明堂,能與這位不知來歷但背景頗深的錢姓商人不加牽扯,倒也讓齊傳雄暗自松了一口氣。

徐正弈立即領著眾人走向被清空的一側花廊。

齊傳雄一走,隊伍中的藍雅便開口說道:“大家看到沒有,剛才那個齊云飛見到我們臉色都嚇青了,還以為我們是上門找茬來的呢……哼哼,真是不忿,要是依著我,定要一把火把他這莊園燒個干凈!”

眾人被逗得咯咯直笑,盧巧珍氣得掐了藍雅胳膊一把,罵道:“你這丫頭,明明是大家閨秀的出身,怎么有個土匪一樣的性子……”

眾人安然落座,琴素清嬌柔的聲音響起,問道:“這個齊傳雄倒也是個精明人物,懂得借勢而行,壯大靈武門的名聲。不過此間事情不大不小,為了樓主要親自趕來呢?”

她的這個問題,就算是老板娘盧巧珍也解釋不了,因為她也好奇丈夫的這個決定。

難道真是為了探聽那虛無縹緲的“青銅龍塔”而來么?

這個猜測在每個人的心里浮現了一次,但都被否決了。

若真是為了這些,那么徐正弈便不會是坐在這里,而應該是坐入明堂了。

徐正弈笑而不答,在他心中,對那“青銅龍塔”毫不在意,自己已經是“三十六天絕”之一了,就算得到那“青銅龍塔”又有和用處?難道還會選擇一門功法重頭再練不成!?

其實在他心中,只是為了酒樓上遇到的那個年輕人。

因為在那為年輕人聽聞敖子青身死和莫野離有重大嫌疑的時候,身軀的震顫被他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吃驚,讓徐正弈察覺其人必然與這敖子青和莫野離有著巨大的關聯。而這一次“討逆大會”,他必然會來。

對于那個功力深厚的年輕人,他是真心的感興趣。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上門的各路英雄依然是絡繹不絕。

靈武門已經算是廣大的地域,被人流擠得水泄不通,據說連著后花園也已經開啟,用來招待到會武者,粗略估計。這里已經有超過兩千人聚集了,這還不包括外面沒資格進入靈武門的外圍武者,他們已經把靈武門前面這條街道,兩邊的酒樓和客棧全部擠滿。

徐正弈幾人正在閑聊,而明堂內外也是一片喧囂聲震天。

徐正弈閑來無事,正左顧右瞧地看著四周吵鬧的江湖新秀,看著他們血氣方剛,朝著這一桌上的美女指指點點。心中不由得呵呵一笑。

曾幾何時,自己年輕時也與他們一樣,也不記得因調戲美女惹了多少麻煩,直到自己武功大成并娶妻生子之后,方才與之前的市井江湖斷了聯系。

此時見到四周各種熱切的目光,心中卻涌起熟悉親切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一身藍色道袍的年輕身影映入了徐正弈的眼簾,那不過是個后天巔峰十八歲左右的小道士,一張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土氣的臉孔,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不與任何人有所交流。眼神也不像其他年輕武者那樣充滿了激情,更不往自己這邊看上一眼。

青年道士的背后背這一把長劍。明黃色的劍穗隨風飄舞,而在他的左側胸前也橫亙著一把短劍,一長一短兩把劍的配置,讓人明白這個人的劍招絕對是奇招迭起,平緩中帶著鋒銳。正如他的面相,雖然普通而內斂,但他就像是一把沒有出鞘的劍,絕對的鋒利無情。

徐正弈暗贊了一聲,心中盤算著什么門派才能教出這樣的弟子,這時旁邊的疤臉瘦漢崔長齡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年輕的道士,見到樓主感興趣,便低聲說道:“這個小子不一般……”

“哦,何以見得?”

同樣的注意也引起了一桌人的注意,老板娘盧巧音也是頗有興趣地問道。

而虬髯大漢祝雄意外地看了疤臉瘦漢一眼,說道:“能讓老崔說是不一般,那這個人的劍法一定是極好的了……”

便是一旁的琴素清也意外地看了那名道士一眼,接著又回過頭來,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這個疤臉瘦漢——以前的絕世劍客“烈煞劍”崔長齡,現在改名叫麥承剛。

知道崔長齡這個名字的人絕對不多,但無一不是當世最頂尖的劍客。

那個當年一人一劍,在江湖上不停闖蕩挑戰的“烈煞劍”崔長齡,是個讓無數人感到恐懼的存在,因為他下手極狠,便是比劍也幾乎不留活口,這幾乎引起所有劍客的仇恨。

直到有一天,他挑戰了一個不該挑戰的人——蕭不乾。

太白劍宗的絕世劍客蕭不乾,一劍之下,幾乎被人將腦袋劈成兩半,這還是蕭不乾手下留情的結果,不然崔長齡豈能活下來。

而那一劍,也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崔長齡倍受打擊,從他活下來的那一天起,從那一天起,發誓不打敗蕭不乾便絕不用劍!

這個典故,只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包括鳳儀閣也是在費盡心神之后,方才打聽出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麥承剛,其實便是那“烈煞劍”崔長齡。

此時祝雄提及這句話,卻讓崔長齡一時悵然若失,蕭不乾失蹤近二十年,這讓他等得何其心焦,緩緩地摸了一下橫貫臉上的傷疤,淡淡說道:“我有好久不用劍了啊……”

說完這話,崔長齡的雙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劍,是崔長齡的心魔!

徐正弈將左手放在崔長齡的后背,責怪地瞪了祝雄一眼,怪他不該引動崔長齡埋沒多年的殺心。

祝雄嚇得一縮脖子,當年崔長齡用劍殺人的場景,歷歷在目,那真是讓人膽戰心驚,現在的崔長齡,不過是個先天高手而已,有殺機,而無殺心。

而真正的“烈煞劍”是將殺意、殺氣、殺心整合到一起的恐怖劍法,劍出必有人亡,所以崔長齡當年找人比武,劍下才有那么多的亡魂,因為他若不殺人,便無法出劍。

崔長齡的殺心一起,卻把眾人嚇了一跳,這個時候要是在這里發作,只怕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而突然之間,崔長齡混身一震,接著茫然抬起頭來,向外看了出去。

眾人原本緊張的氣氛頓時消失,崔長齡竟然自己從心魔中蘇醒了過來,眾人隨著他的眼睛看過去,一股凌厲的殺機從剛剛那個外貌樸實的道士身上傳了出來。

原來是那個小道士身上的殺氣引起了崔長齡的注意力,是他從即將陷入心魔之中解脫了出來!

這個時候,那個道士已經不在自己的座位上了,他來到了場地之中,攔住了一行神態倨傲的青年高手,而打頭的一人,正是這里的少門主齊云飛。

在他的旁邊,還有著許多他理應得罪不起的年輕高手,包括風云盟的趙擎廷和游龍幫的黎正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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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巧事巧遇

此時周圍無數武者都看出這里的氣氛極為緊張,不明所以之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那靈武門的少門主齊云飛有些意外和莫名其妙,喝道:“哪里來的道士,在我靈武門內如此無禮!?還不讓開!”

那道士倒也不怒,直接稽首道:“無上太乙天尊。貧道昆吾陸云東,攔住齊少門主實有要事相求……”

齊云飛見其言語客氣,眾目睽睽之下倒也不好意思太多跋扈,平淡地道:“道長請講!”

陸云東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張皺巴巴的宣紙,展開給眾人一看,上面畫著一個人的肖像,底下羅列了人物的姓名和罪狀,最主要的是紙上蓋著云州府臺的大印,竟然是一張海捕文書。

有眼神好的武者直接念出了被通緝者的名字:“‘千幻書生’朱紹凡!”

‘千幻書生’朱紹凡這幾個字一出口,如同有棱有角的一般,瞬間扎進了四周圍觀武者的心弦之上,不覺間,四周眾人驚呼出聲,他們全深受震動,沉重的吸氣和呼氣之聲,在人群中乍起。

任在場所有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倒是竟然是要找這個人,這個“地絕榜”上最為神秘的高手。

這個神秘的高手崛起江湖并不長久,但五年來,這位“千幻書生”在江湖上作案多起,采花、偷盜、暗殺……違法之事不勝枚舉。

最有名的一次,就是在益州因為偷盜不成,投毒將當事者一家老小二百多口盡皆毒死。因此飽受武林詬病。更有武林正道人士追殺他多年。可是這個人物有著一宗極為強悍的本領,就是那千百萬化、足以以假亂真的易容之術。

自他在道上闖混以來,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也沒有人能知曉他的來歷和出身,更不知道他何去何終,也就沒有人對他有較深刻的認識與了解,完全就是謎一樣的人物。

此時陸云東從云州趕到荊州,竟然在此重要場合公開向靈武門少門主要人。立即引發了四周武林人士的各種猜想。

不遠處看熱鬧的徐正弈立即一側頭,問道:“那個朱紹凡是什么人?”

旁邊祝雄立即答道:“年青一代中少有的高手,輕功和刀法俱佳,尤其是易容功夫是一絕。”接著一沉默,徐正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祝雄趕忙繼續說道:“當年門下有人看好這青年,想要收歸門下,不過易容之術太過高明,對方似乎也故意躲著咱們,幾次三番都沒有找到正主。后來這個朱紹凡犯下幾宗大案,門下覺得他人品太過……招攬之事。也就擱淺了。”

接著又把朱紹凡犯下的案子和本事跟諸人一說,立即惹得眾位美女齊齊皺眉,別的都不說,光是一個奸殺女子的罪名就讓她們足以對此人大為反感。

盧巧珍怒哼一聲,道:“這樣的人渣你們竟然還想招攬!?瘋了不是?以后遇到這樣的好色之徒,立即給我殺掉,沒由來的污了我的耳根!”

祝雄慌忙應是。

而旁邊的藍雅更是不依不饒地說道:“祝大叔,剛才你說咱們的人竟然連他的真身都找不到,這可真夠丟人的了,你看那個小道士,不過后天的境界,竟然就能找到這里,看他自信的樣子,怕是有了目標,咱們青衣樓可是大大的不如啊……”

祝雄一張老梁立即通紅,唯唯諾諾地說不出話來。

“也許這個道士也不過是胡亂闖蕩,根本沒有找到那個‘千幻書生’啊……”琴素清出言倒是替祝雄解圍。

徐正弈暗哼了一聲,鳳儀閣不但討好自己,只怕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將,也沒少被她們糾纏示好。

徐正弈淡淡笑道:“我看不一定,這位小兄弟一定是有了目標,不如我與仙子打個賭如如何?”

琴素清嬌柔一笑,道:“好啊,不知道賭什么?”

“就賭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琴素清不明所以地看著徐正弈。

徐正弈嘿嘿一笑,道:“若是我贏了,就請琴仙子在這一個月內幫我辦一件事,親力親為哦……”

琴素清幾乎當場大怒,這個徐正弈是變著法的趕自己走啊,什么一個月的時間,還親力親為,不如直說,一個月內離他遠一點。

不過那個道士呆呆傻傻的樣子,而“千幻書生”那是鳳儀閣也曾經關注過的青年高手,一樣難以探查真切,這個昆吾派的小道士又有什么本事能抓到人呢?

“好,賭了。若是樓主輸了呢?”

徐正弈笑道:“自然是一個月內任由琴仙子隨我們吃喝玩樂,一應消費我青衣樓包了,如何?”

琴素清氣得鼻子冒汗,強忍怒氣道:“除此之外,樓主也得為素清辦一件事哦!”

徐正弈眼中精光一閃,道:“如此一言為定!”

不提徐正弈與琴素清之間的約定,此時的場內,已經是亂糟糟的一片。

陸云東當著眾人的面管靈武門要人,四周武者頓時議論紛紛。

如果這靈武門與這位臭名昭著的“千幻書生”牽扯到一起,只怕靈武門的名聲立即便要變得臭不可聞,任憑齊傳雄做出如何努力,也無法彌補這份損失。

齊云飛雖然夠笨,但也沒有笨到如此地步,臉色當即一肅,朗聲說道:“這位道長怕是搞錯了吧?我們靈武門內沒有這個人物,也沒見過這個人,道長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

陸云東有些犯愁地撓了撓頭,說道:“這件事貧道只是提醒一下齊少門主,當心有人混進宴會與主家不利。并無其他意思。齊少門主何必如此著急趕貧道離去呢?”

“混賬!你的意思是我靈武門包庇罪犯不成!?”

站在齊云飛身旁的幾位年輕高手同時皺眉。這個齊云飛咋咋呼呼的,原本人家沒有這個意思,被他這么一叫嚷也會引得其他人這么想了。

反倒是陸云東沒有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直接對著齊云飛說道:“少門主稍安勿躁,貧道并沒有此意。只是有些擔心齊少門主的安全,有些話還是只有讓少門主知曉,方才能進行……齊少門主可否借一步說話呢?”

陸云東向后退了幾步,示意齊云飛過來。而齊云飛臉上厭惡之情溢于言表,覺得這個小道士就是來這里找茬的,哪里肯聽從他的吩咐,怒聲道:“少在這里扯東扯西,靈武門不歡迎你這個妖言惑眾的道士,來人送客!”

齊云飛一擺手,身邊的護衛和隨從便上來驅趕陸云東。

尤其是齊云飛的親隨,曾經在酒樓中吆五喝六的那個壯漢,更是態度囂張,一只手幾乎按到了陸云東的身上。叫囂道:“沒聽到我家少爺的話么?還不快滾!”

誰知道陸云東突然自失一笑,周圍眾人氣感愕然。暗道這個道士難道失心瘋了不成,被人家像狗一樣的驅趕,竟然還笑得出來。

那壯漢怒道:“你笑什么笑!?”

陸云東搖頭嘆息道:“其實,讓你家少爺過來,不過是為了他安全著想。既然他不過來,但你過來了,也是一樣!”

話音一落,在壯漢臉上驚駭之色還未泛起的時候,一抹豪光乍現,陸云東突然朝著這名靈武門的親隨出手了!

即便是徐正弈等超卓的好手,一時也沒料到這位道士劍招竟然如此凌厲,簡直跟他的忠厚樸實的面相截然相反!

“你敢……”

齊云飛大怒,想不到這個道士竟然敢在靈武門內對自己的親隨動手,這簡直活生生地打他的臉,一聲暴喝中,整個人也是長劍出鞘,救援自己的護衛親隨。

在齊云飛的印象中,自己的這位親隨跟了自己差不多十余年,雖然算是門內的好手,只怕也接不住對方的攻擊,但就在他驀然出手的瞬間,那名自己熟悉萬分的手下,突然做出了自己極度不熟悉的動作。

身形向后一閃,右手橫揮,竟然以肉掌去攻擊對方的劍勢,而在輕觸的瞬間,叮的一聲脆響,壯漢小臂內彈出一把薄若蟬翼的快刀,倏然接下了陸云東迅疾的一劍。

陸云東嘿然一聲冷笑,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身形爆起,縱身近前,長劍斗然彎彎彈出,速度比之前陡然又上升了一倍有余,劍尖直刺那壯漢的胸口,出招之快真乃為任何劍法所不及。原來這一招不是直刺,卻是先聚內力,然后蓄勁彈出。

那壯漢也是怡然不懼,手中快刀嗡鳴,身形快速后退,同時刀氣在身前布下一道淡藍色的水幕,穩穩護住自己的身形。

“東海聽潮閣的“水幕天華”!?”

祝雄低聲驚呼,引得徐正弈等人也是眉頭緊皺。

難道這“千幻書生”朱紹凡難道是東海聽潮閣的門人!?

十大門派之一竟然出了如此不肖弟子,這可真是武林數得上的大丑聞。

這“水幕天華”乃是東海聽潮閣中絕高劍法碧海疊云劍中的一招絕技,藉由劍氣配合水系功法,在身前布下一道水幕,遲滯對手進攻,防御力極強,號稱正面防御第一劍法,向來都是門內親傳弟子一級的人物才有資格習練。

今日這個“千幻書生”朱紹凡能夠使出這一招,說明他的身份絕對是東海聽潮閣的重要門人。

朱紹凡一招之間,便是絕世高手眼色也變得不正常起來,這個“千幻書生”雖然行為為人所不齒,但這以刀法運出劍招的功夫,尤其在這一招式上的功力,絕對精深。

這個對手恐怕不是小道士能夠對付的了!

徐正弈饒有興趣地繼續觀看。

只見陸云東面色一沉,長劍倏然收回,伸指在劍身上一彈。劍聲嗡嗡。有若龍吟。繼而再行快速彈出,長劍顫處,前后左右,瞬息之間攻出了四四一十六招,快如疾雷閃電。

這一劍,立即讓周圍的幾名先天高手暗自點頭,露出佩服的神情。

這十六劍一出手,陸云東眼前的淡藍色水幕。如遭十六道閃電雷擊,瑩白色立即布滿水幕,代替了原本的藍色,接著水幕砰然碎裂,一劍有若長虹直刺壯漢咽喉!

那壯漢的神色頓時驚駭欲絕,眼見自己躲閃不及,身后一聲怒吼之音,齊云飛仗劍而來,壯漢眼中立即光彩一亮,猛地一縮身。既是躲避對手直刺,同時也讓身后的齊云飛暴露出身形。若是陸云東此時變招繼續攻擊,就算能夠一劍刺死自己,但之前也要傷到疾速飛奔而至的齊云飛。

陸云東沒料到這位齊少門主如此為“自己人”著想,劍下一頓之際,那裝扮成靈武門親隨的朱紹凡已經脫離了陸云東的攻擊范圍,陸云東即便想要繼續進攻,但卻被齊云飛的一劍攔下了去路。

這時齊云飛下半句的話語方才厲聲喝了出來:“你敢動我靈武門的人?找死!”

陸云東無奈搖頭。

四周武者一愣,同時轟然大笑。

原本跟齊云飛一路的幾個青年高手,都是一臉羞與為伍的模樣,迅速離他遠了一點。

趙擎廷與黎正陽,少見的同時有了同一個想法,這個齊云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絕不可交!

“你,你們笑什么!?”

齊云飛見四周人群指著自己大笑,猶自大怒喝問。

豈料這時背后一把薄若蟬翼的快刀輕輕搭在他的脖子上,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道:“當然是笑少門主白癡舉動了,不過你放心,小人我對少門主的仗義出手,絕對是感激不盡的。”

麥云飛駭然回頭,見到那壯漢的臉孔之后,方才驚怒道:“你,你TMD不是史山!”

周圍眾人頓時又是轟然大笑不已。

就連靈武門的弟子也羞愧的低下了頭。

這個少門主,太丟人了,后知后覺就算了,別人打那壯漢一出手的瞬間,憑著出手的功法,就知道這位絕對不是個低等親隨,你這少門主竟然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才看出來,未免也太遲鈍了吧……

徐正弈一行人也是笑得前仰后合,徐正弈不由得搖頭道:“這個齊云飛把他老子忙前忙后得到的那點面子全都丟盡了,看來這兒子不肖,朝夕之間就能把老子努力了一輩子的成績毀個干干凈凈啊!”

旁邊的盧巧珍瞥了他一眼,嘆道:“這下你知道當初為什么我同意表哥把希羽接走了吧?這個世道,一個人的成功可不僅是把自己活好,要是自己的后代教育不好,也算是失敗,而就算自己一輩子窩窩囊囊,有個出色的兒子,這輩子也算是成功……成功不僅僅是看一個人的財富、地位和名聲,還有傳承也極為重要!”

徐正弈點了點頭,這就是當初自己為什么要娶一個世家大小姐為妻的原因,懂得家族的傳承,懂得把眼光放在數十年之后,這就是大家閨秀和鄉野村婦的區別。

“這是怎么回事!?”

場內的吵嚷終于吸引了明堂內齊傳雄的注意力,憤而出來一看,自己的大兒子竟然被自家的下人用刀架住了脖子,一個道士提著寶劍,一臉戒備的盯著二人,而自己門下弟子卻都是一臉羞愧地向外躲閃,齊傳雄頓時一頭霧水。

“爹,救我!”齊云飛出言大喝。

四周再次轟然大笑。

“逆子還不住口!”

齊傳雄氣得滿臉通紅,雖然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此時齊云飛的表現如此不濟,讓他在群豪面前丟盡了臉面。

“史山,你為何挾持我兒,趕緊放了他!”齊傳雄道。

“我不是史山,真正的史山讓我塞進茅坑里,去見真正的屎山了!”

齊傳雄驚問道:“你是何人!?”

壯漢笑道:“在下人稱‘千幻書生’朱紹凡。”

齊傳雄眉宇間一跳,沉聲道:“老夫聽說過你的名字,這里群雄匯聚,你竟敢在這里行兇,以為逃得了么?”

朱紹凡哈哈一笑,道:“老匹夫,懷璧其罪!你敢抓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們的丑事全都抖出來!?”

齊傳雄大驚,怒道:“休得胡言!”

“胡言!?好,那我就跟大伙胡言一番,看看眾人信與不信!”那“千幻書生”朱紹凡突然扯著脖子喊道:“青銅龍塔出世了,名門正派為了異寶陷害忠良嘍!”

“住口!”

“大膽!”

幾聲怒喝同時震撼全場,轟然聲響,幾道人影撞破明堂后面的房頂,大鳥一般飄落而至……

幾個人影一現身,全場群豪頓時嘩然!

就連旁邊一直看熱鬧的徐正弈等人也是被震撼了一下,一臉不能置信地盯著幾個出現的人物……

七八道人影轟然而落,個個先天以上的氣息登時讓周圍圍觀武者轟然向后退卻了數步,被對方散發出來的殺氣刺激得臉色蒼白!

徐正弈等人身旁的祝雄呼出了一口氣,驚嘆道:“哎呀,乖乖!那個老頭不是長空照劍門四大主事長老之一的曲歸鴻么?還有那個大漢,莫不是數十年未曾現身的仙龍洞老二,蟠龍老祖的二師兄‘崩山犀’黎威么?姥姥的,我還以為這個老家伙早就死了!”

而一旁的徐正弈卻是不由得一笑,道:“他黎威這幾十年來不是死了,而是被鎖在鎮魔塔下!”

“什么!?”

同一時刻,幾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徐正弈的臉上……

“他……鎮魔塔!?難道是朱雀就他逃出來的?難道我們的貨,是他們……”

徐正弈一擺手,眼中精光四射,嘿然笑道:“不用著急,慢慢看!今天這場熱鬧,看來我們是來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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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靈武公審

轉瞬之間,幾大高手現身,氣勢滔天,四周群雄登時被壓抑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只聽一把蒼老但卻帶著金石摩擦的聲音響起,緩緩說道:“什么人在此胡言妄語,造謠生事?難道以為我長空照劍門身為白道大派就不會嚴懲奸佞了么?”

四周嘩然之聲頓時消極于無形。

說話之人年紀在五十許間,銳目鷹鼻,身形高瘦,手足頎長,面容古拙,神色冷漠,尤其一雙鷹眼深邃莫測,予人狠冷無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

長空三友“穿云劍”索冉峰、“定襄劍”蔣正、“絕圓劍”宋中平,三人肅然站立于其身后,更顯其睥睨天下的威風。

“劍傲”曲歸鴻。

長空照劍門四大主事長老之一,先天后期大圓滿境界的絕世高手。

長空照劍門門主“劍玄”凌照空久已不問世事,門內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由四大主事長老辦理,而曲歸鴻就是其中最為活躍的一個。

此時一旁觀戰人中,祝雄突然又輕聲說道:“不太對啊,這曲歸鴻據說不是先天后期的高手么?那應該跟我和長齡差不多啊,怎么這時候看來,氣息有些不大正常呢?”

眾人一聽也是緊盯著觀瞧,但功力沒有達到一定沉厚程度,卻是無從看出端倪。

而旁邊的“青帝”徐正弈飲掉一杯茶水之后,沉聲說道:“那是因為他剛晉升不久,氣息還未穩定的緣故!”

晉升!?

眾人看向曲歸鴻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異樣。

“看不出來這個曲老兒還真有兩把刷子的。在先天大圓滿境界呆了數十年。今日終于有本事突破到‘歸虛境’了。”

眾人不由得對這個邊疆大派的重要人物高看了一眼。

只有徐正弈眼底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停滯數十年的境界是這么好突破的么?哼。但愿是他自行突破的界限,而不是——

“大雷音破天丸”。

此時那曲歸鴻一出生,剛剛還張口狂呼的“千幻書生”朱紹凡此時臉色蒼白,面對如此高手,自身也有些膽戰心驚,但猶自強硬地回道:“曲長老遠來是客,當不會眼睜睜看著齊傳雄門主喪子吧?小的要求不多,就是能平平安安的離開這里。否則小的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到處去亂嚷嚷,那時對你們大家可就不太好看了……”

曲歸鴻鷹目中厲光一閃,陰聲問道:“小兄弟知道些什么?不如講出來聽聽……”

朱紹凡一愣,想不到對方竟然試探他的底線,臉色一沉,亡命徒一般的狠聲說道:“姓曲的,你真要魚死網破不成!?”

曲歸鴻冷冷喝道:“無知鼠輩,究竟受何人指示陷害我等?此時招出來還有活路,若是執迷不悟。休怪老夫手下無情!”

“千幻書生”朱紹凡大吃一驚,他這次的確是領了任務。本來是沖著“青銅龍塔”而來,但卻意外地發現了一絲端倪,察覺了仙龍洞和長空照劍門之間的勾結之事,不過礙于對方實力強悍,自己能力有限未能多加探聽,之前的舉動,不過是假裝洞悉真相,目的是讓這群人投鼠忌器放自己一馬,沒想到這曲歸鴻老奸巨猾,此時倒打一耙,把自己說成了莫野離的同黨,在這里招搖生事。

現在曲歸鴻反向一逼,朱紹凡所知不多的情報立即讓他陷入兩難境地。

只是這一遲疑,這一群老滑頭頓時明白這個無知小輩所知有限,只是誤打誤撞撞正了方向。

四周眾武者又是議論聲起,原來這朱紹凡只是個胡說八道的家伙,而且極有可能背后有人主使,一時間群情激奮的武者,對著朱紹凡紛紛喊打喊殺起來。

朱紹凡頓時陷入慌亂,額頭狂冒冷汗。

曲歸鴻與黎威等人相視而笑,覺得此間小事太過多心了。

對于這些大佬來說,對付一個挾持人質的后天小輩,足以在他傷害人質之前,將其制服甚至是殺死,不過這樣一來,卻堵不住群雄的悠悠之口,為自己一行人接下來的計劃增添無窮阻力。

齊傳雄更是因此信心大增,怒喝道:“好個無恥奸賊,此行到底受何人指使,還不招來?天網恢恢,你插翅難飛,莫不如老實交代,還能留下一條性命!”

“千幻書生”朱紹凡盡管帶著人皮面具,但一張臉也緊張的通紅,正不知所措之際,原本慌亂的眼神突然一定,沉默了數秒之后,猛地閃出一絲光彩,朗聲喝道:“你說我受人指使,你們才是胡說八道。你們殺了敖子青一家,為的不過是就是得到打開青銅龍塔大門的鑰匙,那把鑰匙其實是一把劍……怎么樣,你們還要我說下去么!”

群雄突然靜默無聲。

接著,是一片嘩然!

黎威、曲歸鴻臉色瞬間大變,那黎威更是差點就要出手擊斃此人,卻猛地被曲歸鴻從旁邊拽住……

這時候殺了這人,無疑是將這個論斷坐實,后果不堪設想。

曲歸鴻眼中精芒四射,快速向四周巡視,那朱紹凡絕對不可能知道如此機密的事情,定是有人在背后用傳音入密之類的功法遞話,而這個人應該不會距離此地太遠。

當曲歸鴻的眼神瞄到徐正弈的臉上之時,頓時變得疑惑重重,不壞好意地看著這一桌子客人,而徐正弈卻是暗嘆一聲,暗道自己真是流年不利,這種事情竟然也會被人懷疑到自己頭上。

因為場中形跡可疑之人,無疑就是這么一桌基本上都是先天高手的客人了。

而就在曲歸鴻等人一起砍了過來,個個怒目圓睜地瞪過來之時,靈武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山呼海嘯一般地驚呼聲。眾人駭然看去。一個靈武門弟子大聲叫喊著沖了進來。狂呼道:“好消息,好消息!莫野離被抓到了!”

轟——

這一下整個靈武門可算是炸開了鍋了,人影倏閃,曲歸鴻等人再難保持克制,紛紛向著門外猛沖,想要確認事情的真偽。

而明堂內一直不動聲色看熱鬧的各路豪杰,也是紛紛登場,顯然對這時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感興趣。也可以說,這群人對“青銅龍塔”才是真正的感興趣。

誰都沒有注意到,就在這一陣亂局當中,那個“千幻書生”朱紹凡已經不見了蹤跡,同時不見了的,還有那位昆吾派名叫陸云東的道士。

祝雄等人,此時沒有起身,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徐正弈……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徐正弈伸了一個懶腰,緩緩起身,道:“走。我們去見識一下……”

當形象凄慘、已經陷入昏迷的莫野離被抬入靈武門的明堂之內時,素裳宮的靜怡師太也是緊緊地隨護左右。不讓任何人有傷害莫野離的機會。

而“討逆大會”一行人當中,雖然齊傳雄是此地之主,但面對如此多的江湖豪杰,主持大會卻是力有不逮,所以曲歸鴻當仁不讓,負責各方照應。

此時曲歸鴻朗笑聲中,拱手朝著靜怡師太連連道謝,道:“多虧靜怡師太援手,方能擒下此獠,今日正好在此公審這個武林敗類,替我長空弟子一家報仇!”

靜怡師太連道不敢,卻是出言說道:“曲長老有禮了。是非曲直,自有明斷,貧尼也是為了武林正道出一份力而已。不過在尚未公審之前,是否請人先行救治莫先生一番呢?畢竟此時他只是身具嫌疑,而他如此重傷,也不利公審……我佛慈悲,還請曲長老與眾位武林同道準許!”

曲歸鴻訕笑兩聲,說道:“靜怡師太慈悲心腸,曲某敬佩萬分。不知諸位同道,意下如何啊?”

此時的曲歸鴻心中實在是惱怒非常,暗恨靜怡師太的多事,同時也暗恨那碰到莫野離的仙龍洞諸人的無能,不明白為何就不能一掌將莫野離打死,非要弄出此時的公審戲碼,無由地添了幾分變故。

此時的明堂之內,除了長空照劍門和仙龍洞之外,趕來的各家各派高手光是先天之上的,就有不小二十人,有些人背后更是不能得罪的江湖大勢力,所以也容不得曲歸鴻在此自作主張,就算他心中極為不滿,遇到事情也不得不資訊眾多武林同道,最起碼這個面子是一定要給的。

其中一個面如冠玉,一縷白須的六旬老者開口說道:“素裳宮的靜怡師太真乃我白道楷模,所說之言讓人欽佩,老朽代表江南慕容世家,贊同師太之意。”

圍在明堂外圍的武者們又是議論紛紛。

江南的慕容世家,絕對是個龐然大物,雖然不以武林門派見長,也從來不爭江湖排名的高低,不過慕容世家的雄厚實力和富可敵國的財富,卻是讓人不得不重視其話語的威信力。

而這個說話的老頭,也是慕容世家在荊州的總管慕容天鐸,當今慕容家家主慕容鑄海的親叔叔,雖然只是先天中期的實力,但影響力非凡。

有了慕容世家的贊許,其他各大門派也都紛紛附議。

“‘五行門’莊望海也贊同靜怡師太之意。”

“鮑萬靈附議……”

“荊北五華山莊附議。”

“青衣樓附議。”

此時的青衣樓分樓主“披風杖”莫大風也是出聲贊同,而在他的身后,原本在院落中看熱鬧的徐正弈等人,盡皆坐在他的身后,頗有興致地看著場中情形。

有徐正弈在的地方,莫大風的所有選擇,當然都是這位樓主的指示。

就在群豪紛紛響應的時候,突然一聲冷哼,惹得群豪一陣皺眉。

只見一個身罩黑色長袍,身材消瘦細長,一臉蠟黃的中年人突然插言冷冷說道:“對付一個江湖敗類何必有什么同情心,啰里啰嗦地浪費時間,還不如讓我使些手段。當場讓他全都招了了事。”

這中年人態度囂張。視群豪如無物。立時引起所有人的反感,只是因為此人乃是蜀中唐門的二少爺唐傲,一身出神入化的用毒和暗器的實力,再加上蜀中唐門的背景,眾人不愿意得罪,因而只是紛紛側目,卻沒有人出言頂撞。

此時蜀中唐門名聲在外最為響亮的,就是這位唐傲的親弟弟唐彥。其獨門兵器“六道輪回”,是六把飛輪樣式的特制飛刀,設計獨特巧,機關重重,極為狠辣,在江湖上的名聲向來稱為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之一。

曲歸鴻此時雖然極度贊同這位唐傲的主意,但也卻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犯下如此有礙風度的事,于是歉意笑道:“唐二少爺嫉惡如仇曲某贊賞,但既然多位當家愿意等上片刻,倒也無妨。還請唐二少爺稍安勿躁,等下若是奸賊執迷不悟。定當讓唐二少爺出手指點他一番……”

唐傲一撇嘴,微微有些不滿地一甩手,說道:“好好好,就給你個面子……”

曲歸鴻朗聲大笑,群雄都是暗道一聲:這個二貨。

一聲令下,自有上場岐黃的郎中上前為莫野離包扎傷口,治療傷勢,一旁的靜怡師太觀察片刻,在郎中包扎傷口完畢之后,想了一想,朝著身后的女弟子低聲吩咐,那名小丫頭立即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芳香四溢的丹藥,輕輕塞入了莫野離的口中,并默運功法,幫助其服下。

“素裳宮的‘玉脂雪參丸’!?”

一見到那小丫頭遞出的丹藥,眼力好的立即便認出了這枚素裳宮著名的療傷圣藥,引起群雄一陣熱議,而曲歸鴻等人的臉上,卻是暗露不爽。

這個靜怡實在是太多事了!

曲歸鴻與黎威雙目對視,都是露出一絲殺機。

而盧巧音等四位美女此時卻被那越眾而出的少女所吸引,就像是陽光下的燦爛荷花,少女在修長和自然彎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顧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頰的兩個似長盈笑意的酒窩,肩如刀削,蠻腰一捻,纖秾合度,教人無法不神為之奪。

“好漂亮的小姑娘啊!”藍雅直爽的贊嘆聲,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這“玉脂雪參丸”不虧是十大門派的療傷圣藥,莫野離服下這枚丹藥之后,片刻功夫,原本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孔便變得紅潤了起來,隨著那名絕美小弟子在他胸口的揉動,莫野離突然“哇”地一聲,嘔出一口瘀血,但整個人卻立即醒轉了過來。

“這是哪里!?”莫野離沙啞地問道。

明麗得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以她不含一絲雜質的甜美聲線柔聲道:“莫前輩,這里是靈武門內的大廳,您不要動,傷口剛剛包扎好,還未愈合呢。有什么話,慢慢說……”

似乎眼前的小姑娘柔柔的聲音安定了莫野離的心神,原本激動的神情,果然平復了下來,深吸一口氣,莫野離在小姑娘的扶持下,慢慢坐了起來,冷眼四顧一番,當看到眾高手當中的長空三友之后,眼睛立時變得通紅,怒吼道:“奸賊,還我兄弟一家命來!”

猛地就要撲上前,卻被那小丫頭死死按了下來,傷口一扯,卻是再次殷虹了包扎之處。

莫野離的舉動,頓時引得四周武者竊竊私語。

“好個狂悖的‘荒山野老’,死到臨頭還敢誣賴好人!”“絕圓劍”宋中平尖聲罵道。

“定襄劍”蔣正更是冷喝道:“莫野離,你動手殺了自己兄弟敖子青一家,被我們兄弟堵個正著,想不到你竟然無恥到了如此地步,竟然惡人先告狀,反倒是倒打一耙,真是讓人佩服啊……”

莫野離傷口劇痛,只是捂著右肋,喘息不已。

曲歸鴻知道不能讓莫野離多說話,上前質問道:“莫野離,你為何殺我長空弟子敖子青一門,他與你有何冤仇,你要貪圖些什么,還不從實招來?”

“放屁!”莫野離怒道,“我與敖子青夫婦,兄弟相稱,關系莫逆,天下皆知,我有何原因要殺他們?我到現場之時,那里已經是一片火海,反倒是你們這三位長空長老,手持長劍,劍上血跡斑斑,滯留現場,我問你們,你們到底是為了什么緣故害我義弟一家,連個敖家之母,一個普通老人都不放過!?”

“還敢狡辯!”

曲歸鴻突然伸手一揮,在極近距離,凌空一掌,啪地甩了莫野離一個嘴巴,打得他倏然翻身,嘔血半升,牙齒也脫落了數顆,頓時說不出話來。

不過他這一掌也有著分寸,沒有一掌打死他,免得落人口實,但這看似忍無可忍的羞怒一掌,卻也引來了群雄的不滿。

“阿彌陀佛!”靜怡師太一臉怒容,擋在莫野離身前,妙目緊緊盯著曲歸鴻,說道:“曲施主過分了!”

“我過分!?”曲歸鴻怒目圓睜,大聲吼道:“靜怡師太,我念你是出家之人,不與你一般計較,這個畜生,為了一己之私,殺我長空弟子滿門,我作為長空長老,眼睜睜看著弟子含冤待雪,而這狂徒竟然還再次裝腔作勢,混淆視聽,我能不怒!?敖子青乃我長空杰出弟子,我一向視其如子,他一向待我如父……靜怡師太,人心也是肉長的,換做是你素裳宮弟子遭此大難,而行兇者如此無恥,你會毫不動容么?”

原來這曲歸鴻與敖子青關系如此深厚啊,怪不得會如此沖動了……

曲歸鴻此時怒憤填膺,眼中淚水打轉,把自己形容的如同喪子的老父,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情惹得四周武者一片唏噓之聲。

旁邊的徐正弈暗翹了一下大拇指,低聲道:“嗯,好演員!”

長空照劍門一行人個個一臉悲戚,而仙龍洞諸人則是暗贊不已,沒想到這曲歸鴻在這方面還是個人才,不去當戲子真是白瞎這天賦了。

靜怡師太口宣佛號,淡淡說道:“事實未明,曲施主就下如此重手,卻是不妥。曲施主如此哀痛,還是另選他人審問為好!”

“不!”曲歸鴻一擺手,強忍淚水,道:“我要親自審問,為我子青報仇,這是老夫如今唯一的心愿。”

說完朝著莫野離深鞠一躬,高聲道:“莫先生,剛剛是曲某之錯,還請你原諒老夫莽撞之舉,老夫在此向你道歉了。”

說完又是深深一躬,接著語氣一沉,緩緩說道:“老夫在此向你認錯。不過若是事實證明你的確是那殺我子青一家老小的仇人,我定要向你討還公道。”

說完這一番話,曲歸鴻老眼含淚,看著靜怡師太嘆了一口氣,虛弱地道:“靜怡師太,不知這下你滿意了么?”

唉呀呀,一個老人向著殺害自家弟子的仇人認錯,這場面真是壓抑,這又是何等的不公!

四周武者不由得萬分同情曲歸鴻的舉動,紛紛唾罵莫野離的殘忍,連帶著對替他出頭的靜怡師太,也暗暗成了被埋怨的一員。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7 11:26
【047】清玄登門

四周武者不滿之聲連成一片,莫野離重傷難以講話,靜怡師太是個出家人,又是個女子,本就不擅長言辭爭辯,看得旁邊的徐正弈暗自搖頭不已。

那靈武門的齊傳雄更是不恥其行地說道:“呸!畜生一個!想當初我還與此獠稱兄道弟,真想不到……你莫野離竟然是個對自己兄弟下手如此無情的畜生!我真恨不得一刀結果了你!”

莫野離猛地轉頭,對著齊傳雄暴喝連連,但卻話不成話,難以聽清其字句。

齊傳雄怒起罵道:“奸賊,你到了此時還要認罪么?念你我結交一場,只要你承認了罪過,我定求曲長老給你一個痛快,兄弟一場,你的后事,我會為你辦的風風光光!”

莫野離狂聲大罵,不斷地重復一句話,聲音雖然凌亂,但喊得多了,眾人依舊能夠聽出是“無恥小人”的字句。

最后莫野離一急眼,猛地咬下一截舌頭,連著斷舌、血水和吐沫,一口啐向了齊傳雄。

齊傳雄剛才著力表現自己的大義滅親,朝前走了幾步,沒想到這莫野離竟然如此暴烈,一時躲閃不及,被血水噴了一頭一臉。

“你……”

齊傳雄氣得亂跳,一張臉也不知道是因為血水,還是因為憤怒,反正紅的錚亮。

齊傳雄也要出手給莫野離一下子,但卻被曲歸鴻瞪了一眼,羞惱地一甩袖子,退了回去。

莫野離心中大恨,這就是自己信任的好兄弟么?

當初到了靈武門,自己將所有事實真相說了個一清二楚,可這個齊傳雄,明顯聽不進去,神色慌張。轉瞬便找個借口出去,把自己獨留在一個小院當中。

要不是他有些分神和慌張的神色,莫野離也不會懷疑自己的兄弟竟然在沒有聽自己解釋之前。便已經相信了敵人的話。

他真的是更信別人,不信自己么?

此時的莫野離心里透亮。這個齊傳雄在未見到自己之前,就已經被敵人收買,背叛了兄弟情誼,之后就算自己拿出任何的真憑實據,他都已經決然不會回頭了。

這公審之事,因著曲歸鴻的無賴手段,硬是壓制得莫野離百口莫辯。一張臉氣得通紅,右手在懷中一陣摸索,掏出一物,怒氣沖沖地揮舞著。嘴中卻是嗚啊嗚啊的說不清楚。

曲歸鴻冷笑一聲,說道:“怎么?莫先生還要向本人行賄,饒你一命不成!?”

仙龍、長空兩派人士大聲譏笑。

這是,青衣樓的分樓主“披風杖”莫大風暗中得到樓主的旨意,出言問道:“莫先生。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玉佩與敖子青一家滅門之案有著莫大的關系?”

青衣樓的人開口說話,曲歸鴻卻是不敢叱其住嘴,冷哼了一聲,靜觀其變。

此時的莫野離整張臉都歪在了一邊。舌頭也都腫的老大,說話不利索,只能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莫大風得到“青帝”徐正弈的提示,問的問題都是直中要害,道:“這件玉佩可是你在現場發現的?”

莫野離點了點頭,說話不行,只好用手沾著自己的血跡,在地上寫了“褚煥之手中”五個大字……

四周武者嘩然聲動。

想不到這莫野離竟然在現場找到了指正殺手的信物!

“不知莫先生可知道這信物是誰的?”

莫大風窮追不舍,立即拋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莫野離雙目怒瞪,指著“絕圓劍”宋中平,聲嘶力吼。

“放屁!”

“這是陷害!”

這下可等于捅了馬蜂窩了,長空眾人大聲否認,所有人都是議論紛紛。

曲歸鴻一張臉鐵青之色,怒哼道:“奸賊好歹毒的心思,到了此時還陷害我長空,真是該死!”

曲歸鴻這次一動,靜怡師太卻是早有了準備,直接橫移兩步,擋在了二人之間。

曲歸鴻雙目兇光熾熾,而靜怡師太眼瞼低垂,默數佛珠。

“定襄劍”蔣正大聲喝道:“這是混淆視聽,誰知道這玉佩是這奸賊從哪里得來的,卻非要陷害說是我家宋師兄的,空口白牙,簡直無恥!”

“披風杖”莫大風此時哈哈一笑,說道:“長空照劍門的幾位兄臺,何必如此動怒。宋兄弟身為長空長老,身份非低,諒來這隨身所配的玉佩也不會是普通貨色,絕對是世上罕有的寶物。這等個人信物一樣的東西,又怎么會有人事先模仿的來呢?來來來,還是先讓我們看看這莫先生手中之物,是何等貨色吧……”

說完之后,這莫大風站起身來,便朝著莫野離走去。

那曲歸鴻和仙龍洞、長空照劍門諸人,恨得幾乎就要立即動手,但越是這個時候,便越要安穩,不可功虧一簣。

豈知就在莫大風接過玉佩的瞬間,只見那“絕圓劍”宋中平出聲喝道:“等一等!”

四周人群頓時嘩然。

怎么?難道那東西真是他的?

“披風杖”莫大風笑道:“怎么?宋兄可是有什么話說?”

“絕圓劍”宋中平面色陰沉,緩緩下座位,平靜地說道:“不用看了,這東西是我的……”

“哦?你承認是你的東西!?”

“當然!”宋中平一出場認下此事,長空照劍門的幾個人都是露出深思的表情,只見他四下一掃視,笑道:“實不相瞞,當日在敖家現場,我等兄弟三人圍堵到了這個奸賊,唉,說來慚愧……沒想到奸賊武功高強,在比武之時勝了兄弟半招,這枚玉佩就是那個時候被他搶了去!原本在下并未想到他欲作何為,沒想到啊,沒想到……”

宋中平對著莫野離狠狠吐了一口吐沫,罵道:“沒想到你莫野離竟然還有如此安排,竟然致死都要陷害我長空照劍門于不義。我家的弟子被你殺死,我們身為長空長老,又遭你陷害。你說,我長空照劍門到底與你何仇,你要如此栽贓陷害!?”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當時莫野離的確順走了我宋師兄的東西,當時我是氣憤過頭,現在宋師兄一提醒,果然想起來了,我們師兄弟二人皆可作證!”“定襄劍”蔣正拍著腦門,一副苦思回憶的表情,嗓門卻大得讓人厭煩。

這個信物。白廢了!

莫野離當初取得這個信物的時候,就知道敵人會矢口否認,但卻怎么也想不到敵人會如此無恥。

莫野離無聲長嘆,現在。他已經無力回天了。

自己死了不可惜,可惜的是,拜弟一家之死,怕是從此都要難以昭雪了。

曲歸鴻大聲喝道:“奸賊,你還有什么話說!”

莫野離此時舌頭腫得連呼吸都困難。又怎么強辯?

現場群雄,哪怕有一個向著自己說話之人也行,最起碼那宋中平適口否認,就算有兩位師兄作證,但那也不過是一家之言。如何能夠證明洗脫嫌疑?

可惜現場之中,并無一個人與自己交好到如此地步,因為此言一出,無疑同時得罪了長空照劍門、仙龍洞在內的一干強徒。

靜怡師太出家之人,不喜這種爭執之事;那青衣樓的莫大風,素未蒙面,能夠仗義執言這幾句話,已經是莫大的恩情,又怎能期盼對方為了自己而得罪武林同道呢……

莫野離此時心如死灰!

曲歸鴻朝著四周一拱手,說道:“諸位同道,此時可曾看清事情原委!?這莫野離擊殺我長空照劍門弟子敖子青一家,罪在不赦,我曲歸鴻身為長空主事長老,便要在這天地之間,群雄面前,手刃此獠,為我長空弟子報仇!”

曲歸鴻倏然起手,回身就朝著莫野離的頭頂劈至……

莫野離重傷倒地,哪里還有力氣反抗,此時自己更是心如死灰,與其茍活,不如一死了之!

就在曲歸鴻掌力凝聚,當頭壓下的時候,就聽得靈武門的大門外一陣亂叫之聲,接著是轟的一聲巨響!

四周后天武者,登時被嚇得幾乎趴在地上,而那些先天高手同時駭然望去,只見不遠處的靈武門大門方向煙塵滾滾,眾多慘叫之聲鋪天蓋地一般地傳來!

“混賬,這是怎么一回事!”

齊傳雄之前被莫野離啐了一身的血水,已經是怒不可遏了,此時又有生事,頓時狂怒如瘋!

曲歸鴻一愣,暗道一聲:不管了,不能節外生枝!

停頓了一下的掌力,立即接著朝著莫野離攻至……

誰料到,旁邊突然青光一閃,原本頹廢在地莫野離頓時消失不見,自己的一掌轟然在明堂之上將厚實的青石地面砸得四分五裂。

再抬頭之時,那莫野離已經在一個臉上有道駭人刀疤的瘦漢身后地面之上了,眼前的疤臉瘦漢一身詭異的氣息,殺氣陰寒,竟然讓曲歸鴻瞬間有個失神,因而沒有狂怒出擊……

這個人……決不簡單!

呼呼呼……

仙龍洞和長空照劍門的人物紛紛躍至,“崩山犀”黎威更是暴喝道:“什么人?難道是奸賊的同伙不成!?”

一聲郎笑傳來,胖商人一樣的徐正弈一臉和善地走上前來,說道:“幾位仁兄切莫誤會,小弟只是讓手下先看管好這個莫野離,不要讓他逃跑而已。此時有人欺上門來,幾位仁兄還是盟約為重,先幫著齊門主應付一下吧!”

“放屁,你是什么人,竟敢做我們的主!”“玄顎龜”臧巖霸晃蕩著大禿腦殼囂張罵道。

“他們是我青衣樓的貴客,我們青衣樓可以為他擔保,怎么?你們赤蛟幫絕對我們青衣樓不夠格么!?”一直沒有說話的“十字劍”梁真突然冷言出聲道。

想不到青衣樓的人竟然愿意為對方撐腰,曲歸鴻等人都是心中一震,雖然不屑此地青衣樓的實力,但整個青衣樓卻是不能讓人不動容的龐然大物,長空照劍門和仙龍洞還無法跟當今的“十大門派”抗衡。

臧巖霸怒哼一聲,而曲歸鴻卻打了圓場說道:“哦,呵呵,誤會。誤會,既然是青衣樓的朋友,那我們有什么不放心的。來人。留下來陪著這幾位貴客歇著,有什么吩咐一定要盡力幫忙!”

“是!”

曲歸鴻不動聲色的一指揮。而一旁黎威打了幾個眼色之后,包括魘龍子等幾個仙龍洞的先天高手,立即留下了三人跟著徐正弈等人左右,說是打下手,其實就是監視而已。

而此時包括齊傳雄在內的大部分高手,都已經趕往了前門。

曲歸鴻等人使了個眼色,紛紛騰身而起。直奔前門。

徐正弈對著眾人呵呵一笑,尤其是朝著靜怡師太師徒二人說道:“久聞大師風采,雖然心知師太不喜江湖恩怨,不過此時這里無事。不如一同前往正門看個究竟如何?”

靜怡師太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絕世高手極度驚駭,也許曲歸鴻等人還沒有看出端倪,但自己師門有一門觀察人色的功法,最能了解一個人的深淺,但此時無論靜怡師太如何查看。就是看不出眼前這位胖商人的一丁點破綻和深淺,怎讓她不驚異呢。

此時對方主動相邀,靜怡師太微微點頭,道:“如此也好!”

說完轉身,領著絕美的小徒弟率先走了出去。

徐正弈嘿嘿一笑。看了下左右,此時的四大美女變成了六個美女,倒也賞心悅目,有趣的緊……

“諸位,咱們走吧!”

徐正弈笑瞇瞇地挺直了腰板,一馬當先地走向了正門方向。

當齊傳雄為首的一干豪杰趕到靈武門正門的時候,現場已經是一片狼藉。

原本頗為雄偉的“靈武門”的正門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煙塵滾滾之下,地面上躺著不下二十個靈武門守門的弟子,個個頭破血流,哀嚎不止。

而剩下的十余名弟子,卻是驚駭欲絕,個個刀劍出鞘,緊盯著大門,卻是不斷后退,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救助受傷的同門。

趕到的群雄登時驚呼連連,不知道這齊傳雄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竟然被人家打上門來,更是連著大門都給推平了……

這個表現,果真囂張至極!

齊傳雄一到場地,正瞧見碎成了一地的牌匾,上面依稀的字跡可不正是自己“靈武門”的匾額么?

此時不但大門被人打破,連帶著祖傳的匾額也碎了一地,齊傳雄幾乎當場氣昏過去,猛地抓住一個驚慌失措的靈武門弟子喝問道:“這里是怎么回事,究竟發生了什么?”

原本就已經是臉色蒼白的弟子,被掌門這么一嚇,更是辭不達意,磕磕巴巴地說道:“人,人人!有人……”

啪啪兩個嘴巴下去,齊傳雄喝問:“什么人,是什么推平了我靈武大門!?”

仿佛回答齊傳雄的質問一般,煙塵之中突然傳來了馬車車鈴的叮鈴鈴響聲,恍惚間,群雄仿佛看到有人趕著一輛馬車,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什么人!?”齊傳雄大喝。

“昆吾葉清玄,特來拜訪!”

隨著這句回答,一陣清風拂過,門口滾滾煙塵登時飛散干凈,露出里面的一個人和一輛馬車……

那人,是一個腰插長劍,背負拂塵的藍袍道士,模樣異常俊秀,沒有梳著道鬢,一頭烏黑的長發自自然然束于腦后,微風之下,寬袖、長發、拂塵、衣袂……一同在風中橫擺,直顯得其人飄然若仙,氣派非凡。

群雄登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昆吾派無疑是武林中新近崛起的正道大派,其赫赫威名從楚靈虛到最近譽滿江湖的封清巖,都是天下間有數的劍道高手!

群雄不由得嘆息,這個靈武門可真夠倒霉的。

一日之內,靈武門已經被昆吾派的門人打上門來兩次,之前的那個“云”字輩的剛走沒多久,當著武林同道的面,把靈武門的少門主襯托得仿佛一個,而此時這個“清”字輩的更是暴力,直接把人家大門給拆平了……

而為讓人吃驚的是,這個道士的身后牽著的,還真是的一輛馬車誒!

真的是馬車!

這個葉清玄就這么旁若無人地牽著馬車,緩緩走進了靈武門!

一片寂靜之中,只聽得蹄聲答答,馬脖子上的鈴聲叮當作響,車輪在石板上隆隆滾動,對方把馬車緩緩地牽了進來,并不停止,從大門中直直地駛進來,一直到了群雄面前,方才緩緩停下。

齊傳雄一張臉紅的發紫,只覺得此人肆無忌憚,簡直無禮已極,但對方氣焰如此囂張,反倒讓齊傳雄有些心中沒底,只是沉聲喝問:“昆吾葉清玄!?我與你素未相識,與你昆吾更無恩怨,你為何毀我大門,碎我牌匾,如此行徑簡直欺人太甚!”

葉清玄停下馬車,對著馬匹“吁”了一聲,馬車立即停下,而同時齊傳雄的話也正好止住,仿佛齊傳雄便是那聽話的馬兒一般,四周武者,頓時極力壓抑著笑聲。

葉清玄絲毫不去看齊傳雄那張幾乎擰出血來的面孔,淡淡說道:“我來拜訪,可惜貴門弟子竟然不讓我牽著馬車入內,而你們家的大門,臺階太高,車進不來,我只要費些力氣,把它拆了!”

囂張,極度囂張!

這可是赤裸裸的挑釁!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7 11:28
【048】人雖千萬

狂妄!"

此時齊傳雄即便裝作脾氣再好,也是在忍受不住,雙掌猛地一伸,朝著葉清玄前胸橫貫而來!

葉清玄看也不看,低著頭不緊不慢地從懷里掏出一張拜帖,在對方的掌風形成呼嘯的狂風擊向前胸之前,朝著對方抖腕一撇,若無其事地淡淡說道:"忘了遞拜帖了,給你!"

青光一閃,拜帖帶著一道銳風,如開山劈石的巨斧一般,直劈齊傳雄胸前,那尖嘯的銳氣立時將齊傳雄呼嘯的掌風化解與無形,而本身銳氣不變,瞬間就已經到了齊傳雄跟前,只看那拜帖上的雄渾真氣就知道此時的拜帖比之巨斧差不了多少.

齊傳雄駭然色變,雙掌合圍,立即朝著飛向自己胸口的拜帖夾攻而至!

但就在齊傳雄雙掌即將拍擊到拜帖的時候,那蘊含著銳利真氣的拜帖卻在半空中倏然一頓,齊傳雄拼命回護的雙掌登時拍空,而就是這么一剎那,那拜帖驟然繼續前進,瞬間便到了齊傳雄的眼前!

齊傳雄"啊"的一聲,緊閉雙眼,暗道一聲:完了!

但那拜帖卻在此時輕飄飄地落在了齊傳雄回護的雙手之上,仿佛對方一開始便是這么輕輕放下一般!

直到此時齊傳雄的冷汗才"呼"地一下冒了出來,而四周觀戰武者頓時驚呼連連,感嘆這位葉清玄的神乎其技.

怔怔地看著眼前面泛輕笑的小道士,齊傳雄心神為之一奪,生出極力也不能與之相抗的心情.

"葉清玄!"

此時,一聲狂怒的暴喝聲從他背后傳來,讓心神失守的齊傳雄差點把拜帖掉到地上.

呼呼呼……

幾聲衣袂破空的起落聲響起,仙龍洞與長空照劍門一行人悉數現身,而仙龍洞一行人卻是個個兩眼怒瞪.幾乎見了殺父仇人一般狠狠地盯著葉清玄,那神情剽悍的血蟒子落地之后,猛地一抖手中龍膽槍.高聲喝罵道:"葉清玄,你好長的命.好大的膽子,想不到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們面前!"

葉清玄當年于仙龍洞弟子數次沖突,無不占盡了便宜,更連累仙龍洞的金鯢子喪命,"青花蛇"宣杰瞎了一只眼睛,而"蟠龍老祖"更是成了殘廢.

論仇恨,絲毫不比那些血海深仇來的淺.

仙龍洞諸人若不是極力壓制心緒.看樣子立即便要上前動手!

身軀威猛的"崩山犀"黎威上前兩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葉清玄,陰聲說道:"你就是葉清玄!好,很好.想不到老夫久未步入江湖,今日竟然撞見你這個小畜生,來的正好,咱們的賬是不是該一起算一算了"

哎呦,這個道士竟然跟仙龍洞有仇.真有種,竟然單槍匹馬的找上門來!

四周武者登時議論紛紛.

"我說這葉清玄名字這么熟呢,該不會是當年云州‘麒麟會’奪冠的那位年輕高手吧"

"嘿,沒錯,就是他."

"好多年沒聽到他的消息了.想不到今天見到了……"

葉清玄一行人前往"武林圣地"的消息,只在大派高層之間傳播,底層的武者并不知道此事,甚至有的人連"武林圣地"是什么都不清楚,更勿論知曉葉清玄這幾年的行蹤了.

而葉清玄在揚州所為,不過是最近的消息,并未傳播開來,以至于葉清玄在云州之外的名聲并不如他的二師兄和師父那幫響亮.

四周武者對他指指點點,各種小道消息不停傳播,眾人仿佛剛剛認識了他一般,驚奇之下,看得更加仔細.

而此時的葉清玄面對黎威的囂張態度,只是淡淡一笑,左右掃視了一眼,嬉笑一聲,緩緩說道:"哦,我說是誰,原來是你們這群殺不絕的臭泥鰍,我們的賬待會再算,容我先找個人……"

說完不理黎威變色的臉孔,朝著齊傳雄一努嘴,問道:"我莫大哥身在何處"

齊傳雄志氣早為之一奪,面對葉清玄的問題瞠目結舌,無法回答.

嘩——

四周武者立即亂成一片.

原來這位主兒是沖著莫野離來的,好家伙,當著天下群雄的面前,還叫他"莫大哥",說不得這位就是替莫野離出頭的,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群豪心中都怦怦而跳,明明己方人多勢眾,眾人一擁而上,保證立時便可將葉清玄亂刀分尸,但此人孤身前來顯是有恃無恐,實猜不透他有什么陰謀詭計,反倒讓眾人沒有立即上前制止.

曲歸鴻左手一擺,他門下四名長空弟子悄悄兩從旁溜了出去,察看靈武門外四周前后,是否有什么異狀.

而四下打量的葉清玄,此時也見到了靜怡師太,眼神柔色一閃,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這個時候是在不好把其他人卷進來,而靜怡師太身邊的那個小丫頭……

眼睛看著自己冒出賊亮的光彩,而且模樣似乎依稀有些相熟,但卻一時不記得從哪里見過,索性不再多想.

將眼神再次延伸,一群剛剛擠過人群的人物登時受到葉清玄的注意力.

是他們!

"咦是那個.[,!]狂妄的小子!"

藍雅直爽的話語立即讓葉清玄想起了中午時分的相遇,而當他的眼光落在人群中那個軟成一團的身影之時,面容登時一緊,瞳孔劇縮!

"莫大哥!"

人影一閃,葉清玄飄若清風的身形已經出現在了莫野離的身前.

這一下舉動太過突然,而葉清玄高絕的身法大出曲歸鴻,黎威等人的預料,一抹輕煙而已,葉清玄就已經消失不見.

葉清玄的爆起沖來,惹得崔長齡差點動手,因為對方動作太過迅速,若是有什么冒險的舉動,己方的幾個女眷定然會有人受傷.

但他剛一動,卻被徐正弈伸手攔住.葉清玄輕松落在己方身邊,抱住了混身傷痕的莫野離!

"小畜生你敢……"

一直守在莫野離外圍的魘龍子和兩個同門師弟,見到葉清玄搭救莫野離.登時一同出手攻向了葉清玄!

葉清玄頭也不抬,左手猛地一揮.大喝一聲:"滾!"

一只巨大的鐵手倏然出現在魘龍子三人面前,強勁的力量將三人直推到半空之中,這一掌之力有若龍象,凝集三人之力竭力相抗,卻依然不能抵抗分毫,嗡——

半空中一聲嗡鳴,巨大的鐵掌砰然爆裂.魘龍子三人同時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頓時震飛數米距離,同時倒地,半天爬不起來!

"這不可能!"魘龍子瞪大了雙眼.胡子上沾滿了血跡,一臉不能置信地表情緊盯著不遠處的葉清玄.

葉清玄一掌之威震飛三名先天初期高手,頓時將在場群雄震懾得無以復加.

這葉清玄年紀輕輕,看起來境界也不過是先天初期的修為,怎么可能一出手就將三個同階實力的高得如此狼狽呢

人群中也就是曲歸鴻,黎威,徐正弈,靜怡師太等寥寥數人看破葉清玄這一掌之中.除了自身的先天真氣之外,主要還是依靠著身體的龐然巨力才將三人一舉震飛.

這個葉清玄,一定還身具徒增力量的外門護體神功,否則不可能有擁有如此巨力!

那長空照劍門的主事長老曲歸鴻倏然陰聲道:"葉清玄,素聞你昆吾派向來目中無人.今日當著天下群雄面前,你還要行兇傷人么"

葉清玄完全不理曲歸鴻的話頭,伸掌按住莫野離的后背,一縷生系真氣遞入對方體內,莫野離原本蒼白的臉孔登時恢復了幾分血色,原本有需花的雙眼,待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樣后,神情倏然變得激動,嘴里哇啊哇啊地說著不明所以的話,飽受屈辱的英雄淚垂垂留下……

葉清玄伸手按住莫野離的嘴巴,止住了他的話,微微笑道:"莫大哥,不要急.我不是來聽你解釋的,我是來帶你走的!"

四周武者登時大為嘩然!

好個囂張的人,好個囂張的葉清玄!

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放言要帶著殺人嫌犯離開,說是目中無人都是夸他,這簡直就是視天下英雄如無物!

齊傳雄此類被震懾的人物更是面如血色,而曲歸鴻,黎威等人則是氣得七竅生煙,其他群豪則是怒目直視,而徐正弈,靜怡師太等人卻是欣賞之色溢于言表!

"攔住他!"

曲歸鴻大喝一聲,四周各方豪杰登時從四面八方將葉清玄團團圍住,但也因為剛才葉清玄一掌震飛三名先天的功力,而只是圍住,卻無一人膽敢率先攻擊.

葉清玄就這么被眾人圍著,緩緩走到馬車旁邊,一掀門簾,將莫野離扶入馬車當中.

天下群豪見葉清玄膽敢一人前來,原本還以為這馬車之中藏著什么秘密武器才讓他如此有恃無恐,想不到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個破箱子,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

待到葉清玄將莫野離安置妥當,人群中的曲歸鴻倏然喝道:"葉清玄,枉你身為白道少俠,前途無量,想不到卻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丑事,你就不怕武林正道的力量么"

葉清玄將馬車門簾緩緩放下,轉過身來淡淡說道:"武林正道!誰你們"

葉清玄向前兩步,蔑笑道:"你們也配!"

"狂妄!"

"大膽!"

人群中一聲怪聲怪氣的語調壓過天下群雄,譏笑道:"哼哼,江湖上傳言,這昆吾派狂妄的很,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出聲之人明顯不愿露出行藏,偏又故意譏諷昆吾派,顯然是某個既嫉妒昆吾威名,又不敢出來直言挑戰的人物在一旁嚼舌根.

葉清玄冷眼掃了群雄一眼,一聲冷哼,未予理睬.

曲歸鴻分開人群,怒視葉清玄道:"姓葉的,別以為你師父博取了幾分威名,你就可以借著行兇,昆吾派若是逆天行事,我們武林正道少不得要上山討教一二."

"好啊.就這么說定了!"

"你!"

葉清玄臉色陰沉,森然說道:"敖子青一家慘案,真相未明.既然是武林公審,就要公平公正.今日我葉清玄在此跟諸位同道解釋清楚,這件事,我們昆吾派替莫野離.[,!]出頭了,既然是公審,那就帶著足夠的證據到我昆吾山來要人吧,若是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莫野離就是殺害敖子青一家的元兇,我們昆吾派立即交人.同時我葉清玄向諸位同道自殺謝罪,若是拿不出證據,或是讓我查出是某些人為了什么東西栽贓陷害,而敖子青一家更是因此受難……哼.哼,別怪我葉清玄將他滿門斬盡殺絕!"

說道最后"斬盡殺絕"四個字,那真是咬牙切齒,殺意橫天!

四周武者立即紛紛后退,本來就是看熱鬧的,而且剛剛的審問.里面謎團重重,跟本沒有證據證明這莫野離就是殺害敖子青一家的兇手,甚至還有證據證明是長空照劍門的人痛下辣手,有可能為的就是青銅龍塔的什么鑰匙……

這群看熱鬧的武者,即便再愚蠢.也知道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說清楚的,同時被葉清玄殺氣所震,紛紛后退,生怕一動手之后,真氣爆棚,殃及池魚.

曲歸鴻只氣得臉上青筋直跳,暴怒喝道:"葉清玄,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跟老夫如此猖狂,老夫沒有跟你動手,不過是見你年紀輕輕不忍痛下殺手,你以為你真可以走得出去么來人!"

他說到這里,右手一擺,長空照劍門和仙龍洞的眾多弟子齊聲吶喊,紛紛拿出兵刃.

正院之上刀光劍影寒光耀眼,說不盡各種各樣的長刀短劍,雙斧單鞭,密密麻麻地成片舉起.

跟著又聽得高處吶喊聲大作,屋檐和屋角上露出不少人來,卻都是靈武門的弟子,也都手執兵刃,把守著各處險要之地.

齊傳雄此時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上了同一條船,這條船翻了,他也別想好過,有曲歸鴻,黎威這樣的高手出頭,出手也輪不到他上場,自然不會放過殺死葉清玄的機會.

這個對手,活著太過危險!

葉清玄有生以來,戰斗無數,向來是進退自如,來去如意,從來沒有陷入過此等危險禁地,身邊更帶著莫野離這個重傷的朋友,自己更是為了救他而來,便是如此,便容不得他逃跑……

面對危機局面,盡管他心中一樣惴惴不安,但不惜一戰的決心反而更加堅強.

那馬車之上,門簾倏然被扯斷,只見莫野離眼淚橫流,嘴里口齒不清地狂呼"走""走""不要管我"之類的話語.

葉清玄強忍傷心,上前將莫野離再次扶好,沉聲說道:"莫大哥,還記得當初靖南城中的第一次見面么你我本來殊途,但你卻愿為為我這個出身低微之人仗義直言;而后在凝碧山莊,你又因為我與仙龍洞諸人結仇……你數次出手援救,不過是因為覺得我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既然你能夠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我又為何不能為了朋友舍身取義"

說到最后,莫野離已經泣不成聲,拼命搖頭,致死都不愿葉清玄為了自己涉險.

葉清玄眼中也是淚水打轉,堅定地道:"莫大哥,切莫悲苦,今天兄弟就是要帶你一起走的.此時若是兄弟帶不得你離開這扇大門,咱們兄弟就一起黃泉路上走一遭吧!"

接著葉清玄緩緩回頭,看著人群中的齊傳雄,狠聲說道:"不過莫大哥可要記得,這輩子不是什么樣的東西都能跟咱們稱兄道弟的……"

四周武者登時被葉清玄深重的義氣所感染,盡管有人不滿葉清玄的囂張態度,但也不免紛紛暗贊其言行算得上個條好漢.

人群中之前嘲諷過葉清玄的怪腔調再次響起,嘲諷道:"什么重情重義的青年俠士,不過是個狂妄自大的小子罷了,死到臨頭,還玩這一套,以為大家就會輕易放了你們不成!"

葉清玄突然一聲怒喝:"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滾出來!"

暴喝之中,葉清玄暗運真氣,用上了幾分獅子吼的功法,一言喝出,聲震屋瓦,梁上灰塵簌簌而落.

群雄均是耳中雷嗚,心跳加劇.

葉清玄深悉音波功的玄妙,雖然沒有如花和尚使出這一招時的堂堂皇皇,但詭異度卻是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清玄一喝之后,自然不會將人罵出來,不過人群中那道怪腔調卻是冷嘁一聲,"你以為這樣就能找到我么無知小輩……"

豈料對方剛說到此處,葉清玄呼地飛身而出,直奔人群,群雄駭然驚呼,還未來得及躲閃之時,葉清玄雙手一吞一吐,擒龍縱鶴使了出來,身形剛進半分,接著便在群星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凌空倒退,猛地一扯,人群中頓時被扯得飛起一人,落入了正院當中,腳步踉蹌,站立不穩.

人群中"五行門"門主莊望海大吃一驚,道:"怎么是你唐傲——"

原來那在人群中不停擠兌葉清玄的人,就是蜀中唐門的二少爺"毒公子"唐傲.

此時唐傲滿臉通紅,看著葉清玄驚疑不定地問道:"你,你是怎么發現我的"

葉清玄冷哼一聲,道:"不過是特殊功法運轉的腹語之術,也好意思拿出來獻丑!"

葉清玄沒有多過解釋,其實在剛才的一聲大喝中,他暗自運轉了逍遙派的傳音搜魂,這么奇術發出之后,只要敵人一回答,保證立即找到行蹤,短時間內無論怎么藏匿,都無法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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