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路爭鋒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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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2013-10-10 09:45: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9 17022214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14 10:18
第六部 鐵與血 第四十八章 你贏佈局 我贏殺戮
       
  陰暗叢林裡,幾名天神宮弟子正在做例行巡防。

  突然,一隻虎妖出現在他們面前。

  雙方同時滯住,一名天神弟子正打算出手拿下那虎妖,為首的天神弟子卻搖了搖手。

  他對著虎妖發出一聲頗具威脅的吼叫,充分彰顯出自己的實力境界,那虎妖意識到自己不是對手,慢慢向後退卻,漸漸消失無蹤。

  「好了,沒事了。」為首的天神弟子道。

  「媽的,在這地方真沒趣,看到妖物竟然也要放過。我就不信殺了它能怎麼樣?」一名瘦小的天神弟子罵罵咧咧道。

  修仙弟子素來橫行慣了,何時有過如此畏首畏尾的時刻。

  在他們眼裡,妖便是上天賜予的財富,天賜不取,必受其咎。

  現在可好,進了這通靈山,非生死存亡之際竟不得對妖物動手了。

  「這也是為大家好。」還是那為首之人冷靜一些:「等早點抓到唐劫,離了這鬼地方,自可去逍遙。」

  「抓?什麼時候才能抓到?這都三個月了,連他的鬼影子都沒見到呢!不是都中了沸靈散了嗎?為什麼還不能找到他?」

  為首弟子哼了一聲:「快了。之前沒抓到他,固然有唐劫狡詐的緣故,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南大人也不急於出兵。如今鎖山大陣已徹底完成,再不用擔心唐劫逃跑,自是全力以赴的時候到了。」

  為了防止唐劫逃逸,南凝江在整個通靈山區週邊都布下鎖山大陣。不過通靈山區面積廣袤,當時又催促的急,因此鎖山大陣其實一直未布完全。如果換成是別人到也罷了,偏偏唐劫又是個通陣道的,因此南凝江不得不把大陣的等級一再提升,並各種補漏。

  正因此,過去的三個月前哨戰,是相互試探的三個月,也是各自準備的三個月。

  唐劫固然是在利用這段時間培植豆種,製造出一批不受大山影響的豆兵,南凝江也在利用這段時間加強封鎖,避免給唐劫逃逸的機會——莫丘邊境已然解除封鎖,一旦逃出通靈山區,就等於逃出了莫丘。

  正因此,過去的三個月,大家都在做準備,而不急於交手。

  待萬事具備時,所有的矜持都被取消,也便是生死之戰來臨的時刻。

  只是眼前的這幾名弟子不會想到,大戰開始的第一滴血,是從他們的身上流出的。

  牢騷還在進行的時候,一道人影已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幾人身後。

  他站在那發牢騷的身形瘦弱者的身後,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誰?」那瘦弱弟子本能的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他轉身、拔劍、捏劍訣、引靈氣,出手快捷,一氣呵成,彰顯出一個大派弟子應有的素質。

  可就是這樣,在他轉身的同時,一柄黑色帶鉤長刀還是刺入了他的胸腹,刀身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炸開,在一瞬間摧毀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他吃驚地看著身後人,就這麼無力地倒了下去。

  「唐劫!」於此同時,另兩人也看到了唐劫,在發出驚恐尖叫的同時,兩人已同時各做了一件事。為守的天神弟子揚手發出一道訊符,那訊符在空中燃出一溜火煙消失,另一名弟子則第一時間為自己加上防禦法罩,同樣是手法快捷,應變迅速。

  就在防禦法罩現形的同時,唐劫的刀已從那死去弟子的身上抽出,信手一遞,刺向那使用法罩的弟子。

  撲!

  隨著一聲輕響,長刀如刺無物般刺入那人體內,那弟子全身一滯,不敢置信地看著刺入體內的長刀。

  他的防禦罩還在,只是不知為何,惟獨阻不住這把刀,被輕易的捅穿,卻不碎裂,就這麼破體而入。

  「啊!」為首的天神弟子已大吼著祭出法劍。

  那是一把藍螢螢的短劍,剛一祭出就發出嗚嗚聲響,直朝唐劫頭頂刺去。

  唐劫殺二人的速度並不慢,但是就在這一瞬間裡,這為首弟子已完成了釋放訊號、揮劍反擊兩件事,與此同時,那為首弟子更是左手捏印法、引劍訣,右手掏出一把符紙,看都不看撲臉就向唐劫砸去,其手段、反應皆屬上佳。

  可就在他出手的同時,身後突然發出砰的一聲脆響,那為首弟子全身一滯,漫天的火符未能砸出,無力的從手上飄落,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身後。

  一隻手爪從他的背後突入,捏住他的心臟,露出一張陰冷冰寒的臉。

  鬼衛!

  左手一揚抓住短劍,唐劫信手前遞,已刺入那為首弟子的後腦,前後夾擊,這弟子當場身死。

  儘管如此,硬接那藍色短劍帶來的強烈震盪還是讓唐劫臉色微變了一下,輕捂胸口道:「是把好手。」

  戰爭就是讓最出色的人才去死!

  這一次天神宮派出對付唐劫的,恰恰就是在各自位置上堪稱精英的人才。

  他們中的每一人都是精挑細選而出,或許不如唐劫,卻也絕非無能之輩。

  遠處尖鏑聲鳴起,唐劫頭也不回,沿著林間小道飛竄而出,轉眼間消失不見,時間是如此緊急倉促,他連祭圖收屍都來不及。

  下一刻南凝江已出現在三具屍體前,在他身後跟著的是玄鐘子等人。

  「是衛華他們。」老二田鐘沉聲道,他用手摸了一下屍體,然後說:「人剛死,除衛華外全部是一擊斃命。」

  「可惜了。」周芳華歎息一聲。她知道這衛華在天神宮後輩中也算是較為出色的弟子,雖不是什麼絕世天才,卻也勤勤懇懇,辦事素來踏實牢靠。他也曾多次外出遊歷,幾度歷險而未死,好不容易修煉到如今這一步,未曾想卻死在這裡。

  「終於主動出手了嗎?」南凝江低語。

  追擊進行了三個月,這是第一次,唐劫主動出手。

  這變化意味著什麼自是不言而喻——他要展開反擊了。

  「很好。」南凝江嘿嘿笑了一聲。

  他取出香爐深吸一口,雙目已呈出白色,他向著前方看去,突然叫道:「他在西面!」

  「追!這次再不能讓此子跑掉!」玄鐘子喝了一聲,已率先向林中追去。

  到底是化魂真人,這刻他一衝出,龐大的氣勢已席捲山間,就像是一股颶風,以玄鐘子為中心帶起漫天的塵煙,嘯滾著向前方卷去。

  這驚人的氣勢即便是唐劫亦有感觸,唐劫卻只是微微一笑,順手一拍附近樹木,大批的複製體唐劫已然出現,開始向各處奔去。

  雖然沸靈散可以辨認出真唐劫,但是一大堆快速移動的假人很容易就能把剛剛辨認出來的真身再度混淆。這就好比把一個熟悉的人丟進人海中,就算你再如何熟悉自己的朋友,要想在人海中迅速找出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因此沸靈散只能降低複製術的效果,卻不能使其完全無用。

  「果然是這手嗎?」南凝江卻不意外,只是長笑一聲:「還請金老出手!」

  就見一道人影驟然竄出,對著前方按出一掌,同聲喝道:「天地同元,無極歸真,破法!」

  就見那一個個複製幻影紛紛破碎。

  赫然是那金銀二老中的金老。

  金銀二老乃是天神宮供奉的兩位心魔真人,與旁人不同,金銀二老其實不是天神派培養出來修者,而是外人加入。

  六大派歷來重視自身的培養,對於外人入派素來是慎之又慎,金銀二老能以散修身份加入天神宮,可見其能耐。剛才一掌破複製幻術,便是金老最為拿手的無極歸真法,最擅除幻破障。

  複製術早非底牌,南凝江自然有所準備,即便沒有金老,他也有大把方法可破其術。

  大量的複製體幾乎是被這金老一掌便泯滅至無。

  但就在複製體被滅的瞬間,林間突然升騰出大片霧氣。

  這霧氣來的詭異,只瞬間便將整片林區籠罩。

  「這是……」眾人同時愕然。

  「小心,這是霧影千幻陣法。」虛明月的聲音已響起。

  「陣道,就知道會是這樣。」南凝江哼了一聲。

  他對唐劫選擇使用陣道倒是半點不稀奇,當初唐劫選擇以通靈山區為戰場,有相當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通靈山區材料眾多,許多他在劫掠中沒有得到的材料,在這裡可以得到。

  三個月的前哨準備,除了讓唐劫漸漸適應這片山區外,最重要的準備就是獲得足夠多的材料,並布下陣法。

  要想反擊,就必須有大陣,否則以唐劫個人的實力是沒有任何與天神宮對抗的本錢的。

  正因此,南凝江從一開始就料到唐劫會使用陣法,他唯一無法確定的就是唐劫到底會使用何類法陣罷了。

  這刻虛明月已大聲:「所有人……」

  「所有人以五人為一組,莫要分散!此陣變化莫測,真假難辨,幻像叢生,唐劫隨時可能變化相貌以自己人面目出現,記住,莫要讓任何單人靠近,待老夫破陣之後,唐劫便插翅難逃!」

  「誰?」虛明月愕然。明明她才是天神宮請來的破陣之人,怎麼這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冒出來。

  南凝江已回答:「那是淩天啟前輩。」

  「淩天啟?」虛明月大吃一驚。

  這淩天啟的名字她自然是聽說過的,也算莫丘有名的陣道大家,當年虛慕陽未成名時,還曾向淩天啟請教過有關陣道的知識,並自稱獲益良多。

  只是什麼時候,淩天啟會出現在追殺唐劫的隊伍中,虛明月竟然不知道。

  她憤怒地看南凝江:「他怎麼會在這兒?」

  南凝江面色平靜回答:「自然是我請來的,妳不會真以為,我要靠妳來破唐劫的陣法吧?」

  虛明月滯住。

  她的陣道是在其弟弟死後才開始鑽研,因為心性關係,雖然研煉了二十多年,但其實水準有限。她也知道自己的陣道水準在莫丘遠算不上大家,當天神宮來請她時,更是婉言指出自己未必比得上唐劫,可天神宮還是請她來了。她知道這和她的身份有關,儘管如此,為了虛家,她不能不應。

  嫌她陣道水準不夠,她沒意見;要利用她的身份,她也接受;甚至再請一位陣道大師,她也沒問題。

  可是為什麼不告訴她?

  為什麼要一直瞞著她到現在?

  這分明是對她的不信任!

  是的,就是不信任。

  南凝江當初對夕殘痕有一句話沒說錯,就是他懷疑的絕不僅僅是夕殘痕,也包括其他許多人。

  在沒有充足的證據前,每個人都是值得懷疑和警惕的物件,虛明月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正因此,他沒有告訴虛明月他還請了淩天啟來,其實他才是真正的對付唐劫陣道之人,就讓唐劫以為,虛明月才是破陣之人不是很好嗎?如果他打算以陣法對付自己,那麼肯定會把虛明月考慮進去,那麼當陣道實力比虛明月更強的淩天啟出現時,一定會讓唐劫措手不及,也讓他的算計出現意外。

  事實上就這點而言,南凝江沒有錯。

  果然這刻淩天啟聲音一出,就連唐劫都微感愕然。

  下一刻就見無數靈光在陣中閃現,一道一道飛射各處,這位淩天啟已然開始破解唐劫的霧影千幻陣。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唐劫就看到法陣霧氣飛快削減,霧影千重陣甚至還未開始生成幻像,就已受到這位淩天啟的壓制。

  不僅如此,就在淩天啟出手的同時,又是一聲吒喝響起,那是明夜真再次發動封禁之能,封空鎖禁。

  接著是大批的天神弟子已從後方紛湧而出,他們以五人為一組,向四周蔓延伸展開去。

  如果說明夜真封印的是遁法瞬移之術,那麼這些弟子負責的就是實際封鎖整片區域,不給唐劫逃走的機會。

  同時一直跟隨南凝江的錢英晨也冷笑一聲,放出一物,卻是一隻紅色小狐狸。那小狐狸被錢英晨抱在懷裡,迷蒙著一對粉色雙眼,看向霧中。

  一場對唐劫的全面封堵圍剿就這樣展開,幾乎是甫一交手,天神宮就已完成了從天空到地下的封禁,其配合之熟練令人咋舌。

  身處陣中,卻全無陷入險境的被動,反而借機展開天羅地網,面對這一幕,就連唐劫都不得不嘆服天神宮的強大。

  儘管如此,唐劫卻依舊只是微笑了一下。

  從一開始,他就沒指望這些佈置。

  或者說,這些佈置本就是用來滿足對方的「智謀無雙」的心理的。

  他急退,身形在白色霧氣中飛快穿梭著,面目變化,已變成一名天神弟子的形像,同時將外衣一扯,現出身上金燦燦的天神甲。

  這一下他已徹底變成了天神宮弟子,然後急向一邊掠去。

  此處正有五名弟子正在行進,看到唐劫先是一楞,隨後竟同時揚手打出一道電芒。

  天神宮弟子以五人為一組,凡有落單者一律視為唐劫易容,寧殺錯不放過。

  看到易容無效,唐劫哈哈笑了一聲,也不在意,只是喊了聲「果然準備充分」,身形連閃,已是避開攻擊,人卻繼續向著五人衝去。

  「唐劫果然是你!」那五人大喜,再度聯合出手,只是這次的威力卻比從前大了無數倍。

  這五人都是喋血堂下弟子,雖境界不高,但是精擅合擊,強於戰鬥,實力卻是個個非凡。一對一或許不是唐劫對手,以五對一,單以實力論未必輸於唐劫。

  這刻五道刀光同時亮起,在空中合併成一道向著唐劫斬下。

  唐劫長笑一聲,手中「斷腸刀」迎向空中。

  伴隨著空中電芒一閃,那五人聯合而成的刀芒竟是被一擊削斷,接著手一揮,金刃已順勢前遞,破開防禦罩,穿過天神甲,如入無物般刺入一名弟子體內。

  「這……怎麼可能?」那弟子呆呆看著刺入自己體內的長刀。

  他完全無法理解,加持了防禦法罩,身穿了中品法寶級的天神甲,為什麼還擋不住唐劫的隨手一擊。

  強大的力量衝入他體內,瞬間摧毀了他的生命,長刀離體,在他生命的最後一瞬間,看到的是兩道黑影正撲向另外四名同僚,一個高大如山,一個陰冷如鬼。

  最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潮,他看不清那是什麼,就徹底死去。

  ——————————

  殺戮在這刻正式展開。

  哀號聲在一瞬間彌漫了整片林區。

  只是片刻功夫,南凝江的耳邊就已充斥了淒厲慘叫聲,伴隨的是各處的求救與急呼。

  「第四小組陣亡!」

  「第十二小組陣亡!」

  「第二十三小組全員陣亡!」

  天神宮弟子在這刻受到的是狂風暴雨般的打擊,打的南凝江也蒙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唐劫的所有佈置不是都被自己針對了嗎?

  他的幻陣被自己請來的淩天啟克制,幻像完全無法發揮作用;他的複製術被自己克制,只要一出現就會被金銀二老擊毀;他的遁法被自己封住,已失去逃逸的空間;

  那為什麼在天神宮布下天羅地網的時候,受到重創的反而是自己人?

  南凝江完全無法理解了。

  這不合邏輯。

  慘號聲還在繼續,殺戮來的如此快,又如此猛烈,南凝江卻已徹底呆住。

  眼前的一切已經徹底顛覆了他的思維,顛覆了他的人生認識。

  他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反倒是那位玄鐘子大人在驚愕之後,一語道破天機。

  他喃喃道:「瞬息之間擊殺五人組,這怎麼可能?這是心魔真人都很難做到的。他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實力?

  南凝江呆了呆,那一刻,一線靈光在他腦中閃過,他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迷霧之中,殺戮飛快進行著,金刀帶起一條又一條生命,唐劫在騰挪閃避中飛塊縱躍,臉上則帶著淡淡的微笑:「你贏佈局,我贏殺戮!」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3:53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4-11-15 10:03
第四十九章 天意

  戰鬥一旦開始,就再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能夠決定一切的,惟有實力!

  蒼茫白霧裡,人影重重,白光藹藹,看不清東南西北,分不清敵我來途,惟有的是盡情的殺戮盛大展開。

  「吼!」

  伴隨著那一聲沉悶的吼叫,巨大的鐵爪猛一合攏,已捏碎了一名天神宮弟子的頭顱,彷彿捏碎個西瓜一般。

  收回血淋淋的大手,本體唐劫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斜刺裡衝出一道飛劍,唐劫頭也不回,回手就是一拳,正撞在來劍上,中品法寶級的飛劍被他一擊粉碎的同時,鐵拳已撞在那弟子胸前,龐大的力量就像是一座山撞在那喋血堂弟子身上。

  「你……」那弟子只是驚愕地看了唐劫一眼,似是想不通他是怎麼知道來自背後的攻擊的,便已砰然炸成粉碎。

  一擊斃命!

  緩緩收回拳頭,本體冷哼一聲,回頭望去,不遠處,分身唐劫用金刃切開一名喋血堂弟子後,與本體對望一眼。

  沒有對話,沒有交流,一魂雙體,一切盡在不言之中,他們是天生的搭檔,最好的組合。

  在二人的不遠處,一支由豆兵組成的軍團正在無聲的殺戮著,依仗龐大的數量,戰陣的配合,借助於白霧的掩護,它們的殺戮速度甚至不比唐劫慢多少,鬼衛是它們的保護,飄忽於左右,儘可能減少豆兵受到的反擊。

  戰鬥從初起的一刻,就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

  借助於地形、陣法,唐劫真正拿出自己所有的實力,盡情獵殺著每一個對手。

  每殺死一名天神宮弟子,唐劫的心情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地,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這種暢快感在起初還不覺得,但隨著他手下天神宮弟子的生命越來越多,唐劫的感受便漸漸清晰起來。

  這讓唐劫也感覺到怪異,不知是怎麼回事,不過於他而言,這畢竟是好事,因此也不理會,只是盡情殺戮。

  轉眼間又是一組喋血堂五人組合被唐劫滅淨,沒有聲音,沒有提示,兩個唐劫和鬼衛已同時撤離,再度隱於白霧中消失不見,惟有那豆王每次都是最慢,哇哇叫著不肯退去,卻又被鬼衛一把拎著強行帶走,於是呼啦啦一整支軍隊便跟著豆王狂跑不已——這些豆兵和唐劫沒有心靈聯繫,和它們的王卻是有的。

  「第六組陣亡!」新的通報再度傳來。

  南凝江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在所有佈局裡,南凝江犯下的唯一錯誤就是低估唐劫的實力,這原本並不算什麼大事,因為無論他怎麼低估,天神宮的實際勢力都依然在唐劫之上。這就好比對於一隻數量龐大的軍隊而言,敵人是一隻老鼠還是一隻獅子,其實並不重要,因為在大軍的鐵蹄下,最終都是被碾壓的命運。

  但是對於有心利用的人而言,這一點差距卻可能造成一個巨大的錯誤——五人組。

  儘管在此之前,唐劫已創下數次殺戮,打敗了一個又一個比他強大的敵人,但事實上天神宮依然沒有把他當成一個真正可怕的對手。

  他的境界迷惑了所有人,再加上他有意識的隱藏實力,使每個人都認為唐劫再強,實力也有限。

  即便一次次戰勝對手,也只說明了他的狡詐與頭腦,在天神宮對唐劫的評價裡,有「難纏」,有「狡詐」,有「機警」,有「凶狠」,有「不擇手段」等評價,惟獨沒有「強大」這個字眼。

  南凝江所有的計畫、佈局,都是衝著「圍捕唐劫」這個核心去的。自始至終,南凝江沒有考慮過的問題,就是「能不能打贏」。

  正因此,在南凝江等人的認識中,喋血堂弟子的五人組合,或許打不贏唐劫,但是抵擋一段時間肯定沒問題,畢竟天神宮最擅長的就是防禦,最拿手的就是拖延。

  只要有一方能拖延對手片刻,唐劫就休想脫離,屆時支援的弟子會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趕來,將唐劫徹底圍死。

  但是實力上的錯誤分析讓南凝江吃了一個大虧,他做夢也沒想到當唐劫實力盡起時會如此恐怖,喋血堂五人組合甚至不是唐劫一合之敵,當慘叫聲起的時刻,就是他們命喪黃泉的時刻,唐劫就如鬼魅,在這漫天迷霧中自由穿行,割取著每個人的生命——霧影千幻陣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幻象仙法去的,要的只是陣中的白霧遮掩。

  捨法術,取戰術。

  「變換陣形,十人一組!」在想明白道理的那一刻,南凝江歇斯底里的發出新的指令:「讓左右兩翼快速合攏,所有修者趕來支援!」

  什麼?聽到這指令,所有人都面色一變。

  南凝江的命令疑是在承認眼下的人手不足以捉拿唐劫,五人組變成十人組的同時,也使得封鎖能力大大下降,唐劫擊殺的機會或許會變小,但是逃逸的機會卻大增。

  正因此南凝江不得不呼喚原本派出去封鎖兩翼的修者也過來回援,甚至於連其他各派參與搜索的修者也叫過來,那一刻他相當於已經放棄了自己立下大功的機會,情願與所有人分享。

  就氣魄與當機立斷而言,南凝江可說是做得相當不錯,他的決定同樣也算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然而並不是每個人的心思都與他一樣,甚至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承認唐劫的實力。

  至少玄鐘子就不喜歡這個答案。

  「你說什麼?」他大喊起來:「你認為老夫對付不了這小畜牲嗎?」

  南凝江臉上一苦,心想你老人家當然不會對付不了,問題是唐劫不會和你打啊。

  他要做的就是不停的擊殺那些實力相對較低的喋血堂弟子,對於玄鐘子、金銀二老、何岳陽這類人連碰都不碰,甚至連靈環真人他都不碰。

  玄鐘子已仰天吼將起來:「天地乾坤,還我清明!」

  隨著他這一聲吼,一片光輝從他身體中湧動而出,若波卷雲潮向四周蔓延開去,所到處,霧氣消散,大地清明,視野竟在瞬間恢復。

  凌天啟半天沒能破解的大陣,這老兒竟是憑藉一己之力,一下子就強行破了。

  不過這一下強行破陣,對玄鐘子而言負擔也是不小,他臉上紅潮一現而沒,下一刻已厲聲道:「還楞著幹什麼?找到唐劫,殺了他!」

  沒有了霧影陣,看唐劫還能發什麼威。

  然而下一刻,就在白霧消散的同時,四面八方狂風大作,黑煙乍起。

  白霧甚至還沒完全退掉,黑色煙霧已再度籠罩了整片林區。

  這一幕讓玄鐘子也楞住,隨即勃然大怒,放聲吼道:「小兔崽子,有完沒完?」

  「有完沒完……有完沒完……」此聲如洪鐘巨浪,傳便林區,換來的只是唐劫嘿嘿得意的冷笑。

  對於追兵裡有化魂真人一事,唐劫早就知曉,又怎可能無對此防備。對付像玄鐘子這樣的化魂真人,最好的辦法不是硬抗,而是佈置一層又一層的阻礙,不給他接近之機,使其空有滔天神力,卻無用武之機。

  深吸了一口氣,玄鐘子怒哼道:「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在這裡布下多少陣法。」

  這老兒是個犟脾氣,這刻心中震怒,人已向著空中升去。

  一邊升空,一邊雙手如磨轉動,對著下方遙遙相按。

  隨著他的轉動,就見下方黑煙竟然也隨之滾動起來,漸漸竟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蔓延一大片的林區。

  「以天心入陣心!」與陣法相連的唐劫第一時間感受到法陣變化,竟漸漸不受他的控制,而是順著玄鐘子的心意變化,失聲叫了起來。

  以我意入天意,這正是天下修者追求的極致,是神通之根源、紫府之基石。

  玄鐘子身為化魂,在這方面已初入門徑,此時展現的正是仙家神通級的能耐!

  術者,影響不過方寸之地。

  法者,影響可在半城之間。

  神通者,意通天地,翻江倒海,無所不能,是為大威能也,也是紫府稱雄之根本。

  玄鐘子此刻所使的,就已屬於神通範疇,雖然只是最低級別的小神通,卻已然威力驚人。

  「我意天道,萬法一心,逆轉乾坤!」這刻隨著玄鐘子囂狂的吼聲,就見那陣中黑霧越發旋轉的快了,同時天神宮人的視野漸漸清晰,反倒是唐劫的視野模糊下來。

  要知道唐劫布的可是五品大陣,是連心魔期真人都可對付的強大陣法,也是如今唐劫陣道的極致表現,但是在此刻玄鐘子的發威下,非但未起作用,反而為其所控,竟有種要為其服務的態勢。

  再這樣下去,在黑霧中失去方向的就不再是天神宮而是唐劫了,那時他也將真正成為甕中之鱉。

  這就是神通,以我意入天意,周圍天地靈潮皆受我一念控制,管你什麼法術威能,都要受我操縱,我之意志即為天地意志。

  一個化魂真人,就可以將唐劫精心佈置的計畫絞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陰謀詭計都是白搭。

  但是那一刻,唐劫眼中卻沒有恐懼,只有深沉的冷漠。

  他仰頭看著頭頂天空的玄鐘子,低語道:「你……太囂張了……會受天譴的。」

  「轟!」

  一聲悶雷驟然炸響於空中。

  這悶雷來的古怪,就在響起的一刻,卻震得玄鐘子全身一顫,突然間竟吐出一大口血來。

  「上人!」下方眾人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就見玄鐘子雙手動作微微停滯,驚駭地望向四方。

  下一刻就見林區上方陡然生起一股風潮,兇猛撞向玄鐘子。

  這風潮看似一般,撞在玄鐘子身上,竟是一擊將他撞至飛起。

  玄鐘子便如流星隕落般從空中摔落,口中發出驚恐的呼喊:「大山……大山……」

  「以我意入天意……」唐劫臉上抿出一絲笑意:「最怕的就是會錯意啊。」

  大山有魂,豈可輕惹。

  連紫府仙台級的大能在這通靈山區都不敢隨意放肆,玄鐘子竟敢在此地飛空,還施展掌控天地意志的大神通,若不得罪才叫奇怪。

  當然這種事沒經歷過誰也說不清楚,以前也曾有過施展神通而未遇天譴的事,通靈山區古怪神秘,誰也說不準什麼情況會得罪此山,又什麼情況不會得罪。

  於唐劫而言,這也是一次極大的冒險,雖然冒險輸了,他也有逃亡之法,卻總歸失去了再戰之機。可要是贏了,那接下來就還得讓他威風一陣子。

  這刻眼看玄鐘子墜落,唐劫低吼一聲:「看你還有什麼能耐。」

  黑霧重歸控制,唐劫已再度殺入陣中,盡情收割著天神宮弟子的生命。

  隨著一名名天神弟子死在他的手上,那種莫名的感覺也再度出現心頭。

  這種詭異的、莫名的,說不出的感受,讓唐劫自己都大為驚訝,想不通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奇妙的感覺。

  一名天神弟子衝至,揚手刺出凶狠的一劍,唐劫隨意避過,金刃手起刀落,砍在那劍上,劍斷,砍在他身上,甲裂,穿過他身體,摧毀其生命,然後唐劫就看到,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對方的身體中湧出,湧入自己的體內,令他失去的力氣得以恢復,令他的力量更加凝聚。

  這使他的手更穩、心更狠,在擊殺對方的時刻,心情不受半絲影響,惟有滿足。

  盡情的滿足感。

  正殺得暢快之機,一記雄渾掌風阻住他,隨之出現的是一名年輕男子。

  那人看到唐劫破天荒的沒有畏懼,反倒哼了一聲,一劍刺向唐劫。這一劍看似簡單,唐劫卻感受到一股威脅,知道不妙,一個亂風步急促閃開。

  這是第一次,他在對上天神宮時主動退避。

  「靈環真人?」唐劫低語道。

  「殺你者,十二鷹老八,秦晨!」對方冷哼。

  唐劫笑笑:「你殺不了我。」

  人已急速後退。

  儘管這些日子唐劫實力大漲,但老實說,面對靈環真人,以分身的實力,即便手持金刃,要想取勝或許可以,要想速勝卻絕可能。而此戰重在一擊即殺,一沾即退,是絕不可以被纏住的,否則大量的天神宮人圍上來,就真的是想走都難了。

  因此一見對方是真人,唐劫立刻速退。

  秦晨自不可能放過他,口中發出低低的呼嘯,那是在通知其他人趕快趕來,同時手中劍已再度閃爍出一片斑斕光潮,將唐劫整個捲入,眼神中帶著冰冷寒光,似是在說,看你這次如何逃走。

  唐劫臉上出現焦急的表情,秦晨臉上則現出欣喜之色。

  所有的恥辱,要在這刻加倍奉還。

  就在此時,橫刺裡衝出一個高大身影,對著秦晨手一揚,一股冰風火焰已然席捲而至。

  這冰風火焰秦晨見過,正是當初法華天閣阻攔他們十二鷹時遭遇到的,也就是那場戰鬥,讓他們知道,唐劫的身邊除了一個桂真人外,還有一個神秘巨漢,從其當時使用的手段看來,空有一身好架子,口氣也挺大,但是真實境界其實就在百煉到九轉之間,實力並不足懼,極有可能是洗月派在當地的一個暗子。

  此刻出現的應當就是這個神秘巨漢了。

  因為瞭解其實力,秦晨並不在意,只是隨手一揮,一股靈潮便湧出將這股冰霜火焰抵消,自己則繼續向唐劫追來——無論如何必須纏住唐劫,不能讓他走掉。

  或許是看到自己的法術擋不住對手的緣故,那神秘巨漢竟是張開雙臂向自己抱去。

  秦晨哼了一聲:「螳臂擋車。」

  隨手再是一拂,想將那巨漢推開,沒想到這原本易如反掌的一揮竟未能建功,那人依舊大張著手臂抱了過來。

  秦晨楞了楞,眼看對方一副誓死掩護的樣子,心中大怒,低喝道:「找死!」

  抬手一掌拍向巨漢。

  碎骨手!

  這縱金鐵之軀亦可輕鬆拍爛的一掌拍在那巨漢身前,就聽碰的一聲響。

  沒有預想中的四分五裂,伴隨著那低啞沉悶的回音,是那龐大如山的身影繼續撲至,然後一把將他抱在懷裡。

  下一刻,秦晨就覺得一股雄渾巨力將他整個箍住,再也動彈不得。

  「不!」秦晨大駭,全身靈力爆發。

  他是靈環真人,又是天神宮幹將,一身實力絕非普通散修可比,全力催動下爆發的靈潮甚至可以推平一個小山頭,卻偏偏就是推不開那擁抱的巨漢。

  荒狂洪流裡,秦晨聽到一陣喀嚓聲響,那是他全身骨骼都碎裂的聲音,劇痛在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終於醒悟,全力喊道:「你是煉體者……」

  可惜這聲音微弱如蚊鳴,根本無法傳出。

  碰。

  唐劫鬆手。

  一具屍體跌落塵埃。

  他冷漠地看著秦晨,道:「這次說對了。」

  不遠處的林區內,南凝江突然心神一震。

  十二鷹之間特有的聯繫讓第一時間感應到某個突然的中斷,他脫口道:「小八!」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3:56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16 09:32
第五十章 太玄鐘

  尖嘯依舊,殺戮狂飆。

  在血與沙中勁飛,唐劫繼續揮灑著自己的激情。

  如果戰鬥是強者的舞會,那麼盛大的高潮才剛開始;

  如果殺戮是死亡的盛宴,那麼宴會也不過初上頭菜;

  唐劫就像是一個忙碌的廚子,將所有追獵他的人都當成待宰的羔羊,飛快的揮舞著手中的戰刀,收割著一個又一個生命,並將其包裝成節日裡盛大的禮物隆重推出。

  當然,在這個過程裡,少不得要先展開一番生與死的較量。

  寒光閃過,人頭滾滾。

  又是一名天神宮弟子倒地。

  唐劫麻利的收刀,取走芥子袋,然後向著黑霧中隱去,這一切如今早已做得駕馭輕熟。

  就在要退避的時刻,一記掌風驟然拍來。

  唐劫回手相抗,這才發現這一掌威力極大,自己竟無法相抗,對撞中唐劫悶哼一聲飛起,隨後是一道人影急衝而至。

  「梁真人?」

  衝出來的正是那曾被夕殘痕一劍斬殺的黑煞好友梁春生。

  這位春生真人大概是找唐劫找得最努力的一個,他把黑煞之死的所有恨意轉在唐劫身上,因此傾其一腔仇恨,全力追殺唐劫,正因此他是獨身一人追至。

  這刻看到他,梁真人眼都紅了,上手就是一掌拍來:「唐劫受死!」

  洶湧掌風裹卷著黑霧襲來,帶起一片嗚嗚長嘯。

  唐劫起初倒是不以為意,隨即便察覺這嘯音有些不簡單。

  嘯音中帶著一股懾人心魄的力量,令人聽後只覺得心情鬱結,煩躁無比。

  唐劫知道這梁真人最擅長的就是亂人心神、迷惑眾生之法,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魔音剛一入耳,就讓唐劫小受影響,出手動作稍慢了慢,下一刻梁真人的手掌已狠狠拍在唐劫胸口上,將他一掌擊飛。

  梁真人獰笑道:「中我的蝕陰掌,看你還怎麼……」

  他沒說下去,人已啞然。

  衣物飄飛裡,現出一件金光凜凜的戰甲。

  天神甲。

  梁真人那陰毒絕倫的一掌正打在天神甲上,只在上面留下一個深深手印。

  能在上品法寶級的天神甲上留下這麼深的手印,這一掌威力可見一斑,可惜終是沒能傷到唐劫皮毛。

  梁真人也不由楞了楞,隨即表情變得越發兇狠起來:「依仗寶甲又能如何?給我死來!」

  說著他已飛空躍起,手掌再度下拍,這次卻是拍向唐劫的腦門。

  與此同時,舞空之音貫徹長空,即便唐劫封住雙耳竟也擋不住魔音入腦。

  下一刻他眼前一花,四周竟再不見梁真人,知道這是魔音徹底影響了他的感知能力。

  人雖不見,攻擊的浪潮卻是席捲而來。

  唐劫腳下生風,身形急轉,已是發動亂風步憑空消失在原地。

  「你躲不掉的!」梁真人的急嘯再度響起,從四面八方湧來,仿佛身處在無數個方向。

  恍惚之間,唐劫竟看到那些黑霧凝聚出一片猙獰頭像,在對著自己張牙舞爪,倡狂大笑。

  這是亂神加劇的結果。

  從起初心情鬱結,到後來的不見蹤影,再到現在幻象叢生,這亂神秘法對唐劫造成的影響正越來越強大,效果也越來越猛烈。

  突然間一個人影從唐劫斜刺裡飛出,一掌拍向唐劫天靈,唐劫閃身避讓,沒想到那人影啪的一閃而逝。

  不好,是幻象!

  唐劫知道不妙,猛地前衝側閃。

  啪的一掌擦著他額頭打在肩上,唐劫肩部已現出一個黑色手印,竟是沿著他的骨骼不斷下沉,腐爛。

  唐劫悶哼一聲繼續前衝,左手飛快從芥子袋中取出一顆藥丸吞下,同時對著手臂連點數下,阻止陰毒滲體。

  「沒用的!」梁真人放聲狂笑:「小輩受死吧!」

  犀利尖嘶聲裡,又是一道人影撲來,唐劫轉身揮刀,卻依舊只是幻象。

  四面八方,到處都是梁真人狂妄的笑聲,反倒是那黑霧形成的猙獰巨臉,突地向唐劫咬來。唐劫橫刀揮架,這一咬正咬在刀上,未能咬動,空氣中已傳來咦的一聲驚呼,顯是詫異自己撞上了什麼。

  下一刻,唐劫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意:「你囂張夠了麼?」

  「什麼?」梁真人心中一驚,突覺不好,就見唐劫手中斷腸刀突然朝著斜刺裡的空處揮去,這一刀明是擊在空處,卻斬出一抹長長的血線。

  「啊!」梁真人發出淒厲的慘叫,隱匿的身形在空中急退,他大聲喊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唐劫雖擅洞察,擅長的卻是洞虛而非破妄。梁真人的幻心之道本不應是唐劫可輕易破除的,就算黃越要破解,也需一時半刻才能做到,沒道理唐劫這麼快就找出他真身所在。

  他心中震驚的同時也帶著些許不服,一邊退避一邊發出更犀利的魔音,沒想到魔音初起的同時,那斬傷他的金刀已朝著梁真人直刺而去。

  長刀化成長鞭,筆直刺入梁真人右腿。

  驚呼聲中,鞭梢炸出一片光華,梁真人的一條右腿已被炸飛。

  這一下梁真人再無法抵抗,發出淒厲的慘呼,從空中重重墜落。

  落在地上,他還連聲大喊:「不可能!這不可能!」

  是的,沒有任何道理,唐劫能這麼輕易破掉自己的幻神秘法。

  他不過才一個脫凡巔峰,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靠了陰謀詭詐,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打敗一個真人?

  他不敢置信地看唐劫,唐劫卻只是冷笑:「都說了你倒楣。」

  輕輕揚起左手,在他手上還戴著一個玉鐲。

  「那是……」梁真人的瞳孔放大。

  他終於看出了那是什麼。

  安神鐲。

  最克他離神亂象的法寶,也是同類法寶中最頂級的。

  梁真人做夢也沒想到唐劫竟會有此物,以此配合,再加唐劫本身所擅,破他亂神秘法自是再正常不過。

  「那你先前……」他急問。

  「自然是裝的。」唐劫人已衝出,金鞭回收化刀,斬出一抹凜冽刀光。

  若不是他示敵以弱,梁真人又怎會如此輕易的讓他斬到。金刀無視防禦是不假,卻也得砍得到才行。正因此,唐劫加意中招,卻在規避中尋機一刀斃敵,否則以他一人之力,要想殺一個靈環真人還是要費不少力氣的。

  「你殺不了我的!」梁真人縱聲狂喝。

  那一刻他身上靈環驟然蔓延開來,全身金光炸起,梁春生已在瞬間為自己加持了防禦法罩,同時右手盤卷,全身驟起雲卷波濤,左手則捏動印法,形成一面靈氣盾牌迎向空中,口中低嘯,嘯隱凝箭,若有實質,反刺唐劫。

  唐劫則不理不懼,刀勢不減,繼續前遞。

  刺盾,盾破;

  入雲,雲開;

  切罩;罩裂;

  梁真人的防禦手段在金刃面前如紙薄一般被摧枯拉朽的粉碎,三重防禦手段無一奏效,金刀撞在身上,現出一片金光。

  那一刻,唐劫的手臂終於滯了滯。

  但是下一刻,金刀還是撞在那充滿了金色華光的天神甲上,就那樣如切豆腐般將天神甲整個切開,刺入梁真人的胸膛。

  吐出口血,梁真人顫了顫,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看唐劫,看看那刀。

  唐劫同樣冷漠地看對方:「都說了你運氣不好。」

  他的鼻中滲出血水,那是中了對方一記音箭所致。

  刀光起,一道鋒利刀芒從梁真人體內瘋狂湧出,如排山倒海般一路飆卷著在大地上擦出一條長長的直線。

  同時唐劫的左手也重重拍在梁真人的腦門上。

  「嗷!」梁真人反手一拳也打在唐劫胸口。

  唐劫身體輕搖,左手化掌為指,又是一指點在梁真人額頭上,指尖噴出一股白色勁氣,將他頭部整個貫通。

  那梁真人竟猶是不死,雙目圓睜怒吼:「你殺不死我的!」

  他大聲咆哮著,勁風從他口中飆出,若龍捲風般狂舞,竟是將唐劫整個吹起,帶出他一根血跡斑斑的手指,同時梁真人額頭上也多出一個血洞。

  被硬生生開出一個天眼的梁春生縱聲狂囂著,靈環狂閃,氣潮勁卷,生死危機下,此人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

  在這力潮衝擊中,唐劫竟無法近身。

  他沒想到這樣都殺不死對手,心中也微微顫慄了一下,眼看梁春生全身靈風暴卷,連靠近一下都難,而時間已不允許他再拖延,唐劫目光微凜,低聲說道:「我討厭這樣。」

  隨著他的說話,黑暗中衝出一個如山巨影,將梁春生整個置於影中。

  梁春生愕然抬頭,就見一個碩大無朋的黑影已從天而降……

  蓬!

  血肉紛濺。

  本體面無表情的收回大鐵錘,看了一眼地上的肉泥。

  這一錘下去,梁真人徹底不復存在。

  唐劫卻不感到開心。

  本想著分身加金刃,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一個靈環,事實證明,擊敗簡單,速殺依然較難,境界的差異終究不是僅靠神兵利器就可以輕易彌補的。

  「老梁!」尖銳叫聲響起。

  是何岳陽!

  與梁春生的鏖戰終究是有了些耽擱,導致唐劫沒能及時退離,也給了其他人聞聲趕來的時間。

  首先趕到的便是何岳陽。

  這刻看到梁春生便成一攤肉泥躺在地上,何岳陽心中震怒。

  「豎子!」他大喝一聲,雙手同揚,已分別對著唐劫的分身與本體拍去。

  這可是心魔期真人的攻擊,分身哪裡敢抗,心念電轉下,唐劫已急速向後方退去,同時本體則不退反進,對著何岳陽再度打出一片冰焰。

  冰焰在掌風震盪下如狂風下的燭火,只閃了一閃便告消逝,餘勁不減已撞在本體身上,轟的砸出一片氣潮,就像是海浪撞擊在礁石,帶起沖天餘焰。

  「這是……煉體?」何岳陽楞了一楞,脫口而出。

  儘管唐劫一如既往的想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法術修者,但是何岳陽何等人也,目光毒辣,經驗老到,只一眼就看出本體的真實面目。

  這哪裡是什麼九轉修者,分明就是個煉體強人。

  一知對方真實底細,何岳陽再不給本體靠近的機會,雙掌急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飛空退避。

  他飛得並不高,大山意志對他雖有影響,卻不算致命,反倒是被一個煉體者靠近意味著什麼,何岳陽非常清楚。

  這刻飛空的同時,何岳陽口中已發出低低的呢喃聲。

  這呢喃聲並不大,但每個字發出都帶著強烈的震人心魂的氣息。

  但是與梁春生的魔音不同,它並不製造幻象,只是在頌念之中在何岳陽的全身都染上一層輝煌金色。

  「天神不滅體。」唐劫喃喃道。

  這一幕情景他曾見過,正是當年顧長青用過的天神不滅體。

  只不過在何岳陽使來,又有不同。

  當年顧長青使用此法時,狀若瘋狂,瀕死反撲,負擔重大,勉力為之。

  如今何岳陽使來,卻是舉重若輕,浩瀚磅礴,仿佛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法術。

  顧長青以此法續命,何岳陽以此法防禦,從根本上也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境界水準。

  這刻何岳陽天神不滅體下,全身金光燦燦,仿佛不倒天神。

  與此同時,來自本體的第一次攻擊已然展開。

  龐大的鐵錘捲動出天地間最狂暴的力流砸向何岳陽,這一錘下去,就算是山也能砸開。

  何岳陽卻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從虛幻中生出的手掌竟是絲毫不退讓的迎上了本體全力揮出的這一錘。

  力量與法術在這刻展開了一次最純粹的抗衡!

  轟!

  巨大的轟鳴聲中,何岳陽向著後方飄飛百米,全身驟然閃耀出大片的金色光華,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身上爆開似的,下一刻卻又恢復平靜,何岳陽竟若無其事般看向唐劫。

  這是第一次,本體的全力轟擊無功,看樣子連讓對方受點小傷都沒做到。

  要知道這可是力量與法術的對抗,法術勝在千變,力量勝在雄渾,當法術與力量硬撼而持平時,就相當於力量的失敗。

  然而這就是天神宮!

  以防禦力強悍著稱的天神宮!

  這種在別的門派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在天神宮卻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所謂的天神甲,不過是天神宮防禦力的一個縮影,卻從來代表不了天神宮真正的防禦手段。

  以前唐劫遇到的天神宮人,或者是實力不夠無法發揮他們的防禦手段,或者就是各有所長,卻不是純粹的天神宮人。比如鷹堂十二鷹,以追查鎖敵,自然不會沿襲天神宮的防禦;比如梁真人、黃越等人,更是以各自的能力針對唐劫而被派出,同樣代表不了天神宮;比如何沖,擅長的是陣道,和獸煉門的常銘心一樣,都屬於門派中的異類,是用來豐富門派實力,使門派不擅長而不會局限於某個類別的;至於虛明月、明夜真等人更非天神宮人,他們的能力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惟有何岳陽,他是真真正正的天神宮人,繼承沿襲的是天神宮最強大的秘法,是典型的天神宮代表。

  當一個標準的天神宮人做好硬抗的準備時,就算是面對高自己一階的對手,也可頂住對方的強攻!

  何岳陽是謹慎的,在遇到唐劫本體的第一時間就施展出自身最強的防禦手段,天神不滅體護佑下,就算以本體的萬鈞神力竟也無法將其摧毀。

  那一刻何岳陽嘿嘿一笑,全然無事地看向唐劫本體,大聲道:「果然已是入了金剛境中期修者,如今這天底下,已很少有這般境界的煉體修者了。你到底是何人?」

  這一聲吼聲如洪鐘,傳送四方,徹底將唐劫最大的底牌傳給所有人知曉。

  入了金剛境的煉體修者?

  聽到這話,南凝江的臉幾乎都要抽筋了。

  果然還是在實力判斷上出現了巨大錯誤嗎?

  以桂真人為基準進行的判斷,導致對唐劫的實力認知停留在靈環期上,派出心魔期對付他就是極看得起,派出化魂境更是無比重視的表現。

  沒想到人家的基準壓根不是靈環,而是他媽的心魔標準。

  聽剛才那一下動靜,還有何岳陽那慎重的口氣,那不知名的修者表現出的實力顯然連何岳陽不敢言勝。

  可就是這樣,在法華天閣外,此人竟還無恥的冒充是法術修者。

  簡直卑鄙不要臉!

  那一刻南凝江已然想到小八是怎麼死的。

  在錯誤的判斷對手的情況下,被一個實力更強於自己的人秒殺,連消息都來不及送出來,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一想到這,南凝江就覺得眼前一片發黑。

  幸運的是,雖然實力的差距沒有一開始追求的那麼大,但在總體實力上,天神宮依然是優勢方。

  想到這,他大叫道:「上人!」

  「老夫聽到了。」玄鐘子傳回一聲沉重回應。

  大山意志的那一擊,對他的打擊顯然不輕,卻還不至於致命,只是稍微休息一下,便回過氣來。

  這刻聽到南凝江的呼叫,玄鐘子正要去幫忙,就見陣中風雲乍起,黑色煙霧陡然間又濃郁了幾分,同時陣中風雲變換,一時間竟看不清方向。

  「八門旗!」淩天啟的尖叫聲傳來。

  此人先前一直都在壓制唐劫法陣的威力,使其無法發威,但是這刻隨著何岳陽和南凝江的叫聲,陣法威力驟漲,淩天啟終於發現,自己之前之所以能夠壓制,是因為唐劫給了他機會。

  直到這刻,他才真正拿出手段,很顯然,伴隨著本體實力的暴露,唐劫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戰鬥會變得更加艱難,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來相助自己,首先就是不能讓玄鐘子插手戰鬥。

  八門旗的力量一經使用,以淩天啟的實力,一開始或許會被弄個措手不及,但很快就會重新掌控局勢,正因此,非到關鍵時刻,唐劫也不願使用此手段。

  但現在,關鍵時刻顯然已經到了。

  殺死何岳陽,這就是唐劫現在所要做的。

  只要殺了他,就不負此戰。

  心魔真人,那可是六大派也會心疼,輕易不能接受的損失。

  南凝江和玄鐘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在明白了唐劫的真正實力後,再不會天真的認為唐劫殺不死何岳陽。

  「救他!」南凝江已叫了起來。

  「老夫明白!」玄鐘子看著四周狂卷的霧氣與亂象,即便是以他的法力,在這大陣下也一時辨不清方向,就連何岳陽剛才在哪裡發生,他也搞不清了。這地方又詭異的厲害,他無法以強破之,心念電轉下,玄鐘子手一揚,卻是祭出一物,同時大喝道:「太玄鐘,出!」

  隨著這一聲狂呼,一尊黑色大鐘已然飛空而起,在空中轉動著,越變越大,竟是將整片林區都罩入那黑鐘的籠罩下。

  「太玄鐘?」看到此物,唐劫也為之色變。

  這太玄鐘在棲霞界也算有名的一件法寶,更是玄鐘子法號的由來,能以此寶作為法號,可見這寶貝的非凡。

  玄鐘子在此寶上浸淫多年,道行已深,這刻鐘一祭起,猛地發出一聲斷喝。

  喝聲在所有人耳邊,震得眾人同時心頭顫動。

  與此同時,天際又是一股風潮襲來。

  大山意志。

  很顯然,像玄鐘子這樣引烏鐘罩天地的做法,同樣不為其所喜,風潮直擊玄鐘。

  但是這一次,玄鐘子卻是早有準備,驟然飛空升起,擋在鐘前,對著那風潮全力一擊。

  這大山意志說起來也怪,端的是因人而異。

  若來者實力強橫,則壓力威力亦大,若實力低弱,則威力便小。

  玄鐘子以一人之力抗通靈山,雖不敵卻也不會死,這刻相撞之下,就聽轟的一聲,已是被二度震飛,正撞在鐘上,一口老血噴出,染紅黑鐘。

  玄鐘子已長聲道:「岳陽,接引寶鐘!」

  何岳陽一抬頭看向空中,眼中露出興奮之色:「多謝上人厚賜!」

  他手一招,那天空中黑色大鐘已是向著他手中落去。

  不能親身幫助,就把自己最強大的法寶交給何岳陽,那一刻玄鐘子也是極為果斷的做出決定。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1 11:49 編輯

sammyshen 發表於 2014-11-17 09:36
第五十一章 阻截

  當何岳陽喊出本體修為時,唐劫知道,他一直努力保守的秘密終於守不住了。

  雖然早知道秘密總有暴露的一天,但當這一天來到時,唐劫依然會感到一陣不舍與遺憾。畢竟到目前為止,本體的實力依然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也是唐劫能夠橫行到現在而不敗的憑依。

  如今既然已被戳破,那麼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對方做出針對安排前,盡可能的先收回些本錢。

  何岳陽毫無疑問就是唐劫眼中必收的本錢之一。

  因此就在何岳陽發聲的同時,唐劫本體已發出一聲狂暴的呼嘯,雙腿用力一震,發足向何岳陽躍去,手中長柄戰鎚高舉,仿佛孫悟空的金箍棒般一棍子砸向何岳陽。

  何岳陽急忙出手,面對這凶猛狂惡的煉體修者,一切機巧變化皆不足用,惟有力量才是最真實有效的手段,那一刻何岳陽也是調集了所有靈氣化成最純粹的力量擊出。

  鎚掌再度撞擊,何岳陽全身再度暴閃出大片光華,他全身搖晃著,竟是再度接下了。

  這凶悍絕倫,連山都可為之砸爛的一鎚楞是沒能把何岳陽怎樣,他冷笑一聲:「都說過,這對我是沒用的。」

  「那就再繼續!」唐劫已咆哮著砸出他的第三鎚。

  伴隨著那一道熾烈光芒的劃過,渦卷的氣流帶出狂暴力潮,彌卷八方,將何岳陽整個罩於鎚影下。

  面對這狂暴氣流,就連何岳陽的臉都微微變了下色。

  他誠然是能抗唐劫的全力攻擊不假,但那卻是他法術運用到極致的結果,每一次抵抗都需要消耗他大量的靈力,甚至需要時間去消化、去吸收、去緩衝、去休息。

  而對於唐劫而言,這樣的全力出擊卻如呼吸般自然,根本不需要那許多繁瑣。

  當狂野的本能與精密的計算對撞時,出現問題的永遠只會是後者。更何況大山威壓下,何岳陽的實力也在受到影響,他此刻所發的每一次攻擊都在加倍消耗著他的靈氣不說,便是威效也有所降低。

  下一刻鎚掌再觸,磅礴氣流衝天而起,何岳陽翻滾著跌出,全身閃動的光芒已然越發激烈,噼裡啪啦就像是無數的焰火在何岳陽體內釋放著。

  那是天神不滅體發揮到極致的表現,可見來自唐劫的力量不是那麼好抵抗的。

  何岳陽的臉上已現出了一絲白氣,同時唐劫已虎哮著再度衝過來。

  何岳陽再這麼硬拼下去自己絕不是對手,單掌猛的推出,四周空間驟然氣溫下降,大片的冰霜凝結,本體甚至可看到冰霜迅速爬滿自己全身,令他全身都僵直不動。

  看到唐劫的身影為自己所阻,何岳陽這才鬆了口氣。

  只是未等他說什麼,就見本體身上的冰塊已喀嚓嚓裂出一道道冰縫,只片刻便如蛛紋般遍布全身,下一刻就聽一聲脆響,所有的冰霜同時飛起,唐劫已揮舞著巨鎚從霜花冰霧中衝出,對著何岳陽又是一鎚轟出。

  煉體者的攻擊向來簡單,他們沒有法修那千變萬化的手段,惟有的是堅強的體魄和龐大的力氣,無論面對怎樣的對手,都是以萬鈞之力壓倒對手。

  「媽的!」何岳陽氣的大罵。

  他沒想到唐劫會狂暴凶悍到如斯地步,自己竟是連接他三掌都難,雖然這其中有大山威壓影響的緣故,但更多的是對方強悍的實力——他從未見過一個煉體者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下一刻唐劫已再度躍起。

  這一躍就是三十米的高度,戰鎚高舉,對著何岳陽又是一鎚砸下。

  何岳陽被迫無奈,再次舉掌相迎。

  砰砰砰砰!

  兩人在這一瞬間對換了數擊,平地上爆起一片驚人虹潮,直衝天際。

  在這彩虹光焰裡,何岳陽如片樹葉翻滾著飛出,吐出大口的鮮血,那一刻他身上爆裂而出的光點就像是千百個炮仗在爆炸,已耀出驚人的火花,伴隨著這爆裂聲的是何岳陽身上處處崩裂的皮膚。

  每一處都是從身體內部炸裂開來,就像泥土中的地雷從內向外炸開,何岳陽的身體在一瞬間劈啪著爆出無數血洞,整個人都變得坑坑窪窪起來。

  這是天神不滅體無法完全吸收消解來自唐劫的恐怖力量,只能盡可能將其向外排去,首當其衝倒黴的就是何岳陽的皮膚。

  「呦,這就成了麻子?」唐劫冷笑道。

  這一下勁氣外放,何岳陽全身都是血洞,一張臉自也不例外。盡管下一刻他的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復原著,但是來自唐劫的折辱卻讓何岳陽的尊嚴嚴重受損。

  「混帳,青虹劍,出,九絕殺劍!」何岳陽低嘯一聲,左手一揚,一柄青色飛劍已破空而出,在天空中驟然舞出九道犀利劍影,如長虹貫日,直落唐劫頭頂。

  雖然是長於防禦的修者,卻也不是沒有屬於自己的殺招。只不過何岳陽也知道,煉體修者不僅力大,防禦也強,在正面硬悍中本就比法修有著先天優勢,他的九天殺劍雖強,卻未必能奈何得了唐劫,一不小心反倒可能被對手破掉,因此一開始也不打算使用。只是這刻被唐劫折辱的顏面受損,終是將九絕殺劍祭起。

  不過下一刻,他就知道這祭劍之行有多愚蠢了。

  看著那漫天劍影落下,唐劫微微笑了笑:「我喜歡這個。」

  然後他抬頭,對空出拳。

  「破!」

  荒狂吼聲裡,就聽喀嚓一聲輕響。

  隨後那漫天的劍影驟然消失。

  何岳陽驚愕的發現,青虹劍影不再,漫空中惟有片片金鐵碎屑在飛揚。

  是的,在飛揚,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飄舞於空中,看得何岳陽整個呆住。

  他先是失了下神,好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隨後才回過神來,痛聲叫了起來:「我的青虹劍!!!」

  這叫聲淒厲、淒慘,就像是孩童失去了最珍貴的玩具。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半空中響起玄鐘子的聲音:「岳陽,接引寶鐘!」

  那一刻,何岳陽仿佛聽到了世間最美妙的聲音。

  他看著唐劫,眼神中流露出最深沉的痛恨。

  他揚手打出一道光芒。

  黑鐘從天而降,落在他手中。

  何岳陽發出痛苦,憤怒同時又得意的呼聲:「看你還如何囂張!」

  唐劫晃了晃腦袋:「是嗎?」

  右手戰鎚一頓,唐劫已對著何岳陽手中的太玄鐘衝去,左拳凝聚出最強猛的力量往前推出。

  與此同時,何岳陽手一翻,那鐘脫手飛出,正迎向唐劫的拳頭。

  轟!

  鐵拳與太玄鐘相撞的那一刻,時間都仿佛停滯。

  唐劫愕然發現,自己這帶有兵字訣的一拳未能摧毀那鐘,反倒是鐘身上驟然流轉出一團光華。

  那光華轉動的同時,一股巨大的鐘鳴聲響起,回蕩於山野間。

  這也是迄今為止,戰鬥至現在最為嘹亮的一聲震響。

  震響聲中,巨大的音浪竟形成一股實質般的旋風,以太玄鐘為中心向著四周猛然飈開,撞在本體身上,以他那強悍的身體竟然抵受不住,被撞的逆飛而起,當場吐出一大口血。

  這是第一次,唐劫本體受傷。

  他猛抬頭看向那鐘,低喝道:「神珍!」

  這不是第一次兵字訣無效。

  唐劫知道,只有神珍才能抵抗現在的本體發出的兵字訣。

  沒想到這太玄鐘竟然是件神珍級的寶貝,而且看樣子,其珍罕處比無雙劍閣的三神劍怕是還要高些。剛才那震傷唐劫的一擊,分明用的是唐劫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說,此寶的一大妙用就是反彈攻擊。

  僅此一項,便彌足珍貴。

  「碎掉的話,未免浪費了。」唐劫喃喃道。

  神珍難得,每一件皆鐘天地之靈秀,可鎮一派氣運。

  若就此碎掉,只得些許金砂,未免暴斂天物,唐劫不願為之。

  下一刻,何岳陽曲指一彈,一連十二道指風撞在太玄鐘上,鐘面上立時閃耀出一片靈光,伴隨著光華耀動,無數符紋交織,鐘面上已突突射出十二道音箭直刺本體。

  唐劫也不躲避,任那十二道音箭落在身上,撲撲撲打出十二個淺顯洞口。

  這太玄鐘因反彈攻擊的緣故,因此威力取決於攻擊方,而何岳陽的運用則意味著,控制太玄鐘之人則可以控制反彈之方向。如剛才明明是何岳陽發出的攻擊,竟然也會彈向唐劫,可見此寶神異。

  越是如此,唐劫越是心動,大笑道:「好寶貝,我要了!」

  說著大手已向那太玄鐘抓去。

  「就憑你?」何岳陽震怒,對著太玄鐘一指,太玄鐘已然飛起,猛地撞向唐劫。此寶不僅可反彈攻擊,亦可以自身為兵,撞擊敵人。

  下一刻太玄鐘撞在唐劫身上,唐劫感覺就像是一座山砸中自己,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巨大的力量震的他頭暈眼花,竟是絲毫不輸於他本人的力量。

  這一下撞的唐劫硬是幾個趔趄,險些沒摔下去,唐劫卻不驚反喜,反而大笑道:「好寶貝,好寶貝,還有何法門,盡情使來!」

  說著已咆哮著再度衝上。

  何岳陽臉色微微變了變,罵了句:「瘋子!」

  盡管如此,還是控制著太玄鐘再撞唐劫。

  這來自太玄鐘的力量當真是非同小可,若換了是一般人,只怕早被碾壓成齏粉。

  只可惜何岳陽碰上的偏偏是本體唐劫,別的本事沒有,就是體魄強大,仿佛一個蒸不爛、煮不熱、鎚不扁、炒不爆的銅豌豆,任你如何搓揉鎚扁,他就是不死、不滅、不敗、不棄!

  衝天的氣流在兩人之間的密林中爆起,太玄鐘的鐘鳴聲徹響天際,仿佛老寺鐘聲,聲聲鼓蕩,陣陣金鳴,不斷的響徹耳邊,呼嘯的雲煙在一瞬間彌漫了整片天空,以至於這片區域中連霧影千幻大陣的黑霧都被驅離許多。

  在他們全力交戰的同時,來自四面八方的天神宮人也在循聲向著何岳陽方向趕——玄鐘子之所以給何岳陽寶鐘,不僅是要他用來克敵,同時也需要鐘聲給出更明確的指引。

  而分身唐劫要做的就是全力阻止天神宮的援救。

  正如戰術中永恆的經典那樣:包圍局部,阻敵來援,滅敵一部。

  因此當何岳陽這個「敵之局部」尚未被消滅時,分身、鬼衛、伊伊還有豆兵,在霧影千幻大陣的作用下,已開始了頑強而慘烈的狙擊戰。

  林區中的一塊大石上,頭戴血色王冠,身著金甲,手持權杖的豆王「唐豆」,正指揮著它的部隊向迷霧中的敵人發起攻擊。

  無數的豆兵正在前僕後繼的戰鬥著,面對強悍的敵人,這些豆兵無畏生死,前僕後繼的衝鋒著,將天神宮援兵死死擋在攻擊圈外,不僅如此,甚至還殺死大量的天神宮弟子。

  南凝江此次帶來的一百喋血堂弟子在大量豆兵的圍攻下死傷殆盡,就連南凝江等人都被打的焦頭爛額。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看著黑霧中不斷湧現的小小士兵,老二田鐘忍不住駭然叫道。

  「不知道……該死的唐劫,他哪來這許多妖孽手段?」老三周芳華也憤怒叫了起來,即便以她的見識,也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豆兵。

  一個撒豆成兵之術,怎會變得有如此大的威力?

  嘶!

  黑霧中的尖嘯聲響起。

  伴隨著尖嘯鳴動,一隊黑騎兵驟然從霧中出現。

  它們只有一拳大小,卻個個身上發散著黑煙,煙霧繚繞中,仿佛不滅的幽靈般,整整衝出五百黑色鐵騎,為首的是一員鐵甲戰將,在衝出煙霧的同時,對著老三周芳華就擲出手中戰矛。

  「小心!」田鐘喊了一聲,回身一掌砍在戰矛上。

  掌緣與擲矛相撞,那矛固然被自己一掌劈飛,掌緣卻傳來一陣痛感。

  一個小小戰將擲出的戰矛竟然就具備如此強大的力量。

  下一刻五百鐵騎已同時呼嘯著向田鐘衝去,它們踏空急行,速度奇快。

  南凝江劈出一掌,卷出強烈掌風想將那些騎兵全部卷飛,先前和他們糾纏的刀盾兵卻已同時躍起,聯手打出強烈勁風,竟是硬架住了南凝江全力劈出的一擊,一名豆兵承受不住,慘叫著跌飛而出,落在地上死去,化成一顆小小豆子。

  來自靈環真人的全力一擊,竟只是滅了一顆豆種,令南凝江亦是無言。

  這一下錯過,五百騎兵已衝抵田鐘身邊。

  周芳華色變大叫:「二哥小心!」

  下一刻就看到那無數豆騎兵已蜂擁著撞在他的身上。

  田鐘身著天神甲,它們便專找四肢、頸脖等無防禦處攻擊,仿佛蜂群一個接一個撞在田鐘身上,戰矛如蜂蟄,在田鐘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血洞,只在一瞬間,田鐘身上已被刺出無數血口,痛得他仰天長呼起來。

  他身為鷹堂十二鷹中的老二,擅的是追蹤秘法,於修煉境界上卻相對普通,境界只是開識,連三枯都未進入,實力遠比不上南凝江等人。

  那一刻無數騎兵的勁氣衝入他體內,看似不大的傷害,在凝聚了五百股後,瞬間匯聚成一片龐大而恐怖的力量,在他體瘋狂肆虐著,湧動出最狂暴的激流。

  下一刻就看到他全身所有的血口同時迸發出細小血柱,有若噴泉一般以不講理的態勢瘋狂飈灑。

  田鐘的鮮血甚至經不住哪怕多幾秒的流逝,只是眨眼功夫,整個人便如洩了氣的皮囊般迅速癟了下去。

  「老二!」南凝江痛心的大吼出聲。

  「二哥!」在場的所有鷹都痛心叫了起來。

  「妖孽受死!」李松尖銳的嗓音響起。

  他從黑霧中急竄而出,閃電般出手,正抓住一名豆騎兵,回收的同時,用力一捏,已將那騎兵生生捏爆。同時右手一揮,一派黑潮已淹向兵群,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是一片黑水。

  這是李松多年搜集而成的黃泉水,陰寒至極。

  豆兵擁有聯手戰法,可以數量補不足,但是用來對付黃泉水就沒什麼作用了。這些黃泉水可以說正是豆兵克星,以它們的個體實力,基本是沾上即死。李松這也是怒極了,不惜黃泉水也要滅殺這些豆子。

  只是黃泉水剛出,就見橫空飛來無數花瓣,正托住那些黃泉水,向著空中飄去,赫然正是伊伊的綺羅天織。李松哪容她阻撓自己,就在花瓣出手的瞬間已知其方位,急向伊伊撲去,就在這時斜刺裡卻衝出一道黑影電射李松,逼的李松也不得不回掌自保。

  砰然撞擊裡,一個人影跌飛而出,盡管只是一閃而逝,李松還是看出來者,嘿聲道:「桂真人,你不是我對手。」

  「能拖住你就行。」黑霧之中,來自鬼衛的聲音飄飄忽忽響起。

  「那我們呢?」兩個聲音在這刻同時響起。

  金銀二老。

  「你們是我的。」唐劫的聲音從黑暗中再度傳來。

  他雙手一揚,無數符紙赫然在手,看也不看的隨手扔出,大片的雷電、冰霜、火焰,還有各種刀光劍影已瘋狂的砸向二人。

  瘋狂的劫掠下,唐劫手中早不知聚集了多少資源,那些能夠被用的自然早用了,不能被用的也扔到圖中世界分解,剩下更多的則就等著現在的一刻。

  不管你對手是何人,有多強,在唐劫把手中的符紙法寶扔完之前,都只能被動挨打,休想前進一步。

  此時,來自本體與何岳陽的戰鬥,也終於到了分出勝負的時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4:05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18 09:50
第五十二章 天變

  阻擊戰,永遠是戰爭中最慘烈的一種戰爭形勢。

  作為負責阻擊的一方,所肩負的責任就是不惜一切,拼死阻攔,對抗的更往往是數倍甚至數十倍於己的力量。

  天神宮擁有的實力,不可謂不強悍,四位心魔真人,近十位靈環真人,還有大量的精英弟子組成的隊伍本足以碾壓向唐劫這樣的對手。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唐劫竟然頂住了。

  大量的豆兵組成的封鎖線不但阻止了天神宮的侵襲,甚至於還反過來殺死大量對手。喋血堂下的一百弟子在這刻已差不多死光,看得南凝江也心痛不已,對唐劫的實力也終於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兵主秘藏!」南凝江從牙齒縫裡吐出這幾個字。

  除了這個原因,南凝江找不出第二個理由。

  「不止如此。」唐劫則回答。

  身心中那股舒爽的感覺隨著對天神宮人的殺戮越來越清晰,以至於到喋血堂弟子幾乎盡皆死光時,唐劫心中竟沒來由的有了種空落落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極不舒服,他大喝一聲猛地撲向南凝江,左手一揚,十數張冰封符已落向南凝江。南凝江長嘯著揮掌,掌風與冰氣衝撞,激出大片燦爛光華,同時一股綿勁密佈空間,讓唐劫的刀刺不下去。

  這是南凝江在瞭解過唐劫底細後,針對金刀的鋒利性採取的對策,以柔克鋼,使無堅不摧的金刃也難有用武之地。

  然而隨著自己對南凝江的攻擊,唐劫心頭的那股舒爽感又再度回至心間,他心中振奮,突然間刀芒驟然暴漲,直刺南凝江。這一刀來得突然,南凝江措手不及,只能急仰頭閃避,刀鋒沿著他的頸間劃過,帶出一條長長的血口,南凝江悶哼著回劈一掌,唐劫橫刀一隔,刀掌相撞,兩人竟同時分退開來。

  這一次硬碰硬的接觸,南凝江以靈環真人的身份,竟沒能占到絲毫便宜。

  他楞了楞,脫口叫道:「你不受大山影響?」

  唐劫歪了下頭:「我也是剛剛知道。」

  是的,唐劫也才剛剛發現,隨著他對天神宮弟子的殺戮,大山對他的威壓竟越來越小,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毫無疑問這是好事。

  就在此時金銀二老已再度衝向唐劫,唐劫隨手又是一把符灑出去。

  符法光輝大作,逼得二老不得不疲於應對,一人怒吼道:「臭小子,你的符用不光的嗎?」

  「多的是,用完了還有這個。」唐劫手一揚,三把法劍已同時飛出,直掠二老。二老正要出手抵擋,就聽轟轟轟三聲爆響,三把法劍竟同時自爆。

  這三把法劍不過是普通法寶,但這刻自爆後產生的威力卻是極大,就連二老也不敢硬抗,只能一起飛退閃避,一不小心被炸了一下,受了不輕的震盪,氣的哇呀呀直叫,卻就是奈何不得唐劫。

  與此同時,唐劫卻是越戰越狠。

  心中的那股爽意隨著天神宮弟子的越死越多,也越發清晰,出手亦越發兇狠。

  突然間他大笑一聲道:「我意向天,天必佑我,言必中,斬必殺!」

  說著猛劃一刀斬向南凝江。

  這一刀看似簡單,南凝江卻沒來由的就感到一股莫大威脅。

  他知道不好,全身靈環暴漲,全力阻擋著唐劫的攻擊,然而無論他怎樣出手,唐劫這一刀卻仿佛天外飛來,如影隨形的追逐著他不放,死亡的危機在南凝江心頭放大到了極致,他的雙眼中已只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尖,口中更是發出絕望的低語:「這是……大……」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這是什麼,只是卻來不及說出口了。

  就在金刀將中的那一刹那。

  「大哥!」淒厲的呼聲驟然響起,斜刺裡飛出一道人影正撞在南凝江身上,將他撞飛。

  與此同時,刀鋒透體而過,將那身影整個扎透,巨大的光華盛放,將那身體瞬間炸成四分五裂。

  「老五!」南凝江放聲嘶吼起來。

  他怒視唐劫,雙目已充滿血色:「唐劫!」

  唐劫緩緩收刀,全身驟然放出大片光華,靈氣飆漲下,他如天神般威風凜凜的站立著。

  「大願神通!」南凝江終於叫出聲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唐劫。

  剛才那一幕,分明是大願神通才能擁有的威能,言必中,斬必殺!

  「不,這不是大願神通!」黃越大叫起來。

  他身為釋無念弟子,自是最清楚自家老師的本領。

  「那這是什麼?」周芳華怒問,唐劫到底用的什麼手段,一刀逼的南凝江無法還手,甚至一擊滅殺老五。

  黃越怔怔地看著唐劫卻不回答,滿臉的不敢相信。

  「黃越!」南凝江大喊起來。

  黃越喃喃道:「這不是大願神通……這是……大願。」

  大願?

  所有人同時看向唐劫。

  唐劫以手撫刀,漫聲道:「我發大宏願,誓滅天神宮!」

  聽到這話,所有人同時一顫。

  南凝江顫聲喊了起來:「你說什麼?你敢立此宏誓?」

  唐劫冷漠一笑:「從當初你們殺虛大哥的那刻起,我就立下大願,誓滅天神。只是我從沒想到,原來願力是真的存在的。冥冥中自有定數,當我發下宏願並為之付出努力時,上天就會憐我助我幫我厚我。」

  說著他仰頭觀天,放聲大笑起來,全身放出光華盡放,哪裡還有絲毫被大山壓制的情形。

  「慕陽……」聽著他的說話,虛明月突然心中一顫,看唐劫的眼神也漸漸有了些異樣,兒時虛慕陽的樣子再浮眼前。

  天地之間,總有一些東西,非人力可以解釋清楚。

  願力,就算是其中一種吧。

  在六大派的體系中,其實從未有過對願力更細緻的描述,更多的只是言願不可輕發,否則必致心魔入祟。

  然而心魔與願力卻不是同一種存在,前者是意念凝聚實體後的存在,後者卻是存在於這天地間飄渺難解的存在,它比靈氣更難以捉摸,也更難理解,只有擁有的人,才會有那麼一絲絲領悟。

  這世間最瞭解願力的,或許就是釋無念了,正是他創造了大願神通。

  並不是每個發下宏願之人都能得到願力庇佑,實際上這樣的人少之又少,唐劫發宏願二十多年,多年來從未放棄過對天神宮的復仇努力,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終於獲得了那麼一絲老天饋贈,這點饋贈到底是基於何而得,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但是隱隱間,唐劫還是有了些許答案。

  他相信這答案絕不是殺了多少天神宮人,更有可能和這周圍的一切有關。

  比如這座大山,又或者還有其他一些因素。

  當然這一切,他是不會說了。他只知道,沒有了大山的制約,他就可以為本體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何岳陽撐不了多久了。

  吼!

  轟天撞擊裡,林區內飄出高達數十米的煙塵。

  人影在林中飛快閃躍著,張揚出天地間最壯懷激烈的氣勢。

  本體就像是個打不倒的巨人,揮舞著戰錘發出最狂妄的呐喊,一次又一次的發起衝擊。

  他衝擊的是如此暴烈、兇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巨大的錘頭一次又一次砸在鐘上,在撞出震耳欲聾的聲音的同時,也激蕩出無數次力流。

  每一次,本體的攻擊都會被太玄鐘反衝回來,對何岳陽的攻擊有多強,反彈在他身上的攻擊就有多強。

  在這不斷的反彈中,本體咳著血,卻又一次又一次的站起,然後繼續揮舞著自己的拳頭,發洩著自己的憤怒。

  在這憤怒的激發下,本體的力量仿佛永無窮盡一般。

  打不倒,拖不跨,戰意不盡,鬥志衝天。

  於是何岳陽驚駭的發現,對手尚未倒下,他卻快要撐不住了。

  太玄鐘雖是至寶,卻也需人來操動,以靈氣支援,用靈念控制。

  唐劫的一次次衝擊,固然給自己帶來巨大傷害,卻也讓何岳陽付出大量靈氣。

  這本來也沒什麼,畢竟寶鐘本身就有強大的力量,何岳陽只需催動,其消耗遠比不上唐劫。

  但是讓人震驚的也就在這,在這種情況下,最終撐不下去的竟然會是何岳陽。

  唐劫就像是有著源源不斷用之不盡的力氣般,一次又一次的發起瘋狂衝擊,無論受到怎樣的反彈與傷害,卻就是不會停下,越鬥越猛,越戰越強,仿佛之前的戰鬥不過是一場熱身,現在才是剛剛開始。

  在這瘋狂進擊下,何岳陽只覺得靈氣如潮水流逝,終於恐懼了。

  他瞪著唐劫,雙目中神光微現,同時道:「給我死!」

  神念攻擊。

  此時此刻,何岳陽已再顧不得一切。

  沒想到唐劫卻只微揚了下頭,鼻中流出些血,便復無事。

  他擦去鼻中血跡,笑道:「就這點本事嗎?」

  「這不可能!」何岳陽大駭叫道。

  「沒什麼不可能的,你不會以為老子都決定殺心魔了,還對神念攻擊無防備吧?」本體發出不屑笑聲:「其實老子等的就是你這個。」

  九絕誅仙陣內天材地寶眾多,其中就有可抗神念攻擊的藥物——翠羽香紅珍。

  按照唐劫與火鳥的約定,每通過一次考驗,本體就可取一株靈藥,而在唐劫進入莫丘後,大肆搶劫攫取的資源中,但凡是靈草,統統用來為本體煉體。隨著本體實力的提升,再次挑戰火鳥後,得到的就是這翠羽香紅珍。

  得到此藥後,唐劫便交給本體與分身各食一半。

  翠羽香紅珍並不能讓本體完全免疫神念攻擊,確切的說它提升的只是抗性。九絕誅仙陣中的翠羽香紅珍是萬年靈藥,一株便頂得上那些普通的幾十株,因此雖然只是一半,用來抗心魔真人的神念攻擊已是夠了,如果是化魂期則不好說,除非對方不惜自己,全力攻擊,否則也很難殺死唐劫。

  正因此,在此次作戰計畫裡,唐劫沒把玄鐘子算上,因為不想把他逼到死境和自己拼命。

  這刻神念攻擊無效,何岳陽大懼,向後退去。

  本體的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笑意:「現在才知道怕,不覺得晚了嗎?」

  離經煉體,何其強悍,何岳陽與他比耐力,簡直就是找死。

  這刻說著他對何岳陽突然發出嗷的一記狂吼。

  吼聲卷起一股颶風吹向何岳陽。

  風沙中,何岳陽看到本體的身體竟是在進一步漲大著,全身的肌肉賁起,身體中卷起一股股白色氣流,圍著他旋轉,那是湧動的力量難以遮掩,以實質的形式生成。

  唐劫大笑著對準何岳陽再擊一掌。

  太玄鐘發出轟然震鳴,唐劫固然是吐了口血,何岳陽卻全身顫抖得仿佛打了擺子一般。

  「終於控制不住了嗎?」唐劫哈哈大笑:「要不是為了寶鐘,你早就完了!」

  鐵拳繼續對著太玄鐘砸下,一下又是一下,每一下都仿佛砸在何岳陽的心口,何岳陽整張臉都變得蒼白如紙。

  終於,在一聲長鳴中,太玄鐘轟然飛起,何岳陽已徹底無力控制。

  唐劫腳一抬,已將何岳陽踏在腳底,稍一用力,便將何岳陽頭顱踩爆,同時手一伸,抓住寶鐘。

  那寶鐘發出清鳴不斷掙扎著,想要脫離唐劫的大手。

  「入了我手,豈有再讓你輕易離去之道理。」唐劫哼了一聲,又是一拳砸在鐘上。

  這一拳無人掌控,拳力輕易滲入鐘內,寶鐘力量早早之前就已耗盡,拳力催動下,鐘內所有禁制已盡被摧毀,唐劫直接以最野蠻最不講理的方法強破了寶鐘禁制,順手將其收走。

  「我的寶鐘!」玄鐘子第一時間感到太玄鐘被奪,心神大震,當場就吐出一口血來。他兩度受大山意志攻擊,正在調養,這一下突受影響,傷勢反撲,反倒讓他傷勢加重。

  與此同時李松也感受到何岳陽的死,怒嘯了一聲:「老何!」

  手中猛現華光,正打在鬼衛身上,將他整個胸腹都擊出一個透明大洞,只那鬼衛卻恍無所覺,依舊與李松纏戰,李松愕了愕,脫口道:「你不是人?」

  尖利的呼嘯響起,一道劍光飛射李松面門,那劍光犀利,劍氣如長虹無可阻擋,逼得李松也不得不退避,卻是唐劫拋出一把神劍。

  同時鬼衛在唐劫控制下急退,暴露了非人身份的他,已不適合再纏戰下去。

  「混蛋!」李松雙手連續拍出十數道光輝,硬生生阻住神劍下落的同時,雙目神光電閃。

  神念攻擊。

  何岳陽的死讓李松憤怒已極,終於不顧一切對唐劫施展辣手,哪怕是因此殺死他也不管了。

  看到此景,南凝江色變大叫:「不要!」

  天神宮要的是活的唐劫,不是死的。

  但唐劫卻只是額頭猛地揚了一下,雙鼻中流出鮮血的同時,臉上竟露出興奮色彩:「哈哈,終於肯用神念攻擊了嗎?等你多時了!」

  說著他急退,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給自己服下。

  那丹藥黑黢黢的,看著不起眼,南凝江卻是臉色微變:「移神丹,不好!」

  只見唐劫猛抬頭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如鬼泣,震動荒野,聽得眾人心驚,就見唐劫耳鼻中已冒出濃密紫煙。

  「沸靈散!」虛明月失聲叫了起來。

  「沒錯……就是沸靈散。」唐劫嘿嘿低笑起來:「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和你們打硬仗?要不是為了驅除這該死的東西,我又何必如此?」

  沸靈散是直接作用在靈魂層面的毒藥,正因此,凡法不可去除。為了接觸沸靈散,唐劫可謂想盡方法,直到最後才想到神念攻擊這一招。

  神念攻擊之所以無法抵擋,也是因為它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面,但只要能抗住這攻擊,就可將這股力量轉為驅除,為此唐劫劫掠百家,洗劫無數,方才找到這移神丹,等的就是這一刻。

  眼看著這刻沸靈散去除,一直纏著唐劫的一個大麻煩終於滾蛋,唐劫心情亦是大好。

  他放聲笑道:「沒了沸靈散,看你們如何追我,天大地大,我自逍遙!」

  說著他已向後退去。

  此戰殺何岳陽、得太玄鐘、驅沸靈散,他目的已達,再不停留,便要離去。

  南凝江獰聲道:「想走?不可能!」

  他手一揚,已將一物拋出,卻是一張圖。

  「陣圖?」唐劫面色微變。

  那赫然是一張上品法寶級的陣圖,這刻一旦祭出,唐劫四周整片區域便都被置於陣中。

  只一眼唐劫便看出,這至少是四品封禁陣法。

  就在陣圖出現的同時,南凝江單手拍地:「給我出來!」

  就見地面陡然現出一個奇異圖案。

  隨著這圖案出現,就見四面八方烏雲繚繞,大片煙雲席捲中,隱隱竟有無數山魈鬼怪似的物事出現。

  「萬獸無疆!」唐劫臉色大變。

  這萬獸無疆,可以說是獸煉門最為拿手的一種法術,是法、陣、獸的結合,一經使用即可幻化出無數妖獸攻擊對手,內中往往又蘊藏了一些真正的妖物,真假混雜,虛實難辨,至於威力則取決於內中所藏的存在。

  可以肯定的是,獸煉門積心處慮的對付自己,帶來的絕對不會是普通妖物。

  煙雲中已傳來錢英晨嘿嘿得意的笑聲:「唐兄果然見識豐富,竟然連我獸煉們的萬獸無疆都知道。本以為用不上了,沒想到唐兄果然厲害,還是把我們這壓箱底的安排都用了出來。」

  唐劫的眼神凝縮著。

  他知道,這應當就是南凝江為了對付自己,一直暗藏的真正手段了。

  他看向南凝江:「你要是早些用,也不會死那麼多人。」

  南凝江回答:「要是用早了,又怎試探你知與不知?」

  果然。

  南凝江之所以到現在才用,還是想知道到底誰才是天神宮的內鬼。

  他笑道:「那你現在知道了?」

  「至少我們這群人都是可信的。」南凝江回答。

  唐劫點點頭,看向老二和老五的屍體:「他們都是被你害死的。」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南凝江,南凝江臉色一變:「閉嘴,只要能抓到你,再多死傷亦值得!」

  「問題是你抓不到!」唐劫悠悠回答。

  南凝江微微一怔。

  如今這裡四面封鎖,天上地下皆無出路,來自獸煉門的最終殺手也已發動,唐劫還有什麼翻盤的能力?

  唐劫輕歎口氣:「任你萬獸奔騰,封天鎖地,在這天地偉力的面前,終不過是夢幻一場。」

  隨著他的說話,南凝江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

  一股莫名的震動,正從腳下傳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4:24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19 09:33
第五十三章 追!
       
  腳下傳來一絲大地脈動,就像是有什麼重物撞擊地面傳來的震盪,但是下一刻,人們就意識到不對。

  震動就像是波浪,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加重,整個地面,不,是整個山區在這刻同時嗡嗡顫動起來,帶起劇烈的震盪,仿佛地震一般。

  先是樹木搖晃,接著是整座山都開始搖晃起來,顫抖出令天地變色的聲威。

  在巨大震盪裡,南凝江看到樹木拔地而起,帶起漫天的煙塵,遠處的山頭開始下陷,巨石如傾頹的大廈在塵煙與震響中倒下,山峰向著地面沉去,原先的平地則開始大片的隆起。

  「山變了!山變了!」有人發出驚恐的叫聲。

  「是山變!」周芳華也喊起來。

  他們驚愕地看著四周山區的變化,山峰變成山谷,山谷變成平地,平地再起波瀾,整個山區在這刻展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仿佛千萬年滄海桑田的劇變在這一刻同時發生。

  這壯觀,宏大,令人震撼的場景,即便強大如玄鐘子也看得傻了。

  儘管他們早知道通靈山區在傳說中是一片會變化的大山,但他們從未見過它的變化。

  對於大山而言,百年一次的變化,都屬頻繁。

  即便是玄鐘子,也只是知道在他的修煉生涯中有過那麼一次,大山變換了地形,但他不可能那麼巧正好在場,所以也沒見過大山變化時是怎樣的偉力與浩瀚。

  直到這刻,身處其中,看山巒起伏變化,觀大地如海波瀾,他才真正感受到這力量的無窮。

  他是化魂真人!

  他擁有可改天換地的法術,以他現在的實力,讓山起山滅,再是簡單不過。

  但那終不過是一時之功,法術極致之力,面對這整片山區,窮盡十萬丈方圓的龐大山區,人力有時而窮,便惟有望天興歎,那一刻就連玄鐘子都感覺在這片大山的面前,自己是多麼渺小。

  如果此刻他出手撫平山勢,想必會被這股力量衝擊到渣都不剩。

  大地還在顫抖。

  放眼望去,遠處的地面驟然間喀嚓嚓裂出一條大縫。

  寬大的地縫將他們腳下的大地撕成兩半,硬生生從地面割出一個圓來,然後這片土地開始向著高處升起,在大片大片的泥土剝落中升向空中。

  「這是……」南凝江驚駭道。

  「造山。」唐劫回答:「看樣子,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很快就將變成一座小山峰。很遺憾,你的最後底牌沒用了。」

  他對著南凝江笑笑。

  南凝江倒吸一口冷氣。

  他回望四周。

  大地果然還在急升,黑煙卻逐漸散去。

  劇烈的地形變化,帶給所有人的第一影響就是大陣盡毀!

  霧影千幻陣沒了。

  封天鎖地陣沒了。

  甚至連獸煉門的萬獸無疆也沒了……

  所有建立在地形需要上的法陣、法術,在這一刻統統被大山的意志碾壓成齏粉,再無任何存在的理由。

  在這滄海桑田的變遷中,一切固定不變的都被扯爛,惟有能夠隨時局變化存在的方可留存。

  南凝江積心處慮布下的最後手段,在這天地之威的作用下,有如摧枯拉朽般的粉碎,驚的他整個人都顫抖了。這就好比你辛辛苦苦窮盡一生心血造就的高樓大廈,轉眼間就迎來了一場風暴將其徹底摧毀。

  心都碎了。

  看著他的樣子,唐劫悠悠道:「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只是犯了兩個錯誤,兩個同樣的錯誤。一是小看了我……二是小看了這山。」

  小看了這山?

  南凝江回身怒視唐劫:「這一切都是你搗的鬼?」

  他絕不相信事情會這麼巧,就在他出動最後手段之際,大山會帶來這樣一場劇變。

  唐劫站在地縫的邊緣。

  隨著大地升起,這裡也漸漸變成了懸崖。

  俯視下方遠離的土地,唐劫悠悠道:「是我,也是你們,終不過是一場因果罷了。」

  因果!

  因果是什麼?

  南凝江不懂。

  他不知道唐劫為此準備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但是對於唐劫而言,發生的這一切卻是再簡單不過了。

  因果無造化之力,不可無中生有,但它能夠將一切可能存在的因果,通過一條因果之線連接,當因產生時,果隨之來。

  大山是什麼?

  唐劫不懂。

  但是大山有意志,此點絕無疑問。

  來自山中的變化可能會影響大山,這也無疑問。

  唯一的關鍵就在於:可能。

  它可能會有所反應,也可能沒有。

  而因果之道存在的意義,就是將可能變成必然——不管哪種結果。

  連接這條因果線,消耗了唐劫多年來積蓄的所有因果之力,而且只能存在短短一天時間,一天之後無論成與不成,這條因果線都會斷裂。

  花費如此代價形成的因果,存在的最終意義就是摧毀一切——不管南凝江有什麼樣的後手,在這天地威能面前,都是無用!

  那一刻,唐劫同情的看了南凝江一眼。

  煙霧已將散盡,唐劫、鬼衛、伊伊,甚至還有本體,都露出了自己的形貌,他們看著南凝江,然後同時向後退出一步。

  這一步退出,卻是從空中直接向下墜去。

  功成便身退,唐劫再不留連。

  「別想走!」南凝江大喊著撲上來。

  沒有了封天鎖地陣的困阻,同樣也沒了霧影千幻陣的迷幻,原本封閉的戰場轉成了開放的戰場,固然使得唐劫有了逃逸的能力,天神宮同樣有了追擊的資格。

  正因此,南凝江還不認為他已經輸了,充其量由正面對決轉為千里追殺罷了。

  唐劫隨手甩出一大片符紙,將整個身前空間封住。

  一隻枯瘦如乾柴的手驟然出現,啪的一掌拍在那片符法空間中,只是一掌,就將所有的法力拍散,玄鐘子那憤怒陰狠的聲音傳來:「把老夫的太玄鐘還來!」

  唐劫的法符擋的住別人擋不住他。

  唐劫卻只是低笑搖頭:「就怕你不出手。」

  隨著他的低笑,風潮再起,湧向玄鐘子。

  下一刻玄鐘子的身形已高高飛起,如一顆流星般飛出山峰,瞬間消失不見,天際中只留下玄鐘子絕望的呐喊:「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玄鐘子無法理解。

  為什麼每一次自己出手都會被大山意志攻擊?

  三次出手,就被大山攻擊三次,傷害更是一次比一次重!

  「因為你也在因果中啊。」唐劫悠悠道,飄浮著落向地面。

  從一開始,玄鐘子就被唐劫的因果線連在一起,他若是普通出手到也罷了,只要出手威能達到一定程度,就會被大山意志鎖定。

  而這個威能極限,便是唐劫這邊實力最強的本體出手的極限。

  簡而言之,一切實力大過本體的出手,都會被大山意志視為挑釁,並發起攻擊,而當影響大到一定程度時,尤其是唐劫不可能接觸的程度時,就會引發山變。

  正是利用這種方法,唐劫將天神宮實力最強者的作用完全限制,而且此法不考慮南凝江有多少手段,哪怕他施暗度陳倉的伎倆,派來天魁級人物,都是一樣。

  「別讓他跑了!」南凝江長呼。

  儘管玄鐘子被一擊震飛,南凝江卻依然不放棄追殺唐劫的心思。

  兩道人影在這刻同時竄出,由上至下對著唐劫拍出一掌。

  金銀二老!

  與此同時,本體嘿嘿一笑,雙拳一震,迎著那兩隻手掌撞去。

  轟!

  半空中炸出巨大的暴響。

  拳掌相對,金銀二老先是身體一震,隨後同時仰天吐血後退,再看本體,受力反震下,反倒加快了下墜的速度,如一顆流星般直墜地面,在新生的地表砸出一個碩大坑洞,然後便若無其事的爬了出來,順手舉起一棵老樹向著峰頂砸去,威勢赫赫。

  這一幕震得金銀二老亦震撼無比,脫口道:「此人到底何人,實力如此驚人?」

  南凝江亦為之愕然:「為什麼?宇晶明明只傳送了一個唐劫,為什麼他身邊還會有這麼驚人的戰力?他們到底是誰?」

  此時錢英晨也向唐劫掠去。

  脫離那正在升起的山峰,身形在空中掠過一道電芒,錢英晨後發而先至,狂嘯道:「唐劫,你跑不掉的!」

  看著錢英晨追來的身影,唐劫眼中已浮現出一片奇特光暈。隨著這光暈轉動,他低喝一聲:「止!」

  錢英晨在空中急掠的身影竟為之一滯。

  四九真言!

  隨著四九真言的發動,天空中一彎刀弧已斬向錢英晨。

  就在將要斬中之際,錢英晨身上玉佩一閃,竟是抵住了這一刀。

  唐劫正要再補一刀,半空中已傳來封不智陰測測的聲音:「小子,到此為止吧!」

  一隻黑熊大手已向著唐劫頭頂拍去。

  唐劫一抬頭,看向空中,面對封不智的這一掌,竟同樣伸出左手相抗。

  一指點出。

  裂玉指!

  脫凡巔峰對心魔!

  那一刻,兩人的指掌碰在一起,時間都仿佛凝固了。

  唐劫的身體在那刻突然停滯不動,下一刻陡然彈飛出去,仰頭吐出一大口鮮血,全身更是啪啪暴射出無數血泉,與封不智相撞的那一指更是瞬間碎成齏粉。

  只是一次硬憾,就讓唐劫變成了一個血人。

  「螳臂擋車。」封不智哼了一聲,收回手掌。

  手心中一滴鮮血流出,那是裂玉指留下的,下一刻隨著封不智體內靈氣運轉,已自動癒合,也正因此,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傷口內一點幽藍光芒閃過。

  與此同時,唐劫已發動生命之道,傷勢飛速癒合,就連失去的手指也再度生長,同時借著這一震之力加速後撤。

  此時天地仍在巨變中,大山在咆哮,天地在變化,到處都是山巒起伏,處處皆是烽煙密佈,林木在空中飛翔,沙塵在天地席捲。

  眾人就在這天地劇變中相互追殺,你爭我趕。

  儘管沒了封天鎖地的困局,要想擺脫這無數好手的追殺,也不是易事。

  「哪裡跑!」追趕之中,天際再傳一聲怒吼。

  那是李松憤怒的囂叫。

  隨著他的叫聲,天際飛出一座閃爍著七彩光華的寶塔。

  那寶塔在空中不斷漲大,很快變的與真塔一般大小,飛到唐劫的頭頂,轟然落下,正罩住唐劫,將他一下罩入塔中。

  「成功了!」所有人同時發出勝利的歡呼。

  但是下一刻就聽撲哧一聲。

  塔身突然多出一截金色刀尖。

  隨後那刀尖向下一劃,就如撕裂布帛般,呲啦一下,將塔身整個劃開。

  「不!」李松發出痛心叫聲。

  這困妖塔乃是他多年祭煉而成的上品法寶,拿妖困人都極好用,先前在黑霧中無法鎖定也就罷了,如今撥雲見日,本以為是建奇功的時候,沒想到竟毀在了唐劫手中,立時心痛不已。

  隨著那金刃劃過,寶塔先是綻放出千萬道毫光,隨後震顫了幾下,終於砰的一下四分五裂,唐劫已破塔而出。

  長笑著飛起,唐劫對著李松一拱手道:「多謝盛情,卻之不恭,別了,李兄。」

  李松堂堂心魔真人,被唐劫一句李兄氣的身都顫了,同時本體對著後方轟轟連出數拳,拳風凜冽逼的眾人難以靠近,唐劫已趁機遠離。

  「要讓他跑了!」周芳華急的大喊。

  「不,他跑不掉。」南凝江冷酷道。

  隨著他話落,劍光乍起。

  這一劍光耀衝天,勁指蒼穹,伴隨著三個冰冷字眼直入空中。

  「捨身劍!」

  「啊!」唐劫仰天一震,回身拍出一掌,擊在身後空處,就聽砰的一聲,一道人影已然飛起,現出身形。

  「小十二!」看到這一幕,南凝江周芳華也都叫了起來。

  夕殘痕!

  誰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並給了唐劫致命一擊。

  這兇狠的一擊刺在唐劫體內,幾乎將他半個身體都炸飛了,露出一個透明孔洞,唐劫晃了晃身體,幾乎跌下空中。

  本體急飛而上,一把抱住唐劫,再看遠方,已是密密麻麻出現一百多名修者,正是南凝江之前佈置在兩側週邊的天神宮人,卻在這時出現,封堵住唐劫退路。

  其中一人急飛而出,是十二鷹中的六姐,正接住墜落的夕殘痕,在刺出這一劍後,又中了唐劫一掌,他也是面如金紙。

  「小十二,你沒事吧?」六姐緊張地看著夕殘痕。

  夕殘痕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幸不辱命……可惜他飛得太快……我隱匿追擊……難以全力出劍……捨身劍威力發揮……有限,不能致死……」

  「夠了,你做得已經夠了!」六鷹撫著夕殘痕的臉道。

  儘管臉上滿是溫柔,她卻死死盯著夕殘痕的臉,內心中翻起波浪。身為十二鷹中的六鷹,她最擅長的就是揣摩人心人性,分析話語利弊。她可以很輕易的從一個人的言語中判斷出他話語的真假,無論他做了什麼。

  而就在剛才,夕殘痕說這話時,她明顯感到了一絲言不由衷。

  這是怎麼回事?

  他在撒謊?

  可他的的確確刺殺了唐劫而且給了他重創。

  難道是自己弄錯了?

  她一時有些不解。

  過度關注夕殘痕使她沒有注意到唐劫動向。

  就在唐劫重創,本體抱住的同時,本體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吼叫:「混蛋,你得去死!」

  然後他就這麼左臂抱著唐劫,右臂如超人般伸直,在空中勁飛著掠向夕殘痕,鐵拳閃耀出火焰般光華,那是力量提升到極致的表現。

  「快閃開!」南凝江等人見到此景,大急叫道。

  六鷹愕然抬頭,這才發現那巨漢已飛得離自己極近了,她震驚欲退,卻被夕殘痕一把抱住,右手在腹間一按,這裡是她行氣的節點,這一按之下,氣息運轉不靈,一時竟無發動彈。

  同時夕殘痕已叫道:「六姐不要啊!」

  一股氣息從夕殘痕手中迸出,封住她的咽喉,使她無法說話,同時夕殘痕抓住她的手掌往自己身前一排,人已激飛而出,六鷹則在這一震下,反向著唐劫迎去,看情形就好像六鷹為了救夕殘痕而不惜自己。

  不!

  六鷹嚇的臉色慘白。

  看著夕殘痕,她看到一張冰冷的臉,似是在說:抱歉,妳必須死。

  轟!

  本體的鐵拳已砸在六鷹身上。

  血雨迸飛。

  「嗷!」本體發出一聲狂妄的呼嘯,仿佛還在為唐劫的受創震怒,看了一眼已飛入人群中的天神弟子,這才一轉向,朝著大山內部的方向飛去。

  「攔住他!」南凝江大喊。

  四面八方所有人紛紛向著唐劫圍去。

  本體卻只是哼了一聲,隨手拋出一物。

  那赫然是一張陣圖。

  南凝江可以用陣圖佈置封天鎖地陣,唐劫又如何不能?洗劫莫丘無數家,說到陣圖,他如今手裡也有不少份,而此刻布出的,正是鐵索攔江陣,就見天際間一道鎖鏈橫空而出,將一眾追兵盡皆攔在天外。

  「混蛋!」南凝江咬了咬牙,回頭道:「虛明月,破陣!」

  陣圖最大的特點就是方便易攜帶,不過缺點就是威力小。鐵索橫江陣不過三品法陣,再加上陣圖所限,應當是輕易可破的。淩天啟雖是破陣行家,自身卻實力有限,這一路追殺早將他落在了後方,到現在都未能追上來,因此要想破陣就只能找虛明月出手。

  沒想到虛明月卻回答:「有淩大師在此,哪裡用得上我出手?我還是在旁邊看看就好。」

  「妳!」南凝江被她氣得要吐血,瞪眼看她,虛明月同樣一無所懼地回瞪南凝江。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4:29 編輯

artill226 發表於 2014-11-20 09:50
第六部 鐵與血 第五十四章 眷顧

  來自大山的劇變還在進行著。

  一座座山峰此起彼伏著,激揚出天地間最壯觀的景色。

  本體在錯落高低的山峰中飛行,時不時就會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擦著他的身體直入空中。

  林立的山峰就像是大片的石柱群落,交錯出一片刺天盛景,卻在下一刻又消失無蹤。

  沒有經歷過那種變化的人,永遠無法想像那浩瀚景像。

  本體在飛過一個山頭後,找了個空處停下。

  從芥子袋中取出一粒藥丸塞進分身口中,分身艱難著咽下,被夕殘痕一劍重創的傷口終於出現復原的趨勢。

  刺殺是假,傷勢是真。

  如果不是這樣,也不可能騙過天神宮那麼多好手的眼睛。

  在知道南凝江一心想找出內應後,唐劫就定下了這個計畫——夕殘痕的存在對他太重要了,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暴露。

  這一劍就算不能刺掉南凝江所有的疑慮,也可刺掉他大半的疑心。

  最關鍵的是,南凝江不知道唐劫與夕殘痕有心有靈犀的聯繫,他不會想到那種情況下,唐劫還能和夕殘痕聯繫。

  回望身後,天神宮人已遠的看不見了。

  虛明月的不合作,讓天神宮失去了最後追上的可能。

  唐劫輕笑一聲,將分身放下,觀察起周邊環境。

  自進入九絕誅仙陣後,唐劫就相當於閉關自鎖,一直以來都借助著分身的眼睛去看,去體驗這世界,直到今天,他終於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這久違的天地。

  或許是體質不同的緣故,在本體的眼中,這一切都顯得更加渺小而脆弱,當唐劫以本體的角度去思考和看待問題時,本能的就會有一種壯志豪情,一種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情懷。

  這讓他多少有些瞭解了那些大人物高高在上,目無餘子的感受。

  伴隨著實力的增長,這種心態的產生幾乎是一種必然,它是對環境的適應,也是力量增長後視野開闊下的必然結果。

  分身的傷還在恢復中。

  伊伊一邊照顧,一邊道:「哥哥,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唐劫想了想回答:「沸靈散已被解除,再不用像之前那樣每天十二個時辰的逃竄,接下來,我想先好好的睡一覺,休息休息。」

  伊伊嘻嘻笑了起來,連連點頭。

  中了沸靈散的這段時間,看起來他們依舊四處逍遙,其本質卻是一刻不停的逃竄,當真累也累死了,總算如今麻煩解除,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接下來嘛。」唐劫道:「就是好好地和他們在這大山裡兜兜圈子。」

  他說是兜圈子,口中卻已吐出淡淡肅殺氣息,顯見這圈子兜的絕不會太平。

  通靈山區的條件錯綜複雜,任何人都難以駕馭,是弱者天生的避難所,強者永恆的反擊場,唐劫既到了這裡,就不會放過一切反擊的手段。

  「那哥哥你也不會離開了對不對?」伊伊興奮的爬到唐劫的身上。

  小姑娘越長越大了,分身的體格已經不適合再成為她的居所,高大的本體就成了更合適的供伊伊攀登的所在。

  唐劫聳聳肩:「南凝江封鎖了山區,傳送無門,我回不去誅仙陣,暫時只能先在這裡待著。」

  封鎖山區和封鎖莫丘不同,隨著封鎖區域的變小,封鎖力度則隨之大增,導致的結果就是唐劫想傳回九絕誅仙陣都做不到,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唐劫才知道南凝江封鎖了整個山區,所以不向外逃。

  「哦,太好嘍!」對於本體的無法回歸,伊伊表示出幸災樂禍。

  唐劫擰擰伊伊的耳朵,笑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要做些其他事。」

  「什麼?」

  「熟悉這片新山區。」

  「熟悉新山區?」伊伊不解唐劫的意思。

  「對,通靈山區已經變了,我們需要重新瞭解地形、熟悉地貌;大山的威壓,對本體並不是全無影響,而是依然存在,只是比修法者好一些;此外豆子也依然太少,它們的作用很大,就是需要數量,我們需要更多的豆子,需要更多在本地培育的豆子。」

  說到這,唐劫頓了頓:「所以我們需要時間,我們在這裡的時間還是太短。」

  「多長時間?」伊伊問。

  唐劫想了想,回答:「一年?兩年?或者五年十年都有可能。」

  伊伊吃驚的張大嘴巴:「這麼長時間?」

  「沒錯,要做好打長期戰爭的準備。」唐劫笑答:「我們就在這裡,生活、修煉、殺戮、提升,一日復一日,在戰鬥中成長,在戰鬥中削弱敵人。」

  如果說這場戰鬥之前,唐劫還沒有這樣的打算,那麼戰鬥之後,唐劫便正式做出了決定。

  促使他做出這一決定的不僅是上述那些理由,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就是願力。

  與天神宮的一戰,唐劫發現自己的宏願竟然起到了特殊的作用,使他在殺戮的過程中成長、壯大,每殺一人都有種提升自己的感觸,就好比殺怪漲經驗一般。

  這個發現令唐劫驚奇不已,而在那之前他其實也殺過不少天神宮的人,卻從未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所以唐劫很肯定,來自願力的庇佑,必然與這大山有關。

  在他確認原委之前,最好的辦法就是留在此山中繼續殺敵,隨著殺戮而成長,提升自己,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正因此,唐劫一改初衷,再不急著離開,而是要在這大山裡好好生活,探索奧秘,而天神宮人就是他探索大山與願力秘密的種子。

  這個過程勢必會很漫長,因此唐劫也不再急於離去,而是打定主意以山為家。反正對於修者而言,十年光陰倒也不算太長。

  不過讓天神宮封鎖大山十年,想必花費的資源不會少,而最要命的是,不管浪費多少資源,他們都不會停,因為一旦停止,就意味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徹底白費。

  所以他們會咬緊牙關撐下去,直到某天他們撐不住為止。

  這同樣是在把天神宮往墳墓裡推,同樣符合「誓滅天神宮」的條件,也有可能帶來願力……

  「原來是這樣……」伊伊聽得連連點頭。她小大人般的抱起手臂:「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過一段深山修煉的日子吧,正好本姑娘也要和這裡的植物再好好溝通一下。」

  說著她手一揮,無數綠色種子已落入山間。

  如果說之前她還無法融入這片大山,那麼隨著山中劇變,大量植物死去,形成新的植被仍需時間,這便正是伊伊滲入的好時機。當來自她的種子融入這片大山時,就是她全面恢復能力,掌控植物的時刻。

  伊伊的做法給了唐劫提醒,唐劫也連忙抓緊時機再度撒出大量豆種。

  與天神宮的一戰讓他發現,之前在大山中培育出的豆子,雖然已經不再受到大山的影響,卻也沒有額外的加成,而那些真正的本土生命,可是受到大山的眷顧的。

  其原因可能就在於它們還沒有真正融入這片大山。

  山中劇變帶來了大量的死亡,因此也正是大山歡迎一切新生命的時刻,萬物復蘇之際,來者不拒,這也正是豆子們化外來者為土著的好時機——如果可以唐劫真想把自己都種下去。

  相比之下,沒有做好長期戰爭準備的天神宮,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準備,從而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他們依舊在大山中搜索,但是沒有了沸靈散的指引,唐劫便如人間蒸發一般,徹底消失在這片山林間。

  ————————————————

  一隻小鹿在山野間縱情跳躍著。

  它機警地看著四方,提防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險,然後小心翼翼地向著山中跑去。

  儘管它是如此的機敏,卻還是沒有發現遠處茂林中,一雙眼睛正在盯著它看。

  一陣風吹來,吹落一片樹葉,沾在那小鹿的臀上。

  小鹿恍無所覺,就這樣向著山中跑去,轉眼間沒了蹤影,所以它並不知道,那片沾在它臀上的樹葉,正一點一點的發著光,就像是人的眼睛,一眨一眨……

  三天後,小鹿從山中出來,它的氣勢已經完全變了。

  長長的鹿角變得如刀一般鋒利,雄壯有力的後腿只是隨意一蹬,踢在一塊大石上,那大石已變成粉碎。

  通靈中階的鹿妖。

  雖然實力不強,卻還是讓觀者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目光在那片樹葉上停留許久,本體唐劫搖搖頭歎口氣道:「只用三天時間,就從一隻凡鹿晉升為一隻鹿妖,而且還是通靈中品,真難以想像。」

  說著隨手一劃,在一張寫著「鹿,12號」的紙上重重劃了一筆,將其一筆勾銷,意味著對這隻鹿的觀察已經結束。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伊伊搖著頭讚歎。

  距離上次大戰,又過去了好些日子。

  這段時間,唐劫和伊伊一直致力於熟悉大山,培育植物的過程,這一切主要由本體完成,分身自恢復之後,就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中。這麼長時間來,一直都是本體修煉,分身忙於雜事,這一次,終於輪到本體為分身服務了。畢竟在這樣的環境下,分身的修煉效果比本體好——本體太依賴資源。

  由於無法像伊伊那樣深植大地,與大山融為一體,於是有一天唐劫突發奇想,覺得既然學不了植物,為什麼不學學動物?

  通靈山區的動物同樣是受到大山眷顧的生命,那麼它們又是怎樣獲得眷顧的呢?

  於是唐劫開始觀察山中的那些妖物。

  觀察起初沒任何結果。

  直到有一天,唐劫無意中看到一隻豹子進入大山內部。那隻豹子因為臉上缺了一塊皮膚,導致形象特異,因此給唐劫留下一些印象。

  而在數天後,唐劫再度見到這隻豹子,卻發現它已經是隻中品妖物了。

  這讓唐劫大吃一驚。

  從那天起,他開始注意觀察那些原本並非妖物的普通生物,終於發現了,幾乎每一個成妖的動物,都是在進入山區深處後出現的變化。

  由於通靈山區出名的詭異,至今唐劫也未進入大山深處。

  他只是在週邊默默地觀察著,看每一隻動物進入的時間,又是否每一隻都活著出來,為此他給每隻動物都打上標記。

  大約有三分之一的動物最終是變成妖物出來的,至於那三分之二,唐劫不敢確認死活。也許是死了,也許是從其他方向離開了,畢竟山區這麼大,唐劫不可能監視每一處。

  觀察還在繼續,唐劫並不急於深入大山尋找奧秘。

  來自天神宮的教訓早已告訴他,小看大山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於是唐劫就這樣在大山住了下來。

  每天修煉、觀察,和天神宮玩躲貓貓的遊戲,生活因此變得簡單無聊而又不乏刺激。

  閒來無事的時候,唐劫會和夕殘痕通過心有靈犀聊天,順便也瞭解一下外面的情況。

  何岳陽的死,還有本體實力的暴露,果然讓天神宮大為震動——他們把犬王派來了。

  這位天神宮魁首級的大人物,早在之前就曾被封不智提議,卻被天神宮以殺雞焉用牛刀的名義駁回,直到今天才證實了封不智的正確。

  「這麼說,南凝江不再是追殺我的負責人?」站在通往大山內部的一處道口,唐劫一邊觀察一邊用心有靈犀與夕殘痕對話。

  「他依然負責,不過是在何長安不發話的情況下。」

  「聽說犬王何長安擅長嗅跡?」

  「是,他悟道氣息,對天下氣味敏感無比,一經接觸就不會忘記,任你變化千萬,身上的氣味總不會變,因此哪怕是掌道級的變化之功,對他也是無用,更擅嗅味追蹤,是天神宮第一追蹤高手,本身實力更是強大無比。不過在這通靈山區,大山壓制了他,讓他很難發揮出實力,否則你就麻煩了。」

  唐劫笑笑:「當初有沸靈散,不是一樣沒抓到麼。」

  「千萬不要大意,何長安來時我曾見過他一面。當時我匿跡在旁,他只一眼便看破我的隱匿倒也罷了,關鍵是那眼神……那一眼看得我連反抗的感覺都沒有,幾乎都要嚇得癱了。公子,他不是一般的天心巔峰,他是魁首,是巔峰中的巔峰,半步紫府的存在!」

  「但他不可能總是守在這裡,對嗎?」唐劫淡淡道:「他是大人物。」

  夕殘痕微楞:「你是說……」

  「何長安不會逗留太久。打,我是打不贏他了,但是比耐心,我還是有些信心的。」

  「……」

  「對了,有幾件事要請你幫忙。」

  「什麼事?」

  「一個人在山裡,難免寂寞,想找幾本書看看,你能幫我找到嗎?」

  「你想看書?」夕殘痕大感吃驚:「想看什麼書?」

  「隨便,一些修煉雜學、莫丘歷史、通靈山區記實……只要你能找來的,我都看。」

  夕殘痕有些明白了:「我這就為你去找。」

  「多謝。」唐劫臉上露出濃濃笑意。

  終止法術,唐劫重新看向那通往大山內部的道路,一隻彩蝶正從裡面翩翩飛出,招展出迷幻般的光彩,在空中紛舞出一片斑斕。

  又一隻妖物誕生了。

  它甚至不在唐劫的記錄上。

  似是感受到了唐劫的強大,新生的妖物不敢靠近,在唐劫身周轉了幾圈後便飛走。

  望著彩蝶飛去,唐劫突然心生感觸,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觸動了他的心弦,一時卻又摸不著頭腦。

  就在這時,身上久違的玉佩突然熱了一下。

  這一熱,讓唐劫全身一顫。

  低頭望去,玉佩上浮現幾個字:

  「我在山裡。」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4:32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21 09:24
第五十五章 入山
  
  幽暗山林裡,三個人影正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許妙然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她穿了一件粗布衣衫,頭上還包了塊花布,臉上塗滿了灰泥,嬌好的皮膚被隱藏在偽裝下,失去了往日動人的顏色,整個人看起來不再是天涯海閣的仙子,倒更像個村姑。

  在她身後跟著的是仙桃與紅苑,也是同樣的村姑打扮,手裡甚至還提著個籃子,籃子裡放的是從山中采到一些草藥。

  三人正行進間,許妙然突然停下腳步,取出一塊輕紗往空中一擲,三人已同時隱去身形。片刻後一名修者飛過三人頭頂,四周看看無事,這才重新飛過。

  三人又等了一會兒,見到無事,許妙然這才將輕紗收起:「沒事了,繼續走吧。」

  這才低著頭做村婦狀繼續前行。

  紅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道:「我說小姐啊,既然你有幻紅紗,我們幹嘛還要弄成這副打扮呢?這衣服穿的當真難受,連個澡都沒得洗,入山這些天,真是髒都髒死了。」

  「閉嘴。」許妙然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想啊?只是天神宮的封鎖豈是那麼好過的?幻紅紗亦非萬全,萬一不慎被人發現,就得指望這一身了。通靈山區山民眾多,每年都還是有些山民入山的,天神宮雖然封鎖了整片通靈山,卻也沒徹底斷絕進出,這一身打扮就是我們掩護自己的最好藉口。」

  紅苑嘟囔著回答:「要我說,他天神宮又有勞什子好怕的?就算真被他們發現了,難道誰還敢對小姐不利不成?天神宮就不怕我天涯海閣和他們徹底翻臉?」

  旁邊仙桃用手指在紅苑的額頭上狠狠戳了一下:「你呀,就是個沒腦子的。小姐當然不怕天神宮對我們如何,但是別忘了小姐來這裡的目的。若是被天神宮發現我們到此,你說他們會怎麼做?」

  「怎麼做?」紅苑呆呆問。

  「所以說你笨啊!」仙桃沒好氣道:「小姐到這裡是來見唐劫的。一旦讓天神宮發現,殺自然是不敢殺小姐,可是跟著小姐找唐劫,他們還不敢嗎?怕只怕我們前腳見到唐劫,後腳天神宮的追兵就圍了過來,到時候小姐就不是來見人,而變成來害人了。」

  紅苑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道:「怪不得小姐入了山也不通知唐劫,感情就是怕這個。」

  「沒錯。」許妙然道:「唐劫現在正與天神宮周旋,我們的到來只會分他的心。需得找個合適的時機,確認萬全之後方得通知他。」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慢慢等,慢慢找,只要有耐心,總會找到機會的。」許妙然悠悠回答。

  這話是唐劫教他的,在與唐劫一起的日子裡,她從唐劫身上學到許多東西。

  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耐心。

  唐劫流落莫丘,算算時間已有大半年,許妙然離家出走尋夫,也已經過了半年時光。

  僅以速度言,從長風島到通靈山,自不需要飛這許久,期間耽擱的,便是來自各方的阻礙。

  為了穿過那一道道封鎖,同時又不被天涯海閣和天神宮的人發現,許妙然可謂是想盡了辦法。

  在這之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嬌女,可從離家之日的那天起,她便惶惶如天涯海閣的通緝要犯,每日裡與來尋她拿她的人捉迷藏,鬥智鬥勇,用盡心力。

  如果說在這之前,許妙然還未經歷過什麼苦難,那麼這一場追捕戰,就是許妙然經歷的人生最艱辛的時刻。

  無需多費唇舌贅述她經歷過哪些艱難與辛苦,只需看她這段時間的變化,即可知她所經歷的一切。

  原本膽大包天無所不為的性子,在這段經歷之後變得穩重,原本率性而為的行事風格,也變得開始知道三思而後行,不是她捨棄了天涯海閣真情真性的習慣,而是在見多了坎坷與磨難後,本能的有了提防與謹慎的習慣。

  她之所以能逃過天涯海閣的追捕,固然有天涯海閣的人不會對她下死手的緣故,也有她自身努力的因素。

  從天涯海閣三十六執劍弟子手中突圍;從父親派出的三位真傳師兄手中逃走;直至最後成為天涯海閣的懸賞緝拿的人物,引動整個涯海境內各派一起出手捉拿,並成功逃出封鎖……

  就在唐劫一次又一次從天神宮手裡逃走,創造一個又一個逃亡奇跡的時候,許妙然其實也創下了許多同類記錄。之所以沒有唐劫那麼轟動,主要還是這場追捕不死人的緣故罷了。

  艱難的逃亡讓許妙然徹底走出了象牙塔,見識到了唐劫口中的那個「真實,殘酷偏偏又精彩紛呈的世界」,讓她徹底明白了自己的不足,知道了自己與唐劫的差距。

  然而挫折沒有打敗這性情堅韌的姑娘,反倒讓她更加努力奮發起來。

  許妙然其實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天才,只是她的出身讓她無需太過努力就能得到一切,因此也就難免有些懶散。而當她真正全力以赴時,潛藏已久的能量便爆發出驚人的能量。

  只是短短數月時間,許妙然的境界便突飛猛進,開識大成。如果不是怕實力下降,成為唐劫的累贅,她現在已入三枯。

  正因此,即便是進入通靈山區,許妙然也依舊保持著清醒與謹慎。

  儘管心中是那樣的期盼快些見到唐劫,她卻知道自己必須等,必須忍,需要尋找更好的時機。

  所以這些日子來,她壓制住所有的期盼,就是如一個真正的村姑般在山中遊蕩。

  與唐劫一樣,她選擇先熟悉地形,瞭解局勢,而不是傻乎乎地什麼都不知道就一頭撞進去。

  在這個過程裡,她漸漸掌握了許多連夕殘痕都不明白的佈局,比如天神宮負責的是內部核心區域的封鎖,在天神宮之外,是莫丘諸小門派的封鎖,再加上環山區建的封鎖大陣,整個追捕與封鎖其實是一個三重環狀佈局,一層套著一層。

  要想進入大山內部找唐劫,首先要過的是外部封鎖大陣,這一點她們已經做到了,大陣易進難出,接著就是過各小門派的封鎖,最後還要過天神宮的封鎖。

  只有到了那一步,許妙然才會通知唐劫自己來了。

  正因此,許妙然一直在等。

  就像她之前突破天涯海閣的封鎖線一樣,慢慢的等待,等待機會。

  她不知道機會是什麼,但她知道,人生總是充滿變化,只要肯耐心等待下去,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機會就突然降臨。

  運氣總是青睞有準備的人——這是許妙然在半年的追捕生涯中得出的寶貴經驗。或許她還做不到如唐劫那樣創造機會,但至少已做到該如何迎接機會。

  於是機會來了。

  唐劫與天神宮的一場大戰,引發的通靈山區劇變成為許妙然最好的機會。

  在那場天崩地裂的大變動中,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地形變遷,山巒起伏,曾經熟悉的一切盡被打碎,代之而起的是全新而又陌生的存在。

  就在眾人惶惶的時刻,許妙然開始了對山區的滲透。

  借助於那場天地劇變,她順利通過了週邊封鎖線,直至天神宮的封鎖線。

  可惜的是,山變到此為止,許妙然也不得不重新停下突進的步伐,繼續像一個村姑般在山區中行動,小心躲避著一切潛在的危險。

  這也是許妙然最危險的一段時間,她們正處在夾縫間,進退不得。

  天神宮在到處搜捕,其他門派也在四處撒網,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網下去,沒把唐劫捉到,卻把許妙然捕獲。

  許妙然太清楚自己如果被抓的結果,就算他們不敢殺自己,卻也不代表就畏懼自己到連一點手段都沒有。對他們來說,那將是對付唐劫的一張好牌。

  正因此她非常非常小心,非但如此,甚至還做了各種自盡的準備。這種自盡準備未必會實施,卻絕對會讓想抓她的人投鼠忌器。

  完成這一切後,許妙然便繼續在這山中隱忍著、潛伏著,靜靜等待著下一個機會的來臨。

  總有一些人,是真的受到上天眷顧的。

  就在許妙然以為自己可能又要等很長時間時,機會真的又來了。

  ————————————

  今天許妙然還和往常一樣,在林區中小心觀察,看天神宮的巡察路線、換班時間等,尋找可能存在的漏洞。

  天神宮在山內的封鎖採用的是網式防禦。

  即在山區每隔一段距離設立一個監察點,以這個點為中心,對周邊一定範圍的所有動向進行監視,以防逃逸。這種做法的最大好處就是最大程度的控制了山區各處,避免被人混過去,不過不好的地方就是過於死板,相互之間間疏較大,支援不力,一旦遭遇打擊,很容易形成孤立無援的情況,極易被分割擊破。

  但是南凝江不怕這個,他不怕唐劫出來,就怕唐劫不出來,為了應對這種局面,南凝江早已布下後手,其中犬王何長安就是他最可依仗的底牌。

  從唐劫的角度看,他需要對手分割,他才能殺戮;從南凝江的角度看,他需要唐劫出動,他才有機會抓捕;這兩人都知道對方需要什麼,也因此毫不在意的各給對方機會。

  不過在此之前,唐劫的精力主要還在大山內,暫時還不打算和南凝江玩這個貓捉老鼠的遊戲,但無論是他還是南凝江都相信這一天早晚會來。

  唐劫一定會吃餌,南凝江也會獲得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這是個長期的較量過程,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許妙然並不知道這些,但是本能讓她去關注這些監察點,並嘗試著能否從中找到機會。

  今天正在她用心觀察之際,突然間天空中傳來一聲爆響。

  隨著這爆響,就見空中一道人影直落而下。

  這一幕可把眾人驚得不輕。

  要知道這裡可是通靈山區,天空就是禁地。

  低空飛飛也就罷了,只要不是太高一般不會有事,一旦飛得稍高些,就隨時可能招來大山的打擊——上一個在空中大搖大擺的是玄鐘子,他被大山意志直接碾壓過去。

  正因此,修者入山從來都是從外步行進入,封鎖線也基本地面佈置,就算能低空飛行,那高度也是一眼就能看到。

  沒想到這刻卻從空中直接落下一人,仔細看去,卻是個身穿道袍,鬍子花白,年紀已然一把的老頭。

  那老道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到大山的影響,落地時正好在一處監察點上,迎面是十名喋血堂弟子。那些喋血堂弟子一起被這老道驚了一下,不知這老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反倒是那老道看了十人一眼,發出咦的驚訝聲,問:「好多瓜啊!」

  一句好多瓜啊把所有人弄的一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隨後就見那老道用手指著他們,一個個點過去:「一,二,三,四……九,十……十個大傻瓜!」

  然後便捧著肚子大笑起來,看樣子自己倒像個傻子。

  聽他這話,一名喋血堂弟子再忍不住喝道:「兀那老道,你在胡說什麼呢?你到底何人,怎麼到的這裡?」

  「跟他廢話什麼?」另一名喋血堂弟子已叫了起來:「此地已被封鎖,任何人不得進出,既然來了,就先拿下再說。」

  「小心是唐劫所化!」又有人高吼起來。

  下一刻十名喋血堂弟子已組成隊形,亮出十柄金色短矛,同時對著那老道刺出一槍。

  他們就像那豆兵一樣,擁有聯手作戰的能力,十人一組,靈力相聯,雖只是脫凡境界,聯手刺出的這一矛,威力卻不輸於靈環真人的全力一擊。

  眼看矛影閃耀出巨大光華,直刺老道。

  那瘋老道看著矛影,不驚反喜,笑道:「好玩,好玩!」

  說著一探手,竟是向著那矛影抓去。

  矛影本靈氣凝結而成,並無實質,但是這刻一抓之下,那矛影竟被他抓在手中,如蛇般瘋狂扭動著,卻就是脫不離他手心。

  這一幕看得所有人駭然。

  只是隨意一抓,就能把別人發出的法術攻擊如實物般抓在手中,這得多強的實力才能做到?

  至少何岳陽、李松等人是絕不可能做到的。

  玄鐘子或許可以,卻未必能對靈環級別的攻擊做到此步,再看那瘋老道,這刻將矛影抓在手中,全無半點吃力之色,反倒是一邊看一邊嘻嘻笑著,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玩具般。

  那十名喋血堂弟子欲抽矛而不得,只覺得全身的靈氣都源源不斷的泄了出去,矛影不失,他們就被迫需要以自身靈氣來維持,要命的是,這刻他們就算想要中斷亦不得。

  心中大駭,那為首的喋血堂弟子叫道:「撤矛!」

  十人同時鬆手,就聽轟的一聲,矛飛影散,巨大的反衝力將十人衝至飛起。

  那老道看十人飛起,發出噓的輕呼:「飛人唉!」

  說著雙手一指,指間已飛出十道靈線,正纏在十人身上,隨後就見這十人在空中飛來晃去,就是不下來。

  那十人在空中被耍的哇呀呀亂叫,只是任他們如何攻擊,那老道都全不在意。也不見他身上有什麼防禦法罩,但是任何攻擊打在他身上,都如中金石般,只發出撲撲的聲響,卻連老道的皮膚都不會傷一下。

  還是為首的弟子知道不妙,在空中「飛舞」的同時,勉力取出符令,隨著光芒一閃,警訊已然傳出。

  警訊即出,天神宮的支援則很快必至。

  那老道卻是完全不在意,雙手繼續揮舞,手中靈線已越來越粗,漸漸竟形成實體樣子,如繩一般將人捆了個結結實實,隨後往身後一甩,就像十條翎尾般懸於身後,那老道更是捏了個鳥嘴樣子,高興的大聲道:「孔雀,我是孔雀!」

  感情他把這十個人連帶著靈繩都當成孔雀後面的翎毛了。

  面對這一幕,許妙然也看得呆了。

  來自天神宮的支援是極快的。

  就在老道耍寶的這一點時間中,遠處已傳來飛掠之聲。

  來自附近監察點的援兵首先趕來支援了。

  許妙然本以為老道要大發神威繼續拿下這些人,沒想到老道一看數十人氣勢洶洶的殺過來,一縮脖子喊了聲:「不跟你們玩了!」

  一轉身竟是跑了。

  他跑歸跑,只是屁股後面還拖著十名喋血堂弟子,這刻一路飛竄,那十個被綁著的喋血堂弟子便隨著他的身影一上一下起伏,看起來還真像某種動物的尾巴,在有節奏的擺動。

  那些天神宮人如何肯放過,見到此景,哪怕對方不是唐劫也不可能放過,怒嘯一聲已是追了下去。

  於是就聽一路轟隆隆爆響不斷,顯是天神宮各路追擊都在蜂擁而來,圍堵這可惡的瘋老道,硝煙一路彌漫著向遠處直去,反倒是許妙然這片,瞬間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了。

  許妙然先是楞了楞,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闖過封鎖的最好時機嗎?

  她精神一振,忙回到潛藏點,叫出仙桃與紅苑:「快走。」

  「去哪兒?」一向頑皮而有些呆呆傻傻的紅苑還沒反應過來。

  「去見唐劫!」許妙然大聲回答,人已如箭衝出,向著林區深處直奔而去。

  她衝過封鎖線,衝進大山內,從後方一直衝入前方。

  義無反顧!

  在進入深山的那刻,她終於取下千里符,寫下那句話:「我在山裡。」

  千言萬語,盡在這四字之間。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4:36 編輯

justinycyang 發表於 2014-11-22 10:05
第五十六章 人質

  承載著甜蜜氣息的符紙化作一溜火光消失不見,也帶走了許妙然滿滿的期盼。

  以至於等待突然變得漫長起來,哪怕只是片刻,都倍覺煎熬。

  好在消息很快傳回。

  玉佩上亮起唐劫的字跡:「你在哪裡?」

  要在通靈山區標明自己的位置可不容易,好在許妙然很快找到一處明顯與眾不同的地方:「有個像刀鋒一樣直的山頭,我在刀背方向的山腳下等你。」

  「我這就來,小心。」

  話語雖簡短,卻帶著濃濃情意,許妙然臉上露出開心笑容。

  「走吧,我們去那邊山下。」許妙然回頭對仙桃與紅苑道。

  看著她那燦爛的笑容,紅苑哼了一聲:「千里跑來見情郎,如今終於要如願以償了。」

  「死丫頭,就你嘴賤。」許妙然一把向紅苑撕去,紅苑靈巧躲開,三人已是打鬧著向前去了。

  一邊走,紅苑一邊問:「小姐,見到了唐劫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許妙然回答:「自然是與他一起,教訓那幫天神宮的混蛋。」

  「這樣一來,事情怕就大了。」仙桃歎口氣道:「到那時就是天涯海閣要如何向天神宮交代的事了。」

  許妙然笑道:「逗你玩的。我本打算找到唐劫後,便呼喚爹爹過來救我,將我二人帶走。不過如今通靈山被封鎖喚不得他……」

  她最初的目的本是見到唐劫後讓她爹過來救人,進了通靈山後才發現這裡被封鎖得死死的,即便以紫府之身也難以突破降臨,這一大計畫卻是徹底破滅了。

  這刻想了想,終是搖頭道:「罷了罷了,終是要想辦法出了山區再說。」

  說到這,突然聲音又低了下來,仿佛自語般說:「其實逃不逃得掉也不是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兩個人能在一起。」

  聽到這話,仙桃與紅苑一起無語。

  紅苑更是低聲道:「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那唐劫多半是哪裡的邪派妖人,修有什麼迷情大法,小姐中了他的招,可算毀了。」

  仙桃聽得好笑,對著她額頭戳了一下:「不許胡說八道。」

  兩女互相看看,卻是一起笑出聲來,顯然是均認定許妙然中了迷情大法了。

  還是許妙然道:「好了好了,都別鬧了。對了,仙桃,綺羅香可已撒過?」

  仙桃回答:「隨一路走來均已撒過,天神宮斷無可能嗅跡追蹤。」

  許妙然卻不感到滿意,反倒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自語道:「奇怪,那為什麼我還是有種不安感?」

  「是小姐太過緊張了吧。」紅苑笑道。

  「不對!」許妙然已停下腳步。

  她猛向四周望去,突然間臉色一沉道:「我們被跟蹤了。」

  「什麼?」仙桃紅苑一楞。

  許妙然已喝道:「快走!」

  猛向一側閃去,只是再不是山腳方向。

  與此同時,後方驟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嘶,一道銀光已急射而至,就在接近三人的同時,突然間化成一張銀色巨網向著三人罩去。

  許妙然發足先行,速度在瞬間加速,化成一道流光飛出,堪堪躲過那銀色巨網,仙桃與紅苑卻晚了一步,被那網一下罩住,困於網中。

  「萬羅網?」一見此物,許妙然發出驚呼。

  就見後方已電射出五道人影,為首者是青衫人,手持一柄羽扇,相貌倒是頗有些英俊。

  「錢英晨!」看到此人,許妙然的心立時墜入谷底。

  來者正是錢英晨。

  錢英晨笑笑:「許姑娘,好久不見。上次一別,在下對姑娘就一直念念不忘,如今再遇,也是天賜良緣……」

  不等他說完,許妙然手一揚,揚手打出一道金環。

  那金環在空中瞬間漲大,化成一個金圈飛向錢英晨。

  錢英晨歎了口氣,手中羽扇輕揮,已扇出一團颶風烈焰迎向金環。

  二物在這刻同放光明,一時間在空中相持竟不能下。

  一看此景,許妙然已知不好,轉身就跑,竟是連金環和二婢都不顧了。

  錢英晨歎了口氣:「既已見面,又何必急著離去。」

  說著身形一閃,已出現在許妙然前方,回手一掌拍去。

  許妙然見狀,左手施拳,右手捏法印,雙手同時向前一推:「鎮海印!」

  錢英晨化掌為爪,對著許妙然的這一記鎮海印直接迎上,兩人在這刻做了一次對衝,就聽轟的一聲,剛接觸便復分開,許妙然固然是被震得向後飄飛,錢英晨也是連退數步,臉色白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

  這一下交手看起來是許妙然占了上風,但是許妙然知道自己已輸了。

  畢竟她用的是傳自乃父的無上秘法,錢英晨卻只是隨手一接,而且獸煉門長於馭獸,不長於硬戰。錢英晨以短對長,甚至還不是全力以赴,許妙然都不能將他怎樣,可見其真實實力遠強過許妙然。

  只是許妙然可不會因此就感激他,身形一轉,已向著另一側逃去,同時右手一甩,一發金蛟剪脫手飛出,卻是直指天羅網。

  這一下出手相當精妙,錢英晨卻只是歎息一聲道:「何苦來由。」

  隨手一揮,一縷指風點出,正落在那金蛟剪上,那金蛟剪發出一聲清亮長鳴,竟化成一條金色蛟龍向錢英晨咬去。錢英晨卻只是哼了一聲:「小小長蟲,也敢偽作真龍,還不就範!」

  化指為掌,天空中一道掌影落下,已將金蛟剪整個鎮住,同時自己身形再閃,竟是又出現在了許妙然身前。

  許妙然臉上殺氣再現:「再擋路就不客氣了!」

  錢英晨依舊表情悠然,不緊不慢道:「許大小姐發話,英晨不敢強阻,既如此……紅狐,妳陪她玩玩。」

  說著他就這麼負手向後飄去。

  「是!」一聲嬌滴滴的回答傳來,林中驟然射出一道紅影,直指許妙然。

  這一擊又急又快,驚的許妙然也閃避不及,一咬牙,雙掌揮動化出漫天掌影。

  下一刻就聽砰砰砰的連續撞擊聲,許妙然已被震的飛起,好在對方明顯手下留情,這一連串攻擊只讓許妙然小受震盪,卻並未受到太大傷害。

  待到從空中落下,許妙然才看到那擊飛她的是個紅衣女子,粉面桃腮,眼波流人,下巴尖尖,身後卻拖了一條毛茸茸的長尾,分明就是一隻狐妖。

  許妙然先是呆了呆,隨即醒悟過來,脫口叫道:「化形?這怎麼可能?」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錢英晨。

  獸煉門的馭獸之法雖強,但始終有個限制,就是不能超出自身境界。

  錢英晨和唐劫一樣,都是脫凡巔峰,並未入天心,怎麼可能會駕馭一隻化形級的妖物。

  那一刻她心念電轉,脫口道:「天賜妖?人賜妖?」

  所謂天賜妖,就是說這隻妖物天性與人親近,自願追隨,在這種情況下,自無所謂的等級限定,如唐劫與伊伊便是如此,人賜妖則是長輩賜予。

  錢英晨大笑道:「自然是天賜,若非如此,又如何在獸煉門萬千弟子中脫穎而出?」

  相比其他,這隻天賜紅狐才是錢英晨最大的本錢。

  此妖是他早年遊歷時無意中所得,因一場機緣而使當時已近化形的狐妖自願追隨。當時的錢英晨不過是靈台修為,卻得到一隻近化形的妖物追隨,自然是實力大增。

  有了此妖的幫助,錢英晨就好比是開了金手指般,從此以後做任務修煉都飛速上升,很快成為獸煉門最為天才的弟子,而紅狐也在他的幫助下正式化形成功。

  據說風牧原的青天魔狼就是他的天賜妖,正因為兩人際遇相近,再加上錢英晨本身也夠努力,所以才會被風牧原看中,收為義子。

  這刻那紅狐發出一聲嬌媚笑聲:「英晨,這便是你看中的女子嗎?待抓了她,交給我好生調教一番,定叫你滿意。」

  說著竟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眼中盡是媚惑。

  錢英晨已笑道:「不急,不急,先陪她玩玩再說。」

  說著已自退去,和那追隨他來的四人站在一起。

  見到此景,許妙然心中一動,突然明白過來,叫道:「你們故意不抓我,是想引唐劫來!」

  錢英晨之前追蹤許妙然,很明顯是想找到唐劫所在,但被許妙然發現後,計畫自然破滅,許妙然絕不會再帶他們去和唐劫會面。

  但是錢英晨頭腦不俗,眼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這次卻是故意引誘許妙然和他廝打。

  唐劫一旦到了約見地點見不到許妙然,肯定知道出事,必然會四處尋找,打鬥聲正是吸引他過來的最好誘餌,而其他的人則早已在周圍布下陷阱。

  與上次不同,上次是唐劫主動挑起戰鬥,他選擇戰場,他預作埋伏。

  這一次卻是錢英晨引敵上鉤,是錢英晨選擇戰場,形勢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這刻一明白了這道理,許妙然竟然乾脆不打了。

  她收手,任由紅狐的手掌向著自己咽喉戳去,嚇得紅狐急忙收手,儘管如此,一點勁氣還是從許妙然咽喉間擦過,帶出一抹血水。

  「找死!」看到此景,錢英晨臉上也是殺氣一閃而過:「妳以為這就有用嗎?拿下妳,一樣可以引唐劫來。」

  說著他手一揮,身後兩名從者已同時出手,卻是相互對戰,雷聲大而雨點小,顯然是故意製造戰鬥氣氛,吸引唐劫過來。

  同時錢英晨一指許妙然:「把她拿下!」

  「誰敢!」許妙然向後退了一步,右手往胸前一放,亮出一片光華:「誰敢碰我,我就死在這兒!我爹爹絕不會饒過逼死我的人!」

  看到這情景,錢英晨的臉色越發難看了:「死?好,好,好一個許家大小姐,紫府真君之女,放著大好前途不要,竟然願意為了唐劫那個混蛋去死。不過妳以為,妳用自殺逼我,我就會怕嗎?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通靈山區,是天神宮的地盤!妳要是死了,許光華也只會找天神宮算帳。我們不說,誰知道是我們幹的?」

  許妙然一楞:「你……」

  她向四周看看。

  錢英晨已哼道:「不用看了,這裡沒有天神宮的人。天神宮此刻正被那瘋老道糾纏,南凝江怕有人調虎離山,所以就拜託我來秘密看守。」

  「可你卻沒有通知他們?」

  「為什麼要通知他們?」錢英晨反問,咬牙切齒道:「這幫雜碎……我獸煉門為了宇晶費盡心思,他們不幫忙就罷了,竟然還把宇晶從我們手裡搶走。說是說會給我們,但誰知道要我們付什麼代價。要不是看在兩派結盟,不宜打破的份上,我獸煉門早翻臉了。不過他們能做初一,我們也能做十五。他們不是想要唐劫嗎?我們正好搶在前頭抓了唐劫,拿回宇晶,再以高價把唐劫賣給天神宮。」

  許妙然聽得無語,果然這兩派之間也是暗地裡各有想法,大局合作而小處拆臺。

  怪不得這裡沒有天神宮的人,感情錢英晨壓根就沒打算和天神宮分享機密。

  「不過就憑你,怕是對付不了唐劫吧?」許妙然冷哼。

  錢英晨已嘿嘿笑了起來:「他有心魔期的幫手,打,我還真沒把握能贏他,可是我有妳啊!」

  許妙然的心迅速墜入谷底:「你……」

  錢英晨悠悠說道:「許大小姐千里尋夫,相信找的絕不是一匹白眼狼。若唐劫真的沒心沒肺,不顧妳的生死,那我也只怪自己運氣不好,許大小姐有眼無珠了。到那時,我或許會錯過一次抓到唐劫的機會,卻也相當於幫許大小姐認清了愛郎的真面目,說不準因禍得福,可以重得美人芳心呢。所以說,此事無論成敗,於我皆有好處啊!」

  說著已哈哈大笑起來。

  許妙然氣得全身發抖:「你做夢,錢英晨,我就是死都不會落在你手裡的呢!」

  她手中的光華已是越發亮起,顯見已下定決心,只要錢英晨他們出手,她就立刻自殺。

  錢英晨死死盯著她的手,哼道:「若讓妳輕易就死了,豈非是白錯過了這大好機會!」

  許妙然哼了一聲,突然喝了聲:「那我就死給你看!」

  說著她手心中光芒大閃,猛向自己胸口拍下。

  錢英晨沒想到她說自殺就自殺,嚇得色變大叫:「不要!」

  與此同時,一隻手掌從許妙然背後出現,正擋在許妙然掌心與胸間,這一掌未能打在自己身上,卻是打在了那手掌上。

  許妙然卻似總有所知般,就在右手擊下的同時,左臂豎肘猛地向背後撞去,接著右手反向後砸去:「鎮海印!」

  轟!

  光影閃爍中,一道人影已被砸至飛起,轟隆隆一連砸斷數棵大樹方才停下。

  再看其人,分明就是封不智。

  「果然還藏有伏兵。」許妙然哼道:「堂堂心魔真人,竟然躲著準備偷襲一個脫凡修者,真不知羞!」

  要不是她從錢英晨說話中看出一絲不妙,反應夠快,只怕剛才阻止她自殺的那一掌就不是阻她自殺,而是當場拿下了。

  封不智也被許妙然的話氣得險些吐血。

  自己救這女人的回報就是被她撞了一肘,砸了一記鎮海印,饒是他心魔真人的實力,挨了這一下鎮海印也只覺得難受無比,就這,對方竟還出言諷刺。

  「真他媽的瘋女人!」錢英晨也怒了。

  這女人是真敢下狠手啊!

  如果不是封不智,此女現在已經是他媽的一具死屍了!

  這個女人,在不確定有敵隱伏,也不確定會出手救她的情況下,竟然說下手就下手,其果決兇狠之處,讓錢英晨也感到心驚不已。

  都說天涯海閣的妖女不可以常理度之,果不其然。

  不過這也證明了她真敢這麼做。

  這刻許妙然掌心光芒再吐,按在自己頭頂,死死看著錢封等人。

  封不智也是眉頭大皺。

  他倒不擔心許妙然的死活,可是沒有許妙然這個人質,就無法要脅唐劫,這卻是個麻煩。

  他看看錢英晨,錢英晨深吸了一口氣:「好,好,這是妳逼我做的。」

  許妙然一楞。

  就見錢英晨已向仙桃、紅苑走去。

  那一刻許妙然意識到什麼,大叫:「不要!」

  錢英晨已大步來到二女身邊,扯開天羅網,粗暴的將紅苑一把扯過來。

  「不要啊,小姐,小姐!」紅苑嚇的失聲大叫。

  錢英晨已將紅苑摟在懷裡,深深地嗅了口氣,獰笑道:「這個小妞不錯,妳說,我是先奸後殺好呢,還是先殺後奸?」

  冷酷的字眼落在許妙然耳中,聽得她全身顫抖。

  一邊在心裡暗罵唐劫為什麼還不過來,她一邊叫道:「放開她們!」

  「她們?」錢英晨笑笑:「哦,對啊,是她們,有兩個人呢。」

  說著他再出手,將仙桃也扯了出,扔給身後還空著的兩人:「這個交給你們了,一前一後,正好。」

  就見仙桃已被那兩人接過,獰笑著壓在身下。

  驚恐的仙桃拼命掙扎,只是受制的她怎麼可能避開兩人的侵襲,衣衫轉眼就被撕爛,一人更是肆無忌憚的解開衣褲,就要挺槍而上。

  人性的醜惡在這刻盡現無遺,原始的慾望更是徹底爆發。

  「不!」許妙然憤怒吼叫著,她瞪著錢英晨,一字一頓道:「錢英晨,你不是人!」

  錢英晨則貪婪地嗅著紅苑頸間的芬芳,聆聽著她驚恐的尖叫,如聽天籟。

  他說:「停!」

  那正準備挺槍刺入的修者如被人按了暫停一般,停在仙桃的門外,看他雙眼噴火的樣子,顯是憋的極努力。

  錢英晨盯著許妙然:「我說過了,是妳逼我的。現在投降還來得及,若是錯過這最後的機會……別忘了我獸煉門有的可不僅是人,還有獸。」

  聽到這話,許妙然心底再度一寒。

  一隻隻妖物悄無聲息的現形,圍攏在諸女身邊。

  錢英晨道:「相信我,此事……我獸煉門有經驗。」

  許妙然長吸一口氣。

  她終於放下頭頂的手道:「我投降。」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4:49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23 09:16
第五十七章 反擊

  手,輕輕放了下來。

  「我投降」這三個字就像是戰場上鳴動的金鑼,城頭上升起的白布,落下了爭鬥最後的帷幕,成就了進攻者無上的威名。

  看著許妙然頹然失意的模樣,錢英晨哈哈大笑起來。

  他是該笑,為了這一刻,他已等了太久。

  抓到許妙然,就好比是抓到唐劫;抓到唐劫,就等於抓到無盡的資源。

  相比之下,一個真君之婿的身份又算得了什麼?自己有義父在,許光華能給的,義父也能給!

  棄了紅苑,他大步向許妙然走來,一隻手抓向許妙然,他長笑道:「這才是個好姑娘。」

  手落在許妙然肩上,正待用力,許妙然突大喊道:「仙桃,你說過不動她的!」

  什麼?

  錢英晨一怔,本能回望,看到抓仙桃的那兩名修者還在整理衣衫,並未做什麼出軌事,立知不好。就聽背後風起,一隻手掌已落在他背上,爆出一股驚人瀾流。

  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尤其錢英晨無防備,並未使用任何防禦手段,一擊之下,全身氣血震盪,就連骨頭幾乎都要斷了;與此同時就聽喀嚓一聲響,巨痛傳來,錢英晨放在許妙然肩上的那隻手臂竟是被許妙然生生扭斷了。

  她抓著錢英晨的手臂冷道:「我看你還怎麼玩!」

  一腳踹在錢英晨襠部。

  這一連串攻擊兔起鶻落,神速異常,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待到明白發生了什麼,封不智、紅狐全速搶出,許妙然已一把抓住錢英晨咽喉將他扳在懷裡,怒喝道:「誰敢過來他就死!」

  封不智、紅狐身子同時一滯,形勢逆轉,錢英晨竟是就這麼落入了許妙然手中。

  「臭婊子!」錢英晨氣的幾欲吐血,最要命的是來自許妙然的打擊淩厲而致命,下體傳來的劇痛幾乎要讓他昏過去。

  許妙然一隻手掐著錢英晨脖子,一隻手按在錢英晨背後:「老實些,把她們放了,不然你死!」

  剛才她還用自己的命威脅,現在卻是拿錢英晨的命來威脅了。

  明明身負重傷,錢英晨卻哈哈狂笑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顫抖,笑得眼淚鼻涕一起出來,大聲道:「臭婊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你在拖時間對吧?你想拖到唐劫來,然後好把我們一起收拾了?」

  許妙然微微色變。

  錢英晨的臉已沉了下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身下。

  鮮血正從那裡緩緩滲出。

  他是修仙者,就算真被人廢了子孫根,除非是遇到什麼特殊手法,否則隨傷勢恢復自然也能再長出來。

  可是這份恥辱卻不會隨著傷勢而輕易平復。

  他是錢英晨!

  獸煉門天才!

  真君義子!

  現在竟然被一個臭女人挾持作為人質。

  巨大的恥辱蒙上他的心頭,錢英晨的臉也越發扭曲起來,以至於整個人的形象都變得猙獰可怖。

  他放聲狂笑起來:「你以為,就只有你不怕死嗎?」

  許妙然本能的察覺一絲不妙。

  錢英晨身上已開始冒出絲絲氣勢,這氣勢從他全身各處散發出來,激蕩出一片浩瀚氣流,激得許妙然幾乎要抓不住他。

  她大叫:「別動!」

  錢英晨仰天大笑:「那你就用力控制啊!」

  他狂笑著,全身力潮再漲,體內賁發的靈氣開始逐步突破限制,不斷提升,許妙然越發控制維艱,她沒想到這混蛋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反抗,又氣又急,心一狠,低喝道:「你在找死!」

  按在錢英晨背後的手突然一收,再出現時已多出一把水晶般透明匕首,猛地扎入錢英晨後背。

  「啊!」錢英晨發出一聲痛苦吼叫:「你這臭女人!」

  刀身在錢英晨轉了個圈,絞動著他的身體,許妙然冷酷回答:「我說過讓你別動的!」

  「吼!!!」錢英晨仰天吼了起來:「殺了她們兩個!」

  這話卻是指的仙桃與紅苑。

  四名手下還有封不智與紅狐同時遲疑,錢英晨已大叫道:「還不動手!殺了她們兩個,這臭女人不敢殺我。時間不多,別再讓她拖下去了,不然我們都得死在唐劫手裡。」

  說著向封不智眨了下眼。

  他背對許妙然,這暗遞眼色,許妙然卻是看不到了。

  封不智心領神會,笑道:「沒錯!」

  轉回手,一掌拍出,正中仙桃,仙桃只哼了一聲,便軟軟倒下。

  「不!」許妙然叫了起來。

  仙桃是跟隨她時間最長的婢女,性情成熟穩重,深得她喜歡,就算知道這一路艱險,亦然是無怨無悔的跟著她趕到這裡,沒想到就這麼死在這處,心中悲痛,雙手亦為之顫抖。

  下一刻封不智又對著紅苑走去,單手再揚。

  「住手!」許妙然大叫,左手離開錢英晨頸脖,對著封不智一指點去。

  就在這一指點出的同時,錢英晨吼地發出一聲暴吼,將頭猛地向後一揚。

  這一下後揚,錢英晨的頭正撞在許妙然鼻子上,撞得她仰頭痛呼,一股鼻血已從鼻腔中噴出。不過她來不及顧自己,左手急速回捏錢英晨,錢英晨卻低喝著猛向後撞去。

  這一撞,原本就插在他身體裡的水晶匕首再度入體三分,錢英晨卻只是悶哼著,尚算完好的右臂已屈肘回砸,正砸中許妙然小腹上,肘部現出一片光華,巨大的力量震得許妙然飛起,再無法控制錢英晨。

  眼看錢英晨要脫離掌控,許妙然左手一揚,一條絲帶已纏在錢英晨頸上:「你走不了!」

  已是帶著錢英晨向自己飛來,同時右手刀再刺,這一次卻是要把他的右臂也卸掉了。

  然而就是這一瞬間,斜刺裡衝出一道快如閃電的人影,正擋在錢英晨與許妙然之間。

  紅狐!

  左手一抬,抓住許妙然刺來的水晶匕首,匕首劃破她手掌,割出絲絲血氣;右手一劃,掠過絲帶,絲帶已斷為兩截;接著身軀陡地向上升去,就見錢英晨竟是從紅狐的身後直接衝出,他頸上還纏著許妙然的絲帶,臉上卻聚著前所未有的憤怒,飛出一腳踢向許妙然。

  砰!

  這一腳踢在許妙然身上,已將她遠遠踢飛出去。

  「嗷!」錢英晨發出憤怒而得意的呼嘯:「都說了你抓不住我的!」

  饒是如此,此刻的錢英晨也是傷得不輕,他背後中了一刀,左臂被斷,就連子孫根都完了,傷勢之重令人髮指,若是換個人怕是早躺地上不能動了,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脫身逃離許妙然的掌控,只能說此人在心計與狠辣程度上同樣與唐劫有得一拼。

  即便是唐劫處在他的位置上,自問也很難做得更好。

  許妙然在空中翻轉著落下,手捧胸口,怒瞪錢英晨:「你殺了仙桃!」

  錢英晨先是從芥子袋中取出療傷靈藥給自己服下,隨後才陰笑道:「一個婢女而已,死就死吧,值得這麼心疼嗎?本來你隻手翻盤,我還很欣賞你的。在我認識的女人裡,你不是最強的,卻無疑是最聰明也最果斷的,我就喜歡這樣的女人。可偏偏你竟為了個婢女而放棄大好優勢,你是主子啊,她們為你死不是很正常嗎?真是蠢不可及!」

  許妙然冷望他:「你這種人,不懂什麼叫感情。」

  「恰恰相反,我懂。」錢英晨嘿嘿笑道:「只不過,我的感情不會用在無用的蠢貨身上。」

  說著他右手往後一抓,已遙空將紅苑攝了過來。

  他抓著紅苑道:「像這樣沒什麼本事又沒什麼頭腦的丫鬟,不值得浪費自己的感情。不過跟你說,你也不會明白了。你們女人,從來不懂什麼叫正確選擇!」

  說著他揮揮手:「抓住她。」

  紅狐笑著向許妙然走去。

  就在那時,紅苑突然抬了下頭:「那死在笨丫頭手裡的又算什麼?」

  什麼?

  錢英晨楞了楞,低頭看去,就見紅苑全身盛放光華,突然一指向著錢英晨點去。

  仙桃也好,紅苑也罷,都是跟隨許妙然修煉的,這一點錢英晨他們都知道。只不過這兩個丫鬟資質一般,也沒什麼靈藥資助,實力比起許妙然就差得遠了,如今才不過剛入九轉的境界,正因此誰也沒把她們兩個放在心上。因此錢英晨也沒費什麼心思去特別制住她,畢竟這種人,他一指頭就隨意捏死了。

  但就在這刻,紅苑一指戳出的瞬間,錢英晨卻感到一絲死亡的威脅。

  「不!」錢英晨與許妙然同時發出驚恐的呐喊。

  指光凝聚出最絢爛的光華,點向錢英晨。

  那一刻錢英晨拼盡全力,把頭向旁邊閃了閃,指風正打在他的右邊臉上。

  下一刻就見指風如槍,在錢英晨的臉上整個開出一個大洞,可以看到洞內鮮紅的血肉與白森森的牙床;不僅如此,鋒利的指芒在臉上炸裂,餘波甚至炸出了錢英晨的一隻眼球。

  「混蛋啊!」錢英晨發出痛苦的歇斯底里的吼聲,這聲音從臉上的破洞中灌出,發出嗚嗚的回聲,同時他右手一抓,紅苑的手臂已當場粉碎,被他一把拋了出去,紅苑在空中翻滾著落地,如死了般一動不動。

  「咫尺天涯指!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這個?」錢英晨捂著臉痛呼起來,這一指之下,他已然只剩下半張臉了。

  可憐他身為獸煉門天之嬌子,實力強悍,頭腦精明,手裡也不知多少底牌,就連唐劫對上他也奈何不得。沒想到卻在這一主二僕的手裡連遭重創,心中之憤恨可想而知。

  「當然是我教的……她們不是廢物,你卻是個瞎子!」許妙然憤怒地看著錢英晨。

  說著她已向紅苑衝去,抱起紅苑就跑。

  「想走?」錢英晨滿面厲色:「你們主僕今日都不得好死!」

  說著已一掌抓向許妙然背後,同時紅狐與封不智也一起向著許妙然追去。

  許妙然頭也不回甩出一物,卻是一座玉宮。

  這玉宮一出,迎著風漲大,頃刻間變成一座真正的宮殿,許妙然已向著玉宮內鑽去。

  她這番離家,也知道自己實力有限,未必能幫唐劫多少忙,所以走時可沒忘把她老爹的家當來個抄底,各種好寶貝拿了不少,這玉宮就是一件逃亡利器,要不是被錢英晨一開始就拿下二婢,許妙然只要祭起玉宮,就憑錢英晨他們幾個還真未必追得上許妙然。

  這刻眼看許妙然要逃,錢英晨獰笑一聲,他知道這玉宮防禦厲害,也不追擊,反手再抓,這次卻是把仙桃給抓了過來:「你就不管這個的死活了嗎?」

  「仙桃?她不是死了嗎?」許妙然一愕,她人不停,直接跑入玉宮中,一道光華閃過,將她和紅苑整個護住,這才回身看向錢英晨。

  「如此有用的人質,豈可輕易殺之?不過是昏過去罷了。」錢英晨笑著一拍仙桃,就見仙桃嚶嚀一聲,竟然又醒轉過來。

  「仙桃!」看到仙桃沒死,許妙然大喜。不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再次被錢英晨捏住把柄。

  相比上次,錢英晨這次卻是要小心了許多。在拍醒仙桃的同時,已給自己上了個防禦法罩,接著啪啪兩下,竟是把仙桃的兩隻手臂都折斷。

  「不!」許妙然痛心大叫:「錢英晨,你沒人性!」

  「人性?老子要人性何用!臭女人,再不下來,我就這小丫頭的手腳筋脈挑掉,骨頭全部打斷,然後扔去給狗日一萬遍!」他淒聲大叫著,只剩半張臉的錢英晨,這刻看起來要多猙獰有多猙獰,已完全沒了人的樣子。

  形勢在這刻一變再變,許妙然看看錢英晨,再看看仙桃,突然歎了口氣道:「抱歉,仙桃,我救不了你。」

  仙桃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小姐,別管我,你快走。」

  許妙然點點頭,突然一咬牙道:「我不會讓你被這幫畜牲糟蹋的!」

  說著手一揚,一道金針驟然飛出,飛射仙桃。

  錢英晨大吃一驚,他沒想到許妙然之前還努力救人,為了她們不惜己身的許妙然這刻突然變了臉,轉成殺人。大驚之下,抱著仙桃的手往後一撤,躲過這針。

  許妙然一看一針無功,乾脆手一搖,這次卻是一把飛針灑了出來,連仙桃帶錢英晨一起罩入其中。

  錢英晨大急,身往後退,紅狐與封不智已同時飛過來,四掌連拍將那些金針全部震散。

  錢英晨怒道:「許妙然,你這婆娘不要她的命了?」

  「廢話!死了也比落在你們手裡好!」許妙然大喝著,又是一把金針撒出,同時一拍玉宮,那玉宮轟的一下竟整個向著他們撞去。

  這玉宮防禦堅硬有若金石,這一撞就好比一座山撞過來,連封不智都不敢硬抗,只能與紅狐一起向兩側退避。就在他們閃避的瞬間,玉宮中突然放出大片光華,猛地炸出無數道金光。

  這是玉宮自帶的反擊法術,卻在這刻被許妙然放了出來,威力極大。

  倉促之下,封不智也不得不運足法力相抗,一時間再顧不得其他人,卻是紅狐知道不好,猛閃身衝向錢英晨,抱住他,同時背後現出大片紅光。

  光焰炸裂下,紅狐發出「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已跌飛出去,吐了口血,落在地上一時竟爬不起來,可見這玉宮一擊之威。

  最倒楣的還是那四名修者,被玉宮一催之下,竟是盡皆殺死。

  不僅如此,餘波繼續前衝,直入林中,只聽林內又是慘呼一片。

  那是錢英晨預布在林中準備對付唐劫的人,他們在林中早做下各種準備,包括殺敵擒敵之陣法,進可攻,退可守,卻在這刻玉宮大潮的衝擊下,一起被摧毀。

  誰也沒想到許妙然還有這一手,所有人都楞住了。

  感情她剛才殺仙桃是假,引紅狐與封不智過來是真,趁著大家集中在一起的時候,爆發出自己最強的手段,竟是妄圖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該死的女人,好毒辣的算計!

  只可惜她終究沒能成功,封不智不是他的直屬手下,只是看在真君面上給他幾分顏面,真到生死關頭絕不會捨己救人,而紅狐,別人只知她速度奇快,很少有人知道此狐天賦血狐罩擁有極強大的防禦能力。

  許妙然也不知道這點,所以玉宮的全力一擊並不能殺死她,只是將其重創。

  但是她對林內的佈置卻影響重大,一個眼看著就要佈置完成,就算唐劫來了也可對付的陣法被她一擊衝毀,埋伏在林中的十三名好手,至少死了四個,剩下的人也多有帶傷。

  不過這一擊顯然對玉宮本身的消耗也很大,隨著這強力攻擊過後,玉宮本身的防禦罩光芒陡黯,出現委頓光彩,顯見註定無法支撐太久。

  「臭女人。」封不智卻也是被許妙然這一連串的奇兵突出氣得夠戧,黑袍擺動間,手一揮,一物祭出,卻是一塊石頭。

  那石頭在空中滴溜溜轉著,落在地上,變成的赫然是又一個封不智。

  白袍封不智。

  只是這次的白袍與當初有所不同,眉眼間有幾分木訥,卻是缺了些靈動。

  但就在出現的那刻,黑白袍封不智同時揚手,四隻手掌一起按在玉宮之上,就見玉宮華光大作,防禦罩陡然放出最強烈的光彩。

  「殺了她!」錢英晨也怒叫起來。

  此情此景,錢英晨已徹底放棄了利用許妙然要脅唐劫的計畫。時間被耽誤的太多了,多到錢英晨都不敢想像唐劫是不是已經到了,只是以他的狡詐性子說不準正在等更合適的機會出擊。

  而沒了林中的那些佈置,又沒賺到許妙然這個人質,錢英晨更是沒了底氣對付唐劫。

  所以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趕快殺了許妙然,然後逃之夭夭。

  至於因此引發的後果他才不在乎呢,反正倒楣的只會是天神宮。

  但就在那一刻,被折斷了手臂的仙桃突然揚起頭。

  她揚頭,張開嘴,狠狠咬向錢英晨,正咬在錢英晨的耳朵上。

  「嗥!」

  驚天動地的怒吼聲中,錢英晨的另半邊臉上再度冒起一片血泉。

  血光飛濺裡,一隻人耳在空中飄揚。

  「賤婢!」錢英晨怒吼著一掌拍在仙桃身上,將她一掌擊飛出去,同時右掌凝聚出一片華光,騰空飛起,對著她的腦袋狠狠壓下。

  此刻他殺心大起,再不需要什麼人質,掌心中湧動出龐大的死亡能量,就要將仙桃一掌斃於掌下。

  「仙桃!」許妙然流淚大叫。

  「天上地下,再無人能救你!」錢英晨爆出自己最狂放的喧囂。

  「是嗎?」一聲冷酷的回答在林中蕩起。

  一道人影電射而出,在錢英掌的手掌拍在仙桃之前,架住了這一掌。

  拳掌相撞,衝撞吹天地間最狂野飆猛的氣流,下一刻錢英晨的身體已騰空飛起,巨大的力量在他身體中肆虐,並從他身上所有的孔洞中一起迸發而出。

  於是錢英晨上身每一個有洞的地方都迸出大量的鮮血,在瞬間形成了一個人形血噴泉。

  這是那人影才一把接住仙桃,緩緩落地。

  「唐劫!」許妙然發出又驚又喜的呼叫。

  他終於來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6 11:2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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