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路爭鋒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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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2013-10-10 09:45: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9 17022225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24 09:35
第六部 鐵與血 第五十八章 誤導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被凝固住。

  所有人同時被定格在一個瞬間,眼中惟有場中立著的唐劫。

  今日的唐劫,與以往明顯有所不同。

  他棄了洗月派的傳統月白衣衫,穿著一襲黑色勁裝,就這麼不丁不八地站著,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全身卻自然而然的凜冽出一股氣勢,凝聚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感,彷彿站在眾人眼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山!

  這種完全不同的氣勢震懾得所有人都為之顫慄了一下,直至天空中錢英晨的身影重重墜落,才從這彷彿萬物之重心的感覺中清醒過來。

  「啊!」錢英晨發出有生一來最恐怖的慘叫聲,在地上拼命地翻滾著。

  他的一隻右臂被唐劫一拳震斷,全身的骨骼幾乎都被唐劫一拳轟散,全身上下還完好的地方已無幾處,要不是修成靈體再非常人,換成一般修者經歷如此重創,便是數條命也死了。

  然,活著於他只是更大的痛苦,來自金剛境那恐怖的力量就算是心魔境修者亦難以承受,何況是他。

  來的是本體!

  只不過現在的唐劫已不復之前偉岸的身形,而是回到了初入九絕大陣時的樣子,只是他能隱藏自己那飆悍的肌肉,卻藏不住那驚人的氣勢,使得每個人都感覺到,眼前的唐劫非同以往。

  那是一種更加凝聚的力量,彷彿風暴將至。

  這刻一拳擊潰錢英晨,唐劫緩緩道:「我抱著大打一場,搶了人就跑,說不定還得重傷逃逸的心思過來,沒想到等到了……卻發現自己是來收拾殘局的。」

  回頭看向許妙然,他說:「幹得漂亮。」

  聽到這話,許妙然激動的再不顧一切,飛出玉宮,撲到唐劫懷中。

  見此情形,紅狐立感是機會,低嘯著飛撲過去,雙爪上已凝聚出最強的閃光。

  它以為封不智會和自己配合攻擊,一靈環加二心魔,配合夾擊一個「脫凡巔峰」,當已夠了,尤其是這個脫凡巔峰竟然大意到這個時候去摟女人。

  但是封不智卻好象一下沒反應過來般,竟是慢了慢,結果就是它獨自一個先殺了過去。

  下一刻唐劫已回頭看了紅狐一眼。

  他並沒有推開許妙然,而是一隻右手向著她腰際攬去,左手則微揚迎向紅狐空中雙爪。

  那一瞬間,紅狐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到極致,血狐爪全力運轉下,一爪與唐劫的左手對上,另一爪則趁勢抓向唐劫胸口。

  拳爪相交,一人一狐在這刻碰撞出最驚人的血色光華。

  紅狐陡然發出一聲淒厲長嘯,痛苦嘯鳴中,整隻狐爪就像是被高速行駛的列車碾壓而過一般,只一擊便化為齏粉。它的另一隻手爪按在唐劫胸前,卻如中鋼鐵之牆,只在唐劫胸前插出五個淺淺白痕。

  「不!」紅狐已是驚得呆了。

  這怎麼可能?

  唐劫怎會有這麼強大的實力?

  不是不知道唐劫身邊有相當於心魔境的力量,可那畢竟不是唐劫啊!

  那一刻紅狐已徹底轉不過腦子了。

  呆楞的同時,唐劫的左手已迎空而上,捏向紅狐的臉。

  就在要一舉捏爆紅狐的刹那,錢英晨坐起,雙目泛起紅光,那紅光落在紅狐身上,紅狐突然高叫一聲,化成一道紅霞向天空衝去,身影竟消失不見。

  就在它完全消逝的同時,唐劫的手已抓在了她的腿上,就聽蓬的一聲,紅狐的一隻左腿已然炸開,化出大片血霧。

  可憐這紅狐本是速度極快的妖物,而煉體者最頭疼的就是速度快的對手。因為體修的攻擊手段較少,動輒直來直去,若對方憑藉速度規避,就算打不過,纏總能纏一會兒。

  但紅狐不知唐劫底細,錯誤的衝上去打,正是以短擊長。

  這刻再被唐劫一爪碎腿,再想利用速度已是不可能了。

  廢了紅狐一腿,唐劫這才咦了一聲回頭看錢英晨,「竟然還有力氣坐起來,是我小看你了」,說話的同時抬手轟出一拳,這一拳擊在上方空處,下一刻就聽「啊」的一聲慘叫,紅狐已跌出空中。

  眼看唐劫又是一拳轟來,這妖狐咬著牙,身形一閃躲過,高叫道:「封不智,你在幹什麼?」

  這時再看,只見兩個封不智竟是一起向後退去。

  他竟是要跑了!

  原本一門心思想抓唐劫的人,如今見到正主兒來了,卻是慌不迭地落跑,看到此景,紅狐終於知道自己上當。

  與紅狐不同,封不智的眼睛很毒,從看到唐劫的第一眼前,就感覺到這個唐劫與以往有很大不同。

  分身與本體,在氣勢上其實存在著巨大差異。前者清秀、儒雅,氣勢並不奪人,後者則狂野、飆悍、兇猛,即便是隱去了身形,也隱不掉那強烈的氣勢。

  而唐劫對錢英晨的一擊,更讓他看出問題,他發現那不是法術,而是完完全全通過自身力量造成的。

  儘管還不能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那一刻,封不智本能地想到了自己。

  正因此,他沒有落入這個所謂的「本體陷阱」中,而是讓紅狐先去試探。

  當紅狐被唐劫一拳碎爪,視紅狐的攻擊如無物時,封不智彷彿看到了上一次戰鬥裡,那神秘飆悍的猛男狂砸何岳陽的事。

  兩個封不智同時對望了一眼,腦海中靈光一閃而逝,他終於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唐劫也有分身!

  原來那打殺何岳陽的不是唐劫幫手,而就是唐劫自己!

  這才是真正的唐劫的力量!

  這個認識幾乎要讓他叫出聲來。

  巨大的恐懼在一瞬間籠罩了封不智,他再不猶豫的向後退去,甚至連錢英晨都不管了。

  儘管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正確選擇,這個決定卻還是下得有些晚了。

  唐劫嘿然冷笑一聲:「現在想走?晚了!」

  右手依舊摟著許妙然,左拳對地一擊,就聽轟然震響中,一股浩瀚拳力借著地面傳徹四方,地下湧出無數道氣流激射四方。

  封不智厲嘯著飛起,此刻他已無心與唐劫爭鬥。

  但就煙塵漫起的同時,一道人影從前方衝出,射向黑袍封不智,帶起一抹璀璨刀花。

  「唐劫!」

  那赫然是另一個唐劫,分身唐劫,也是那個他所熟知的唐劫。

  他從這裡出來,顯然之前是去清理藏在林中的那些獸煉門人了,而剛才本體的一擊震地卻不是為了阻他逃逸,而是為了掀起煙塵,遮蔽視線。

  也就是說,他還不想秘密洩露,不希望被人看到兩個唐劫的同時存在。

  想到這,封不智厲嘯著拍出一掌。

  這一掌拍出,不是對著前方衝來的分身唐劫,而是對著那漫天煙塵去的。

  他要拍散這遮蔽視野的雲霧,讓唐劫的秘密徹底暴露在每個人的眼前!

  唐劫似是也沒想到封不智會有此舉,分身的劍光擊在封不智的防禦法罩上,只一擊便洞穿黑袍封不智的身體,犀利的刀氣在他體內炸出一片血霧,但是封不智卻理都不理他,勁潮席捲下,煙塵四散,剛剛被遮蔽的天空已重新恢復清明天空。

  這時黑袍封不智才怒吼著一掌拍向分身唐劫。

  就在這一掌擊出的同時,他呆住了。

  眼前的人哪裡還是分身唐劫,分明是那當初打殺何岳陽的高大猛漢!

  這是……

  變化之術!

  封不智一下明白了。

  兩個唐劫,一個煉體,一個修法,而修法的這個很明顯擁有變化之能。

  那樣說的話,煉體的那個才是本體了。

  他不具備變化之能,卻至少可以讓自己在本來樣子與肌肉猛漢之間轉變,而當本體轉成本來樣子時,分身卻變成了本體曾經的樣子。

  通過這種方式,本體與分身互易身份,也就形成了無形的誘導,若用以對敵……紅狐就是最典型的下場,錯誤的判斷對手,錯誤的戰鬥選擇,帶來的是致命的結果!

  封不智彷彿在一瞬間看到了唐劫的計畫。

  危機時刻,封不智的大腦反而清晰起來,理清了這一切的因果關係。

  可惜他明白這一切終究是太晚了。

  下一刻變化成巨漢的唐劫,金刀輕揮,已掠過封不智的身體。

  封不智想躲,卻發現自己突然全身都動不了。

  身心深處有一種力量驟然升起,在一瞬間控制住了他,讓他再無法動彈。

  這是……定身散,一種可被人控制發作時間的定身毒藥。

  可唐劫是什麼時候給他下了這種毒的?

  刷!

  金刀已再次刺入他的身體。

  一刀,兩刀,三刀……

  唐劫冷酷無情的抽刺著,就像是在殺豬一般。

  封不智一動不動,任唐劫的刀在體內進出,那一刻他腦海中閃過當初他與唐劫對過的一掌。

  唐劫那碎裂的手指,掌心中劃過的那一抹傷痕。

  原來,在那個時候,唐劫就已經做好了殺自己的準備了嗎?

  「為什麼……是我……」封不智從嗓子裡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

  那一刻,他只想知道唐劫在那麼多人裡,為什麼偏偏會選擇自己作為下毒的優先物件。

  「因為你很厲害!」唐劫冷酷回答。

  定身散不值錢,但是要想把毒下到對方體內卻不容易,機會只有一次,就要選擇最有價值的目標。

  如果可以,他是想選玄鐘子的,但事實是他接不下玄鐘子的一掌。

  所以他選擇了封不智。

  在他接觸過的所有心魔修者中,封不智是智慧最高,實力最強,同時也最瞭解他的人。

  事實證明他沒有錯,封不智是第一個看破他分身與本體的人——唐劫也看出了封不智破解霧障的用意。

  麻痹全身的毒藥終於散去。

  唐劫的刀也將封不智捅成了篩子。

  當金刀抽離身體時,封不智無力的跪了下去。

  他背後的黑熊虛影幻現,卻沒有攻擊,只是仰天發出不甘的咆哮。

  封不智看著天空,訥訥道:「原來如此……承蒙看重。」

  「好走不送!」唐劫冷酷說道,金刀再揮,這一次是抹過他的脖子。

  一顆頭顱衝天飛起,封不智的無頭屍身重重跌落塵埃。

  一點幽魂從封不智體內衝出,直向遠處白袍封不智的體內衝去。

  「你不該掃去塵埃的。」唐劫歎息。

  如果不是封不智掃去塵埃,唐劫還真未必發現這一點異象……封不智先前的表現完全就是偽裝。

  下一刻,鬼衛的手爪已洞穿白袍封不智的胸口,將他的心臟生生挖了出來。

  與以往不同的是,那心臟竟化出人臉,發出驚恐的尖叫:「不要,不要殺我!」

  「都說了好走不送。」鬼衛冰冷道,隨手一捏,心臟粉碎。

  唐劫微微挑了下眉頭。

  這話不是他教鬼衛說的。

  隨著那心臟的破裂,生命也失去了最後的支柱。

  白袍封不智化成一團碎石散落,只是在碎石中,有一塊白玉蓮花台分外引人矚目。

  「天靈石。」唐劫低語:「怪不得你能分身呢。」

  天靈石在棲霞界也算是一種大名鼎鼎的神石,擁有載魂護魄之神效。簡單的說法,就是有了它就可以提升自己靈魂的強度,可以加強抵抗神念攻擊,可以用來作為分身化魂,還有一個更大的作用,就是它是衝擊紫府的重要材料之一!

  正因此,天靈石在棲霞界也算重寶之一,沒想到封不智竟會有一塊。

  只不過他沒有把它留來用作衝擊紫府的寶貝,而是直接用來分身化魂了。

  他不知道這倒不是封不智短視,而是當初封不智得到此物時被太多人看到,無法保密。從那時起,就不知有多少人對封不智的的天靈石心生覬覦。

  別人倒也罷了,問題是那些化魂境的半步紫府,他們若是想要,當時只有靈環期的封不智是抗不住的。

  因此他想來想去,便乾脆將天靈石用來做了分身憑依,將它用了,別人就沒法說什麼了。

  這也是為什麼封不智的分身無法保密的原因。

  而在失去了白鶴妖身後,封不智失去了化身憑依,原本用於承載分魂的天靈石轉而就成了構成新軀體的材料,代價就是新的白袍比之老白袍要呆滯許多,失去了往日之靈動,真假難辨之功效。

  從碎石中取出蓮花法台,唐劫看了看,信手收起。

  此物是重寶,不過具體要如何用法,還需好好斟酌。

  此時場中的戰鬥也已結束。

  在本體面前,錢英晨與紅狐本來就構不成任何威脅,何況還先後重傷。

  紅狐當場死去,錢英晨卻還活著。

  「你留著他幹嗎?」許妙然一想到錢英晨幹的那些事,就想一刀把他宰了。

  唐劫笑笑:「妖物只有死了的才有價值,人倒是活著的才更有作用……錢英晨不管怎麼說都是風牧原的義子,知道獸煉門許多機密的事,很有價值。」

  「什麼價值?」許妙然問。

  唐劫不回答,只是回頭望去。

  拎著芥子袋,分身唐劫大步走來,隨著一路走過來,他的形象不斷變化著,漸漸竟變得與錢英晨一般無二。

  許妙然看得震驚:「這……這是怎麼回事?他是誰?為什麼能變化?」

  唐劫回答:「這是我用血肉和我的一絲分魂製作出來的一具分身,擁有變化能力,可以變化成我的樣子誘敵,也可以變成別人的樣子詐敵。」

  在如何向許妙然解釋分身與本體的問題上,唐劫用了一種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式,就像是在展示某種能力般,告訴妳「啊,我又擁有了某種能力」那麼簡單。

  在這個過程裡,唐劫有意避開了「何時有的分身」「分身是否與許妙然有過接觸」等敏感問題,帶給許妙然一種,這是唐劫最新掌握的能力的錯覺,因而也不會產生任何抵觸心理,只會是由衷的高興。

  當然,最重要的是,許妙然沒有看到分身「唐劫」的樣子,因此也就沒這種抵抗意識。

  等以後她漸漸醒悟過來時,已經熟悉了分身的存在,也就沒什麼可抵觸的了。

  聽到這話,錢英晨這才恍然大悟,再看分身化成自己的樣子,他終於意識到唐劫要做什麼,失聲大喊起來:「不,不,你不能這麼幹!」

  唐劫緩緩抓起錢英晨:「為什麼不能?其實我很早就想找機會混到追殺我的人中去,但是可惜,有黃越在,我很難這麼做。反倒是你,給了我這個機會。不管怎麼說,你也是獸煉門的『太子』,黃真人總不能隨意對你用洞察之眼,正是個合適的目標。」

  錢英晨咳著血大喊:「你不是我,你總會露出馬腳!」

  「所以才要你活著啊。」唐劫拍拍他的臉,正要重新丟給伊伊,卻被許妙然攔下。

  「怎麼?」唐劫問。

  「把他交給我。」許妙然回答:「我保證能讓他把所有知道的都說出來。」

  「妳……」唐劫有些遲疑。

  要逼錢英晨招供,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許妙然道:「相信我,女人殘忍起來時,也會很可怕的,尤其是對他這樣的畜牲,本姑奶奶沒有憐憫之心。」

  唐劫看看昏迷的紅苑還有仙桃,還有她們殘破的衣衫,有些明白了,他笑道:「他不知道什麼這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女人……他是妳的了。」

  隨著扔給許妙然。

  抓住錢英晨,許妙然悠然道:「別擔心,我們會好好招待你的。」

  看著許妙然那憤怒而仇恨的眼神,錢英晨絕望的大吼起來:「不……」

  ————————————

  林區終於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只是在那片殘破的戰場,橫七豎八的躺倒了許多屍體。

  濃重的血腥味未散去,死去的屍體尚有餘溫。

  天空中傳來沙沙的聲響,一個又一個天神宮弟子落於場中。為首的是十二鷹中的老三周芳華,她臉色鐵青的看著全場,沉聲下令:「搜索戰場,看看有什麼發現。」

  所有弟子同時分開,四處搜查。

  很快,林間深處傳來一聲嘹亮呼喚:「快,這裡還有個活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4:58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25 09:27
第五十九章 滲透

  醒來的時候,唐劫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已被包成了粽子。

  很好,至少包自己的是繃帶而不是捆仙鏈。

  唐劫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這意味著他已經闖過了第一關。

  他此刻正躺在一張春雷木製成的大床上,屋內點著檀香,周圍沒有別人,惟有一個侍女在靠著檯子,以手支頭小睡。

  唐劫用手臂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只覺得全身奇痛無比,身上的每一個傷口似乎都在向他發出哀號。

  他當然有辦法讓自己恢復,但他不能這麼做,非但如此,他還要保持這傷在短時間內好不起來。

  混入天神宮是一個非常風險的計畫,有太多人太多原因可能讓他暴露,因此變化容貌只是核心,在此之外唐劫還需要其他手段輔助。

  重傷就是目前最重要的輔助手段。

  為了確保不被發現,唐劫打斷了分身六根肋骨,心、肝、肺等諸多內臟皆受到強烈震盪。除此如此,最重要的臉部遭遇極度重創——面骨被打裂,下巴被轟飛半截,整張臉出現嚴重變形,就算是熟人在這裡,能認出錢英晨就了不得了。

  即便黃越使用洞察,在這種極度傷殘的情況下也很難分辨真假——洞察主要是通過看破法術痕跡來還原背後的真實面目。慘烈的傷勢必然需要施法恢復,從而導致面部法術痕跡複雜混亂難以看破,就算真看破了,因為傷勢的緣故,也只會看到一張同樣的爛臉。

  同樣的道理,濃重的藥香也會掩蓋掉原本的氣味,使犬王何長安也難以分辨。

  幸運的是錢英晨本來就不是以恢復力強大著稱的,唐劫製造的傷勢又多是最難恢復的骨傷,短時間內都不虞被發現。至於那之後怎麼掩飾,就要看情況了,有辦法就留下去,沒辦法就幹一票後走人……

  坐起的聲音驚動了小睡的婢女,丫鬟明顯嚇了一跳,匆匆過來扶錢英晨,道:「公子醒了,小的一時困倦失察,還請公子……」

  話未說完,身體已微微顫抖起來,顯是對錢英晨充滿畏懼。

  本想說沒關係的唐劫立時改了主意,發出一聲不滿的低哼,那婢女嚇得連忙跪下。

  唐劫緩緩道:「饒你一次,還不滾下去。」

  那婢女如蒙大赦匆匆出屋。

  長出了一口氣,唐劫艱難的挪著身子步出小屋,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蔥翠綠地。

  這裡是通靈山區的週邊區。

  綠地上擠滿了各種法寶變化的臨時小屋,而在綠地最中央的地方,是一座堪比皇宮的建築,那便是天神宮在此山設置的玄黃行宮了,也是追殺唐劫的總指揮部。

  至於唐劫現在所住的則是錢英晨自帶的清幽小築,看起來只是一屋,其實內中另有如畫山水。

  綠地建築群的週邊,是一些玄甲執役武士在值守。這些執役武士不是喋血堂弟子,而是最低級的武士,實力大多在靈台境,有些甚至不是天神宮培養而是直接對外招募的。他們主要負責一些瑣碎雜事,包括像現在這般的週邊值守。像這樣的執役武士六大派都有,不列門牆之內。

  這刻看到唐劫出來,一名執役武士統領對著唐劫一躬道:「公子傷重未癒,不宜外出。」

  「不用你管!」唐劫以忿忿的口氣回答。

  憤怒是不合理的最好掩飾,此刻的唐劫,表現的就像是一個痛苦不堪,衝出來發洩的重傷患。

  那武士統領見狀只能退下,早有人見此情形後通知了玄黃行宮,下一刻南凝江已然出來,看到唐劫道:「英晨,你傷還重,怎麼就跑出來了?」

  「唐劫!」唐劫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你殺了他嗎?」

  南凝江滯了滯,終是搖搖頭:「我們去的時候,人都不在了,只看到了你。」

  唐劫的身形顫抖了一下,他顫聲問:「其他人……都死了?」

  「都死了。」南凝江回答:「包括封不智,他也死了。」

  唐劫的身體再顫。

  終於,他突然嗷的一聲叫出,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看他傷心的樣子,南凝江心底也是歎了口氣,同時又不由想到,要不是你們發現了許妙然蹤跡,卻不通知我們,想獨自利用許妙然抓唐劫,事情又何至於此?

  獸煉門的心思他何嘗不知道,無非就是抓到唐劫後和自己討價還價,卻忽略了唐劫若是那麼容易抓到,他們現在也不會在這兒了。不過這事也不能全怪對方,畢竟是天神宮先在宇晶一事上對不起獸煉門,如今獸煉門派來的幫手此戰全線盡歿,惟錢英晨僅以身免,南凝江也不好再說什麼,終只能走上去,拍拍他的肩頭:「莫傷心了,好男兒流血不流淚。唐劫狡詐,可他再怎麼狡猾兇狠,終還是被我們困在這山中,總是逃不掉的。」

  錢英晨哭聲略減,因為哭泣的緣故牽動傷口,血水再度滲了出來。

  他卻無知無覺,只是艱難吐聲道:「我該怎麼向義父交代……我該怎麼交代啊……」

  南凝江溫聲道:「跟獸煉門說明情況,他們會諒解的。」

  「說因我貪功冒進,導致封不智和我獸煉門十餘位精英盡喪?」錢英晨的聲音變得低沉冷酷起來。

  「這個……」南凝江也知道,這樣的消息傳回派裡,對錢英晨會是怎樣的影響。

  他是獸煉門如今最為耀眼的新星,可是正因此,他也輕易犯不得錯誤。多少雙眼睛盯著他,一次失敗,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現在他開始有些理解錢英晨剛才為什麼哭得這麼慘烈了,感情這裡面還有為自己的成分啊。

  想了想,他說:「可消息總會讓他們知道的。」

  「幫幫我!」錢英晨看著南凝江道。

  看著紗布下那雙充血的眼睛,南凝江問:「你要我怎麼幫你?」

  「就說是你派他們去的,說是你派去的!」錢英晨抓著南凝江的手道,他看看四周,似是在怕別人發現這邊,拉著他向一邊走。

  南凝江臉色沉了下來:「你讓我幫你擔這個責任?」

  錢英晨急道:「你不是獸煉門的人,他們不能把你怎樣的。你幫了我這次,我也會回報你的!」

  聽到這話,南凝江的臉色越發陰鬱。

  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如果自己幫了錢英晨這次,那就意味著手裡捏了錢英晨一個把柄。錢英晨是獸煉門重要弟子,未來少主之備選,有了他的把柄,他的交情,其意義之重大可想而知。

  說白了,鷹堂十二鷹終究不過是一些小人物,也就是在查案辦案上有幾分權力,脫離這個範疇就什麼都不是。錢英晨則遠遠不同,就算成不了獸煉門的掌門人,未來前途亦是無限光明。能夠交好他,總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南凝江點點頭:「好,既如此,此事我替你承擔了。我會傳訊給獸煉門,就說是我安排的你們去追擊,你一力反對無效,最終遇伏,死戰逃生。」

  有南凝江這麼一轉,錢英晨的貪功冒進一下就變成了英雄奮戰,詐死逃生,有勇有謀的行為了。

  錢英晨被繃著臉沒法笑,只能在紗布下發出呵呵的笑聲:「既如此,多謝南大人了。」

  「不客氣。」南凝江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你傷重,早些回去休息吧。」

  「英晨明白。」

  目送南凝江離開,唐劫眼中掠過一絲笑意。

  讓南凝江幫忙圓謊,自然不是為了錢英晨的未來考慮——這貨已不可能有什麼未來了。

  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拉近錢英晨和南凝江的關係。

  冒充錢英晨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搜集情報,而再沒有比從南凝江身上下手更好的。不過從本體那邊得到的消息是,錢英晨為人傲得很,輕易不和別人接觸,即便是南凝江請了他來,也是愛理不理。

  這有個好處,就是在獸煉門的人死光後,天神宮的人對他瞭解很少。但也有個壞處,就是不易拉近與天神宮的距離。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唐劫就想到了這個理由。

  通過這種方式,唐劫直接將錢英晨矮了一頭,並迅速拉近了與南凝江的關係。

  迅速拉近關係的還一個好處就是南凝江更加不易懷疑他。

  人和人之間的接觸,固然有理智與利益的成分,其實更多的還是情感交流。

  沒有誰會在生活裡每做一件事還考慮這合不合利益,那不是人,是機器人,指引人們行為的更多是發自內心的本能,而非理智邏輯。

  這就是為什麼許多大人物也會犯下低級錯誤的原因,一廂情願的認為是大人物就一定智商無敵,就一定不會犯錯,本身就是極傻逼的認識,該去多讀讀歷史。

  有了和南凝江之間的這層交情,相信以後許多事都會好辦起來。

  ————————————

  錢英晨蘇醒的消息很快傳播開來,一時間倒是有不少人過來看他。

  包括玄鐘子、金銀二老、李松、周芳華等人,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在他床頭,噓寒問暖。

  看著這些往日裡追殺自己追到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傢伙如今對自己關懷備至,唐劫內心中忍不住就是暗暗發笑。實在憋得辛苦,分身笑不得,便乾脆通過本體在那邊狂笑,弄得許妙然莫名其妙,想不明白這傢伙發了什麼失心瘋。難道自己跟他說養的狗死掉了自己傷心落淚隆重下葬這事很好玩嗎?怒從心起,對著本體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腳。

  黃越也來看錢英晨了。

  那是唐劫最緊張的時刻。

  儘管做足了準備,但在黃越出現的那一刻,他還是像個面臨監考老師的作弊學生一般,內心滿是緊張。

  黃越渾然不知唐劫那繃緊如鋼絲般的心弦,一進來就喊著:「英晨老弟,你終於無事了!」

  仿佛多年未見的老友般。

  在黃越的心中,其實一直有一種傲氣,就是自己系出名門。

  他是釋無念的學生,未來執掌天神宮的大人物之一。

  南凝江他算個什麼東西?要不是追殺唐劫需要他的一點小聰明,擱在往日,黃越是看都不會看他一眼的。

  整個追殺唐劫的天神宮序列裡,唯一能讓黃越放在眼裡的大概也就是兩個人,一個是犬王何長安,當然何長安是不是把他放在眼裡就是另一碼事了,另一個就是錢英晨。

  相比黃越,錢英晨顯然更符合這個「未來執掌」的描述,因為他是風牧原的義子。

  徒弟可以有很多,黃越的「美好未來」裡免不了會有一場同門相殘,錢英晨這個義子卻是獨一份。正因此,黃越很樂意與錢英晨建立同盟關係。

  所以他的態度也是特別熱情——抓著唐劫的手,滿臉笑開了花。

  唐劫像個偷錢包被抓的小賊,木然而微帶驚恐地看著眼前滿臉笑顏的傢伙,以他的智商一時間竟未能反應過來這貨為何要對自己如此熱情。

  他越是盼著對方走,對方便越是想留。

  一邊拍著唐劫的肩膀,黃越一邊道:「英晨老弟莫要氣餒,此戰你雖敗猶榮。想當初那麼多人圍追堵截唐劫,不也還是被這小子逃了嗎?此子詭詐,不可輕敵。英晨老弟以一人之力獨戰唐劫而能存活,不愧獸煉天才之美譽啊!」

  唐劫從嗓子眼裡擠出幾聲乾笑:「多謝黃真人關心。」

  「客氣了,你義父,我恩師,份屬同輩,你我也當平輩論交。我比你年長幾歲,托個大,你叫聲哥哥便是夠了。」

  聽到這話,唐劫終於有點明白過來了,不過他一點都沒有要和黃越交好的意思,只能用言語暗示自己傷重,不宜長時間待客。

  他那意思是你快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黃越聽了卻是哈哈一笑,一拍腦袋道:「瞧我這記性。」

  一轉手從芥子袋裡摸出一個白玉長盒。

  白玉是保存稀罕藥物的盛器,使藥效不易流失。這刻黃越將盒子遞給唐劫道:「這是兄弟我前些年弄的千年王芝精,有藥死人活白骨的功效,被我買來後留做續命後手。如今便送給英晨老弟,有了它,這傷也會好得快許多……哦,無需多用,只需對著那根處擠上幾滴精華,便有奇效。」

  他嘮嘮叨叨說個不停,表情更是露出肉痛之色。

  唐劫卻是聽得驚了。

  千年王芝精華啊!

  這可真的是好東西,是連九絕誅仙陣裡都沒有的。

  沒想到黃越竟然會有一株,並拿了出來。

  看他那萬分不舍的樣子,其實也未必是想全給自己,只是想讓自己滴幾滴,剩下的再給他,所以才反復說此物用法。

  唐劫哪裡會給他。

  接了盒子往枕頭下一塞,對著黃越就是一躬:「多謝哥哥成全!」

  黃越臉上的肉一陣哆嗦,不過身為「大人物」,怎會捨不得這點「蠅頭小利」,他拉著錢英晨的手道:「老弟何必如此客氣,你我份屬兄弟,守望互助,自是應當!」

  他將這守望互助二字咬得特別重。

  唐劫立刻道:「那是自然。哥哥儘管放心,有英晨在一天,就永遠支持哥哥一天!」

  他這個便宜少門主反正也不負責任,許諾張口就來,莫說只是一個支持,就是再大的承諾他也敢給,反正吹牛也不上稅。

  最妙的是他騙的是天神宮人,絕不違心。

  黃越笑得眉開眼花,湊到唐劫耳邊道:「過些日子,我師尊要從徒弟中選一個出來,傳授大願神通。」

  「傳授大願神通?」唐劫吃了一驚:「可是我怎麼聽說,入門者皆有獲傳?」

  「入門者只傳綱要,算不得真正的大願神通,這一次卻是真傳。」

  隨著黃越的解釋,唐劫漸漸明白過來。原來釋無念一共有十四個徒弟,但是獲傳真正的大願神通的卻只有三個,即大徒弟,二徒弟和五徒弟。可惜這三人中有兩人已死,只剩一個老五還在,也是如今釋無念最出色的徒弟,由於只有一人獲傳大願神通,釋無念不放心,因此一直在選擇新的接受大願神通的繼承人。

  黃越是釋無念的第十三徒,於洞察一道頗有天賦,釋無念有意為天神宮尋一個執掌洞察的繼承人,便收了黃越為徒。

  奈何黃越想要的更多。

  「若是風狼主肯為我美言一二,那麼師尊是有可能選擇傳我的。」黃越已道出他的目的。

  風牧原身為青天狼主,他的面子,釋無念是不會不給的。

  唐劫握住他的手,正色道:「哥哥放心,我這便書信一封給義父,請他為你美言幾句。」

  黃越笑得眼睛眉毛都擠到一塊兒去了,抓著唐劫的手道:「多謝弟弟了。」

  「對了,不知那大願神通的總領綱要,可否借弟弟一觀?」唐劫突道。

  「什麼?」黃越立時怔住。

  這可是大願神通,唐劫竟提出想看。雖然只是綱要,卻也意義非凡啊。

  「只是總領而已。」唐劫言辭懇切道:「英晨以仙途發誓,只是好奇,絕無覬覦。」

  聽到這話,黃越想了想,終是一點頭道:「那好,我便把總領給弟弟看,不過弟弟千萬保密,不可洩露。總領雖無修煉之法,卻也涉及到神通存在之根基,亦是不可輕易外泄的。」

  「弟弟明白,敢以英晨在獸煉門一生之成就為誓,絕不外泄。」唐劫拿別人發誓不手軟,這一會兒功夫好幾個大誓就這麼發出去了。

  黃越見如此,也只得答應。

  本來還想再和唐劫聊一會兒增近感情,唐劫卻不願他在這兒,乾脆一翻白眼表示自己頭痛,要睡一會兒,直接打發他回去了。

  看著他離去,唐劫這才長吁一口氣。

  再想到剛才的事,又不免覺得好笑。

  沒想到易容成錢英晨,竟然還會得到這樣的好處。

  說起來,他當初冒充錢英晨並不是一個蓄謀已久的計畫,而是因為發現有機可趁才臨時起意。正因此,其實當初他並未想過這麼做對自己有多少好處,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思考如何不被敵人發現揭穿上了。

  直到這刻,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個錯誤。

  那就是他混入天神宮的意義到底何在?

  情報?

  人都已經在山裡了,左右不過是一些封堵計畫、圍剿人員。可是這些情報有意義嗎?

  追擊他的是玄鐘子又或者是別的化魂,有區別嗎?

  再說有夕殘痕在,南凝江再怎麼瞞,大部分的計畫還是會通過夕殘痕給自己的。

  情報的價值,有,但是不大。

  殺戮?

  很顯然,這也不現實。

  暴起殺人,像剛才的情況,他的確可以殺任何人,南凝江、黃越,甚至金銀二老、李松,只要他願意,暴起之下,就連玄鐘子都可能殺掉,但那又有多大意義?接踵而來的卻可能是分身的死亡。

  殺戮的價值,同樣不大。

  反倒是黃越的到來,讓他看到了另一件事,另一種可能。

  利用錢英晨這個身份,他完全可以得到更大的好處,甚至於什麼都不需要付出,就可以讓別人自己把利益送上門來。

  想到這,一個計畫浮上心頭,唐劫已嘿嘿笑了起來。

  他為這個計畫取了名字,叫:無限透支。

  透支的是錢英晨,得好處的是唐劫。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7 16:04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26 09:08
第六十章 察意
       
  當日夜,黃越送來了大願神通的綱要。

  綱要並不是修煉法門,而是修煉神通之前的理論基礎,是對事物現象的深入闡述。

  這就好比要做工程師,就得先學習對應的機械理論一樣,理論結合實際方為上策,而大願神通綱要,就是大願神通的基礎理論,而這個理論基礎,就是關於願力的。

  唐劫對大願神通沒興趣,洗月派有的是神通,不是什麼東西都是別人家的好。

  但是他對願力很感興趣,這很可能幫助他進一步瞭解天地法則。

  在看過綱要後,唐劫終於明白了大願神通和願力到底是怎麼回事。

  根據釋無念在大願神通綱要上的闡述,所謂願力,其實就是靈念化形的另一種形式。

  靈念化形是心魔的由來。

  最簡單的解釋,就是人的思維、意識,因修煉的緣故漸漸凝實,成為介於虛實之間的真實存在,分神念與魔念兩中,後者即為心魔。

  心魔的由來就是那些不可控的邪惡意念,曾經的心結,隱藏的邪惡等,一一激發後成形,滅之可度心魔,不滅則魔念入體,要麼走火入魔,要麼自身化魔。

  神念也好,魔念也罷,統統都是人的念頭因自身修煉的緣故生成,只存在於修者自身。

  願力則恰恰相反,它是人的念頭得到了天地的回應,因天地而生,存在於天地之間。

  釋無念用最簡單的比喻來描述這種現象,就是願力就是這一方天地的神念或魔念。

  很難解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即便是釋無念也無法解釋其根源,但至少他找到了利用之道。

  他的大願神通就是對願力的最佳利用。

  「願力就是這一方天地的神念或魔念……」唐劫細細咀嚼著這個論點,腦海中刹那間已升起了無數念頭。

  突然間他想起了通靈山區的傳說。

  曾經的天神宮大舉入侵通靈山區,他們浩浩蕩蕩進入山區,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法寶,殺戮著山中的生命,攫取著山中的靈草,毀滅著這裡的一切。

  大山憤怒了,它困住了這些入侵大山的混蛋,將它們牢牢困在山中。

  然後是天神宮的仙台出手了。

  一掌震山,即便是大山也不得低首放人。

  想來,若大山有靈,也會對天神宮恨之入骨的吧?

  「我發大宏願,誓滅天神宮……」唐劫的心中再度泛起這句話。

  隱約間,他感到自己的一絲念頭飛了出去。

  飛出這清幽小築,飛入這大山之間。

  然後他感到這大山之中隱隱存在這一股意志。

  這意志帶著荒光的氣息,荒涼、浩瀚,帶著無盡歲月的蒼茫,將唐劫整個籠於其中。

  當唐劫那充滿殺戮的意志遇到這意志時,那意志突然顫抖了一下,然後如巨人的手,將唐劫的意念攬入懷中。

  是的,攬入懷中!

  明明只是無形的意志,唐劫卻感覺到仿佛父輩的溫暖。

  那一刻他徹底確認了,這就是大山的意志。

  大山有意志,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只是從來沒有人接觸到過。

  但現在,唐劫接觸到了。

  不是因為他對這大山的禮敬,不是因為他對這大山生靈的愛惜,不是因為他在這裡長期的生長,不是這一切任何的理由,而是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憎恨目標——天神宮!

  在通靈大山亙古存在的歲月裡,它從未遭遇過任何挫折。

  只有一次!

  唯一的一次!

  天神宮!

  來自仙台的浩瀚仙力硬是以人力鎮壓了它這天地偉力,即便迫於壓力不得不屈服於那位仙台大能,放走天神宮眾人,大山對天神宮卻再無任何善意。

  當唐劫與天神宮作戰時,他的心願被大山感受到了。

  我發大宏願,誓滅天神宮!

  那幾乎正回應了大山的心聲。

  唐劫不僅發願,同時也在履行自己的心願,正因此,大山感受到了,甚至是觸摸到了。

  然後……

  他獲得了大山的支持。

  這就是願力。

  它是大山的力量,是天地的力量,是自身的願與天地的願融為一體,方可達成的願力。

  這一刻在與大山的接觸中,唐劫終於理解了這一切,他仿佛感受到了大山的善意。

  是的,在近半年的溝通無解後,唐劫終於成功的溝通了大山,借助於對天神宮的憎恨。

  這或許就是恨的力量吧,人們常說愛的力量,但其實大多數情況下,恨的力量大於愛。

  唐劫的意志被大山攬入「懷」裡,下一刻,他感到一股力量的湍流通過這擁抱湧入自己的身體。那是一股說不出的力量,通過無形的意念化為有形的能量湧入他的身心,在那一瞬間,唐劫體內已充斥了無窮偉力,接著這力量溢出他的身體,向四周溢散開來,形成一道光環,最後轟然卷起,將他整個包裹,唐劫感到自己仿佛是回到了母體中一般,說不出柔軟舒服。

  但是那光華還在向外擴張,只到他靈識的最極限方才停止。

  「這是……靈環?」唐劫愕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無數煙霧在眼前升起,發出尖銳複雜的嘶鳴,化成一個個猙獰摸頭湧向自己。

  「心魔……」唐劫長長吸了口氣。

  這不是他第一次經歷這種景象,水月洞天之時,他便經歷過一次心魔侵襲,那是洗月派特意為後人準備的一次提前經歷心魔的階段,通過這種提前經歷,可使後人在度過心魔期時變得更有經驗,更加輕鬆,同時也傳下了對付心魔的慧劍。

  唐劫從未想過他還會有第二次在心魔期之前經歷心魔階段的時刻。

  這刻看到心魔,唐劫本能的指尖冒出一點光華,信手揮去,心魔泯滅。

  揮慧劍,斬心魔!

  只是相比水月洞天的遭遇,眼前的心魔似乎更多,而且它們似乎永遠也殺不光,就這樣無休無止的湧向唐劫,以至於唐劫都要詫異,自己哪來這許多魔念,難不成自己小時候搶鄰居家的一塊棒棒糖也會轉為魔念攻擊自己?

  當他殺到自己手軟腳軟幾度無力時,眼前突然一片大亮,他看到心魔退散,看到天地間一片光明。

  他看到大山之巔上一個娃娃正在酣睡,那眉眼相貌,赫然正是自己。

  一股無形的意念正裹著娃娃時的唐劫,微風吹過,仿佛母親溫暖的手。

  於是娃娃唐劫的臉上便露出甜甜笑意。

  「化魂……」唐劫喃喃道。

  天地間一片朦朧,天空再度暗了下來。

  他看到娃娃在長大,眉眼中帶著無盡神韻。

  他不停地長,不停的長,越長越大,大到整座山都無法容納他,惟有那一片天地才能成為他的家。

  「紫府……」唐劫再次驚呼。

  最後,風雲變換,唐劫再看不到那幕後的一切。

  唐劫突然精神一振,發現意念已重歸本體,自己依舊躺在清幽小築的屋中。

  剛才經歷的一切,仿佛是一個夢。

  但唐劫知道,那不是夢。

  就在剛才,大山的意志已經帶他經歷了從天心到紫府的各個變化,讓他提前經歷了一會晉升的各種感覺,讓他真正明白與感受了何為靈環,何為心魔,何為化魂,甚至於何為紫府。

  不過,卻沒有如何成為天心的感受。

  為什麼會獨獨跳了這一段?

  不,不對,沒有跳!

  「以我心體天心,以我意感天意……察意」唐劫喃喃出口。

  突然間他明白了。

  自己剛才經歷的,不正是以我心體天心的察意過程嗎?

  察意是挖掘自身天賦的方式,察意之後方為凝像。

  只不過天意不可輕察,對別人來說察意永遠是模模糊糊的,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面紗,唐劫看到的卻簡直就是清澈洞明之處。

  之所以會如此,一方面是因為這方天地對他敞開了懷抱,而另一方面就是他的洞察能力提升了。

  這是來自大山的幫助,也是大山有意引導他的結果,而且這幫助之大,可以說唐劫在洞察一道上邁出了前所未有的一大步,再差半步即入道。

  達到這一步的唐劫,眼前已是一片豁然開朗。

  也就是說,從現在他再也不用考慮察意一關了,如今的他對上體天心已是清澈洞明,差的只是凝像一關。

  除此之外,那湧入的力量在大山意志有意的指引下,同樣大幅度提升了他的實力。

  唐劫原本的實力雖在脫凡巔峰,卻終究也就是初入,按照正常情況,仍需三五年時間的積累與鞏固,方才是衝擊天心的最佳時機。

  因此唐劫也未急於此,只是一直在為時機到來時做準備工作而已。

  但是這刻來自大山意志的力量,卻真正讓他達到脫凡巔峰的大圓滿境界,可以說在這一境界上,他已經提到升無可升的地步,只有晉階天心後,才能進一步提升自己。

  唐劫做夢也沒想到,只是閱讀一下大願神通的綱要,就會給自己帶來如此大的好處,興奮的簡直要仰天狂呼。

  再看外面,隱隱竟有一絲光亮射入。

  感情就是他與大山意志的交流,看似一瞬,其實卻已是一夜過去。

  他心中歡喜正要出去,突然感覺身上不對。

  摸了下臉,再摸摸身上,發現那些傷竟然都好了。

  愕然半響,唐劫一咬牙,狠狠一拳打在自己臉上……

  —————————————————

  再次醒來的時候,唐劫看到屋子裡站著南凝江。

  南凝江正站在書櫃前,手捧一本錢英晨的藏書觀看,看到唐劫醒來,南凝江笑道:「怎麼搞的,昨天還有所恢復的傷,今天突然加重了?」

  「睡覺不小心,一頭撞在臉上了。」唐劫艱難回答。

  再造的傷很難和原來完全一樣,所以只能乾脆狠狠心,砸得再爛些。

  南凝江苦笑著搖頭:「真有你的。」

  他把書放回去,道:「對了,你要求的事,我已辦妥。」

  唐劫知道他指的是承擔責任一事,忙努力躬起身子道:「多謝南兄。」

  他自此事後,對南凝江的稱呼也順理成章的變成南兄了。

  「不客氣。」南凝江道:「不過有件事還要請你幫忙。」

  「請講。」

  「封不智戰死,我希望獸煉門能再派一些人來幫忙。沒有了沸靈散,我需要獸煉門的長吻細犬來幫我追蹤唐劫。」

  唐劫一臉迷茫:「唐劫知道對付長吻細犬的辦法,恐難奏效。再說不是還有何魁首在嗎?有他老人家,哪裡需要長吻細犬?」

  南凝江苦笑:「能夠對付長吻細犬,自然也就可以對付何魁首,只不過讓他如何在身上塗抹藥物遮蔽氣味,也非長久之計,只需假以時日,總會露出馬腳。問題是我敢把長吻細犬往死裡用,卻不敢把犬王真當……那個使啊。」

  唐劫也不由笑了起來,道:「好的,待我傷勢略有好轉,便書信一封索要援兵。如果南兄需要,我還可以送一些長吻細犬給南兄。」

  「真的?那太好了。」南凝江大喜。

  獸煉門的長吻細犬追蹤方便,正是鷹堂需要的,只是培育不易,獸煉門輕易不給人,唐劫慷他人之慨,上來就是一個大紅包,南凝江自是大喜。

  唐劫悠悠道:「若是南兄喜歡,再多一些寶貝也是可以的。」

  恩?南凝江聽出唐劫話裡有話:「錢兄弟此話怎講?」

  唐劫悠悠道:「追殺唐劫,一隻長吻細犬是用,十隻是用,一百隻也是用。一場戰鬥下來,一隻是死,十隻是死,一百隻也是死。只要南兄願意,其實……」

  他沒有說下去,南凝江卻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感情這是讓他從中貪墨啊!

  南凝江的眼睛漸漸瞇了起來:「錢兄弟,你身為獸煉門未來少主,說這樣的話,可不太符合少主的身份啊。」

  「少主也是人,也需資源修煉,不懂得把握機會,又如何成為少主?」

  「可是機會一不小心也會變成陷阱,一旦為察覺,可是大事。」

  「所以才要做得更巧妙啊。從獸煉門裡出來的資源補充,我這個做弟子的不太適合用,但是用作援助天神宮的話,怎麼用就是你說了算。天神宮出來的東西,你也不適合用,可要是用來援助獸煉門的話,就是我說了算……」

  南凝江的眼亮了:「有意思。」

  唐劫的提議,毫無疑問是想和南凝江一起瓜分來自兩派的支援了。

  內外勾結永遠是最實用最難查的貪墨手段,來自兩個不同派別的實權人物通過一連串手段互換利益,有時就算你猜到了你都找不到證據,更難以追查。

  以前南凝江是沒這個機會。

  但現在唐劫給了他機會。

  這刻看著唐劫,南凝江沉思片刻,終於道:「總需有個名目,就這麼互換資源說不過去。」

  「那是自然,所以才要互通有無啊。」唐劫道:「要支援,就得支援些對方沒有的。」

  能夠搶到的資源,唐劫沒興趣。

  只有如大願神通綱要這類搶都搶不來的資源,才有追求的價值。

  而且也只有這樣的資源,才有「加強合作,互通有無」的理由與藉口。

  那一刻南凝江點點頭道:「錢兄弟說的對,唐劫狡詐難擋,要抓到此獠,就需貴我兩派傾誠合作,互通有無。既然獸煉門願贈我天神宮長吻細犬……」

  「還有碧目神鷹和天羽鳶幼崽各一對,另授豢養秘法。」唐劫補充道。

  南凝江心神一振,碧目神鷹和天羽鳶可是比長吻細犬更加值錢的名貴妖種,錢英晨竟然把這都給他了。既然只有一對幼崽,那自然就是專給他南凝江的。

  南凝江點點頭表示明白,道:「不知錢兄弟需要什麼?」

  想了想,唐劫回答:「唐劫的實力,遠超我等預料,之前與他一戰,我不是他的對手……」

  說著他眼中已噴射出仇恨的怒火——老實說這真不是很難,用力瞪眼就是了。

  緊握雙拳,唐劫狠聲道:「我需要更強的力量,只要是能夠提升我實力的修煉資源,我都要!」

  南凝江聽了,歎口氣道:「唐劫現在的實力,基本可說脫凡以下無敵。你如今在脫凡巔峰,除非是提升到天心境,否則要想打敗唐劫幾無可能。」

  「天心……」唐劫的眼中升起一絲光華。

  隨後他歎了口氣:「衝擊天心談何容易。察意凝像,步步難比登天,我修煉到如今,也不過是剛完成察意,距離凝像依舊遙遠。」

  「哦?錢兄弟已經完成察意了?」南凝江又驚又喜:「那豈不是只差半步,錢老弟就可以晉身天心?」

  「半步之遙,天差地遠,凝像之艱,南兄當比我更清楚。」

  「這倒是。」南凝江歎了口氣:「當年僅是這一步,就花費了我二十年時光。」

  南凝江衝擊天心可沒有什麼靈丹妙藥,硬是靠自己一點一點衝上去,其過程充滿艱苦,艱辛,甚至於危險。

  也正因此,他深知無錢修仙的艱難。

  大量的時間投入,錯過最寶貴的關鍵期,為了晉升而勉力壓榨自己,甚至不得不使用一些虎狼之藥,導致潛力透支,前路變窄,在一眾修仙者中這類事幾乎比比皆是,唯一的差別就是多些少些吧。

  唐劫悠悠道:「就算是天之嬌子又如何?你以為我們就可以無償得到那些靈丹妙藥嗎?若是能這麼輕易,那唐劫又何需在莫丘搶五氣朝元丹?我又何苦在這裡與你謀劃?我若能隨意得到任何資源,那唐劫又憑什麼還能是我的對手?天之嬌子,也不能吃白食啊!此乃六大派之規,豈會因個人而變?」

  這話一出,南凝江連連點頭。

  是的,六大派的規矩,就算是天之嬌子,也得靠自己的貢獻獲得資源,而絕非靠關係隨意贈予,因為那是絕對培養不出什麼人才的,反倒可能把天才變成廢物。

  但是對於天才們而言,有時候磨礪太消耗耐心了。

  眼前的「錢英晨」顯然就是失去耐心的一個。

  看著「錢英晨」,南凝江道:「我知道你需要什麼了。正好法華天閣一事,我偷換了唐劫的五氣朝元丹,此物還在我手中,我便將它贈送於你,作為我天神宮與獸煉門修復關係的又一明證,同時也是對獸煉門幫我們對付唐劫的一點心意,更是對獸煉門大方的饋贈……誰也說不得什麼。」

  「錢英晨」發出沙啞的低笑聲:「如此,就多謝南兄了。」

  「在此先恭祝錢兄弟早日功成,晉身天心!」

  那瓶五氣朝元丹兜兜轉轉繞了一圈,就這樣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又回到了唐劫手中。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5:18 編輯

sammyshen 發表於 2014-11-27 09:11
第六十一章 結合

  「唐劫,你不得好死!」

  「許妙然我操你全家!」

  「殺了我,殺了我!!」

  通靈山區西南處的一座幽靜山谷裡,傳來聲聲淒厲的嘶喊。嘶喊聲起初堅決、淒厲、囂張,帶著痛恨的詛咒,漸漸就演變成深深的哀求,再到後來就是無助的呻吟與哭泣……

  山谷中的那塊大石上,錢英晨被七煞鎮魂釘像耶酥一樣被釘在大石上,全身已幾無人形。

  他的每一處身體幾乎都被剖解開來,修者強大的體質讓他不會死去,卻又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說出萬獸同心訣,我就停手。」冷酷的話語聲中,許妙然冰涼的指尖劃過錢英晨的胸膛,亮起一點死亡的寒光。

  錢英晨顫抖著:「不,我不能……我不能……」

  撲!

  手指如刺豆腐般戳入胸口。

  錢英晨發出淒厲的長嘯:「啊!你們這對狗男女!」

  「錯,是雌雄雙煞!」許妙然回答。

  身後是一對手臂圍攏過來,將許妙然整個攬於懷中。

  許妙然轉回身,摟住唐劫的脖子,給了他一個熱情而親密的長吻。

  也只有天涯海閣的妖女,才能如此視旁人如無物。

  遇到唐劫後,許妙然就徹底釋放了她隱藏的情感,在這片自由天地裡,再無視一切約束。盡管還沒有捅破那最後的窗戶紙,許多事卻已盡在不言中,哪怕最後的水到渠成也只是選個時間段順水推舟的事。

  或許正因為這的緣故,她變得更直接、果敢、積極、主動。

  重要的是,唐劫喜歡!

  在那一個令人幾乎要窒息的長吻後,許妙然鬆開唐劫的頸子,睜大著一雙妙目問:「喜歡嗎?」

  「當然。」

  「真的假的?男人不是都喜歡淑女嗎?」

  「我例外,我就喜歡妖女,越妖越好!」

  「那……我就再妖一些了?」

  「有什麼手段盡情使來,公子我承受得起。」

  許妙然吃吃笑了起來。

  美目深深看著唐劫,突然她抱著唐劫直向空中飛去。

  「喂,喂,這裡不能飛得太高……」

  不等唐劫說完,許妙然已又是一個長吻堵住了他。

  於是他們就這樣在空中翩躚,在樹蔭中飛行,在茂密的林間翻滾。

  指尖在唐劫的心口劃過,許妙然的手一直向下延去。

  唐劫的心一動,道:「不如……」

  「好啊!」他話未說完,許妙然已給了他一個乾脆利落的回答。

  這回答如此乾脆以至於唐劫不由楞了楞:「你……你確定你不是開玩笑?」

  「你看我像嗎?」許妙然的聲音充滿誘惑。

  唐劫咽了下口水:「你確定了……我是說……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許妙然微咬銀牙:「閉嘴啊。」

  她的眼中氤氳出一股濕氣,然後她一把抓住唐劫,如一隻小獅子般用力撕扯著他的衣服。

  小手亂撓中,黑色的破布一塊塊從空中跌落,有如飛空的蝶翼,他們彼此間的隔膜越來越少,漸漸的幾無寸縷。

  唐劫不得不召來一些樹葉,讓它們在旋轉中結成一個巨大的葉球。

  旋轉中,他們深情看著對方。

  終於,唐劫一把摟過許妙然,用最粗暴的手法撕下她的衣服。

  他們互相盡情擁吻,在葉球中旋轉中感受著來自對方的滋味,品嘗著對方身上的每一點滋味。

  葉球在空中飛快的旋轉著,飛行著。

  它飛過樹林,飛過山谷,飛過山峰,飛過瀑布,飛向高空。葉球中偶爾會傳出一兩聲仿佛痛苦又仿佛歡娛般的聲音,然後是突然的傳出一聲高亢之極的歡鳴,一如鶯聲鳴轉,發出最令人心動的顫音。

  在經歷過這一切後,他們終於做到了彼此間最徹底的坦誠,兩個人之間再無任何阻礙,惟有彼此努力著將自己送入到對方身體中去。

  戰至酣處,葉球破碎,只留少許殘葉護住,他們就如一對大鳥在空中盤轉、飛翔,用盡各種姿勢。

  他們向著天空衝擊,在衝到高處的時候,相互交纏著,盤卷著落下,在急速降落中纏綿、結合,交換著彼此的體溫,感受著相互間的依戀。

  儲蓄了數十年的精力在這刻得以盡情的釋放,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就此展開,以至於當風停雨歇時,已是大半天時間過去。

  風中飄散的落葉復又凝聚,結著一個大球載著他們飄飄落下。

  許妙然心滿意足的躺在唐劫懷中,手指在唐劫的胸口劃啊劃,劃出一個個心形飛起,帶著熒光般的亮點,灑遍四周。

  他們兩人就這樣一起看著飛揚的心,許妙然說:「哪,從今天起呢,你就是我的男人了。以前你有自己的追求,不在本姑娘身邊,我就原諒你了。但是從今天開始,你不管去哪兒,都得帶上我。別跟我說什麼仙路漫漫的屁話,仙路再難行,你得跟我一起走。你去哪兒,我去哪兒!本姑娘可不會做什麼你背後的女人,要做只做身邊的。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走。」

  唐劫笑道:「我若是不答應,現在就不會與你在一起。」

  「咦?」許妙然美目中放出神彩:「我還以為你會說你身邊危險,所以不讓我跟著你那種話呢。」

  「我身邊自然是危險的,所以你要留在我身邊,便需有應對這危險的能力。」唐劫懶洋洋道:「路是自己選的,選了這條路,就不能回頭。」

  許妙然聽出了唐劫話裡的意思:「你是說……」

  「訓練。」

  「訓練?」許妙然的一雙大眼幾乎要突出眼眶:「訓練什麼?」

  「很多。訓練怎麼用最簡單最省力的方法殺人,訓練在沒有法術可依賴的情況下戰鬥,訓練如何利用地形環境作戰,訓練彼此間的配合,訓練在形勢不利時怎麼逃逸,訓練怎麼用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就表達出自己的意思,訓練各種戰術,訓練各種經驗,訓練逆境思維,訓練生存方法……修者總是太依賴法術了,可事實是有許多東西是法術也給不了的。」唐劫悠悠說道:「所以你需要學習許多東西。那會很苦,很累,而我卻絕不會手軟。」

  許妙然聽得痴了。

  好久,她突然笑了起來:「好啊,那就訓練,放心吧,我不會成為拖你後腿的女人!」

  「我相信。」唐劫回答:「不過不僅你需要接受訓練,還有你的那兩個侍女也要。」

  聽到侍女二字,許妙然一下坐了起來,花容色變:「糟了,把仙桃和紅苑忘了。」

  仙桃、紅苑傷勢還未好,正需照顧。許妙然初嘗禁果,與唐劫難舍難離,卻是把這兩個傷病號忘了個乾淨。

  還是唐劫道:「放心吧,我已經讓伊伊照顧她們去了。」

  「什麼時候?」

  「就是半個時辰前。」

  「半個時辰前……那時候你不是還和我在一起……好啊,那時你竟然還有心情做別的事……」許妙然騎在唐劫身上「憤怒」道。

  唐劫艱難回答:「這正是需要訓練你的,無論何時何種情況都別忘記正事,以及如何隱秘的傳遞消息。」

  「少來這套,姑奶奶今天先訓練你,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全心全意……再戰三百回合!」

  「……我一魂雙身,注定不可能一心一意啊。」

  「這個姑奶奶不管!」

  「……」

  ——————————————

  坐在錢英晨的床前,夕殘痕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我沒想到你真的敢來。」

  當接到唐劫用心有靈犀送來的消息時,夕殘痕是真嚇了一大跳。

  他怎麼也沒想到唐劫會膽子大到這種地步,明知有太多人能看穿他伎倆的情況下還敢深入虎穴。

  唐劫輕笑:「為什麼不敢?你看這裡有吃有睡有下人伺候,日子過得多好。甚至連動都不用動,就有大量的資源送上來。」

  他指指不遠處的台子,那都是一些天神宮修者來探望他這個病人帶來的禮物。雖然沒有黃越送的那麼高級,卻也不乏上等材料。錢英晨是真君義子,如此地位,想要巴結的人可是不少的。再加唐劫有意無意的暗示,空口白話的許諾,這兩天他撈的好處可是真心不比前些日子大肆打劫時少。

  「就怕你有命拿,沒命享啊。」夕殘痕沒好氣道:「他們找不到唐劫,稍有疑心,都可能查到你身上。」

  「所以他們找到了。」唐劫回答。

  夕殘痕楞住。

  他不知道唐劫有分身,但這刻聽到唐劫這麼回答,終於略有所悟,看唐劫的目光也越發欽佩起來。

  如果包圍圈中真得還有另一個唐劫在活躍,那麼天神宮人就再沒有任何理由去查錢英晨。

  事實也確實如此:就在昨天晚上,本體偷襲了天神宮的一個分隊,雖然沒造成什麼實際傷害,卻留下大量人證,證實了唐劫的存在。

  這也是唐劫為了洗清自己的又一個方法。

  當然,所有這些方法都只治標不治本,但唐劫也只需如此。他又不打算從今以後頂著錢英晨的身份生活,只需這段時間撈到足夠的好處就行。

  借助病號的身份,唐劫光禮物就收到手軟。就連犬王何長安,雖然沒來看他,卻也著人送了份禮物給他,價值還不低,一枚血噬妖丹。血噬妖丹取自深海血妖,極其珍貴難得,吸收後壯血氣,利精元,是培元固本的寶物,價值也僅次於黃越的千年王芝。

  「有喜歡的,自己拿,別客氣。」慷他人之慨,這刻唐劫指著桌上的禮物對夕殘痕道。

  夕殘痕大喜:「正好有些我需要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小子和唐劫相處時間長了,學了唐劫的皮厚心黑,拿起來毫不手軟,專挑好東西,一口氣把唐劫收到的禮物卷走不少。

  最後他拿起那枚血噬妖丹看看唐劫:「這個你也舍得?」

  唐劫笑道:「想要就拿去,就你為我所做的,全拿走也是應當,也算是我對你的感謝吧。何況在我眼裡,這些也只是蠅頭小利。」

  「這些還是蠅頭小利?」夕殘痕一楞。

  「沒錯,要搞就得搞大的。」唐劫這才把他無限透支的計劃說了出來,夕殘痕被他的計劃弄得一楞一楞,看唐劫的目光已滿是崇拜。

  「高,果然是高!怪不得那些家伙肯這麼大手筆的給你送禮呢,感情還有這一層原因啊。不過在這窮鄉僻壤的,除了這些外,他們也沒什麼油水可以讓你榨了吧?」

  無限透支的計劃雖好,也得對方有東西給你才行,唐劫的眼光又高,等閒之物他也看不上。因此在壓榨過對方一次後,其實天神宮各方已沒多少油水可撈。

  「沒有寶貝,就讓天神宮送嘛,只需找到理由,這個你可以多想想辦法,你知道哪些東西能要,哪些不能要,我會配合你的。」唐劫慢悠悠道:「此外,沒有貨,還有人。放著天神宮這麼多的好手,不擅加利用,也未免可惜。」

  「你的意思是……」

  「通靈山區地大物博,多的是豐富資源。只是他們志不在此,不敢深入罷了。但是圍困和抓捕唐劫是一件長久的事,一直沒有戰果也極易傷士氣。既然如此,何不就多在山裡轉轉。」

  夕殘痕聽得眼珠都快蹦出眼眶了。

  感情唐劫騙他們的寶貝還嫌不夠,還要壓榨他們的人力。

  這通靈山區的確有不少天才地寶,卻多在深處。按唐劫的說法,就是要讓天神宮多多探險了。不光是尋寶,同時也為唐劫探路。

  「你打算怎麼弄法?」

  「這事還需要你的配合。」唐劫輕輕說出他的計劃。

  他一邊說,夕殘痕一邊點頭,眼中放出興奮的神彩,直到唐劫說完,夕殘痕道:「我看這計劃行,雖然冒險了些,但是卻一舉多得。我這就去安排,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事不宜久拖,傷好之後我會立刻衝擊天心,待我衝上天心之後就行動。」

  「衝擊天心?」夕殘痕被唐劫驚的差點跳起來。可憐他這會兒和唐劫說話,各種一驚一乍。

  唐劫嘿嘿一笑,探手取出一物:「五氣朝元丹,南凝江昨晚給我的。」

  「……」夕殘痕徹底無語。

  接下來的日子,唐劫就安心養傷,偶爾也會和天神宮的人聊聊天,了解一下關於天神宮的事。

  這個時代其實沒有多少保密意識,許多在唐劫眼裡不錯的做法,其實不是來自於天神宮的制度,而是來自南凝江等人個人的智慧。

  可惜的是,棲霞界在本質上還是個武力至上的世界,外在的斯文僅是掩飾,人們在骨子裡還是崇尚實力。正因此,如南凝江、顧長青之類的人,雖然會受重用,卻永遠不受重視。

  正因此,唐劫發現獲得關於天神宮內部的情報比他想像的還要輕鬆。

  只是一些茶餘飯後的閒聊,幾句若有若無的激將,甚至於公開表示的好奇,就能讓唐劫得到許多關於天神宮重要消息的資料。

  比如莫丘邊境的封鎖已經全面撤除,大山就是最後的封鎖線;

  七絕門與天神宮的邊境衝突加劇,天神宮正在抽調人手應對,據說王絕滅在邊境戰場大顯神威,親手斬殺三名天心真人;

  西海有大妖作亂,禍被蒼生;

  中部出現詭異裂縫,吞噬生人無數,疑為黃泉界滲透;

  一樁樁一件件,就這麼傳到唐劫耳中。

  一個地方大了,就免不了有各種事端,不是大妖作亂,就是天地異象,又或者外敵入,最後乾脆就是禍起蕭牆。

  莫丘今年比較倒黴,天災人禍都有。

  有唐劫這隻大耗子在裡面到處流竄,內部又連逢事端,七絕門趁勢進逼,弄得天神宮焦頭爛額。

  除此之外,唐劫也知道了洗月派的一些事。

  萬妖攻山之後,洗月派知道了獸煉門的事,雷霆震怒下,目前正和獸煉門糾纏,雙方不像七絕門與天神宮有邊界,他們中間隔著遼闊的棲霞界中土大陸,因此無法發動大規模鬥爭,但是小規模的廝殺卻成了常態。

  棲霞中部被稱為自由天堂的橫斷山脈狩獵區成了兩派爭鬥的戰場,彼此各派精英廝殺,蔡君揚、彭耀龍、戚少名還有衛天沖等人如今都在這片戰場上賺功勳呢。

  另一方面,洗月派對天神宮的壓力也未減輕。

  除了讓蕭別寒激天神宮不出紫府外,還做了一些其他動作,其中就包括指使大量潛伏在莫丘的暗子動起來,製造事端。

  這也是莫丘今年天災人禍特別多的原因之一,洗月暗子們得到的一個命令就是在莫丘製造災禍,為唐劫減輕壓力。

  據說黃泉過界一事,很可能就是某個洗月暗子搞出來的。

  此事在莫丘造成巨大影響,如今天神宮八王九將中有五人在此,正全力彌補裂縫,遏止黃泉界的滲透與侵襲。

  此外還有就是一些小型門派也在洗月暗子的拉攏下,棄天神宮而去。

  在這些洗月暗子的努力下,他們營造出一副天神宮風雨飄搖的畫面,使得莫丘境內人心惶惶。

  在這種情況下,天神宮還能派出犬王來對付唐劫,已是極不容易。

  而為了抓唐劫,天神宮還在繼續源源不斷的向這邊輸送資源——唐劫能夠看到在玄黃行宮的後方有一個小倉庫,那裡放滿了天神宮輸送的各類材料。

  包括修煉用的丹藥,戰鬥用的各類法器、符紙,一些指明需要的追蹤寶物等等。

  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尋常貨物,並不值錢,但架不住量大。

  所以在唐劫以錢英晨身份進入的第四天,一場大火席卷了倉庫。

  盡管搶救及時,仙法之下大雨傾盆,但大火還是帶走了近三分之一的物資,令南凝江大為惱火。

  事後察知,是一名執役武士酒後打翻油燈導致。

  這名執役武士被當場處死。

  這是棲霞界一貫的處事方式,正如當初衛府殺侍墨一般。

  所以沒人知道,那名執役武士之所以會喝醉,是因為有人送了他一瓶好酒,如果再仔細查的話,就會發現這瓶酒來自於錢英晨。

  混入天神宮的第六天,「錢英晨」的傷徹底好了。

  就傷癒的當天,唐劫決定:

  衝擊天心。

  就在天神宮,在南凝江、周芳華、玄鐘子他們的關注下,衝擊天心!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5:22 編輯

sammyshen 發表於 2014-11-28 09:11
第六十二章 成就真人

  玄黃行宮後方有一座小殿,叫雲愁殿。

  開雲井,設法陣,可感天地;東懸鎮魂鏡,可鎮心神;西掛斬妖劍,可滅幻魔;南垂清河柳,可滌濁氣;北豎蒼穹棒,可扶正意。

  這裡是衝擊天心境最合適的地方。

  天神宮修者外出執行任務時若遇到突破之機又缺乏準備,就可以在這裡完成突破。這裡一應準備俱全,正是突破與修煉的良地。

  錢英晨是獸煉門真君義子,地位尊貴,他要突破,自然是要把此處借給他的。

  借憎恨行事,假復仇之名,唐劫為自己的「迫不及待」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並順利入主雲愁殿,開始了衝擊天心前的准備。

  所謂天心境,用最簡單的話解釋,就是修者在衝擊過程中,感受天意,尋找到自己最契合的那一點道念,然後固靈念、繪道紋,結成天心道果,故稱天心期。

  這一點其實和衝擊脫凡很像,都是借助強大的衝擊力量,意識深入天地。

  有所不同的是,脫凡開闢天地橋,是靈氣上的溝通,悟道天意只是順帶,成與不成並不重要。

  天心則相反,它需要的就是修者上感天意,然後還要把自己感受到的結出道果,完成之後的道果,就叫天心,因此對道的領悟是一種必然,區別只在於多少。

  從這方面說,衝擊天心的過程,是尋找自我的過程,同時也是悟道的過程。

  正因此,天心境本身也是同境界下,修者懸殊最大的一境。

  一條道紋,連真正意義的悟道都算不上的,可以叫道果;密佈道紋,映像天道的,也可以叫道果。

  但是不同的道果展現出的實力卻是天差地遠。

  對於唐劫而言,他悟的道已經夠多了,但他的自我還沒有尋到,直到那天,在大山的懷抱下,他完成察意,終於感受到那一線自我,那一絲契合天地的力量。

  而今天,他要再一次證實這份自我,並將其作為自己的核心。

  雲愁殿裡,唐劫盤膝而坐,四周的地上密布陣紋,那是用來輔助唐劫,幫他洞悉天意的陣紋。不過以唐劫現在的能力,這種陣紋對他已沒什麼作用。

  將五氣朝元丹含在口中而不吞服,唐劫雙手揮動出一個又一個印法,做出諸般手印,擊於空處,帶起片片光華。

  漸漸的,這些光點聚於一起,凝於實處,飛向唐劫的眉心。

  眉心開,天目起!

  光點落於天目,一道光橋飛貫而出,通過雲愁天井直入天空,下一刻,唐劫眼前景象陡然一變,他看到自己已身處在一片蒼茫虛空裡。

  這一幕景象他曾見過。

  那是無垠的星海,浩瀚的虛空。

  繼續伸展,便是那十二大道。

  不過唐劫知道,這一次,他不是要觀道,而是要尋找冥冥中與自己契合的那一絲命運。

  那是他靈魂中最深沉的力量,最本能最原始的意念,是最真實的自我!

  立於虛空中,唐劫盡情釋放著自己的意念,向著四面八方延伸,不斷延展著,去感受這天地。

  起初,意念的觸角感受到的還只是一片空虛,但是漸漸的,唐劫就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加速感。

  然後唐劫看到眼前的影像變換,星海消失,他仿佛正處在一條夾縫中,惟有大片的彩光從他身邊掠過,拉長,形成一片瑰麗奇觀。

  當那片彩色光流消失時,他看到一個孩童正走在空曠的草地上,四周是林立的高樓大廈。

  這裡是……

  地球?

  唐劫駭然。

  再看那孩童,眉眼分明,卻是像極了自己。

  突然間,那孩子抬了下頭,和唐劫對望了一眼。

  然後他好像看到了什麼,驚慌的回頭跑去,口中大喊著「媽媽」「媽媽」。

  唐劫想要喊他,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所有的影像都在拉長,他看到那孩童在奔跑,在長大,從孩子變成少年,再到青年,行走於都市之間,忙碌於社會之中。

  偶爾,他會抬頭仰望星空,發出深沉的嘆息,那嘆息聽於耳中,帶起唐劫心中最深沉的波瀾。

  那是自己!

  如果按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那麼接下來,應當就是自己死亡,然後穿越的過程。

  但是唐劫沒有看到這一幕。

  他看到的那個自己,依舊在人群中穿梭,生活。

  他隨著時間漸漸老去,從青年變為中年,再到老年,結了婚,有了孩子。

  直到某天,他老的不能動了,躺在床上。

  這是一片四周潔白的靜室。

  他就那麼靜靜躺著。

  唐劫站在他的床頭前。

  老人茫然地看著前方。

  突然間,他的目光與唐劫對焦。

  那一刻,他仿佛再次看到了唐劫。

  他顫抖起來。

  眼神中充滿驚訝與不可思議。

  好一會兒,他喊了一聲:「不!」

  然後他斷氣了。

  唐劫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他抬起頭,看向周邊。

  所有的一切都在破碎。

  靜室消亡,人影無蹤。

  唐劫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星海中。

  他看到一個嬰兒正橫陳於這片星海間,吮吸著自己的手指,仿佛整個天地就是子宮,而他便是這天地孕育出的生命。

  那個嬰兒,就是自己。

  突然間,嬰兒睜眼,發出哇的一聲啼哭。

  這一聲啼哭,震貫天地,整個世界為之破碎。

  「這是……」唐劫徹底震驚了。

  他從未聽說過象這樣的衝擊天心,尋找自我的過程。

  難道是因為他穿越者的本質?

  還是其他什麼因素?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影像?

  它到底說明了什麼?

  唐劫完全不理解。

  所有修者的自我,都有其具體而明確的指向,使其知道自己真正擅長的是什麼。

  比如明夜空,他的本我天心是空間,道果上縈繞的核心道念就是空間大道;

  再比如謝楓棠,他的本我天心是思學,不在大道之列,不入天地至理,但謝楓棠以此為基,依然以之成道。

  但是唐劫的是什麼,他徹底不知道了。

  這還是在他洞明天意,察意無礙之後,也就是說,他現在所能看到的,已經是極致,已經不可能比任何人看到的更多了。可是看得越多,他反而越糊塗,反而不如那些看得一知半解的人明白。

  然而影像至此戛然而止,就是說沒有以後了,他必須立刻凝象,否則就會錯過衝擊天心之機。

  這刻看著那破裂蒼穹,唐劫咬了咬牙,一指天際,雙手打出一個個法印,天際隨之呼嘯出一片凜冽風聲。氣流在身周旋轉,一道道法則條紋在唐劫身周出現。

  這就是唐劫的本我道念,可憐唐劫連它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著星海之中密密麻麻的樣子,竟是橫亙了整片星海,駭得他也無語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麼選擇,只能繼續將手印一一打出。

  同時仰頭一吐。

  一股精氣呼嘯而出,在空中盤卷著。

  這是五氣朝元丹化開後形成的一團精氣,若有實質,久久不散。

  伴隨著印法揮動,在那精氣集中之處,現出一點金色閃光,隨後所有的道紋向著這金點集去,於是那金光越來越大,漸漸凝聚成一顆心形。

  這便是天心道果!

  凝結天心是一件非常複雜甚至帶有一定風險的事,需要修者全力以赴,稍有差錯,天心崩壞——那就相當於一次天心自爆。

  至於威力,就取決於當時的天心凝結到何種程度。

  正因此,從衝擊天心開始,就步步皆有生命之危,而衝擊天心還不過是危險最小的,因為只要自己小心,天心爆毀的可能還是很小的。至於後面的心魔、化魂,甚至衝擊紫府,有些就不是自己小心能解決的了,除了努力還需要運氣。

  五氣朝元丹就是使天心穩定的一枚重要丹藥,以其為核心,天心的形成就會更順利,更穩定。

  這刻在唐劫的操縱下,天心道果已漸漸成形。

  看得出來,唐劫凝結而成的天心力量極為強大,無數道念橫亙其上,縈繞出最強大的光輝,看得唐劫眼都直了。

  這可是核心道念,唐劫還沒把自己之前領悟的道念附於其上。

  核心道念與大道無關,它可以屬於大道之中,也可以不屬於,只是因其適合修者,而自成道念,屬於最最本我的小道,也就是只對自己起作用。

  正因此,絕大多數修者凝結天心後,往往只得一兩條道紋,根本算不上悟道,充其量算是找到一點天賦,在某個方面有那麼一點擅長,核心二字只是聽起來好聽,其主要作用還是凝結天心,而不是使戰力強大。

  可是唐劫的天心,卻凝結出了完全不同的氣勢。

  那不是大象與螞蟻的差別,而根本就是大山與螻蟻的差距。

  星海中的金光還在凝聚。

  此時已不需要唐劫的操縱,而是由其自行匯聚了。

  唐劫依舊看不懂那密密麻麻附於其上的道念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但是他能感受到那股澎湃洶湧的力量。

  事已至此,唐劫乾脆心一橫不管了。

  天心嘛,自然是道念越多越好,反正也就是一個分身,大不了炸到破碎不影響本體,怕他個球!

  唐劫乾脆豁出去了,眼看著那無數條道紋依附即將完成,雙手一揮,已將自己這些年來感受到的道念印向道果。

  這也是凝結天心最後的過程,卻不屬於每個人必有的過程,就是將那些對道曾經的領悟,契入道果中,使之成為更加實質的存在,同時也可以發揮出更大的威力。

  這樣的果才叫真正的道果。

  也只有那些在衝擊天心之前就悟道有成的修者才有資格這麼做。

  唐劫在衝擊之前就領悟多重大道,這刻一一使來,智慧道、因果道、時空道、生命道,紛紛疊加其上,原本就金黃燦爛的道果就變得越發璀璨起來。

  不過讓唐劫感到奇怪的是,他所附加的這些道念似乎並不與道果完整的依附在一起,而是浮於其上,圍繞著道果不停運轉,看起來更像是一道光環。

  但是唐劫已經管不得這許多了,反正事已至此,沒理由不走下去。

  終於,在唐劫打完最後一個道符後,天心光芒突減,唐劫發現,那原來縈繞在天心上的無數道念突然消失無蹤。

  是的,就這麼消失了。

  原本金光璀璨的道果陡然間變得暗淡起來,惟有一條道痕流於其上,盤旋出一個突兀的刻痕。

  反倒是原本浮於表面的,被唐劫另外加上的那些道念,如智慧道、因果道等等,在天心上形成一個又一個複雜道紋,閃爍出新的光輝。

  天心重新亮起,只是這一次,它看起來正常了許多。

  這是一刻強大的,有著多重道念附加的道果,代表著修者對這片天地有著深刻的理解與運用能力,無數條道紋更是預示出擁有者注定的強大。

  但是唐劫的腦海中,卻久久散不去之前的那片光輝。

  那片光輝,是自己所有的道念加起來也無法比擬的。

  那到底是什麼?

  他不知道。

  他只是看到在所有光輝消除後,僅剩的那條核心道痕中,隱隱映現出一個字符。

  這個字符,唐劫不認識,但它代表著天地間的至理,落在唐劫眼中,唐劫本能的就知道它的意思。

  他脫口而出:「離!」

  ————————————

  睜開眼。

  唐劫看到自己依舊坐在雲愁殿。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個幻境。

  惟有唐劫知道,那都是真實的發生。

  所有星海中發生的一切,其實就是他身體中發生的一切——五氣朝元丹已經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顆如金丹般大小的道果,在唐劫體內沉浮。

  身外一世界,身內一世界。

  以我心體天心,這便是天心境!

  那一刻,唐劫感受到一股充沛的力量縈繞全身。

  他猛抬頭,喊道:「酒來!」

  聽到這話,殿外立刻衝進八名執役武士,手中捧的赫然是大罈大罈的靈酒。

  十六罈靈酒滿滿當當的置於唐劫身前。

  唐劫手一拍,已拍在其中一個酒罈上。

  碰!

  酒罈打開,一道酒泉已衝天而起,直入唐劫體內。

  大量的靈力充盈他的全身,激蕩於靈海,充盈著他的全身。

  不過這還不夠。

  唐劫已是一掌接一掌的拍開酒罈,一股又一股的酒泉就這麼衝入他體內,酒液化為水氣從汗孔中蒸騰而出,帶起騰騰白霧,靈力則在唐劫的體內奔走,如大河奔騰。

  很快,唐劫靈空之內就被大片靈潮滿溢,在正常情況下,這便是一個脫凡巔峰的最佳狀態。

  但是對於天心境而言,這才只是開始。

  更多的力量充盈而出,在唐劫的身周形成一片光華。

  隨著唐劫靈識的延伸,這光華形成一道環向著四周蔓延開去。

  靈環!

  所謂靈環,就是靈氣滿溢後,並不消散,而是在靈識控制下繼續縈繞在修者的身邊,從而形成一道光環。這個光環意味著兩件事。

  一修者的靈氣上限提升。原本修者的靈氣儲存於靈空中,容量有限,但是現在,因為天心的緣故,他們可以儲存在體外了,這使得他們可以使用更多的,威力也更大的法術,續戰能力也大大提升。

  二擁有了絕對區域。靈環之內,便是修者控制的絕對區域。在這個區域裡,修者的法術可以放得更快,威力變得更大。這就是為什麼靈環真人作戰時會釋放靈環的緣故。

  而靈環的大小則取決於靈識長度。

  靈識有多長,靈環就能有多大,靈識長度就是靈環半徑。

  靈環越大,能夠儲存的靈氣就越多,能夠控制的絕對區域也就越大。

  唐劫的靈識是二十五點四米,位列洗月前十,正把當今掌劍人蕭別寒擠出去,因此他的靈環區域也是極大。

  這刻一經展開,靈環向周圍蔓延開來,很快便衝出雲愁殿,繼續向外擴張。

  擁有靈環意味著衝擊天心已經完全成功了。

  殿外隨之傳出一片喧嘩聲:

  「恭喜錢公子,衝擊天心成功!」

  「靈環初成,天心大成,恭喜公子賀喜公子。」

  「錢公子不愧獸煉門天才,一朝功成,位列真人,可喜可賀!」

  大片的賀喜聲傳來,靜侯於門外的眾人也紛紛步入。

  從脫凡巔峰到天心靈環,雖只一步,卻天差地遠。

  唐劫能夠感到了自己在實力上的巨大提升。天心道果的建立,使得他曾經辛苦建立的底蘊終於有了發揮的機會,那一刻唐劫確信,現在別說是南凝江等人,就算是金銀二老、李松等人,他都有把握斬殺。就算是對上玄鐘子,縱不能贏,也有逃逸的把握。

  如果不是還有犬王何長安在,他或許現在已經聯合本體,將這裡的人殺個乾乾淨淨。

  身邊是阿諛的笑臉還在奉承,唐劫腦子裡轉的卻是殺人的念頭。

  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容顏,唐劫笑道:「英晨能有今日,多賴諸位傾囊相助,此恩此情不敢或忘,將來定有厚報。」

  隨著這聲話落,唐劫陡然仰天長嘯出聲。

  嘯音震徹長空,聲動八方。

  遠遠地,本體唐劫與許妙然也一起望向那方向。

  聽到嘯聲,許妙然奇怪道:「出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不過就是漫漫仙路上,又踏出一步而已。」本體悠悠回答。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5:27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29 09:26
第六十三章 特訓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一道人影重重撞在山壁上,然後無力地滑下,只在牆上留下一道血線。

  「紅苑!」仙桃飛撲過去,抱住落地的小姑娘,憤怒地轉頭大呼道:「你還有沒有人性,她的傷才剛好,你就對他下這麼重的手!」

  不遠處,唐劫負手而立,冷冷道:「死了嗎?沒死就站起來繼續訓練。」

  「還來?」就連許妙然也叫了起來:「唐劫,你不會真的想打死我們吧?」

  此刻的許妙然、仙桃、紅苑,身上已個個都是傷痕累累。

  從前幾日開始,唐劫便正式開始了對她們的特訓。

  起初還只是給三女講解一些逃生的知識、戰鬥的技巧,接著就是實戰特訓。

  修仙者的能力眾多、手段眾多,許多舊世界的知識在這裡並無意義,真正有意義的還是思維的習慣。唐劫教她們的就是這種思維方式,即為了活命,可以不擇手段去打倒對手。他所教的那些東西,大都是意想天開、離經叛道的內容,以棲霞界的道德標準,是普遍不會接受的。

  比如許妙然對錢英晨的刑罰,其實就是心理特訓的一種,因為錢英晨是被扒光了施刑的。

  這個時代,女人固然不能被男人看光,同樣也是不可以看男人裸體的。

  唐劫卻完全不以為意,直稱:看個裸體男人算個球事,誰生下來還沒被一群人看過,將來又不是要看過一群人?鄉野間光屁股跑的野小子多的是,難不成看一眼還要自殺了?若真如此,將來戰鬥時對方褲子一脫,自己這邊就不用打了?該看就看,無需迴避,看一眼雞雞不會失貞,何況這小子還沒雞雞了。

  錢英晨成了實驗物件,被全方位的研究起來。

  若換了是別人,這種教育多半還要費些時間才能見效,天涯海閣卻是與別人不同,妖女到底是妖女,雖然多少還有些抵觸,但很快就興致勃勃地學習起來。

  她們學習一切,包括在實際戰鬥中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研究各種殺人手法,進步速度極快。

  但是一到實戰演練上,麻煩就來了。

  三女都是沒吃過什麼苦的,許妙然是大家出身就不說了,兩個丫鬟聽起來是伺候大小姐,但幹的也就上些端茶送水的活,那粗重活兒自然有更低賤的下人去做,用不著她們。修了仙後更是得了不少省力的法子,因此一路逃亡雖有粗重活計,也多是一個法術解決問題。所以雖是丫鬟,卻是嬌養慣了的。

  而唐劫的訓練,偏偏是壓榨她們的人體潛力,訓練的不是法術,而是她們在各種極端不利的環境下奮鬥的意志與永不放棄的精神。

  其實這種精神二女已經有過了,就是當初對付錢英晨的時候展現出來的。

  不過她們表現的實在太初級,都落入人手了才反咬一口,於大局改變不大。唐劫要的是雖百戰而不殆,縱遇強敵亦不餒,死戰到底、戰鬥到死的精神。

  這一點上,三女都差了太遠,就連許妙然都有所不如。

  所以訓練也很簡單,就是三女聯手與唐劫打。

  以唐劫本體的實力對三,簡直是一根手指就能碾壓她們,但唐劫卻不因此留手,交手時直接氣勢全開;境界威壓下,許妙然還好些,仙桃與紅苑簡直是連反抗的勇氣都沒了。

  這受到唐劫的大聲喝斥:「出手?怎麼,對方比你強,就連出手的勇氣都沒了?別管什麼境界威壓,那不過是用來欺壓弱者的東西。真正的勇士,就算是面對上蒼,都敢於挑戰。想想張書翰吧,你們和我的差距,能比得上他與天道之間的差距嗎?不,世上從無什麼境界威壓,有的只是我們內心的怯弱。拿出勇氣,勇敢面對!」

  只是任他怎麼呼喊,二女都沒有與他戰鬥的勇氣,惟有許妙然敢於出手,卻被唐劫輕易化解的同時大喊太弱了。

  他知道仙桃、紅苑之所以不出手,是因為她們心裡還存在著僥倖,認為自己不會殺她們,為了破解這種僥倖,唐劫下手不留情,只一掌就將紅苑打飛。

  這刻聽到仙桃的斥責,唐劫冷冷道:「你們過來,是為了幫我,與我並肩戰鬥還是為了給我拖後腿的?以實力論,你們三個加起來,至少比伊伊要強得多,但是你們所能夠發揮的作用,甚至不及她的一半!一點傷勢就讓你們退縮,一點痛苦就讓你們害怕,一點威脅就讓你們止步,你們不是來幫我的,而是他媽來幫天神宮做內應的吧?」

  許妙然看看唐劫,看著他那認真的眼神。

  那眼神彷彿是在說,要和我並肩戰鬥,就得先有並肩的資格。

  於是許妙然笑了笑:「你說的沒錯。」

  她回頭看向自己的兩個丫鬟,用盡力氣喊道:「站起來!別忘了我是你們的小姐,我都還沒有倒下,做婢女的有什麼資格倒下?當初你們死活要跟著我來,現在想放棄就自己走出去,不要留在這裡!」

  「小姐!」聽到許妙然也這麼說,仙桃也有些呆了。

  紅苑別看任性,卻是有股倔性子的,一推仙桃站了起來,道:「不用管我,我能行!」

  她狠狠瞪著唐劫,一對小虎牙一呲,道:「難得有個能揍姑爺的機會,哼,本姑奶奶還不想放棄呢,咫尺天涯指!」

  一指如針,勁刺蒼穹!

  唐劫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幹得漂亮。」

  他一動不動任由這一指穿過身體:「能在我身上留下十個傷口,這一戰就算你們贏。記住,是十個傷口,定要見血方可。」

  「啊!」三女互相看看,終於一起撲上來,同時打出自己最強的攻擊,彷彿面對這山間最恐怖的惡魔。

  時間荏苒,轉眼又是數月過去。

  算算時間,唐劫到莫丘已是一年多。

  其中一半時間在莫丘境內亂竄,另一半時間則在山中。

  在唐劫的訓練下,三女的境界修為沒有多大變化,但是實戰素養卻是大大提高,尤其是個人意志、相互配合等方面均有極大進步,在唐劫適當留力的情況下,倒也能和唐劫打得虎虎生風,有聲有色。

  尤其是在唐劫的縱容下,三女更是把陰險詭詐的伎倆發揮到極致,每天都想著辦法陰唐劫,各種偷襲、暗算層出不窮。

  走在路上,唐劫隨時隨地可能遭遇偷襲;即使在睡夢中,又或修煉時,唐劫也要小心來自三女的襲擊;又或吃飯時直接遭遇下毒……反正這貨怎麼折騰也不會死,這一點三女也是越來越有體會了。

  同樣的,她們也要小心唐劫的反擊,好在唐劫偷襲時只以手段技巧為主,不以力壓人,只要三女能發現就算贏;這使得三女興趣大增,才能使得遊戲繼續下去。

  除了相互間的訓練外,他們還要與天神宮鬥智鬥勇。

  這裡畢竟不是真正安全的環境,實際上天神宮的威脅始終如一座大山籠罩在大家的頭頂,艱苦訓練的同時,他們也在每時每刻面對天神宮的威脅。

  很可能上一刻他們還在訓練,下一刻天神宮的人就摸了過來,然後他們就必須立刻逃跑、轉移陣地,剛剛學到的逃生之法便派上了作用。

  起初逃跑還需要唐劫一手抓一個,帶著人跑——真正的負累。

  但是很快,三女便習慣了這種節奏,她們學會了更加有效地分配靈氣,學會了如何利用自身力量與法術結合,使得消耗更少而速度更快,學會了如何堅持。

  她們學會了逃亡,也漸漸學會了戰鬥,雖依然是較低的境界,卻不再是無存在感的被碾壓,而是面對不同的局勢都能做出正確的選擇,確保自身的存在是有意義的,而不是成為敵人手中一個無意義的被殺數字。

  她們知道該如何迅速判斷敵人、分辨形勢,同時做出最正確的應對。

  這或許不能讓她們勝利,卻能讓她們活下來,並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在這種高壓環境下,要麼崩潰,要麼成長。

  幸運的是,她們到底不是一般人,在衝過了開始最艱難的時光後,她們進步神速,成長飛快。

  當然,能到這一步,與分身在天神宮也是有著極重要的關係。

  許多次追捕,完全是靠著分身的及時通知,才能及時逃逸。最危險的一次,是犬王何長安終於鎖定了本體的蹤跡,一舉出手,重創唐劫。

  無奈之下,唐劫只能放出大量豆兵斷路。

  那一役,唐劫損失了一千八百個豆種,是唐劫自出道以來,損失最大的一次。

  一千八百個豆兵,就算是心魔真人也能對付;面對犬王,卻只是支撐了極短的時間便全面崩潰。

  不過錯過機會後,犬王也再次失去了唐劫的蹤跡。即便以他靈敏如犬的鼻子,也無法捕捉唐劫,誰叫唐劫有大量迷失草呢。

  這東西是對付長吻細犬的靈藥,塗抹後使人難辨氣味;正如南凝江所說,能夠對付長吻細犬,就能對付犬王。

  然而迷失草總有用光的時候,被鎖定了氣息的唐劫本體,無法得到新的迷失草;一旦迷失草用光,就必然會被察覺。正因此,從本體被鎖定的那一刻起,這場戰爭就被打成了消耗戰,也註定了必然會有圖窮匕現的一天,唯一的問題只是時間。

  不過對唐劫而言,更急於時間的不是本體,而是分身。

  ——————————

  清幽小築。

  秘室中,唐劫化成的「錢英晨」正盤膝打座,座下是一道光環緩緩鋪開,不斷伸縮,時而漲大,時而縮小,光芒變化,忽明忽暗。

  唐劫的鼻空中更是冒出絲縷白氣,滲入空中,卻聚而不散。這些白色霧氣不管怎樣飄飛,始終都在光環之內,一旦離了環外,就會自動消散不見。

  漸漸地,光環裡的白煙越聚越多,光環也隨之不斷撐大,直至靈識極限處方才停止。

  白霧還在增加,漸漸地白氣茫茫,將唐劫整個籠於其中,幾乎再不見唐劫的影像。

  唐劫這才睜眼,隨著他雙目開合,就見靈環內的白霧陡然動了起來,如渦卷殘雲的漩渦一般,在唐劫身周呼嘯著,卷揚出一團凜冽風嘯。

  「呼!這霜雪界果真不易修煉,三月時光方小有所成。」

  完成了衝擊天心後,分身便鑽入了清幽小築中,全心修煉霜雪界。

  之所以如此,一來是為了減少接觸時間,避免被識破。雖然他現在已經知道,犬王何長安因為自恃甚高,之前並未接觸過錢英晨,因此不可能知道錢英晨的氣息,也就是說不用擔心被他看破。但他還是要小心黃越,誰知道這貨什麼時候一個洞察過來,看破自己的面目呢。二來就是為了霜雪界本身。

  霜雪界並非洗月派功法,而是天神宮秘法,為了獲得此法,唐劫承諾待此事結束後,送天神宮一隻鬼背鳳頭獸遺骸。

  鬼背鳳頭獸乃是上古奇獸,如今已近絕跡。數百年前獸煉門曾有幸得過一個鬼背鳳頭獸墓地,內有鬼背鳳頭獸遺骸數十具,據說依舊保持有一些上古神威,乃是極佳的製甲材料。

  天神宮製造兵甲之術天下無雙,最為器重的就是製甲材料,因此對鬼背鳳頭獸的遺骸相當感興趣。得了唐劫許諾後,便同意將霜雪界傳給唐劫,當然,免不了要唐劫立誓不外傳。

  唐劫以錢英晨名義立誓立的可誅天下神佛,天神宮見他其意至誠,亦是深感滿意,交易就這麼完成了。反正霜雪界這類功法僅為表,只要核心不失,別人就算學了,也只知其然而難知其所以然。

  就好像沒有萬獸同心訣,就算擁有了一些煉獸,也無法像獸煉門那樣馭獸如神。

  霜雪界作為天神宮秘法,的確可說是神效非常,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它是第四層防禦體系。

  正如所知,修者的防禦法罩是不可以無限制疊加的,同類防禦手段一般只能存在一個。

  正因此,修者一般只有三種防禦體系可以疊加,即強化肉身類、護甲類與護罩類。

  比如無相金身是強化肉身類,天神甲是護甲類,凝水罩是護罩類,只有這樣的三類才可以同時作用在一個人身上。

  天神宮則與別派不同,他們可以擁有第四種防禦體系,即光環類。它說白了就是把防禦體系延伸到體外,借助於靈環形成一個更加外在的防禦體系,因此此法的修煉標準最低也必須是真人,只有擁有了靈環的修者才有資格修煉。

  霜雪界就是一個光環類的防禦術法。

  作為一個水屬性的功法,它最大的作用並不是防禦,而是削弱。

  所有進入霜雪界的法術攻擊都會遭到極大削弱,由於靈環區域的絕對性,它的防禦能力絲毫不比其他三層差。不僅如此,就算是修者進了此區域內,也會受到影響。

  不過唐劫看中此法,倒不是為了它的防禦能力,而是它的法術遮罩性。

  霜雪界乃是適用性極廣泛的法術,一旦發動使用,靈環以內霜霧茫茫,除施術者外不見五指,最利近戰纏殺。此外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一定程度的削弱黃越的洞察。

  要知道天下法術本就有層級高低。

  唐劫的易容之法之所以強大,不是因為它能變化,而是它的變化用一般手段看不出來。

  修仙界裡能變化成其他存在的修者其實是數不勝數,但是能看破的同樣極多,只有不會被看破的變化才有意義。唐劫得自幻影妖狐的變化之術,關鍵就在於它的層級高,輕易不會被看破。

  同樣的道理,當這層變化再多加一層保護時,即便是黃越級別的洞察也未必能看破,再想看破,可能就得要釋無念親自出馬了——無念大願主除大願神通世人皆知外,最出名的便屬那雙洞察天目。

  有了霜雪界,唐劫對付黃越的把握就大了許多。

  正因此,唐劫一經突破,便閉門苦修霜雪界,每日只出來少許時間,主要還是為了探聽消息。

  即便如此,唐劫也還是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掌握,這還是本體也幫著參研的緣故。可惜的是由於本體今生不可能衝上天心,因此這霜雪界,本體是學不會了。

  實際上隨著以後雙方境界的提升,這種事也會越來越多,許多法術本就需要境界達到一定程度才能修煉,越往上走越是如此。

  讓人遺憾的是,本體除了體魄強大以外,似乎就再無配套的法門可供使用。

  這讓唐劫有幾分遺憾——隨著衝擊天心的成功,分身的實力暴漲,他以靈環之身可抗心魔。

  但是本體作為金剛之體中期的修者,面對化魂修者依舊難敵。

  考慮到本體佔用的資源、修煉的功法,似乎配不上其傳承。

  這差距就在於本體只有蠻力,而缺乏配套的運用。

  或許要到下一層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吧。

  唐劫不由想到。

  也許在第六層中,能夠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以本體現在的實力,也該可以打開第六層了。至於打開第六層的關鍵點,本體倒是早已找到,就在那山谷中。

  只是吸取上次的教訓,本體一直沒有再莽撞行事。

  可惜現在的本體還回不去誅仙陣,這事只能先等等了。

  這刻他霜雪界初成,正自高興,外面突然傳來婢女的聲音。

  「公子!」

  「什麼事?我不是說過,我修煉的時候不要來打擾的嗎?」

  「是……是金公子來了。」外面的婢女顫抖著回答。

  「金公子?」唐劫一楞:「哪個金公子?」

  「就是金玉堂金公子啊,您的好朋友。」

  聽到這話,唐劫心中一驚。

  他終於想起這個金玉堂是誰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30 14:55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30 09:35
第六十四章 秘地

  走出門,就見到大堂中有一群人。

  為首一名年輕公子衣衫華麗,手裡搖著一把羽扇,正坐在大堂上首錢英晨的位置上,身側還跟著個老管家,除此之外就是十六名勁裝大漢。

  仔細看,那管家的深淺看不出來,單是十六名勁裝大漢就個個都是開識級別,這已是下人的極限,成為真人者,就算是下人往往也會脫離僕籍。

  看到唐劫出來,那上首公子並未起身,反倒是帶了些不滿意的說道:「英晨你真是讓我好等啊。」

  唐劫已哈哈大笑著迎上來:「金少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剛才在修煉,一時未及迎接,金少勿怪。」

  說著已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竟是就這麼屈尊就位。

  腦海中還在不斷閃過金玉堂的資料。

  金玉堂,獸煉門血殺真君獨子,靈環真人。

  說到身份地位,金玉堂在獸煉門中還高於錢英晨,畢竟錢英晨是義子,金玉堂卻是真正的真君之後。

  不過與其他的大能後人相比,金玉堂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他是真正的符合人們認知的那種,依仗父輩之威,橫行霸道無惡不作的那類人。

  大人物的後代,一方面接受著最高等最優秀的教育,享受著最優渥的教育環境,另一方面則被包攏在阿諛奉承之間,導致目迷五色,難辨真偽。

  正因此,大家族出身的子女,往往具備極端性,要麼是極出色,要麼就是極爛。

  金玉堂就是這其中爛人的典型。

  血殺真君只此一子,自小寵溺,日子長了,漸漸便養成他驕橫跋扈的個性。

  錢英晨在成為風牧原義子後,深感自己在真君後輩這個圈子裡依舊根基薄弱,四處拉攏,便找上了金玉堂,這便如黃越找上錢英晨一樣,每個人都在為自己拉關係,即便是在修仙界,足夠的人脈依然有著非凡的意義。

  日子長了,這兩人便成為好友。

  金玉堂的突然出現讓唐劫大感意外,最重要的是,金玉堂是熟悉錢英晨的人。

  他雖然不具備洞察的能力,卻極為瞭解錢英晨。而在一言一行的接觸中,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起疑。

  對於唐劫而言,敵人生疑的那刻,差不多也就是他暴露的時刻。

  正因此,面對金玉堂的到來,唐劫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分身在這邊待客的同時,本體已經去逼問錢英晨了。

  這刻金玉堂才道:「還能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你索要的支援嗎?」

  「支援?」唐劫楞了楞:「你是說,你是門中派出的援兵?」

  唐劫以錢英晨身份混入,為了避免起疑,不得不向獸煉門提出增援要求。增援包括人手,也包括物資,其中更有部分對其他人的承諾總有一些需要兌現的。

  筆跡的事倒不擔心,本體那邊先逼錢英晨寫出來,再以法術映現給分身這邊就可以了。

  但是唐劫沒想到獸煉門竟然會把金玉堂這個敗家子給派來了。

  別看他是靈環真人,那全是他爹不惜本錢硬推上去的,實際戰力渣到派裡隨便一個開識就能打到他站不起來。

  獸煉門派金玉堂參與此事,也未免太過兒戲,這可不像獸煉門的做法。當然,從唐劫的角度看,這倒是樁好事,不過他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果然,金玉堂搖著扇子道:「倒也不全是。門裡派的是傲翅虎他們過來,正好我最近這段時間沒什麼事,聽說你們在這兒抓捕唐劫不利,我便過來幫幫忙。」

  「原來這次的增援是傲師兄。」

  這個傲翅虎唐劫知道,他是血殺真君的二弟子,心魔真人,是真正的獸煉門精英,一身實力可比金玉堂強猛出不知多少倍,估計能與玄鐘子並列。很顯然,封不智的死讓獸煉門也頗為惱怒,因此又派了一個更強的。

  不過他再強,碰上金玉堂這種二貨估計也甚是無奈,唐劫可以肯定,他絕不是獸煉門派出來的,而是自己半路上揪著傲翅虎不放,死跟到這邊。

  只不知他哪根筋搭錯了,好好的風花雪月不去享受,竟然會跑來抓唐劫。

  唐劫笑道:「那不知傲師兄現在何處?」

  「他啊,正和那個什麼南老鷹一起說話,研究如何抓捕唐劫呢,我左右無事,便先來看看英晨。待什麼時候有了唐劫的消息,我們便一起出手將他抓來。」

  聽他說話,這抓捕唐劫一事彷彿三根手指捏田螺一般輕鬆簡單。

  「這個……」唐劫看看金玉堂,再抬頭看看老管家。

  老管家輕咳一聲:「少爺,通靈山區複雜詭異,那唐劫又詭詐狡猾,此事不易為。」

  金玉堂不耐煩道:「我知道,我知道,不過再狡猾不是還有你們在嗎?只要抓到唐劫,到時候天下誰還會不知我金玉堂大名?哼,到那時,虹霞仙子自會拜倒在我腳下。我看她還敢說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唐劫聽得目瞪口呆,敢情這小子跑過來抓自己還是為了揚名和泡妞啊?

  說起來唐劫現在的名氣的確值得成為一些人的目標。

  他如今是獸煉門的通緝人物,萬仙榜上的新秀榜上更是位列前十,與王絕滅等人齊名。

  要說是為了修仙資源來對付他,他見的多了,但是為了揚名和泡妞而來的,這還是頭回。

  他自修仙以來,接觸的大多是有理想有抱負,有志氣有能耐的有為青年,那些無能之輩多不與之接觸。如今乍一碰上,真是頗有幾分不適應。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上已堆滿笑容:「有金少來此,唐劫難逃矣。」

  金玉堂已是哈哈大笑起來。

  蠢材的一個基本標桿就是從來都認不清現實,儘管關於唐劫的各種傳聞早已證實了這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對手,金玉堂卻可以毫無難度的無視掉這一切,並理直氣壯的認為,自己一來,唐劫必然束手就擒。

  看著金玉堂的笑容,唐劫突然意識到,此人的到來,對自己或許是一個更好的機會。

  比自己獲得一個神隊友更好的是對方獲得一個豬隊友,這簡直是上天恩賜的禮物。

  金玉堂的到來的確讓玄黃行宮很是雞飛狗跳了一陣子。

  唐劫很快就意識到這位大少折騰的能力。

  由於嫌玄黃行宮的住宿條件簡陋,這位金大少讓下人直接找了一處寬敞地另僻行宮,他砍光了方圓百丈的樹木,並在那裡使用了一套組合式的宮殿法寶,在平地上硬是生成一座比皇宮還要氣派無數的宮殿。

  此後這哥們便每日裡在宮殿中大肆行淫,他的手下每天都要進出大山,為他尋找可供其淫樂的女子。

  南凝江辛辛苦苦建立的封山大陣本來是輕易不動的,現在因為他,竟是幾乎每天都要開啟一次。這事幾乎要讓南凝江瘋掉了,因為如果唐劫知道此事,他只需要把握住這個機會發動傳送,輕易就能離開。

  到那時天空海闊,就再沒什麼能攔阻唐劫的了。

  事實上唐劫也的確知道,他沒走僅僅是因為他不想走。

  最後還是犬王何長安親自出馬,才喝止了這位金大少把通靈山區當自家後花園的行為。

  斷了從外面的補充,這位金大少就自己在山裡找樂子。

  他很快就喜歡上了打獵這種活動。

  是的。

  他開始打獵了,獵那些妖物。

  當天神宮的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儘量不去傷害大山中的一切存在時,這位金大少卻堂而皇之的在山裡開山辟石,大興土木,四處遊獵……

  不僅如此他還拉著唐劫一切玩。

  唐劫怕暴露自己,起初還儘量躲著不見,後來才意識到這貨壓根就是沒腦子的,以他的智商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假錢英晨與真錢英晨的差別,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想到唐劫身上,所以也便乾脆不客氣和這位金大少一起遊山玩水。

  唯一值得小心的是那位老管家,以唐劫的洞察能力,竟然自始至終都沒看出他的境界。

  看不出來卻可以猜出來。

  心魔期是不可能瞞過唐劫的洞察的,這老管家肯定也不會是紫府,所以唐劫猜測他多半是化魂,而且是精於隱藏自身的化魂高手。

  正是因為有這樣一個強人在,血殺真君才會放心讓自己兒子四處鬼混。

  除此之外,就是那位傲翅虎。

  作為獸煉門真正派出的幫手,傲翅虎倒是一個相當精明能幹的人。

  此人據說早年也是獵戶出身,極為精擅長叢林追捕,正因此獸煉門才會派他來接替封不智。此人這番過來,一共帶了六十名手下,其中五名靈環真人,二十名狂獸堂弟子,三十名獸化武者及五個馭獸師。

  狂獸弟子就相當於洗月派的戰堂,戰鬥實力強悍。

  獸化武者則是一種低級武士,這種武士的普通戰力一般,不過人人都掌握某種獸化能力,一經使用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實力,是一種極佳的炮灰。

  在六大派掌握的炮灰武士中,獸煉門的炮灰應當是最實用的。

  至於馭獸師則與萬獸同心訣不同,主要是通過藥物引誘和駕馭大量妖物為己作用。與正式的獸煉門弟子不同,他們在馭獸上的實力更強,能夠駕馭的數量更多,幾無限制,不過在品質上有限,對於開智以上的妖物幾無作用。

  獸化武者和馭獸師的存在,正是針對唐劫的豆兵而來,幾度交手,豆兵發揮的作用已極為清楚。儘管個體實力仍弱,但是利用它們強大的配合,唐劫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隔離對手,製造各個擊破的局面。

  豆兵們殺的修者或許不多,卻已經成為唐劫手中的戰略性兵種。

  獸化武者和馭獸師就是用來對付這支兵種的,與他們一起擔負這個任務的還有天神宮的執役武士與金甲傀儡。

  唐劫一邊計算著雙方實力的對比,一邊靜靜的等待時機。

  他並不著急。

  本體還在訓練許妙然三女,每拖一天,許妙然她們的實力就提升一分。

  分身也還繼續游走於一眾人物之間,獲取資訊,欺詐資源。金玉堂的來到讓唐劫有了新的欺詐物件,作為血殺真君唯一的兒子,這哥們的寶貝還真是不少。

  此外獸煉門的物資支援也讓唐劫獲益不淺,利用兩個門派的特殊關係,唐劫與南凝江互益互惠,內外勾結,悄悄的貪墨著一批又一批的物資。

  漫長的追捕沒有為天神宮和獸煉門抓到他們想要抓捕的敵人,卻肥了每一個負責抓捕的人。

  這讓唐劫不由想起曾經的年代裡,皇帝為了整治吏部,清楚腐敗,派出大量官員巡察。結果沒能查出腐敗,反倒為帝國又增加了大量的蛀蟲。

  眼前的情況豈不也正是如此。

  當然,這種事終究長不了,快樂的日子也總是短暫的。

  兩個月後。

  今天唐劫還在清幽小築中靜修。

  夕殘痕來了。

  他來的第一句話是:「上面要增派三千金甲。」

  「三千金甲?」唐劫吃了一驚:「什麼時候?」

  「一個月內。」

  唐劫長長吐出口氣:「這麼大的手筆,天神宮失去耐心了。」

  「不能等到三千金甲趕赴,否則你沒希望。」夕殘痕道。

  「看來是發動計畫的時候了。」唐劫悠悠道。

  夕殘痕中泛起一抹亮彩:「你確定?」

  「我確定。」唐劫很肯定地回答:「老實說,大山的秘密,我也很感興趣呢。」

  儘管獲得了大山意志的眷顧,但是大山到底是什麼,其意志因何而來,唐劫依舊完全不知,如果可以,他很想再瞭解的更多一些。

  這樣的事,僅憑他自己自然是做不到的,那就需要敵人的幫忙。

  三天後。

  玄黃行宮。

  「你再說一遍?」南凝江頭一抬,眼中射出一道精光,直視那跪在地上的執役武士。

  執役武士大聲道:「在山區西側發現有一處秘地,可以讓普通野獸晉升為妖獸,使妖獸晉階,且只在一日之間即可完成。懷疑內有秘寶可提升妖物實力。此觀察已有數日,觀察物件近百,基本可確定屬實,懷疑大山內部的妖獸之所以殺之不絕,就是因此緣故!」

  南凝江的眼神急速收縮著。

  能夠讓野獸提升為妖獸,讓妖獸實力晉階的寶貝,那可絕不是一般的寶貝,至少也得是神珍級數,說不準更是和大山的秘密有相關。

  如果這消息讓獸煉門知道,他們一定會發狂。

  等等,獸煉門?

  南凝江突然心中一驚:「獸煉門知道這個消息嗎?」

  那執役武士回答:「觀察的時候並未注意封鎖消息,也沒有刻意避開獸煉門的盟友,所以他們有沒有察覺暫不可知,但據屬下估計,就算是現在不知道,早晚也會看出來。」

  南凝江長出了一口氣:「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看著那執役武士離開,南凝江在房間裡左右踱步。

  在這個關鍵時候,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消息,這讓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可以肯定,一旦獸煉門得知此事,絕對會不惜代價的去探索那裡,獸煉門實在太需要這類寶物了。

  可是獸煉門需要,天神宮又何嘗不需要呢?

  要知道通靈山區再怎麼難以控制,也還是在莫丘的地面上啊。

  想到這,南凝江已急匆匆走出房間,徑直去了犬王的修煉所。

  茲事體大,南凝江也不敢擅自做主。

  玄黃行宮的後方,一間靜室內。

  南凝江來到門前立定,卻不說話。

  他知道,自己的到來沒可能瞞得過犬王何長安。

  果然,靜室中傳來一把渾厚有力的聲音:「何事滋擾?」

  南凝江這才將武士的發現告知何長安。

  靜室中沈默了片刻,方道:「是在何地?」

  南凝江道出位置。

  靜室中再度沈默片刻,方才道:「中部啊。」

  「是!」南凝江應聲。

  那可讓野獸提升為妖獸的所在,已是在通靈山區的中部。

  通靈山區,越往裡去便兇險越大。

  別看天神宮抓唐劫抓的熱鬧,實際上要是把通靈山區分成裡中外三個部分,那麼他們一直就未離開過外部,實質只在這一帶打轉,因為這裡是他們唯一能確認安全的地方。

  中部,就已經是他們不敢輕易涉足之地。

  這也正是為什麼他們始終抓不到唐劫的根本原因,因為唐劫每到危險時就往中部跑,天神宮卻不敢像唐劫那麼拼命深入,只能在週邊慢慢地尋找機會。

  「凝江,你怎麼看?」靜室中聲音再傳。

  南凝江回答:「抓捕唐劫一事,已拖得太久。不敢進入中部,一直都是我們的問題所在。但要想抓到,我們就總需冒險。我覺得這次是個機會。」

  「獸煉門?」

  「知道那裡可能存在的東西,他們一定會很樂意為我們打頭陣,做前鋒。但不管他們得到多少,只要我們還是地主,就會得大頭。」

  「那唐劫呢?」

  「之所以發現那處地方,就是因為執役武士在那裡找到了唐劫的行蹤,以唐劫之狡詐,當早知道那一帶的蹊蹺,所以才輕易不肯離去,此舉正好一舉兩得。」

  一件能夠晉階的寶物,一個長期搜捕的目標。

  當它們結合在一起時,產生的誘惑力無疑是巨大的。

  靜室寂靜良久,終於傳來犬王之聲:「既如此,那便試試吧。」

  當夜,來自玄黃行宮的消息傳來。

  在通靈山區中部發現唐劫蹤跡,同時發現可晉階秘地,所有人準備出發。

  得知此消息,獸煉門群情洶湧,戰意高昂。

  接到消息,唐劫悠悠說道:「決戰的日子,到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7:14 編輯

sammyshen 發表於 2014-12-1 09:18
第六十五章 碎片

  決策一旦下達,便是雷厲風行的執行。

  隨著南凝江的一聲命令,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針對秘密山谷一帶的偵察驟然加強,封鎖線大幅度前推,同時整個山區更是被徹底鎖死,以確保在天神宮入山期間,唐劫不會從他們的背後逃逸。

  大肆行動的同時,一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隊伍也漸漸成形。

  為首的赫然正是犬王何長安。

  如此重大的事情,他沒有理由不親自出馬。

  這也是唐劫第一次看到何長安本人。

  那是一個面貌陌生的大漢,他身形高大,雙目微凹,看起來沒什麼威勢,反倒像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如果不是玄鐘子站在他身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唐劫還真不敢確定這就是犬王何長安。

  論境界,玄鐘子與何長安其實沒有區別,都是化魂境巔峰,但是論實力,一個何長安卻可以打翻無數個玄鐘子。魁首是實力的表現,代表著境界的極致,其差距就好比未晉升天心的王絕滅,唐劫在脫凡修者中的地位。

  繼何長安之後,是玄鐘子與南凝江分立兩邊。

  玄鐘子這邊是金銀二老、李松三位心魔真人以及黃越、明夜真、虛明月、梁真人、凌天啟等人。南凝江這邊則是老三周芳華,老七,老九和老十,此外還有兩名喋血堂戰將及五十名喋血堂精銳。

  另一邊則是獸煉門的傲翅虎,「錢英晨」等人,他們幾乎是所有人出動。

  此時南凝江正在與夕殘痕說話:「小十二,此次探險,意義重大,若有成就,說不得可為獸煉門覓一重寶,以彌補他們失去萬獸園之憾。但是唐劫也不能不防,你和十一弟留在這裡,另外還有方安幾位真人,新增的二百喋血弟子,五百執役武士,八百金甲都交給你指揮。我不求你抓住唐劫,只要你保證在這段時間裡,不會讓他逃出大山就行!」

  夕殘痕從虛無中現形,露出一張青春年少的臉。

  他笑著看南凝江,露齒一笑:「放心吧大哥,唐劫絕不會逃出大山。」

  看著夕殘痕認真的樣子,南凝江點點頭。

  天變時夕殘痕的那一劍,的確刺去了南凝江許多疑心。

  但不知為何,他對夕殘痕依然有許多不放心。

  每當他看到夕殘痕時,內心中就會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你無法接受一個刺客站在你的背後,因為那意味著你的安全受到威脅。

  所以他選擇了把夕殘痕放在外面,值此重大時刻,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那就好。」南凝江拍拍他的肩膀。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呼喚:「喂,喂,你們要去哪兒啊?為什麼不帶上我?」

  循聲望去,只見金玉堂正飛一般的趕來,身後還跟著他的老管家,十六名守護修者以及一大群的家族武士。

  看到金玉堂出現,傲翅虎的大方臉立時黑了下來,他沉聲道:「他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探索秘地一事,事關重大,因此傲翅虎得知後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對金玉堂封鎖消息,他可不希望這種大事讓金玉堂這麼個蠢貨出來摻合。

  但事實出乎他預料,金玉堂竟然還是得到消息趕過來了。

  這刻傲翅虎環視過去,眾人盡皆搖頭,表示不是自己。

  惟有唐劫在一旁偷偷微笑。

  那邊金玉堂已是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罵道:「好你個傲翅虎,去秘地探寶竟然不叫上我,是想一個人獨吞大功嗎?」

  傲翅虎氣得要吐血,臉上卻只能陪笑道:「金少這話是何意,秘地是否有重寶,尚無法確定,我們也不過是先行探索。萬一裡面什麼都沒有,你不是白去了嗎?」

  「你少來糊弄我。」金玉堂卻是叫道:「若是無法確定,需要那麼多人一起嗎?我不管,此事我也要參加。」

  傲翅虎知道這貨的興致一旦上來,九條龍都拉不回來,只能苦笑道:「可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說著已把眼神掃向不遠處的何長安。

  他是希望何長安拒絕的。

  沒想到何長安眼神一掃,落在那老管家身上,片刻後才道:「能多幾個幫手,也是好的。」

  完蛋!

  傲翅虎徹底絕望。

  何長安到底是大人物當得久了,他以為他能夠駕馭住金玉堂,因此這位金家大少並不能給他造成什麼麻煩,他看到的也只是金玉堂身邊的那些好手。

  但是傲翅虎知道,一個蠢貨真正發起威來可以造成什麼樣的破壞。

  這種人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武力,而是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冒出來的突發奇想,以及先做後思考的恐怖習慣。

  但這些話他不能對何長安說,只能悻悻點頭,同時對天期盼金玉堂不會給自己弄點什麼夭蛾子出來。

  至於說分功給金玉堂,他是半點都不介意了——你就是吹的天花亂墜,獸煉門也不會有一個人相信這貨能幹出什麼正經事。

  他不扯後腿就是最大的貢獻!

  看著傲翅虎絕望的表情,唐劫道:「要不……我去保護一下金少?」

  「如此就拜托錢公子了!」看著唐劫,傲翅虎的眼中露出一抹感激。

  ———————————

  這是一片幽靜的山谷。

  它存在這個世界其實不過半年,是在那次天變之後出現的。

  兩側是高聳入雲的山峰,壁立千仞,雄奇險峻,山谷中卻是青草幽幽,看起來風景不錯。

  一隻白狐從山谷中漫步而出,狡黠的眼睛四處轉動著,突然間衝了出去,四爪上帶出一片風雲,踏著青草飛掠而去,轉眼間消失無蹤。

  它並沒有發現,在不遠處,有一群人正在關注著它。

  「那白狐的腳上有條紅線,是我們的人繫上去的。三天前它還只是一隻普通狐狸,現在卻已是通靈中品。」南凝江道。

  目光從白狐的身上收回,重新落在山谷中,何長安朴實的臉上不見半點表情:「既如此,那還等什麼。入谷!」

  一行人已是浩浩蕩蕩向谷內走去,獸煉門的獸化武者走在最前方。

  山谷很大。

  隨著一路深入,眼前是一片豁然開朗。

  眼前是一片花的海洋,四周開滿了說不上名字的野花,空氣中傳播著芬芳的香氣。花海一路延伸,無邊無際般通向山谷深處。

  為了行進方便,大家紛紛將自己懸於空中,在花海上方緩慢飛行著。他們不敢飛的太高,但是這種低空飛行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正一路飛行中,突然花海中暴起一道黑影,猛地竄向一名獸化武者,那獸化武者立時發出「嗷」的一聲痛苦呼喊。

  「發生什麼事了?」金玉堂正在賞花,一時沒注意,問道。

  「沒什麼,就是突然跑出來一條蛇。」唐劫回答。

  他和金玉堂位於獸煉門的後方,看得清楚,剛才那一下襲擊的確只是一條花蛇所為。它只咬了一下,就被那獸化武者一把扯斷。

  但是下一刻,就見那武者的腿陡然腫脹起來,變得猙獰恐怖。

  那武者嚇的大聲叫喚。

  傲翅虎雙目電光一閃,已是飛掠而出,取出一粒藥丸塞給那武者。

  他倒不是在意這武者性命,只是有心了解這蛇毒有多厲害。

  就見吞了解毒丸的武者,傷腿依舊不受控制的腫大著,毒氣攻心下,整張臉都開始浮腫起來,全身青筋勁冒,竟如有什麼東西在皮下扭曲一般,看得人心中駭然。

  「傲師救我!」那武者淒聲喊著。

  傲翅虎毫不理會,只是向後走了幾步,踏於空處,如立平地。

  「啊!」那武者慘叫著,突然仰天噴出一口毒血,再無力維持飛行姿勢,落於花海中。

  下一刻就不知從哪兒冒出大片的紅色蟻群,竟是瞬間就把那武者吞噬。

  它們完全不在乎劇毒,在令人頭皮發麻的啃噬聲中,轉眼就只為大家留下了一具骸骨。只是短短時間,骸骨已呈現出一片灰黑色,可見毒性之猛烈。

  傲翅虎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回頭喝道:「小心,此地詭異!」

  「詭異?」唐劫與何長安在那一刻竟同時點了點頭,說出同一句話:「詭異就對了!」

  凡天下重寶之地,豈有不設防之理。

  有詭異有伏擊,便意味著此地必然非同凡響。

  那一刻,何長安已微微抬了抬頭,道:「繼續前進,莫要耽擱。」

  行進的速度陡然加快。

  這片山谷令人驚訝的大,一路飛行一時竟見不到盡頭。

  然而越往裡去,危險就越多。

  起初是毒蛇,接著就是大量的毒蟲從四面八方出現。

  那些連名字都說不上來的毒蟲一個個大如拳頭,口器鋒利如匕首,帶著藍熒熒的光芒。

  一名獸化武者不小心被一隻毒蟲蟄了一下,很快便化為膿水,即使傲翅虎用上最好的解毒藥也沒能救活他的命。

  這讓大家心驚膽顫,一個個都開啟了護罩飛行。

  彌漫的花香也越來越濃,大家漸漸感覺,在這花海世界裡,他們漸漸竟不辨方向,竟有種在山谷中也會迷路的感覺。

  「天王……」南凝江叫了起來。

  「我知道。」何長安抬頭看了看天空:「這應當是一個陣法,可以錯亂時空。」

  「可以錯亂時空的陣法?」南凝江一驚:「怎麼會是陣法?」

  大山通靈可以理解,大山有意志也沒問題,可是大山什麼時候能自己布陣了?

  難道說這裡的一切與大山無關,是另有人布伏?

  難道是唐劫?

  就在南凝江心中震驚的時候,何長安卻說:「一個存在了很久很久的陣法,帶著莽荒,古老而又滄桑的氣息。」

  什麼?

  南凝江愕然。

  何長安的說法,無疑徹底否定了這是唐劫陰謀的看法。

  何長安已又道:「不用擔心,它存在的太久了,如今已基本荒廢,僅剩少許威能,便是這錯亂時空了。只要我們朝著這方向一直走,很快就能破開此陣。我說的可有錯?凌大師,虛姑娘?」

  那陣道大師凌天啟已呵呵笑了起來:「不愧是何天王,想不到對陣道竟也有如此深刻理解。沒錯,此陣的確應當是某個上古大陣,只是年代太過久遠,如今早已失效。」

  「難道說,這大山之中還存在著某個秘境?」眾人聽畢,眼中已同時泛起興奮的光芒。

  棲霞界就像是一個被開發盡了的世界,無論太古,上古還是近古時期遺留的遺產,早已被貪婪的後人們瘋狂的挖掘至盡,再找不出一點兒好處,逼得大家不得不圈地自重,修洞天福地,一個兵主秘境更是讓天神宮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去找。

  沒想到今天,卻突然冒出一個關於秘境的消息,這讓大家都有些驚愕。

  「怎麼會?」南凝江已道:「宮裡以前不是查過此地嗎?可是什麼也沒發現啊。」

  「那一次說探察,實質卻是被困,又能發現什麼?」何長安漫聲道:「至於這次,或許是因為天變之故吧。」

  天變?

  聽到這個詞,眾人心中又是一凜。

  半年前的那場大山劇變,讓天神宮人徹底失去了抓到唐劫的機會,也讓他們真正見識到了天地之威,領教了這大山的恐怖,以至於很長時間他們都不願再回想那一戰。

  但是今天,何長安再度提起,卻給了所有人一個新的答案。

  「難道說……秘境曾是在地底,卻因這天地劇變而又升起?」明夜真低語。

  「也許,大山之變也和這有關?」又有人道。

  「這真是太有趣了。我們追尋唐劫不就是為了獲得秘境嗎?沒想到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有一個。」虛明月冷笑道。

  眾人一時都是無語。

  是啊,誰能想到通靈山區竟然還有這種秘密呢?

  不過再想到當年天神宮集紫府大能與無數真人都未能探破的秘密,如今卻自動向大家展露一角,所有人又同時振奮起來。

  這可是曠世之奇緣啊!

  「還等什麼?衝吧!」有人已低嘯道。

  來自花海的襲擊阻擋不住人心的貪婪,眾人已加速向前飛去。

  正如何長安所說,這座上古大陣已到了破滅的邊緣,除了顛倒時空讓大家的方位感略受影響,時間感知上模糊一些外,其餘再無任何作用。

  而花海中的毒蟲,毒性雖猛,自身攻擊卻一般。

  在大家擎起護罩,絕大多數的毒蟲便再無法威脅到他們,惟有少數不會護罩的獸化武者受到襲擊,紛紛命死當場。

  其實那些修者若肯用心保護,那些死去的獸化武者可以活下不少,只是獸化武者本就是作為炮灰和探路的存在,大家又怎肯為他們去冒險。

  人命在這刻變得再不值錢,眼中惟有無盡的財貨與資源。

  終於,在飛了不知多久後,他們衝出了這大陣籠罩的範圍。

  花海消失,眼前赫然是一片龐大的宮殿。

  是的,宮殿!

  一個半截埋在土裡的龐大宮殿群!

  歲月為地宮蒙上了灰色,卻掩不住它那來自荒古的蒼茫感。

  倒塌的宮門,斷裂的殿柱,還有半掩的宮牆,處處都陳述著舊日的氣息。

  精美的雕紋密布在這片宮殿群的每一個角落上,斷裂的壁柱更是閃爍出奇異的金色。

  「星痕石、紫曜金、瀾滄玉……我的天啊!」有見多識廣的已驚呼起來:「全是稀有材料!」

  這整個地宮竟然都是用稀有材料打造的,有些材料他們見過,有些則甚至連見都沒見過。

  有人興奮到忘乎所以,衝上去就想從這宮殿的牆壁上掰下一塊星痕石來。

  何長安目光陡射神光,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反倒是南凝江意識不妙,喊了聲:「小心!」

  下一刻就見那人已轟的一下砰然炸開,碎裂成無數肉塊。

  何長安這才輕哼一聲:「自尋死路。」

  這地宮最外圍都有大陣,內部又怎可能沒有防禦措施。而且越核心越重要,外圍的大陣都未完全廢棄,內部的法陣完好度就更高了。

  此人試都不試一下就去拆宮牆……這叫攻擊好不好?不遭遇反擊才有鬼了。

  不是自尋死路又是什麼?

  看都不看那死鬼一眼,何長安的目光已落在宮牆一角。

  那裡有一座小樓,半個樓身竟是融入了懸崖中,惟留下小樓正門孤懸在為。

  門上掛著一個黑玉龍頭,龍頭中吐出白色如漿的水泉,落到下方,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潭。水潭中的水無處可去,但無論上面的水怎樣落,卻就是不會滿。

  一隻小浣熊正趴在水潭邊飲水。

  很快,它的身體放出一片光芒。

  這光芒不大,落在修者的眼中卻引起一片騷動。

  「成妖!」

  那隻小浣熊成妖了。

  「那個龍頭……是那個龍頭,它噴出的水可以提升野獸為妖獸。」有獸煉門的弟子興奮地指著黑玉龍頭道,更有人衝過去就想搶龍頭。

  「停下!」傲翅虎已喝道:「你們忘了剛才那人怎麼死的嗎?」

  興奮的獸煉門弟子這方清醒過來,只是一個個依舊貪婪著的盯著那黑玉龍頭。

  「不是龍頭。」那個時候,唐劫突然道。

  所有人一起看向他。

  「錢兄這話何意?」傲翅虎問。

  唐劫卻不理他,只是繼續看著地宮。

  好一會兒,他才說:「撒尿需要用到老二,但它是唯一嗎?」

  比喻雖粗俗,道理卻很簡單,眾人一下明白了。

  很顯然,這液體不是黑玉龍頭的力量,而是整個地宮的力量。

  「那到底是什麼?」有人不解。

  「循環。」這次是凌天啟回答。

  這位長年侵淫陣道的老人,眼中閃爍出異樣的神采:「循環、滋養、能量、源泉……就像是人身體中的血液,在流淌中向整個法陣供應力量,以維護法陣的運轉,這地宮的存在!」

  「你是說……這種可以把野獸提升為妖獸的靈液,僅僅是用來維持法陣的一種材料?」有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凌天啟大吼起來:「什麼狗屁靈液,那根本不重要,甚至連這宮殿也不重要。你們還不明白嗎,這宮殿裡的才是真正的寶貝,神珍,甚至於道兵!」

  所有人都震撼了。

  南凝江喃喃自語:「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到底要什麼樣的地方才會有如此震撼的排場?

  即便是仙境,他們也從未聽說過有哪個仙境會如此驚人的排場。

  何長安死死盯著眼前龐大的地宮,好久終於擠出幾個字:「萬界王庭……這是萬界王庭的碎片!」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7:57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2-2 09:43
第六十六章 迷宮

  萬界王庭的碎片!

  聽到這話,眾皆心驚。

  有人已低語起來:「萬界王庭真的存在嗎?」

  「它當然存在,我們眼前的不就是。」唐劫亦忍不住大聲道。

  那一刻腦海中迸起一幅畫面。

  那是星海中一個頂天立地的偉岸巨人正在持斧大吼,一片玉宇瓊樓懸於空中,湧出無數天兵天將。

  他看到那巨人揮動著戰斧劈下,看到在那一斧之威中,樓宇坍塌,瓊閣碎裂,在狂暴的攻擊裡,諾大的建築群化成無數碎片向著各處飛去。

  隱然間他看到那片建築群的一角,與自己眼下所見的極為相似。

  兵主!

  這裡的一切絕對與兵主有著莫大的關聯,唐劫已幾乎可以確定。

  曾經發生的一切已不可考,但是現在,時光的廢墟又向他們掀起了神秘的一角。

  就連玄鐘子也忍不住長聲道:「這就是萬界王庭的碎片!哈哈哈哈,真沒想到,此生我等竟還能有此奇遇。」

  傲翅虎卻是臉色微變道:「此地為天神宮所屬,所有一切皆屬天神宮,我獸煉門志在可提升妖物實力的寶物,其他一切絕不覬覦。」

  唐劫頗為欣賞的看了傲翅虎一眼。

  此人倒是頗識時務,一聽說是萬界王庭的碎片,立刻表明態度絕不要裡面的東西,否則就算兩派是盟友,只怕何長安為確保獨吞好處,也會痛起殺手將獸煉門殺個乾乾淨淨。

  親兄弟還為財產自相殘殺呢,何況盟友。

  他若說什麼也不要,何長安未必信,因此乾脆死守初衷,只要能提升妖物實力的寶物就好。

  何長安能得大頭的話,也就未必和他計較這點小利。

  金玉堂到是大感不滿:「那怎麼行,好歹是共同探索,憑什麼我們就什麼都不要?」

  唐劫推了他一把:「何天王自會酌情處理,信任天王便是。再說有什麼寶貝,也得入了地宮才知。這萬界王庭雖只是碎片,但陣法卻依舊留存,由此可見宮內多半還有險要機關,需得步步留心。再好的寶貝,總得活人才能享受。」

  這話也是提醒大家,現在還沒到得意的時候。

  何長安也不由點點頭道:「英晨此話不差。」

  到底該如何處理,終是要徹底發掘之後再做決定的。不管裡面有什麼樣的寶物,也總要進入之後方能定奪。

  地宮的正方向有一扇大門,門後可見階梯一路向下。

  淩天啟特別試了一下,確認宮門處並無機關,只需循著階梯下行,不會有任何危險。

  王庭碎片與兵主秘境顯然不同,兵主秘境是兵主臨歿前親手佈置,故此方方面面考慮周到,歷萬年而無人可破。這王庭碎片卻是被兵主當年一斧頭砸碎的產物,所有的法陣都是當初自帶的,且因為碎裂緣故威力大減,因此不存在完整的防禦體系,宮牆不可觸,但是宮門卻可入就是這個原因。

  從本質上講,王庭碎片就是一個不設防之地,要不是深埋土中,又有大山守護,只怕早被人發現了。

  依然是炮灰武者開路,一行人魚貫進入。

  階梯很長,或許是因為長年埋於土中的緣故,裡面灰撲撲一片。隨著最後一人的進入,宮門咿呀一聲關上,在這幽暗空間中傳來一聲巨響,倒是嚇了眾人一跳。

  走過階梯,呈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片迷宮,四通八達的道路令人摸不清方向。

  「奇怪,這裡是什麼地方?」有人摸摸頭皮道。

  萬界王庭到底是什麼樣,誰也沒見過,就連何長安也不過是翻過一些古書,看過一些關於萬界王庭的圖片,才連猜帶蒙的認出這是萬界王庭,至於內部情況,便徹底一無所知了。

  為什麼萬界王庭中會有迷宮,大家都是一頭霧水。

  何長安已道:「大家小心,此地深埋萬載,誰也不知會出現什麼情況,一路切莫大意。」

  說著已讓獸化武者繼續探路。

  幾名獸化武者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一路上只聽到沙沙的腳步聲。

  突然間,前方的幾名獸化武者停下腳步。

  「發生什麼事了?」傲翅虎問。

  「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一名獸化武者戰戰兢兢地回答。

  放眼望去,只見不遠處的黑暗區域中,隱隱有一團黑霧在飄浮,黑霧裡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湧動,卻始終不出黑霧的範圍。

  傲翅虎眉頭微皺,指了指一名獸化武者道:「你,去看看究竟。」

  那獸化武者嚇得面如土色,不過他也知道這就是他們這些武者的命運。這刻只能硬著頭皮,低吼一聲,竟是已發動獸化能力,全身披上了一層層黑色鱗甲,這才大步向那黑色霧氣走去。

  就待快要接近黑霧的時刻,突然間身體一僵,接著像有什麼東西拉了他一把般,整個人猛地射向黑霧,瞬間被黑霧吞沒,下一刻霧氣中已傳出武者驚駭的嘶吼:「救我!」

  只吼了兩聲,這聲音便徹底消失了。

  眾人同時心驚,下一刻就見何長安已突兀地出現在隊伍的最前方,隨手抓住一名獸化武者,往他身上一拍,那武者身上已多出一道光環。

  大威德守護金環。

  此法守護之能極強,不在天神不滅體之下,何長安卻是信手施來,舉重若輕,而且是作用在一個無名小卒身上。

  下一刻他已將那獸化武者拋出。

  那武者再度被黑霧吞噬,這次他多喊了幾聲,卻依舊逃不脫死亡命運。

  何長安的臉色已變得難看起來:「是黑煞魔。」

  通過與大威德守護金環的聯繫,他已確認了裡面的東西。

  「煞魔?」聽到這話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

  煞魔乃是秉天地煞氣而生的一種妖魔,最是恐怖,棲霞界最早接觸煞魔就是鴻蒙界入侵,那裡是妖魔的集中營,各種魔物數不勝數,煞魔正是其中之一。

  煞魔嗜食血肉,是最為兇狠殘暴的魔物之一,遇上煞魔,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的戰鬥,沒有任何妥協可能。

  只是萬界王庭中為什麼也會有煞魔?

  虛明月陰沉著臉道:「這裡一定死過很多人。」

  此話一出,眾人明悟過來。

  煞氣並非無由而生,一些枉死之人心有怨氣,極易凝成煞氣。

  沒有人知道萬界王庭當年是怎麼覆滅的,但是可以肯定,它決不是和平消失,碎片就是最好的證據。而這塊王庭碎片在不知死了多少人後又深埋於地下,導致怨氣無法消散,形成煞氣,生成煞魔自然再正常不過。

  而且……

  何長安突然意識到什麼,低喝道:「小心,此地只怕已成魔域,有煞魔,只怕免不了也會有其他妖魔。」

  這刻隨著他的說話,那黑霧中的煞魔已嗖的撲了上來,籠向何長安。

  何長安嘿了一聲,隨手一掌拍出。

  隨著他這一掌拍出,就見一片金光炸起,那黑霧受這金光一衝,當即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嘯,黑霧消散,露出一張全身深黑,面目猙獰,身高兩米左右的怪物,對著何長安一揮,五道鋒利的黑色利爪已掠向何長安。

  何長安信手一抬,五根利爪打在他手掌上竟是發出鏗鏘的金屬脆鳴聲,同時何長安的手掌也反推過去,一掌拍在那煞魔身上,手中放出熾烈的白色光華,那煞魔便如積雪遇到烈陽般消融下去。

  它發出淒厲痛楚的呼叫,何長安卻只是冷眼看著,只片刻時間,那煞魔便被何長安徹底融化,最終竟化成一縷黑氣消散。

  這時何長安才收回手,只是臉上卻殊無半點得色。

  他滅這煞魔看似舉手投足,所用的手法卻不簡單,這刻一擊滅殺,已回頭道:「所有人小心,這裡深埋萬載,煞魔成形不知有多久,剛才這隻至少有數百年的火候,後面只怕還有更厲害的。」

  就在他說過這話的同時,就聽四面八方已同時響起淒厲而尖銳的叫聲。

  那是更多的魔物已經感受到了人類修者的入侵,在發出憤怒的呼號。

  「準備戰鬥!」南凝江已大聲喊了起來。

  此時已不再需要炮灰武者,所有的修者同時上前,結成陣形,施展出各種防禦手段。

  與此同時,就見遠處一叢叢黑煙已從四面八方向這邊湧來,乍一看就見到黑霧彌漫了整片迷宮,到處都是黑霧重重。

  就連何長安都不由面色微變,低喝道:「它們是殺不光的,不要纏鬥,一路殺過去!」

  下一刻所有修者已同時祭起手中法寶,一邊砸向衝來的煞魔,一邊向前移動。

  玄鐘子、金銀二老等心魔真人衝在隊伍的最前方負責開路,傲翅虎與南凝江等人則負責兩翼,何長安居中策應,最後是喋血堂弟子與虛梁黃等人斷後,防範後面的攻擊。

  三位化魂四位心魔,再加上近二十位的靈環真人,數以百計的精銳靈師,應當說這是一支實力相當強大的隊伍。

  這刻大群的煞魔如瘋一般的衝上來,撞在守得堅如鐵壁的大陣上,激蕩出大片的靈潮。

  唐劫在此刻真正見識到了天神宮最為擅長的鐵壁大陣。

  在何長安的指揮下,每個人的腳下都生出一道光環,相互連接,最終彙聚成一股力量,共抗強敵。

  唐劫很慶倖自己冒充的是獸煉門的錢英晨,否則單是這一手就能讓他暴露。

  沒有誰在防守方面能比天神宮做的更好,他們就像是一塊礁石,生生抵住了來自煞魔的攻擊,而獸煉門負責的則是進攻。

  大批的煉獸紛紛祭出,他們是天神宮攻擊力的補充,在天神宮鐵壁大陣的保護下,盡情的釋放著自己的法術。

  整個迷宮因此交織出大片的彩光烈焰,力量的洪流衝撞在牆上,發出轟轟轟轟的震響。

  要不是整個地宮都是使用最珍罕最堅固的材料製造,在這樣的衝擊下只怕早成齏粉。然而如今任他們怎麼折騰,那些宮牆卻是一動不動,可見其牢固,也難怪可歷萬年而不朽。

  戰鬥在起初是向著天神宮一邊倒的,眾人組成的戰陣就像是一個血肉絞殺機,盡情屠戮著每一隻衝上來的煞魔,以至於大家甚至沒把這些魔物放在心上。

  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煞魔出現,眾人終於漸漸有些承受不住了。

  老三周芳華首先叫道:「這些煞魔是怎麼回事,怎麼殺都殺不光,一個地宮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煞魔?」

  唐劫哼道:「還沒看出來嗎?這些煞魔是可以再生的。它們秉煞氣而生,只要煞氣不滅,死後就可以再活過來。唯一能真正消滅它們的方法是像何天王那樣,以元陽之力將它們徹底摧毀,所以何天王才讓我們且戰且走,不要死戰。」

  何長安聞聲看了唐劫一樣,眼中露出一絲欣賞,又帶了些不滿,他之前故意不說,主要是為了不影響大家的信心鬥志,畢竟誰也不喜歡打一場沒完沒了的戰鬥,於他而言,只要能闖過這一關即可,滅掉這些煞魔卻無必要,留在這裡反而可以防止後面有什麼意外,沒想到卻被這「錢英晨」看出來了,一語道破。

  是個聰明人,卻缺了些大智慧,何長安想。

  果然,被唐芥這麼一說,所有人的戰鬥意志同時有所衰減,更有人聽說元陽之力可滅煞魔後,不管不顧地使用元陽之力滅殺煞魔。元陽之力乃是修者修煉時的本源力量,使用後雖不會導致實力下降,卻也會有一定程度的虛弱,需要較長時間才能恢復。何長安不說,為的就是保留實力,畢竟誰也不知接下來還會遭遇什麼。

  但是面對潮水般的煞魔攻擊,曲折難辨的迷宮通道,終究不是每個人都能抗住的。

  一道又一道元陽光華打出,落在那些煞魔身上,帶起一片升騰的青煙。

  隨著一隻又一隻煞魔的被殺,衝擊的煞魔果然有所減少,更有人開始以感激的目光看唐劫,覺得要不是這位錢大少的提醒,他們還不知要苦戰多少時間,對於何長安則難免怨懟,心想他明明知道這一切卻不早說,累得大家苦戰至今。

  唐劫裝著不知道,只是默默的記著行進路線。

  「死路!」衝在最前面的玄鐘子喊了一聲,橫亙在眾人面前的是一道高牆。

  牆壁用星辰金黑曜石等稀有金屬打造,就連何長安也無法攻破。

  「媽的!」大家罵了一聲,只能再度折返。

  在迷宮中行進,這是一種必然,只有在無數次頭破血流的碰撞中才能找到正確的道路。

  沒有人知道,就在他們如沒頭蒼蠅般亂轉的時刻,地宮的週邊,本體唐劫正在一張陣圖上飛速畫著,一張迷宮地形圖正在陣圖上漸漸呈現出來。

  陣圖並不齊整,卻很精確。

  迷宮內鋪有大塊的青玉磚,每塊青磚的面積都一樣大,以這種青磚為依據,唐劫可以輕易算出每一條通道的長度。

  正因此,當天神宮的隊伍還在迷宮中亂闖時,唐劫卻已基本掌握了這迷宮的大致輪廓。

  手指在迷宮圖的一個空白處點了點道:「整個迷宮的格局和六象盤陣有些相似,遇三直行,逢六即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迷宮的出口應該就在這。」

  許妙然有些好奇:「這麼簡單?」

  「這本來就不是困人的迷宮,更可能是用來學習陣道的,迷宮內的那些宮牆本來可以移動,只是時間久遠,所有佈置都壞了吧。」

  「那淩天啟和虛明月不也在裡面,怎麼他們就沒看出來?」

  「這就叫身在局中啊。」唐劫笑答。

  突然間他臉色一變:「不好,他們快要走到出口了,不能讓他們現在出去。」

  「為什麼?」伊伊好奇問。

  「不讓他們把煞魔清除的乾淨些,我們怎麼進?」唐劫回答:「再說了,他們還沒死人呢。」

  四女互相看看,一起無語。

  迷宮內。

  玄鐘子帶著人正在朝一條岔道上走。

  唐劫眼中光芒一閃,右手一劃,一道指風已擦過宮牆,然後他叫道:「上人,這裡走過了。」

  「什麼?」玄鐘子一楞,回頭看向唐劫。

  唐劫一指宮牆:「我每到一處都做記號,您看,這裡有我做的記號,說明我們已來過這裡,前面是死路!」

  「嘿!」玄鐘子一跺腳,只能掉頭回走。

  雙方繞過這條道繼續前行。

  漫長的行進讓每個人都在失去耐心,不時地有人罵罵咧咧,詛咒這該死的迷宮。

  但是出乎唐劫預料的是,他們竟然堅持下來了。

  沒有死人!

  隨著大量元陽之力的使用,煞魔的數量在飛速減少,帶給大家的威脅也在不斷降低。

  儘管每個人都勞累不堪,但他們終究挺了下來。

  地宮外。

  唐劫眉頭深鎖。

  「怎麼樣?」許妙然問。

  唐劫搖了搖頭:「終究不是兵主秘境,王庭內雖有兇險,卻不是刻意佈置的,對付不了何長安。」

  「就是說……」

  「難度太低。」唐劫回答。

  沒有經過刻意佈置的萬界王庭碎片,其危險性達不到唐劫的預期,更起不到對付何長安的作用。

  「得給他們再加點難度。」唐劫喃喃道:「得分離他們。」

  「怎麼分離?」

  唐劫沒有回答。

  那一刻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分身上。

  分身的眉宇間閃過一絲光亮,一顆豎目睜開一線,原本昏暗的迷宮驟然一亮,所有視野盡收眼底。

  這是極為危險的做法,但是唐劫不得不冒險,戰鬥分擔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唐劫則全力搜尋著自己的目標。

  終於,他看到不遠處的一堵宮牆上,有一塊青磚有微微的凸起。

  這凸起極細微,若不是開啟了天目唐劫絕不會發現。

  他向著那宮牆移去,在靠近那青磚的一刻,對著那青磚用力一按。

  就聽迷宮中陡然發出轟的一聲震響,所有的牆壁同時動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一名修者大叫起來。

  然後他看到一堵堵牆壁在移動中橫衝直撞,硬生生地朝人群中衝過,瞬間將人群分割成無數個小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8:02 編輯

sammyshen 發表於 2014-12-3 09:41
第六十七章 花園

  被一衝而散的人群再無法維持鐵壁大陣。

  隨著腳下那一片光環的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煞魔們瘋狂的進攻。

  這一次他們再不像之前那樣可以抵擋煞魔了。

  一隻煞魔輕易的衝過封鎖線,將長長的爪子刺進一名修者的懷中。他那鋒利的爪子無視絕大多數防禦法罩,輕而易舉的刺入那修者的心臟。

  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立時連綿成一片。

  「殺出去!」南凝江大聲喊著。

  見此情形,唐劫微微一笑,已轉向朝著另一處走去。

  迷宮道路變化,但總體方向依然不變。

  他一路朝著記憶中的出口走去,輕車熟路,很快到了出口附近。

  他並沒有立刻出去,而是站在出口附近等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唐劫這才大喊一聲:「這邊,我找到出口了!」

  地宮很大,迷宮不過是其中一小部分,考慮到後面可能還會有許多危險,唐劫依然需要借助於天神宮的力量,正因此,他需要天神宮的人死,卻不能讓他們全死光,而是需要有控制的,一步一步將其削弱。

  這話一出,眾人振奮,紛紛循聲向唐劫這邊奔去。

  首先趕到的是凌天啟,衝到唐劫身邊,看到那扇微亮小門,凌天啟興奮道:「沒錯,這裡是出口。咦,這裡好像之前走過?」

  凌天啟左右打量了一眼。

  唐劫眉頭微微一皺,迷宮變換,所有的位置照理都已出現變化,大家應該認不出這裡曾是被唐劫喝止的道路。但是凌天啟何許人也?莫丘陣道高人,最擅長的就是變化組合,如果不是唐劫一分為二的記憶與組合,凌天啟自己也能慢慢找出迷宮規則。

  這刻定神看去,竟隱隱看出些問題。

  老爺子的目光落在一堵牆壁上,那裡有唐劫劃下的痕跡。

  他眼中一亮:「這是……」

  然後他全身猛地一顫,不敢置信地低下頭去,一把金刃已穿透了他的身體。

  老爺子顫抖了幾下,努力的回轉頭去,正看到唐劫冰冷的眼神。

  他抬了抬手:「你……」

  「抱歉,你知道的太多了。」唐劫隨口道。

  下一刻凌天啟已爆裂成無數血肉碎塊,唐劫再輕輕一抹,世間便再無了凌天啟其人。

  輕聲嘆了口氣,收刀入袋,遠處又是數道人影衝至,卻是虛明月、明夜真等人。

  「錢公子!」虛明月對著唐劫一拱手。

  唐劫一指出口:「出口已找到,你們快些出去,我來守住這裡,接應剩下的人。」

  「好!」虛明月也不客氣,與明夜真已一起衝向出口,在這鬼地方他們已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一個又一個人在唐劫的呼喊下找了過來,再從出口處衝出。

  唐劫冷眼看著他們跑過,默默計算著對方的人數。

  除凌天啟外,兩派真人以上的修者幾未損失,死的大多是些低級修者,喋血堂弟子損失比較慘重,他們的個人實力不強,主要靠戰陣組合。迷宮的變化與割裂對他們的影響最大,五十名精銳弟子一下子死亡近半。

  「死得還是太少了。」唐劫對這份戰果很不滿意。

  迷宮中的戰鬥聲越來越小,眼看著大部分的人已逃出去,唐劫正打算轉身離開,就聽身後一人呼喊:「錢兄,錢兄,等等我!」

  回頭望去,只見一人正衝過來。

  「梁真人?」唐劫脫口道。

  來者正是那死鬼黑煞的好友梁春生。

  這刻他正全力跑來,身後還跟著一隻分外高大的煞魔。

  唐劫見狀,已抽刀在手。

  梁春生大喜:「多謝錢兄援手!等等……你怎麼用刀?」

  梁春生一楞,記憶中的錢英晨可不是用刀的人啊。

  唐劫微抬頭:「梁真人,我記得你擅長移神奪魄,可剋奪魂?」

  梁春生愕了愕,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唐劫手一揚,已是一物打出。

  奪神煞。

  「不!」梁春生發出一聲驚恐大叫後便定止不動。

  於此同時,唐劫腳下靈環大作,一道雪練般的刀光從上至下劈出。

  伴隨著那一刀掠過,梁春生整個人已分成兩半,刀勢不減,落在那後面追上的煞魔身上,一道烈陽刀氣已將煞魔徹底滅殺。

  衝天的靈潮泛起,那是梁春生死後靈力回歸天地的跡象。

  唐劫手一揚,山河社稷圖飛出,已將梁春生整個收入圖中,再信手收回,唐劫這才長長吐了口氣。

  剛才那一刀,於他而言消耗也是不小,靈環大張下的全力一擊,只一刀便秒殺了一個同級真人,從出手的那刻起,唐劫就知道,同級修者,已再沒什麼人可擋他的道路。

  迷宮中依然還殘留著少許掙扎呼喝的聲音,唐劫卻再不看一眼,轉身向出口走去。

  一步踏出,眼前是一陣風雲色變。

  唐劫發現自己已身處在一片園林中,回頭望去,只見後方空空如也,竟不見小門。

  果然那迷宮出口就是一個傳送門,幸得自己謹慎沒有踏出,否則再想引導和坑害天神宮便難了。

  此刻唐劫所在的是一片清幽天地,四周皆是花草,看起來就像身處在一片御花園中。頭頂赫然是一片藍天白雲,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這藍天是人工形成,並非真正的藍天。

  園中還氤氳著白色的霧氣,使得這裡看起來便如天上仙境,但若再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仙境中透著股荒涼。

  四周的花草雖開得茂盛繁密,卻不見裁剪的痕跡;綠茵處處,卻不見本應有的賞花小路;小橋依舊完整,卻不見舊人的蹤跡;流水依然潺潺,卻不見魚兒的蹤影。

  法陣使得仙境依然保存完好,連野草都不生一根,卻掩不住那股荒涼凋敝的氣息,身處其中,你仿佛看到了曾經的盛世美景,同樣感受到現在的寂寥與荒蕪。

  令唐劫驚訝的是,他沒有看到其他人。

  迷宮出口的傳送似乎帶有極大的隨機性質,使唐劫並沒有和其他人在一起。

  相比幽暗的迷宮,眼前的花園顯然更讓人心安許多。

  盡管如此,唐劫還是小心翼翼。

  一萬年的歲月,足以使這裡產生太多變化,迷宮煞魔僅僅只是開始。

  行走在白色霧氣裡,唐劫小心觀察著。

  越往裡走,白霧就越濃。

  如果說迷宮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那麼眼前的花園竟是白的仿佛身在霧天。

  在這霧氣中,唐劫隱隱竟聽到有仿佛哭泣般的聲音。

  這讓唐劫越發謹慎起來。

  天神宮與獸煉門的人是輕易不會哭泣的,這如女子般的哭聲通常只代表了一件事,就是妖邪。

  具體是什麼還說不好,但越是如此,就越需要小心。

  就在行進中,遠處突然走過來一人。

  仔細看,卻是十二鷹中的老七。

  兩人打了照面,老七先是緊張了一下,待看清是錢英晨,臉上放出笑容:「原來是錢兄。」

  已是向著唐劫走過來。

  唐劫道:「原來是林兄。林兄小心,此花園詭異,似有不潔之物。」

  「恩,我也感覺到了,你我聯手,當可無礙。」言畢已和唐劫站在一起,肩並肩行進。

  有了伙伴,兩人似是都放心許多,把後背交給隊友,同時向著另一側看去。

  但就在轉頭的同時,那老七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狡詐,一張臉驟然出現劇烈的變化。

  這哪裡是什麼十二鷹小七,分明是一張慘白猙獰的鬼臉,仿佛個吊死鬼般,就這麼懸於空中。他一邊用老七的聲音說道「我負責這邊,你負責那邊。」,一邊緩緩抬起雙手。

  借著轉身之機,兩隻鬼爪已摸向唐劫的頸後。

  就在要抓住唐劫的瞬間,光芒閃過。

  那厲鬼先是滯了一下,隨即便發出淒厲的尖嘶聲。

  它的身體在嘶嚎中扭曲,放出大片的白光,一張鬼面更是做出最恐怖的表情,大聲吼道:「這不可能……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唐劫冷冷看他,手中金刃輕輕抖了一下:「我不需要發現,反正不管你是人是鬼,都是要殺的……你假扮的那個人,不是我朋友。」

  唐劫的臉變了變,在那一瞬間恢復本來面貌,然後才重新變回錢英晨的樣子。

  「什……什麼……」那厲鬼不敢置信地看看唐劫,它怎麼也想不到唐劫會給它這麼一個答案。

  「不!我不甘心!!!」厲鬼大聲嘶嚎著,瞬間化成白煙消散無蹤。

  就在這厲鬼消失的同時,一點紅色光華一閃而過,就在要逃逸的瞬間,唐劫已一把抓在手心。

  那赫然是一顆紅色小珠,如血般鮮豔,卻又帶著強烈彈性,不斷變化著形狀。

  唐劫嘿嘿一笑:「倒是好運,竟是顆完整的鬼元。」

  唐劫手中的紅色小珠正是修界中人最為眼饞的寶物之一:鬼元。

  當年唐劫曾經遇到的那扶余道人,就是為了得到鬼元而人工飼養鬼物,殺害無辜。不過他那法子得到的鬼元大多是最低級的。

  眼下唐劫得到的卻是一顆真正的厲鬼精元。

  那厲鬼別看被唐劫殺得輕鬆,其實實力相當不俗。依據鬼經所載,此鬼叫白魅,精通變化,擅數種殺人於無形的手段,乃是鬼中刺客。

  在鬼經排名中第一百一十二位,也算是極為珍稀的的鬼物了。

  這隻白魅能凝結出如此完整的鬼元精粹,至少也要存在數千年,實力絕對不在一般的靈環真人之下。要不是大意失荊州,唐劫要殺它只怕還得費些手腳。

  鬼元是鍛煉精神的寶物,簡單一句話,就是修神必備。

  無論是衝擊心魔期,還是提升對神念的抗性,都少不了這種寶物。只是這些年來,鬼物蹤跡罕見,要想找到鬼元已是極難。

  王庭碎片在大山中沉寂萬載,積累了大量死氣、陰氣、煞氣、地氣,諸般氣息作用下,存在煞魔、白魅等邪魔再不稀奇,曾經的無上仙庭,如今早已是百鬼橫行之地。

  再往下走,真還不知會遇到什麼。

  然,越如此,唐劫越高興。

  依仗借刀殺人之計,唐劫將大家引到這裡來,一方面是要借敵人的力量來探寶,另一方面也是要借這秘境的力量來削弱敵人。

  正因此,這裡的邪魔越強,對他就越有利。

  這些邪魔是資源,這些邪魔是力量,只要利用好它們,就算是何長安又能如何?

  這刻看著白魅消散,將那鬼元收起,唐劫繼續前行。

  花園很大。

  地宮之中似乎另有洞天,有自己的藍天白雲不說,單是一個花園的面積就比之前在外面看的建築群大了不知多少倍。

  由此也可看出曾經的萬界王庭是如何的奢靡,隨便一處角落,都是自成洞天,繁華盛景。

  正走著,唐劫突然看到不遠處的花圃中盛開著一株小花。

  那株小花生長在一大群花草中,孤零零毫不起眼,既沒有鮮豔的色彩,也沒有迷人的方向,只是亭亭玉立的一個小花骨朵,花下生著九瓣小葉。

  每一瓣的葉子都仿似蛇般扭曲,倒生出根根利刺,包括住那小花,隨風搖擺。

  看到此物,唐劫驚的全身一震。

  「九天鸞草?」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地方竟然會出現九天鸞草這種神物。

  九天鸞草是那種即便在資源豐富的上古時期,也被稱為神藥的存在。此草妙用無窮,最大的好處就是提升境界。據說食用過此神物的修者,從此以後衝境的成功率都會大大提升。

  要知道這可是指所有的境界,而不是單指某一境。

  當年明夜空為衝紫府,單是一株泣血妖蓮就不知費了多少心血,但是比起這九天鸞草卻是直接就可以扔了。

  唐劫一時有些不敢相信,一株九天鸞草就這麼出現在自己眼前,而且看樣子還是成熟期的。

  他正要去采,突然停步。

  就見不知何時,那九天鸞草的身邊竟出現了一名長得極美的彩衣女子。

  這彩衣女子不屬於天神獸煉兩派的任何一人,就這麼赤著腳站在花園裡,手中還提著個籃子,那籃子用上百種花草製成,仔細看,竟每種都是珍罕之物。

  她就這麼站在九天鸞草邊看著,似是在想什麼,低聲自語起來。

  隨後彎下腰,輕輕去拈那九天鸞草。

  仙草有靈,似是知道大禍將至,竟向著地下蜷縮而去。

  那纖纖玉手因此停滯,彩衣女子的臉上竟現出一絲愁苦,低聲說了句什麼,用手輕拍地面。

  那九天鸞草竟然又從地底冒了頭。

  於是彩衣女子輕輕拂開九天鸞草邊的泥土,將其連著根須一起拔了出來,那株鸞草也不動彈,只是在花朵的頂端,現出一隻小小的鳳鸞景像。

  然後那女子取出一只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黑木小鼎,捧了些泥土入鼎中,將那九天鸞草放入鼎中,這方收起。

  在這過程裡,那彩衣女子自始至終沒有看過唐劫一眼,唐劫也任由她動作,一動不動。

  直到做完這一切,那彩衣女子才站了起來。

  然後她的身影漸漸淡去,就這麼消失不見,只留下平地上一個被挖掘過後的孔洞,卻又隨著時光漸漸平復。

  「呼!」唐劫輕輕出了口氣。

  那一刻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

  歷史!

  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發生於剛才,而是在一萬年前,王庭破碎前的一刻。

  不知是何緣故,這一幕的景像留了下來。

  於是當唐劫站在此處時,誤以為有一株九天鸞草生長於此處。

  其實,王庭之中從不寂寞,各類妖邪層出不窮,真有寶物早已食盡,又如何會等到修者來采掘。正因此,這花園之中或許曾經仙草雲集,繁花似錦,但是萬年過後,終只是破敗之地,除了妖邪再無其他。

  也可能還是有寶貝的,卻需繼續深入了。

  這刻正要離開,唐劫突然心中一動。

  然後唐劫一個閃身,已來到那九天鸞草生長的地方。

  他伸出手按了按地面。

  很硬。

  唐劫也不客氣,乾脆就地挖掘起來。

  挖了沒幾下,就聽到一聲脆響。

  唐劫心中一喜,探手過去,卻摸出一個鐲子。

  過於悠長的歲月讓鐲子顯得有些破敗,表面上更是蒙上了一層鏽色。

  但是當唐劫抹去表面的那層鏽跡時,他看到一片迷蒙光華從鐲子上泛起。

  是了!

  這就是那彩衣女子帶在腕上的那只玉鐲。

  盡管唐劫沒有看到那彩衣女子是如何將手鐲埋在土中的,但是那一刻憑借自己過人的觀察力,他還是注意到彩衣女子來時戴了玉鐲,卻在去時消失不見。

  就是因為這點發現,唐劫沒有錯過機會。

  唐劫持著玉鐲翻來覆去的看,只看到一點光華在鐲中流轉,卻不知該如何運用,輸入靈氣竟是無半點反應。

  試不出什麼,唐劫只能先將鐲子收起。回頭看看那片空地,不知自己剛才看到的景像其他人可會看到,於是便連續點出數指,落在那方地上。就聽撲撲聲起,不管這一片土地曾經有過何種奇遇,在唐劫的操縱下,所有的因果已盡被切斷,再不會有那舊日幻像重現。

  做好這一切,唐劫這才繼續前行,心中隱然間有種期待,就是此行的收獲只怕還將遠超預期。

  與此同時,地宮之外。

  本體頗有些興奮的搓了搓手:「他們進入花園了,我們也進去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8: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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