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路爭鋒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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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2013-10-10 09:45: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9 17022209
demoniac 發表於 2014-11-4 09:38
第六部 鐵與血 第三十八章 藏匿

  見此情形,三妹周芳華終於叫出聲來:「羅山十三煞,是羅山十三煞!」

  羅山十三煞是羅山一帶有名的凶人,雖是修道中人,其行徑卻與強盜無異,動輒劫殺商旅、洗劫富戶,早被莫丘列為追殺對象。只不過這些傢伙著實凶狠,又有個厲害的師傅,因此一時間也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們。

  這十三人如今都是脫凡巔峰,自然要想盡辦法得到可以讓自己晉升的靈藥,只是誰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跑出來爭奪靈藥。

  當初用測靈陣尋找鷹堂中人,唐劫就發現兩堆亮點,其中一堆是鷹堂,另一堆就是這羅山十三煞。偵察之餘,唐劫自然也就順便摸了一下這十三人的底,卻在無意中發現,他們竟然是想來搶五氣朝元丹的,於是很不幸,他們也就成為唐劫計劃中的一環。

  原本按照羅山十三煞的計劃,他們並不打算衝進法華天閣強搶,只打算等拍到五氣朝元丹的人出來後,直接搶奪。為防止對方出閣後逃遁,他們會在對方出閣的同時就出手。以十三人聯合出手強殺一人,當可一擊成功,只要搶走五氣朝元丹,相信其他人未受損害,也未必與他們為難。

  沒想到閣門開啟的時候,劉老四沒出閣,反倒退後,十三煞卻已現身。

  突如其來的變故同樣讓十三煞措手不及,也使得他們速戰速決的計劃未能成功。未能一擊撲殺劉老四的結果,便是身陷漩渦,無法自拔。

  此時南凝江叫了起來:「唐劫混在他們的人裡,他想藉十三煞來搶藥,阻止他們!」

  已經晚了。

  這刻那紅巾大漢劈出的一掌,就像是引動禍亂的幕後黑手,瞬間將拍賣場的氣氛點爆,無數修者同時出手,後繼的十一人也相繼出手,空中符紙法術亂放,立時掀起一片狂暴,震的法華天閣也是一陣亂晃。

  同時劉老四的耳邊也傳來唐劫的聲音:「把藥扔出去!」

  什麼?

  把藥扔出去?

  劉老四怔住。

  他提心吊膽顫顫驚驚,好不容易完成唐劫的囑託,買下丹藥,就是為了這刻扔出去?

  他知道唐劫讓他扔藥是為他好,此時突然殺出的凶人目標明顯是衝著他來的,他若不扔藥,下一刻就可能被對方殺死。而且丟出藥後,天神宮或許會注意到他,卻無暇顧及他。

  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照唐劫說的做了,那麼接下來,多半就是唐劫混跡人群中,把藥搶到手。

  而這個過程,就是他劉老四逃逸的過程。

  但是那一刻,他偏偏就不想那樣做。

  站在拍賣場一動不動,他連唐劫的那句「快啊」也聽不見了,心神中一陣恍惚,他彷彿看到了自己也曾意氣風發的時候。

  要他就這樣放棄已經在手的寶物,將命運交給別人處理,突然之間,他就有些不願意。

  他這一生都是隱藏自己,但是今天,這刻,或許是知道歸期將至,劉老四心中湧起一股豪情。

  他希望自己能守住這瓶藥,親手把它交給唐劫,而不是像個懦夫一樣,就這樣把藥扔出去,抽身而退,讓唐劫自己去爭奪。

  於是看著那湧動而來的風潮,劉老四突然大喝一聲,雙手平平推出。

  一股磅礴的力量從他手中湧出,撞向前方,撞向那衝擊而來的羅山十三煞。

  「殺!」他暴吼出聲。

  「不要!」唐劫焦急的聲音傳來。

  隨著唐劫的叫聲,兩股風潮相撞,只是另一邊卻是那十二人聯手施為,這一下對撞,劉老四砰然飛起,狠狠撞在了閣壁上。

  他在地上翻滾著,吐出大口的鮮血,一時竟是站不起來。

  為首的紅巾大漢已獰笑著向劉老四抓去,眼看這一抓下去,劉老四必死無疑,就在這時,斜側裡飛過一人,正撞在劉老四身上,將他撞的翻滾出去,正是複製體唐劫。

  轟!

  紅巾大漢的爪印已擦著他們的頭頂掠過。

  「你幹什麼?」唐劫已憤怒叫了起來。

  劉老四慘然一笑:「我只是……想把藥……親手交給你……無需你再苦戰。」

  劉老四已將芥子袋塞到唐劫手心。

  唐劫怔住:「你這又何必……」

  劉老四已輕輕在唐劫口邊又說了一句話。

  那紅巾大漢怒吼著衝過來,一掌起風雲,按向唐劫後背。

  唐劫閃都不閃,抓著芥子袋往空中一拋,所有人的目光同時盯向空中芥子袋。

  掌風打在唐劫身上,砰的化成一片靈光消散,威力不減繼續前推,打在劉老四的身上,劉老悶哼著再度飛起。

  他之前已受重傷,這一擊下再無力抵抗,翻滾的身軀中,生命流逝,眼中神采漸漸黯淡。

  他看著天空,低語一聲:「終於……要離開了。」

  身體從空中落下,濺起漫天的塵埃。

  「嘶!」長長的呼嘯聲響起。

  上方靜室打開,十二鷹與黃越、虛明月、梁真人等一同衝出。

  「天神宮鷹堂奉命辦案,捉拿要犯唐劫,有敢違抗者,一律殺無赦!」南凝江發出嘹亮的高呼。

  天神宮的威名讓混亂的會場立時安靜許多,惟有那羅山十三煞依舊狂暴。他們本就是和唐劫一樣的通緝要犯,對天神宮自然不會俯首聽命,自是理都不理,反倒對著南凝江就是一擊。

  南凝江擋下這一擊喝道:「抓住他們!黃越,查人,調二​​老回來!」

  就在話出的同時,一道符紙驟然飛向空中。

  那符紙砰的一下在空中碎裂,但就在碎裂的同時,閣內已生起大片的黑色煙霧。

  煙霧立時將整個會場的視野都遮住,黃越擅破妄而不擅洞虛,立時受其阻滯,一時間竟再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大叫:「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

  南凝江叫道:「用明光符!」

  一片光芒在煙霧中亮起,沖散部分陰霾,帶來些許視野。

  煙霧與光在這刻形成了有機的結合,整個會場之中就這樣處於一片忽明忽滅,光霾密布的情景中,眾人的臉也因此閃爍不定。

  陰影密布的空間裡,殺戮更盛。

  紅巾大漢的臉在這光暗交織中變得更加猙獰,巨手如山岳朝著抓住芥子袋的修者拍去:「去死!」

  那一個小小芥子袋在這刻牽動了無數人的心。

  相比之下,鷹堂關注的則只是唐劫。

  黃越瘋一般的在人群中竄行,找向那羅山十三煞。由於視野受限的緣故,他不得不逼的極近才能看清一個人的臉。好在鷹堂在這裡的實力是最強的,即便沒有心魔二老,十多位靈環真人也足夠壓住場面。

  他們對著羅山十三煞連續出擊,一個一個的抓住讓黃越辨認,每看過一張臉,黃越就搖頭道:「不是。」

  人越來越少,混戰卻越來越慘烈,隨著實力低微者的死去或被抓,留下的大多是真正的實力強悍之輩。他們或者對五氣朝元丹亦有覬覦,或者有什麼別的想法,天癡上人、冷月冰、蠻族少主,還有那羅山十三煞實力最強的紅巾大漢等人紛紛戰成一團。

  此時芥子袋正落在冷月冰手中,此女身法飄忽,速度奇快,哪怕是在這法華天閣有限空間中也來去自如。那紅巾大漢連續出手卻無一次擊中她,任得她連連閃避,口中還笑道:「我當是哪路的強人,原來是洪當家帶兄弟們到這兒發財來了。不過今兒個你們運氣不好,竟是撞上了鷹堂,羅山十三煞怕是要從此除名了。」

  「就算是除名,也要先得了丹藥再說!」那洪大當家的毫不客氣的躍起,對著冷月冰又是一抓。

  冷月冰絲毫不懼,只是大聲笑道:「洪當家的本事雖大,要想從我手裡搶藥卻還是有些難呢。小妹​​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這拖延的功夫還有些的。你的人正在一個個落馬,洪當家的怕是要撐不住嘍。」

  紅巾大漢獰笑:「在那之前,先撐不住的只會是你。」

  「那就試試吧。」冷月冰撇了下嘴。

  就見那紅巾大漢已低語道:「你好像忘了,我們是叫羅山十三煞。既是十三煞,又為何只有十二人?」

  冷月冰一呆,心中陡然生起一絲警兆。

  「還不動手!」紅巾大漢已暴喝出聲。

  冷月冰知道不好,全力急飛,卻還是晚了。

  那天癡上人突然轉身,一掌拍在冷月冰背後,看似輕飄飄一掌,冷月冰卻哇的吐血飛起,只覺得全身如墜冰窟,竟再調動不了一絲靈氣。

  此時她才明白,原來這天癡上人就是羅山十三煞之一,早該想到的,若無內應,十三煞又如何會這麼準確的把握住五氣朝元丹被拍下的時間。

  這刻天癡上人隨手一勾,已將芥子袋取到手。

  「哈哈,終於到手了!」紅巾大漢與天癡上人對望一眼,同時面露喜色,喊了聲走,已從身上取出土遁符,拍碎了就要離開。

  沒想到那符紙只是啪的一下碎裂,竟沒起到任何作用。

  「封空鎖禁?」二人同時叫出聲來。

  誰也沒想到這裡還會布下封空鎖禁之法,這一下二人立時陷入尷尬境地。

  眼看廝殺還在繼續,兩人對望一眼,竟是再不管其他人一起向閣外衝去。

  「攔住他們!」南凝江手一揮,十二鷹中的二人已同時出擊,擋下二者。二鷹都是靈環真人,那洪當家的和天癡上人卻不過是兩個脫凡巔峰,與二鷹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眼看著就要敗亡。

  就在這時,就聽大地突然轟的一聲震蕩起來,整個法華天閣都隨之搖動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事?」所有人都驚愕莫名。

  不遠處虛明月面色微變:​​「是法陣啟動,有大型法陣被啟動了。」

  「什麼陣?」南凝江大叫:「對付誰的?」

  虛明月沒有回答,老五卻尖著嗓子大叫起來:「是二老,何李二老!他們被困在陣裡了。」

  何李二老?

  一聽到是何岳陽、李松出事,南凝江知道不好。

  唐劫一定是還在外面布下了某個大陣對付這二人。

  他大喊:「虛明月去破陣!」

  「知道!」虛明月喊了一聲,已衝出閣去,她對發生此事一點都不奇怪,畢竟那本就是她被叫來此地的責任。只是一想到自己要和虛慕陽的學生對戰,虛明月的心中不免又有些難過。

  「弟弟,莫要怪我,我這也是為了虛家。」她喃喃道。

  衝出法華天閣,她看到的卻是讓她震驚不已的景象。

  整個九合城四周,到處都是煙霧騰捲而起,火光與煙霧竟是早已蔓延了整個城市,看情形就好像有成千上萬的人在城中放火,才能形成如此威勢。

  而在遠方一處,有一片區域分外顯眼。

  那裡已變成黑雲繚繞地帶,看不見任何人存在,但是裡面卻爆發出如雷暴喝和強大的殺意,雄渾的力道正在那裡撞擊著,卻就是不會逸散開來。

  於是虛明月知道,何李二老就在那裡。

  一道神念席捲而出,正掠過虛明月。

  「是明月嗎?」一個聲音在虛明月腦海中響起。

  「是我,可是何大人?您可安好?」

  何岳陽悶哼回答:「無礙,是地暴黑​​風陣,有些麻煩,卻還殺不死我二人,只是暫時幫不上忙了,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還在混亂中,不過唐劫當逃不出去,我這便為二位解困。」

  「不急,地暴黑風陣的情況老夫也有所了解,要破陣非一時半刻之事,只是這整個九合城都已被唐劫布下大陣,不知道唐劫存的是什麼心,但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得逞。」

  「全城?」虛明月心中一驚,回首望去,那些繚繞的黑煙與霧柱再次落在眼中,不再是雜亂無章的存在,而是暗合著某種天地至理的排布。

  虛明月越看越心驚:「自然之道,這是我弟弟的陣法天成之道!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她沒想到此子竟已將陣法修至如此地步,如今看來,其陣法造詣還在自己身上,要不是何岳陽點醒,她甚至沒發現這遍布全城的火焰煙霧本身就是構成更大的陣法的陣點。

  「我這就去解決它。」虛明月喊了一聲,飛入空中,雙手已打出一道道術法落向各處,蒐集全城各處的訊息,開始了破陣前的信息蒐集。

  由於此陣面積極大,遍布全城,即便是虛明月算起來也頗感吃力,一道道靈紋出現在她腦海,一個遍布全城的大陣已漸漸躍然腦中。在這過程裡,她並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她。

  隨著對整個陣圖的漸漸清晰,虛明月的思路也慢慢清晰起來:「原來是這樣,此陣的目的還是在於攻擊,集中全力而攻於一點……那這個點在哪裡……」

  虛明月計算著,尋找著,終於她大叫起來:「找到了!」

  向著自己找到的點望去,虛明月突然色變大叫道:「不好!」

  隨著她這聲驚呼,天空中乍現一道雷霆,狠狠劈下,正落於九合城中的一片特殊區域中……

  ———————————————

  刷!

  一道雪亮銀光掠過那紅巾大漢,一刀將其劈成兩斷。

  那大漢暴喝一聲,兩截分開的身體竟復又合攏在一起。修成靈體後,修者無論受何種傷其實都已經不會死,損耗的終只是生命力而已。

  只是下一刻,不能兩截身體痊癒,鐵掌已按在那紅巾大漢的身前,將他震得四分五裂,這次卻是再也拼不起來了。

  「老洪!」天癡上人發出兔死狐悲的吼聲,出手更加凶狠。

  只是他哪裡敵得過天神宮來客,被五鷹一掌拍裂頭顱。

  「這個不是。」

  「這個也不是。」老五、老八對望一樣,同時嘆息。

  如果是唐劫,絕不會這麼簡單容易就被他們殺死。

  會場中的迷霧漸漸散去,視野回歸清晰,廝殺也隨之停止,惟有場中留下的鮮血​​汩汩流淌,證實著這裡曾發生的慘劇。

  曾經兇名昭著的羅山十三煞,因為極倒霉的一頭撞在抓捕唐劫的陷阱中而導致全軍覆沒,或死或抓。

  黃越站在地上,再次將屍體帶活人一個個翻過來覆過去的看。

  不僅看十三煞,也看任何一人。

  「這沒道理啊。」黃越搖著頭,眼中充滿迷惑。

  「怎麼回事?」南凝江已漸漸失去了耐心。

  黃越回答:「我沒有找到唐劫。」

  「什麼?」脾氣暴躁的梁真人已喝出聲來:「唐劫明明就是在這兒的,他混入了羅山十三煞中,而現在十三煞的人都在這兒了,為什麼還不能確定誰是唐劫?」

  黃越的眼中也是一片迷茫:「我也不知道,這裡所有的人都是真面目,沒有人使用幻術或其他法術偽裝自己。」

  「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我怎麼知道?」黃越也怒了:「我都反復看了五遍了,我敢發誓,全都是真的,全是真的。」

  眾人也聽的呆了。

  如果說之前混亂,黃越倉促還無法分辨,現在戰事已結束,天神宮已控制住局面,也沒有誰跑掉,為什麼黃越還會找不到唐劫。

  三妹搖搖頭道:「這沒道理啊。何李二老明明看到有一個人死在了通道那裡,沒有第十三個亮點,唐劫一定是易容成他們其中的一個了。」

  「等等!」南凝江突然道:「那個死人……」

  眾人一起看向南凝江。

  南凝江一邊沉思一邊道:「那個死人,他是被放在挖開的通道裡的?可是通道本身是被施加過斂息術的,就算是活人在裡面也不會被顯示亮點對嗎?」

  眾人皆愕,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三妹已率先領悟過來,她的瞳孔放大,摀住自己的嘴巴驚呼:「哦,天哪!唐劫沒有殺十三煞的人,他易容成十三煞的樣子裝成死人躲在通道裡……我們與他擦肩而過!」

  一個影像在眾人腦海中一閃而逝:

  就在何李二人離開通道後,原本死去的屍體復活了。

  他站起來,抖落一身灰塵,面容變化為唐劫的樣子,看著遠去的二老與十二煞,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26 18:36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5 09:44
第三十九章 盡在掌握

  轟!

  外間陡地傳來一聲巨大震響。

  眾人同時衝出去看,就見一道閃電正落在遠處,巨大的雷霆將整片區域都映在電光中,帶出無數道亂竄的電流,看起來驚人已極。

  在那電流踴躍裡,是大片的流光溢彩衝天飛起。

  「是庫房!」南凝江臉色一沉道:「九合城總庫的防禦大陣被擊破了!」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眼前都是一暈。

  九合城庫房可以說是九合城最重要的地帶,自唐劫大肆劫掠後,各地庫房就被嚴密保護起來,布下大陣嚴密防守,沒想到這個時候卻再受襲擊。

  最要命的是,為了緝捕唐劫,十二鷹他們也是從各處調人,其中就有部分是從總庫調來的人手。

  也就是說,此時正是庫房守備空虛的時刻,再加上這驚天一電破開防禦陣,整個庫房立時變成不設防之地。

  這刻隨著遠處電光消解,就見一道人影冉冉升起。

  黃越運足天目看去,不顧天目刺痛如針扎,終於看清那人,失聲叫了起來:「唐劫,是唐劫!」

  此時出現在遠處天空的唐劫,自然不再是什麼複製體,而是真正的唐劫本人。

  他雙手一舉,風潮漫捲,煙霧騰起,已將整個區域籠罩,接下來自然便是祭起社稷圖,將整個庫房打包走人。當然,這其間免不了還要對付一些留守之人,就見風嘯雲卷之中,庫房一帶已是響起一片喊殺之聲。

  「快去救人!」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所有人同時向庫房飛去。

  此時此刻,總庫遇險,唐劫又出現在那邊,大家自是再顧不得法華天閣,只是帶了還活著的羅山十三煞(這幾個好歹也是通緝犯),便一起向庫房飛去。

  庫房上空依舊硝煙瀰漫,只是動靜卻已漸漸小了,看樣子唐劫已快把事辦完。

  就在這時,南凝江突然停了下來:「不對。」

  「什麼?」眾人一起看向南凝江。

  看著遠處煙霧,南凝江道:「唐劫為什麼要劫總庫?」

  「自然是為了庫藏啊。」八鷹道:「這些日子他不一直都是這麼幹的嗎?」

  南凝江搖搖頭:「問題是他要的不是那些庫藏,而是五氣朝元丹。既然唐劫從一開始就沒有進入過法華天閣,那他打算怎麼得到五氣朝元丹?就憑那個洗月暗子?既然他打算靠暗子帶出藥來,那為什麼明知羅山十三煞的舉動卻不阻攔,反而利用他們來迷惑我們?僅僅是為了騙過我們?要說騙過我們,我承認他做到了,可是拿到藥的這個大目的沒有達到,那又有什麼意義?」

  眾人一聽,恍然醒悟。

  對啊,唐劫的真正目的還是五氣朝元丹,達不到這個目的,就算他耍了眾人又如何?就算他成功的戲耍了大家,沒有拿到五氣朝元丹的他,某種程度上也還是失敗了。

  唐劫可不像是一個會做無用功的人。

  三妹周芳華也道:「還有件事說不通。」

  眾人一起看她。

  周芳華道:「迷霧符,你們不覺得那張符扔出來的有些奇怪嗎?正是因為那張符,黃越才錯失了迅速看破所有人的機會。可是當時的那種情況下,誰會扔出那種符?而且是那樣高級的符?」

  混亂局面下,扔符互鬥是常有的事,可是誰會去扔迷霧符?

  「還有……」那一直很少​​說話的二鷹也道:「唐劫要想如此戲弄我們,那對局面的掌控就很重要,在時機上不能出半點差錯。可是唐劫既然偽裝成死人,那他又是如何掌握局面的?」

  夕殘痕道:「他有個草精叫伊伊,能與樹木溝通。」

  「那只適合外部,天閣內不行。」

  「那分身呢?」

  眾人再度無語。

  那一刻南凝江腦海中突然閃現劉老四躊躇驚訝的表情,還有徬徨遲疑,好像在接受什麼指令的舉動,他心中恍然大悟,叫了起來:「不是分身,那只是用來迷惑我們的,天閣裡另外還有一個人!」

  「還有人?」大家同時呆住。

  「是那個神秘的桂真人?」有人問。

  「不,絕不可能!」黃越斷然否定,他是知道桂真人形貌的,如果那個桂真人敢來,就絕瞞不過他的眼睛。

  一名小鷹已道:「那就是另一名暗子?」

  洗月暗子眾多,唐劫能聯繫一個,自然也能聯繫其他人。

  南凝江立刻否認:「不!這個人是給那洗月暗子下令之人,也是真正的取藥之人,他掌握著唐劫的所有計劃。這個人很重要,重要到……」他看向遠處總庫區域隆起的硝煙:「重要到唐劫不惜己身,也要把我們引出來,為他創造離開的機會。」

  大家終於明白唐劫為什麼要攻擊總庫了。

  用那個大家都不知道其存在的人去取五氣朝元丹,然後唐劫本體再現形,以聲東擊西之法再保護那個人離開,當然,順便再豐富一下自己的荷包。

  好一套連環計!

  「可是五氣朝元丹還在我們這兒!」五鷹提著手中的芥子袋叫道。

  所有人同時看向那芥子袋,眼神古怪。

  五鷹也意識到不好。

  他們從紅巾大漢手中搶來芥子袋後,因為並不在意五氣朝元丹,所以也沒細看,直到這刻才想起,以唐劫的性子,都走到了這步,應當沒理由放棄才對。

  五鷹一把打開芥子袋,向裡看去,臉色陡然變得慘白。

  他抬頭看向南凝江:「沒有丹藥。」

  沒有丹藥!

  五氣朝元丹竟然不在芥子袋裡!

  所有人都覺得腦子一暈!

  「該死的混蛋!」有幾人已沉不住氣的喝罵起來。

  不用問,此事當是那洗月暗子搞鬼,在將丹藥放進去後,又偷偷取了出來。

  南凝江一轉身道:「二弟、四弟、五弟、六妹、七弟還有梁真人隨我回法華天閣,三妹你帶其他人去庫房追唐劫。」

  「是!」所有人答應一聲,已分成兩隊向著兩處逸去。

  南凝江帶著人已急急趕回法華天閣。

  當他們來到這裡時,發現這裡果然已走了不少人。

  拍賣會經此一鬧,已是再開不下去,一些人留之無趣,自然離去,剩下的人則是因驚魂未定,還未及離開。

  「封住閣門,剩下人等不許離去,讓黎堂主查一下,哪些人已經走了,六妹你去把在場人的身份也查一次。」南凝江大聲下令。雖然知道唐劫在這裡配合的幫手多半已經不在,他還是下令了閉閣清查。

  同時南凝江也找到劉老四的屍體。

  老五摸索了一下劉老四身上,對著南凝江搖搖頭:「不在他身上。」

  南凝江神情不動:「應當是被取走了,老四,還原戰場,看看都有誰靠近過此人。」

  「是!」四鷹點頭,已然發動回溯法術,雙目中微泛神光,就像是看破無盡虛空一般,看向那遙遠的過去,一些雜亂的畫面在他眼中不斷閃過,跳躍出班駁的影像。

  他努力看著,將每一個畫面都記在心裡,口中更是喃喃道:「沒有……沒有……不是……這個也不是……」

  回溯法術是一種消耗極大的法術,想要回溯的時間越遠,要求與消耗也就越高。

  即便是天神宮精挑細選出,能夠使用回溯法術的弟子,四鷹對回溯的運用也依然極為吃力。

  好在這一次他比較幸運,作為事件的參與者,他所想要追尋的事件距離此刻時間並不太長,因此對他來說還不是太過勞累,若時間再長一些,甚至可讓四鷹大病一場,生命力也大幅下降。

  終於,四鷹叫了起來:「我看到了,有人在劉老四身上摸走了五氣朝元丹!」

  「是誰?」

  「不知道!」四鷹大喊:「那個混蛋蒙著臉,他就好像知道我會回溯一樣,他在霧裡穿行,我根本看不到他的樣子……」

  「他的身形,他穿的什麼衣服,他從哪裡過來的!」南凝江連問。

  「他趴著,在地上匍匐行進,我從沒見過那樣爬的,很壯,很結實。穿的是……僕人的衣服?媽的,是僕人,這個混蛋是個僕役!」

  「什麼樣的僕役?」南凝江喝問。

  「我在看!」四鷹大聲回答。

  畫面還在他眼中跳躍著,隨著時間不斷回溯,那爬行的身體也在倒退著,漸漸退到一群人間,然後他看到那人站起來,一道符紙從空中竄回,落到他手上。

  「哦,媽的,迷霧符真是他放的!」四鷹大叫。

  可算找到罪魁禍首了。

  然後他看到那人的手往臉上去,他知道,自己就要看到此人的真容了。

  就在這時,大地突然轟的震動一下,四鷹受到震盪,整個人猛地往前一衝。

  影像破碎!

  「不!」四鷹發出歇斯底里的吼聲。

  要知道這一下影響,他已無力再發動第二次,而每一次時光的推移,都會讓他回溯的難度增大,可以說一下打擾,便徹底破壞了他找出真兇的機會。

  「是哪個混蛋!」老四憤怒大吼起來。

  霍然回首,老四的面色立時傻掉,喃喃說了句:「天啊!」

  法華天閣外,大量藤蔓有如黑色觸手般舞動出死亡的風潮。

  就在老四轉身的那一瞬間,一道黑觸已如鞭般電閃而至,直卷向老四,纏住他的身體將他猛地向外一拉。

  此時正是老四剛使用過回溯,體疲力竭的時候,面對這一卷竟是無力抵抗,被那觸手一下拉了過去。

  「不!」他大聲尖叫。

  「老四!」南凝江喊了一聲,一把抱住老四的身體,接著是老二、老五也一起撲上。但就在他們撲上的同時,更多的藤蔓已飛捲而來,一下子卷向閣內無數人眾。

  驚呼聲四起,有那身手好的修者固然是立刻與這些觸手戰成一團,也有那只是為了做買賣而來的普通人,卻是當即被捲了下去。

  隨後就聽外間一片咀嚼聲大起,片刻後,就聽轟的一聲,無數骨骼已如雨般瘋狂射出,落向閣內每一處,鮮血更是將整個法華天閣都染成血紅。

  這一幕看得所有人驚駭欲絕,此時老四的身體還在被捲著,只是靠著南凝江等人死死拉住才沒被捲下去。

  南凝江大叫:「這是黑孽,老二,用聖劍!」

  那二哥右臂一抬,一截劍刃光輝已在他手臂出現,斬向妖藤。

  這一劍下去,妖藤寸斷,閣外甚至還傳來一片淒厲嘶吼聲。

  幾人這才將老四搶了回來。

  正慶幸際,突然間一聲冷哼響起。

  聽到這聲冷哼,南凝江心底猛地一寒:「​​不好!」

  就見那無數藤蔓突然齊齊伸出,如標槍般猛地刺向老四。

  「阻!」南凝江大急出聲,全力推掌。

  只是這黑孽並非初生,而是早就出現在地下經過一番血肉餵養後成長起來的,九合城內,大陣發動,殺生無數,大量的血肉為黑孽飽食,實力暴漲,即便是對靈環真人也不遜色。

  百手千藤如槍射至,貫穿南凝江等人的掌風,震碎護體天神甲,刷地刺進老四的身體,再閃電般收回,在一瞬間裡,老四的身上已飚射出無數血水。

  他的身體被扎得像個篩子一般。

  作為已經度過三枯的脫凡巔峰,老四並未死去,但是下一刻,妖風狂捲,寒潮湧至,大片的冰霜火焰已同時湧來,瀰漫在這法華天閣的小小空間中,老四再無法躲避,在這恐怖的法術大潮中發出自己人生最恐怖淒厲的慘叫。

  閣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巍然矗立,背對著陽光,將臉遮在黑暗中,使人看不清其面貌,毫無疑問,這一手正是對方所為。

  「老四!」南凝江發出痛心大叫,回望那莫名出現的黑影,他倒吸一口冷氣:「你沒走?」

  黑影發出低沉而沙啞的冷哼:「爾既分兵,我便殺之!」

  爾既分兵,我便殺之!

  這便是唐劫的行事作風。

  眼前出現的,正是本體唐劫。

  那在閣內與劉老四通話的唐劫,其實一直就是這本體,至於化成死人,如今在庫房大肆行劫的則是分身。本體代替分身取藥,分身則掩護本體離開,做這一切的最終目的,其實還是為了掩護本體的存在。

  作為唐劫做大的底牌,最核心的關鍵,非到最後時刻,唐劫都不會將其暴露。

  本來本體是要離開了,但是在看到南凝江分兵兩路後,他便又殺了回來。

  無他,南凝江這一路的實力,本體已可對付。

  「你得死!」看著老四就這麼慘死在那片風霜雨雪下,南凝江的心情已憤怒到極點。他長聲狂呼著,對著唐劫本體推出一掌,空中便生出一個金色手印拍向對方,同時那老二已祭出一柄寶劍,六妹則低嘯一聲,聲若哀鳴,聽在人心中,竟不由的生出一絲悲憫之情,欲戰而無力,老七則揮手灑出一片灰色雲團飄向對方。

  三位靈環真人和一位脫凡巔峰同時出手,威勢之大可想而知。

  唐劫卻只是冷笑一聲。

  如今的他,早已不將靈環放在眼裡,就在不久前,他的金剛之體已正式進入中期,實力已相當於心魔期真人。

  正打算一口氣收拾了這四人,突然一個意念傳來。

  唐劫眉頭一皺,隨手揮出一掌,接下那金色手印後,震飛那灰雲後,卻是任寶劍落在身上,血光乍先,唐劫已悶哼著退開,喝道: 「還原之人已死,在下去也。」

  身影一閃已自向著遠方去了。

  南凝江等人正要追,就見那黑孽的無數藤蔓已再次舒展著襲來,逼得四人不得不聯手應對,時機稍縱即逝,那黑影卻已瞬間消失無踪。

  與此同時,天際已傳來一聲嘹亮的呼嘯。

  「孽障受死!」

  隨著著呼嘯聲,就見天際已飛來一隻巨手,猛地向空中壓下,穿過那無數藤蔓的阻擋,正打在那地底黑孽本體上,激的黑孽發出長長的淒厲嘶聲。

  接著就見拳影轟轟轟連續落下,一連十八拳落在那黑孽身上,就聽砰的一聲,黑孽終於不堪承受,竟在這十八記重拳下粉碎消散,再不見一絲殘留,惟在地面留下一個深深的裂縫。

  「何真人!」南凝江等人同時叫了起來。

  來者正是何岳陽,也惟有心魔真人才有如此實力,舉手投足消滅實力大進的黑孽。

  唐劫本體之所以退走,就是因為得到了何李二人脫困的消息。以他的實力自然是不懼何岳陽的,莫說何岳陽一人,就是何李二人聯手,唐劫本體也足可應付。

  問題是這樣一來就暴露了他的最大戰力。

  心魔期是唐劫的上限,卻不是天神宮的上限,就算不考慮紫府大能,在心魔期之上還有化魂期,還有天心巔峰,還有天魁級天心,還有數以百計的恐怖數量。

  殺兩個心魔簡單,殺了之後引來更強的才叫麻煩。

  既如此,還不如留著這兩個傢伙不殺,對他們望風而遁,讓他們以為在武力上,現有的層面已經夠解決問題了。

  這樣當有一天,真要是被對方找到的時候,憑藉現有的力量,唐劫至少還有翻盤的機會。

  正是因為這一考量,唐劫本體才會毅然放棄殺死南凝江他們,故意負傷,脫身離去。

  所以別看唐劫一直在冒險,其實他一直在主動降低和控制著風險。

  這刻何岳陽來到,已沉聲問:「情況如何?」

  南凝江面色悲痛:「老四去了。」

  聽到這話,何岳陽也是身體微顫,半響才道:「賊子狡詐,暗藏幫手。庫房那邊也受到了唐劫襲擊,不過李松已經去了,當無大礙。只是這整個九合城都已被唐劫布下大陣,在擊破庫房防禦陣後,大陣便自動消解,反倒是城主府又遭襲擊,是那個桂真人幹的。如今全城受襲,我等被他牽著鼻子走,無暇他顧,想再抓他怕是難了。」

  唐劫在整個九合城都布下大陣,如今硝煙四起,城內死傷慘重,各處要害受襲,百姓驚慌奔走,鷹堂疲於奔命,唐劫混水摸魚下,大搖大擺就可出城,根本就用不著遁法挪移,所以就算明夜真把全城都封空鎖禁,也擋不住他的離開了。

  幸運的是,唐劫總算沒把事做絕,雖然布陣殺戮,卻網開一面,給予人逃生之機,因此受傷者眾,死亡者有限,儘管如此,這滿城遭焚的情況下,其實際傷亡只怕依舊要大得驚人。

  此時的唐劫,正在充分發揮一個仙人能夠擁有的能量,在這敵人的土地上大肆破壞。

  一想到費盡心思去抓唐劫,卻落了個雞飛蛋打的結局,何岳陽亦不由心如死灰。

  他沉痛說道:「這一場,終是我們輸了。」

  「不!」南凝江卻突然道:「我們還沒輸。」

  他反手觀掌,微笑低語:「恰恰相反,一切都盡在掌握。」

  遠處天空,望著下方城市瀰漫的硝煙,唐劫(分身)道:

  「計劃完成。」

  「哦,終於拿到五氣朝元丹了,接下來哥哥就可以準備衝擊天心了。在敵人的國度裡衝擊天心,嘻嘻,想想就覺得過癮。」趴在唐劫肩頭,伊伊拍手笑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唐劫笑笑,隨手取出一物,正是那瓶拍下來的五氣朝元丹。

  有了此藥,唐劫估計最多一兩年,他就能完成衝擊天心的壯舉。

  正如伊伊所說,能在敵人的國度上衝擊天心,無疑是一大壯舉。

  想到這,唐劫心中亦是豪情大起。

  敵人雖多,實力縱強,他唐劫又有何懼,不照樣將他們戲弄於鼓掌上。

  一邊想著,唐劫已一邊打開瓶子。

  異變陡生!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01:00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6 09:32
第四十章 沸靈散
 
  就在唐劫打開瓶子的剎那,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彷彿有什麼大危機要降臨。

  這一絲危機感完全是唐劫的本能,他猛地將瓶子拋出。

  就聽砰的一聲,那小瓶已是炸裂,飛濺出大片的黑色液體。

  唐劫措不及防,只能大喝著推出一掌,同時飛退。

  飛濺的黑液被唐劫這一掌推開大部分,但還是有一些落到了唐劫身上,手臂上,腿上。剛一沾上,便發出滋滋的聲響,蝕爛他的衣服直接向他的皮肉蝕去,以唐劫的身體素質竟不能抵擋。

  他大叫一聲,反手抽刀,刷刷刷連劈數刀,已將沾上黑液的皮肉全部砍掉。

  但是就在砍掉皮肉的同時,唐劫還是感到有什麼東西鑽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他臉色一變,金刀反手一劃,已將自己一條手臂整個劃開,露出森森白骨。

  然後唐劫看到,一點黑色正印在他的臂骨上,彷彿天生胎記一般,隨後竟又漸漸淡去,消失不見。

  「沸靈散……」唐劫從牙齒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那一刻他已明白自己遭遇了什麼。

  沸靈散是一種腐蝕性毒藥,此毒的穿透性極強,一旦接觸人體就會一直向體內滲透下去,據說甚至可滲透到靈魂深處,一旦沾上就再無法甩脫。別說是用刀割,就算是把自己剁成幾百塊,再換個身體奪舍重生,都不能去除。

  此藥創造之初,據說是為了研製一種連靈魂都可毒殺的毒藥。

  結果毒藥煉成後,發現此毒雖可侵襲至靈魂,但毒性卻極微弱,殺傷力太低,隨被棄之。

  後來被人拾起重新研製,並找出追踪其上毒素的秘法,最終由殺人之藥變成了追踪神藥。

  此物唐劫以前也只是聽說過,是鷹堂對付最麻煩最狡猾的對手才會使用的一種秘藥,只要對手沾上此藥,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都能被追踪,甚至九絕誅仙陣都未必能掩飾他的踪跡。

  而且追踪起來也不再像十二鷹中老二的秘法那樣慢,而是會直接把中了沸靈散的人的位置顯現出來,也就是說,從現在起,他的對手可以全力以赴地追殺他,再不用追著他走過的路線來追了。

  「該死!」唐劫低罵一聲。

  他之前不是沒想到對方可能會在藥裡做手腳,但是劉老四取藥時反複驗證過,打開過瓶蓋,確認了那是真藥,這一舉動他當時看得非常清楚,為什麼好端端的真藥會變成陷阱?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幕。

  那是劉老四在交錢的時候堆出的大量靈玉還有那圍上來的幾名侍女。

  「是她們!」唐劫恍然大悟,肯定是那幾名侍女討好劉老四時趁機做的手腳。

  劉老四不是沒有警惕性的人,和那幾名女子糾纏的時間也不長,實際上只片刻便擺脫出來,但就是那麼一下接觸裡,那幾名侍女已完成了偷龍轉鳳的工作,將真丹換成了假藥,可見也是有些真能耐的。

  天神宮家大業大,手底下什麼樣的能人都有,有些人看似默默無名,卻有著自己拿手的技藝。這些技藝平時或許不怎麼樣,在關鍵時刻卻有大作用。

  唐劫千算萬算,可惜算盡一切,最終卻輸在了高技術上,可見佈局一詞僅是好聽的稱呼,有好的想法亦需大的能耐。

  而在這一次智謀與技術的對抗中,技術勝!

  如果不是天神宮想要活著的唐劫,現在的他只怕已經是個死人。

  輸一次,唐劫不怕,問題是為什麼這件事夕殘痕沒告訴他?

  如果他早知道有沸靈散這種存在,又或那幾名擅於偷龍轉鳳的無名侍女,絕不會讓這東西沾在身上。

  是夕殘痕也不知道,還是他有意害自己?

  憑心而論,他覺得夕殘痕出賣他的可能不大,否則他見夕殤月的時候布伏同樣是個好選擇。

  但是和沸靈散這種幾乎無藥可解的追踪秘法相比,天神宮放棄那時候的伏擊亦未必不可能。

  無論如何,必須確認夕殘痕是否可信,此時此刻,他首先想的不是自己怎麼逃亡而是確認夕殘痕的可靠,想到這,唐劫一扭頭向著城中飛去。

  這是一個極為大膽的做法,實際上也是他唯一能夠確認夕殘痕的時機,一旦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再想確認就難了。

  ———————————

  「老大,你說什麼?」所有人同聲驚呼起來。

  南凝江面色如常:「此戰之前,我就密令黎堂主派出他手下最好的小賊,在五氣朝元丹出售之後,施以偷龍轉鳳的手段。真正的五氣朝元丹早被取回,被盜走的瓶子裡,裝的是……沸靈散。」

  劉老四拍下丹藥後,南凝江讓二老動手抓唐劫,同時還說了一句吩咐黎堂主按計劃行事,所謂的計劃便是指這偷龍轉鳳之事了。

  聽到沸靈散這個名字,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夕殘痕更是大吃一驚:「沸靈散?你用沸靈散調換了五氣朝元丹?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他心中大急,唐劫中沸靈散的結果他最清楚不過,一旦唐劫被抓,他自己也罪責難逃,而且此舉極可能讓唐劫懷疑自己、不信任自己,畢竟他什麼都告訴唐劫,卻惟有最重要的不說。也正因為他的沒說,才讓唐劫放鬆警惕。

  「就是,早知道有沸靈散在,我們還那麼辛苦追唐劫作甚?」又有一鷹道。

  南凝江哼了一聲:「這就是為什麼不告訴你們的原因。一旦告訴你們,你們在此戰中可還會盡心盡力?對付唐劫這種人,就算是演戲也要演全套。再者說,沸靈散珍貴無比,能在這次就抓到他,我幹嘛還要等下次,所以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能用到此物。當用到此物之時,就說明我們至少在他手裡輸過一次了!」

  這話一出,眾皆無言。

  不管怎麼說,此次抓捕唐劫的行動,他們的確是輸得很慘。

  要不是南凝江還保留了這一後手,十二鷹只怕還真要輸到無翻身之地了。

  其實有句話南凝江沒說,就是他也在提防他們這些人中有奸細臥底。

  他倒沒有特別針對夕殘痕的意思,只不過六大派相互滲透,臥底之事本屬平常,就算是十二鷹也不能說就肯定不會有他派之人。

  那許漢凌還是真人呢,不照樣是天神獸煉兩派的雙重臥底?

  正因此,此事南凝江誰都沒有透露。

  之前一戰,唐劫已經表現出對十二鷹底細的頗多了解,如果是從當初顧長青那裡了解過來的也就罷了,如果不是,那就頗有可疑。

  沸靈散一出,若有臥底,唐劫必有懷疑。

  那麼此臥底最好的做法就是立刻向唐劫解釋。

  想到這,他不動聲色的看向四周。

  九合城內硝煙瀰漫,悲呼之聲四處風起。

  然而這一群天神宮強人們,卻就這樣在站在煙塵中,無一人動彈,各有所思。

  他們在哭,在笑,在怒,在恨,情緒隨事件的變化而起伏,跌宕,有為失敗悲憤者,有為老四之死傷心者,也有為沸靈散歡呼雀躍者。

  這其中,亦有人始終是聲色不動,有如亙古不變之化石。

  只是言不動,身已行。

  南凝江眉頭一跳:「小十二,你要去哪兒?」

  夕殘痕永遠是彷彿見不得人般的隱著身子的,但是那一刻,當他向外走時,南凝江卻是連頭都不回就發現了他的行動,悠悠問道。

  夕殘痕腳步一滯,回答:「方便一下。」

  「哦?很急嗎?」南凝江笑問。

  「倒也不是太急。」

  「那就等等吧。」南凝江說著取出一物,那是一個香爐,裡面還燃著裊裊香煙。

  南凝江嗅了一下,然後手一揮,地圖再現,隨著他目光凝聚,就見九合城地圖上竟莫名的氤氳出一片紫色煙塵。

  看著這片煙塵,南凝江嘆了口氣:「倒是好反應,好身手,竟然避過了這許多。沸靈散尚未全部散開,殘餘藥力仍在影響判斷,暫時無法確定唐劫是否沾上。等等吧,待其他藥力散盡後,結果就會出來。只要他沾上,他就無論跑到哪裡都沒用了……真希望他能跑到兵主秘藏地去,那便省了所有的事。」

  說到這,南凝江頓了頓:「在此之前,所有人在此地等我命令,不得離開。」

  夕殘痕眉頭挑了挑。

  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想了想,他湊過去道:「老大,何真人還在這兒呢。」

  他這話看似好意,其實卻是提醒何岳陽。

  果然何岳陽眉頭皺起,已是露出了不快。

  他是心魔真人,境界大過南凝江。

  修真界,境界就是天!

  即便南凝江心思慎密,被賦予重任,卻也不代表他能隨意指使何岳陽。剛才南凝江說所有人都不得離開,卻忽略了對何岳陽用個請字,結果便引來何岳陽的不快。

  何岳陽哼了一聲:「老夫回閣裡休息,有什麼事喚我便是。」

  法華天閣就在身後,他這麼做,其實也是給了南凝江面子,並未走遠,但總歸還是走了。

  南凝江也滯了滯。

  有人帶頭,便有人效仿。

  梁真人不屬十二鷹,對著南凝江笑了笑,亦跟著何真人回閣。

  其餘人等看看,五鷹對南凝江道:「四哥的屍體還沒收呢。」

  南凝江點點頭。

  五鷹亦隨著入閣去。

  遠處的硝煙還在瀰漫,烽火燎天,六妹八妹等幾名女子同時道:「城裡的百姓也要救治,總是我天神宮所屬,不能說起來什麼都沒做。」

  南凝江再點頭。

  這一下子,人卻是散了大半。

  夕殘痕這才道:「老大,我……」

  「去吧。」南凝江回答。

  夕殘痕向著不遠處一片斷壁而去。

  來到壁後,夕殘痕迅速咬破手指,滲出絲絲血珠。

  他就這麼對空畫起來,那血珠滲入空氣後便即消失,夕殘痕一筆一畫的刻著,看樣子竟是頗見吃力。

  終於,夕殘痕寫好,收回手,這才長噓出一口氣。

  忽然心有所感,猛抬頭,就見不遠處正站著南凝江。

  面目陰沉。

  ————————————

  斂霜居。

  這裡是夕殤月的居所。

  此時的夕殤月正在屋內繡鞋面,忽然間心有所感,猛抬頭,雙目泛出一片紅光。

  然後她看到那一個個血字出現。

  「哥哥!」夕殤月顫抖了一下。

  這是他們兄妹倆約定,只有情況十萬火急時才會使用的聯絡方法,這刻看到字跡出現,就連夕殤月都嚇了一跳。

  「遭了!」夕殤月低語一聲,忙站起來收拾桌子,匆匆將東西收起,再給自己換了身粗布衣衫,這才推門而出。

  就在她推門的那一刻,一道人影呼的衝進來,抓住她猛地往屋內一推,夕殤月已被整個撞回屋內。

  「唐大哥!」夕殤月叫了起來。

  抓住她的正是唐劫,只是他此刻面目不善,單手抓著她衣領,沉聲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十二鷹有沸靈散?說!」

  夕殤月大聲道:「哥哥也不知道,那是十二鷹的老大瞞著大家做的!」

  「那你現在又怎麼知道的?」

  「剛收到的哥哥秘訊。」

  「給我看!」

  「沒法看,那是血符傳訊,惟有至親骨肉方可使用。」

  「那我怎麼知道真假?」

  「那是哥哥得到的三秘冊中,魔煉法所記載的秘法,我可以寫給你看。」

  「那還需要驗證,我沒那麼多時間。為什麼接到消息後就急著走。」

  「這裡不是說話之地,一旦因為你暴露了我之所在,會連累哥哥。當初為了吸引你來,我用的是本名!」

  唐劫停住手。

  他盯著夕殤月:「給我個相信你的理由。」

  夕殤月盯著唐劫,毫不示弱道:「這地方是我告訴你的,如果我們出賣你,那麼現在這裡應該滿是伏兵!」

  唐劫笑了,他收回手:「說得好。」

  其實從他制住夕殤月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夕家兄妹應該沒害他,不過為策萬全,他還是以雷霆之威震懾一下,沒想到小姑娘頗有乃兄之風,臨危不亂,言辭鑿鑿,令唐劫大感滿意。

  果然是長期逃亡歷練出來的,心智頗強。

  看唐劫收手,夕殤月道:「你必須立刻離開這兒。若讓十二鷹查到你來過此處,必會懷疑到我。」

  「別擔心,沸靈散的藥理我大致還了解,那些未沾到我身上的沸靈散正在揮發之刻,藥力瀰漫全城,追踪暫時不會開始。」

  「那就好。」夕殤月這方鬆了口氣,她看看唐劫:「沾上了多少?」

  「不是很多,不過應該夠他們追下來的了。」

  夕殤月愁眉深鎖:「沸靈散是有名的跗骨之毒,若陰魂不散。沾上了他,唐大哥你……」

  姑娘目光已滿是擔心。

  「別擔心,我還有些辦法,他們也還未全贏。」唐劫淡淡道:「當務之急,有幾件事需要快速解決。」

  「唐大哥你說,我們兄妹能做到的一定會努力為你做。」

  「好。第一我要關於沸靈散的全部信息。我是說全部的,最詳細的。第二我要關於那個十二鷹老大的消息,也是全部的,最詳細的。第三是這個。」

  唐劫遞過一個小冊子。

  「這是……」夕殤月好奇接過。

  「心有靈犀,我洗月派秘法。修煉之後,就​​可憑此法與我聯繫,應該比你們那個什麼血符傳訊要好得多。」

  「太好了。」夕殤月連忙接過,唐劫這才轉身離去。

  「唐大哥!」夕殤月喊了一聲。

  唐劫轉身:「什麼事?」

  夕殤月閃動著一雙明亮大眼睛:

  「一路保重。」

  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唐劫點點頭:「我會的。」

  已是衝出小屋,一飛沖天。

  從這刻起,他就要不斷的亡命天涯,再難有一絲空閒時光了。

  ———————————

  法華天閣外。

  夕殘痕看著南凝江,他說:「偷看別人小解,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

  南凝江低頭看著地:「非常時刻,不能容許他人獨處,還請小十二諒解。再說你全身都隱著的,我就是想看都看不到啊。」

  「為什麼?」夕殘痕問。

  「此次行動,唐劫對我們的了解太多,僅是一個顧長青,很難讓唐劫知道這麼多事。我懷疑,有人在給他通風報信。」

  「這麼說老大你懷疑我?就因為我是文心人?」

  「這與來歷無關,我懷疑任何人。」

  「可你卻出現在我這兒。」

  「我盯別人的時候,不會特別通知你。對了,你不是說要小解嗎,都站在那裡半天了,還沒動靜呢。」南凝江笑笑,指指眼前空處:「雖然看不見你的人,至少該能看見那水才是。」

  夕殘痕冷冷回答:「老大你的愛好還真獨特,既然你喜歡,那你就看吧。」

  說著已掏出傢伙自行噓噓起來。

  解完手,夕殘痕離去。

  南凝江卻依舊低著頭一動不動。

  看著遠處的那灘水漬,好半天,南凝江才說:「這麼一點兒……可不太像尿急的樣子。」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12 17:04 編輯

sammyshen 發表於 2014-11-7 09:35
第四十一章 追殺(1)

  莫丘西南的天空中,一艘穿雲梭正在空中急行。

  唐劫坐在梭舟裡,輕撫著下巴思考對策。

  沸靈散一事使他變得被動起來,唐劫也曾反覆考慮過是否進入九絕誅仙陣中避難,不過想來想去他決定還是不冒這個險。九絕誅仙陣雖在界外,卻未必不能傳回唐劫的位置,一旦讓天神宮發現,很可能就找到了進入大陣的機會,那毫無疑問將演變成一場災難。

  其實唐劫還有個選擇,就是藏身於圖中。

  社稷圖如今本身就是一個完整小世界,藏身圖中比藏身九絕誅仙陣更加保險。不過藏身圖中後,還需要有人來持圖護圖,始終是個問題。鬼衛本體見不得人,血肉偽裝的層級也不高,由他護圖短時間可保無憂,長時間必出變故。由本體護體到要好許多,不過卻是要耽誤本體修煉了。最重要的是,圖中的小世界或許是力量過於薄弱的緣故,每當唐劫進入時就隱隱感覺到一絲被排斥的世界之力。這使他無法在圖中世界久留,便如小廟容不得大佛一般。

  當然,短時間的隱蔽還是沒問題的,正因此,唐劫並無懼於沸靈散,只是不得不承認,那會讓他麻煩許多,至少他在外面的時候,天神宮就會知道他的位置……即使一直不停都可能被追上。

  遠處天空,三道人影倏然顯現,乘著風,駕著雲,由前而來。

  看到那飛行的小舟,三人同時面露歡喜:「唐劫,終於找到你了!」

  一抬頭,唐劫看向那三人,一名巔峰,一名開識,還一名竟是還在三枯期也敢跑出來。

  不過在那三人身後,隱隱還有大批的身影追來,看來這三人只是先鋒,難怪敢如此大膽。

  「天神宮?」唐劫微微歪了下頭問。

  那巔峰修者已道:「神馭門朱靖特來拿你!」

  說著對空取出個小袋子往空中一拋,就見那袋中已湧出密密麻麻無數蟲蟻向著唐劫飛去。

  那修者對他豢養的這些蟲蟻似乎頗有信心,大笑道:「唐劫還不受死!」

  其實他未必是認為自己能打敗唐劫,只不過他知道大援就在後面,因此想在後面的人追上前先發威一下,傾全力出手,縱然不敵,說不定也可逼唐劫一個手忙腳亂,展一下威風,正好借此揚名。

  將來說起來,這唐劫就是被自己截下的。

  看著那空中湧來的蟻群,唐劫卻只是眉頭稍皺:「天履蟲?」

  此蟲他聽說過,這種天履蟲專喜食腦,歹毒異常,有黑白紅藍金彩等諸般色澤,色彩越是鮮豔者越是強大。

  那修者放出的天履蟲基本都是白色,夾雜有少量紅色飛蟲,可見已培育的相當有火候,難怪如此有自信。

  看到這些天履蟲,唐劫搖搖頭道:「害人之物,為培育它們,也不知犧牲了多少生命,還是盡數除了吧。」

  說著隨手一丟,已是十餘張符紙扔了過去,全部都是中品的風暴符。

  就聽空中轟隆隆一陣亂響,風暴狂卷,空氣如利刃般在空中瘋狂撕扯著,整片空間都驟卷波瀾。

  那三人沒想到唐劫手段如此簡單凌厲,十幾張風暴符那可也是好幾萬的靈錢,卻被唐劫看都不看就扔了過來。

  他們不知道唐劫席卷摩雲城等地,又把九合城也翻了個底朝天,手底下不知多少零碎,那些不好用的固然是熔煉掉,好用的都還留在手裡,單是符紙芥子袋就裝不下。

  隨著十餘張風暴符的出擊,唐劫順手又扔出三張燎原天火符。

  這三張都是上品法符,三張同放,威力更大,天空中瞬間蔓延出一片天火。

  風火交加下,那些天履蟲哪裡還承受得住,只一波攻擊就紛紛化灰從空中跌落,帶出無數星點,乍看便如流星隕落。

  「我的寶貝!」那朱靖看到自己多年培育的天履蟲就這麼被唐劫輕易摧毀,不甘而又痛心的大叫起來。

  他瞪著唐劫大喊:「我跟你拼了!」

  從芥子袋中掏出一物砸向唐劫,同時身旁的兩人也施法攻擊。

  唐劫看都不看,順手一拍舟身。

  小舟上已放出大片光華,正擋住了三人聯手的攻擊。

  這穿雲梭是他在摩雲城搶到的,乃是碧海門掌尊以天海石、水母精華、紫雲沙再加九十餘種其他靈材,祭煉了三百六十日方成,不但穿梭如電,節省修者靈氣,更有防禦法罩,使舟身堅韌,可擋攻擊。本是用來供奉給天神宮的,卻被唐劫給搶了,並且不客氣的自己用了。

  這刻穿雲梭上的防禦法罩輕鬆擋住三人攻擊,唐劫哼了一聲:「宵小之輩,也敢來捋虎鬚。」

  隨著他話落,就見雲層中砰地炸出一片雷光。

  雷光閃耀裡,一把碩大的弧形天刀破空飛出,帶著兩根粗大鎖鏈飛襲而至。

  雲叢天刀!

  一見雲叢天刀出現,這三人也知不好。

  唐劫的雲叢天刀早不是秘密,大家也知厲害,因此這刻一看天刀乍起,身上便同時出現防禦光芒。

  只是如今的雲叢天刀哪還是他們能擋的。

  巨大的弧形刀鋒就這麼平平切至,撞在法罩上,如切紙面,法罩砰然碎裂,天刀已如入無物般刷地橫掃而過,三人瞬間變成六段。

  淒厲長嘶裡,朱靖大聲吼叫著,半身連指,那斷開的身體竟又朝自己身上接去。

  過了三枯,修成靈體,只要生命力足夠,哪怕被粉身數截也可再生重活。當然要是如當初常銘心那樣被炸成碎片,那就沒辦法了。

  不過他能活,他那兩個師弟可就不行了。

  這一下天刀怒斬,那開識與三枯期修者受其巨力沖擊,卻是當場身死。

  「師弟!」朱靖發出悲憤怒吼。

  他萬萬沒想到唐劫如此厲害,只是一個照面,就瞬殺他兩名師弟,連他自己都受重創。

  「我和你拼了!」朱靖大叫著再度向芥子袋抓去。

  唐劫卻只是冷笑著打個響指:「定!」

  朱靖全身一顫,竟然定止不動。

  四九真言!

  這門在當初為應對九絕誅仙陣而創的法術,因其威力過弱,而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被唐劫放棄使用。

  但是隨著唐劫修為的日漸加深,對各門仙法的修行日深,四九真言卻開始漸漸發揮出了威力。

  這也難怪。

  當初他在學子期的時候,就接連遭遇離經、紫玉心法、五神教經典和九黎心經,一連四本奇書仙法的修行帶給唐劫的不是迅速壯大的實力,而是分心後緩慢的提升,以至於唐劫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發揮出四門仙法的威力,在四仙法的運用上,甚至還不如修行單一的蔡君揚、戚少名等人。

  他強,在很大程度上是他對戰鬥的理解,而不是自身的實力碾壓,那種一出手就憑借強勢直接平趟對手的情況,幾乎就未出現過。

  這也是他一直不能成為洗月派公認的大師兄的致命原因。

  但是隨著入派這十多年的修行與進益,當初因同修四門導致的提升緩慢漸漸化解開來,神功仙法的威力也真正展露,如今的唐劫就再不比從前了。

  首先受益的便是這四九真言,再不如以往般孱弱,雖還比不得雲叢天刀磅礴大氣,但是對於他境界相仿的人已能產生效果。

  這刻一語既出,朱靖靜止,雖只一瞬,卻是致命之時。

  下一刻就見那雲叢天刀如龍擺首般,竟然又繞了回來。

  以前的雲叢天刀都是一擊之後消失無形,如今卻是可以在唐劫意志下反覆攻擊了。

  看著雲叢天刀返沖而至,朱靖眼中也放出驚恐之色。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斷喝:「賊子敢爾!給我破!」

  隨著這一聲斷吼,仿佛一道悶雷炸響,折返的雲叢天刀竟然震了一下,隨即轟的一聲炸裂成無數碎片。

  那緊隨而至的強援終於出現,乍一看至少有數十人,為首者是個青臉大漢,體形魁梧,雲叢天刀就是被他一喝所破。

  「破我法?」唐劫口中低哼,雙目神光電閃。

  就見那破碎的天刀碎片沒有化靈散去,反倒是在瞬間重新組合,竟變成四十九把小了許多的雲叢天刀,同時朝著後方眾人射去。

  這一下變起晝夜,讓那青面大漢也措手不及。

  同時就見小舟上一刀飛起,刀身映現出一片雄鷹展翼的影象,正是斷腸刀,已直飛朱靖胸膛。

  此時朱靖剛恢復行動能力,大急閃避。

  此時唐劫定字訣剛用過,暫時無法再用,他也不急,只是再吐一字:「緩!」

  朱靖只覺得全是一慢,這閃避動作竟快不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斷腸刀飛至。

  「不!」他發出絕望的吼叫。

  下一刻,長刀貫腦,將朱靖的腦袋整個兒炸成齏粉,任他靈體大成也無法再活了。

  「靖兒!」看到此景,那青面大漢也要瘋掉了。

  他一指唐劫:「唐劫敢殺我兒,我神馭門拼盡全門上下亦要殺你。」

  唐劫微笑:「那我就滿足你的願望……滅爾滿門!」

  說著他已緩緩站起。

  —————————————

  兩個時辰後。

  飄於距離地面僅有百米左右的空中,南凝江雙手負於背後,看著下方。

  下方是一片田野。

  只是田野上如今已橫滿了屍體。

  這些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田野上,每一張臉上都充滿了驚恐,仿佛他們面對的不是某個難纏的對手,而是某個恐怖的惡魔,身上更是密布了各種傷痕。

  數以百計的屍體就這麼橫於田野,觸目驚心,就連南凝江都不由長嘆一聲:「神馭門完了。」

  死了這麼多人,不管門主如何,這個門派都已是沒落定了。

  而這已不是唐劫在莫丘滅掉的第一個門派。

  片刻後,其餘各鷹紛紛回來。

  老二田鐘率先道:「沒有找到朱傷勿的屍體,暫時無法確認他的死活,不過他的三個師弟的屍體倒是已經發現,都是被人以利爪碎天心而死,應當是那個桂真人幹的。以一對三,能有如此戰績,這個桂真人的實力看起來比之十一年前又有精進。」

  「一共一百一十二具屍體。」周芳華也道:「觀其死狀,有八成是死於唐劫手下,剩下少數應當是為草精所殺。殘留的氣息表明,他們是高空決鬥,地面無裂縫,未使用黑孽。不過問題也就在此,一百多人,竟然被唐劫加一隻草精輕易地就殺掉了,而且其中有近半數是一擊致死,他們似乎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雖說這些人的境界低了些,實力爛了些,但好歹也是一百多人,又有一位心魔期和三位靈環率領,卻敗得如此徹底,委實不該。」

  老五點頭:「就是,就是,不管怎麼說神馭門主朱傷勿好歹也是心魔真人,就算他的三個師弟被桂真人纏住,他自己總還是能騰出手的吧,怎麼現在連屍體都不見了?」

  六妹道:「那是因為唐劫抓了朱傷勿的兒子,以其子要挾朱傷勿,令其自盡。」

  大家一起問:「你怎麼知道?」

  「剛搜問過附近一帶的人,有人看到了此景。」

  南凝江抬頭看向空中:「老二,戰鬥的高度是多少?」

  老二田鐘目泛靈光,道:「從靈潮殘留的跡象看,戰鬥應當是在萬米空中發生的。」

  南凝江悠悠道:「這種高度發生的戰鬥,一個凡人能看見嗎?」

  眾人同時無語,那六妹更是臉一紅道:「是我疏忽了,一定是唐劫用幻術騙過那些凡夫,借他們之口來欺瞞我們。」

  三妹周芳華略有所思:「他既要瞞我們,那就是有什麼東西要隱藏。不會是他的真正實力,已經可以對抗心魔了吧?」

  「這不可能,連天心都未入,他怎麼可能做到這點?」有人立刻反對。

  「我說的是實力而非境界,別忘了他有桂真人,就擁有對抗靈環的實力。如果他有心魔真人相助,那就相當於有心魔實力又有何稀奇?」

  聽到這話,大家腦海中同時泛起法華天閣外那個神秘的高大身影。

  沒錯,在唐劫的背後,的確還有一個人的影子。

  有人道:「此人之前口氣頗大,卻在何真人來之後就逃之夭夭,由此看來,或許實力真的還在靈環之上,卻輸於心魔。」

  南凝江淡淡接口:「也可能是輸於何真人再加我等。」

  這話一出,大家再度默然

  盡管唐劫一再試圖隱瞞,但事實是,在天神宮的壓迫下,他最終還是一點一點的開始暴露自己的真實力量。

  「可惜老四不在,否則那人到底是何人,又何等手段,我等可一清二楚。」老七嘆息。

  九鷹道:「對了,新的四鷹還未調至?」

  周芳華搖搖頭:「回溯之法何其艱難,需對時之道有所領悟方可達成。四鷹後備無數,能至此步者寥寥。催促之信已發,上頭卻到現在都還未動靜,估計也是一時間找不出適合的人手吧。」

  「不是什麼事都要靠老四的,沒有四鷹,我們一樣有自己的辦法。」還是南凝江淡然說道:「看不到過去,那便直接看未來吧。」

  說著他取出香爐深深嗅了一下,手一揮,地圖已再現眼前。

  只是這一次,地圖上多出了一個明顯的紫色印記,在地圖上一閃一閃。

  南凝江對著紫色印記所在處遙按一指,將那片區域放大,於是所在區域便盡情展現在眾人眼前。

  老二田鐘道:「還在朝西南飛,一路不停,當前位置,千霧山南端。」

  「千霧山那邊有什麼門派?」南凝江問。

  「霧影門和天麓宗。」周芳華回答。

  南凝江想了想,道:「霧影門與我鷹堂關系素來不錯,我記得龍堂主前些日子新納的妾室就是霧影門主的二女兒?」

  「是。天麓宗則和明道堂較為親近,對我鷹堂素來是不冷不熱的。」

  南凝江繼續道:「既如此,就傳令天麓宗,盡起人手,攔截唐劫。」

  周芳華皺眉:「他們要是抓住了唐劫,豈非是送個大功給他們?」

  「他們抓不到。唐劫若如此無能,那也就不是唐劫了。看看神馭門的下場吧,這個家伙……已經大開殺戒了。」南凝江目光深邃道:「他現在正是盛時,體力精力靈力充沛,除非是化魂強人,否則神擋殺神。這種狀態的唐劫,不好對付,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避其鋒芒,然後在他到達目的地,精神放鬆時,再給他致命一擊。」

  「他的目的地在哪兒?」

  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直線,南凝江說:「在這兒!」

  順著南凝江的手指望去,周芳華目光收縮,脫口道:「通靈山脈……沒錯,他一定是想去這兒,也只有在這裡,才能有一點對抗沸靈散的機會。」

  南凝江收回手指:「所以在那之前,我們不用著急,就讓那些小宗門去對付唐劫吧。讓他們幫我們疲憊唐劫,也幫我們了解唐劫,順便也讓他們肥了唐劫,才好最後由我們來一舉建功。」

  聽到這話,眾人一起低笑起來。

  停頓了一下,南凝江這才繼續道:「對了,讓鷹堂再派兩位心魔真人來。」

  「再派兩位?」

  「有備無患,對敵人多些重視總是好的。」南凝江悠然回答。他突然笑笑,然後道:「否則朱門主他們不是白死了?不能讓自己人的血白流啊。」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12 17:26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8 09:27
第四十二章 追殺(2)

  「唐劫,你不得好死!」

  淒厲的慘叫裡,刀光劃過,天空中下起血雨。

  將那最後的修者屍體一把抓住,拋入社稷圖中,唐劫看都不看一眼就向前直飛。

  大部分的屍體被他棄之不顧,不是不想要,而是大量屍體的消失會令天神宮警覺,惟有個別屍體的消失才會讓他們誤以為是戰鬥激烈至屍骨無存。正因此,每戰唐劫只取部分,通常是實力最高的。

  這刻殺的是鴻萊劍派之主,靈環期修為,奉命攔截,卻一戰身亡。

  儘管如此,唐劫自己也中了那閣主的臨死反擊,一劍刺在他左肩處。儘管有無相金身護體,那鴻萊門主瀕死一擊的實力卻當真是非同小可,再加上他境界本就高於唐劫,這一劍險險震碎唐劫半身,縱然一口氣連服了數顆療傷靈丹,短時間內亦只覺得氣血激蕩難以平復。

  唐劫估計了一下,劍傷大約需要三天時間方可痊癒。

  但是他卻沒有三天時間。

  當天下午,在飛抵裕華河時,唐劫再度遭到了當地一個小門派的狙擊。

  這一次有兩名天神宮人也參與進入。

  一場大戰下來,唐劫雖勝,卻也中了一記蝕陰手。這蝕陰手威力不大,卻極為陰毒,一旦入體便纏綿難去,且消磨靈氣,使得唐劫的回靈速度都受到影響。

  一日後,唐劫再遇阻截。

  苦戰之後,唐劫依舊獲勝,只是這一次,他未能再盡殲來敵,而是讓對手跑出三人。總算唐劫這次沒讓本體出動,再度保住了本體的秘密,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關於本體的存在,南凝江他們還是越來越有所察覺。

  又過一日,路經中樞山,唐劫遇無雙劍閣阻截。

  無雙劍閣是莫丘上派之一,派中高手如雲,老祖是一位修煉千年的紫府真君,當代掌門更是天心巔峰。他們也是少數不經南凝江通知,主動偵察主動追殺的門派。

  遇上這樣的大派,唐劫也只能調頭就跑。

  無雙劍閣卻不願放過他,這一追殺就是三天三夜。

  為了捉到唐劫,無雙劍閣從掌門至長老,九大真人更是連袂出手,一化魂三心魔五靈環,追的唐劫上窮碧落下黃泉,要不是他有複製體這種逃跑神術,又有神衣可阻神念探察,面對化魂真人的追殺,唐劫或者真就只有躲入圖中,苟延殘喘一途,不過那也勢必暴露他最後的手段。

  總算逃過一劫的唐劫也是長喘一口氣,披著石衣藏在水中,他甚至能感到那一道道掠過的神念。

  即便是走丟了自己,這幫傢伙依然不肯放棄。

  「王八蛋!」唐劫咬著牙低哼,這幫傢伙還真拿自己當晉身之階了。

  既然對方想以自己的血肉成為他們仙路之上的階梯,那就別怪自己手狠。

  「殘痕,能聽到我聲音嗎?」唐劫已發動心有靈犀,這是在把心有靈犀法術交給夕殤月後,他第一次使用此術。

  「……是……的。」心底深處傳來夕殘痕「艱難」的回復,經過這幾日修煉,夕殘痕終於勉強掌握了心有靈犀。

  唐劫一笑:「很好。殘痕,九合城一事多虧你了。」

  「可惜還是讓公子中了暗算。」

  「沒關係,這點事還難不倒我,不過現在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你說。」

  「我需要關於無雙劍閣的資料。」

  「無雙劍閣……是了,你在遭受他們的追殺,他們不是南凝江派來的,南凝江已知你想去通靈山區,正在那裡布伏。」

  「沒關係,我本來也沒打算瞞他們,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收拾這幾隻爬蟲,給我無雙劍閣的資料,所有的,越詳細越好。」

  「你等我一會兒。」

  片刻後,夕殘痕已將關於無雙劍閣的資料一點一點送給唐劫。

  盡可能將所有情報記住,唐劫不動聲色地放出一個複製體,然後小心地向後方退去。渾濁的水流阻擋了視線,他沿著河一路下游,直到快失去控制時方讓複製體離水而出。

  下一刻無數目光,神念同時湧向複製體,借此時機,唐劫已離開水底,轉向朝著另一面飛去。

  當無雙劍閣那九位真人發現此點時,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

  半個時辰,足夠唐劫做許多事了。

  他朝著無雙劍閣所在的地方狂飛,穿雲梭不惜使用,將速度催動到最快,只用了半晚便飛抵無雙劍閣上空。

  這是一片天險絕壁,壁立千仞,高峰上聳立著一座雄偉宮殿,便是無雙劍閣。

  整座劍閣看起來就像是一柄巨劍直戳天際,在周圍則立著無數「小劍」拱衛,在劍閣的後方則是無雙劍閣赫赫有名的劍塚,據說裡面埋葬著無數把寶劍。

  無雙劍閣與別處不同,劍閣弟子死後,不會歸墟,而是將所有的精氣神靈都貫注於自己所用的劍中,因此哪怕是最普通的劍,隨著主人之死,也會變成一把絕世好劍,正因此,無雙劍閣最不缺的就是名劍,寶劍,神劍,可以說他們的劍塚就是他們的福地。

  這些劍進入劍塚後,就會待在那裡,等待著劍閣弟子的挑選。

  當遇到合適的主人時,它們就會與那弟子一起,形成新的組合,並將劍過去主人的經驗與部分力量傳遞給新主人。這也正是無雙劍閣的傳承方式,正是這種獨特的傳承讓他們強大,成為莫丘除天神宮以外,最有名的幾個上派之一。

  當唐劫來到這裡時,無雙劍閣還沒有意識到他們一生最大的危機正在來臨。

  這也難怪,無雙劍閣身為上派,即便九位主事長老不在家,也還有一位紫府真君在家中鎮著場子呢,誰敢跑到這裡來鬧事?

  但是唐劫偏偏就來了。

  飛抵劍閣,唐劫手一揮,人已變成劍閣掌門無風子的模樣,直向劍閣飛去。

  有劍閣弟子見掌門飛至,忙跪倒相迎:「見過掌門!」

  唐劫只哼了一聲便跨步而去。

  無風子為人歷來威重,少言寡語,唐劫既要冒充他,自然也不欲多言。

  劍閣門外有一座大牌樓,威嚴氣派,名下雲樓。

  意指任何人欲入劍閣,皆需從此步行而入。

  這刻唐劫舉步跨過下雲樓處,那牌樓卻不見一絲動靜,唐劫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知道自己已過了最重要的一關。

  下雲樓中有偵測法眼,專擅洞虛破妄,以防宵小混入。

  只是這偵測法眼雖好,卻看不穿幻影妖狐的幻身能力。幻形易容之術,從不複雜,哪怕靈台學子都能學會;之所以幻影妖狐的易容術了得,就在於境界高端,除非悟道級的洞虛破妄之法,否則休想看破。

  無雙劍閣的監測法眼已堪稱法術之極,卻離道甚遠,終是對這幻影之變無可奈何。

  大步進入,唐劫直向天樞樓而去。

  天樞樓為於劍閣建築群的中央處,也是整個建築群最為核心之所,四通八達之地。

  唐劫精通陣道,一眼看出,天樞樓正是無雙劍陣核心所在。

  舉凡大派,必有大陣。

  無雙劍閣的守護大陣便是無雙劍陣,據說雖是守山之陣,卻霸絕無雙,劍氣淩霄,是天下有數的攻擊最為強悍之守護陣,就算是紫府真君都可對付。

  唐劫要的就是這最後一點。

  唐劫大步流星直朝天樞樓而去,兩名守閣弟子見狀拜倒:「掌門。」

  唐劫推門直入,同時道:「守住天樞樓,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本尊。」

  「遵命!」兩名守閣弟子同時答應。

  唐劫已向著樓內而去。

  他的時間不多,雖然無風子他們暫時不會那麼快發現,但是無雙劍閣有無雙劍閣的規矩,之所以能讓他這麼長驅直入,主要還是因為掌門威嚴和法眼無效;但隨著時間變化,閣內弟子很快就會意識到不對,最大的漏洞就在於為什麼去追殺的有九個人,回來的卻只有一個?而唐劫擅易容卻已不是秘密,此外南凝江他們能定位自己,也隨時可能發現並通知劍閣,這同樣是一個漏洞。

  唐劫無法指望這些漏洞不被人發現,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先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用速度來彌補問題。

  進入天樞樓,唐劫看到的是一片星輝閃耀,整個樓內密佈陣紋,亮起一團又一團的光暈。

  浮於閣樓內的是一塊六棱水晶,與當初風魔島的中樞一般,通過六棱水晶,整個無雙劍閣內部的格局盡皆呈現於眼前。

  唐劫連走幾步上前,手指對著水晶一點,水晶畫面變幻,已將閣內各處景象盡呈眼前。

  影像變幻中,其中一幕影像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間靜室,靜室內端坐一位老人。

  雖只是坐著,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柄利劍,有著一股掩飾不住的衝天劍華從那老人天靈中冒氣。

  「天劍真君!」唐劫已低喃出聲。

  若有所感般,那靜室中的老人突然睜眼看向天空,臉上已露出莫名驚容,顯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只是卻還未能確定。

  唐劫冷哼一聲,突然用手一指水晶:「九宮閉,乾坤轉,無雙劍陣,鎖!」

  就聽喀啦啦一陣響動,無雙劍閣陡然泛起一片靈光。

  只是這靈光不是向外,而是向內塌陷,就像是一個倒扣的巨碗,直接朝著閣內的一點壓去,赫然正是那間靜室所在。

  巨大的靈潮威壓而下,就連那位天劍真君都察覺到了不妙;面色大變下,以手駢劍對空一指,一道鋒銳劍氣脫手而出,刺破屋頂直衝天際,與此同時就見空中靈潮彙聚,竟也形成一柄巨劍刺下。

  兩劍相撞,起初無聲,接著是一片蓬勃靈壓席捲而至,在瞬間席捲了整片天際,將雲霧蕩開,撒出一片衝天霞光,看的人都呆了。

  「什麼人敢來我無雙劍閣撒野?」那位天劍真君顯然也怒了,真氣鼓蕩下,聲傳千里。

  就連遠在天外的無風子等人也感應到了這聲呼吼,同時色變:「不好,劍閣!」

  然而如此威烈的暴喝卻動不得唐劫一絲一毫。

  作為無雙劍陣的指揮中樞,這裡本就受到最嚴密的保護。

  看著那老者雄霸不可一世之姿,連集中無雙大陣力量的一擊都能抵抗,唐劫也只是笑笑:「還這麼生龍活虎?那就給你加點料。無雙劍塚,起!」

  他伸手遙遙一拍,劍閣後方,無數把寶劍已同時蜂鳴著飛起,在天際劃出遊龍般的光芒,飛掠著刺向老者。

  「這不可能!」看著頭頂那無數霞光,天劍真君也驚得呆了。

  無雙劍塚除了是劍閣傳承之依託外,還有一個重要作用,就是它也是無雙劍陣的重要組成部分。

  當遇到無雙劍陣也難以立刻對付的強敵時,無雙劍塚中的所有寶劍便會同時發威,數以千百計的寶劍在劍陣馭使下全力出擊,其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即便是天劍真君面對這無雙劍陣最恐怖的攻擊也不敢托大,喊了一聲「混蛋」後,全身精氣暴漲,在那一瞬間也不知催動了多少劍華,整個無雙劍閣上,劍華耀日,劍氣衝霄,淩厲的劍光如太陽般照耀了整片大地,嚇得一眾弟子紛紛撲倒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幹得還真不賴。」看著這一幕,唐劫笑道,轉身走了出去。

  此時天劍真君與無雙劍陣成相持之勢,一時半會不會有結果,正是出手時機。

  走出天樞樓,迎面正好幾名弟子跑過來,看到唐劫一起道:「掌門,出什麼事了,為何無雙劍……」

  「撲!」刀光乍亮,幾顆頭顱同時飛起。

  唐劫腳步不停地向前走:「沒出什麼事。」

  又有兩名弟子走過來,見到此景,同時驚呼起來:「你不是……」

  唐劫雙手突伸已捏住兩人咽喉,冷酷道:「小聲點兒。」

  面容變化,唐劫的臉已從無風子變回本來相貌,在捏碎兩人咽喉的同時,他信手一揮,社稷圖出。

  鬼衛飛身而出。

  「殺光所有能殺的,搶走所有能搶的,不過老頭別碰。」

  鬼衛點了點頭,已飛身離開。

  「伊伊!」

  身影一閃,伊伊已從唐劫領子上的小花變回人形。

  「召喚黑孽。」

  「吼!」巨大的呼吼聲中,那恐怖的地底妖物已再度現形,開始大肆吞吃劍閣弟子。

  無雙劍閣身為上派,弟子眾多,約有千人之眾,僅脫凡就有數百人。而且這些人的實力比一般小門派修者又強大許多,身為劍修,攻擊淩厲,只要有一部分人能聯合起來,唐劫就難以應對。

  偏偏唐劫現在身在閣內,又精擅易容之法,真碰到不敵的情況,就乾脆跑掉換張臉,別人就奈何他不得。強大的實力發揮不出作用,卻成了培育黑孽的營養。

  百手千足下,慘號聲歷歷響起,聽得那天劍真君也心神震撼,奈何他被無雙劍陣壓制,卻是脫身不得。無雙劍陣本就是無雙劍閣的守山大陣,其存在的意義就是用來對付那些派裡都對付不了的敵人,若是弱了,那存在也沒有意義。因此天劍老兒抗不住不奇怪,抗得住才是他人品爆發,全力以赴。

  與此同時,唐劫則變化成一名劍閣弟子向劍閣庫房快速進發著,既然來了,當然就不能空手而歸。

  一名弟子捏著符紙飛速跑來,大喊:「天神宮傳訊,唐劫在劍閣,唐劫在劍閣!」

  唐劫一拳轟爆那弟子,冷冷丟下一句:「知道了。」

  沿著回廊不斷轉向,唐劫已來到庫房處。

  到底是仙門上派,無雙劍閣的庫房一看就是大氣恢宏之所。

  「裡面的好東西應該也不少。」唐劫喃喃道,已然祭起社稷圖,正打算將庫房整個打包取走,庫內陡然射出一道電光,直取唐劫咽喉。

  唐劫一個後仰,電芒擦著他的臉飛過。

  庫房中已飛出四道人影,人人手持利劍,目光冷酷,四周彌漫的劍氣霞光於他們竟似全無影響般。

  「四劍侍。」唐劫低語。

  這四人應當就是無雙劍閣有名的劍侍了,雖只是脫凡巔峰,卻戰力極強,據說每個都有與真人一戰的實力,最難得的是悍不畏死,忠誠無比。

  不過這顯然還不是庫房的全部守衛力量。

  庫中傳來一聲冰冷低喝:「唐劫!你好大的膽子,在掌門追殺下不圖活命,竟敢反衝我劍閣,圖我庫藏。」

  聲若悶雷,回蕩在唐劫心中,竟是炸起一片悸動。

  一片靈光更是從庫房中溢出,幾達唐劫腳下。

  靈環真人。

  「第十個靈環。」唐劫喃喃道:「我還以為無雙劍閣一共就是九個真人呢。」

  「劍閣底蘊,豈是爾可知之。」隨著這聲音,一道劍光已然刺出,浩瀚淩厲,如貫日長虹,這留守真人之實力,竟還在那追他的那幾位長老之上。

  唐劫卻只冷笑:「那我的底蘊你又怎知?」

  隨著這說話,社稷圖已正式展開,鴻斷飛瀑高起,水幕天華逆卷,現出一個黑洞般的存在。

  劍光幾乎是正朝著黑洞內刺去。

  與此同時,一股雄渾的力量亦從黑洞中噴發而出,正打在那犀利劍鋒上。

  摧枯拉朽!

  ——————————————

  半個時辰後。

  當無風子出現在無雙劍閣的上空時,看到的已是一片狼籍。

  整個無雙劍閣就像是被風暴席捲而過,幾乎看不到完整的建築,地上到處是死人,血水已流淌成河。

  無風子激動的全身不能自已,口中只是喃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瘋一般衝進去,到處看:「還有活著的嗎?還有活著的嗎?」

  這喊聲在閣中回蕩,傳徹天地。

  「掌……門……」微弱的聲音從屍堆中傳來。

  無風子一下衝過去,從屍堆中扒出一名弟子。

  他的胸前中了一爪,那是鬼衛的一爪,連心臟都碎了,不過他還是活了下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無風子大吼。

  「唐劫……冒充你……混入劍閣……大開殺戒……搶奪庫房。」那弟子顫悠悠地回答。

  「唐劫。」聽到這名字,無風子眼前一陣暈眩。其實他心裡早有了答案,但是那一刻,面對這結果,無風子依舊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

  「這怎麼可能……有師傅在,怎麼會這樣?祖師在哪兒呢?」

  那弟子艱難道:「唐劫……入天樞樓……啟大陣……祖師苦戰,不惜重創破陣……沒想到……唐劫借機……借機……」

  「借機什麼?」

  「借機把……劍塚名劍盡皆卷走。」

  「什麼?」彷彿一個驚天霹靂打在無風子頭上,無風子當場坐倒。

  那弟子道:「祖師被利用……驚怒之下……走……走火入魔!」

  撲!

  一口鮮血從無風子口中噴出。

  無雙劍閣九真人盡皆呆滯。

  庫房被劫,劍塚遭擄,弟子被殺,祖師入魔。

  無雙劍閣的土地上,惟留下的是唐劫刻下的一串大字:

  「自今日起,無雙劍閣,不復存在!」


PS:唐劫果然不愧其名!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2:42 編輯

justinycyang 發表於 2014-11-9 09:52
第四十三章 追殺(3)

  莫丘西南天際,三萬米高空處。

  唐劫端坐在一片雲霧中,隨著風飄拂,在他的身周懸飛著無數把劍。

  飛虹劍、兩儀劍、辟水劍、寒極劍、藏金劍、點將劍、子母分光劍、天火燎原劍、千軍辟易劍、風火雲龍劍、紫煞天罡劍、無極冷焰劍等等。

  無數把寶劍懸空而舞,劍氣森森,寶光凜然,將唐劫整個圍在中心。

  這些劍是無雙劍閣千年以來無數弟子以心血生命鑄成的鋒刃,每一把都帶著他們一生的修煉感悟與心得。僅是這些劍,就足以成為創立一個門派的基石。純以價值論,它們甚至還超過唐劫洗劫的庫房。

  唐劫能帶走它們還真是靠了那位天劍真君,要不是他全力以赴強行破陣,這些劍塚名劍也不會脫離劍塚掌控,被他一股腦兒全部收走,也就難怪天劍真君會氣到入魔了。

  劍塚名劍一共一千七百九十三把,分上中下三品,其中下品名劍九百一十二把,中品六百四十二把,上品二百三十九把,另有三把劍超過了上品範疇,已可列為神珍。

  這些劍在唐劫身邊圍繞,當它們飛過唐劫身邊時,唐劫就感到一股莫名龐大的力量湧入心中,帶著雄渾劍意,呼嘯著浩瀚劍風。

  唐劫知道,那是無雙劍閣歷代英靈附於其上後,與其相呼和產生的效果。

  這裡的每一把都是魂兵。

  這裡的每一劍都是傳承。

  明白了這點,再看這些劍,感受自不相同。

  當那浩瀚劍意湧入唐劫心中,關於使劍的種種心得自然而然就產生在他心間。

  雖然他不擅使劍,但是道理相同,一脈相承。唐劫能夠感到,自己對刀的理解也隨之深刻了許多。

  不過刀劍終有別,唐劫始終覺得還差了些什麼。

  他在水月洞天的時候就明悟刀道,對極致刀意就有了一線理解,但最終這種理解也只是讓他能夠把雲叢天刀化零為整,威力大升。

  提升的僅僅是術法威力,絕對與極致刀意無關。

  所謂極致,應當是在那一瞬間將所有力量集中於一點爆發而出,這力量之強,甚至可超越自身,擊殺上階,方為極致。

  唐劫突然想起夕殘痕的捨身劍。

  前不久夕殘痕掌握心有靈犀秘法後,歡喜如孩童,與他長聊甚久,唐劫借機從夕殘痕那裡瞭解了一些關於捨身劍的奧秘。

  正如唐劫所料,捨身劍雖強,卻只有一擊之力,一擊即出,無論成與不成,用劍者全身精氣盡皆耗盡,捨身一名,取的是捨身成仁之意。再加上夕殘痕魔劍在手,更適合捨身劍,相輔相成下才能就成就夕殘痕越兩階殺人的威能。

  極致劍意不像捨身劍那般極端,不會造成這麼大的消耗,威力卻未必比捨身劍小多少,卻也因此修煉艱難。然而這刻在那無數劍光引領下,唐劫感受到劍修精氣中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內心中的一點戰意也受其影響,漸漸燃燒,心神隨之高漲,頭頂天靈竟湧出一道白色光華。

  隨著這白色光華出現,唐劫手一振,斷腸刀已然在手。

  那白色光華竟自動附於斷腸刀上,隨後唐劫就這麼順手一劈,一股刀氣已然劈出,天空中雲彩瞬間被分成兩半,看刀風一路所向,這一刀至少斬出了千米長度。

  也就是在這天空高處,不顯風雲,若是在地面,幾乎就是一刀可破半城之局。

  劈出這一刀的唐劫卻表情隨意,顯然這一刀並未克盡全力。

  然而極致刀意,每一刀都應當是全力而發,怎會有收手之事?

  唐劫的臉上已露出朦朧出笑意,大聲道:「原來如此!我太過注重極致,卻忽略了刀意本身。意在自我,能發能收,方為真意。極致者,在於純,力純而強,而非莽夫笨漢,拳拳用盡死力。哈哈哈哈,真沒想到,竟然是這些劍給了我啟發!」

  說著他又是隨手一劈,又是一道千米刀光信手揮出,威勢如電,揮動如風,顯見這極致刀意,唐劫已有所小成了。

  天空中無數把名劍叮叮噹當撞成一團,顯是受其刺激,其中一劍陡然飛起,竟是朝著唐劫面門刺去。

  「刀劍不兩立嗎?有意思,便以爾身,鑄我刀意。」唐劫哼了一聲,隨手又是一刀揮出,刀光凜然直逼那寶劍而去,若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一刀去勢帶了些無雙斬的影子,卻又有些雲叢天刀的軌跡,甚至還有些神庭千變的痕跡。

  所謂極致,不是讓你咬著牙剁著腳把所有力氣都斬出去,而是讓你真正融會貫通自身所學,將其匯於一點而出,將其威能發揮出極意。

  這刻刀光與劍光相撞,發出砰然脆響,那劍被一擊撞飛出去,滴溜溜在天際飛出一個弧線。唐劫嘴角抿出一絲笑意:「無主之劍,空有鋒銳劍意卻難以發揮,即如此……你們一起上吧。」

  「叮!」天空中已是響起一片亂撞之音。

  那些劍似乎感受到了唐劫的挑釁一般,同時呼嘯著盤旋飛起,對準唐劫的頭頂衝下。

  千劍陣!

  惟有那三把仙級名劍似是自恃身份般,竟自巍然不動。

  這一下千劍來襲,威勢之大,堪比神通。

  唐劫卻只是目中神光微凜,只喊了聲「來得好」,斷腸刀已是呼地劈了出去。

  刀劍在天空中拉扯出一道衝天光流,就見無數刀劍光影中,一個人影在揮刀縱躍,沒有法術,沒有修行,惟有戰意舞動,將修煉中的所有感悟盡皆投諸於刀中,投諸於那揮舞之中。於是一幕令人難以相信的景象就在這刻的天空中冉冉升起。

  一座刀山緩緩升起。

  明明只是一個人舞刀,卻看到無數的刀光由下而上,迎向空中來劍。

  劍陣遇刀山!

  終於,伴隨著唐劫的一聲大吼,那無數刀山驟然變成,同時天空中的劍陣也光華大放。

  雙方在這刻進行了一次最激烈的碰撞!

  每一柄劍都與一道刀氣相撞,激烈碰撞下,天空織出漫天霞光,巨大的撞擊聲彙聚成一點,竟於天空中炸起轟隆隆一聲悶響。

  下一刻,刀光與劍影同時滯住。

  就像是畫面被定了格般。

  片刻後,唐劫突然動了動,哇的吐出一口血,手中斷腸刀突然發出喀嚓一聲脆響,竟是碎了。

  剛才那一下撞擊,相當於斷腸刀同時與上千把名劍相撞,巨大的力量衝擊加諸己身,它到底是承受不住碎裂。這把刀跟隨了唐劫已有相當時日,沒在戰鬥中損毀,沒想到卻在唐劫領悟刀意時碎裂,仿如獻祭一般。

  與此同時,天空中嘩啦啦一片碎裂聲響起,只見空中那無數把名劍竟紛紛碎裂開來。

  與斷腸刀不同,這些劍在碎裂的同時,每一把都凝聚出一顆金砂。

  這是兵字訣的效果。

  當唐劫集中所有力量,發揮極意之時,無意中也將兵字訣的力量容納進來。其實他本無意碎裂這些名劍,要知道這裡的每把武器可都不是凡兵。哪怕在這裡被列為下品的寶劍,放在外間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寶貝,賣個幾十萬靈錢那是不成問題的。

  這一千多把好劍,就相當於幾億靈錢,就算唐劫也捨不得如此揮霍成金砂。

  但當他剛領悟極致刀意時,還做不到完全程度的收發由心,尤其是最後一擊全力對撞,那已經是激情澎湃下的全力一擊,哪還由得他收手,結果就是兵字訣也不自覺的發動。

  這刻眼看著滿空之中無數碎刃,就連唐劫也不由一陣心痛。

  這都是錢啊!

  就這一下撞擊,至少六七百把寶劍全部碎裂,雖然基本都是下品,卻還是如掏了唐劫的心肝一般。

  當然,心痛歸心痛,唐劫還是第一時間把那些金砂收起。

  不過說起來奇怪,這些金砂普遍比唐劫以往碎兵時得到的金砂大了些。

  難道是因為這些劍凝聚了精血的緣故?還是魂兵緣故?

  唐劫以前從未碎過魂兵,畢竟每一把魂兵都是有培養前途的,因此也不知道碎魂兵能得多少金砂,不過現在看來,能得到的的確比一般法寶又要多許多。

  不過就算這樣,唐劫也不打算去碎魂兵,剛剛一下損失這麼多魂兵,已讓他極為心疼。

  這刻在他的控制下,所有金砂已自動凝結一團,形成一顆金球。

  這還是頭一回,一次碎兵能得到這許多金砂。

  唐劫苦笑著將自己那柄金刃取出。

  在經過十一年積累後,金色短刃再度成長,早已成了真正的金刀,只比斷腸刀小了一號。

  不過由於金刀無法使用術法的緣故,所以唐劫現在已很少使用它。畢竟他現在對付的敵人,已經不比從前,沒有強大的法術去摧毀和消耗敵人的生命,單純肉體上的傷害已經很難殺死敵人,哪怕是頭顱斷掉,一些對手都可復生。

  正因此,金刀在唐劫心中已成了雞肋的代名詞,有時他也會奇怪,兵主弄這麼個法術,創造了這麼一把兵器,到底有什麼意義?就算是上古時期,要轟殺對手也是需要以摧毀對方生命力為基礎的吧?無法使用法術造成額外附加傷害的金刃,就算再鋒利,其存在能有多少價值?

  就好比一把殺傷力1-1,擁有無視防禦能力的兵器,有什麼意義?

  幸運的是這是現實,金刃在某些需要洞穿能力的情勢下依然可以發揮作用,只是可發揮的空間已越來越小。

  這刻一邊想著,唐劫一邊將金球放在金刀上。

  那金球碰到金刀後,便自動融入進去,就在融入的同時,整柄刀突然綻放出一片光華,刀身竟然嗡的響起一片顫鳴之音。

  這鳴音如此奇怪,連唐劫都不由楞了一下。

  他使用這金刀十多年,融合了也不知多少次,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這是怎麼回事?

  正奇怪間,握刀的手突然感到一股暖流從刀身流入手心。

  「這是……」唐劫愕然。

  這感覺如此熟悉,分明是金刀與自己心念暢通的感覺。這種感覺唐劫以前就有,那是他控制金刃變形的關鍵,但是現在這感覺卻更加強烈了,甚至於內心中迸出一種強烈的情感,就是自己不僅僅能控制變形,而是可以讓它做到更多。

  那是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不會吧……」唐劫吐出這三個字,心底已升起一股驚濤駭浪。

  他緩緩舉起手,靈力催動下,刀身上竟然升起一絲白光。

  靈氣!

  法術光輝!

  金刃竟然可以使用法術了!

  唐劫在那刻幾乎要昏過去了。

  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突然可以用法術了?

  他抬頭,看向身前還懸浮著的那些寶劍,突然間他明白了,大叫起來:「原來是這樣,魂兵!要用魂兵!」

  ——————————————

  以兵字訣催動出的金刃其實是可以用法術的,只不過條件是必須使用魂兵作為材料。

  唐劫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如果不是他修煉極致刀意,無意中摧毀了大批寶劍,他可能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這點呢。

  畢竟在他看來,以魂兵為材料提煉金砂實在太過浪費,卻沒想到還有這樣一重關係。

  而如果不是這次大批量損毀,就算以後唐劫興起真拿一兩件魂兵來實驗,也未必能得出結論。

  因為金刃的法術作用取決於魂兵材料的多少。

  唐劫實驗過了,在加入那一整顆的金球後,金刃雖然可以使用法術了,但是所有通過金刃使用的法術統統威力大減。

  以金刃使用無雙斬,威力不及唐劫使用斷腸刀發揮出的五分之一,神庭千變好一些,能發揮出三分之一的效果,或許是因為此法術本身就以通用性為目的,結果反倒便宜了金刃。

  唐劫反復思量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魂兵材料太少的緣故。

  金刃是唐劫花了二十多年時間,長期碎兵凝聚而成,金球雖然一下子碎了數百把寶劍,卻終比不上唐劫二十年積累。

  這就好比一勺糖加一杯水那叫正好,可要是放進一大壺水中,能讓你感覺到一絲甜味就不錯了。

  魂兵的情況就是如此。

  說白了就是不夠。

  既知不夠,那接下來就不用說了。

  休息過後,唐劫乾脆不客氣的將剩下的那些下品寶劍也全部碎掉。剩下的寶劍不多,肯定是不夠的,所以唐劫只想了想,就乾脆將中品寶劍也全都碎了。

  中品劍雖然不多,但質地高,凝聚的金砂也更純粹更大,在將它們也融入金刃後,唐劫果然看到金刃傳輸靈氣的效果更好,使用法術的威力也又大了許多——無雙斬的威力已提升到三分之一了。

  看到這樣子,唐劫狠狠心,乾脆把那些上品寶劍也全碎掉。

  一邊碎一邊心裡在滴血。

  這可是幾億靈錢啊!

  論價錢都能買道兵了,當然真要是把道兵,自己也沒能耐使用。

  兵主的功法什麼都好,就是太砸錢耗資源不好。

  怪不得你在離經裡不說用魂兵可以讓金刃施法的事,你丫是不好意思沒臉說吧?

  砸上品劍時唐劫已經沒力氣了,還是本體出手用兵字訣一口氣全部碎裂。

  那時唐劫才意識到一件事:

  好像一開始碎兵的時候,自己是一下子碎掉了幾百把下品劍吧?

  一下子碎那麼多,這對唐劫也是破天荒都一回,他以前可都是一把一把碎的。

  也就是說,自己的兵字訣好像在自己領悟刀意的時候也無意中提升了?

  由單體轉為群攻了?

  想到這,唐劫不由咧著嘴笑了。

  很好!

  二百多把上品寶劍就這麼被本體破碎,隨著一粒粒金砂的融入,整柄金刀看起來都有些不同,刀身上竟朦朧了一層淡淡靈光,這在以前是絕對沒有的。

  金刃,有魂了!

  最終唐劫留下了十把上品寶劍和那三把神劍沒有破碎,這些也是劍塚中最好的劍,其實已經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它們生前的主人,每一個都曾在本界留下過赫赫聲名,凝聚出的劍意強大無比,真要就這麼毀掉,也過於暴斂天物了些。

  唐劫打算將它們留下來,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給予知交好友,又或者換些重藥資源。

  原本三神劍還帶著些高傲,輕易不願向唐劫低頭。

  不過在感受到無數寶劍的消亡後,它們也被徹底降伏,尤其是在面對那金刃時,更是會有顫慄感,金刃神威終於初顯。

  此時的金刃,雖然還不能完全發揮出術法的威力,但是已差不多能發揮一半的效果,神庭千變則是發揮到七成半左右。

  雖然術法威力降低,唐劫卻已極滿意,畢竟它那無視防禦法罩的特性,足以彌補法術威力下降的缺陷,以後也可以繼續彌補。唐劫手裡還有煉魂珠,這東西他戰時不敢用,用於製造魂兵卻是再好不過,或許製造出來的魂兵不如這些寶劍,但品質不足數量彌補,相信總是能成的。

  唯一遺憾的是其他普通刀劍,唐劫幾次打劫弄來的大量刀劍本打算慢慢的全部碎裂成金刃,現在卻是不敢了——在金刃達至正常比例前,繼續放入以普通法寶提煉的金砂就好比是往酒裡摻水,只會讓本已成氣候的金刃重新降格。

  在碎掉一千多把寶劍後,金刃的形體也大了許多,如今終於變得和斷腸刀差不多大小。

  想起剛剛碎掉的斷腸刀,唐劫亦不由感到惋惜,心有所感,看著那金刃,金刃受其心念驅使,竟是自動變形,漸漸竟變得與斷腸刀一般無二,只是通體金黃。

  看到這,唐劫心中微動,以心念促其變色。

  這在以往是行不通的,但是這一次,情形有所不同,金刃竟漸漸變化顏色,由金轉黑,看起來與斷腸刀再無二致。

  唐劫心中大喜。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金刃與斷腸刀,向來也早有了提防,但是新的變化,肯定會給所有人帶來新的驚喜。

  可惜的是斷腸刀上附帶的火鷹刀魂已然不見,否則有此物駕馭,那就真的完美無缺了。

  一念及此,唐劫突然察覺到什麼,咦了一聲對空抓去,就見空氣中一縷靈光現現,接著是一隻火鷹殘魂現形而出。

  斷腸刀魂?

  唐劫楞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

  斷腸刀是唯一非經他兵字訣碎裂而毀壞的,正因此,破壞的只是刀體,刀魂卻保留了下來。不過刀魂無依,最終會消散,如果不是唐劫正好想到自己的刀魂,只怕也不會察覺到它的存在。

  這刻得回刀魂,唐劫大笑:「不錯,不錯,既如此,便重新給你個家吧。」

  說著將刀魂往刀身上放去。

  只是刀魂繞著金刃轉了一圈,卻無法進駐,急得大叫,空氣現出一縷一縷的火焰波紋。

  「是了,金刃非凡兵,豈是爾可入主,罷了,罷了,以後你就待在這兒吧。」唐劫隨手祭出一物,卻是斷腸刀鞘。

  那鷹魂啼嘶一聲,在空中繞飛一圈,終於不甘願的入了鞘中。

  以後唐劫作戰,這鷹刀魂就離鞘而出,繞刀直飛。

  反正也不用它作戰,就做個擺設,糊弄一下人就行。

  隨手將金刃插入鞘內,從現在起,一把全新的斷腸刀就這樣誕生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2:46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10 09:18
第四十四章 追殺(4)

  雨霧山,名劍山莊。

  曾經的修仙門派,如今已成了一片死地。

  數以百計的屍體橫倒山莊各處,將整個山莊映的如同人間地獄般。

  「唐劫!」淒厲而絕望的呼號回蕩天地,帶著一位真人全部的仇恨與力量。

  屠山子雙目如血的瞪著唐劫,血色身影仿佛地獄中走出的殺神,肆意收割著每一條生命。

  怎麼可能?

  怎麼會這麼強?

  名劍山莊在莫丘雖只是小派,亦是有些底子的,為什麼三位靈環真人聯手,卻都被唐劫如殺狗般輕易宰了?數百弟子聯手都不能傷其毫毛,就此喪生。

  屠山子的心已徹底顫抖了。

  他歇斯底里的大叫:「唐劫,我們沒有再追殺你!」

  「至少曾經追殺過。」唐劫冷漠回答。

  右手刀一揮,又是一名弟子倒下。

  這已是他最後也最心愛的弟子,曾經屠山子無數次寄予厚望,認為他將來可能突破名劍山莊的極限,成就化魂,將門派帶到一個新的高度。

  但現在,什麼都沒了,一切希望終如流水。

  「啊!」屠山子仰天大叫:「為什麼?」

  沒有人知道他這句為什麼問的是何意,或許是在問唐劫到底為什麼如此兇狠,或許是在問為什麼唐劫還能逍遙到現在,也或許是在問,為什麼唐劫區區脫凡巔峰就能滅他滿門,總之,這已成為他最後的話語,也永無答案。

  在發出那聲咆哮的同時,他全力刺出一劍。

  那是他最擅長的一劍,劍意凜然,劍光衝霄,將劍之意境發揮到極致,甚至已掌握了劍道的一絲門徑,領悟了一絲極致劍意。

  但是這一劍甚至未能使盡便中斷了。

  仿佛天際亮起的刀光斜斜劈下,帶著一抹冷冽,帶著一抹森然,同樣也帶著一抹無法阻擋的威勢,就這樣以劃破蒼穹之勢輕輕劃過。

  劍斷。

  意止。

  「斷腸刀」劈斷寶劍,如切牛油般切開防禦罩,視若無物的刺入屠山子體內。

  「屠公,好走不送。」伴隨著唐劫冷漠的話語,金刃尖端炸起一抹星華。

  一團,兩團,三團,一連十二道星團在屠山子體內炸開,屠山子顫了顫,低頭看了看那刀,似有所悟:「是……刀……」

  「是刀。」唐劫回答。

  他抽刀,倒鉤帶出屠山子的五臟,割裂他最後的生機,屠山子仰天倒下。

  一縷幽魂從他的身體中飛出,飄飄蕩蕩,化成一蓬黑煙,鑽入一顆小珠中。

  煉魂珠。

  伊伊收起珠子,看向唐劫。

  唐劫大袖一甩,已將屠山子的屍體送入社稷圖內,轉頭道:「燒了這裡。」

  這裡所有的屍體都被懾了魂,天神宮裡能人眾多,必然會察覺不對,所以唐劫不能再像以往那樣把屍體留給對方,而是要一把火燒盡,只留一些殘軀給對方。當然,這樣做的附帶好處就是那些級別較高的屍體可以盡情收入圖中,使其成為圖中天地的資源,而不必再浪費了。

  大火熊熊而起,火焰映亮了整片夜空。

  堂堂一處修仙門派,就這樣被大火吞噬,消亡。

  遠遠看著,唐劫喃喃道:「想要足夠多的魂器,就得殺足夠多的人。幸運的是,這裡現在不缺人可殺。幾千人……多滅幾個門派,夠了。」

  轉身離去。

  ————————————

  小福山。

  山頭上,一縷青煙正在嫋嫋升起,那是大火之後的餘燼。

  曾經雄踞此山的萬泉宗已不復存在,惟留下的是一片殘垣斷壁。

  「又是一家。」

  站在那片廢墟前,虛明月發出一聲無奈的低歎。

  在她前方,南凝江正負著手凝神觀望,而在再前方,是一批天神宮弟子正在清理廢墟,清點殘骸。

  很快,負責清理的周芳華回報道:「查驗完畢。萬泉宗總計有人丁三百四十二人,除婦孺外有一百二十七人,屍體總計八十三具,另有四十四具不明所蹤。」

  「果然。」南凝江並不奇怪,畢竟這已不是第一家。

  自從無雙劍閣之後,唐劫的行動模式就出現了極大變化,每次出手必然縱火焚屍,毫無疑問,他這是在掩飾什麼。

  掩飾什麼,南凝江不知道,但他知道,任何唐劫試圖掩飾的東西,必然也代表著某種對天神宮不利的事態。

  這刻正思考間,遠處天空突然飛來三道人影。

  為首一人長袍大袖,看起來平淡無奇,但當你仔細注意時,卻會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壓,壓的你幾乎抬不起頭來,跟在身後的二人則一金衫一銀衣,各自持了一柄龍頭拐杖,看起來老邁已極。

  南凝江顯然也感受到了這股威壓,抬頭望去,不由臉色一變,忙上前幾步拜倒道:「見過玄鐘大人,金銀二老。真沒想到宮裡會把玄鐘大人派來。」

  這玄鐘子是天神宮老牌的化魂真人,地位尊崇,實力極高,雖還未到天魁級數,卻也已是一位大人物,尊如一國之君見了,也要屈尊相迎。

  這刻聽到南凝江說話,玄鐘子哼了一聲:「你以為老夫想走這一遭嗎?實在是唐劫最近鬧得實在太大,而你們又遲遲沒有進展,所以宮裡覺得,加派兩位心魔真人也未必夠,又加了我來,以策萬全。南凝江,我且問你,為什麼唐劫都已中了沸靈散,你還抓不住他?反而任他大肆殺戮?你可知他最近已滅了多少門派?」

  南凝江笑道:「回大人,天下無萬全之法,唐劫雖中沸靈散,卻不代表就一定會被我們抓到,畢竟沸靈散也有其不足處。」

  「哦?說來聽聽。」玄鐘子道。

  南凝江取出小瓶嗅了一下,然後手一揮,地圖出現,代表唐劫的那個紫色霧點出現在地圖上:「大人請看,沸靈散之所以可以被用來尋蹤拿跡,不僅僅是因為它能定位,最重要的是它能和我的浮光掠影相結合。如果沒有浮光掠影……」

  南凝江手一收,地圖消失,眾人眼前只出現了一個紫色霧記。

  南凝江指著紫霧道:「三位大人請看,只憑此記,可能確認唐劫的位置?」

  玄鐘子和他身後金銀二老相互看看,同時點頭。

  的確,有印記,還要有可以可以標明印記所在的地圖,才能發揮作用。

  玄鐘子問:「那你不是有浮光掠影術嗎?」

  南凝江苦笑:「問題就在這兒,我不能一直維持它。」

  玄鐘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就算唐劫中了沸靈散,南凝江他們也不能無限定位,蓋因浮光掠影術本身消耗極大,無法長期維持,正因此南凝江也只能過一段時間開啟一次。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因素也在影響我們的追擊。」南凝江道:「沸靈散與浮光掠影術的結合,雖然可以將唐劫當前所在標明,但唐劫狡猾,始終都處在移動情況下,使得我們很難一直追下去,只能不斷調動前方勢力阻截。奈何這些人太過無能,卻擋不住唐劫。」

  「他就不會累?這麼飛下去他撐不住的吧?」

  五鷹苦笑:「他有穿雲梭在,怎麼可能撐不住?這廝被困莫丘之初便大肆洗劫各地庫房,也不知得了多少寶貝。代步工具於他而言,不過小事爾。光是我們這邊查到的清單裡有冊可查的各類飛梭、寶船、仙雲,唐劫手上至少就有數十件,靈石無數。若是放開了讓他飛,他就是飛上幾十年都不用歇息的。」

  玄鐘子聽得亦啞然。

  周芳華也介入道:「更何況浮光掠影只標記地形,卻不標記高度。我們就算知道他在哪裡,由地面到天空,數萬米長空,他到底在哪一高度卻難知曉。浮雲萬重,唐劫又擅變化隱遁,就算趕到了,一不留神,還是會被他見機遁走。當初數千人圍他一個,不也被他跑了嗎?」

  「可你們不是有黃真人相助嗎?」

  「那也得黃真人見到他才行啊。此子幾乎不停留,偶有停留必造殺戮。速度飛快,可動用的資源比我們還豐富,上天遁地無所不能,您說我們怎麼追?」老二也介入抱怨道。

  玄鐘子他們原是過來興師問罪的,但是不專業的領導向專業的下屬興師問罪,往往就會變成下級對上級的抱怨訴苦大會。

  玄鐘子實力縱強,在追蹤緝捕一道上比之十二鷹可就差遠了,因此他們說什麼,他就只能聽什麼。

  這刻被十二鷹你一句我一句說的頭暈腦脹,只能道:「那不是還有各地傳送嗎?只要明確他在哪裡,我們直接傳送過去追他還不成?」

  「這話是不假,問題是我們知道,唐劫也知道。所以自法華天閣爭奪五氣朝元散之後,此人就再未靠近過任何有傳送陣的大城。他不靠近,我們往哪兒傳?」

  玄鐘子聽得亦倒吸一口冷氣。

  他一生修煉,關心的只是天下大道,對這追殺緝捕的道理從未理解,這刻聽他們解說如聽天書,只覺得一陣頭大,終於揮揮手道:「罷了罷了,這些老夫也不太懂。但不管怎樣,不能任唐劫這麼鬧下去了。」

  這段時間唐劫殺的太多,殺得太狠,殺得天神宮都忍不住心驚膽顫。

  雖然死的大多不是天神宮人,但是其他門派也是支撐整個莫丘的門派,天神宮是主幹,他們就是枝葉。枝葉被砍光了,主幹的日子也好不了。再者週邊的封堵還在持續,像這種遍佈邊界的封堵,消耗極大,對生意往來也影響極大,其支出損耗甚至更超過唐劫到處殺戮造成的損失。

  如果像這樣抓他一年,那不用唐劫出手,天神宮自己就得先吐血。

  正因此,天神宮迫不及待要趕快抓到唐劫。

  每拖一天,都是天價的損失。

  玄鐘子奉命到此,就是要趕快解決此事的。

  南凝江已道:「欲速則不達,當務之急其實不是抓住唐劫,而是先任他折騰。他唐劫法寶縱無限,人力終有限,像如此不眠不休沒日沒夜的飛行、戰鬥、逃亡,精力終有盡頭。當他精疲力盡時,就是我們出手抓他的時機。」

  玄鐘子擺擺手:「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為了阻斷唐劫歸路,封鎖邊界造成的損失,每天都是一個天價。若再讓他這麼折騰下去,我天神宮今年的供奉都不用發了,大家都自己種地去吧。」

  南凝江滯了滯:「可是太早接觸,唐劫未至底限,只怕反抗起來尤有餘力。」

  「這正是老夫為何到此的原因。戰鬥的事,交給我們幾個,你們負責把人逼出來就行了。」

  南凝江點點頭:「是。」

  他一揮手,地圖再度出現。

  隨著他雙手揮動,一片山區出現在地圖上。

  南凝江已道:「根據我們的分析,唐劫雖然看起來是在亂飛,其實卻非無目的,他的最終目的,應當就在這裡。我已派人在那裡預作佈置,不過時間有限,許多準備還未做好。現在宮裡催促,一些本打算採用的手段怕是也用不上了。不過有玄鐘大人,當可彌補這一切遺憾。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調集各方人馬,加大力度向其施壓,迫使他逃向此地,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那裡等侯。」

  「通靈山脈?」玄鐘子目光微凝:「你憑什麼認為他一定會逃到這兒?」

  「因為這裡是他唯一能找到反擊機會的地方。」南凝江回答:「以我對這個人的瞭解,他絕對不會放棄。」

  玄鐘子看著地圖,目光漸漸深邃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神情竟然露出一線恐懼。

  隨後他才點點頭道:「困獸猶鬥,這裡的確是個好選擇。既如此,就在此處,解決唐劫。」

  ———————————————

  刷!

  刀光掠起,帶起衝天血水。

  唐劫的身體晃了晃,看向胸前。

  一道劍痕擦著他的身體掠過,幾乎將他劈成兩半。

  追殺的人,實力越來越強了。

  這些天唐劫每戰幾乎都要受傷,如果不是他領悟生命之道,那些積累的傷勢或許能直接拖垮他。起初,為了節省生命,唐劫還輕易不願使用那種方式,而是任其自己恢復。但是隨著戰鬥的越來越激烈,許多傷勢重到他如果不當場復原可能下一秒鐘就會死去的地步。

  甚至於連本體都遭遇了數次危險。

  然而在慘烈而血腥的殺戮中,唐劫對戰鬥的意義也越發有了深刻的理解。

  他的刀意在這過程中越發凝練與純熟,甚至於對殺戮之道也開始有了些微領悟,感覺只差一層訣竅便可踏入門庭。

  慘烈的廝殺同樣讓他搜集到足夠的魂魄,每一個靈魂,就是一件魂兵。

  唐劫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如此大肆血殺,更未想過自己會如此大量的製造魂兵。

  通過煉魂珠製造的魂兵在本質上要比那些劍塚寶劍要差了許多,往往數把也比不上一把,但是大量製造的數量優勢卻又是劍塚所不具備的。

  一件件魂器就這樣被製造出來,又被唐劫一一碎裂。

  殘破的金鐵被置入社稷圖中,在那片荒原上形成一片金屬垃圾山。

  集結而成的金色沙礫則進入金刃的體內,迅速壯大著它的靈性。

  僅僅數天時間,金刃的通靈性已再升一個臺階。

  無雙劍閣毀滅後的第四日,唐劫滅掉四家小門派,製造魂兵千件,金刃通靈度提升由百分之五十提升到百分之六十。

  無雙劍閣毀滅第七日,唐劫再滅三家,其中包括一家擁有化魂真人的中型門派,被唐劫重施無雙劍閣故技滅之,創魂兵一千五百件,金刃通靈度提升之百分之七十五。

  無雙劍閣毀滅第十日,唐劫將金刃通靈度提升值百分之八十二,此時在他手中滅亡的大中小門派已超過二十家,死亡人數過萬,在莫丘全境引起轟動。

  唐劫的兇狠、瘋狂與囂張,引得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與此同時,七絕門果然也如唐劫所言的那樣,開始行動了。

  莫丘東北邊境部,來自七絕門的挑釁陡然增加,兩國之間原本大片的荒蕪緩衝帶,驟然間出現了大量修者,並公然向莫丘方向進逼。

  蔓延了千年的仇恨,終於在這刻再次找到了釋放的通道,並一點一點向著莫丘燃去。

  與此同時,洗月派也開始向獸煉門正式施壓——他們不願意和天神宮正式翻臉,尤其翻臉只會造成賭約的不作數,對唐劫反而更不利,因此便全力壓迫獸煉門,使其無暇幫天神宮。

  而在另一面,天涯海閣方面竟然也有了動作。

  許妙然入莫丘了。

  在她父親派出的大量人手的「追殺」下,她竟然奇跡般的逃出了天涯海閣。

  棲霞境內,六大派幾乎都為唐劫攪動,使得界內風雲乍起。

  而此時,唐劫還在繼續瘋狂而努力的擺脫追殺。

  有一點南凝江沒說錯,就是唐劫的確想去通靈山區。

  因為那裡是他唯一能夠反擊的地方。

  他現在的一切努力、戰鬥、拼搏與隱忍,都是為了通靈山脈的反擊,現在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決戰前的蓄勢罷了。

  南凝江看到了這一點。

  唐劫也不介意他看到。

  正因此,南凝江才會只請求增加兩位心魔真人,因為他知道如果增加的兵力太多,而唐劫又的確有手段知道這邊的情況的話,那麼唐劫很可能會選擇放棄決戰。

  玄鐘子的來到,其實很讓南凝江擔心。

  幸運的是,唐劫的信心顯然超過了南凝江的預計,他雖然知道了,卻沒打算放棄。

  這一天,唐劫終於停止殺戮,向著通靈山脈飛去。

  一場大決戰,在前期準備基本完成的情況下,即將上演。

  一方是實力強橫,有著龐大靠山和源源不斷的人手的鷹堂精英,一方則是隱忍,積累諸般手段、底牌,蓄而待發的洗月天才。

  這是員警與土匪的較量,是組織與個人的較量,也是精英與天才的較量。

  在結果出來前,無人知曉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2:56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11 09:18
第四十五章 大山

  通靈山脈。

  這裡位於莫丘西南一帶,是莫丘西南赫赫有名的山區。

  與橫斷、出雲等棲霞大山脈不同,通靈山脈是棲霞界少數依舊保留蠻荒氣息的山區,簡單的說法,就是這裡是一片原始野區,是人力未能至盡之地。

  在通靈山脈的深處,是人跡罕至的原始叢林,內中生有無數強大猛獸。和那些受各大派控制或有意放任的地區不同,這裡的妖物不是依靠人類的憐憫生存下來,而是依靠通靈山區的詭異與自身的強大。

  通靈山脈最大的特點就在於,這裡的環境複雜多變。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通靈山脈的地形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出現變化。山峰會變成溝壑,山谷會形成山嶽,此起彼伏,峰巒變化,詭異莫測。

  有傳言說,這裡的山脈是通了靈的,每一次變化都是大山在展示神力,日子長了,這裡漸漸就被稱為通靈山脈。正因為這個原因,也沒什麼門派敢於在此地駐紮,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山變遷,滄海桑田,昨天你可能還在山頂高處俯瞰眾生,今日就落於海底從山門變成水晶宮。

  地形會變,氣候也會變。

  這裡的溫度從極熱到極寒,變化之快匪夷所思,往往一天之內就能完成從深冬到至夏的轉變。

  惡劣的自然環境,變化無端的地形,兇殘的山中大妖,使得這裡成為一片天險絕地,與那些「保護區」不同,這是一片自由的土地,雖然它在名義上被劃歸莫丘,生活在這裡的生命卻從未俯首於天神宮。

  一千多年前,天神宮曾試圖真正征服這裡。

  他們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慘敗。

  三千多名修者組成的龐大聯軍在一位紫府真君的帶領下開進山中,試圖找出山脈變化之迷,掌控此山,結果卻全部失陷山中。天神宮傾盡人力竟救不回一名修者。三大真君聯手施威,卻受這大山怪力影響,竟難以發揮作用,在用盡諸法無果下,最終還是天神宮的仙台祖師出手,以無上神威震壓此山,山中怪力這才略有遏止,入山修者這方得以脫身,卻是再不敢進入。

  此後通靈山脈名聲大噪,天神宮雄霸莫丘,卻拿一處山脈無可奈何,也成為天下笑談,更使得通靈山區繼續著它的桀驁與頑強,屹立在這片土地上,成為最後的神秘之地、天險絕地。

  後者使它成為修者冒險的好去處,每年都有修者到此一探究竟,更常有修者自誇進入通靈山區多遠多遠以作炫耀資本。

  在瞭解過這片山區後,唐劫選擇通靈山脈作為他反擊戰場的原因也就簡單明白了許多。

  這裡不是天神宮掌控之地!

  這是唐劫唯一能夠找到的,身在莫丘卻不受莫丘掌控的地方。

  只有在這裡,他才不會被四面圍堵,不用擔心面對源源不斷的敵人援兵。

  除此之外,通靈山脈複雜多變的地形更是南凝江地圖的剋星,南凝江的地圖縱然繪盡天下,也不可能有通靈山區的地形圖,一來他不可能看遍全境,二來這裡隨時隨地可能發生的變化也使得地圖隨時作廢。

  沒有了地圖作為參考,沸靈散的效果就要下降一半,充其量指出唐劫的方位,卻很難再給出固定位置。

  唐劫大可以利用周邊複雜之地形與敵人玩躲貓貓。

  最後就是通靈山脈也的確是個多寶之地,作為人跡罕至之地,這裡的珍稀材料明顯要比外間多許多。大量的珍稀材料為唐劫佈陣提供了良好條件,當然,前提是不會因地形變化而將陣毀去。

  正是因為這一系列原因,唐劫選擇了通靈山脈,外部條件如此好,傻子才會不利用呢。當然,結果就是南凝江也幾乎不費什麼腦子就猜到唐劫會在此處與他決戰。

  這一天,唐劫終於來到了通靈山脈。

  他從空中降落在這片山區的邊緣處,這是大山的規矩。

  據說在這裡,除非是被大山認可之人,否則無人可在其上飛行。唐劫不知道這是真是假,他對通靈山脈的瞭解主要還是來自傳言,但是在這怪力彌漫連紫府都可對抗,仙台都無可奈何的地方,相信傳言顯然比不相信要聰明得多。

  站在山區的邊上,唐劫對著山脈鞠了一躬,以示禮敬-這是他一貫的習慣,別管對方是不是人,喜不喜歡自己,先示個好再說。

  禮畢,唐劫向山內走去。

  山內的道路很崎嶇,不過難不倒唐劫。

  他一步一步行走在山間,就像個觀光客。

  山中的風光很美,高大的樹木一直伸展到天空,根根直立高聳,高大的樹冠遮蔽光線,只透過稀疏的光斑。腳下的泥土是紫紅色的,看起來就像是滲了大量血水而成。

  唐劫不知道這是什麼土,不過他知道這不過是通靈山區的其中一種表象罷了。

  由於山區的多變性,使得此地所有的景色都是暫時的,不具備代表性的。今天可能看到的是紫紅色泥土,明天看到的就可能是銀白色泥土。

  沒人知道這是為什麼,只知道在這通靈山區,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作為依靠。

  行走在山中,隱然可以感到一絲力量在空氣中漂浮。

  那是大山的力量,一種無形的威壓

  在這大山中,所有的修者都要受到大山的制約,越是實力強的修者越能感受到這種制約的力量,越是威力大的法術也就越是難以施展成功。當年那位天神宮的紫府真君就是因此受到大山的壓制——他進入的太深,而入的越深,壓制的就越狠。

  當然,這不是說強者入了此山後就如同廢物。

  世事並非皆如人意,也絕不可能如此便宜唐劫。

  修者在山中受的壓制,總體而言還是呈比例性的,高階修者因為更容易感受到壓力的緣故,或許受影響會更大些,卻絕對不會下降與低階修者同水準的地步。

  正因此,在此山中,高階依然是高階,低階也依然是低階,差距或許會有所減少,但總體上不會有什麼變化。

  當大家都降的時候,就相當於誰也沒降。

  正因此,像玄鐘子這類化魂修者才會依然有存在意義。

  但是對唐劫而言,事情卻並非如此。

  同比下降,看起來是沒什麼變化,但不變的只是比例,而不是絕對值。

  如果說脫凡巔峰和化魂是十比三百的比例,那麼在大山威壓下,這個數字可能就變成了一比三十。

  表面比例不變,絕對值卻出現了變化。

  總有一些東西,是不受或少受大山威壓影響的。

  比如雷珠;

  比如煉體;

  比如金刀;

  比如其他一些什麼。

  當絕對值下降時,這些存在的意義就等於提升。

  當然,這種提升也是有限的,但正因其有限,方會不受南凝江等天神宮人的在意。

  戰鬥就好比是在下一場棋局,你不能指望一下子把對方打死,而是要密切注意每一個細節,在每個細節上佔便宜,一點一點拉近距離,並找準時機反擊,方可有希望奠定勝機。

  正因此,唐劫的每個計畫都是簡單而清晰的,他的敵人能夠看到,卻不會在意-人的大腦先天性決定了人類不可能事無巨細的查清每個環節,把握重點方是關鍵。無論南凝江有多聰明,他能看到唐劫的十個細節,卻不可能看到他的一百個細節,也就註定了會有遺漏。

  能這樣就行,通靈山區的反擊戰,就是要依靠這無數的細節來爭奪先機,這一次,唐劫和對手打的,就是一場比拼耐心與細緻的戰爭。

  ————————————————

  腳落在草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唐劫看了一下四周,明顯可以感到這裡的樹木已經低矮了許多。

  越往裡走,樹木越低矮,間隔越稀疏,這與一般的山區完全相反。

  這或許是因為通靈山區多變的環境,導致了生長在這裡的植物需要有極大的適應性。過於密集的植被會在地形變化時受到嚴重的摧毀,相對寬鬆的環境才更適合生存。

  同樣的道理,高大的樹木其實也不利於在這種情況下生存,低矮方為生存之道。

  千萬年的滄海桑田,早使得這裡的一切都向著生存的需要靠攏,生命因此變得堅韌,一些樹木甚至可以主動變化顏色與形狀——它們沒有成精,只是因環境而變化出的先天能力。

  唐劫已經入山五百米,再往前就過安全線了。

  所謂安全線,就是說再向裡深入,就會有各類莫測風險。至於外間這五百米,卻是無數修者前仆後繼,在與大山的較量中,漸漸積累而成的。

  從這方面上說,人類還是贏了一小步的,從大山這裡搶到了五百米生存權。

  然而千百年的發展,他們也只搶到了這五百米。

  通靈山區面積遼闊,占地約十餘萬平方公里,單是貫穿南北的山區長度就近千里。

  以半徑為準,近五百里的縱深,修者所得卻不過五百米,可見此山征服之難。

  而對於唐劫來說,他還未跨過那條生死線,就已經遇到了麻煩。

  不遠處的一塊大石上,一隻吊睛白額的大老虎不知何時出現。

  它盤踞在石上,冷冷注視著唐劫。

  生死線不是絕對線,只是風俗,是習慣,是默契,是可以被打破甚至於無視的存在。

  這隻妖虎或許是山中待的寂寞了,竟然主動來到週邊。

  它看著唐劫,眼神中毫不掩飾殺意。

  唐劫眉心中一點光華閃動,只略微掃了掃,他已知道此妖境界。

  「開智中品。」他說:「能說話了。」

  那妖虎卻不理會他,只是盯著唐劫。

  唐劫無奈搖搖頭:「我對老虎有好感,不想殺你。所以……別擋道,夥計。」

  隨著他的說話,唐劫稍稍展露了一下自己,脫凡巔峰的氣勢盡現無遺,那隻老虎終於向後退開。

  唐劫這才舉步離去。

  那妖虎看著他,一動不動,虎目中泛起光華,卻不知在想什麼。

  「那個傢伙追在我們身後呢。」

  在行走了一段路後,伊伊突然說。

  她坐在唐劫的肩上,手裡正在編織著一個花冠。儘管已過了二十多年,但是草木先天長壽,在過了幼年時的瘋長期後,伊伊的生長速度也慢了下來,如今依然如女童般,看起來與過去差別不大。

  儘管如此,心智卻是漸漸成熟,不用唐劫提醒,伊伊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所以伊伊很快就發現虎妖並未離去。

  「是樹告訴你的?」唐劫問。

  「不是,是聞到了氣味。」伊伊的小臉耷拉了下來:「這裡的樹木都好古怪,我沒法和它們溝通。」

  唐劫歎了口氣。

  一個細節失敗了。

  本以為有伊伊在,在山區中打伏擊戰會方便許多,但是通靈山區的怪異在給唐劫提供便利的同時,也抹殺了他原有的一些優勢。

  「法術呢?」唐劫問。

  伊伊小手一揚,附近的一些草木開始快速生長,按照伊伊的心意組成花宮。

  這是伊伊平時最愛玩的遊戲,既鍛煉了法術,又不破壞環境。

  但是這刻伊伊使來,雖然花宮不減,伊伊的額頭竟已隱然冒汗。

  她說:「好累,這些植物都不聽話,好費力才能馭使它們。」

  目光在那些植物身上掃了一圈,唐劫道:「別著急,伊伊。」

  「可是我法術都要用不出來了。」伊伊急的都快哭了:「我能感覺到,越往裡面走,那些植物的反抗就越厲害,再往裡我可能連一根草都指揮不動了。」

  「所有人都一樣。」唐劫淡淡道。

  信手點出一記飛星指,在發動的那一刻,唐劫感到周圍壓力陡增,以至於他用出數倍的靈氣才能衝破這壓力釋放出來。

  當那一點星光落在前方的一棵樹上時,撲的一聲,在樹上留下一個小點。

  隨後山風襲來,伊伊陡然叫了起來。

  在她的叫聲中,好不容易生成的花宮突然間崩消瓦解,伊伊嚇的臉色都變了:「它生氣了!」

  「誰?」唐劫話未出口,就見那剛剛被他飛星指點中的老樹突然間凝聚出一張巨大人臉,對著唐劫發出了一記無聲的咆哮。

  見鬼,是個樹精。

  唐劫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指竟然就戳中了一隻樹精,大驚之下急退,下一刻就聽嗖嗖嗖無數藤蔓破空飛刺之聲,正是那樹精的根鬚攻擊。

  這根鬚攻擊唐劫見過也不止一次,當年他靈台境的時候就曾應對過,何況現在都脫凡巔峰了。

  但就在他飛退的時候,只覺得空氣中壓力再增,竟讓他氣息運轉有那麼幾分不靈便,唐劫一下子沒能適應過來,速度慢了慢,竟是被那樹精一記藤蔓纏繞打在身上,總算他及時發動無相金身,這一下藤蔓攻擊打的他全身金光大冒,竟是抽得直飛而出。

  就在他飛入空中的同時,一聲虎嘯驟然傳來。

  先前出現的那隻吊睛白額虎妖突然間衝了過來,對著唐劫就是一記虎掌拍擊。

  啪!

  唐劫中掌同時,向著身後再點一指,那虎妖在空中一個扭轉輕鬆躲過,正落在一棵樹上。

  唐劫這邊已翻滾著落地,發出一聲悶哼,低頭看去,就見身前已出現一個虎爪印。印記不算太深,在唐劫強大的生命力下,很快就轉淡,消失至無。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事實還是告訴唐劫,他受傷了。

  傷在一隻開智中品的虎妖手裡。

  這種事已經好多年沒發生了。

  「哥哥!」伊伊驚呼起來。

  唐劫眨都不眨地看看虎妖,再看看樹精:「它們不受影響。」

  「什麼?」伊伊一下沒反應過來。

  唐劫重複道:「它們不受影響,不受這大山威壓的影響。不僅如此,甚至還有一些助力與提升。」

  「那豈不是說……」伊伊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裡的妖物比外面厲害。」唐劫替伊伊說下去:「怪不得這虎妖見到我境界比它高後,竟然還不跑,而是跟在我們身後……它想越級殺我。」

  伊伊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唐劫的意思她已然明白,原來那虎妖之所以追在他們身後,是因為等他們進入得再深一些,受這大山影響再大一些再出手。如果不是樹精出現,它或許還會再等等,就像是等待獵物自動投入羅網。

  在這通靈山區,妖與精才是越級擊殺的好手,因為它們受到了大山的眷顧。

  不過遺憾的是,這隻虎妖遭遇到的是唐劫。它雖然聰明,雖然知道要利用地勢削弱對手,但顯然它不知道唐劫的實力早不是脫凡巔峰可以比擬,錯誤的判斷使它過早的發起攻擊,也就使得它註定失敗。

  下一刻它猛撲而出,在空中呼嘯出凜冽的虎王氣勢。

  唐劫只是側閃而過,在躲避那虎妖的同時,隨手一把抓住那虎妖頭皮。

  這一下電閃而出,那虎妖閃避不及,竟是被唐劫一把抓住,唐劫轉手一砸,已將虎妖狠狠摜在地上。手中金光一閃,金刀出鞘,在將那樹精刺來的藤蔓削斷大半的同時,正點在虎妖咽喉處。

  這一下那虎妖再不敢動,同時樹精也發出一聲尖利的嘶嚎,終於意識到碰上了硬點子,從泥土中鑽出無數根莖,如腿般帶著身體向山中跑去。

  伊伊大叫:「走了一個!」

  「讓它走。」唐劫道。

  他冷冷看著那虎妖,道:「我可以不殺你,但是別再來煩我。」

  「恩?」伊伊吃驚地看唐劫。

  唐劫緩緩收刀。

  虎妖翻身坐起,狠狠瞪著唐劫,好一會兒,終於轉身離去。

  「哥哥。」伊伊輕聲道。

  唐劫拍拍伊伊的小腦瓜:「殘痕告訴我,十二鷹已在趕赴此地的路上,最慢今夜就到……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時間?做什麼的時間?」

  「小傻瓜,當然是把這裡變成我們主場的時間。」

  「變成主場。」伊伊喃喃低語。

  是了,通靈山區現在還不是他們的主場,在這裡,無論他們還是天神宮,都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毫無疑問,唐劫想要擺脫這種限制,這比殺死一隻樹精,幹掉一個虎妖要有意義得多。就算做不到,至少也別增強敵意。

  「那要怎麼做?」伊伊問。

  「首先……要敬畏!」唐劫看向遠山,喃喃說道。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12 18:06 編輯

sammyshen 發表於 2014-11-12 09:26
第四十六章 調離

  又是一天結束。

  陽光漸漸淡去,黑暗回歸人間。

  一艘碩大的畫舫在空中漂浮著,從兩側伸出大批的船槳,拍打在空氣中,帶起一片片的空氣波紋,畫舫看似慢實快,在天空中高速飛翔,直到逼近通靈山脈方才停止。

  從畫舫中飛出足有數十名修者,為首者正是南凝江。

  他們從空中直飛而下,落在山區前的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早有一名黑衣修者在等候,見到南凝江,上前拜倒:「鷹堂下屬蔣希之見過南大人,見過諸位上師。」

  南凝江揮揮手:「罷了,說說你的發現吧。」

  「是!」蔣希之頭一點道:「屬下與同僚總計一百三十二人,在接到南大人命令後就在山區各處地點布下監測法眼,可以確認,唐劫就是從這裡進入的通靈山區,時間為四個時辰前。」

  玄鐘子長眉微挑:「你竟早早派人監視四周,倒是準備充分。」

  南凝江笑道:「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通靈山區面積廣袤,知道他進入的位置後,一來方便追查,二來也知道這附近有什麼資源。唐劫毫無疑問是個追蹤與反追蹤的行家,所有的反追蹤行家都擅長因勢利導因地制宜,更不會隨便選個地方進去。我們不知道唐劫對通靈山脈了解多少,只能當他全部了解,那麼他選擇的進入山區的地點就必有考究。要想知道他想做什麼,就得知道他為什麼從這裡進,這裡能給他什麼。」

  玄鐘子聽得眼中連放異彩,連連點頭:「有道理,既如此,想來這些日子你也不是只做了這一點準備吧?」

  南凝江笑道:「那是自然。」

  說著轉向蔣希之:「讓你們找的人,找到了嗎?」

  蔣希之回答:「回大人,找到了。此山周邊一百四十二個村子,總計有三百餘戶人家是這通靈山的老客。經過篩選後,我們找出了十戶人家,他們已願意為我等嚮導。」

  「嚮導?」玄鐘子微愕。

  南凝江已道:「沒錯,就是嚮導。大人千萬莫小看了嚮導,雖然都是些凡人平民,卻是在這通靈山區裡靠山吃山慣了的,有些事,我們做不到,他們卻能做到。在這地方,一個合格的嚮導比一個強大的修者更有意義。」

  旁邊蔣希之已陪笑道:「南大人說的沒錯,別看那些人平民都是凡人,在這山區之中卻個個有自己的絕活。咱們修者在此山中最遠不過走入五百步,那些個凡人往往卻能走出數倍於我等的距離。」

  「數倍?」玄鐘子大感詫異。他早年時也曾來通靈山區探過險,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通靈山的恐怖。整座山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妖怪,充滿了神秘、詭異與變化。當年他險死還生也不過走出那麼幾千米,現在蔣希之竟然說那些凡人也能做到,實在讓他驚奇。

  蔣希之道:「沒錯,所以說這些嚮導還是頗有些本事的,有他們在,我們可以少惹許多麻煩。當然,由於自身實力有限,有些地方他們也去不了,但若是加上我們,定可發揮大作用。」

  玄鐘子贊嘆道:「沒錯。」

  南凝江說:「除布置監測與嚮導外,希之他們另外還對山區做了一些調查,繪製了一份粗略地圖。」

  南凝江手一伸,蔣希之已將一份地圖呈上。

  黃越詫異,問:「通靈山區地形多變,滄海桑田須臾間事,要地圖有什麼用?」

  南凝江回答:「至少在變之前,還是有用的。」

  眾人這才恍悟。

  這份地圖製得極粗糙,鷹堂的屬下不能深入大山,主要還是通過遠觀將整片山區地形大致繪下,盡管如此,對於大家搜山依舊有極大幫助。

  南凝江準備充分,讓大家都贊嘆,玄鐘子已道:「不知南小友還有何準備?」

  南凝江將地圖一攤,指著其中一點道:「這裡就是我們目下所在。唐劫既然選擇了通靈山區,應當就知道通靈山區的可怕之處。他不可能傻到一路向內深入,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進入山區一段路後,向兩側行進。」

  「你是說,他會繞著大山走?」何岳陽問。

  「這是他唯一的選擇。」南凝江道:「他或許有膽子進入一千米,兩千米,甚至三千米,但他終不可能一直前行,深入到核心處……那畢竟是連真君都無法自由進出的地方。」

  「那他會向哪邊走呢?」

  「這就不知道了,但不管哪邊,他的活動範圍都離開不這一帶。」南凝江的手指在地圖上劃了一圈:「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這整片區域納入控制中。」

  「就憑我們這些人,要控制這麼一大片地方?難!」虛明月道。

  「所以我才另外又調了些人來啊。」南凝江微微一笑。他突然拍拍手,就見遠處陡然飛出數百名金衣人。

  這些人以整齊的隊形飛出,一望可知訓練有素,就連玄鐘子都不由眼神微收道:「喋血堂弟子。」

  天神宮也有自己的戰部,那便是喋血堂。

  這刻隨著大量喋血堂弟子的出現,一名金衣人已衝到南凝江面前,大聲道:「喋血堂下屬王鐵心,奉神堂主之命,領喋血堂下四戰將、三百弟子、六百戰卒,供大人驅策!」

  南凝江已拱手道:「多謝神堂主的支持,南凝江感激不盡,就是要委屈王大人一段時間了。」

  王鐵心大笑:「南大人客氣了,只要能抓到唐劫,你我都是大功一件。」

  喋血堂弟子個體戰力或許不比其他各堂強,聯手戰力卻不容小視。

  此次南凝江要來的是三百名喋血堂弟子,平均境界在九轉到開識之見,但就是這樣的境界,只要十人聯手,就能發揮出將一個靈環真人的實力,作用之大可想而知。

  無論哪門哪派,一旦有正式戰部弟子參戰,那麼形勢就會出現極大變化。天神宮不可能派出數百個真人去追殺一個脫凡巔峰,但是派出數百名戰部弟子卻是很隨意的事。

  誰也沒想到南凝江竟然會索要來三百喋血堂弟子,心中紛紛雀躍不已。

  南凝江已道:「既然幫手來了,那我就不客氣調兵遣將了。」

  「願聽南大人吩咐!」所有人同聲回答。

  南凝江這方指著地圖道:「那好。唐劫的活動區域,不出意外當就在這一帶。趁他見機逃跑之前,我們要做的首先就是封堵住這一帶,縮小他的活動範圍。七弟、十妹,你們領一位戰將和一百喋血堂弟子,封堵住南邊一帶,唐劫若是從你們的布防帶逃出去,就要問罪你們。」

  「是!」兩名小鷹同時答應。

  「六妹、小十二,你們領一位戰將,一百喋血弟子,封堵北邊。」

  「我?」夕殘痕微微一楞。

  「對,你!」南凝江回答:「有什麼疑問嗎?」

  夕殘痕長吸一口氣:「沒有,一切悉聽大哥指派。」

  「那就行。」

  南凝江已繼續吩咐下去,只是目光依舊有意無意的掃向夕殘痕所在空處。

  他後面說什麼,夕殘痕已經聽不見了。

  他的心中泛起一片驚濤駭浪:他在故意支開我!

  這段時間,唐劫能夠逍遙天外,與夕殘痕的通風報信有著極重要的關係。正是因為夕殘痕的報告,唐劫才能隨時掌握十二鷹的動態,從而得以迅速變向,提前脫離。

  可以說,南凝江雖然在唐劫身上下了沸靈散,唐劫卻有夕殘痕這個比沸靈散更好的反追蹤道具。正因此,南凝江幾次嘗試性的抓捕才會失敗。

  然後這也無疑讓南凝江進一步認識到,身邊可能真有唐劫的人。

  夕殘痕自認為做的詭秘,心有靈犀無跡可尋,但懷疑卻是不需要證據的。即便夕殘痕在那之後一直在南凝江身邊,可懷疑的種子一旦發芽,就輕易無法洗脫。

  至於現在,他終於要找機會把自己調開了。

  南凝江讓他單獨領軍,無疑就是對他懷疑的明證。

  最要命的是,如果唐劫事後不能再掌握南凝江動向,那幾乎就是在告訴南凝江,內應就在四人中間。

  而以南凝江的頭腦,既然派出另三人,就必然是有辦法證實那三人是不是內應的。

  換句話說,揪出他來只是時間問題。

  想到這,夕殘痕也是一陣心寒。

  如果不是他習慣性隱身,旁人只能感覺到他的存在,看不到他的表情,那麼這一刻他的臉色變化只怕已被人盡收眼底。

  南凝江的排兵布陣還在繼續,隨著布置,整片山區幾乎都在他的掌控下。

  夕殘痕看著他鎮定自若的樣子,心中卻是一片亂麻。

  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唐劫!

  是了,這事還得問唐劫。

  他想到。

  正打算使用心有靈犀,耳邊卻響起一個溫柔的女聲:「十二弟,還楞著做什麼?」

  夕殘痕抬頭,就見一個溫婉女子正在他眼前。

  「六姐。」他說。

  六鷹司紅線,精擅人心與拷問之術,擅搜魂、通問心,凡經過她手之人,無一能保留秘密,別看外表溫婉,其人卻心狠手辣。

  南凝江把她派給自己搭檔,這簡直就是授命她查自己。

  夕殘痕強自鎮定心神:「我習慣了獨來獨往,從未有過領兵作戰的機會。老大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派我領喋血堂,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司紅線笑道:「所以才為我們派了位戰將啊。」

  說著手一揮,指向身旁一位金甲人道:「這位是趙紅開戰將,將與我二人一起負責北部封鎖線。不用擔心,有趙戰將在,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夕殘痕無奈,只能點頭,三人已帶著人向北邊而去。

  看著夕殘痕、司紅線他們消失的背影,南凝江突然笑了笑。

  他說:「希之。」

  旁邊蔣希之道:「屬下在。」

  「傳令下去,等我們入山後就開啟大陣。」

  「是!」

  「大陣?什麼大陣?」眾人不解。

  「封山大陣。」南凝江淡淡回答,對著地圖劃了一圈,這次卻是整個劃了進去。

  梁真人愕了愕:「封山?封鎖整片通靈山?這是怎麼回事?剛才不是已經封鎖了這一片山區嗎?為什麼還要把整個山區都再次封鎖?」

  南凝江回答:「對付狡猾的敵人,怎麼可能只依賴一層防禦?剛才布置的封鎖雖好,卻依舊只封鎖了南北東三面,西面山區內,卻是我們無法封鎖的。誰也不知道唐劫會不會繼續冒險深入,一旦他真這麼做了,我們的布置就全完了。」

  南凝江布置的是U形而非O形封鎖線,這種封鎖的最大問題就在於他無法封堵通向大山內部的路,從而也就擋不住唐劫的冒險。

  「他不會深入的,那樣的話他會死。」

  「他不需要入的太深,只需要比我們的防禦線深就可以了。也許只是一步之差,就夠他繞過整片防禦線。」南凝江悠悠道,手指在地圖上無意識般的敲擊著。

  南凝江這話的意思已是再明白不過,他分明就是在說,有人會向唐劫洩露關於封鎖的具體深度,好方便他逃亡。

  虛明月已道:「南凝江,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嗎?」

  真要說到暗助唐劫,其實虛明月的確是比夕殘痕更值得懷疑。畢竟夕殘痕與唐劫的過去沒人知道,虛家與唐劫的關係卻人人明白。

  也就難怪虛明月會發怒了。

  南凝江笑道:「虛姑娘,你誤會了,我只是在說一種可能。若我不相信你,就不會留你繼續在這兒了。不過萬事有備無患,我不會把希望全放在一道合不攏的封鎖線上的。西面、天空,甚至地下,都是唐劫可能逃逸的通道,雖然可能性很低,但只要有可能,就必須中斷他。所以在此線之外,建立一道封鎖全山的封鎖線更加安全。」

  「那得花費多少資源啊!為了一個唐劫,勞師動眾至此。」玄鐘子搖頭嘆息。

  「事實上,是省掉多少資源。」南凝江回答。

  大家驚奇看南凝江。

  南凝江悠悠道:「確認了唐劫在手裡,封住了通靈山區,莫丘的邊境線也就可以解困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南凝江敢有如此大動作。

  沒錯,把唐劫封在通靈山區的成本,總比封在莫丘要小得多。

  原本耗資巨大的投入,在南凝江這麼一安排一對比下,倒是立刻成了為天神宮節省大量資源的典範-唐劫還沒抓到,南凝江先立了一功,還有什麼比這好的?

  明白了這點,就能明白南凝江為什麼有心拖延,非等唐劫進山再抓了。

  知道這一切,大家也對南凝江嘆服不已。

  玄鐘子已笑道:「南小友步步為營,匠心獨運,佩服,佩服。如此一來,唐劫就真成了甕中之鱉,縱然上天入地也休想逃離。不知除這些之外,南小友還有什麼奇招啊?」

  「算不上什麼奇招。」南凝江回答:「只是又多請了幾位朋友來幫忙。」

  說著他回身看向身後。

  幾名弟子打扮,黑巾罩頭,看起來像是鷹堂下屬的修者,突然一拉頭罩,現出真容。

  為首二人對著玄鐘子一拱手道:「封不智、錢英晨,見過玄鐘大人!」

  —————————————

  夜,深了。

  伊伊趴在草叢中睡覺。

  唐劫則坐在山中的一塊大石上,盤膝打坐。

  他在感受這天地間的怪力,嘗試著與他溝通。

  可惜的是,無論他怎樣做都得不到回應。

  唐劫對此倒也不奇怪。

  為了征服這片大山,天神宮千年來也曾想盡辦法,武力征服不成,就改以溝通,尋找大山的奧秘。

  可惜用盡方法,他們也得不到大山的回應。

  唐劫並不指望自己之前一些簡單的示好行為就能「感動」此山,那麼做更多的只是一種有備無患-有些事做了未必有效果,不做卻可能更糟。

  因此嘗試溝通失敗後,唐劫也不洩氣,左右無事,便乾脆繼續修煉。這也就是他,在被人追殺的情況下還始終有心思修煉。

  靈氣伴隨著呼吸吞吐,在唐劫身體內行走,為唐劫的成長提供點點滴滴的力量。

  正在入神之際,心海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是夕殘痕。

  「公子。」他說。

  「什麼事?」唐劫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夕殘痕這個時候找自己,多半沒有好事。

  果然,隨著夕殘痕的說話,唐劫的心也隨之沉下。

  南凝江竟然把夕殘痕調離了?是懷疑他?還是巧合?

  那一刻,唐劫首先考慮的是如果夕殘痕被發現,那該怎麼辦?

  這刻想了一會兒,唐劫回答:「他故意把安排說一半就把你調開,顯然是故意借你的口把消息傳給我。如果我對你知道的內容有所防備,而對你不知道的內容無防備,那幾乎就可以證明你是內應。」

  夕殘痕回答:「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懷疑在我不知道的那部分安排中,恐怕還有南凝江布置的真正殺手。三百喋血堂弟子只是明面上封鎖,暗地裡當另有一套追殺手段。」

  同一件事,這兩人首先關心的卻都是對方,那一刻隨著說話,唐劫、夕殘痕心中都是一熱。

  夕殘痕已道:「被天神宮發現,我不怕。大不了抽身離去,反正我對天神宮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但是幫不到公子你脫身,我走也走得不甘。」

  「我可不甘心就這樣讓你暴露,你留在天神宮,只會對我有好處。」

  「那惟今之計?」

  唐劫目中已露凶光:「死人是不會懷疑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4 13:13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11-13 09:40
第四十七章 漫長的前哨戰

  越往裡走,壓力越大。

  唐劫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只知道如果說原來的壓力還在朦朧之間,那麼隨著一路深入,這壓力已變得越來越真實,即便是無知凡人都可以清晰的察覺到。

  踏著山間厚厚的草泥,唐劫只覺得身上一陣沉重,感覺上有些像水月洞天的登峰之行,步履維艱。

  怪力如空氣,無所不在,充斥於山間。

  唐劫嘗試著運轉了一下身體與呼吸,能夠感覺到,自己現在的實力已經被壓制到初入開識的地步。

  而伴隨著那無形的威壓,是山間無處不在的危險。

  撲!

  不知從哪兒射出的一道灰線擦著唐劫的臉飛過,正打在不遠的一顆大樹上。

  灰黑色的腐水從樹內流出,那樹很快就被腐蝕爛盡。

  「是灰線蛇液。」唐劫只看了一眼便已確定,這種蛇有劇毒,最喜歡躲在草叢中釋放毒液,它的毒很猛,且與境界直接相關。看剛才這一下,只一擊便將整棵樹腐盡,至少也是開智階的灰線蛇,以其毒性而言,唐劫中了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層皮。

  這還只是週邊!

  唐劫沒有去抓灰線蛇,這東西是妖物中有名的刺客,一擊不中,遠遁千里。

  他搖了搖頭道:「小心點,伊伊。」

  「恩!」伊伊認真回答,張大眼睛四處謹慎地看著,儘管她什麼也看不到。失去了對植物的感應能力,小姑娘就仿佛成了瞎子聾子,許多東西再無法察覺。

  伊伊討厭這種感覺,她看著唐劫道:「我們不能飛嗎?在空中飛多好,沒有這麼多麻煩。」

  唐劫抬頭望去,一隻蒼鷹正從頭頂掠過。

  他喃喃道:「那會受到大山的厭棄,甚至攻擊。」

  「攻擊?」伊伊輕聲問。

  「是的,攻擊。」唐劫肯定地回答:「再說了,只有在這裡,我們才有反擊他們的機會。」

  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繼續深一腳淺一腳的行進。

  這裡雖危險,卻不致命。他能應對,那麼南凝江等人也就一定能應對。

  必須繼續向裡走。

  這是一場追殺,同時也是一場較量耐心、毅力與勇氣的競賽。

  在直接對抗前,首先比的就是誰能,誰敢進的更深,更遠。

  借助於大山中惡劣的環境,自然淘汰一批人,正是唐劫的打算。

  但是對南凝江來說,這一切正在他的預料中,並為此做足了準備。

  叢林週邊,一隊人正在行進。

  為首的是幾個披著蓑衣,戴著藤帽,手吃竹杖的老漢,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些身著布衣,面貌樸實的年輕男子,一個個都背著竹簍。

  再往後才是南凝江等人。

  每走一段路,這些年輕人就會從竹蔞中捧出一些白色的粉末灑在地上,然後跪在地上默默頌念著什麼。他們用的是當地的方言,很難聽懂。

  「他們在說什麼?」周芳華問五弟。五弟曾是這一帶人,雖非山民,對這一帶的土話到是相對能聽懂些。

  「在向山神祭拜,祈求山神的寬恕。」五弟回答:「這是當地山民入山的一種習俗。」

  「山神?他們認為這山裡有神?」二鷹田鐘冷笑道:「真是笑話,他們難道不知道修者就是神!」

  旁邊小鷹也道:「就是,神不是拜出來的,更非天生地長,而是我輩修者修出來的。放著眼前的真神不去拜,卻卻拜那勞什子的山神,真真可笑。」

  南凝江笑笑:「和一群無知之輩較什麼勁。人們崇拜的,總是自己想像出來的東西。一旦真實了,也就不具備膜拜的價值。正因為他們不知道神為何物,所以才會拜神。而如我等,正因為知道神不過是我們修仙途中的一道檻,一種必然,一份追求,一個方向,所以才不會拜神。就算這大山真的有了神,在我們眼裡,也不過就是一個強大些的怪物罷了。」

  「那你覺得他們這樣有用嗎?」周芳華用下巴指指那些山民嚮導。

  南凝江回答:「不知道。不過我們只要知道,他們是整個莫丘最瞭解大山的人就夠了。」他的目光微微收縮起來:「有了他們,再加上我們,就能比唐劫走得更深,更遠,更安全……想要利用山勢幹掉我們,哼,他註定是做夢!」

  祭拜的山民這刻已站起,重新向山中走去。

  他們沒有沿著山路直行,而是從一側的小路繞過去。

  「小五,問問他們為什麼繞行?」玄鐘子道。

  五弟便向山民喊了幾句,然後回答:「他們說通靈山區沒有山路,那條所謂的山路其實是蛇道,前面有條大蛇。在通靈山區,第一條經驗就是別走成形的路。」

  「那你告訴他們,有我們在,別怕妖怪。」有人笑道。

  五弟喊了幾聲,搖搖頭道:「不行,第二條經驗,在山裡輕易不要沾血。」

  「笑話,他們不是一直進這山打獵的嗎?」

  五弟面色一整:「是輕易不要!為了過路而殺死一條無辜的大蛇和為了生存而殺死是不一樣的。還有他們也不打獵,他們只是拾取一些已經死去的妖物屍體又或者一些珍貴的材料出山販賣。」

  「材料?」南凝江抬頭:「你說他們知道這山裡哪裡有珍貴材料?」

  「當然。」老五回答:「他們就靠這個生活。他們瞭解這座山,知道哪裡的材料可以采,哪裡的不可以,為此他們付出了無數生命。」

  「還有不可以采的地方?」周芳華好奇。

  「是的。有些地方看起來無害,其實卻充滿兇險。」五弟回答:「如果不小心采錯了,就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

  刷!

  唐劫急退,手中刀光一閃,已將那急撲而來的如獠牙巨嘴般的花朵斬落。

  那巨嘴花落在地上,瞬間扭曲成一張巨大的怪臉,發出瘋狂的嘶嚎之音。

  下一刻就見地底嗖地竄出無數花兒,一個個張開獠牙巨口,發出沖天嘯音,緊接著遠方竟現出大片蜂群,嗡嗡地向著唐劫飛來。

  「媽的!」唐劫罵了一句,轉頭就跑。

  他不過就是發現這一帶有生長了超過數百年的紫極草,就打算摘一些下來作為後面佈陣的材料,沒想到紫極草未到手,卻驚動了旁邊那奇怪的食人花。

  這些食人花唐劫從未聽說過,根本不知道是何品種,但其兇悍之處卻令人震驚,更別說它們竟還能召喚蜂群,他要不想在這山中大開殺戒就只能跑。

  這一下抱頭飛竄,一跑就是極遠,直到蜂群追不上唐劫,自動折返方才結束。

  停下腳步,唐劫看看四周。

  到處都是叢生林木。

  伊伊有些驚訝:「我們現在在哪兒?」

  「搞不清了。」唐劫搖搖頭。

  山區中本就方向難辨,這一通亂跑,讓他們徹底迷失,再不知身在何處。

  「這下可麻煩了。」伊伊有模有樣的摸著下巴道。

  「麻煩?我倒不覺得。」唐劫笑笑:「別忘了我們不需要找人,作為逃亡的一方,我們可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要不和他們碰上就好。找人者才需要確立方位,辨明自己的位置。」

  「他們能嗎?」

  「當然,他們有嚮導。」唐劫笑笑。

  「嚮導?那就是說,他們會比我們更熟悉這山了?那不就是說,你不能靠大山解決對手了?」

  唐劫笑了:「不容易是真的,可誰說嚮導就是萬能的?別忘了這裡是通靈山區,最為多變的山區,所有的經驗都受到時間與地形的影響,他們註定不可能用經驗替代全部。更何況,經驗是經歷的積累,只要經歷的時間長了,我們也會有經驗。」

  「經歷的時間長了?」伊伊驚訝地看唐劫。

  「對,這註定了是一場持久戰,我可沒打算在幾天內就解決對手。」唐劫意味深長的回答。

  說著一轉頭,他已向著山內繼續進發。

  正如唐劫所言,他與天神宮的爭鬥,就是一場你追我趕的拉鋸戰,任何缺乏耐心,試圖在短時間內解決問題的對手,都註定了失敗。

  耐心,是這場對決中的關鍵產物,誰更沉得住氣,誰更持久,誰就更有可能成為贏家。

  有趣的是,唐劫和南凝江在這方面都是人才。

  南凝江似乎也做足了準備,無論唐劫怎樣隱藏,他都像一隻敬職的獵犬,鍥而不捨地追在後面。唐劫在山中獲得的痕跡無法久藏,而每被發現一次,南凝江的追捕就會靠近一次。

  有一次南凝江的隊伍距離唐劫甚至只有數百米,當時是在陰暗的林間,唐劫依仗天目搶先一步發現南凝江等人,得以及時避開。

  事實上這已成為他躲避南凝江最重要的手段,依仗石衣,他無懼神念搜索,而在洞察徹遠方面,天神宮卻無人及得上他。

  當然唐劫也知道,像這樣的優勢只能保持一段時間,要不了多久,南凝江就會意識到問題,到那時他一定會調來新的高手彌補這個缺陷。這也是南凝江最大的優勢所在,無論需要什麼樣的人才,他總能第一時間找到。

  與此同時,唐劫被困通靈山的消息也漸漸傳了出去。

  莫丘內無數門派風起雲湧,紛紛向著通靈山這邊湧來。

  這其中有些是為了巨額的賞金,也有些是為了被唐劫殺死的故人,更有些根本就是當初的受害者,比如無雙劍閣的那幾位真人。

  大量的修者從四面八方向這裡雲集而來。

  唐劫則一如既往地在山中竄行著。

  通靈山區很大,有足夠的生活空間。即便是不向內部深入,唐劫也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而隨著在山中一天天的生活,他對大山的瞭解也漸漸加深。

  他漸漸熟悉了這一帶的地形,知道了這一帶哪裡有討厭的妖物,哪裡的材料周圍是陷阱,哪裡有秘密的山道,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在這大山中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要做。

  他學得飛快,山民們千百年來傳承的知識,無數人命堆積出的經驗,唐劫只用了數十天就掌握了。

  這不奇怪。

  他是修者。

  山民以生命為代價得到的經驗,他用一滴血,一個微不足道的傷口就能獲得;至於時間就更不是問題了,山民們以生存和獲利為目的,而他卻以長期生存為目的,所以當山民們得到一點好處時就會放棄探索,唐劫卻不會。

  這使得唐劫學習的進度遠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快,他每天都在進步,都在瞭解。

  正如唐劫所說,經歷的時間長了,自然就有了經驗。

  當然,既然是經驗,就少不了要有教訓。

  有一次唐劫在一個小水潭邊看到了一種冰曇花,那是一種真正的靈藥,可就在他上去採摘的時候,竟然從水潭中冒出一群冰蟒。那是一群開智巔峰的冰蟒,只差一步即可化形,在大山威壓下,實力更是提升許多,逼得唐劫也只能望之而逃。

  還有一次唐劫走著走著,突然間腳下一鬆就掉到一個洞裡,裡面是數不盡的蛛妖,吐出的蛛絲又黏又牢,即便以唐劫巔峰體質也極難扯斷,好在金刃卻是這種蛛絲的剋星。那一天,唐劫終於破例,一口氣斬殺了上百蛛妖。幸運的是,大山好像沒有因此發怒。

  遭遇蛛妖的結果是唐劫獲得了一大堆的蛛絲,這些蛛絲是極難得的材料,可以用於製作法寶級的捆仙繩、金蠶衣、香囊等等。

  最糟糕的則是有一次唐劫正在對付一隻猿猴妖獸,那猿猴是個暴脾氣,見打不贏就亂吼亂叫,引發的動靜甚大,最要命的是天神宮的人竟然就在附近。

  要不是唐劫見機的快,搶先一步拔腳溜走,可能就被天神宮發現了。

  如此這般,各種危險在唐劫身上輪流上演。

  雖然唐劫與南凝江兩個人彼此間從未正式見過一面,但卻都已深深記住了對方。

  他們在這山中的各個地方留下自己的腳印,有時上一刻唐劫還在某塊大石上駐足,下一刻南凝江就會出現在大石邊,鎖眉深思。

  因為沸靈散的緣故,天神宮永遠不會失去唐劫的位置;因為天目的緣故,唐劫又總能先一步察覺危機。

  雙方在你追我趕中進行著無形的較量,首先上演的就是這樣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

  在這場以偵察為主的戰爭裡,雙方沒有留下一滴血,卻有著無數次的驚心動魄。

  遺憾的是,這種驚心動魄即便是當事的雙方都未必能察覺。

  南凝江不會知道他有多少次與唐劫擦肩而過,唐劫也同樣在錯過一次又一次的大好機會。

  在山中爭戰方面,雙方其實都是新手,都犯過錯誤。

  他們也同樣吸取經驗,飛速成長,唐劫固然是利用自身的優勢不斷進步,南凝江也在如饑似渴的向那些山民們學習著,因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這些山民就真的沒用了。

  前哨戰總有打完的時候,唐劫可以躲避一百次天神宮的追捕,卻終不可能躲避一輩子。

  南凝江不急。

  因為他知道,只要有一次被發現,唐劫就徹底完了——作為被追捕的一方,他或許有著無數優勢,但也有一個致命劣勢,就是不能輸上哪怕一次。

  所以南凝江很有耐心。

  他們就像是一群貓,在這大山中慢慢地尋找著唐劫這隻耗子。

  一找就是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裡,以封鎖線為基準的整片山區,到處都留下了唐劫的影子。一如南凝江所預測的,他沒有嘗試逃離封鎖區域,也沒有嘗試更深一步,而只是在這一帶轉悠。

  在別人看來,這是因為唐劫知道無論逃多遠都沒有用,還不如利用地形來削弱沸靈散的作用。畢竟沸靈散雖可指出方位,但一來不能時刻運用,二來在缺乏具體地圖的引導下,很難給出具體位置。

  惟有南凝江知道,唐劫的目的絕不止於此。

  他留在這裡的目的是熟悉這裡、掌握這裡、控制這裡,然後……利用這裡。

  他要的是反擊,而不是逃跑!

  就像唐劫知道南凝江怎麼想的一樣,南凝江也知道唐劫怎麼想的。

  這兩個人雖從未謀面,卻又如此清晰的知道對方心中所思。

  大山的深處。

  一片小山坡上。

  一群豆苗正在茁壯生長。

  沒有人知道,這些豆苗是在三個月前種下的。

  沒有人知道,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

  當唐劫知道生活在通靈山區的妖物不受大山的影響時,他就知道,自己的勝機在哪兒。

  這才是拖延計畫的核心所在。

  為此,他忍受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同時也和天神宮打了一場漫長的前哨戰。

  這一天,唐劫終於再度出現在那群種滿了豆子的田野間。

  看著大片大片生長的豆子,唐劫滿意地笑了。

  隨著豆種的成熟,唐劫知道,這場看不到硝煙的前哨戰終於結束了,在度過了前期最為艱難的時光後,唐劫終於要迎來自己的反擊時刻。

  他輕輕拈起一顆豆種,喃喃道:「接下來,就要看你們的了。」

  這一天,山區的外面,幾個身影也先後出現。

  他們從不同的方向進入通靈山區,然後就這樣消失於林間。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1 10:4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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