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已完成)

 
mk2258 2013-10-11 22:00: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3 286355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7 12:40
1065.第1065章 零落8

     在新年一月份即將結束的最後幾天,南方隨著行在回到廣府的奏進官謝徽言,再次送來了新的消息。

    雖然羅氏大宅的那一片街區還是一片廢墟,但是婆羅洲會館的原址上已經開始重建了,而那些逃散一空的商人們,也開始慢慢的回到廣府而重新彙集起來,卻是在等待來自我這邊的下一步指導。

    只是我那位便宜弟弟羅念祖的下落,依舊沒有什麼的消息,而讓事後在廣府的重整工作多少蒙上了些陰影。

    然後是,幕府開始大肆分賞平叛定難的功臣,加官進爵而紛紛選入中樞朝官而委以要任,一時之間至少有新鮮誕生了十幾個侯位和伯位的爵祿,至於其他國爵中的子男之選,更是追贈和門蔭了數不勝數。

    像是王端臣為代表的這些首要功勛重臣,更是直接進入樞密院和總章參事府,身兼畿內重地和軍國機要之任,其他部下也各有所有前程和朝官的安置。

    又不吝賜給田土美宅無算,金玉珍寶古玩器物不計其數;又派大鴻臚為代表,親自為廣府本地的權貴和宗室,還有北伐湧現出來的新老功臣、宿將之間,各種牽線搭橋而結以婚姻之美;

    因此,一時之間廣府五城十二區,可謂是熱鬧非凡而喜氣洋洋的一派氛圍。各種大小筵席終日不斷而各色婚儀禮俗絕繼於道途,再加上入駐廣府的諸多將士們的消費和戰利品的折賣,原本市面上居然又重新變得興旺起來。

    然而,

    就算是身在北地的我也似乎不能免俗,隨即就因為忠勤國事而用心報效的理由,被賜予了一座位於上城以內的著名館苑園林——婁園;這可是號稱廣府八大、十二中、二十四小的四十四處名園景緻中,被稱為重樓疊嶂的一時名勝所在;

    原本前身是大名鼎鼎的第一權宦高力士,作為養老之地而營造起來;後來又成為嶺南派道門領袖傅山的居館,為了紀念北地著名的道家聖地——樓觀山,而特定營造和命名的;再後來又被轉贈給西海道開埠功臣之一,從海外歸來的未明氏,這才有了現今的規模和基本格局。

    而且具體算起來,與西婆羅洲小羅氏和安東大羅氏的共同先祖——羅先公還有那麼些淵源,因為羅先公在天寶年間關內淪陷後,賴以起家的游擊軍,就是以樓觀山為據點而展開活動的;

    在寸土寸金的上城之中,算是別具一格的存在了。現在卻被轉賜給了我,也算是某種特定的意味和用心了。

    然而這事情還沒有完,隨後的第二天,我就迎來了絡繹不絕上門道賀的訪客。而其中一位更是出人意料的

    「恭喜。。恭喜。。」

    上門拜訪的隨軍大使吳穆的胖臉上,也是洋溢著不住笑容和得色。顯然一段時間不見,他卻是越發的心寬體胖起來,看起來日常過的相當的滋潤。

    因此他說話都不帶喘的又繼續道:

    「大府打算在廣府為諸位北伐功臣勒名紀碑,而擇選十二人繪像入凌煙閣。。世代供奉」

    「據聞留後亦在其間,而具名第七位啊。。」

    「這可是留澤子孫而不易。。天大的喜事啊。」

    「想必相應人等很快就會奉達徐州了。」

    「說不準兒,還有別樣的驚喜呢。。」

    「若是如此,那真是拜謝上恩了。」

    我也只能官樣化的回答,然後請到樓頂的溫室花廳裡去招待和敘舊了。

    自從二次北伐成功回來之後,他也與我們達成了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妥協;我的手下和主要部門,每個月都會給他提供若干看起來頗為詳實的報告和數據,好讓他可以納為己功而去於國朝方面有所交代。

    當然這些數據和報告,倒也不是完全造假或是糊弄人的,而是從繁複如海的事務當中,針對性節選出來的一些看起來很重要,但又無傷大雅的次要事項;而且在具體數字上也不是憑空捏造的,只是有選擇性的想讓大多數人知道的東西,或是大而泛之的模糊掉一些涉及到關鍵的方向而已。

    就像是後世那些CNN、NBC之類的歐美媒體,用專門挑選出來的選擇性真相,來維持的某種反華政治正確和固定的心裡印象。

    這樣就算從其他渠道印證起來,也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就算有所細節上的額謬誤和偏差,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而在淮鎮需要的時候,他也會以國朝賦予的身份和名義,公開出面為我站台和背書,比如在夷州,在河北,在安東的那些行事的時候,有他這個監軍內官所提供的名分大義加成,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

    長此以往下去,可謂是一條各取所需共贏互利的長久之道了。

    這就像是宣傳和輿論之法,一味的掩飾和造假並不是長久之道,一時欺瞞的越多,日後反彈的也越是厲害;千篇一律的歌功頌德或是機械教條化的粉飾太平,也是單純的毫不可取的;

    因此最好的做法,就是應地制宜的通過所掌握的各級政權,來定期主動釋放某種日常消息和普通事務上的單項透明,以爭取人心乃至間接獲得凝聚力和歸屬感;然後在把真正不像人民眾知情的東西,給掩藏或是遮蓋在這些浩繁紛然的各種訊息當中。

    不過,這個時代起碼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受限於交通和通訊環境的制約,在資訊傳播和輿論影響的擴散上,更容易受到來自強力政權的管控和限制;而作為被動接受的普羅大眾,在相當數量消息的混淆和掩人耳目之下,也沒有什麼足夠的分析和深究的能力;

    或者說事無鉅細的訊息數量多了之後,他們也就很難在具體的事情上,保持相應的熱情和持續關注的興致了。這時候一些無關大雅的花邊新聞,無聊的笑話和傳聞反而更能夠讓他們津津樂道。

    畢竟,就算是在後世網絡資訊大為昌明的現代社會,也極少有人會可以去分析和解讀,人大政府工作報告內,各種內在的具體數據及其含義的推演。

    這樣,一個古代魔改縮水版本的河蟹盛事,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營造出來了。

    當然了,這玩意也是個雙刃劍或者潘多拉的魔盒,如果放任不管或是處置不當的話,也有可能變成下層官僚們,用來欺上瞞下或是架空和遮斷,上位者知情權和執行力的伎倆和積弊。

    畢竟這些古人缺乏的只是眼界和時代背景的熏陶,並不代表他們在這方面就毫無創造力和想像力,或是不懂得玩手段和權術了。

    但從另一方面說,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又擁有後世各國政權,乃至傳媒發展的諸多經驗教訓,如果還不能從源頭和根本上,掌握和主導這個趨勢方向的話,那不若干脆找塊豆腐自己撞死好了。

    這也是我和迷樣生物,正在編寫的《輿論與宣傳》指導書的一部分。

    。。。。。。。。。。。。。。。。。。

    西婆羅洲南端,撫遠州的羅子城外,隸屬於藩主的避暑莊園之內,卻是一片愁雲慘淡的氣氛。

    已經好幾天以淚洗面的女人,還在室內無聲哽嚥著,而周圍的各色奴婢侍女,都避得遠遠的不敢上前打擾。

    自從得到了兒子羅念祖在廣府之亂中失蹤的消息,她就一直是這麼一副茶飯不思而終日啜泣模樣了,甚至連房間都沒有出過。

    雖然無數個道理和情由,證明這只是個天降橫禍的無妄之災,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會去抱怨和責怪,都是因為那人把他的孩子從身邊帶走,才有了今天的災厄與禍患。

    雖然羅念祖從廣府寄回來的書信裡,總是洋溢著各種得瑟和溢美之詞,結交了許許多多的各色人等,見識到了許許多多的市面和人情世故之後,覺得過去的自己是多麼的狹隘和可笑;

    面對那位已經高山仰止而無法企及的兄長,又是怎樣的憧憬和隱隱的崇拜與引以為豪。哪怕對方給了他極為充裕的生活和日常享受,卻又嚴格的約束他的某些行為。

    然後他甚至因為兄長的緣故被門蔭了一個爵位,雖然是五等最末的男位,但也意味著徹底擺脫了卑賤的過往而進入到人生的一個新層次,甚至還有一位當地官宦之家,試探性的提出了聯姻的建議。

    但是這一切看起來十分美好的前景和指望,卻被這麼一個噩耗給毀了。

    但是她已經無力做些什麼了,家中上下都是那位大公子的死黨,或是因為名正言順的大義名分,而傾向對方的存在;而直屬的諸多家臣之中,也滿是等著抱大腿或是為子弟某個前程,而想辦法討好那位大公子的存在;

    更別說是重新整編的羅氏藩軍和本家衛士當中,都是由那位大公子派回來的老兵,訓練和武裝起來的;而三管為首的世臣和代官們,更是公然宣稱要以大公子馬首是瞻。

    至於家中內賬度支出入的經濟大權,也掌握在了那位重新得寵的姨娘——爾莎手裡,

    她只剩下一個填房夫人的尊崇名義,以及隨身照顧羅藩主而衍生出的各種優先權而已,他所能夠動用的只剩下的那些卑賤的奴婢家僕而已,但是他們大多數人始終是羅氏的家生子,而非她這個繼室夫人帶來的家生子。

    私下能夠信賴和借助的對象也是寥寥無幾的。

    更有消息說,因為羅藩主的大公子太過給力,以至於東婆羅洲那邊的諸侯家裡,有人想曲線救國式把女兒塞過來做小也好;更有大公子生母那邊的家族,為了變相的重修舊好和彌合過往,暗中詢問過是羅藩主否有意收納小姨的意願。

    於是,就連她這個填房夫人的位子,也多少受到隱隱的威脅和挑戰了,而不得不癒發的謹小慎微起來,而不再那些旁枝末節的事情上過多的分心了。

    畢竟,相對於她這個歌女出身而在藩下的家臣國人當中,充滿爭議和非論的繼室夫人,那些來自同階層的海藩諸侯,而又娘家扶持和援手的貴女們,可沒有那麼好打發和對付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反過來還要那位大公子的支持和認可才能穩固住自己的地位,不被這些佔據了家世背景和年輕美貌優勢的小妖精們,給輕易動搖了去。

    所以逐漸的此消彼長之下,在這個時候,她發現自己除了優裕無譽的體面生活和排場之外,居然已經沒有多少可以借助的力量和人手了。

    她自哀自怨的糾結和循環,終於還是被一點點細碎的動靜和聲響所打破了。

    卻是端著一盞參茶飲子的貼身侍女,躡手躡腳的推門進來,臉上還隱見青紫淤痕,那是前日被她歇斯底里發作起來的時候給留下來。

    「康船主回來了,」

    小心翼翼放下盤子的貼身侍女,有些猶豫在她身後的細聲道。

    「他說。。有關小公子的消息。。」

    女人身體一震,剎那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她還記得當初自己可是派這位侍女,去籠絡過那位康船主的。

    「給我梳洗。。在端上些吃食來。。」

    然後剛剛吃完膳食的女人,突然捂著胸口嘔吐起來,頓然又引得一片驚亂。

    「快快,去找大夫過來。。」

    在這一片慌亂之間,那位貼身侍女卻是已經不見了蹤影。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7 12:40
1066.第1066章 零落9

     羅氏城郊別館當中,

    攤在軟塌上的女人,閉著眼睛聽取貼身侍女的回報,疲憊而沉靜的容顏之下,卻是翻天覆地一般的激烈思緒。

    貼身侍女已經重新帶回對方的口信,已經相關的信物,

    這真是天意弄人,一場裝出來的假病居然弄成真,因為她居然又懷上了。做母親而生養孩子的感覺,似乎已經很遙遠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她還在貧寒陋巷裡,在各種市井中人覬覦的目光中,苦苦的掙扎和煎熬著,硬是堅持著才把孩子給生下來,又含辛茹苦的養大道重新相認的那一天。

    而現在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花信之年的嬌俏女子了,雖然用了最好的珠白和貝母來保持白淨光潔,還是難掩她眼角間細微泛起的皺紋。

    自覺的老當益壯而喜不自禁的羅藩主,以及那位掌握家中財計大權的爾莎姨娘,都已經來看望過她了,並且各自有所交待;

    作為繼室夫人懷孕的連帶好處,就是她可以利用和運作的資源,也一下子再次變得寬鬆和充裕起來了。

    但她也由此陷入了猶豫不決矛盾鬥爭的煎熬當中,

    在此之前她一度是哪個為了兒子不惜付出一切代價的癲狂母親,但是在發現自己懷孕之後,這種偏執而一往無前的心境,卻被新發現的小生命給打破了。

    而在現有兒子的安危和未出世孩子的得失之間,變得格外患得患失的優柔寡斷起來。

    至少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是沒有任何可以指嫡和爭議之處的,一旦那位大公子有更遠大的前程,羅氏本藩這偌大的基業,還是需要一個幼子來奉養和繼遞的。

    而如果是女兒的話,同樣可以學爾莎那個不要臉的,送大公子身邊去來個肥水不流外人田,生個一兒半女的也是可以繼承或是分一份外地家業的。

    但是一想到小兒子可能還在某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受苦,她又不由柔腸百轉的糾結起來了。

    。。。。。。。。。

    夜幕下的羅氏小港,不,現在應該是羅氏大港當中;

    一艘海舶上化名為康羅利的康布羅納,也在深有感觸的打量著燈火煌煌的港區,以及一條徑直延伸到羅子城中的閃爍光帶;

    卻是放在普通海藩之中也算相當奢侈的沿途道路照明,光是每天晚上燒掉的油料怕沒有上百斤;更別說這片距離他上一次到來這裡的時候,卻是有著翻天覆地變化的新興港區。

    根據他掌握的消息和傳聞,似乎是作為羅藩本家近水樓台的優勢,和環繞了大半個婆羅洲的貿易支線最終點的緣故,這些年羅氏私港發展的特別迅速,光是港區的佔地面積和長期駐留人口,就已經好好翻了幾番了。

    而且內陸裡的領地,更是成了來自東西婆羅洲各色人等的彙集之所,連帶羅藩原本的領有都擴大了不少;一方面固然是周邊在國朝重賦徵收之下,相繼破產的國人和士爵的投獻;另一方面則是得益於來自廣府方面,在武力和和財力上的支援和反哺,讓羅藩向內陸山野之地的開拓事業得以大為長進;

    硬是在雨林濃密而土地貧瘠的內陸裡,平整土地興修水利給開出大片的田野和十幾座村邑聚落來,更是新增了好幾千號的生番奴為勞役。

    因此故地重遊的康布羅納都快有些認不出來了,他現在的身份是位於朱羅洲(今印度西南泰米爾納德邦)康氏藩的旁支子弟。

    當然了,被他頂替了身份的正主兒出海行商的康氏子弟康羅利,早就已經被人給送進海底去去餵魚鱉了,只是在他背後的勢力操作下,將這件事遮掩了下來而得以繼續利用這個身份來行事。

    這康氏藩的祖上出自西域河中昭武九姓的康國後裔,又被稱為粟特人或是栗末種,很早之前就已經有人在中土行商和仕官了,並參與過將佛法和拜火教傳入東土的歷史時間;

    但自從乾元年間,梁公率領無數大唐健兒重開外西域而兵臨波斯、大食,而發起席捲數千里大西征運動之後,無法阻擋滾滾歷史大勢的諸多河中列國之一康國,也由此變成了大唐治下順服的康郡與康居州。

    昔日康國的臣民也就紛紛搖身一變,順應天命的成為了大唐的歸化民,而在後續西進的王師大軍和移民浪潮之中,扮演了形形色色的角色和作用,也由此獲得相應的功名利祿和各種權益;

    其中一隻康國王室的族人因為酬賞功勞,也得以南下成為梁氏南海一系的外圍家臣,然後又在海陸大開拓當中,分封於古注輦國的故地,而成為最初的三百家屏藩諸侯之一。

    然而就康布羅納本身身世而言,卻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他本是一個流鶯落胎失敗的產物,而出有些先天不足而長得格外瘦弱;而想他這種父母不明的混血孤兒,在沿海的港口當中幾乎邊的都是。

    多數是那些行船途徑的水夫、船工之類的,與當地的失足女性或是特殊從業人員,無意間所留下的後代,也是大名鼎鼎的蕃人幫和各種乞兒、扒手團體,最基本的外圍和來源。

    然而康納羅布雖然是混血的番胡出身,但是幸運的是繼承了來自父系黑髮黑眸的特徵,因為只要不是特別認真看他臉部遺傳了母親有些突出輪廓的話,就基本與大多數土生唐人的子弟無異了。

    這也成為他改變命運的轉機由來,雖然在這個過程當中並不是那麼令人愉快,也有些不堪回首的故事和過往;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因為相貌俊秀而被人從被私娼館裡帶走,然後又成為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天竺豪商的跟班小廝,僅僅是因為他長相類比唐人,而可以用來充作面子和排場,乃至滿足私下不可告人念頭的存在。

    然後他終於熬了過來,並且慢慢的混出頭而親手擺脫和瞭解了這些過往,最終成為了一位遠洋往來的船主和走在灰色邊緣的私商之一。

    但私下裡他更喜歡叫自己李維,因為這漢化的名字是那個可憐而卑微的母親,對於那個過客一般的男人,在他身上所能落下的最後一點寄託和期望了;

    比他運氣更好一些的則是而是童年的楚白,他本來不叫這個麼名字,但是因為被出來楚氏藩的近支族人看中,而帶回去作為家生子一般的教養。因此,再次相見相認的時候,他已經是楚氏之女陪嫁到羅藩的產業主管了。

    然後是十多年時光的交往,他們沒少把臂邀游和開懷暢飲,也曾在妓館裡抵足而眠;到了最後,楚白甚至成為了將他引見給羅藩內部的擔保人;但事到臨頭在足夠的利益驅使下,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刺殺了這位賦予極大信任的昔日友人。

    只是顯然他的時運很有些不濟和坎坷,哪怕他做了許多事情,卻依舊沒有能夠改變那位羅藩大公子的重新崛起,以及他背後指使者的全面潰敗和失勢;

    隨後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喪家犬,在數家諸侯大藩的聯手通緝和重賞追拿之下,他的上家和下線都被蜂擁而至的義從和亡命給連根拔起,只能不顧一切的隻身遠遠奔逃西海外域,才得以苟延殘喘的倖存下來。

    而收容和庇護他的人,也只是覺得這個閒棋可能會在將來有點用處而已。

    因此,他這一次被從閒投冷置的邊緣化當中,重新啟用出來的任務,就是讓在西婆羅洲隱隱被引為諸侯風向標,和的羅氏藩徹底亂起來,不管是用什麼手段,付出多少代價也好;因此不惜為了配合他的行事和計畫,而專門千里迢迢的提供了專門的信物和證據來。

    他既然可以為了利益親手刺殺了自小相識的玩伴和密友楚白,自然也可以和有過一夕之歡的女人虛與委蛇,只是為了打探和刺察羅藩內部的虛實情況。

    至於那位羅念祖小羅公子的下落,還真不是他可以決定和置拙的;只不過是用來吊著對方,以不斷提供消息和潛在幫助的噱頭而已,

    為了這次任務,在此之前已經以各種身份和掩護,分作數批潛伏過來好幾百號人手了;他們都是精於海上廝殺征戰的亡命之徒或是前軍中出身的悍勇之輩;

    而康布羅納這一次還帶來了大批的強弓硬弩和水戰用的皮甲,還有縱火用的猛火油和手擲火罐,足夠將這些人武裝到牙齒,而輕易擊潰港中那隻不足千人,分散開來的守衛藩兵了。

    但他的目標並不僅限於此,羅港這裡只是開端和誘餌,將城中的守衛力量引誘出來,再乘亂潛入伺機襲擊和刺殺重要目標的一連串步驟的一環而已。

    這時候,港區的黑暗中有點點燈火晃過,代表著那個女人又來了,並且還帶來了某種回覆。

    。。。。。。。。。。。。

    陰鬱的天色下,西北大地上綿連的烽火,卻沒有因為寒冷的天氣而平息。

    隨著新一輪的整合和洗牌,原本四分五裂的地方勢力也在斷斷續續的衝突和廝殺當中,慢慢的整合和追隨在一面旗幟之下。

    身上落滿雪花的趙熙也在看著滿是火光和喧鬧聲的城頭,直到一面煙燻火燎的破破爛爛的朱紅旗幟,從城頭上墜下,又被馬不停蹄的呈送到了他的面前。

    滿是污泥和雪花的旗幟,很快被升掛在了一跟同樣掛滿各色破旗的長幡上。這時候,另一名飛騎而來的信使高聲稟報導。

    「報。。。軍上。。靜邊軍的餘部已經請降了。。」

    「不愧是北涼鐵騎。。」

    趙熙不由的嘆息道。

    「不愧是雪裡悍刀的大雪營啊。。」

    這也意味著又一個上溯到梁公年代歷史悠遠的老牌軍鎮,就此臣服在了這只新興勢力之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7 12:40
1067.第1067章 零落10

     徐州西部所在的黃淮平原之上,奔騰的馬蹄踩爛了逐漸變薄的積雪,新一輪淮軍騎兵的冬訓,就此在飛揚的雪塵和污泥當中轟轟烈烈的開展起來。

    成群結隊披甲執矛的驃騎兵,持銃跨刀的獵騎兵,輕裝游曳的斥候遊騎;還有伴隨護送輜重和騎炮車,而雜色裝備的輔助騎兵大隊,再加上從主戰軍序配屬過來的騎乘步兵營和車團;

    足足正輔五、六個兵種約上萬騎人馬,在這一望無垠的雪地原野當中,進行嚴寒天氣之下的多種騎兵合成和協同的戰鬥演練與磨合。

    而對於負責獵騎營實戰操演的主官羅克敵而言,這也是一次難得的體會和感受,正所謂是人一過萬,無邊無際,而上萬騎兵一旦動起來,就是恍如山崩海嘯狂濤激浪一般的,讓人目不暇接而熱血沸騰了。

    換裝上了連珠快銃的獵騎兵可謂是如虎添翼,但也因此在戰場職能上愈加的分化開來;從原本小集群的邊沿突擊和側後騷擾,變得更加集中於穿插、迂迴,出奇制勝的機動戰術,乃至協助步隊集群進行陣前的牽制和削弱殺傷。

    正所謂是善於尋找戰機,而以己之強當敵之弱;

    在此之前的遭遇戰中,被北朝的甲騎具裝給追得沒命奔逃的戰績,彷彿還是歷歷在目的昨天,只是現在這些甲騎具裝卻已經變成了可以信賴的友軍了;他們就是身邊的驃騎兵,如果說獵騎兵是一把戰場上遊走偏鋒的快刀得話,驃騎兵就是負責具體正面陷陣破敵的戰場重錘。

    因此,在這一次操演當中,得到換裝的不僅僅是這些輕甲的獵騎兵,同樣還有那些來自安東的驃騎兵;因為在洛都城中繳獲了大批被遺棄的甲騎具裝,所以這些驃騎健兒也得以鳥槍換炮式的,裝備上人馬俱甲的行頭。

    只是在具體的配備上有所刪減和改動。

    比如,相對於全身披掛的嚴嚴實實的北朝甲騎,去掉了馬身後半部分的鏈網和整體的鑲甲罩子;前半身的只保留了進行重新鍛遭過,而變得更輕更薄的面簾、整片的雞頸和當胸,並且在馬背上再披上防箭的篷布,以減輕馬匹的負重而提高靈活性和持久作戰的耐力。

    而騎兵護具也進行了適量的減重,只保留了前胸、身甲、掩膊、吊腿等,幾個整體冷鍛成型的大片防護部位;而且,無論是在騎兵的頭盔還是馬首護兜上,都插上了專屬的赤纓,奔馳起來在風中抖蕩飄揚,與閃動的鎧光赫赫交相輝映,而看起來格外威風和精神。

    而且除了突陣的槍槊刀矛和陷陣用斧錘等重兵的不同比例之外,同樣也摒棄了傳統馬上弓弩而用上了淮地特色的火銃;只是相對於獵騎兵在步銃基礎上縮短身管,而專門使用的馬銃和連珠銃;驃騎兵使用的則是比較精緻一些的三管手銃,號稱是近身防護的利器;

    當然了,獵騎兵的防護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製造起來頗為費工的鏈甲和鎖帷子,已經逐漸淡出他們序列,人人都是身穿貼身帆布帛甲,外加一塊薄鋼前胸甲和淮東特色的緣邊盔;坐騎也有一副從頭遮到尾內襯棉的防箭篷布,既有所防護又能很好的保暖。

    再加上新裝備的連珠銃,這樣就算是日後在遇到那些北朝的甲騎,似乎也不是沒有與之周旋和對抗的能耐了,光是停下來快銃齊發的鉛子糊臉,就足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而號稱輕裝的斥候遊騎隊,至少騎兵也有一身皮鎧或是鑲片背心,有些用的還是傳統的騎弓和手弩,有些則用上了馬銃和手銃;

    至於號稱無甲的輔助騎兵大隊,其實也不是毫無防護,只是騎手的裝備式樣稍微雜亂一些而已,既有汰換下來的鎖帷子,也有舊式的鑲鐵甲;在火器的配備上也是以老式的喇叭銃和三眼銃為主。

    再加上伴隨跟進的馬拉騎炮和專門配屬的騎乘步兵,可謂是攻守兼備而能走能戰。

    麾下如此兵強馬壯的情景對於羅克敵而言,在梁山上各種困頓潦倒的艱難日子,彷彿已經是很遠之前的事情了。

    而作為他們平時對抗演練的假想敵部隊,也是大批地道改造和歸順過來的北朝舊部,再用一水的北朝制式軍備給武裝起來,其中不乏原本是用來裝備,洛都京營和北衙六軍之類的精良甲械;

    而且這些假想敵部隊同樣也有特殊的規定和章程,作為基本的激勵和獎懲機制:

    如果他們能夠在日常對抗當中,能夠想方設法的挫敗和擊退這些作為對手的操練部隊;或是在對抗中找到和發現,這些正規軍序戰術和表現當中的破綻和漏洞。同樣可以得到相當優厚的獎勵和待遇的。

    因此倒也不虞他們不夠賣力,相互征戰廝殺的操演起來,倒也是打的有聲有色的。

    而按照新編操條和戰術理論,正常情況下騎兵序列單獨作戰的流程和戰術是:

    以遊騎發現和騷擾敵人,獵騎牽制和擾亂敵陣,再以驃騎衝陣破開和擊潰敵勢,騎乘步兵跟進擴大戰果和包抄、圍殲敵人,輔助騎兵協助追擊捕俘和打掃戰場。

    當然了,如果配屬到步隊為主的大隊人馬當中,具體的戰術和運用又是另一回事了。正所謂是騎軍作為「能離能合,能散能集;百里為期,千里而赴,出入無間」的離合之兵,輔以火器為核心衍生出來的全新戰鬥模式和戰爭理念。

    。。。。。。。。。。

    從地理上說,東西婆羅洲作為兩海道的第一大島洲,也是東海道與西海道之間的地理要沖和樞紐位置。

    在茫茫大海之中,恰好被正南方跨海相望的萬洲(爪哇島),西南的弗勢洲(蘇門答臘島),東南面的哥打洲(蘇拉威西大島),東面的巴戎洲(新幾內亞島),東北面的沙瑤洲(棉蘭老島)、班洲(勞特島)和呂宋州(呂宋島),北面大陸延伸出來的天南洲(今中南半島南端),西北面的安遠州(馬來半島南段),給包圍在正中心的位置。

    近者不過跨海數十里,遠者亦有三四百里,都已經是相當成熟的航路和水道;而在哥打洲(蘇拉威西大島)更南方數百里海程之外的地方,則還有大、小澳(澳洲和新西蘭)等兩個特殊海洲的存在。

    只是在這片依舊溫熱潮濕的西婆羅洲土地上,名為羅氏港的存在,已經陷入了某種混亂和喧囂當中,其中最明亮的無疑是那十幾處火頭。

    而康納羅布卻是早早脫離了這一切,而帶著一群人疾行奔馳在椰林棕樹所遮掩的黑暗中,黯淡的星光就是他們的最好掩護。

    那個可笑的女人還想著繼續可以利用他,卻不知道他給出的那些消息和條件,也是用來誤導對方的誘餌而已。一個已經失勢多年的藩主夫人所能給的東西,豈又能和他背後那些敢於舉起叛旗的竊國之人,所能相提並論呢。

    雖然他們對於這次行事的意見並不統一,但對於康納羅布而言也是這次能否重新出頭,而唯一的機會和轉機了

    前進,前進。。再前進,城郊外那個籠罩在燈火輝煌中的莊園大宅,眼看似乎就近在咫尺了。

    但是康布羅納卻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戒懼和警惕來,這一切發生的也太容易也太過自然了。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意外的感覺;

    要知道這種臨機而發的直覺和預感,已經在多次危急當中救了他一命;他也沒有臨陣退縮的理由,只能硬著頭皮將後續的任務繼續佈置下去。

    最好的結果,就是能夠劫持落實到羅氏藩主而待價而沽;其次是刺殺或是殺傷之,至其領下陷入混亂和無序當中;而最低限地的要求,也至少是殺傷羅氏的重要成員,或是藩內家臣和代官的頭領,作為某種警告和震懾。

    一時之間,那些游曳巡邏在圍牆外的護衛和牆角上的望哨,都像是被無形的風色給紛紛吹倒了一般,那是被浸泡了箭毒木汁的弩矢射中的結果,就是無聲或是微聲呻吟著的捂著傷口頹然倒下去的結果。

    然後就是輕鬆打開大門而相互掩護著摸進去,暴起展開一番廝殺而火光四起的結果,這時候警鐘才被敲響了半聲,卻又很快沉寂下去了;

    康納羅布也緊隨而入,親自帶人向著數百步外的大宅狂奔而去,然後奔走到大宅面前,他猛然心悸了一下而不由在台階下停下腳步來,而驟然左右顧盼起來。

    就在他猶豫的這片刻,那些手下已經去勢不減的魚貫衝進了大宅,而在各種雞飛狗跳的動靜和男男女女驚叫慘呼聲中開始肆虐開來。

    黑暗中突然星星點點的亮光閃過,那些圍繞著大宅周圍正在追逐砍殺和放火的手下,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敲打了一下,齊齊發出哀鳴和慘叫聲而栽翻和撲倒;

    康納羅布這才驚覺過來那是火銃的光芒,然而一切已經晚了,不知道多少點火光依次在莊園內部的黑暗中閃現,將那些被燃燒火光照亮身形的襲擊者,給紛紛如同吹翻的落葉一般給擊倒;

    一個大嗓門更是在黑暗中怒喝到:

    「好賊子,果然是送上門來了。。」

    然後轟的數聲震響,炸開在那些試圖拿出或是舉起弓弩反擊的襲擊者之間,將他們最後的努力和抗爭,給徹底粉碎開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7 12:40
1068.第1068章 零落11

     滄州北部,汗發如雨扛著木頭蹣跚而行在雪地裡的人群當中,

    平盧兵王二喜也在努力適應作為降人的日常生活,頭像過來的一千多人,大概最終有四百多號人,因為老弱傷殘而被打發去地方屯田,還有將校數十人被象徵性的選入了羅鎮的儀仗衛隊;

    而剩下夾雜中間的,就是王二喜他們這些被拆散開來,接受軍役改造的普通兵卒了。他目前對於淮鎮治下的主要印象就是,幹活和操練起來足夠辛苦,但吃得夠飽;日常的打罵也很少,但是真正犯錯的懲罰也很嚴厲;

    也幾乎沒有讓人有再犯的機會,因為在此之前不是吃夠了苦頭而吸取了教訓,就是沒能熬過去而作為死人,也是沒法抗議和繼續犯錯的。

    他是薊州漁陽人,算是一個民風彪悍而自古生產豪傑和遊俠兒的著名地方,自前朝開始就是世代的邊地重鎮,也是數百年前那場幾乎顛覆了大唐江山的安史之亂當中,幾乎有很大一部分的叛軍將帥們的發源地。

    而自從多年前權臣一族張氏在當地崛起,又得以入主洛都竊據天下至高權柄之後,為了防止有人傚法故技而舊事重演,以安東行營的名義,將當地大大小小的將門和軍鎮,做了不同程度的切割和分化瓦解;

    以至於他們長期以來無法形成合力,而以形形色色的山頭和派系沿襲至今,才因為外部的壓力和資深境況的惡化,才勉力抱團在一起。

    但是再怎麼彪悍再怎麼血性十足,在遇到饑饉和災荒的時候,也不能直接當飯吃的。因此,他們大多數時候除了應募從軍之外,就是成群結隊逃荒在外去做賊寇,想方設法的到鄰近各道去搶上一把,或是弄口吃的。

    因此,在各種降而復叛或是叛而復降當中,與河北各地的義軍和匪寇,形成了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間接共生關係。

    但要知道在此之前,原本平盧道本身作為軍事重鎮的彙集之地,多年屯墾和生聚經營的產出,再加上洛都朝廷的輸給和扶持,雖然比鄰延邊大小戰事衝突不斷而軍役比較繁重,但治下民生的境況和水準,在九邊各鎮當中還屬於是比較出挑的中上游。

    也是數代以來源源不斷的為洛都方面,提供各種兵源和健馬的張氏基本盤之一,世世代代都有攝政一族的重要成員坐鎮期間。

    但是近些年這幾次南北之間曠日持久的大戰打下來,不但斷斷續續的抽光了平盧道的精壯健兒和財賦物力,也讓平盧十五州的地方上逐漸變的民窮地貧,而在資源和人口上都日益艱巨起來;

    而在第一次南梁北伐之後,為了對付那些在河北氾濫成災而到處流竄的塞外番胡,就像是王二喜這樣才勉強達到少男之年的男性,也被強行征發起來守衛鄉土。

    當嘴上稚毛未退的王二喜,被如狼似虎的衙役從家中被帶走的時候,他們連家裡最後一條骨瘦如柴的老牛也沒有放過;然後就是在棍棒皮鞭下沒日沒夜的操練,許多同村出來的少年,被毆打的吐血或是尿血之後,就再也沒有挺過來了。

    因為機靈一些而犯錯的比較少,身體看起來相對纖細瘦弱的王二喜,反而得以咬咬牙堅持到了最後。

    然就將他們派上城壘和堡寨的牆頭,與那些滿身腥羶味的番胡沒命的拚殺;

    在這個出生入死的期間,王二喜也曾經籍著路過而偷偷的回家過一趟,然而昔日人煙交織的村莊,就只剩下一片廢墟了。然後他就徹底死了心思,而在軍中廝混下去,從地方的土團兵,再到縣內的團練,再到州上的守捉兵;隨著平盧道兵力的匱乏和不擇手段的擴大補充來源,他所在資序也在不斷的額變化。

    他們幾乎用了好幾年時光,付出了數萬死傷殘廢的代價,大片的田畝和村邑淪為荒野和廢墟的結果,才基本驅除了肆虐在山內八州的胡馬兒,讓地方上有了些許休養生息的喘息之機;

    然而好景不長,現實張邦昌在河北道中舉起叛旗,而隔斷了平盧道與中樞的聯繫和輸送的紐帶;就算是平盧道好容易拼湊出來的上萬健兒,也在主動南下支援的過程當中,連洛都的面兒都沒有見到就覆滅在道途當中了。

    然後又在安東南部持續發生的動亂當中,再度失去了遼西這個重要的前進據點和產出之地,還被新崛起的淮軍給打得損兵折將之後,不得不退還回來;這也是這些平盧軍民,第一次聽聞和接觸到,這個傳說中的「滿萬不可敵」的特殊存在。

    然而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卻是來自海上而沿河深入內陸的襲擊,在來自淮軍戰船的犀利火器攻打下,幽州境內以及周邊地區備荒的貯存和備戰的儲積,幾乎都在無法撲滅的洶洶烈焰之中,盡數化作了祝融神的祭品。

    這對於原本就是已經勒緊了褲腰帶,而縮衣節食渡過難關的燕南山內八州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的噩耗和打擊。但是維持軍隊的供需卻是一點兒都省卻不得的,只能堤外損失堤裡補的加倍徵收回來;

    於是在那一年,不知道多少人滿身浮腫的躺在破床上奄奄待斃,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子弟出亡外州求食。也只有在軍隊中的王二喜這樣的人,能夠用野菜羹糊什麼湊合著吃個半飽,偶然還有參了麩皮和沙子的雜麵餅子果肚。

    這一次拚力南下的結果卻是先勝後敗的更加淒慘,不但把強羅會來的東西丟個乾淨,身為主帥的韓都督損兵折將退回來;連帶沿途地方和鄰近河北各州縣,也被殃及池魚而遭到了淮軍騎兵的大肆報復,稍大一些的村邑市鎮都被攻破和燒掠一空了。

    他們雖然除了鎮壓反抗者之外並不主動屠城,但是做下的事情卻是不比屠城差多少,讓那些失去家園和口糧的難民,在風雪之中成群結隊出奔野外的結果,同樣是九死一生的。

    而還容易才率部退還的大都督,卻是沒有餘力反制和擊退之,因為他不但帶走了沿途所能搜括到物資,還給他們留下了一波一波的負擔,待到他率部歸還幽州之後,很快就在內部爭鬥當中變得無暇外顧了;

    於是,在飢寒交迫和絕望困厄之下,第一塊翻倒的骨牌就終於在一處殘破的城壕裡出現了;要麼吃掉那些最羸弱的人,要麼把自己命運交付給那些敵人。

    餓得頭昏眼花都拿不起武器的王二喜,最終還是成為了被動選擇後者的隨大流之一,在暴起發難的老軍校領頭下,他們聚集起最後一些有氣力的人,圍攻砍死了那個被大軍留下來,卻依舊作威作福的將主及其親信作為投名狀,這才博得了一線生機。

    然後又經過了在雪地裡行軍的殘酷淘汰,許多人手腳被凍得幾乎都失去知覺,而不得不自己切掉壞死的部分之後,才抵達了從廢墟裡翻修起來的第一個收容營地。

    這裡人人有保暖的舊衣服和粗毯子,有熱乎乎的燉菜湯和烤薯,很快就打消了他們最後一點擔心和戒懼。而再次常到久違肉味的王二喜,簡直難過的眼淚都要滴落下來了。

    然後活下來的大多數人,就只能接受淮地宣傳和許諾,老老實實的為自己的過往贖罪,兼帶接受洗心革面的改造,或許將來還有機會回到家鄉,吃上一碗魂牽夢繞的臘子抄飯。

    。。。。。。。。。。。。。。。。。。

    徐州的留後府,

    雪後放晴的庭院裡,再次響起了輕若銀鈴的歡聲笑語。

    卻是抱頭蹲,阿萌還有小伽嘉等幾個年紀較小的女孩兒,正在投喂那隻愛潛水的大熊貓包子,只見它在尚有浮冰的水裡各種翻身游動,卻又相當準確的接住空投下來的各種食物,有包子、蛋餅、千層酥、米粉肉、甚至是糖醋排骨什麼的,掉到它嘴裡之後,都可以一口咬住嚼碎吞下去。

    別看它這幅身形蠢萌笨重的,但是動起來的時候簡直比金毛哈士奇什麼的還要靈活。畢竟熊貓也是熊的一種,肚子餓了偶然也會食肉來打打牙祭的;好在我擔心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過。

    這只從洛都城北苑裡帶出來的熊貓,顯然是被某種高度馴化過的,具有相當程度的親人和不畏生的特點,甚至對其他飼養的動物也不怎麼排斥,像我家那隻貓大爺薛定諤,就愣是被它折騰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而在庭院裡的廊下,最近堆放了許多各色質地的布料和染料,還有一些畫板畫具和裁縫用具等等,一些仿照真人身形的衣服架子,也被樹立了起來。

    蘇蘇和綰娘等人,正在帶領著一些侍女,正在期間忙碌著穿梭往來。

    她們正在替我設計新一類樣式的軍隊制服和代表階級花色;原本淮軍所配發的從淺灰色到鉛灰色的制服款式,強調的是耐洗耐髒耐磨損,兼顧生產成本和普及性的相應產物。

    但是隨著淮地軍隊的不斷擴張,可以掌控的人力物力財力的增長,以及化工技術和產能的提升,原本的東西也要因地制宜的有所調整和變化,以實現與時俱進的效果。

    而這方面的軍隊制服變化,顯然其中其中一個步驟和環節之一。

    這也是一種變相的激發將士們的歸屬感和集體榮譽感,順便和他們曾經效力過的過往舊式軍隊,乃至國朝方面的各部友軍,在潛在心理和現實情況上,做出間接切割、分離與區別的隱性手段,

    與後世需要在飛機大炮導彈的立體轟擊下,強調戰場隱蔽和生存能力的現在戰爭模式不同,我目前還是排隊槍斃的水準,因此需要整齊而美觀顯眼的制服,來提供士氣和只會傷到額間接加成。

    因此普通士兵的色調和式樣暫時不變,目前先從下級軍官和士官階層的作訓服和常服,開始嘗試有所改變;而以我的親直營、教導總隊和標兵營將為第一批試點;

    因為他們是最接近我的親屬部隊,所以在原有統一色調製服的基礎上,給他們專門設計一套各自專屬的花紋和式樣,顯然是有所必要的;

    也不那麼容易引人注意的開端和做法,畢竟自古以來那些知名的將帥,都有給自己的親衛部隊或是精銳番號,突出身份和地位的特色專屬標誌物,以在戰場上和那些普通軍隊區分開來。

    我也不過是格外強化和突出這方面的差別而已。然後再以褒獎和授予榮譽的方式,逐步推廣到那些擁有專屬字號的主戰軍序中去,最終完成對主力部隊的全面換裝。這個過程大概可以分作好幾步來走,只要不給打斷,大概最遲兩三年內就完成了。

    看起來又有新的消息要匯報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7 12:41
1069.第1069章 零落12

     西婆羅洲的沿海一處小河洲上,

    渾身冰冷濕透了的康布羅納,從湧動的河水裡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天明時分。持續的失溫和傷口流血,讓他身如鉛墜而一陣陣的眩暈。

    當然了這並不是他的錯覺,事實上哪怕他及時反應過來想要抽身而退,但在撤退和逃亡過程當中,他不但與其他人徹底失散,他的大腿和後股,還有腰肋上各也挨了一發鉛子。

    而且至今沒法取出來或是進行其他的處理和救治,而被河水泡的腫脹泛白起來。

    他這一番過來千算萬算,還是栽在了那個女人的手裡,難道她就完全毫不顧惜她兒子的性命了麼,

    他又花了好些功夫才走出著林子,舉步蹣跚的來自港口外,卻見到的不是大火過後的滿目瘡痍,而是拿著弓弩和火銃,站在建築上嚴正戒備或是四處巡曳的隊伍。

    而在遠遠的原野當中,隱隱的犬吠奔走聲也開始傳入在他的耳中;他只能恨恨的看了眼已經被封鎖的港市,而重新拔腿走向了內陸的叢林之中。

    。。。。。。。。

    依舊是白雪皚皚的羅氏後宅庭院裡,已經升格為要籍官的虞侯長薛徽言,所帶來的突發消息是。

    那位被我改變了命運軌跡而在假想敵部隊裡任職的林沖,在定期前往甄別和挑選那些北朝俘虜過程當中,無意間發現了藏在俘虜營裡疑似北朝宿將楊可世的存在,這可真是讓人無比意外的一條大魚啊。

    要知道在北伐軍的傳捷露布和邸文當中,這個名字可是和諸多北朝公侯將帥重臣一起,被當做了傳首九邊的首級之一了。

    怎麼又回陰差陽錯的出現了被河南駐軍,給販賣過來的北朝俘虜當中,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從官面上的法理來說他已經是個死人了,一旦被揭露出去那就是一大堆人倒霉的連鎖反應,所以我怎麼處置他都可以了。

    我決定見上一見,再決定他的去留和處置定奪。

    畢竟這位也算是我一首帶出來的淮軍老對手了,在河南地長期的對戰當中可謂是相互聞名已久了;而且還是北朝序列當中屈指可數,可以和我的麾下人馬有來有往打的有聲有色,而多次在淮軍的攻勢下,屢屢全身而退的頂尖用兵人物了。

    更別說他的履歷和戰績也是幾位豐富,以邊兵的出身一直戰鬥到內陸腹地;又幾乎屢挫屢戰的打滿了兩次北伐的全場;也是為北朝堅持戰鬥到最後一刻,才被走投無路的部下和同僚賣掉的孤臣;讓我不由想起了前朝歷史上的那位屈突通的故事。

    屈突通號稱是隋末戰鬥到最後的忠臣,而又是具名繪像凌煙閣的大唐開國功臣之一,可謂是一肩挑並兩朝而臣節無虧的一代奇人。

    我雖然不敢自比有李二的氣量和格局,但是自認有所野望和所圖,也不應當落於人後才是。

    然後才是南方南方最新的突發事件和消息,

    朝廷的討伐軍在陸上開始逐漸逼近天南之際,卻在交州(今越南河內)附近海域吃了一個大敗戰;從東海聚集而來的一隻輸送船團,被主動北上突襲的叛亂水師,給打的半數翻沉覆沒,半數淪陷敵手,最後只逃回來一條載量最小的海鶻船報信。

    而且隨後這些叛亂水師還炮擊了交趾舊港,掠奪、擊沉和焚燬官民海舶上百艘;並且用飛火雷對沿岸城邑進行了縱火,燒燬房屋和殺傷百姓數以萬計;是以一時之間雷州半島以西沿海解釋人心惶惶而一日數驚,而嶺外沿海的海路也變得不再安全起來。

    然而,這個消息裡面也蘊含了很多細節和耐人尋味的東西。

    要說到國朝的武裝序列,就不能忽略和迴避其中大名鼎鼎的大梁水師,其分佈橫跨上萬里海域而領下各色船隻數以千計,相關從業人等更是以數十萬計。其中按照重要性和地位、規模和職能,大概可以分作若干個不同次序。

    其中實力最強最精銳的,就是被稱為橫海七鎮的榮光(遠洋)水師,基本每一鎮都有專門的歷史淵源和背景來歷,有專門配套的後勤體系和海兵部隊,坐擁各色功能的大小船隻數以百計,其中就包括了能夠跨海遠征的樓船級巨艦及其附屬力量,也是通常意義上的主力艦隊;

    主官稱都督或是提舉都督,鎮守使等,比同正四品到從三品。下轄數隻到十數隻分巡艦隊和船團,比同陸師的兵馬使、都監之職。

    其中除了被稱為畿內水師的第一鎮和第六鎮常駐廣府畿內之外,其他二到七鎮水師都是長期分駐在,東西兩海道的要沖之所,以相應的大洋海域為戰區和活動範圍;用來威懾和保護航路和海域,兼帶維護國朝在當地的利益和權威。也是協助國朝對外征戰開拓的主要力量。

    不過因為歷史原因,除了畿內水師之外,其他五鎮水師因為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損耗和被屢屢抽調走船和人手的緣故,並沒有能夠保持齊裝滿員的狀態。

    其次才是駐防兩海道各大島洲的所謂地方駐泊水師,以駐防和巡守相應的局部海域,同時也是制約和威懾那些外州島藩的重要存在;常年沿襲下來按照需要歷代有所變化和添減,大概有十數支到二十支船隊不等;因為是要依靠當地的財賦來補貼和維持,因此實力和規模也是參差不齊;

    既有齊裝滿員船新械精到,基本可以向主力水師看齊的;也有窮困潦倒小貓兩三隻,船隻也是有什麼就用什麼的地方破落戶;主官職階從正七品巡防使到從四品的提調皆有。

    被我強行吞併的夷州和閩地水師,也是屬於這種類型,也是在北伐之後才被有所加強起來的產物,在國朝內部只能算是二三流的中游。

    最後才是大陸沿岸隸屬於路州下的,地方編制巡防水營或是海陸巡檢船隊,基本上有十幾條到二三十條快船,三五千號人手就算是頂了天;然後在內陸的大江大河當中,還有少量的所謂內江水師,不過職能上就更接近於捕盜緝私和日常輸送了。

    職階也是處於最底層的末微,乃至流外品的吏員身份。

    因為「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的陸地部隊不同,水師常年需要漂泊在海上,而在船隻本身相對狹小封閉的空間內,很容易行程個人專屬威權和氛圍的緣故。

    再加上具體水師駐防的地域影響和特點,也由此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山頭,或者說是形形色色的水師世家和將門;雖然還談不上格外的壁壘森嚴,但是幾乎把持了水師中上層的大半數資源和職位,並且形成了某種類似勢力和領域劃分的潛規則。

    而水師的中下層,則主要還是那些專屬水師學堂或是海事分院裡,畢業出來的專業生源來充任的,他們一旦立下戰功或是表現出眾之後,還是有機會被上層看中和拉攏,而成為某個水師山頭的外圍勢力;

    而最底層的水夫船工和海兵,則又是另一種局面了,素來以多多益善而良莠不齊著稱;因為條件的艱苦和環境的惡劣,這些底層人員的損耗速度較快;因此,水師艦隊每次駐泊上岸後的一項重要任務,就是想辦法徵募和補充人手,甚至不惜採取一些類似坑蒙拐騙的手段,哪怕是潑皮無賴乞兒流浪漢都敢要。

    以至於一度這些船上成了好些不法之徒和亡命分子,藏污納垢的所在;由此,可以說是形成了多級分化的複雜局面。

    這一次因為北伐的緣故,被發動起來協助和參與北伐的畿內水師第六鎮,以東海道為巡防區的第四鎮、第七鎮橫海艦隊,外加上當地的駐泊水師,幾乎都在一連串的戰事和變亂中損失殆盡了。以至於現在東海道各大島洲的那些駐泊地裡,只剩下一些輔助性質的分船團和近岸巡防的小船隊

    因此,這一次在廣府參與和發起叛亂的,除了部分第一鎮的畿內水師之外,就是長期駐防巡航西海道的第二鎮和第四鎮,而以增援換防為名抵達廣府的數隻分艦隊,以及相當部分的地方駐泊水師。

    而第一鎮的畿內水師參與到叛亂的理由也很簡單,在習慣了駐泊廣府的繁華安逸之後,他們已經不想再勞師動眾的參加北伐,到陌生的海域去送死而已。

    因此,他們在局勢不利撤離廣府的時候,也把如今實力最為完好的畿內水師第一鎮,包括剩餘的船隻和物料在內的最後一點家底都給裹挾卷帶走了;故而至少現在站在天南新朝陣營裡的那些叛亂水師,從紙面上的力量還是相當雄厚的;至少坐擁各色海舶戰船數百艘,其中就包括了十幾艘可以進行遠洋航行的樓船級巨艦;

    光是這些動輒八千料到上萬料的樓船級巨艦,就不是我現在初成規模,載量不足只能用數量湊的淮鎮水師所能夠比擬的了;那是號稱是海上堡壘,移動的城池和後勤基地的存在。

    而辛稼軒從嶺外歸來的時候,給我帶來的最大一筆財富,無疑就是分作幾批北上避難的數萬人口和沿海搜括來的那幾百條船隻;雖然因為嶺外局勢的穩定和平復,來到膠東半島之後又陸續回流了不少人,但是作為這些船隻就大多數沒有歸還了。

    對於逐漸控制環渤海地區的淮鎮而言,這數百艘海船所提供的運力,無疑是及時雨和雪中送炭一般的,足以讓淮地的海陸輸送能力,再上一個新台階。

    而且其中還包括了兩千多名從嶺外沿海的官私船場及其配套工坊裡,收羅到的匠師和熟練工人及其眷屬,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可是最有價值的一部分收穫;畢竟,國朝大梁或者嶺南地區造船業的精華和資源,就是主要集中在這一帶。

    其中還包括了一些專門為水師造艦的大型專屬船場和諸多配套產業,其中也包括了樓船巨艦的製造部分;其間的匠師和熟練工的培養,往往要好些年乃至好幾代人,才能培養出來並形成規模的;現在卻因為辛稼軒的無意之舉,全部都便宜了我。

    所以對於其他人的態度我是去留自便,但是這一部分人絕對是要想方設法,哪怕用強制手段和威逼利誘也要留下來的。當然了,國朝方面對於叛亂水師及其相關人等的株連和追拿,多少也幫了點我的忙。

    只要稍微派人暗中打點和交涉之後,在地方官府追索叛黨的名單上,稍微在加上那麼一批名字,就足以讓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有家不能歸,而只能暫時安心托庇與淮鎮治下。

    有這批原本出自官方背景下的匠師和公認加入,我淮鎮的造船能力勢必將得到大大的加強;

    畢竟,海船不像江河船,只要在考慮到載量和平衡的基礎上,拚命往甲板上層堆砌裝備和建築就行了;也要經受風浪和中長途適航的考驗,具體船隻的體積和載量做的越大,相應的結構設計強度,工藝和材料的要求和難度係數,就成倍成倍的往上增加;

    特別是五千料以上這個關鍵性的瓶頸和關卡,就涉及到了國朝一直秘而不宣的「鐵脊龍骨」,「膠合肋板」「銅鐵復合船底殼」等工藝技術上的機密。

    我雖然有著跨時代的眼光和後世的一些經驗和印象,但不代表就能輕易的跨過這些阻礙和步驟;盲目的一味蠻幹只能是害人害己的得不償失。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7 12:41
1070.第1070章 零落13

     「主公安好。。」

    「主母萬福。。」

    在蘇蘇的帶領下,一群穿著統一黑白相間的緞花繡邊長裙,蕾絲頭花女僕式樣的大小蘿莉,帶著好奇、畏懼、緊張和各種神情,恭恭敬敬的向我和謎樣生物款身低頭行禮道。

    這麼多天真可愛兼帶著一點嬌滴滴嫵媚味道的幼齒站在一起,口口聲聲叫喚著主人,對你予取予求之類只能在YY中見到的現實,多少還是能夠滿足一下我後世殘留下來的那點虛榮心和往日情節把。

    「這是第幾批了。。」

    我對著謎樣生物低聲詢問到。

    「第四批吧,開春之後還會有新的人選到來。。」

    謎樣生物回答道。

    「不過就先要放在外間的專門機構裡,」

    「訓練和觀察過一段時間,才能選派到家裡來的。。」

    「但是那些外藩小姓諸侯,給派過來的質子們。。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還是涼拌照舊了。。」

    我不以為然的道。

    「先讓他們去入學修習,再從中挑選一些,作為門面好了。。」

    如今我身邊也有形形色色的一群特殊存在,主要是那些來自安東或是新羅之地的外藩諸侯質子,他們一邊在官辦聯校裡接受專門的進修(洗腦),一邊則輪流構成我專屬的儀仗隊。

    而在名為女營的系統當中,也有一群來自這些淮鎮庇護下的諸侯家的女兒、侄女什麼的存在,在日常工作的同時,也是以此為跳板和淮地的年輕將官,進行某種意義上的接觸和聯姻的機會。

    當然了,最初這些年輕女性被送過來的目的,當然是為了以侍奉起居為名能夠留在我身邊,順便發生點什麼事情或是發揮點什麼用處,只可惜有謎樣生物在她們的企圖注定是無用功的;

    於是最後的結果,就是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都被打發到了女營去接受職業培訓,一邊退而求其次的為他們接受一些淮地特產的年輕俊彥。然後,有機會發生一些風花雪月之類的美好事情,就此託付終身也順便解決了內部消化的婚姻問題。

    只有那些年紀幼小的女子,才會有機會被留下來;和那些孤兒當中挑選出來有潛質的女孩子一起,接受後宅裡關於侍奉之道和才藝方面的訓練,這也是一種變相的防微杜漸的防範措施。

    用謎樣生物的話說,她們的心思比成年人幹淨單純的多,沒有那麼多花花道子和亂七八糟的心思,而且年紀越小就越好調教和矯正,訓練和培養起來也容易接受新事物的多;這對於維持本家生活的隱私和最基本的內宅保密制度,是很有好處的。

    當然了,其中大部分都在家裡待到差不多成年之後,就被放出去另行安排,或是擇選良配嫁人;在此期間如果她們和那些輪流執勤的少年兵或是年輕虞侯們,就此看對眼的話,我自然是大可以成人之美而貼身一筆嫁妝;

    而就算一時看不上別人,在府上所獲得的見識、眼界和閱歷,也會讓她們在婚姻大事上有更多更好的選擇,有更多自強自立的信心。

    我雖然對於燕子什麼以女色謀取的密堞手段敬而遠之,但是如果能夠在將帥軍官的後宅裡,培養出一批對於我感恩戴德而心懷敬意的潛在群體,那也是樂見其成的事情。

    因此,其中只有一小部分經過長期的觀察和考驗的女孩子,才能夠被繼續留下來,而逐漸接觸到更深層次的東西,乃至成為謎樣生物她們的日常幫手,乃至可以倚重和分擔的親信成員。

    只是這麼一來,不免又坐實了我某種難以訴諸於口的嗜好和傾向了。

    ............

    江東道與兩浙道的交界附近,太湖北岸的常州境內。

    外貌消瘦狹長的江東並兩浙討捕大使魏臣魏臣,也在指揮著部下對陣這四面八方如潮一般湧過來的大雲教軍,

    與之相比的是他手下力量對比懸殊,但是卻相對精悍幹練的多的戰兵們;在他們的結陣面前那些大雲教軍,就像是撞碎在礁石上的浪花,只能在撕裂的粉身碎骨之後頹然的洩流下去。

    只可惜,這些參加過北伐歸來而身經百戰的善戰老卒只是少數;負責左右兩翼掩護和接戰的,更多的是從地方調集而來的州軍和團練兵,乃至臨時征發的壯勇和鄉兵,可以說,除了一身裝備行頭上稍微整齊一些之外,就與對面那些衣衫襤褸武器雜亂的教賊們,並沒有什麼兩樣了。

    而在這些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高喊著口號而狂熱異常的教賊前赴後繼的攻勢如潮面前,他們卻沒有能夠發揮出多少優勢來,反而被逼迫和擠壓的節節後退;不斷有人被撞倒掀翻拖出自己的陣列,而當場奪走武器和鎧甲。

    只見得中軍大旗附近,蹲伏成上下三排的火銃橫隊中煙火炸響,那些沖上前來的大雲教軍,就在飛快的土崩瓦解下去。

    這只火器部隊因此也成為了著一片混亂的戰場當中,支撐著以寡敵眾官軍們的中流砥柱和主心骨了。

    按照他的計畫這種定期對大雲賊發動的主動攻勢,不能如期的解臨安等幾個孤城之圍,但是多少也可以牽制和減輕這幾個名城大邑的壓力,對朝廷方面也是一種有力的表現和交代。

    但能夠抵達太湖以北就是他所能用兵的極限了,一方面是實力有限和後路供給過長,消耗漸大的問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沒有足夠給力的水師,來對付這些以大湖為根據,流竄於水鄉河網之間的太湖水賊。強行孤軍深入的話就很容易被擾亂和切斷後路,而導致後繼無力的失敗結果。

    而這裡一帶自古就是魚米之鄉,素有布碼頭、錢碼頭、窯碼頭、絲都、米市之稱,雖然幾經戰火而殘破凋敝,但土地肥沃而各種資源產出的潛力還在,只要能站穩腳跟之後好好的屯墾和經營,還是能夠提供相當部分駐軍的衣食所需的。

    而戰場中這只作為中堅力量的火器部隊,也是他這次北伐歸來之後的收穫之一,作為協同作戰過有在諸事相當配合上的情分,他不但在淮地用那些北地流民的青壯給補足了麾下行伍,還得到了淮鎮餽贈的三千多只火銃和幾門打散彈的鑄鐵小炮,還派出教官協助訓練之後,才成就了現今的規模和氣象;

    只是這火器一旦成規模之後,固然是可攻可守的相當好用,但是相應的子藥消耗卻是不見得少的;而且大江南北都不見得有所產出,還是得想辦法從淮北道那邊獲取的。

    於是他在江東的攻勢和戰鬥當中,也就兼帶了從地方收刮人口和各色資源的任務;待在手中積累到一定數量之後,再裝船送到淮東海州去換取相應火藥、備件、罐頭口糧等的軍需物資。也算是兩取其便的後續合作下去,至少在擊破和殲滅這些盤踞在兩折,而流毒江東、江西之間的大雲賊之前,是需要這樣做的。

    而在驅使這些地方人馬協同作戰等額過程當中,他也是在用他們做變相的練兵;直接用戰場裁汰掉那些不合時宜的老弱和無膽之輩,最後剩下來的自然可以挑挑揀揀的補充進自己的麾下。

    採取這種權宜之法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畢竟在他手上並沒有太多可以利用的資源,就算是江東和兩浙尚未淪陷地方的財賦,也不是盡數可為他這個名義上的江東並兩浙討捕大使魏臣所用,而是要專供江寧別都度支的;

    初來乍到任上的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不過是南下帶過來的,五千多兵馬和兩千多武裝伕役,外帶就食浙北幾個州所獲的一點積存而已。

    而能夠讓那些地方豪族大戶士紳,在正常的賦稅徭役雜捐之外,又額外想方設法咬牙籌措出錢糧,輸供和支持他的理由,則是一旦那些大雲教賊所佔領和竊據之後,抄家破族吃大戶玉石俱焚的可怕前景。但是他們能夠提供的幫助和力量也是有所限度的。

    正所謂是窮則思變的基本道理而已,在平叛的同時他也必須為自己和部下的壯大尋找出路和前景。

    而作為東南財賦重地的江東兩浙,素來為人口稠密而土地兼併嚴重的重災區,再加上歷次的動亂和征發,讓地方拼比不堪而破產流離失所者無數;因此號稱要建立地上神國,而讓教眾共衣食均貧富,互利互助的大雲教,才能有足夠的土壤和機會,在戰後的亂局當中迅猛起事。

    雖然現在到了繁華富庶地區之後就有些不思進取起來,但是原本鼓吹的交易和口號,在社會底層還是相當具有蠱惑力量的。許多城邑就是被這些飢而無食卻又因地方處置不當的底層人等,給裡應外合給輕易掀翻了淪陷下去。

    因此,如此之多的飢民流離在地方,始終是一個大大的隱患;雖然以他之能沒法從根子上解決這些問題,但卻可以採取治標之法來延緩這些隱患的爆發,比如講他們都強制收容起來打包送到淮北去;

    雖然在路上估計會死掉不少,但是與那些地方士民商紳而言,自然就沒有了多少大雲教乘勢而起的可乘之機了,也是各種相當配合和出力奔走的態度。。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8 09:34
1071.第1071章 零落14

     依舊是春寒料峭之中,大野澤水面上的浮冰,確實沒有一點兒要解凍的跡象,一艘被凍在岸邊的大蓬船上,爐火少的熱乎乎的大艙內,正是杯盤碗盞交錯的飲宴小酌情景。

    雖然因為隆冬時節,能夠拿出來招待客人的,也不過時房下坑窖裡貯藏的凍梨,風乾的柿子,罈子泡出來的蔓菁,醋漬的蘿蔔秧子和土豆條子,還有鹽水煮的落花生和火塘爆過的毛豆莢,外加一碟干椒炒出來的藕片,白切蘸醬的凍豆腐,就是他們最好的下酒菜。

    用阮家兄弟的話說,就是水魚蝦蟹吃多了一點兒都不頂餓,還是還是黃澄澄灰呼呼的米面餑餑或是水餅羹糊,才最是實在和養人。因此,一大篩用蝦皮魚醬和面做的貼爐餅子,就是他們的主食。

    酒水則是用蘆根和栗米土釀出來的蘆頭酒,沒有濾過渾濁酒液還帶著一絲絲的綿厚和甘苦;

    作為鄆州人士當中,在淮鎮體系當中比較出息和發達的代表;宋公明為首的幾名鄆州籍將官,這次難得乘著冬閒的時光,接受以阮氏三兄弟為代表,效力於鄆州水營當中的老鄉招待。

    只是為了避嫌和非議,並沒有放在營中或又是城中的酒家,而在凍結起來的船上,更像是一場尋常意味的圍爐夜話。

    已經貴為一方捕盜使兼州下副都監的宋公明,這回也算是衣錦還鄉了,雖然他在巨野縣的家宅早就不復存在了,熟悉的父老鄉親也早已經變成各色口音的外來填戶。

    但是能夠繼續聽到家鄉的口音,吃到家鄉風味的小菜,也足以讓已經四十多歲的宋公明,有所感懷良深了。

    因為南軍入主淮地的一貫嚴格的篩選和甄別政策,除了少數留在原地表現順服的土戶之外,就只有經過一系列過渡階段,待到考驗期圓滿的早幾批老移民,以及軍隊和官府有關眷屬,還有一些擁有特長的人士,才能夠獲得聚居在城邑裡的資格和籍貫。

    擁有城邑裡的籍貫,不僅代表著城牆保護下的安定生活,也代表了各種生活上的便利和物資配給的優先次序,更多接受強制教育和工作機會,乃至進入軍隊和官府的近水樓台之便。

    而對於普通外來移民而言,這個城邑居民籍貫就不是那麼好取得了。

    除非做出相應的貢獻或是積累足夠的優異表現,或又是擁有別人所沒有的專長和特色,才有可能提前結束在屯莊或是工礦裡的大集體生活;但是在檢疫營和編管勞役地裡的流程,卻是一點兒都不能打折扣的。

    而在城邑裡雖然不禁各種出入往來,以及在城中各種討生活的行為,但是想要就此落戶下來就是另一回事了,在淮軍相當嚴格的戶籍和街坊管理之下,也幾乎沒有讓人鑽空子的可乘之機。

    而在城中定居也不是意味著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淮鎮治下基本沒有閒人和懶漢的存身機會,在整體的社會服務體系和公共設施當中,哪怕是老人和孩童也不能例外;而且一亦犯了過錯,或又是被人舉發有怠工和偷懶的行為,屢教不改的結果就是配發到偏遠地方去,重新接受不同程度的編管勞役。

    而鄆州算是一個特例,因為早早就有人投效了淮軍,又在後來的一系列攻戰當中,提供了不少人力和物力的協助,後來又被當作延邊重點地區來經營,很是征發和抽調了一番地方的人役和資源。

    因此作為補償和回報,鄆州也是稍晚于于核心六州,逐漸放開了相對體系森嚴的地方軍管體系,而令這些本地出身的人士,在入城定居的申請和考核上,比別人擁有更多的優先性。

    這也造成了一波當地男子被看好的行情,以及隨後與外來移民結親的婚姻浪潮;許多外來的女子都願意主動嫁給鄆州本地的男子,以獲得自己乃至家人改變生活境況的機會。

    畢竟城裡的配給制和城郊、市鎮、鄉村的各級配給制,都是有所差別的。雖然這些配給指標在大體上是一致的,但是身在城內因為各行各業扎堆和逐漸繁盛的緣故,無疑可以擁有更多近水樓台的便利和選擇權的。

    而宋公明既有軍籍,又是鄆州本地的出身,其實並不乏有人給他做小暖床的意願。只是經歷了那些背叛與報復的事情之後,他並沒有能夠下定決心是否重新組建家庭。

    。。。。。。。。。

    淮南道的土地上,剛剛從宋州調防過來的李顯忠,也在巡視著螻蟻一般密佈在河道里的勞工們。

    相對於淮水對岸風雪交加的北地,這裡可謂是溫暖一些,甚至連一整年的河流都沒有幾天的冰凍期,因此渡過了淮水之後,就像是來到了另一世界一般。

    但是站在河水和淤泥裡,依舊是冰冷刺骨的讓人幾乎無法忍受,但是這些勞工們就這麼此起彼伏的喊著號子,赤著膀子趟在沒腿的泥濘裡,奮力的挖掘和搬運著泥漿,再一層層清理掉沉積的亂石樹木什麼的雜物,直到底下露出一片片堅實而乾燥的沉積河床。

    然後再在靠近河岸的地方打下木樁,將一塊塊運抵的石頭在木樁的支撐固定下,一點點拼接成堤岸邊沿的輪廓,再最後灌注進去調和好的灰漿和沙石,最終凝固成硬梆梆的一大片。

    既初步重修了淮河南岸到江北揚州境內的官道之後,眼下又開始去職和組織這些外來勞力,開始疏濬淮南段的漕河;這一切的一切,只能讓人隱約感受到,那位鎮帥的心胸和所圖甚大,大到了連他這樣的武夫,都能感受到一些什麼。

    要知道,在乙未之亂的一百多年間,已經沒有任何藩鎮和地方勢力,如此大手筆或是像樣的清理和修復過漕運體繫了;就算是以北朝全盛的年景,似乎也就做過一些局部的疏通和修修補補的勾當。

    而如今他隱約聽說淮鎮有意將河北、河南、淮北、淮南的漕運主河道,給重新貫通成南北通途的一線,而這裡只是其中的營造工地之一呢;這不由不讓他心生敬畏和震撼,這是何等的決心和魄力啊。

    也只有前朝最是太平盛世的那些天子和宰相們,才有可能如此作為吧。

    當然了,這東西開頭起來並不總能讓人理解和接受的,剛開始的時候淮南這邊幾乎每天都有人逃亡,也有人倒下不起,但是運作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也幾乎絕跡了。

    一面是來自淮地的可怕執行力和讓人絕望的控制力;另一方面,則是那個令人生畏的鍋騾機所驅使的車船,從淮水對岸拖曳來了海量的物資,其中既有工具和其他生產資料,也有糧食和布匹、毛氈。

    在逃跑無望又有所基本保障的情況下,這些資源或是不自願被圈管起來的外來人口,才能不得不安下心思來,被迫任命和接受這些看起來無休止的勞役。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江南輸送過來的人口,明顯比不上北地的流民更加吃苦耐勞或是堅忍聽話,但是實在架不住數量夠多夠大,完全可以以一定的比例損耗的起。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9 13:00
1072.第1072章 零落15

     徐州,留後府,新建未久數層高的圖輿廳內。

    我站在擴張了不少的新版大沙盤面前,端詳著上面改動或是新增的各種標識和記號。在膠東半島的位置上多出了幾個代表營團單位的新棋子。

    「模範後軍新編的五個營,外加配屬的兩個防戍營,已經可以初步派上用場了。。」

    我不由點頭道

    「如此甚好。。」

    如今淮鎮的軍事訓練與預備役體系下,有足夠受過簡單操練和習慣了集體生活的人口基數做底蘊,組織和訓練起一個守備團,只需要半個月到一個月時間;而全新組建一個防戍營,則需要三個月到半年時間;

    至於要新編一個主戰營就沒有這麼簡單了,除了從教導隊和標兵營提供的軍官和士官、老兵之外,其他的新兵至少要經過八個月到一年的訓練週期,才能達到基本的要求和標準。

    然後再上過戰場經過對陣的磨練和考驗之後,才能把新編兩個字去掉而變成正編部隊的番號。

    其中三大序列通用的內容,都包括熟練的掌握火器的使用和維護,最基本的隊列陣型和操條。而軍役的級別越高,需要掌握的訓練內容和軍事常識就越多,三者可以說是相互遞進和補充的。

    不過,劉延慶帶過來的模範後軍殘部,本身就有所一定的軍事素養基礎,又經過了歷次北伐的經驗。因此,拆分到各營作為骨幹和構架之後,實際上的訓練週期也會比正常情況下縮短許多,重點是對於火器的掌握和戰陣的協同與配合。

    這樣物品的手頭,差不多又有約八千生力軍可以使用了;雖然他們直接獨立作為一隻進攻性軍事序列和力量還有待磨練,但是承擔一些防禦型的軍事任務卻是基本沒問題了;

    我打算把他們差遣到新羅藩和遼西、遼東半島去,在這些次要強度和低衝突的地區,熟悉治安維持、盜匪清剿和地方鎮壓等軍事勤務;

    這些地方因為臨近地緣的戰亂不止,或是剛結束大規模戰事的緣故,隨著大量逃荒而來的民眾百姓,還有肆虐於道途鄉野當中的流匪、亂兵,所構成的大大小小的賊寇團夥,在飢寒交迫的驅使下對鄰近淮鎮治下的地方,也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滋擾事件。

    順便還可以把當地那些已經通過前一階段的戰事和後續軍士行動,變得相對老練的部隊給替換回來,進行短暫的休整和補充之後,就要對應開春後新一輪軍事行動的具體需要了。

    當然了,這支部隊被分開派遣出去之後用不了多少時間,身為主官劉延慶的個人影響力和私家烙印,也會被時間和日常給逐漸淡化和磨滅掉,而只剩下體制內單純多的上下隸屬關係,最終變成淮鎮麾下正常調遣往來的序列之一。

    這就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和大勢了,在淮鎮偌大的體制力量運轉之下,也實在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隱晦和陰私之處。

    如今過了這個冬天之後我手中可以動用的兵力,也再次慢慢變得充裕起來。

    一方面是因為因為新羅藩方面的戰火平熄和善後工作逐漸走上正軌,逃過大同江北的後百濟國和扶桑聯軍的殘餘力量,經過這個冬天的折磨已經實在不成氣候了;而隨吳玠和楊再興出征、駐留當地的部隊,被陸續抽調回訪的緣故;

    而如今遼西、遼東方面維持地方的需求,則靠那些防戍營、守備團和武裝屯墾據點裡的巡護隊,就足夠滿足日常的要求了。派駐在當地的少數主戰營序,則是作為應變應急的機動力量而存在的,比如守衛小清河防線以備營州方面,或又是駐防建安州北面的丘陵地帶,以備遼東之亂的擴散和影響。

    還有就是的打下了夷州大部之後,在人力和其他資源也再度變得充裕起來的原因;好歹是各五府十六州上百萬口的大基本盤在哪裡,就算是大半數地區還是通過代理人和其他方式的間接統治,還是可以獲得大量資源產出和民力勞役的。

    特別是隨同南下的派遣部隊,辛稼軒給我從廣府帶來的幾百條大小船隻,雖然都是民船和商舶為主,但是用來渤海內環和膠東半島——夷州航線之間,卻是綽綽有餘的及時雨了。

    這樣我就擁有更加充沛的海上運力,來進行各種軍隊人員和輜重物資的調劑輸送,而完全可以減少一些非重點地區的駐軍需要了。

    因此,在除掉新羅藩、遼東、遼西和鴨綠水流域的四片飛地,所必需駐留最低限度十五個營頭的應急和機動力量。

    還有被劉延慶帶到淮南去,而駐防在江北揚州境內的六營偏師,駐留在楚州境內坐鎮後路的一個主戰營;留在河南突出部的單州境內,作為西面二線支撐點和應急部隊,由第三兵馬使趙秉淵統領的四個主戰營;

    用來支撐河北三州軍事存在,兼維持北面突出部戰線,第二兵馬使兼防禦使張立錚的三個主戰營和配屬的一個驃騎營,一個獵騎營;

    如此七除八扣下來,我手中至少可以在開春後,不影響整體春耕動員的情況下,就地聚集起來將近兩個軍序的武裝力量;

    不過其中有四分之一是隸屬於我的牙兵和左右虞侯軍等直屬資序,還有一部分是要用來配合各地的防戍營,拱衛首府徐州附近,以及坐鎮各州的要沖節點,以備不時之需的存在。

    所以,最後能夠從御左、右護、前軍等序列裡,點集齊來用作出征的兵力大概就是十五六個營頭,約一萬八千員戰兵;當然是不包括內河和沿海等水面力量,以及正在集訓後備騎兵部隊的情況下。

    如果量力而出精細規劃的話,完全可以在目前的出產和儲集水平下,維持至少三年內的不間斷作戰需要和消耗;因此,在手中有相應的餘力,又正逢南邊的朝廷尚且自顧無暇之際,不主動出擊做掉什麼實在浪費這些資源和優勢了。

    然後,就是開會吹風兼討論一下,下一步的戰略方向,是先遏制老對頭博羅會在安東南部的做大,還是一鼓作氣解決平盧道的問題,至少也要確保這一方勢力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能再來找淮鎮的麻煩。

    而與此同時的海州,一艘帶著全新詔令的嶄新官船,也剛剛抵達了郁洲大港。

    。。。。。。。。。。。。

    歙州,石埭縣

    再次踏上江西道土地的大雲神國「輔國統軍都督」法大力,有些茫然四顧的看著四周的殘破的城垣和民居,以及面黃肌瘦的民眾;

    還有身後這一千多名從沿途徵募來的壯勇,和十幾輛滿載的大車,這就是他日後的再起之基,也是總壇那些人指給他的防區和方向。

    說實話,自從來到了兩浙之後他委實有些失望和迷茫,特別是沿途所見的,那些眾志成城的老兄弟和資深教眾們,就像是憑空換了個人似的,哪怕平日裡再怎麼艱苦清修的人,也無比心安理得的佔據了,當地最好的田宅和最多的女人。

    自己衝出閩地這些年風餐露宿日夜兼程的拚死轉戰各地,而為教中復興大業的各種流血和賣命,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而對於他的老搭檔金求德而言,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的,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四下,似乎已經在綢繆和規劃著什麼了。

    直到一個身影帶隊迎了出來,高聲招呼道

    「某家王慶,添為段太尉麾下歙北經略使,見過大羅法師。。」

    這個稱呼不由讓法大力面皮抽動了了一下,頓然眯起了眼睛,卻沒有當場發作而皮笑肉不笑的。

    「還請使君帶路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2 16:20
1073.第1073章 零落16

     淮北徐州,留後府中門大開擺開的香案前;

    「上制曰:槐路清肅,台階重峻,經邦論道,變諧是屬。然而表德優賢,昔王令典,庸勳紀績,列代通規。。。。。」

    「淮北都督留後,僉事樞密院,橫海將軍,清河侯夏,譬茲梁棟,有若鹽梅,翊替綢繆,庶政惟允。。。」

    「膺茲重望,元功懋德;可受特進,鎮東將軍,賜開府儀同三司。。。。。」

    來自廣府的使臣高聲的宣讀道。一連串的敘賞和加恩的頭銜,就連門蔭都已經追溯到了我第三個還子虛烏有的兒子身上了,甚至還有可以分家好幾份的食邑領有。

    而我的女人們也同樣有份,謎樣生物成了外命婦中從三品的博陵(郡)夫人,家裡其他四個成年女性,各有階級不等的恭、安、淑、宜的誥命頭銜。

    但是這樣還沒有完,最後對方突然畫風一轉,繼續道

    「故茲詔示,想宜知悉,斯君女伊媛主,未至及笄之歲,德柔嘉而日就。」

    「托體於先君。將下嫁於諸侯。孚於大廷。寵以休命。」

    「以左右夫人之制,敦天性之愛,以義而稱情。敘人倫之恩,因親而立教。」

    納尼,我頓然有些風中凌亂了起來,這詔書裡居然還帶賜婚,就這麼將當代大相國兼執政幼妹身份的女性下嫁給我了;還是兼顧了某種現狀,而賜予謎樣生物並列的左右夫人之列。

    頓時打了個堂下拜謝的文武一眾人等,措手不及而有些表情各異起來,而不由自主的將目光集中到了我身邊的謎樣生物身上。

    「但是。。。」

    我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來婉拒或是推延一二,就聽的已然成為許多人關注焦點和中心的謎樣生物,突然搶先於我身邊以一種難以分辨情緒的老成聲調開口道:

    「臣婦敬領上命,翹首以待。」

    於是,我也不得不有些驚訝和意外的隨後改口出聲,將這份詔書給拜謝領受了下來。

    然後這位中使也才像是如釋重負的走到身旁,用一種略帶諂媚和委婉的聲調道:

    「恭喜君候,賀喜君候了。。」

    「這位伊媛主可是難得的佳色玨秀,」

    「饒是咋等刑餘之人,亦是宛然心蕩而我見猶憐的」

    「更兼是德恭才茂,乃天家貴不可言的公女之身。。」

    「也只有君候這等年少資重的不世俊秀之才,安得以匹配的佳偶天成啊。。」

    「這真是幕府莫大的恩寵和福分啊。。」

    我也只能控制住內心的情緒和異樣,在一眾人等相繼此起彼伏的恭賀聲中,用流於表面的客套寒暄幾句對付過去,就將這位給請下去休息一二,隨後饋以厚資再設宴款待一番。

    隨後,在一個廊下屏退了左右。

    「我說,為什麼要就這麼應承下來。。」

    我有些用力的拉住謎樣生物的手,看著她的眼睛道。

    「其實我們未必沒有其他的辦法。。來解決。。」

    「你難道能夠當場與國朝方面翻臉麼。。」

    謎樣生物有些決然的反瞪著我道。

    「或者說,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和南邊決裂了麼。。」

    「這。。。」

    我突然發覺自己有些無言以對了。

    「既然還沒有,那就不妨答應下來,再爭取一些時間好了。。「

    她認真的看著我繼續道

    「不管這件事情成不成,。。都能夠獲得一段緩衝的週期把。」

    「將來還是有很多種可能性的。。」

    「其實。。」

    我不由嘆息了一聲。

    「我更在意的是你的感受和想法啊。。」

    「畢竟,你才是這個家實至名歸的女主人和伴我同行的夥伴啊。」

    「這難道不會損害你的威信和利益麼。。」

    「那又怎麼樣,我扮演的難道不是一個賢惠內助的角色麼。。」

    說到這裡她的表情不由自主鬆動下來,萌動聲線中卻帶上了那麼一絲絲的別樣味道。

    「也只能將就的繼續維持下去了,」

    「你也不要自我感覺良好,胡思亂想到什麼男女之情上去。」

    然後她又有些急匆匆的辯說道。

    「這不過是為了我們作為夥伴和搭檔的共同事業。。」

    好吧這是傲嬌把,這一定是傲嬌了,我在心中忍不住吼叫著,忙不迭的點頭表示附議她的想法。

    接下來,當晚在一眾文武大員作陪而設宴招待來使的蘊玉樓裡,我有些意外的接到了作為隨同副使前來的內官曹吉祥。

    相對於那位多少有些矜重和自持身份的正任使臣,他倒是很熱絡和健談的放低身份,而努力活躍著宴會上的氣氛。

    「侯爺您就叫我小曹好了。。」

    「曾蒙貴府的恩澤,雜家現在也是內侍殿頭。。」

    「又有些舊日的淵源和干係,所以這回也被拆遷了出來走動一二。。」

    「日後的文聘納采諸禮,還要繼續有所交道的。。」

    然後他也私下敘說了一些我離開廣府後,他身邊見聞和發生的事情;

    包括了天子被叛黨劫奪挾持的時候,他因為品級過低又負責的不是拱門要害,而沒人理會得以在宮變的殺戮當中逃過了一劫。

    但是我認識的那位天子身邊的親近大伴——寧老公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本來已經在宮內賜宅半退養的他,因為拒絕為叛黨去遊說天子出來露面,而被自己的養子之一給當作威嚇天子的投名狀,給殺害在當場了。

    雖然日後被追贈優恤之,但也已經是人死不能復生了;反倒是曹吉祥這樣倖存下來的中下層宦官,因為高層的內常侍、中常侍、內侍們相繼隨叛黨出逃,或是身死出缺而得以輟選以補宮中各職。

    當然了,他私下對於這個職位的前程亦是不怎麼看好,理由也很簡單了如今大內的天子都不在了,而幕府那邊卻遲遲沒有從總是當中,安排或是指任一位來繼承帝統;沒有了日常供奉和服侍的核心,他們這些內侍宦官們,就像是無土之木或是無根飄萍,就此沒有了發揮湧出和價值的地方。

    所以乘著大內的人心浮動,這番他得以請出來作為迎送的副使,也未嘗不是一種另謀他路的打算和方向。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會負責押送嫁妝和奴婢,作為陪嫁的一部分來到淮地。

    因此,在私下言語之間對於我也是格外的巴結和一副言無不盡的態度;其中就包括了那位伊媛主的風聞和品評,還有一些日常的相關事蹟。

    隨著酒酣耳熱之際,他又暗自交給了我一份東西,卻是來自我那位乾姐陳夫人的厚厚信箋,算是完成一件私人的承諾和手尾。

    結果,一時之間沒有留心和注意,我就被人一杯接一杯的勸飲,給喝的不免有些頭大了,然後趕緊做不勝酒力的攙扶下去。

    等我半夜覺得有些腹脹的爬起來,卻感覺到身體被遇到了纏拌的妨礙,卻也不以為意的稍稍移過燈盞來這才發現。

    一個身無絲縷的女子蜷縮在床塌的內側,身上猶有我留下的痕跡和氣息,眼角還隱有淡淡的淚跡。

    只見手腳抵並在一起的她,散落的發髻如烏瀑一般披在臉龐和香肩上,渾身如最上品的刑白瓷器一般的瑩白光潔,纖儂合度的腰肢,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和景象,而讓人不忍摧殘和破壞掉的景象。

    好吧,我居然一時半會沒認出來她是誰,只覺得此情此景又興致勃勃起來,然後就這麼側抱著重新佔據那個敏感而嬌嫩的所在,讓哼哼唧唧的吟唱聲,再次充斥了室內的空氣中。

    當我再次有所盡興的環抱著這具美好的酮體,享受之後,卻是突然心中有些福至心靈想了起來。

    「阿紫,你是阿紫。。」

    居然是謎樣生物身邊的女官兼家庭教師紫式部,那個一貫看起來相當自信自立而優雅典靜的女子;我恍然有一種你沒穿衣服我就認不出來的錯覺和荒謬感。

    雖然不知道這個過程當中究竟是是怎麼的陰差陽錯,又是怎麼一回事和過程;但我當然也不至於做出上完人家之後,就拔鳥無情繼續如無其事維持現狀的事情來。

    「阿紫有些不堪承受了,」

    「還請郎君多多體諒和憐惜。。」

    雖然阿紫還是那麼一副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溫容柔順態度,但是我一番溫慰和許諾還是少不了的,比如相應的待遇和用度,專門服侍的人手之類的;然而她實在被我弄得太辛苦了,只說了幾句話之後又睏乏的昏睡過去了。

    又過了許久之後,一個嬌小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阿紫昏睡的床榻邊上,輕輕握住了對方的手,然後她就似有所覺的咕噥一聲,慢慢醒了過來。

    「阿紫,我最後還是變成了,。。。。」

    嬌小身影低聲嘆息道

    「我曾經厭惡和鄙視過的那種人了。」

    「我怎麼會怪你呢。。」

    臉色有些蒼白和倦怠的阿紫,卻是側頭宛然一笑道。

    「這也是我自己願意的事情,」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繼續在一起啊。。」

    「更何況,無論如何我都要分薄了你夫君的寵愛。」

    「說抱歉的難道不該是我麼。。」

    「請不要醬紫。。說。。」

    嬌小身影不由有些用力地捏緊了她的手。

    「這麼多年了,我們都不是這麼相互扶持過來的麼。。」

    說到這裡,阿紫不由的露出某種陷入悠長回憶的笑容。

    「你還不是說過,我是你的第一個收藏品麼。。」

    「既然,我主動要求陪嫁過來,就早已經有了這種覺悟了。。」

    「就這樣繼續下去,已經很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2 16:20
1074.第1074章 零落17

     而經過了這一夜之後,除了多一個可以暖床的對象之外,似乎就沒有更多的變化了,家裡的大小女人們,對此的反應也比我想像的更加平淡的多,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而阿紫也像是就此默認了現狀了一般,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切照常,但對於我私下的要求和慾望,也是予取予求的毫無抗拒之態。

    相比之下是國朝賜婚所帶來的波瀾,多少在我後宅裡的影響更大一些;畢竟,對方可是地位顯赫而背景強勢的公家之女,多少會讓家裡這些出身背景不經相同,產生或多或少的危機感或是自艾自怨的自卑情緒;

    所以我不得不加倍用灌注滿滿的身體力行,來撫慰她們的精神和情緒。

    當然了,說是天家賜婚什麼的,但是最遲也要到開春時後的事情了,而真要走完整個流程的話,正常情況下出於天家的體面和禮統,怕沒有半年時間是沒法拿下來的。

    更何況真是正式的賜婚,還要往返與婆羅洲和廣府之間數次,問禮卜吉於尊長也就是我那位便宜藩主老爹。這麼七折八扣的拖沓下來之後,說不定足以讓事情發生新的變化了。

    於是乘著開春前留在家裡的最後一點閒暇時間,抓緊時間和她們呆在一起,繼續過著有時一天幾次,有時候一天幾個的荒誕生活;有時候就抱著軟綿綿的清音柔體,過家門而不入的打打搽邊球什麼的;

    再不然就把調到謎樣生物手下的肉玩具們給叫回來個把,玩點野外露出排泄捆綁鞭笞喂食滴蠟***乃至人形家具活動坐騎什麼的,放置PLAY和調教遊戲來換換口味。

    而我的日常注意力上,也集中到了陳夫人的私下來信上;阿姐的這封來信內容比較多,除了陳述一些大小事情之外,就剩下一個主要的意思。

    經過了這一連串的變故和意外之後,她所出身荊湖巨族——饒州陳氏的頹勢和沒落之態,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在這場變亂當中,就連寧總管出身的桂州寧氏,也受到了不少牽連而朝堂中的影響力大為縮水。

    而站在這兩大姓氏背後的浙東財團,亦是在大雲教的禍亂當中損失慘重;作為根基之地的浙東全境淪陷的,只剩下幾個孤島一般的州城,依靠海路的接濟和支援才得以苟延殘喘下來。

    但是顯然別想有什麼資源產出和經濟流通了,而且在朝中扶持的代言勢力和影響,也在受到來自海外其他財閥和集團的侵蝕;據說為了籌集軍費和國家用度,幕府已經開放和解除了對於商業團體和海外世族的多項限制。

    因此這兩年不斷有資源和財力,轉投北上上而到淮鎮境內來有所發展,也算是我治下特許進入淮地的少數幾個外部勢力之一;

    此外,表現出類似態度的,還有陸務觀背後的唐氏等幾個來自呂宋州的豪門,在數年前就開始將廣府的產業逐步向北地轉移;理由無他,在國朝相繼加大捐稅和徵收情況下,想方設法的規避和分攤風險而已,而這一次在廣府光復之後,對方更是加大了類似的步調。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已經不僅僅是把北地這邊作為某種外在的窗口和渠道,而是作為某種潛在的退路和將來

    當然這也代表了對於我淮鎮日益壯大的勢力,某種看好的前景和趨勢。

    但是,這就不是那些行人、商務和海貿部門可以具體作主的了;因為我一向的態度是嚴格禁止和防漸杜微,體量過大的商業組織或是利益集團,直接進入淮鎮控制的內陸地盤;

    主要是為了防範對淮鎮治下初成規模的經濟活動,在成嚴重的衝擊和影響,乃至發生反客為主的將部分經濟命脈上主導權易手他人的事情;也算是是一種變相的貿易保護和經濟體系壁壘,

    與東海分社的矛盾也就源自於此。

    但是現在顯然又不一樣了,在淮鎮的影響範圍之內,東海分社已經不可避免的走向頹勢,而無力構成像樣的外部威脅了。而隨著淮鎮勢力的做大和當地經濟生態的逐步健全,對外來影響和具體風險的抵抗能力,也已經大為加強了。

    光靠我名下的婆羅洲、夷州和登州舊屬的這些舊屬勢力,也委實有些單調和競爭活力不足的趨向了;或者說在新擴張的地盤和人口當中,已經表現出力有未逮的勢頭來。

    畢竟這些年的淮鎮發展委實很快,而他們所擁有的財力和人手,卻是相對有所極限的;再加上國朝的一系列加征和攤派的舉動,也多少對他們產生了釜底抽薪式的影響。

    而且,對方也願意付出更大的代價和條件,換取在淮鎮治下的庇護和進入北地內陸的便利,甚至在相當程度上遵守和服從,我淮鎮所指定的相應規則和專屬條件,來換取在北地這個淮鎮庇護下的經濟圈裡,有所倚重的一席之地和更多其他方面的發展機會。

    在就有經濟格局和地方商業勢力已經相對穩固的情況下,就算加大引入一些外來競爭勢力的影響和衝擊,也足以被新湧入的資源和財力,所取代和壓抑下去了。

    當然了正所謂是漫天開價而就地還錢,有了這個初步意向之後,雙方的接觸和合作的細節還是優待繼續磋商和研討的;正所謂是親兄弟也要明算帳,個人的交情和淵源是一回事,涉及到我主導下淮鎮集團的這個整體利益,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固然可以無條件的為那位阿姐及其相關人等,提供相應的庇護和優裕的條件;但是對於她背後的家族和地方利益群體的實質訴求,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對方顯然也是有所明白這個道理的人,所以她在信中所述,也不過是以自己的舊日淵源和關係,比較隱晦的充當了某種橋樑和渠道而已,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的具體要求。

    按照謎樣生物的建議,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把他們放在一起,而處於某種相互競爭的地位和立場上,以獲得最好的結果和條件。

    而另一件大事,則是與需要佔用大量勞力的春耕準備,所同步進行的大型工程,這項工程已經陸陸續續的進行了好幾年,現在已經分別延伸到河北和淮南的部分。

    因此在開春之後,隨著淮河支系水利治理工程的動工,淮河下游到出海口的兩岸,又將進入到大興土木的繁忙時期了;而同樣擴大開工的還有北線濟水流域的灌溉工程,以及黃河北岸的第三期漕河疏通項目。

    最起碼要搶在五六月份之間,青黃不接時節的淮河汛期到來之前,完成最基本主幹河道的清理和疏濬;然後才能通過後續的修修補補和加固工程,確保今後數年到十數年間淮河徑流的穩定,和沿岸地區灌溉體系的農業加成,連帶著還有橫貫數百里南北漕運線路的徹底貫通,所帶來的直接或是間接的經濟利益。

    當然,歷史上那些北朝君王和地方強大的藩鎮們,倒也不是看不出這方面的好處和利弊取捨,但是他們都顯然缺乏足夠耐心和動力,或者說是足夠魄力來推行這個,時間長久而見效慢的民生工程;畢竟疏濬和恢復漕運是一方面,想要維持漕運體系的日常,就又是另一方面了;

    要知道自古以來的歷朝歷代的漕運本身,本身就是一件極大的佔用人力、畜力和船隻的事情,由此養活的沿岸人口和牽涉到的地方利益群體何止數十萬計;尤其是在如今淮南到淮北大片地區,都是人口凋敝的情況下,就更不可能推行和維持下去了。

    但是如今我領導的淮鎮治下,對此卻有著一樣大殺器,就是鍋騾機驅動的水輪車船,在使用1+N拖掛模式的情況下,一艘裝配了鍋騾機的水輪船,就可以帶動一整隻平板大船組成的河運船隊;足以勝任和頂替掉成百上千人力的效用,或是上百隻牲畜的拉力;而且因為消耗的只是自帶的煤炭,在持久和耐用性以及運營車本上,更是遠遠勝出這些傳統模式。

    因此,這一整個冬天生產蒸汽機的組件和配套工廠裡,已經停止了其他方面供應,而全力投入到水輪船用的鍋騾機生產當中,以便在漕河沿岸,解放和抽調出來更多的人力資源來。

    而如今唯一能夠限制上述產能的因素,就剩下用作耐熱密封件的植物膠產量,主要決定於在杜仲樹的種植規模;以及相應操作人手的培訓,操作維護一艘車船上的鍋騾機,最少要五個人,其中至少要有兩個匠師的水準,以便進行輪替。

    大興土木的目的歸根結底,還是籍著這些工程項目的推進,而將淮鎮去年所積攢下來的多餘人力和戰爭所獲,逐步給消化掉而變成實實在在的資源產出和軍事動員能力的一部分嗎。

    當然了,前提是國朝方面依舊沒有人可以給我添堵和扯後腿。

    然而正所謂事不遂人願,在短時之內除了賜婚的困擾和後續影響之外,我還沒有聽到來自國內的壞消息和反響;但是淮南境內,我卻得到了有大雲教徒活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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