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已完成)

 
mk2258 2013-10-11 22:00: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3 286350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4 04:13
第1085章 立新8

     遼東中部的駐燁山下,已經是車馬戎碌而大軍匯聚了。

    作為遼河平原到遼東丘陵地帶之間,地理海拔最高的山丘所在;這裡據說是上古夏商周時的孤竹國,祭天告祖的遺址,因此還留下了不少真假難辨的古蹟和石斧玉片等殘碎之物。

    而在這裡向東北向觀望,已經可以看到遼河東支對岸正在清野堅壁留下的烽火點點。而前出的數營淮鎮騎兵也正在那些地方與之交鋒和接戰當中,執行那阻擊、騷擾和破壞對方正好以暇撤退的反清野堅壁行動。

    「遼誰西岸地區已經大都被拿下了。。」

    我站在一塊大型沙盤面前,聽取參軍們的回報。

    「姚平仲所部入駐安台、安寶諸城。。就地聚攏安撫戶口和主持復耕事宜」

    「亟待良種、農具和畜力的補充。。」

    「种師道部三千人馬已經開始,向北面遼誰中上游的遼濱、新城郡一帶迂迴。。」

    「如今梁河、倉勿二鎮已下,定襄軍餘部出降。。」

    「再加上東寧軍故地早早倒戈相從。。」

    「昔日羅翻所屬的三軍三鎮一守捉,僅餘保定、遼城和蓋牟數處可以聚兵頑抗了要了。。」

    「自此收編和招降羅藩各支舊部,約萬四有餘,」

    「其中僅有小半勉強堪用,已異地編派往後路輸糧了。。」

    「其餘就地編入地方屯墾所需。。」

    穩紮穩打的推進到了這裡,剩下的已經不是簡單勝負手的問題了;就算是最遲鈍和愚昧的人,也能看出來他們在這平原地帶已經無力阻止和妨礙,淮軍正面碾壓的攻勢了;也只有退到背靠丘陵成群半環抱當中的遼城郡,或許還有負隅頑抗的機會和可能性。

    而對我軍來說,則是要考慮如何儘可能的利用這種大勢和上風,集中殲滅敵對陣營的有生力量,而不是讓他們輕易的潰散奔逃掉,然後給日後留下一屁股需要長期收拾和重整的爛賬。

    最好最理想的結果和狀態,就是稍帶負責打通西線的寧沖玄所部,帶著東南諸藩那裡羅括的勞役和物資歸還,然後與遼水西岸的种師道所部,在北面的側後方形成東西鉗擊之勢,然後用中路主力一波流A過去將其推平。

    但是戰場中突然得到了一份東西,卻是讓我有些警惕起來而暫時放棄了減緩進兵的打算

    。。。。。。。。。。。。

    徐州城,

    大國興寺舊址一角,掛著柏谷寺下院匾牌的院落裡,香菸縈繞而燈燭爍爍的小型佛堂裡,已經很有一些規模和氣象了。

    而不大不小的院子中庭裡,則瀰漫著黃豆燉鯨肉和醬拌燒麥飯的香味。

    「來來,多吃點兒,身子骨才會壯實」

    魯和尚笑眯眯的看著面前,正在團坐在地上埋頭大吃的少年人,大聲的招呼道。

    「跟得上日後的打熬和操行」

    他這一刻的表情,就像是看著一群雞崽子或又是新下小豬仔的淳樸老農,因為這十幾個少年人當中,將會有若干可以繼承他衣缽和法脈的存在。

    當然了從另一方面說,作為當年少林寺的餘脈流傳,也是特准相應的僧兵團體,進食肉類來補充身體所需,以及少量的飲酒來活血化瘀的。

    自從這位戒心不戒口而獨樹一幟的魯和尚,從征在軍中而漸漸有所知名之後,他也終於迎來了第一批香客和提供獻納的信眾;

    雖然礙於淮鎮所特有的《一切教門場所管理條例》的諸多規定,他只能接受一些個人名下的實物捐贈,而禁止一切金錢和土地物產,乃至人身關係的投獻;

    而且不許教門中人私自收養孤兒,而必須到有司登籍處理,按照人口比例和地域情況,統一安排和嚴格限制箱管教門人員的名額數量,嚴厲打擊私自剃度和私下供養行為;

    嚴禁寺院**養過多比例的脫產人員,凡五十歲以下人等,除了通過法事和軌儀獲得衣食的報償之外,都必須定期定員參加,地方組織的生產活動或是官府指定的公益性勞役;

    除了維護性的日常修繕之外,任何的翻新和擴建工程,都必須經過當地官府的核准。諸如此類林林總總的限制條款。

    但是這些善信之士你半斤我六兩的微薄獻納,還是在這個冬天裡積少成多的讓他攢下了一批米面豆油香燭之類的日用物資,除了一部分拿出來作為工役的報償,以稍加修繕佛堂之外,其他的就用來申請和培養這些少年人的日常所需了。

    而且,因為他在軍中服役和掛籍的資歷,上頭在批准他的所請之後,甚至還給他派來了一名有所數算基礎的少年人,以充作日常米糧鹽菜出入的記賬和總籌。而讓他所進行的額事情,越發的煞有其事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4 04:13
第1086章 立新9

     遼城州東南的太子河岸邊,隨著告警喇叭聲的相繼吹響,

    「雙份散彈。。」

    濱州營正將馮浪對著左近喊道。

    「依次放出。。」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三門一組安置在河岸邊上的數處臨時炮壘裡,頓時接二連三的響起炮火綻射的怒吼聲。

    剎那間他們所守備的河段誰面上就像是炸開了鍋一般,噗噗噗噗落滿了濺射的水花,以及大片哀呼慘嚎的聲音,那是擎刀執弓一邊划水,一邊跋涉著正在努力泅渡上岸邊的人群,

    一時之間,他們被轟打稀爛的身子或是撕裂的肢體,就像是亂糟糟的漂浮物蕩漾在垂死掙扎所激起的水花裡,剎那間染紅了大片的河面,

    然後隨著此起彼伏「自由射擊」的口令,乒乒乓乓的拍排射之後,河裡就再也沒有可以動彈的身影和水花了。

    這時,對岸的反擊和壓制,也終於在呼嘯聲中姍姍來遲,隨著噗嗤幾聲,十幾隻床弩發射的長桿大箭,也斜斜的插在淮軍陣地的前沿上,

    「炮團何在,」

    馮浪的大嗓門再次響了起來。

    「反制對岸,三點十一刻方位。。」

    須臾之間再次響起了沉悶的炮轟聲,數十枚實心鐵球剎那間擊墜在對岸的營柵之間,轟起綻射開許多碎片和斷肢之後,就在一片骨哭狼嚎的叫囂聲中,成群結隊的忙不迭亂糟糟的退逃下去了。

    而在下游不遠處的另一段河岸上,也剛剛結束了一場失敗的登陸戰,足足數百具屍體或沉或浮的陳橫在滿是污泥的淺灘上。

    「真是好多敵人啊。。」

    一名剛增援上來的新兵,不由有些驚嘆的看著對岸那邊連綿綽約的營盤,以及在其中奔走往來的密集身形。

    「你怕個球,人多又怎麼樣。」

    另一名帶隊的老兵陳援朝不由訓斥道

    「都是些土雞瓦狗之輩,再多又能頂什麼用。」

    「本軍可是歷經國朝兩次北伐,大小何止數十戰。。」

    「那一次不是以寡擊眾或是深陷敵圍,」

    「最終還不是照樣把那些北虜和塞胡打的落荒而逃的。這才一步步的打下如今偌大的地盤和局面來。」

    隨著更多號子聲吹響,隨著連片推上河岸而怒吼著發出驚天動地一般跨射的炮擊火,大片舉著浮板和輕兵就此跳下河岸而連片的劃入河水當中,新一輪的搶渡就此開始了,

    而成排成片的銃隊也主動露出身形站在河岸上,用一陣陣的曲線排射來牽制對岸的動靜,而射程更遠一些獵兵也在人為製造的制高點上,尋找重點目標。

    然而,雖說有來自後方的全力壓制,但是其中一些輕兵還是被凌空胡亂拋射的流矢射中,而倒在了泛紅的額河水裡,但是更多的人繼續沉默而堅決的越過同袍的屍體,接過浮板而繼續向前划水推進推進

    不多時,第一批不著衣甲口銜短刃而推動著漂浮物的輕兵,就已經踏上了對岸亂石與枯草之間河灘。然後他們停了下來,從浮板上防水包裹裡取出火雷彈和爆彈,齊齊的向前上方的柵欄和拒馬背後拋投而去。

    在轟轟轟的煙塵火光,夾雜著躲閃不及的慘叫聲炸開一片之後,他們也在河灘前的障礙和防線上,打開了一個足夠無障礙通過的缺口了。

    而後方陸續登上河灘的輕兵,則開始用繩索和浮板,還有充氣的羊皮泡子捆紮串聯起來,最終聯結成一條相對狹長的浮橋。

    這時候,聚集在缺口處的先登輕兵,已經再次用拋投的爆彈,炸翻轟退了第二波試圖反擊的守軍,而相繼取出浮板上的連珠銃和彈藥來,。

    。。。。。。。。。

    而在數輛大車組成的戰地望樓上,我也在打量著遠處籠罩在淡淡煙氣裡的遼東城,及其周邊像是蟻穴一般密密匝匝的陣營和工事。

    就在數年前,我還是守在這座偌大的遼東城裡,以少量淮軍和殘存的羅氏藩軍,將叛黨羅湛容所聚攏起來的數倍兵勢,給打的毫無脾氣最後割地賠款才全師而退。

    現如今,我又帶著數量更多的大軍殺回來而成為主動發起攻勢的一方。這種攻守易位的感覺讓我不由有些綽嘆起來。

    顯然,大多數敵人都如期聚集在了遼東城下;從城東的積石丘到城西的小黑山,遼城外圍的七八個衛星城寨和子堡之間,各路人馬的聯營數十里而看起來仿若是無邊無際,各種旗號林立的就像沒有絲毫止境一般的,

    這是打算在城下倚牆靠山的立下營盤和陣勢,就此與我軍「結硬寨而打呆戰」麼。顯然對方的統軍大將也不乏知兵的能人啊,能夠在這種不利形勢下,最大限度的利用發揮出這戰力參差不齊,且號令並不統一的各路雜流兵馬的用處。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對方是打著用足夠規模的營寨和外圍炮灰,來逐節抵抗消磨我軍的銳氣和勢頭;再在後方集以重兵坐那蓄勢反擊的打算;

    至少從具體戰術上說,對方這種層層佈防而令其相互監督、壓陣的對應和策略,無疑是相當合理和正確的,也是多方聯軍合兵之下最好的選擇了。

    只可惜這種打算和戰術,顯然還是拘泥在傳統冷兵器戰爭下的思維方式和套路,而在我的火器部隊面前,就顯得有些過時和落伍了。

    要知道,結硬寨、打呆戰這逃戰術,本身就是我淮軍最擅長的事情,更何況為了這次遼東攻略我可是準備了好幾樣新玩具,光是爆破用的精煉雙基火藥,就貯備了至少數萬斤之多;

    而且我麾下的人馬更是經過北朝洛都的攻防大戰,一路從城郊一直打到皇城大內裡去的資歷和經驗了;見慣了那些在洛渡外圍拚死抵抗而層層佈防,甚至還能時不時發起局部反擊的北朝軍馬,及其相應的勇氣和決心之後。

    如今擺在我面前這種小兒科一般的陣勢,也不過是讓我軍在攻打遼東城之前,稍作熱身的開胃菜而已。

    因此,我很快就看到數路已經強渡成功,而突破河防的先鋒部隊,已經在對方的陣營裡,塵煙滾滾的殺出數片人仰馬翻的偌大動靜來。

    不過,話說回來,誰說我就一定要按部就班的根據對方的部署和對策,把這些外圍都硬碰硬的拔除掉之後,再去啃裡遼東城這個大型堅城呢。

    這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我浮想聯翩的思緒。

    「軍上,人已經帶過來了。。」

    卻是虞侯長薛徽言低聲提醒道。

    「這一次是。。」

    我心中瞭然不已,要是這些因為淮軍的大軍壓境,才臨時彙集在一起的各方勢力,若是都能夠不計前嫌不顧個人得失,始終眾志成城齊心協力乃至一團和氣的話,那才真的有鬼了。

    「那就讓我們好好的看一場戲把。。」

    我擺擺手道。

    片刻之後,我坐在刻意設置屏風後面,看著手下的某位參軍,正在如何威逼利誘來人。

    「貴家還是不肯下定決心麼。。」

    「真的想要玉石俱焚之下,給博羅會那些人陪葬麼。。」

    「那就沒有什麼好說了。。請自便吧。。」

    「反正本軍有的是。。願意投獻的人選。。」

    「還請貴官寬恕則個。。」

    對方也有些著急之態溢於言表了。

    「那些逆賊對我等舊屬,實在是看的緊啊。。」

    「委實需要時間和功夫,來聯絡和召集那些人手啊。。」

    「這又與我方何干。。」

    那名參軍有些不耐煩的到

    「本軍可給的時間並不多了,。。」

    「若是待到本陣兵臨城下,又要你等何用。。」

    「要麼馬上做出陣前倒戈之舉。。」

    「要麼退而求其次的主動出降。。」

    「只有這兩條路可走。。別無他選了。。」

    畢竟,遼東城還是羅氏經營多年的老巢和大本營,就算是為裡應外合的新勢力所竊據,但是在中下層和民間,還是有不少殘留的影響和淵源的,也不可能一下子被翦除乾淨。

    於是,待到了淮軍勢如破竹的兵逼遼東之後,他們也得以在私下變得活躍起來,主要是作為代理和傳話的人選,通過各種渠道試圖聯繫上我的本陣,而為某些勢力和某些人謀求一條退路和轉機。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30 22:36
第1087章 立新10

     遍地炊食煙氣四起的暮色沉沉當中。

    背著拆成兩截的折鐵大刀,腰上挎著近戰用的特製連珠手銃和雙管喇叭銃,身披一件半新不舊的破爛袍子稍作掩飾的先鋒官索超,也在某種例行公事和須以應付的盤問當中,有驚無險的再度穿過一座小型的營寨;

    從這裡看,距離遼東城的高牆,似乎已經沒有剩下多少距離了,但是他和他的部下麼,反而愈加繃緊了身體而警惕和戒備起來;畢竟,在早前攻打洛都的戰鬥當中,他們也不是沒有遇到了千辛萬苦的為山九仞,但是在最後一刻卻是因為細節和意外,功虧一簣或是功敗垂成的例子和慘痛教訓。

    思念至此,他突然抄過一枚火油彈,三兩下戳劃開導索呼的向前用力拋投出去,只聽得遠處輕微落地彈動聲,然後在內置火藥的作用下噗得一聲炸裂開來。

    霎那間升騰而起的火光,頓時照亮了廆集在城牆根下和乾枯護城河裡,連片反射的甲光和兵刃,以及霎那間被印照出來那些驚愕的面孔。

    「有埋伏。。」

    索超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怒吼出來。而這一次他們幾乎是前後左右都深陷在重重敵圍當中,這是一個蓄勢待發的陷阱。

    「收縮刺蝟陣。。」

    「火銃上刺刀環狀準備。。」

    「白兵舉盾掩護。。」

    「依次射擊,交替後退。。」

    「前方十點位置,後隊投彈。。」

    從這支隊伍中再次飛躍而起的星星點點火光,頓時在一片人仰馬翻的哀呼聲中,將那些紛紛從埋伏點衝上來的甲兵,又給炸翻燒灼了回去。

    而夾在其中的十數枚火油彈,更是霎那間就形成了數段不規則的臨時火牆,將城牆方向的那些伏兵暫時的分隔和阻擋了一下,然後他們乘勢加快了腳步向側後來路的另一個方向突擊而去。

    這時候,這些原本寂靜校贖的營帳裡,也霎那間變得人聲鼎沸起來;隨著轟然打開的營寨門戶相繼衝出來的數隻人馬,密密麻麻麻的身影開始出現在那些哨樓和營牆背後,而開始用弓弩對著身處黑暗中的他們不停攢射起來

    隨著暗淡火光中咻咻射過來的箭矢和此起彼伏的悶哼聲,在索超這只選鋒兵當中,也第一次出現了傷亡。

    。。。。。。。

    片刻之後,

    坐鎮南門門樓上,眺望著已經徹底沉入黑暗郊野的總大將駱秉聲,聽到了城牆下傳來匯報之後,才不禁如釋重負的虛了一口氣,總算是藉此機會將城外聯營被壓著打成雞飛狗跳的局面,給好好扳回了一城;

    畢竟白天的戰鬥已經證明,一旦讓這些淮軍准好準備發動起來,那就在野戰當中幾乎是無可匹敵和阻擋的存在;如果不是天色已經轉黑,再給對方這麼多來幾次的話,那城外的營地只怕是早已經開始崩潰和逃亡了。

    而這一次,雖然只是淮軍拍出來偷營的一小部人馬而已,但是好歹可以振奮一下人心;更關鍵的是今次詐降之後,只怕對方再也沒有那麼容易再輕信類似的事情了,這就意味著自己這邊就算有人想要暗通曲款,也暫時要告投無門了。

    然後這時候,更大的喧囂和火光,卻在城外尚未淪陷的其他方向,驟然炸響開來。然後迅速在密集的銃擊聲和爆響的火光當中,變成到處瀰漫開來狂呼亂叫或是哀呼嘶號的一片混亂與騷動。

    「報,總軍,大事不好了。。」

    「城西、城南野營多處地方發生營嘯了。。」

    「前往督陣和彈壓的兒郎們,遭到了就近襲殺和阻截,死傷枕籍。」

    「如今敵情尚且不明。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剎那間身體有些發冷,對方居然不止這一手準備,

    。。。。。。

    而在不久之前,

    「按照預案派兵去接應和救援吧。。」

    看著城牆方向相繼升起的紅色和綠色的焰箭,我微微搖了搖頭道。那是表示本陣派出的那隻突擊隊陷入埋伏和重圍,以及已經無力向外突擊而就地據守的狀況;

    「其他人和地方也給我動起來吧。。」

    然後我又繼續吩咐道,裡應外合的偷營城下,果然沒有那麼簡單的事情,只怕是派來聯絡的代表都被自己人騙了。

    不過對方既然會懂得算計我的同時,我自然也會努力算計對方了;更不會將希望單純寄託在這一波人馬身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什麼的手段,我也會玩啊。

    隨著這個命令一下,河對岸已經佔據的營盤裡,霎那間無數甲衣如湖面波光一般的閃爍綽約起來,做好準備而武裝到牙齒的大隊人馬頓然動了起來,而分做數路開出營盤向著預定的攻擊範圍和襲擊點,明火執仗的攻殺而去。

    而後方的陣地裡,裝好彈藥的炮組也開始接二連三的發出怒吼聲,徹底撕碎了入夜的最後一點靜謐和安逸的氣氛;

    更有許許多多預設陣地上,架好投射軌道和方位的飛火雷(黑爾火箭),一片又一片拖著耀目的火光和軌跡,拋射擊墜在那些尚在慌亂和一驚一乍當中的敵軍營盤,頓時澆沃燒灼迸濺轟碎起大片的火光和廝嚎聲。

    雖然說夜戰對於淮軍隨擅長的火器,有相當視野和準頭上的削弱;但是相應我們的敵人和對手則要被削弱的更多;

    因為他們大多數的士兵既沒有充足的營養來保證視力,也沒有相應夜戰對策和訓練;更不用說在一片黑暗當中,互不統屬和指揮紊亂,號令不暢和情況不明,只能各自為戰或是被動防守,等等各種問題的負面加成了。

    因此,我只要有幾個內應和一隊敢死之士,就可以輕易擾動出偌大的混亂和動靜來,然後就成了夜晚當中奔襲的大隊人馬最好的目標和方向引了。

    而炮擊和飛火雷的轟炸,則是為了掩人耳目和製造混亂;反正白天觀測好的敵軍營盤,那麼大個目標就在那裡根本跑不掉,隨便轟打過去都可以有所戰果;

    還可以乘機混淆敵人的感官和目標,製造出到處都收到攻擊的假象,讓其他地方那些營地裡不敢輕舉妄動;乃至間接的牽制和阻攔其他方向那些可能出現的敵軍援軍。

    事實上今晚相繼發動起來的幾個地方,只要有半數能夠得手的話,天亮後的局面就完全可以大為改觀;而更重要的是,我試圖讓對方陣營陷入人人自危,而相互不再可信的目的,正所謂所謂既是攻戰也是攻心的基本的道理,也就基本上可以達到了。

    但是,似乎這場夜戰的效果比我想的更好一些,隨著大片大片升騰而起的火光,不斷蔓延和連成更大的一片,幾乎照亮了遼東城外的大半片夜空。

    而在高倍數的大隻咫尺鏡裡,甚至還可以看到還有成群結隊衣衫不整或是光著膀子,手無寸鐵的人群,像是被煙燻巢穴的螻蟻一般爭相向外出逃,而相互踐踏枕籍的身影。

    而隨後來自前方的回報,也證實了我的見聞和想法。

    「恭喜軍上,我軍夜襲大獲成功了。」

    「餘下敵軍紛紛炸營出奔了。。」

    這不由讓人再次有些驚訝起來,本以為只是乘夜襲營,那想得到這些敵人可比我預期的更加不堪,最後居然是火燒聯營十數里的效果,

    「各只襲擊部隊,正在追逐驅趕逃敵。。以求擴大戰果」

    負責指揮夜戰的前陣統領兼左虞侯兵馬使穆隆,繼續匯報到。

    「請求本陣的後續支援和就近鎮壓。。」

    「准,我將隨中軍一起移鎮過河。。」

    我點頭應道。

    「輜重車馬大隊和後陣,等到天亮後再跟進好了。。」

    因此,當遼東城外再次天色放明之後,被折騰和驚擾了一整夜,而眼睛滿是血絲的總大將駱秉聲,見到的就只剩下大片火燒後的廢墟和殘破營盤;還有大群垂頭喪氣坐在廢墟之間,滿身是菸灰和塵垢的俘虜。

    唯一完好的少數營盤內,也被插上了代表淮軍紫電赤焰的旗幟,這也意味著他派出城去的伏兵,已經徹底覆滅或是淪為敵俘了。

    當然了,這一方面也有他刻意造成的緣故;為了防止那些淮軍的強襲隊,乘亂易裝混進城裡來,他不得不對被堵在城門外的本軍將士熟視無睹,還下令射箭來驅逐那些試圖叫門進城逃避的友軍部伍。

    於是,現在就連城外倚仗為抵角的那幾個子城和堡壘,雖然還沒有被拿下來,也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孤島和絕地了。

    然後,不多久他就又接到更大的噩耗,因為距離最近的順鄉堡和安舜堡,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舉著白旗開門出降了,而插上了代表淮軍的風雷旗。

    那些淮軍甚至將大炮搬上了順鄉堡的牆頭,而開始對著遼東城牆方向零零星星的試射起來,其中最遠的一枚彈丸,已經可以打到了牆根下,而徑直在城門邊上濺起一大捧泥土。

    雖然沒有造成任何傷亡,但這個結果卻讓城頭的守軍再次變得面如土色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30 22:36
第1088章 立新11

     依舊冰冷的海潮當中,一隻規模不小的艦隊,繼續巡曳在安東東南沿海,被稱為西鯨川的黃海海面上。

    剛剛從甲板上跳下來的宗汝霖,逕自飲下了一杯火辣辣的燒酒,才覺得在上面呆得太久而被被寒冷潮氣浸入的身體,慢慢的泛活起來。

    在整個冬天裡,他可謂是淮鎮序列之中最忙碌的一隻武裝了,這次從南方沿海武力宣示和搜刮勒索回來,他和他麾下的兒郎們還沒有能夠休整上多久;就又隨著大軍跨海征伐安東的需要,而率新被命名為北洋水師的一半力量,就此北上而執行巡遊和警戒黃海道的任務。

    雖然只有北洋水師一半的力量,那也是近三十條大型海船的規模,其中包括他的座艦在內,十九條被重新武裝和配備過的戰船,以及其他武裝過的運輸船和輜重補給船。

    如此大張旗鼓的陣容出現在黃海沿岸,當然不會只是為了震懾和威嚇,那些已經不成氣候新羅藩諸侯,或又是或是安東東南隅的中小諸侯們,而為是為了防備其他可能介入遼東局勢的外在勢力和其他的援助。

    最好的結果,當然就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而只是一次單純的海上武裝巡遊和實戰拉練而已。這樣他就可以回到熟悉的港灣駐地裡去,拚命的操練那些新補來的生瓜蛋子。

    不過,世事豈又會輕易讓人順心如意的呢。很快桅杆瞭望的刁鬥上就傳來了有所發現的號角聲,

    「是來自扶桑方面的船麼。。」

    重新走上甲板的宗汝霖追問道

    「是來自北面的信號。。」

    隨船的虞侯看著桅杆上的旗語回覆。

    「疑似來自流鬼國(今庫頁島)的船隊。。」

    。。。。。。。。。。。。。。

    滿地難以下腳的屍橫枕籍之中,

    「終於又結束了。。」

    滿臉疲倦與傷痕纍纍的索超,看著身邊縮水了一大半的部下,不禁感嘆道。

    「還真是一個不那麼容易的差事。。」

    作為老資格的選鋒和先登出身,深陷敵圍那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

    真正的危險是來自隨身攜行彈藥即將耗盡,而後援不繼的那一刻,好在相比之前交手過的那些北朝將兵,眼前的這些敵人眾雖眾亦,卻是距離讓他們彈盡糧絕的火候,還差上那麼一截。

    在光線暗淡之中他們頂著銃擊的殺傷,各種衝擊廝殺的勢頭固然是看場悍勇;但在一旦近戰當中被一輪排射和投彈,再用盾牌配合銃刺一反衝,就輕而易舉的潰退下去;

    所以索超他們甚至可以用被殺傷的屍體,迅速就地堆砌起一處不怎麼牢靠的牆壘來;所以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他就聽見了熟悉的喇叭聲,排射和投彈的轟鳴聲。

    然後那些攻戰正酣的敵人也就慌了手腳,頓時不知所措的敗退下去或是轉身就跑;他也乘勢加入到追亡逐北的行列中去,沿著這城牆根下從這一端殺到哪一端,而城牆上的守軍甚至重頭到尾都未能來得及,對他們放箭和採取其他反制的措施。

    因此他部下最後一次傷亡,反而是在東南角的一個城門下,尾銜著那些被堵在城門外的敗兵一陣衝殺之後,反而被城上突然不分敵我射下來的箭矢給撩到了一些。

    然後,這些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敗兵,轉身沒走出多遠就當場對著,數量比自己懸殊的索超所部各種跪地投降了。

    然後就是不斷有敗兵潰逃過來,然後又不斷的像他們投降,丟下的旗幟和甲械在地面上堆成了一做小山,他們看押的俘虜也變得越來越多,以至於他們心肝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這些戰俘隨時隨地就會失去了控制。

    尤其是一旦城門內的守軍當機立斷,開門殺將出來援應的話,裡應外合起來的巨大劣勢,根本不是他這只殘損嚴重而身竭力疲的選鋒兵可以抵擋的;

    因此,他也只能打起精神捉刀持銃,扯著嗓門叫喚著各種番號和口令,用虛張聲勢來威懾這些俘虜和城上的敵人。

    好在他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城門內守軍自始自終都沒有更多的反應和對策,或者說看破他在夜色掩護下的虛張聲勢;直到最近一隻同樣旗色的友軍趕了過來,他才重新建立了對於這些俘虜的信心和底氣。

    雖然奪城和偷營的任務失敗了,但是依靠在城下擊敵捕俘的這番收穫,還是可以計算成不少功勞的吧。

    。。。。。。。。

    而經過了這一夜之後,遼東城中已經充斥著某種大廈將傾或是大舟將覆的氛圍和氣息了。

    雖然城中還有足足兩萬多名軍兵,還有相繼退到城裡的十數萬人口,以及足用數月的糧草和武裝更多人的甲械;但是城外火燒連營的一場大敗,就足以讓他們的大多數所憑,變成了一個笑話。

    那可是三十七家勢力拚湊出來的,實實在在的六萬大軍啊,就這麼一個晚上幾乎都沒有了。也就是這遼東城周長二十里的高聳城牆,能夠讓他們獲得某種心理上的安全感。

    而天明之後,城外的攻略還在繼續著,時不時傳來的炮聲轟鳴,就像是某種意義上打著節拍的催命符;

    因為,每當一陣炮聲隆隆過後的片刻沉寂和驟然爆發出來的喧囂,就代表著又一座拱衛遼東城的外堡和子城,就此陷沒在那些淮軍最擅長的火器手中。

    然後,被砍下來的人頭被堆成一個個小京觀,而在城門面前耀武揚威的堆砌起來,而駱秉聲身邊的軍將們就變得面如土色而眼神飄忽起來。

    然後,城中的秩序也變得更加鬆垮和肆無忌憚起來,到處都可以看到成群結隊在街上遊蕩的士兵,以及被他們給禍害的門窗禁閉,或是不敢再出門的居民們。

    因為他們的將主和軍官們都懶的再約束他們,而各自聚集在一起醉生夢死,或是私下串連在一起。

    徑直離開城頭而回到內城自己的豪宅裡,裡外數進雕樑畫棟的屋宇,奢華的陳設和奴婢們恭敬謙卑的表情,並不能讓他獲得多少愉悅和放鬆的感覺。

    他揮退了那些想要上來迎接和服侍的下人,徑直在內廳坐了許久之後,才被一雙香噴噴的柔夷從背後給環抱住,用一種嬌柔的聲線問候到。

    「郎君還在思慮什麼。。」

    「還能是什麼。。」

    羅思恭很有些身心俱疲,卻是不得不用沙啞的回答道。

    「城中的人心都開始散了。。」

    「無妨的,反正就不用太過指望他們的。。」

    女人繼續溫懷在抱的寬慰道。

    「能夠驅使彼輩多堅持幾天就行。。」

    「我們準備了這麼久。。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

    「斷然不會輕易在這裡放棄的。。」

    「待到度過這個難關,,不但我已經是你的。。」

    「就連這遼東之地,也會是你的囊中之物。。」

    「憑什麼。。」

    聽到這裡駱秉聲不由有些聲音激昂起來。

    「就憑你們安排在那些城主和代官後宅裡的女人麼。」

    「還是那些藏在軍中的眼線和耳目。。」

    「或又是你們蓄養的刺客和死士。。」

    「別忘了你的前任,可還在那位府邸裡,生不如死的做一隻母狗呢。。」

    「你們費了那麼多功夫和心思。。」

    「又何曾在那羅藩子身上討過好處呢。。」

    女人再次陷入了某種沉默,然後採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調道。

    「這次不一樣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30 22:36
第1089章 立新12

     遼東城外,廝殺聲依舊,那是淮軍正在圍剿和攻打,那些剩餘的據點和殘敵。我卻是從滿臉潮紅身體發軟的三枚體內退了出來,進入某種頭腦清明的賢者時間;

    雖然沒有讓她上戰場的機會,但是在千軍萬馬的環繞和拱衛當中,用遠方廝殺正酣的場面作為背景,用槍炮齊鳴的喊殺聲作為伴奏和聲樂,籍此在容易被發現公眾場合下,做些不可言說的事情,實在是太讓人驚心動魄而刺激異常了;她由此也顯得特別敏感和容易崩潰,短時間就得以梅開數度而不勝承受了。

    這兩天我可以說是有些鬆懈和清閒下來,

    經過了兩度北伐的磨礪和考驗之後,我自信按照淮地模式所訓練和裝備的軍隊,已經足以吊打這個時代大多數傳統軍隊了;因此,我甚少直接干預和插手戰場上的具體指揮和戰術部署,而只負責制定具體的目標和戰略方向,而把執行和實現的過程,交給合適的人選和相應的部隊來完成。

    雖然我麾下如今林林總總的也有五萬大軍,但是用來徹底圍困和攻打遼東城這種超大型城邑,還是有所力有未逮的;因此,只能在拔出了外圍的援應和支撐點之後,採取重點圍攻一面的策略,而其他方向用少量機動部隊看住,防止對方輕易突圍就行了。

    事實上,我倒是希望對方能夠就此決定突圍出來,這樣我可以仗著兵力和裝備上的優勢,在更廣大的縱橫餘地和活動空間裡,對其進行追亡逐北式的打擊和削弱,最終一點點的殲滅掉所有的有生力量。

    只可惜對方似乎被城外一夜變天的戰果給嚇怕,就此鐵了心蹲在城裡充作縮頭烏龜了。這時再次有聲音匯報導:

    「稟告軍上,最後一處延徑城已拿下、」

    「殺獲守軍各千餘人。。」

    「話說,本軍的穴地作業已經到了哪一步了。。」

    我頓時轉頭對著虞侯長薛徽言道。畢竟面對遼東城這種歷史悠久的大城,光靠人海戰術進行蟻附攀城的攻城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也是一種極大的人力資源浪費,

    如今作為攻城必備的土木作業,淮軍也已經積累了可觀的經驗和成熟的技術,特別是在淮東境內的諸多礦工作為補充,又有相應工程技術和設備加成的情況下。

    當年遼西薛氏本家據守的開義城,還有二度北伐當中洛都附近的一些外堡攻略,都成功驗證了相應的工程水準和戰術技藝。而拔除這些外圍據點也同樣是,攻略遼東城之前的試水和練手而已。

    「回主上的話,已經挖到了護城河附近。。」

    他頷首回答道。

    「正在向邊上拓展開來,探尋可能有所滲漏的水脈。。」

    我嗯的一聲點頭繼續道,

    「再發傳信催一催那些人。。」

    「若不是再不做決定的話。。那就沒有必要交涉下去了」

    「我寧要一個殘破的遼東城或是一個燒成白地,也不需要他們這些多於的手尾」

    「反正日後治理和管理能夠遼東,也不一定非要靠這座城池。。」

    「是。。」

    「再派炮營上縱火彈,按照飛舟偵查好的位置燒投過去。。」

    我想了想又道。

    「幫助對方下定下決心」

    隨後,就像是某種聯動一般的,遠處的數騎絕塵而至,帶來了某種壞消息。

    「報,遼津城的駐留藩軍嘩變了。」

    「藩軍都頭張長功身死,副都頭崔永義舉起叛旗。」

    「岩淵城、白沙壘和武平戍,相繼出現異動。。」

    「蓋山糧台所,為對方興起暴民所圍。。消息出入斷絕」

    後方出現了反亂?,這就是對方的後手呢。我不由有些失望起來,僅僅是這個程度的話,那還真是太小覷了我的部隊了。

    如今我的淮軍足足有遼西走廊、遼東半島和遼河出海口,整整三條海路轉運的糧道路線,來維持深入遼東腹地的數萬大軍陣前輸送所需,就算是

    這些後方的叛亂,截斷和干擾了其中一條,短時之內對於整體局勢也影響有限的。

    不久之後,隨著流星火雨一般劃過城北角的轟鳴聲,是順著風勢喧囂而起的漫天火光和粗大的煙雲,還有蕩漾開來的吼叫和哭喊聲,頓然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而在內城的城牆上,一小群人也在面帶緊張和侷促的表情,看著失火的方向。

    「城北角的武庫完了。。」

    「一起付之祝融的,還有大半營的守兵。。」

    「另外波及房屋數百間,幾乎沒有多少人能跑出來。。」

    「那些淮軍可是隔著城牆一齊打過來的。。」

    「好幾條街道,劈頭蓋腦的全部都給籠罩進去了。。」

    「你們還是不能下定決心麼。。」

    「這只怕是城外那位的最後通牒了。。」

    「還不是駱大將那裡看的實在緊。。」

    一個聲音辯說道。

    「交錯檢視和鼓勵檢舉揭發之下,根本不給人多少外出活動的機會。。」

    「不要再找藉口了。。」

    另一個聲音毫不客氣的反駁和揭舉道。

    「從前天開始,城中那些客軍的心思就已經散了。。」

    「是不是還捨不得你家那個******。。」

    「女人沒了還可以再找,但是身家性命前程都一起沒了,那你就什麼都不要指望了了」

    「再堅持三天。。不。。兩天時間吧。。」

    最先的聲音不由辯說道。

    「這偌大的遼東城,自羅氏入主以來,就從未完全靠外力陷沒過。。」

    「豈有在我們手上不戰而下的道理呢。。」

    「就算是你們想要為自家,發賣出個好價錢來。。」

    「那也得稍稍讓城外的軍馬明白,這城高牆厚乃是不可輕易力取才行啊。。」

    說道這裡他越是振振有辭起來。

    「難道你們就願意僅僅拿了眼前這點身家財產,遠離故土去做個富家翁。。」

    「而不是繼續儘量保住手上的權勢和人馬麼。。」

    「唯有讓我們合力起來,才有更好的條件和禮遇。。」

    「抱歉,」

    片刻之後,這位力主堅持的人站在駱秉聲面前,低聲下氣的道。

    「我所能爭取到的。。就這兩天時間了。」

    「才兩天時間啊。。」

    駱秉聲微微的感嘆道。

    「好吧,我會派人出城去行款和交涉一二。。」

    「看看能不能再爭取一些時日。。」

    待到對方悄聲走了之後,駱秉聲又叫來自己的親兵頭領詢問道。

    「已經摸清楚他都接觸了些什麼人麼。。」

    「回稟大將,已經摸清了大半數的身份。。」

    親兵頭領有些謹慎的回答道。

    「剩下其他處於懷疑對象的,尚還有數十位。。」

    「帶人連夜全部一起抓起來吧。。」

    駱秉聲當機立斷到。

    「只要有所嫌疑的,無論有無證據與否都不要放過。。」

    「什麼。。這!!」

    然是早有心理準備,親兵頭領也不由嚇了一跳

    「這可是牽連甚廣而茲事重大啊。。」

    「正是因為茲事重大,才要快刀斬亂麻。。」

    駱秉聲臉色決然的道。

    「不然恐怕就連最後一點反制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切自有我當待下來。。」

    「諾。。。」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30 22:36
第1090章 立新13

     遼東城,

    內城的南門下,已經是變成了一處公開處刑的臨時場地。

    「駱秉聲你這個狗賊。。」

    「駱秉聲你不得好死。。」

    「姓駱的,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隨著此起彼伏的咒罵聲和夾雜著少許哀求、告饒聲,無論他們是如何的身份和地位,或又是如何的

    過往資歷和出身背景,最後都變成手起刀落的一聲聲慘叫,以及隨著噴濺的大蓬鮮血滾落而下的人

    頭;

    隨後就被人提著髮髻撿起來,而用籠子裝載著掛到城頭上去。作為裡通外敵和霍亂軍心的以儆傚尤

    ,而在上面根據新舊滴落又幹枯的血水,已經足足有近百個之多了。

    正所謂是非常時期所幸的嚴刑峻法,頓時威嚇住了城中的軍民百姓和大大小小的將官、頭目們,至

    少他們再也不敢輕易放縱手下上街,去肆意禍害本地居民或是抓緊最後一點時間尋歡作樂了。

    而駱秉聲也如有神助一般的,乘著這個機會強制繳械和整編了,那些鬆散在各人名下的部伍;又自

    作主張打開府庫取出糧食和財帛來,以補償損失和不便為名,安撫和慰留那些地方士民,以更進一

    步的收攏人心。

    然後籍此勢頭,他又毫不避嫌的大肆委派親信掌握要職,進而對那些逃到城中的外來人口,進行強

    制編管和安置,從中擇選青壯以提供衣食為代表,威逼利誘其加入到守城資序當中去,權且充作輸

    送牽挽的後勤勞役兼候補的兵員,進行簡單的突擊集訓。

    一時之間,城中風貌和氣氛竟然為之大變,而很有些煥然一新的氣象;

    但駱秉聲本身還是相當明白,這都只是短期內勉強振作起來的表象,那些被他打壓下去的矛盾和嫌

    隙,並沒有因此消失,只是被壓抑的更深而將來勢必反彈的越發厲害。

    但是他也只能先顧得上眼前這些了,比如在淮軍隨時到來的攻勢下,儘可能的堅持上更多的時間;

    至少他努力在城中這麼一番作為,所爭取到的這些時間和緩衝,都是為他爭取到那個轉機和可能性

    的到來。

    然後他想了想還是不夠放心,又讓人連夜加緊在牆後撬開覆蓋地面的磚石,而向下挖掘了一條深溝,每隔一百步就倒扣上一個大缸,以士兵不分日夜值守和測聽動靜。

    而在城外,觀測用的大型飛舟(熱氣球)再次的高昇起來,開始一邊偵察一邊用旗語和反光以及哨

    子聲,為後續推進道前沿的炮兵陣地,提供相應的目標指引和觀瞄數據,

    站在有些晃動的藤編吊籃裡,少年兵出身的炮隊觀測員郭永,也在仔細打量著眼前宏偉異常的城池

    ,因為升空的時長和燃料載重有限的緣故,作為炮隊觀測手需要儘可能的減重,來增加在天上持續

    活動的時間;

    同時這也是一個需要相當的勇氣和技藝,極好的眼力和敏感性,才能很好勝任的特殊崗位。

    因此身形瘦弱個頭不大,卻又足夠靈活且記性甚好,還有相當數算基礎和戰地測繪經驗的郭永,就

    得以從層層的選拔當中脫穎而出,成為了這具用來輪替的候選人等之一了;而且他的指名寄樣人也

    不簡單,乃是淮軍炮隊創始人之一,如今的炮軍都監郭藥師;

    展現在他面前的,顯然是個僅次於淮北道首府徐州彭城的北地大城,方圓足足有二十餘里周長,分

    作內四外六個城門,又有專門提供藩主及其親族家眷聚居,形同大型堡壘一般的牙城,橫跨在內城

    牆的北側;

    而位於最外層的外郭牆足足有數丈高,全部用碩大青黑色的包磚和麻條石砌而成,內外牆頭之間寬

    敞的幾乎可以跑馬和過車,女牆、敵樓、戰棚和弩台,望樓、門樓和箭塔幾乎是一應俱全;正可謂

    是城高牆厚的人工險要之地。

    而在方方正正的城池上面各種形同螻蟻一般的守軍,已經被驚動起來而競相奔走著,對著他所在的

    這具飛舟各種大呼小叫著指指點點,然後又有一些人在頭目指揮下抄起弓弩,對著他這個方向拚命

    射箭起來;

    只可惜都遠夠不到他所在位置,而只能稀稀拉拉的斜向上飛出一段距離,就高空的風給吹散了失去

    力度又重新掉落下去,其中一些箭只甚至被一陣疾風給反吹回去,而落在了城頭上驚起好一陣子手

    忙腳亂的閃避和隱約的叫罵聲。

    突然呼的一聲,帶著某種破空聲響瞬息而至的,數隻閃著寒光的黑影,從他所在藍框的不遠處分別

    掠過,又帶著巨大的慣性和弧度,朝著城外一頭栽插下去;

    這不由在他脊背上驚冒出一片冷汗來,畢竟除了手上這具咫尺鏡。幾隻炭筆和布卷,還有身上佈衣

    之外,他就在沒有任何防護和戰鬥的手段了,

    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這是被對方的穿怒之內的給瞄上了;所幸的是對方所用的床子弩,乃是手工

    打造而成的,而非是淮地標準化流水線下來的精密貨色;

    守城的時候打一打固定的目標和密集的人堆也就罷了,用來射擊他所在這種隨風慢慢飄動高空目標

    ,實在有些炮轟蚊子的無奈和失之準頭了。

    因此,城頭上又接二連三的投射了數次之後就基本放棄了,但是對於藝高人膽大的他而言,這無疑

    是一種巨大的刺激和別具風味的異樣感受,也是一次機會;

    他很快就按下了心中的異樣情緒,而用咫尺鏡尋獲到那些從城頭床弩所發射的位置上;那是一群群

    赤著膀子的守軍,汗發如雨的從內城牆後的坡道上,合力推動上來的守城器械之一。

    他們正在躲在城外望車和井欄探查視野的盲區內,正在努力的重新裝填著什麼,而寫著諸多測繪數

    據單元的布條,也快的被他順著帶鈴鐺的線纜拋投下去。

    隨後就見到了己方炮壘陣地上的一番人馬嘶鳴的聯動和喧囂,那些黝黑髮亮的粗大鋼鐵管子,給一

    點點的推進再不斷地上揚道一個高挺的仰角,就聽得遠遠得突突突的數聲連放,從炮壘陣地中綻放

    的十幾團濃密煙雲,剎那間籠罩了正在操作的人員和牽挽的馬匹。

    然後兩三個呼吸之後,郭永才見到某種極大的力量和慣性,狠狠敲擊在高聳的城牆之上。其中有幾

    枚射界過低的炮子徑直砸在了牆面上,留下大小不一的蛛網裂紋和坑洞之後,又彈跳開來墜入已經

    乾枯的護城河裡。

    還有數枚彈道稍高的炮子則轟在了牆頭邊緣上,就像是突然被憑空突然啃出來的豁口一般,在土石

    迸濺之間將垛口和女牆連同背後掩身的守軍一起,給支離破碎的向內轟飛出去。

    連帶幾處固定在牆頭的檑木和狼牙拍子,都被震裂震斷而滾落下去;還有一枚徑直擊中了伸出牆外一角的吊樓,剎那間就像是一片被擂破的鼓面般,在某種自內而外的力量下炸裂崩碎開來;

    四分五裂的殘骸夾雜著血粼粼的屍體,就這麼拋灑在陡峭的牆面上,又滾落撞擊出條條道道殷紅的痕跡來。

    只有最後三枚炮子擦著牆頭和敵樓,成功的落到了牆頭的過道里,去勢未減得在內外牆夾壁之間的

    人堆裡彈跳往復著;所過之處無不是一片被搗砸衝撞的腸穿肚爛,被刮擦的手折腳斷,被磙碾的骨

    肉糜爛,而最後留下數片形狀不怎麼規整,而各種哀鴻遍地的殺傷範圍。

    但是那些固定在牆後斜坡上的守城器械,卻是依舊秋毫無犯。甚至還有一些看起來相當粗糙的發石砲和拋車,也開始從內牆後端露頭出來。

    他默默記下這些數據和位置,然後用手中炭筆變成叮噹作響拋下的數字和圖形布條;一刻時分之後,更多調校好射角和距離的炮車,開始加入到此起彼伏的轟鳴聲中去。

    這一次戰果就顯得更加密集而有效了,炸裂和濺碎而起的土塵,幾乎籠罩了一大段範圍內的城牆,呼嘯彈跳滾蕩的炮子幾乎將一切遇到的事物搗毀和砸爛,就連好幾處箭塔和敵樓都被攔腰摧折,而將附近的守軍轟倒湮沒在大片的廢墟和煙塵當中。

    而當再次調整過射界和區域的第三輪齊射,粗口短管的臼炮也投入到對城的曲徑跨越轟擊之後,那些被掩藏在牆後的重型器械們,就再也難以獨善其身了;

    只見得此起彼伏的沉悶炸裂和哀號慘叫聲,那些被藏在掩體背後,或是用布幔或是皮簾等手段遮蔽起來的守城器械,就像是被輕易踩碎搗毀的兒童玩具一般,被摧枯拉朽的掃翻、撞碎在操作的人群中;

    哪怕是被擦上一點點邊緣,也逃脫不了折斷、翻倒、掀翹起來的後果,連帶那些操使的守軍和伕役,也被就近崩斷的搖臂、卷索給打擊出一片哀聲遍野的死傷纍纍。

    這一頓連綿不斷的炮射幾乎一直持續到了將近正午時分,然後才是推舉著擋排、雲梯和沖車,小跑推進上前的攻城部隊,正式出陣了。

    只是他們都穿著防護周全的鐵甲,而拿著各種攻堅破陣的武器,隊形卻是有些鬆散和雜亂,顯然第一次攻城的試水,將由這些雜流出身的藩兵之屬來進行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30 22:37
第1091章 立新14

     遼東城上城下,已經成為了一片攻戰往來,喊殺震天的海洋了。

    「只要能夠沖上城頭。。」

    「就可以獲得正規戰兵的待遇和資序。。」

    「讓那些竊據本家逆賊,見識一下羅氏子弟的應用和血性吧」

    這些各自不同來歷和出身的先發登城部隊之間,是如此相互鼓舞著,而頂著已經頗為稀疏和無力的城頭阻擊,一鼓作氣的填平了城壕衝到了城牆下;又將雲梯的搭構紛紛攀上牆邊,將沖車抵住牆根開始土木作業。

    。

    而當第一批披堅執銳的敢戰士湧上了城頭,這一刻戰鬥才由此變得而格外激烈起來。城頭上拋投下來的毒藥煙球和發火罐子,也終於冒死突破了攔阻和壓制,紛紛的落在了他們之間。

    而後方此起彼伏的炮射還在繼續,只是延伸到了城牆的兩邊之上,就算是那些布設在重點和要好位置,用粗索捆結而成塗上爛泥的所謂「護陴籬索」,也不能阻擋沉重鐵球的巨大動能而紛紛崩斷開來;

    更是有抵近架設的飛火雷,開始想內牆方向發射縱火用的,加入了瀝青和杜仲膠的猛火油彈頭,以阻斷內城援兵的通道,破壞驅散城下的後勤設施和輔助人員。

    逮到了攻城的第二天,在隆隆呼嘯的炮擊聲中。

    作為淮軍炮兵出身的兩位都監官,郭藥師和杜疏朗站在一起,低聲的交頭接耳坐著某種評判。

    「第一團每刻十五發。」

    「第二團每刻十三發。。」

    「第五團每刻十六發」

    「第六團每刻十二發。。」

    。。。。。。。。。

    (古時一時辰分六刻,約等於後世的二十分鐘。。)

    「第五團炮射頻次勝出,與過往記錄持平,頭名的炮組加餐一頭羊。」

    「第八團的兩個炮組未嚴格按照操條流程。。險些造成火炮損壞。」

    「就地撤換組頭和炮長,陣前執行軍法二十棍。。」

    「十一團二隊四組發炮率雖處中流,但十發四五中城頭及內側。。」

    「予以嘉勉計功,累計至當日戰後一併賞給。。」

    「已經確認十四團三隊一組,三發兩中守敵拋車並床弩一架,」

    「計以小功一次,陣前通報表揚。。」

    「十七團一隊的射界區域內,只有殺傷人員的績效,」

    「未有擊破器械的成果,予以申誡。。陣前通報」

    而在對陣的牆頭制高點上,

    總大匠駱秉聲則是滿臉艱澀的看著城頭慘烈的一幕,到處是煙燻火燎的焦臭混合著濃重的血腥氣,滿地的殘肢斷體和屍橫枕籍,混雜著塌倒的磚石瓦礫,根本沒有來得及清理掉。

    僅僅是守城第一天,就差點兒沒有堅持住而敗下陣來,在對方鋪天蓋地的炮射下,這面城牆上大多數的箭塔和望樓、弩台和女牆,還有那些準備好的滾石擂木,灰瓶油甕,燒煮開的滾水和油鍋什麼的物資貯備,幾乎都被摧毀了大半。

    被打翻的油鍋甚至順著地面流淌到城牆內側去,又在散落的薪炭引燃下了,燒的城牆下那些候命的民夫和軍兵,是各種喊爹叫娘。

    而對方投射進來的縱火彈,更是將偌大的牆邊坊區,變成了一片難以踰越的火海和死亡區,足足有好幾個團的預備隊,被困在這些建築裡而最終沒能跑出來幾個。

    然後城上、城下那些嚴陣以待的弓弩手,也被這些傷亡慘重的可怕打擊,給轟散擊潰了隊列或是摧垮了士氣和戰意,而無法正常發揮成片壓制的力量,結果就是讓對陣的先等不對,給輕易的攀爬上牆頭來,而即刻陷入到近身肉搏的廝殺和苦戰當中去。

    若不是他帶著衛隊作為救火隊,親自上城壓陣和支援那些岌岌可危的位置,衝殺在前的接連打退和驅散了多處登城的敵兵,又當場砍殺了多名一直不夠堅定的軍將,以正軍法和人心的話,只怕已經有好幾段城牆就此易手了。

    就在剛才一隊趕上來支援的軍兵,就在他面前被數枚炮子攔腰打斷,足足死傷了數十人而士氣大潰,而再也不肯輕易前進了。

    然後到了第一各夜間也不得安生多少,城外的敵軍一整晚都在四面城牆外輪番的鼓噪的騷擾,甚至派出小隊靠近城牆來襲殺上面的守軍,弄的是夜不能寐而人心驚惶;

    因此,這才到了第二天,就已經讓他有些身竭力窮的錯覺了。

    突然,站在他面前匯報的親兵頭領身體一震,而從胸襟上炸開一團血花,星星點點的噴濺在駱秉聲的臉上,

    「小心,是火銃偷襲。。」

    霎那間左右才反應過來,驚叫著將他拖到了牆邊的遮蔽物上。

    「保護將主。。」

    駱秉聲這才注意到遠出正在推進的樓車,上面正在不停的綻放開火銃發射的煙氣來,時不時有衣甲鮮明的將官和頭目、旗手之類,被冷不防的打倒、擊翻在地上。而讓剩下的人頓時更加不敢露頭和輕舉妄動了

    「快下去。。」

    駱秉聲也終於回味過來,對著左近喝聲道。

    「注意躲閃炮轟。。」

    他們才忙不迭奔下的這處弩台,就緊接著一發炮子轟在了弩台的外沿上,頓時磚石飛濺的砸出一個巨大的缺口來,而之前他們所在的位置,連同地上那具屍體都被各種迸濺的碎磚亂石,給砸的坑坑窪窪而不成樣子了。

    突然遠處城門位置響起了劇烈的轟隆和嗡鳴聲,然後才是激烈迴蕩起來的叫喊和怒吼聲。

    「不好了。。」

    「城門。。」

    「城門被轟倒了。。」

    「上塞門車和木女牆。。」

    「一定要給我堵住甬道啊。。」

    只見得許多自發分奔而至的將兵,像是潮水一般的在各自將官的吆喝和驅使下,匯流到發出巨大喧囂的城門方向去。

    「諸君且隨我前往壓陣。。」

    駱秉聲亦是在城牆上當機立斷到,然而更大的變故和打擊隨即接踵而至。

    地面突然震動起來,緊密而急促的在牆根下噴濺起大蓬的土浪,讓一時有些站立不穩的駱秉聲驚得有些汗毛站立起來而霎那間冷汗浸透了後背。

    此情此情讓他想起了數年前自己還是藩衛頭領時,在遼西開義城下似曾相識的那一幕,代表這最後遼西宿敵薛氏最後的頑抗和堅持,就此覆滅的前兆和開端。

    「穴。。」

    他激動的張嘴叫喊起來,卻是很快被城下發出的巨大聲響給掩蓋過去,就連他自己也迎面吃了一嘴巴的灰土。

    然後不遠處的城牆地面,就像是某種驟然張開的猛獸巨口,在向下塌陷當中,將數十步內站立的守軍,連同堆放的器械物資一起吞噬了進去,而消失在大蓬大蓬噴濺的塵煙和土灰之間。

    整面向內傾倒下來的城牆,隨著傾瀉而下的磚石和大塊的碎土,頓時將內牆下待命的一整隊人馬以及他們所操作的炮車,給塵煙滾捲的兜頭淹沒和淹埋進去。

    眼見得此情此景,剛剛逃過一劫的駱秉聲突然就是眼前一黑,猛地喉頭湧上一口濃重的咸腥味,頓時在一片驚呼和叫喊聲中天旋地轉的癱坐在地上。

    當他再次被扶持起來的時候,只剩下用最後力氣發出來的聲音。

    「快,去內城。。」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30 22:37
第1092章 立新15

     來到遼東城下的第三天,

    雖然部分敵軍已經退往內城繼續據守,而外郭城中的戰鬥還沒有結束,依舊響徹這銃擊和投擲爆彈的聲響;但是我已經可以沿著自內而外打開的城門,踩著滿地還有些餘熱和冒煙的焦土和瓦礫,步入這座遼東的第一名城和大邑了。

    雖然這些雜七雜八來源的守軍,在城頭的攻防上表現的乏善可陳,甚至有些各自為戰和與鄰為塹,但是在退守和保護城內坊區裡的家宅和財產的時候,卻是表現出了某種讓人有些刮目相看的勇氣和鬥志。

    難道這就是某種版本的勇於私鬥而怯於公戰的版本麼。

    整面向內坍倒的城牆廢墟邊上,大隊隨軍的伕役在工程人員的指領下,正在進行清理和簡單的修復,以便把這個城牆的缺口給勉強封閉起來,儘量恢復一些防禦功能。

    「不錯不錯,這次的效果和未能又有所進步了吧」

    我看著前來匯報的,虞侯軍直屬戰鬥工程團主官凌振道。

    「你們是怎麼做的,用了多少當量的火藥。。」

    「回軍帥,我們掘開了三條穴道,最終在牆下橫向連線。。」

    他拱手回答道。

    「佈置了四個爆破點,總計用了兩個五百斤和兩個一千斤的複合藥包。。」

    「最終才能形成一整面城牆的連動效果。。」

    我不由的點頭稱是到;顯然因為採用了改進的雙基復合炸藥,採取了****\精火藥\硝化炸藥的復合聯動衝程引爆;又有多次工程爆破經驗所積累下來的,更加科學的結構勘探和定向布設手段,來確定合適的爆破點;

    因此這一次所使用的火藥量,顯然比起在遼西開義城那次,或又是後來攻打洛都外圍的諸多子堡當中,所使用的份量要更加精簡的多了。

    如今在淮地的初級化工產業的支持下,已經是實現了銃藥、炮藥和爆破用的炸藥等幾大類的分野了,而且是正在用批量生產提純的化合火藥,逐步取代了傳統礦物粉末混合的黑火藥。

    畢竟,傳統硝琉炭為主的精煉黑火藥,上限和潛力已經被挖掘到了極限,而沒法在做更多提升了。如果要想用黑火藥炸開這麼一面城牆,只怕是沒有填塞上幾萬斤來博取某種概率的話,是沒法產生什麼像樣效果的。

    但是用硅藻土鈍化處理後的硝基炸藥就不一樣了,炸藥獎的先行者諾貝爾先生,可是用全家人滿門死傷的代價,才換來了近代工業社會當中,比較安全而穩定的工程炸藥和軍事裝備。

    因此,如今主戰軍序的重點部隊和番號裡,已經初步運用和推廣上了硝化物為主的單基黃火藥,而在一些獵兵隊之類的特殊序列裡,甚至實驗性的用上效能更好的雙基******。

    因此,在遼東之戰結束之後,傳統軍中大量配發的黑火藥,將逐步淘汰出一線的主戰序列,而讓剩餘的黑火藥產能,轉而成為二線的防戍營和三線的守備團,乃至武裝屯墾團和巡護隊的基本配給。

    或者通過私下的渠道,售賣給那些友軍鄰部以謀取厚利,然後通過技術和產量上的優勢,而繼續在這些就是軍隊面前,保持火力射程方面的懸殊代差。

    而且這種天然的代差,也並不是那麼容易模仿和隨便追趕的;除了相應分段組合的高度保密手段和措施之外,還需要相應配套的三酸兩鹼為主,初級化工產業和技術積累作為基礎和前提;不然就算是千辛萬苦弄到了具體的配方和工藝流程,也是兩眼一抹黑的抓瞎,而根本沒有複製和再現的可能性。

    「你等真是辛苦了。。」

    收回飄遠的思緒來,我對著凌振寬慰和嘉勉道。

    「此戰結束之後,我就會給你們授予專屬的字號和旗色」

    「並且定為兵種標竿,享受特殊勤務的津貼和技術士官的待遇。。」

    我頓了頓又道。

    「名字嘛,就叫撼山營好了。。於旗面加雷紋以別其他。。」

    「多謝大帥賜名和授旗。。」

    他大喜過望的鞠身拜謝道。

    「各般知遇恩德,敢不赴死以效。。」

    而隨即在一片歡聲雷動當中,長驅直入越過了城牆之後,具列在我面前的戰利品和繳獲當中,最為顯眼的無疑就是那些碩大和高聳的器械了。

    單梢炮,雙梢炮、五梢炮、七梢炮、旋風炮、拄腹炮,對方居然準備了這麼多的守城器械,這可不是什麼容易獲得的東西啊。雖然央視老舊了一點,當時放在這個時代且也是不折不扣的高端技術兵器,由國家嚴厲管制和掌控壟斷的大殺器啊

    要知道,上一次我帶人清點和搬空遼東城倉稟府庫的時候,可是尚未見到這些東西的;現在卻是大量的出現在守軍的序列當中,這其中的來源和背景身份,似乎就已經呼之慾出了。

    而除了城牆附近之外,雖然敗退到內城的守軍,並沒有給我們留下多少糧食和財帛,但是因為城破後退走的實在倉促,所以還是有不少來不及被破壞或是焚燒掉的其他物資和器械,陸陸續續的成為淮軍的收穫和戰利品。

    而隨著淮軍清剿和搜檢外郭城區的進程,也終於開始冒出一些類似城中士民百姓、父老鄉親的代表;主動跑出來找上街道中帶兵的將官,然後各種涕淚縱橫的哭訴那些叛賊,自從佔據遼東城以來的倒行逆施之舉,感謝淮軍再次解民倒懸於,這些竊據遼東叛黨的水深火熱之中。

    雖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實的遭遇,又有多少是刻意跑出來演戲的,或者乾脆就是故作姿態以求自保的;但為了將來某種打算,我還是讓人做出了一副優撫和安慰的姿態來,一邊約束軍紀,以稍稍安定一下這些本地居民的人心,好讓他們臨時充當一回帶路黨的角色。

    然後一邊派人傳信後方,讓正在坐鎮的羅思謹加緊趕過來,以新任羅氏族長和本家家主的身份,出面處理和接待這些人事。

    不過,由此我也通過具體人員的樣本統計,發現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羅氏本家的成員顯然被屠戮和迫害的十分厲害;以至於這些冒出來城民代表當中,居然沒有多少羅姓成員;就算是有幾個也是血緣和關係遠到已經無所謂,也無關大局的旁系中的旁系。

    另一方面,就是他們與退逃入遼東城中那些形形色色的外來者之間,一隻處於相當緊張和牴觸的激烈矛盾當中;據說是因為在這些外來勢力及其追隨群體入城之後,因為日常的資源和生活空間受到擠壓的緣故,作為本城居民沒少在這個過程當中被禍害的夠嗆。

    而且因為駱秉聲為首的當權派,需要對方協力守城的某緣故,在各種拉偏架式的處理和抑制手段下,可謂是積累下不少苦大仇深而罄竹難書的恩怨了。

    因此,在接下來清剿外郭城中那些殘餘抵抗力量的時候,他們可是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主動性和踴躍爭先的積極性;雖然夾雜在其中不乏公報私仇的心思,或是藉機擴大化清算範圍的舉動;但是從整體上說,倒是也為我軍後續的清理,剩下了不少功夫和時間。

    因為很快就有回報,以張憲部車營為首的重裝部隊,已經穿過清理過的接到,而用聯營預設的陣地,堵住了內城的四個城門;因此,我的大部隊完全可以騰出手來,加快佔領和清理外郭城的速度了。

    故而,直到第二天下午,這座曾經容納過二三十萬人口大城,包括所有外城牆在內的大部分,已經插上了代表淮軍控制下的旗幟了。

    雖然當夜裡就有內城的守軍,試圖藉著熟悉地理環境和隱秘過道的優勢,捉刀銜枚在黑燈瞎火下發起決死的突襲和反擊;只可惜除了暴起偷襲幹掉十幾個外圍游哨之外,他們還是不免踩上門前陣地預先鋪設的地雷絆線,而在轟隆作響的爆炸聲中暴露了行跡;

    然後又在決然的突擊當中,被半身高的鐵絲網和新壕溝給攔拌住,成為藏在車陣之間預裝彈藥的散射小炮和轉管大銃交替集火的目標。然後由牛皋帶領下從側翼出擊的白兵隊,直接抄到這些強襲之敵的後方。

    於是,等到天亮的時候,各種被纏掛住的屍體層疊交錯著,甚至都把臨時鋪設的數道環形鐵絲網給壓塌鋪平了。而圍困內城的車營裡,也多了幾十個鼻青臉腫形同豬頭的俘虜。

    而這時在城外,因為只剩下那些附從作戰的各支藩軍,以及第三兵馬使趙秉淵率領的後陣人馬,在收拾和清理城外殘留的營盤;

    這時候,隨著數隻從遠方狂奔回來,滿身塵土和血跡而看起來,很有些狼狽的遊騎隊和捉生兵,告警的喇叭聲再次接二連三的在城牆上吹響起來。

    隨後,我在城樓上借助太陽落山之前的斜光,看著大量北面天邊揚起的大片煙塵感嘆道。

    「真是不速之客,只可惜來的有些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31 10:25
第1093章 立新17

     遼東城外,關於追擊和反追擊的一場交鋒剛剛結束未久,各種丟棄的新鮮屍體還橫七豎八撲倒了一路。

    眼看著陣列依舊次序井然具列在城牆下,不慌不忙紮營立陣的淮軍殿後所部,

    「無懈可擊,還真是無懈可擊。。」

    人稱大石林牙官拜遼興軍節度使的耶律大石,不由對著左右感嘆道。(塞外藩部多稱樞密使為「林牙」)

    「不愧是野戰善守第一的南朝勁旅啊。。」

    「這還不過是其中一部而已。。」

    雖然他麾下騎兵用多路狼突戰術,虛實相間的聲東擊西,輕易擊潰了那些尚且留在城外的附從藩軍;卻隨即在這些敗兵之中碰上了真正的硬骨頭,足足有數千名聯車結營嚴正以待的淮軍火器部隊;

    猝不及防的輕狂驕勝之下,這些塞外輕騎幾乎當場就在密集的火器彈幕前,接二連三的狠狠碰了個頭破血流,而在衝鋒過程當中丟下至少一千多具人和馬的屍體,還有幾百名沖的太前無法回轉,而被人刻意放到近身用用尖刃給戳下馬來的倒霉鬼。

    這些雖然不是耶律大石的本部人馬,但也算是塞外藩部當中弓馬嫻熟的控弦之士了,這麼快就先勝後敗,輕易的鎩羽而歸,多少還是出乎了耶律大石的意料。

    而對方甚至還有閒暇和餘力,在後隊展開隊列和陣勢,對那些潰敗的藩兵進行攔阻和收容;

    然後又有人自認瞅到機會而請命出擊,想要尾銜敗兵突入其陣列;結果就是在輕易近的身前之後,卻反被這些看起來各自為戰的中空方陣,給阻拌、遲滯,分割和包圍起來一陣猛攻狂打。

    還沒有等到後續接應的步隊跟進掩殺,這些騎兵就已經輕而易舉的潰敗下來,在奔逃亂竄當中反而衝亂和阻擋了己方步隊的攻勢,然後混雜在一起被這些乘勢重新發動起來淮軍陣列,數陣反攻和短促突擊就給打的大敗虧輸,而紛紛反身潰走。

    然後對方這才乾淨利落的攻守易位變陣回來,裹帶著收容的藩軍殘部,在城中出援大隊騎兵的接應和側翼警戒下,緩緩退往遼東城牆的方向。

    雖然初陣就損失了一些人馬和銳氣,但他也自覺試出了對方的底氣和基本戰力的水準,算是心中有所計較和成算了。

    至少,這些淮軍令行禁止的陣列森嚴與嫻熟老道的軍前素養,還有綿密持久的火器殺傷;都給他留下來尤為深刻的印象;至少在正面對陣上,沒有數倍優勢的力量只怕是等閒沖不動,也打不開對方排好的陣列的。

    畢竟他可不比那些,長期眼界侷限於安東北境的土包子,或是遠離中原而消息滯後的塞外藩胡,雖然身在邊塞,但是還是經常能夠聽到朝廷的通報和邸文裡,關於那隻盤踞在北地而極為難纏南朝勁旅,在河南河北攻城略地的各種消息。

    如今,在他這裡會集了安東北境的威武、崇德、會蕃、新、大林、紫河、駝等延邊七州的諸侯兵馬;以及山外草原饒樂、松漠兩都督府境內的,大黃室韋、敵剌、王紀剌、茶赤剌、也喜、鼻古德、尼剌、達剌乖、達密裡、密兒紀、合主、烏古裡、阻卜、普速完、唐古、忽母思、奚的、糾而畢等十八藩部之眾。

    只要能夠成功驅走和擊敗,侵入遼東全境的南軍所部,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部眾和領下,從苦寒貧瘠的山外草原,或又是相對資源有限而紛爭不斷的北境,大舉遷移更加富庶而物產豐足的安東中部,南部地區來。

    正所謂是沿途所經「財帛子女予取予得」的天大好事情。而耶律大石則是這支南下的十數萬之眾,所公推出來的盟主和領頭人。

    作為昔日北國壁城宿元景麾下,大名鼎鼎的干將兼藩軍統將之一,耶律大石的軍伍經驗不可謂是不夠豐富的。

    從當初普通歸化藩落的區區貴姓後裔,被還是節度使的邊帥宿元景親眼有加的看中,而輟拔為牙將,直到封帥受節威震邊關,最終被賜予漢姓張,而字崇德。他可謂是用一刀一槍的廝殺,帶著滿身的傷痛拚搏出來的前程。

    因此,他對於北朝的認同和歸屬感,基本更多是來自對於那位威震九邊的宿太尉,永世難忘的知遇之恩。

    在宿元景制定的引安東諸侯兵勢而掃蕩草原的戰略過程當中,他可謂是一馬當先出了極大的氣力,也留下了李臨淮(李光弼)再世的赫赫名聲。

    前年因為他舊傷未癒,再加上藩部出身熟悉草原的背景和淵源,而被格外留在塞外坐鎮後路,沒有追隨宿元景馳援洛都,反而讓他逃過了身死覆滅的一劫,卻又成了成就他的天大機會。

    聽聞洛都城破的消息之後,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主動脫離了北朝的旗號和序列,又恢復了耶律氏族的故姓而回到本藩出身的達密裡部,先是逼迫自己的叔父退位讓賢,又聯合有所姻親的歸化奚種各部,奪取蕭藩領下的軍政大權;

    進而用手中掌握的資源和大半年時間,奪取和整合了宿元景留駐在塞外和延邊諸塞的殘餘軍力,成為一片殘破和混亂的松漠都督府與饒樂都督府之間,最大的新興勢力。

    所以當那些人帶著大批各部急需的錢糧物用找到他的時候,幾乎是兩下一拍即合的當即決定,舉族興兵而遷徙南下,前往更加富庶而溫暖的安東道南部就食,

    當然了,響應對方發兵救援遼東城的名頭倒還在其次,關鍵是他們還想獲得一片相對安穩的棲身之地,而不是繼續留在每年過冬都要餓死凍死不少人的草原上,

    因此,這一旦進入了遼東之地後,想要再叫他們吐出來,就在沒有沒有那麼輕易的事情了,只怕最不濟也要在這肥沃的富土之上,狠狠割據下來一大塊,做為人畜蕃息生聚的新家園。

    因此,在某種利慾熏心之下,雖然大多數人自知者未面試未人火中取栗之事,但是毅然率眾追隨南下了。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又得以吞併和裹挾了不少,正在安東北地作亂的「林中百姓」「黑水之民」「野契丹」等土族勢力;眼看就是以十數萬引弓之勢,滾蕩席捲而下所向披靡。

    因此雖然初陣接連敗績折損至少數千,但是對於整體實力根本無傷大雅的結果;而且還驗證了對方提供的消息,這些淮軍戰力固然強歸強,但是顯然數量還是相對有限的。

    只要消耗和大垮掉那些核心的部隊,餘下的從眾之輩就根本不足為敵了。只可惜,他率眾前來的還是有些太晚了,或者說這些遼東城本地的守軍太不濟事,有城牆遮護和沒有城牆遮護的軍隊,就完全是不是那麼回事了。

    按照他預料中最理想的結果,就是在接下來的戰事當中,用這些比較精銳淮軍作為磨刀石,打磨和消耗掉他主導的聯盟下,那些桀驁不馴或是別生異心的外圍,或是異己勢力;這樣以他為首的五部聯盟的核心勢力,才能在戰後的遼東,乃至安東南部,佔據最大的利益和其他好處才是。

    他如此思慮著慢慢走過一道廢棄的壕溝,突然噗的一聲,他坐騎的頭部炸開了一團血色,痛苦嘶鳴著前揚起來而將他甩倒在地上。

    「有刺客。。」

    「保護林牙。。」

    他的左右頓然已經大驚失色的亂成了一片,而爭相下馬將他倒地的包圍起來,直到耶律大石揮手大聲道「吾無恙」,他們這才有所平復下來,卻是如臨大敵的舉刀持弓向外,倉促擺出一個基本防陣來。

    然後又有人飛身縱馬四出,開始向著面敵的方向,輻射一般的迅速展開搜索和巡查。由宿太尉一手帶出來邊軍精銳的素養和臨陣應變只能,由此可見一斑了。

    然後重新站穩身形的耶律大石這才有心思,分辨和打量著自己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匹陪他走過了多年刀槍劍雨的紫驥寶馬,已經重重的趟倒在地上抽搐著,卻是白花花的腦漿隨著眼球都暴突出來,眼看就不能活了。

    這不由讓剛從地上回過神來的耶律大石,豁然驚出一身冷汗來;他甚至來不及痛惜坐騎的斃命,就當即反省起來,自己還是太過託大了,居然輕易自信的暴露在陣前觀望敵情,而成為對方偷襲的目標。

    萬一身為盟主的自己有個差池和是非,被寄予厚望的五部聯盟就此無人帶領不說,只怕手下這些為了共同目標而匯聚前來的人馬,就要自散大半而去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做出一副不怒反笑的表情大聲道。

    「所謂淮軍的伎倆,也不過是如此了。」

    「真是盛名之下難符其實了。。」

    這時候,遠處的城頭上突然想起了幾聲轟鳴,片刻之後就聽細碎的呼嘯聲,碰碰砸在了那些四散搜索的騎兵之間,激濺起幾大蓬的土浪,其中一枚彈跳起來的炮子正中一名騎手上身,而給攔腰打斷了血肉模糊的數截。

    雖然距離炮擊落點明顯還隔著一段距離,卻是將這些騎從衛士給嚇了一大跳,再也顧不上搜索隱藏的敵人,而紛紛本土折轉回來,不由分說的護送著重新換乘坐騎的耶律大石,匆忙向著本陣所在的位置退還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 09:38
第1094章 立新17(前章應是立新16)

     在零星響起的發炮聲中,

    一處預設的掩體裡,一名正在充當警戒和觀測手獵兵,也剛剛收起觀測用的咫尺鏡。

    「真是可惜了。。」

    別號「老鴰」的獵兵高七支,有些羨慕看著正在瞄準的搭檔——資深獵兵兼火副權六道

    「只打中了馬而已」

    「不然也是一個打殺敵酋大將或是藩胡貴人的功勞和戰績了。。」

    「要說能夠陣前取敵權要和大將手機的機會可不多。」

    「除了我們獵兵隊之外,又還能取誰呢。。」

    話音未落就聽到權六再次扣發了長銃,就見一名擎旗的將官驟然後仰栽倒在馬鞍上,然後被驚亂的坐騎給倒拖出好一段距離。

    而那些炸了窩一般的敵騎,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更加賣力的四散搜檢起來,雖然他們大多數找的方向都是錯誤的,

    然後,又有人被從馬上擊中,而翻身滾落下來,這一次卻是戰場其他潛伏小組的戰果;就像是某種連鎖反應一般的,幾乎在他們每每奔走尋獲的片刻,就有悄然無聲的彈丸打過來,正中某個人或是馬匹,而將其摜倒在地。

    當他們終於痛定思痛的總結了經驗教訓,打算重新聚攏在一起進行橫隊密集搜索的,然後在城上又開炮了,就像是驅趕蠅蟲一般的,將這些四下游散的騎兵再次驚得四散開來,又大幅的退縮回去。

    這些敵騎像是無頭蒼蠅一般的亂找、亂竄了一通,又為權六貢獻了第三個戰果之後,還是帶著滿腔無法發現的憤慨和意願,在一遍遍鳴金收兵生中,不怎麼甘心攙扶夾帶著傷員和同伴的屍體,拍馬返身退了回去。

    。。。。。。。。

    單線還有比他們更加不幸的存在,

    而在遼東城北牆下抵角而立的,用低矮不起眼的鐵絲攔網和高撬的拒馬、鹿柴,陷坑、壕溝與胸牆所構築而成的營盤當中。

    垂頭喪氣蜷縮在俘虜裡,努力往身上蹭上更多的泥土和污漬,好儘量消除自己存在感的奚人頭目蕭敵刺,就是其中之一。

    衝陣失敗被俘的他,還沒有從雷霆怒濤一般的銃擊如雨和如林戳殺過來的尖刺,所帶來的種種噩夢當中,徹底回味過來呢。

    相比被一度被肢解和打壓的契丹大八部聯盟的殘餘部眾,以蕭氏為首的歸化奚人算是九邊諸胡當中,在大唐中興時代日子混的比較好的範例和榜樣;

    不但自上而下基本實現了固定聚居和改風易俗的唐化,還籍以臨淮郡王(李光弼)的淵源,有大量的族人和子弟效力與前朝軍中,乃至正兒八經的考取科舉而入朝為官;

    在朝中和延邊地區世代沿襲下來之後,分化成如今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將門世家,乃至在塞外草原上的分藩當中,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蕭敵刺就是其中的歸化奚人後代之一。當然了,雖然他也姓蕭,但是距離奚部裡面真正的貴種,就未免有些相去甚遠了,事實上,自從大多數奚人追隨末代女王蕭燕燕歸化之後,被稱為奚部的大多數族人,部分貴賤良庶都得到了一個蕭氏的漢姓。

    因此,蕭敵刺也不過是一個祖上得到開恩脫籍的牧奴後代而已。不過世代沿襲下來總算是比較努力也比較有所運氣,所他的家族得以作為部落豪長的附庸而開枝散葉繁衍生息凱來,最終成為蕭藩領下世臣和藩落構成的封建體系當中,一個不大不小的世系代官。

    作為小渾河下游草場的數個副百戶之一,就是他從家族裡繼承到的頭銜;不過這是在排位遠在他之前的十幾個尊長和叔伯兄弟,都已經或死或逃的情況下,才得以落到他這個母系卑微的庶孽子身上的。

    因為在屢屢遭遭變故和摧殘而人口凋零的家族當中,已經實在沒有更多合適的男丁,可以來出面承當相應藩內領下的職責和義務了。

    然後有陰差陽錯得在舉族稍作抵抗的敗伏當中,成為了衰微的北唐朝廷在塞外扶持的親善之部,依靠佔據附近那些敗亡勢力所留下的土地和畜產,饒是過了兩年好日子;

    而當自稱繼承了宿元景故舊的耶律大石,再次拔起於邊關而挾勢裹眾而來之後,他所在的部帳有及時改弦更張的,成為這位大石林牙的馬前行走,而一路浩浩蕩蕩的殺掠道著安東之境來。

    其中的道理也很簡單,作為草原上引弓之民殘留的傳統,從來就是畏威不懷德而習慣敬畏和服從強者,既然他所在的部帳無力抵抗也沒能逃避掉,那就只有儘可能的順從強權,以獲得更多存活下去的機會。

    同樣的道理,這次遷徙南下對於他們而言,也是一件極為重要而事關生死存亡的事情,因此,才能不遺餘力的追隨和支持耶律大石的決定。

    因為,這些年下來,他們這些邊藩、塞外諸侯領下的大小藩部們,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日子也委實很不好過的。

    先是經歷了那場大舉南下入關浪潮中的頻繁過境,有實力的大藩望族,差不多都隨著藩家的軍隊一起男下去搶地盤和發財去了;

    隨後又有宿元景借勢安東北境諸侯之力,而掃蕩相對空虛的塞外草原之舉,在這些地方製造了無數的流亡和破滅;再加上由此牽一髮而動全身,所引起的一系列渾水摸魚或是乘機公報私仇的,藩部之間爭據亂戰的連鎖反應。

    可以說是已經極大消耗了這些依舊留在塞外的藩部力量,從某種意義上說宿元景不愧是威震九邊數十載的壁城和中流砥柱,至少,他借力打力而擾亂和削弱草原,勿使為大患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了,

    因為這麼幾次三番下來,那些塞外諸侯領下的草場和田園,也幾乎被蹂躪的不成樣子。饒是他們這些塞外分藩薄有積累,也是在承受不住紛紛出亡在外了;最後能夠剩下來的,只有一些見機得快而得以轉變立場,投靠了外來者或是反戈一擊成為帶路黨的本地中小部帳。

    但是正所謂是天有不測之風雲。隨著二次北伐當中洛都淪陷而北朝宣告覆亡,就連威震天下的宿元景本身,都成了南朝遊街獻俘對象的消息傳出;卻又讓這些在北朝的羽翼下,乘機瓜分和佔據了原本藩內城邑、田園和草場的中小藩部,再次陷入某種莫大的恐慌,乃至覆亡的風險當中。

    要知道,他們本身就是北朝勢力扶持起來的地方勢力,雖然通過吞併地方其他殘餘勢力,地盤和人口都擴張了不少,但還是不免實力孱弱而根基不足;

    一旦失去了北朝和宿元景的這張虎皮大旗,作為依靠和庇護的話,還要繼續留在草原上的話,那就是成為那些昔日屢有宿怨鄰部,乃至被迫出亡而捲土重來的舊日宗主、藩家勢力,需要全力報復和清算的對象;

    到時候,別說自己的妻兒牛羊都成為別人的囊中之物,就連自己也未必能夠倖免下來,能夠料想最好的結局就是被充配為奴,或是在草原征戰當中充當最先列的炮灰之流。

    這也是耶律大石舉旗一出,頓時輕易得以大批響應和裹挾甚眾的關鍵緣故之一。

    他居然在這處營地裡見到了兒時的玩伴——普速完,他本應該死在了南下的額進軍當中,如今卻是精神體面變了個人似得,趾高氣昂的騎在光鮮的坐騎上,前呼後擁的得讓他幾乎要認不出來了。

    堅韌不拔草原兒郎為了能夠活下去,從來就不在乎什麼體面和矜持的,這一刻他的腦筋已經是飛快的轉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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