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已完成)

 
mk2258 2013-10-11 22:00: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3 286352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2 16:21
1075.第1075章 零落18

     而在淮南楚州的一處臨時草就的刑房裡,已經滿是血腥混雜著屎尿的氣味。

    「事關大雲賊的一切,都要寧枉勿縱。」

    特地從淮北趕過來御史裡行秦長腳,用一種森冷的表情和聲調對著一種部下訓示道。

    「冤枉一個,總比放縱一個出去禍害一大片的好。。」

    「這些教賊最喜歡蠱惑人心,妄言大道搧動反亂了。。」

    「不要此輩有機會,破壞了淮地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乃至擾亂了軍民百姓,乃至你們自家妻兒親眷的生計保障。。」

    「所以發現一個就想法子給我順藤摸瓜,務求連根拔起才是。。」

    「只要有所證據,就不要在乎手段。凡涉及教賊者,安可便宜行事。」

    當然了,自從南下探親回來之後,身為肅反會主管的秦長腳,就成了這麼一副沉悶寡言而惜語如金模樣,在私生活上也變得不再講究和潔身自好,而時常眠花宿柳在行院裡。但是唯有一點是不變的,就是對於公事上的認真和執著,以及投入的精神和心思,卻是愈發的更多了。

    用那些接觸過官吏們的私下評論而言,就是從過去見誰咬誰的瘋狗,變成了不動聲色被咬一口就相當致命的蝮蛇之輩;但是秦長腳聽說了之後,卻是不怒反喜的在手下人面前公然宣稱道:就算某家是蝮蛇,那也是忠於公事,專咬敵寇的淮鎮之蝮。

    這一次淮南境內出現大雲賊的行跡,無疑就是他大展身手充分表現,自己價值和用處的上好機會了。也再沒有比這些亂臣賊子的頭顱和血淚,更能夠讓人愉悅和快意的事情了。

    只可惜,目前只抓到十幾個小魚小蝦而已,而級別和地位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個裝成行腳商人的外壇法師而已,從他身上所能得到的東西委實有限得很。

    不過,隨著南邊送過來的充作地方勞役的「流民」是越來越多,想必著其中夾雜和潛藏的大雲教分子,積少成多之下,還是讓人大有可為的。

    如今在淮地,在軍民百姓當中名聲最是顯赫的,無疑就是自己領下的肅反會了。這是一種強大威懾也是一種名聲所累,更是逼迫他毫無退路的繼續向前的動機和滾滾大勢。

    從江寧府不見天日的苦獄裡,僥倖脫身回來之後,那個總是容易患得患失而瞻前顧後,滿肚子心思努力營鑽向上爬的秦學士,就已經是徹底死在那裡了;

    剩下的只有那個滿腹憤怨而決意與過往一切決裂,一條道走到黑的淮東路御史裡行——秦會之了。

    畢竟,他一生所學的道德文章,秉承的某種信念和為人的底線,還有堅持和信奉的其他東西;在那姦夫**身後的權勢背景面前,就只是個不堪承受的笑話和畫皮而已。

    而最後庇護和解救了他的,也是來自淮鎮的強權而已。

    。。。。。。。。。。。。。。

    經過了這冬天又大一些的大女兒初音,已經可以一邊嘟嘴吐著泡泡,一邊發出吖哺吖哺的可愛聲音了。而二女兒綾音,則也能用粉嘟嘟的小手主動去捕捉薛定諤的尾巴,然後捏著把下來的貓毛,咿咿丫丫的發笑。

    然後已經長成只大貓咪的薛定諤,則只能有些委屈的在事後,帶著滿身被搓揉著亂七八糟,還帶著牙印和口水的皮毛,湊到我身邊來各種可憐兮兮的求撫慰和按摩。

    然後疑似前北朝都節度使楊可世的存在,也被抽空雅送到了我的面前。

    只是,隨後的短暫見面過程多少讓人有些失望和乏味;似乎是一連串的打擊和挫折,已經摧垮了這位北朝宿將的精氣神,而變得遲鈍唯偌一副生無可戀也毫無所謂的樣子,既然無所謂生死,也就無懼什麼威脅和手段了。

    我只能暫時把他打發去和降將劉繼業之流作伴,在相關人員的幫助(監督)下,寫一寫畢生的回憶錄,看看能不能整理出一些又用的東西來。

    但在即將離開的最後一刻,他無意間見到了穿著裙襖大呼小叫著,追逐著薛定諤的某個身影,剎那間臉色一變在變別提有多麼的精彩了,

    至少那個一閃即逝的震驚、愕然和錯亂,並不是那麼容易作偽的。這就有意思了,顯然他並不像表面上那樣毫無介懷和在意的事情;這就好辦了;不過俗話說來日方長,發現了這個突破口之後,我也有的是時間和手段來慢慢炮製他。

    此外,

    在梅州一帶沿海的撤退行動當中,辛稼軒表現出來將數萬人和物資,從容不迫的給分批送走的組織協調能力,其中居然還有相當部分是他夫人陸霓在背後襄贊和籌劃細節的功勞。

    所以利用業餘和閒暇時間,應邀出來承擔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或是掛上顧問、參讚的頭銜;就成了謎樣生物所羅織上層女性團體的一部分日常了。

    為此我也親自上門一趟,當面大聲叫喊著「你還想偷和逃避到什麼時候」「只要我還在淮鎮一天,你就別想逃避自己的職責和使命」「你老婆都出來工作了,你還想躲在家裡做米蟲」之類的話語,

    一番威逼利誘的狂噴亂吼,總算是將陷入情緒消沉和低落死循環裡,而不可自拔的辛稼軒給成功的激怒,兼帶一番雞飛狗跳的折騰之後,重新拉了出來幹活,替我繼續分擔起一些日常庶務來。

    。。。。。。。。。。。。

    喀嚓喀嚓的冰層破裂聲,開始響徹在流經冀州信都城下的絳水河面上,這種日夜不停的聲響,甚至就算是身在信都城內,也依舊能夠清楚的聽見。

    而在插著的飛黃旗的大都督府裡,已經實質掌握了大半個河北道的十餘州地盤,還收並了大同一代好幾個藩部為羽翼的掌權人張邦昌,卻是一點都沒有應有的喜色和從容。

    因為他被嚇到了,沒錯,就是被嚇到了;嚴格說是被淮軍在冬天裡表現出來的,強烈報復意念和實質行動,以及平盧到那邊反饋回來的消息給嚇到了;如果對方不是將矛頭對準了平盧道的話,他也並沒有足夠的信心和底氣,能夠保證自己手下人馬在同樣的攻勢下堅持的更久。

    事實表明,如果不是處於守勢的情況下,自己這些手下的人馬,連平盧道的那些北朝殘餘,都未必能擋得住;更別說尾隨殺回去進行反報復了。

    而其中更可慮的是,明顯淮軍已經開始逐漸掌握了一些在冬日作戰的訣竅;這一方面意味著北地最關鍵的拒敵因素之一——嚴寒的天氣,已經不再成為這些南方北京軍隊的妨礙了;而另一方面,也意味著淮鎮已經收拾人心而逐步站穩腳跟下來,所以才會有如此規模和數量的北地健兒,為之驅馳報效於麾下。

    而如今一旦開春之後,就是那些「滿萬不可敵」恢復了大規模用兵行動力的時候,卻不知道是誰有這個運氣,能夠成為對方下一個的打擊目標,或又是殺雞儆猴的對象呢。

    想到這裡他又無比慶幸攻入滄州的乃是平盧道的軍馬了,有他們拉住淮地的仇恨和目標,自己這裡總算有一段時間休養生息,重新生聚實力的時間和緩衝,來應對日後的局面了。

    而雖然有著種種的杯葛和曲折,但自己這邊好歹是名面上得到南朝大梁招撫的友軍,各種私底下的外來和交境處的互市活動也沒有停止過。

    「來人,給我準備厚禮和女子。。」

    想到這裡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夠穩妥,又趕忙吩咐道。

    「我要派人去淮地行款。。」

    「需要一個口才得力,能隨機應變的使者。。」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3:30
1076.第1076章 零落19

     淮北,徐州城,隨著天氣漸漸的回暖,而越來越多的晴日照耀在後宅的庭園裡,各色被拿出來晾曬的花花綠綠被縟和衣物,也成為了偌大庭園一角的某種風景。

    但最吸引眼球的還是十幾個大箱子,連同裡面裝的東西在陽光下儀式熠熠生輝的。

    「張邦昌那邊又來送禮了。。整整三大船啊」

    我笑著對著謎樣生物道

    「除了金銀財帛和比較稀罕的上萬物件外,還有幾十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怎麼每一次都是女人,這都第幾批了。」

    她不由微微翻了個可愛的白眼兒。

    「你不要高估這些古時人們的眼界和侷限性嘛,」

    我不由調笑道。

    「照例這些女人歸到你手下去統一處理和管教。。」

    「正好給你手下那幫女人找點事情做。。」

    「其中有什麼暗子或是打埋伏的,也正好一併發現和清理出來。」

    「張邦昌那裡這次求上門來,想達成至少三年的和約?。。」

    她一邊看著報告一邊繼續問道

    「為什麼不呢。。」

    我繼續對她道。

    「不過既然這是彼求於我,」

    「那就要儘可能的讓他們付出代價來了。。」

    「自己送上門來東西,說不定還能解決部分軍費所需呢。。」

    說道這裡我頓了頓又對她道。

    「話說你有什麼想法,或是想要的東西麼。。」

    「船。。」

    謎樣生物沉思了一下回答道。

    「這個張邦昌那裡,不是還有半隻黃河水師麼。。」

    「水師,這可有些善財難捨了。。」

    我搖頭道。

    「當然不是水師本身。。」

    謎樣生物也不以為意道。

    「而是在上游黃河水師控制範圍的河船及其人手。。」

    「相信對方還是願意為此羅擴一下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這樣辦吧。」

    我驚訝了一下隨即點頭道。

    「對方居然敢提出這種建議。。」

    我緊接著笑。

    「這不是也間接證明了,我淮鎮對外的信譽一貫很好。。」

    「基本沒有做過背盟的事情和範例。。」

    「那是因為沒有讓你找到機會,或者說是代價不夠讓你動心而已。」

    謎樣生物再次白了我一眼。

    「南邊的額急遞,朝廷新近又有詔旨頒下,」

    然後她又拿出一份東西來

    「令大江以北的淮南、荊北、山(南)東、山(南)西、河南、劍川、關內諸道,逐步恢復土貢之制,」

    「淮北道亦不得其免此列,名列有明礬、水銀、蜜姜、藕、鐵精、空青、白芒、兔絲、蛇粟、括姜粉、鮫革、藤紙、丹沙、貲布、纻布等土貢二十七種。」

    「因為我們代管了夷州和淮南之土,所以夷州和淮南的部分土貢,也得落在淮鎮的名下支給了。」

    說道這裡她習慣性了捋了捋垂鬢。

    「不過,朝廷又追恩曰,凡成色不足者,尚可以以輸金代為土貢;作價當如市籍。」

    「這不是鼓勵北地各道各鎮的駐軍,加緊收刮地方,來滿足內府所需麼。」

    「這是一次探風和試水把,雖然是以少府的名義。」

    「試探的卻是北地各鎮駐軍帥臣,是否還能令行禁止的陽謀手段把。」

    「另外,這些土貢的數量本身並不算多,在具體價值上更多是象徵性的意義;」

    「但因為都是當地的特色產出,徵收起來可謂是擾民頗重的,」

    「也只有前朝太平盛世之期,才能夠如數發運上繳。」

    「所以,本質上還是讓沿北各鎮軍馬,想辦法從地方弄錢來輸供幕府把。」

    「我臉上有東西麼。。」

    謎樣生物突然停下分析道。

    「你這是什麼眼神。。」

    「當然是由衷慶幸和感嘆,有你這號賢內助的眼神了。」

    我不由的脫口而出。

    「你這副專注而睿智的(蘿莉)樣子,也是一道美妙的風景嘛。。」

    「少來這套,肉麻兮兮的玩意。。」

    她撇了撇嘴,很是鄙視了我一眼

    「要隨時隨地發情什麼的,找你那些女人去。。」

    「那不行啊,人前人後。。」

    我一本正經的道。

    「我們還得維持恩愛有加的日常形象啊。。」

    「不然誰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會不好的風聞和負面影響傳出來了。。」

    「對我們的事業和本家的威信也是有所影響的。。」

    說到這裡,我對著站在遠出探頭探腦的小女僕們努努嘴。

    「就你的藉口和理由多麼。。呢」

    她很不大情願的哼了一聲,但還是主動側坐到了我的懷裡而歪頭倚靠了下來。

    「說好了不准用那玩意戳我。。」

    「也不能做其他的小動作。。」

    。。。。。。。。。。。。。。。。

    而在徐州城外的幾個新興郊市上,也是一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的景象。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石隨著水陸彙集而來的貨物,在這裡被裝卸或是起運,雖然天氣依舊寒冷刺骨,但是已經完全無法阻擋人們出來謀求生計,和商人爭相逐利的腳步了。

    因為這裡,已經是北方唯一擁有足夠出產和人口,又有相應的經濟流通規模和商業需求,還能夠確保足夠安定的地區了,

    而隨著淮北境內漕渠河網的逐漸恢復和修通,各條路上官道和馬拉軌道的匯聚連接,作為南北要沖的徐州故城,也終於從滿地瘡痍的戰後城墟,回歸到了作為水陸樞紐和商埠的部分本色和職能了。

    一方面是因為這裡,也是碩果僅存,可以進入北地內陸的窗口和跳板;尤其是相對於其他北地軍鎮治下,飽受凋敝蕭條或是此起彼伏的道路不靖所困擾的地盤。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相對於已經被淮鎮供銷體系,所排擠的毫無優勢和機會的其他地區,至少在這徐州境內,還是有所條件限度的允許外來商家,就此購地置業而長久經營下去的。

    由此,也格外造就了這處新治所的局部繁榮景象。

    當然了,如何外力的額商家實力,想要在這裡職業,固然是相對容易,但是想要獲得相應領域和行當更進一步的經營權,就需要相應的審核和考察期了。比若是數年內良好的賬目和繳稅記錄,信用和口碑等等因素。

    而且,當經濟流通量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就足以用繁榮的市面來掩蓋掉一些領域的大宗流動和變化了。比如因為以突擊拉練和開春合成訓練為名,各州駐留的部分軍隊分批向沂州境內調集,所造成某些方面的局部供應緊縮和短缺。

    當然了,這方面的東西並不能夠隱藏多久,還是會被有心人發現蛛絲馬跡的;但只要在有限的時效內,達到預期的突然性就行了。

    。。。。。。。。。。。。

    而在萊州灣內的海倉鎮,

    冰冷的海潮和寒風之中,依舊堅持訓練滿身大汗的海兵都監兼萊州水營鎮將劉琦,也在檢視著他新補而來的兵員。

    畢竟之前,於海上的轉戰奔襲平盧道,並深入幽州內陸的破交戰鬥,再加上新羅沿海的襲掠和威懾作戰下來;他麾下的數營海兵健兒深入屢有建樹,也不是毫無損傷的。

    但是因為各種資源和人力相對有限和優先次序的緣故,直到這個冬天快要結束,他才得以陸陸續續的補全了麾下的建制和裝備;

    然後,又得到了新一批的追加資源,其中就包括了數條裝備配水師汰換的船炮,而既可用來輸送兵員和輜重,也可以提供一定火力投射支援的武裝大船。

    還有這些來自膠東半島沿海道河北滄州沿岸的,漁家和鹽工子弟出身的補充新兵;他們個個都是風吹日曬的皮膚黝黑粗糙,而手腳粗短有力,還有相應的水性和行船的經驗;成群站在那裡看起來也是自有一副堅韌或是彪悍的氣度。

    只是作為海兵隊的新卒,他們也就在簡單隊列操行上還看得過去一些;其他方面就實在有很多東西要重新學習,亦有很多路要走了。

    而這些補充和擴編的需要,也同樣意味著一個事實。

    在蟄伏了一個冬天之後,他們終於又有事情可作了;這也不枉他選擇了這條別處蹊徑的發展方向,又在海兵隊的日常經營建設上,全身心投入的下了偌大氣力。

    他為此很是思來想去一番,能夠將自己麾下的海兵隊派上大用場的地方,其實委實不算太多;除掉了已經平復下來的新羅藩,就不知道是安東都護府還是平盧道了。

    只是依他目前的層次和位階,暫時還是不得而知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3:31
1077.第1077章 零落20

     平盧道,燕山以南地區,巍峨宏偉的幽州城中,

    最後一場來自上層短暫而血腥的變亂之後,權大都督韓忠彥也終於再次掃平和鎮壓了,城中那些經年累月的將門和世家,以及他們的親族故舊在軍中的妨礙和影響力,將有些殘敗的山內八州五十二城,給徹底納入自己的掌控當中。

    因此,他一邊組織人手準備春耕的開墾,一邊則是點齊兵馬進行備戰和警戒,並且做好了清野堅壁的打算和部署;畢竟,這個冬天裡那些淮鎮騎兵造成的傷害和損失,還是歷歷在目的。

    誰知道在更加適宜用兵的春季,又會發生什麼事情了;想到這裡,他就無比痛恨那個慫恿他們南下襲擊滄州的,雖然對方及時雨一般的通過海路,給送來了大量出兵所需的糧草和其他物資,還有在亂世當中用財帛也未必能買得到的甲械和裝備。

    但是平盧的健兒為此付出的代價和犧牲,卻是再多的錢財物資換不回來的;佔據了大量上風和勝勢之後。被阻擋在一座孤城下不得寸進,不得不丟下裹挾和驅使來的部眾,受挫而退的恥辱可還是記憶猶新的,而對方僅僅是淮鎮所扶持的一隻地方武裝而已。

    還有一個慘痛的教訓:既然有機會在野戰當中擊潰他們,就千萬不要去攻打淮軍據守的堡壘和堅城。

    為此,他已經派人前往山外,徵募那些領地被宿元景摧毀之後,游散在邊境一代的塞外番胡,以盡快重編出一隻足夠規模的斥候遊騎來。

    。。。。。。。

    遼東灣中部,大凌河、雙檯子河和陽河的出海口附近,後世被稱為營口的所在地區;漫長的海岸線上大部分土地,都還是被漲落起伏的潮水浸漬成,連綿不絕的鹽鹼窪地和鹹水沼澤。

    大片枯敗的蘆葦依舊帶著冬天裡的蕭條和荒敗的氣息,遲遲未能解凍的浮冰,東一片西一片沉澱在大大小小的水窪和泡子裡。

    比鄰著海岸線而穿過葦蕩邊緣的一條土路上,一隻小小的巡邏隊,也拄著老舊的木矛,挎著掉漆的弓箭,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在殘留著淺淺積雪的泥地上。

    稀稀拉拉的十幾個人排成一條長隊,一邊縮著脖子抖著身子,一邊探頭探腦的觀望這左近

    作為附近自立的盤山城城主下屬鄉社,兼職的藩兵中的一員,他們需要在這寒冷的天氣裡出來巡邏,其實並不是為了防備敵人或是其他的存在;主要是為了防止和杜絕那些領下的民眾,乘著天色稍微轉暖之後的機會,冒險沿著海岸葦蕩的掩護,而零星出逃到更東邊的耀州境內去。

    自從安東的宗主大羅氏內亂之後,地方上的這些代官和世臣,也在在不同背景和立場當中,交相攻擊和侵併當中,不知道更迭了多少次。自稱和僭稱的各種頭銜和官位,更是遍地開花又旋起旋滅。

    連帶這些昔日的領下百姓,也在兵火和饑荒、災異中飽受折磨,也只有他們這些好狠鬥勇,得以兼職了藩兵的少數人,才有勉強喂飽肚子的機會。

    這一次冒著天寒地凍出來巡曳,每個人可以得到幾兩濁酒,一小塊干臘的臨時酬勞。畢竟,如果治下的人口逃走的太多的話,他們這些武裝人員及其頭領們,又到哪裡去作威作福和尋求衣食的供給呢。

    之前還是有些無暇顧及和阻攔,但是現如今遼東城那兒的紛爭擾擾,也終於再次塵埃落定了;世代管領諸侯分藩的羅氏一族,在土崩瓦解的轟倒當中被打落在塵埃和污泥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名為遼東盟會的新存在。

    據說大大小小所有的自立勢力,只要願意輸誠都可以在其中獲得一席之地,而共同商議和決定,關於這偌大安東之地的將來和前程云云。

    突然一陣強烈的海風吹過,連綿不絕的枯敗葦蕩似乎活了起來,領頭的卻有些驚覺的停下了腳步,做出一個讓其他人靠攏到身邊的動作來,只是還沒有燈塔開口喊些什麼。

    只聽得風中細碎的脆響聲,這只小小的隊伍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和做些什麼,就像是被撕扯開的破布袋一般,在炸裂的血光綻射當中盡數被貫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能夠站立的身影了。

    而在這片屍橫枕籍的遠處,大片蘆葦被齊根壓平的海灘上,

    當初平盧軍的十數艘大船相繼擱淺和廢棄的位置上,已經被排開的橫木和聯排加固下,變成了一大片不斷延伸的臨時碼頭和棧橋區了。

    隨著從不遠處海船上不斷轉運裝卸下來的建材和人員,一個營地的輪廓也在逐步的成型起來

    留守遼東建安州的第五兵馬使寧知遠,也站在這片新填充出來的土地上,翹首以盼的望著南方海面的天際。直到一隻更大規模的船隊帆影,出現在了海平面上他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作為距離遼東腹地最近的駐軍將領,得到命令之後他就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調遣船隻和聚集人手,在青泥浦和永寧新港進行偽裝和準備,然後數日之前突然聚集到建安州的水門,補給和再次裝運出發,沿著海岸一路潛襲到了這裡,就是為了這麼一刻的到來。

    雖在這片臨時填平出來海邊灘塗和鹹水沼澤當中,像是炮車之類的重裝備,依舊是沒法通行,但是通過一隻馬步混合的輕裝部隊作為先遣的奇兵和偏師,卻是已經綽綽有餘了。

    。。。。。。。。。。。

    安東道的東南部,某種軍事上的聯動也波及到了這裡;

    隨著往來與內陸的信使,不斷有勞力和物資,沿著幾個大河水系,最終匯聚到了鴨綠水出海口的沖積平原和河洲上。

    作為淮地間接統治下比較特殊的飛地之一,目前,淮鎮已經初步從經濟命脈上控制了,烏骨水到鴨綠水流域內的數十家中小姓諸侯;他們大者不過數萬口,地域上被分割的相對支離破碎,產出和資源也是相對有限的。

    雖然,在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一切如常,和過去羅氏管領和蔭蔽下並沒有太大差別;但是領下除了自足的部分之外,所有的產出和剩餘,都被淮鎮的供銷系統包銷收購走了。

    而當地所需卻無法自產或是營造成本過高的,各種民生日用和其他方面的生活享受,也需要沿著兩大水系的河運往來,來到位於泊灼口和泊汋城下的分類市場,才能夠採買和尋求到其中的絕大多數。

    因此,在這裡流通的不是真金白銀的寶錢,而是淮鎮出具的各種票據和憑證;而只有從這裡拿到淮鎮出具的商業許可和通行憑證,的相應商家和商隊、行腳商人,才有可能深入到這片偏安於安東道東南的地域中,進行相應的商業活動。

    不然,他們很快就會被各種因素和意外給淘汰掉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當地自給自足的手工業和農業經濟,已經在外來淮地廉價商品的逐漸擠壓下,已經變成了某種意義上從屬、配套性質的附庸或又是潛在的傾銷市場了。

    雖然這個結果並不能讓所有的人滿意或是心悅誠服,但是在整體的大勢之下,他們也沒有太多的反抗和試圖改變些什麼的機會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5 00:03
1078.第1078章 立新

     位於密州的一處大型港口,整齊肅穆的氣氛當中;

    背著行囊和鋪蓋卷,在淺灰色袍甲外挎著火銃和彈藥裝具,一批又一批列隊登船的士兵,構成了此刻主要的風景線。

    十數條延伸到海中的棧橋邊上,每當一艘海船裝滿一個單位後就會鳴炮一聲,然後在岸邊高塔彩旗的指引下,相繼的升帆起航出海。

    「為什麼是遼東,而不是平盧道。」

    一身正裝站在我身邊送行的謎樣生物開聲到。

    」這不是捨近敵,而求遠圖麼。。「

    「你應該知道的,無非是綜合了利弊上的權衡考慮。」

    我開口解釋道。

    「平盧道雖然被有所削弱,但是當地民風彪悍而很喜歡抱團。」

    「再加上燕山山脈內外不乏險阻之處,又接邊塞草原之通衢。」

    「就算全力打下來,後續的處置和治理也是一個巨大的包袱。」

    「甚至有可能陷入到亢長的治安戰當中去。」

    我頓了頓又道

    「但是遼東就不一樣了,畢竟是我們作戰過的地方。」

    「各方面的地理民情各種資料和情報也就收集的相當全面了。」

    「現在還可以打著應邀光復羅氏的旗號去,還是有所事倍功半的效果。」

    「也可以說是投入大量軍力後,最容易在短期內見效和活的成果的地方。」

    說到這裡,我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她又道。

    「另一方面則完全是政治上的考量了。」

    「如今河北的局面就是淮鎮、平盧軍和張邦昌的河北行台,呈現三足鼎立之勢,」

    「而隨著局勢的發展,居於期間緩衝和夾縫的地方勢力,也被被兼併的越來越少。。」

    「如果一旦把平盧道打垮了,那我們又去哪來找一個足夠份量的敵人,來滿足那養賊自重的需要了。」

    「所以平盧道方面的勢力,固然可以進行侵併和打擊,但是不能輕易的讓他垮掉。」

    「不然,南邊那些蠢蠢之輩又會找到藉口生事,質疑我淮鎮存立下去的必要性了。」

    「相比之下,遼東這東北一隅的邊角之地,就顯得更有價值的多了。」

    「如果能夠乘勢將遼河流域全境拿下,而將遼東半島和遼西走廊連成一片的話,」

    「那也是一大片不亞於淮北道本身的戰略縱深和大後方緩衝了,」

    「屬於棋局上的金角之地。可耕作的田土面積和城邑人口。。也是不下於淮鎮這麼多年經營和積累的基本盤」

    「這樣,就算日後與朝廷擺明立場,也有足夠的退路和再起的奠身之機。」

    「你居然對朝廷的力量對比這麼悲觀,」

    謎樣生物再次打斷我道。

    「沒有辦法,居安思危啊,雖然國朝已經飽經戰患疲弊不堪。」

    我聳聳肩道。

    「但目前依舊擁有朝廷中樞的大義名分,」

    「同時具有嶺內嶺外十數道人口財賦的體量優勢,還是十分明顯的擺在那裡。」

    「除非在朝中出現什麼重大問題,不然只怕大多數人還沒有辦法下定那個決心吧。」

    「畢竟,追隨我維持北地的事實自立,與公然扯旗造反」

    「在許多人心裡承受限度上,也是完全不用一樣的。」

    「所以我也只能抓緊時間,盡一切可能見縫插針的壯大自己了。」

    「哪怕為此不惜再度招致。。南邊的忌諱和堤防。。」

    謎樣生物再次接口道。

    「蝨子多了也就不癢了。。」

    我搖搖頭道。

    「眼下就算我什麼事情都不做。。」

    「朝中那些人就會眼睜睜的看著,淮鎮就這麼繼續壯大下去了。。」

    「只是暫且分身無懈,還抽不出手來而已,」

    「這一次起碼還有個受羅氏之邀,出兵光復故土的名義作為掩護。。」

    「因此,還是有一定概率,讓朝廷在明面上交代過去的。。」

    「所以我更要快刀斬亂麻,儘早做成既成事實,讓對方無法干預和破壞。。」

    「不過下一次恐怕就在沒有這種便宜和好事了。。」

    說道這裡,我突然想起一隻藏在心底很久的一個疑問。

    「話說,你真的就是個普通小白領麼。」

    「為毛能夠知道和關心這麼些東西啊。」

    「在你這個層次,難道不該都專注於辦公室政治?」

    「然後順便關注下娛樂新聞八卦時尚服裝美食寵物旅遊,」

    「再時不時玩點自拍美顏微商博客什麼的,賣弄一下似是而非的小清新,和轉發過時不過時的心靈雞湯什麼的。」

    「扯吧你,你以為時政軍史類和工業黨什麼的,就只有你們這些鍵盤******和大棋黨關心麼,」

    她卻是

    當然了,起運出發的可不僅僅只有我面前的這一處,在膠東半島以北其他的幾處港口裡,還有相應的物資和裝備的運輸船,以及護航巡察的戰船什麼的,也在按照相應的時間和日程安排,逐一的向北進發最終彙集到一個共同的集結地。

    正所謂是「千里饋糧,士有飢色」,就算有海陸運輸的加成和便利,以淮鎮目前的生產力和後勤保障水準,能夠在外線作戰和目標戰場上維持的總體兵力,還是有所限度的。

    因此,我這次才差不多出動了淮鎮四分之一的兵力,又調動遼西走廊和遼東半島兩路偏師,為呼應和佯動,最終動用起來的兵力可以達到四萬五千人;其中由我親率的主力近三萬兵馬,主戰營頭約佔了三分之二,分作中軍本陣和前後左右四個兵馬使來進行統轄。

    如果再加上隨軍調發伕役和來自新羅等地藩兵的話,則另外還有兩萬多人用來渤海沿岸,建立沿途的糧台和糧院所,以及維持後路和補給線的需要。

    而在淮地,為此直接和間接參與相關的後勤生產和加急趕工的人員,則又得在這個數字的翻一番了。

    所以說,實際上我這次用兵遼東的話,直接或事間接牽涉到的人數,已經突破了十萬大關了。

    不過相比較當初勞師動眾的出援河南,而參加二次北伐當中洛都攻略,所造成後方運轉財力物力的吃緊和市面長時間的供應短缺;這一次出兵對於淮鎮如今治下格局的影響和波動,顯然就相當有限的多了。

    這樣,就算其他外部的意外因素干擾,也完全可以在淮鎮如今上百萬軍民的基數和體量下,通過良性循環的整體機制,來自動的抵除和消弭掉。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我最好不要把時間拖得曠日持久,影響到來年的農業生產和既定的項目工程;畢竟哪怕事先準備到額再充足,戰事一起就牽一髮而動前身的,涉及到了海陸運輸裝備生產人員補充等方方面面,以及佔用到各種領域的資源和配額;

    越是在軍事理念、隊伍建設和裝備戰術上,保持相對先進行的軍隊,所涉及到的東西就越是複雜和繁多,與之配套的政權體系下,各種組織和動員、後勤保障方面的要求也越高;

    小到一顆螺栓、一個鉚釘,一塊板材,都有相應精細化的生產要求和標準化的配套體系,來保證最大限度的通用性與使用效率;這這一切,又在日常的一點點磨礪,從量變到質變的潛移默化積累起來的。

    而最終需要轉化而成的,就是前方軍隊的具體戰鬥力,以及後方後勤保證的效率與執行力。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14
1079.第1079章 立新2

     遼河下游,蓋山城的牆頭上,一個如同驚雷般的咆哮聲響徹迴蕩在期間。

    「誰。。還有誰。。」

    「還有誰敢與我一戰。。」

    作為選鋒的捉生將李鐵牛,正一手揮動著沾滿血水的雙刃宣花大斧,一手倒拔著奪來的將旗,踩踏在數具被斬做兩段的屍體上,對著那些殘餘守軍畏畏縮縮的面孔咆哮道。

    然後就像是為他的宣稱做出註解和背景一般的,從他背後飛擲而出的轟鳴和火焰,剎那間炸裂在這些垂死掙扎守軍之間,而奪走了他們的最後一絲勇氣和信心。

    片刻之後,就只剩下滿城滿地跪地投降和乞活的身影了。隨即之後,代表昔日故主大羅氏的青空飛馬旗和淮軍的風雷旗一起,飄揚在了著第一座被光復的城邑之上。

    。。。。。。。。。。。

    而在建安州以北的海岸線附近,

    隨著塵囂直上的煙塵喧天,一隻排成數條縱隊而首尾望不到邊的長龍,正蜿蜒在遠方起伏的群山與綿連丘陵之間,紫電赤焰的大小旗幟就像是憑空生出密密叢林一般的,散佈在沿途所設立的中轉營地和據點上空。

    踏著鼓點和節拍,成群結隊行進在大片冰雪還沒有完全消融,看起來死氣沉沉空寂異常的曠野之中,卻也是別有一種感觸的心境和風味。

    相比上一次離開前的所見所聞,時隔兩年多之後情況似乎變得更糟糕,沿途滿眼滿地都是十室九空的村邑和市鎮;

    就算是有所人煙的邑落裡,也到處是躲在廢墟和殘垣裡苟延殘喘,而面黃肌瘦的老弱婦孺,幾乎看不到青壯年的身影;顯然其中有能力或是有氣力的人,都已經不是紛紛外逃求生,就是被附近的勢力給抓丁裹挾走了。

    因此,作為後續的處理措施和方針。在大軍過後的所在地,跟進的則是一隻龐大的輸送隊,以及主要由那些逃亡到遼東半島的流民青壯所組成還鄉屯墾團。

    由羅思謹為首的一眾昔日羅氏舊屬家臣,出面對沿途地方進行相對有限的安撫和救濟;最關鍵的是從淮地運來農具、種子,盡快把他們組織起來,儘可能的恢復當地春耕播種的生產活動。

    如果人力尚且還有所不足的話,就從淮地分批抽調過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並不亞於前方作戰和攻略的重要任務,和與軍事行動雙管齊下的並行方略。

    畢竟,

    這遼東之地可不比淮北,就算耽誤了農時還可以套種、補種一些速生低產的豆麥瓜薯什麼的。這裡雖然地處黑土地帶土壤肥沃,農田水利開發度高而產出頗豐,但是因為氣候雨熱的緣故,農作物的生長週期更長;因此一年只能有一季的收成,一旦耽誤了之後就不僅僅是歉收減產的問題,而是再也再也沒法補救了。

    畢竟,淮鎮如此興師動眾的出兵掃蕩遼東,可不是為了讓自己憑空背上一個大包袱玩人道主義救援遊戲的。

    羅氏的內亂讓治下領民百姓也就是飽受其苦了,普通人家就算有所積余,也早已經被折騰乾淨了;更何況還有各方自立的勢力,為了各自的野心和慾念在相互侵併和攻打之間,把地方給搜刮了一遍又一遍的,只怕除了一大堆嗷嗷待斃的嘴巴之外,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剩下來了。

    但是如果運轉得當的話,則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通過填補和恢復地方因為戰亂造成的空白;最終將淮鎮在收復地盤上建立的統治秩序和執行力的權威性,給順數推舟的迅速穩固下來;

    畢竟對於這些飽受戰患的大多數領下百姓,天大地大吃飽肚子才是最大的事情。正屬於用較低的代價和粗淺手段,就可以輕易收買和聚攏人心的階段。正好用來完成統治權和基本名份上,相對日常影響和動盪最小的平穩過渡。

    而羅思瑾為首的大羅氏舊族而言,作為配合本軍在遼東乃至安東道行事的代價,以及在收復遼東之後的補償和妥協條件;

    就是逐步放棄他們已經保留不住也維持不下去的,安東諸侯總管領和大都護的名分,以及相應統治權和名分移轉的情況下;保證羅氏余族的世代生活無虞與田土財產上的基本收益,以及在淮鎮體制內仕官、從軍之類的發展機會;

    當然了,這部分是以宗族公產和籍田的形式,由我信得過的羅思瑾來管理和經營的。畢竟,淮鎮也不是無條件做善事或是養懶人和寄生蟲的地方。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目前還是需要他們這些人作為門面和招牌,以繼續維持羅氏管領安東的這張皮;用來掩人耳目製造羅氏依舊管領安東的假象,順便對付南邊朝廷可能到來的質責和非難,以及各種後續的動作和手段。

    「報。。」

    一個聲音再次打斷了我的沉思。

    「遼西出陣的折可適部,已經前出至東山城。。奪得附近長慶、奉陵邑七處。。」

    「報。。」

    「東路的杜桑所部,已經北入銅州,連下鐵城、湯池、柘木數城。。」

    「報。。」

    「前軍先手部車營,於海北州凌明城遇敵襄平軍數千,立陣一鼓破之。。」

    似乎從目前為止,乘著冬末春臨之交突然出兵的效果,還在繼續發揮著出其不意的作用;

    因此,一路主力、兩路偏師和一隻奇兵,都還沒有遇到像樣的阻力或是成規模的抵抗,具體傷亡的數字也始終停留在十位數以內。

    不過對我來說,能夠一波流A過去固然是最好的;但還是更希望敵人能夠受到刺激壓迫而聚集起來,方便我用堂堂正正排隊槍斃給碾壓過去才是。

    若是讓他們化整為零的四散在地方上而進行頻繁的抵抗和襲擊,我反而要多費些周章和氣力了

    「報。。。」

    負責奏傳的虞侯再次通報導

    「耀州、辰州、盧州和熊岳州的十五位城主並九位管邑,」

    「率所部軍民及父老,前來進碣軍上兼作犒師之舉了。。」

    「奉牛一百餘而羊豬四千口,麥豆八千石而草料三萬擔。。」

    「另有銀絹作價五千五百緡,雜色酒水四千斤。。」

    當然了,這些人當中倒是大多數都是當初淮鎮撤軍時,作為半島三州的邊沿緩衝區和親善勢力,所扶持起來的存在,或者乾脆就是派人帶過去換個旗號和馬甲,在當地作為內應和打入楔子所發展起來的勢力。

    有這些帶路黨和內應作為前驅,可以說抵達出兵建安州的第三天,就已經將半島北部這些佈局過的四州十數邑之地,幾乎是沒有什麼阻力輕而易舉的一鼓而下了;

    然後又在他們協助和指引下,東路的偏師以控制下的穆州為跳板,在兩天內輕取了東南隅鄰接烏骨水上游的來州、保州、開州、定州,雖然都是一些地狹民寡的下州小郡;

    卻是從而將烏骨、鴨綠兩水流域的中小諸侯們,與淮鎮直接控制下的半島沿海,以及雙江口泊汋城的飛地,從陸地上完全連成了一片。正所謂是淮軍的兵鋒所指,無不是土崩瓦解或是望風披靡,或是紛紛倒戈開城相迎。

    因此,他們還以臣藩之名為我湊出約四五千藩兵,以及翻倍數量的民夫。雖然大多數裝備和訓練都相當簡陋,只有權壯聲勢和場面的象徵性作用,但是我還需要他們作為榜樣和示範,來減少在遼東地方上潛在的阻力和敵意。

    所以在進軍途中,對其中的一些人適當的接見和安撫,許予利益和前程;也是穩固下後方和側翼,有所必要的手段和過程。

    而我所在的主力則繼續長驅馳入,直指被博羅會所屬勢力竊據的遼東城周邊。這也是我預期的主戰場和決定性的戰略重點所在。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15
1080.第1080章 立新3

     遼東南部檳州,鶴野城(今鞍山市附近)。

    當地有雙山如鞍,自東漢以降便是冶鐵業興盛之所,而山前盡多沃野良田而一馬平川,素以富饒足食稱世。

    因此,自古稱既有鶴野之城,安得遼南之地,即得兵杖之利,又有養兵足口之便;也是北上遼城郡的重要樞紐和據要之所。

    沿著遼河支流東線一路北上的征東大軍,最終還是在這裡的曠野之間,遭遇到了大隊聚集起來負隅頑抗的敵人。

    只見的鼓號聲交錯,而廝殺吼叫聲喧天震響,空中的箭雨如飛與地面上層疊錯雜在一起的血色戰線,構成了原野當中最醒目的一道風景。

    而在我的咫尺鏡裡,看到的則是在狂濤怒浪的敵勢衝擊下,始終有條不紊的穩步推進的淮軍,那條以鉛灰色為主要基調的戰列線。在縝密的鼓點與抑揚頓挫的節拍當中,他們冒著迎面交集的箭矢和投擲物,前後交替裝填和排射著滾動前進。

    哪怕最前面敵的排隊列裡,時不時有人被打中或又是受傷倒地,但都沒能絲毫影響到整體,其他人依舊是不緊不慢的填補上前,裝彈蹲伏瞄準射擊,手中火器和間次頻率穩妥就像是流水線輸出的產品一般。

    又像是滾動的車軸和輪轂一般的,將面前所遇到的一切敵人給摧垮碾碎過去。隨著他們一輪緊接一輪的排擊和集射,迎面呈現出各種衝擊之勢的敵人,整列整片裡倒下的屍體就像是翻倒的骨牌一樣的連綿不絕,噴濺而起的血污和紅霧,甚至在短時之內形成了一條瀰散不去的長長帶狀靄氣。

    火焰綻放的轟鳴,金屬撕扯割裂肢體的慘號,衝鋒陷陣的怒吼和垂死掙扎的哀嚎,無數戰場中的聲響交集在一起,就像是雨打芭蕉,又像是珠盤濺落一般的,抑揚頓挫奏響了一曲曲參差跌宕的死亡旋律和血雨腥風的奏鳴曲。

    隨著接敵的淮軍將士們逐漸進入狀態和上風,他們是配合的如此默契,裝填速度也比想像和預期迅猛快速的多,聽起來竟似沒有縫隙和間歇一般的。

    就像是海浪衝潰堤壩或又是洪水肆虐人間;奔騰的彈雨和人浪,急速沖刷著迎擊軍馬的陣地,讓他們的士氣和一隻就像是水流滾捲過沙岸一般的土崩瓦解而去。

    隨著怒吼炮車上噴射出來大片密密匝匝的散彈,在殘破不堪的陣列中掀刮過一片片殘肢碎體構成的血雨腥風,像是最暴虐和殘酷的烈風,將最後一點阻隔和妨礙給徹底的撕扯開來。

    一旦被他們近身就是連片雪亮的銃刺如潮如浪的戳殺過來,不斷有垂死掙扎或是拚死反抗的人體被戳穿挑飛,甩出大蓬血雨又拋投踩踏在地面上。

    就像是給驅趕著無奈哀鳴頹然撞掛上荊棘刺牆的鳥獸一般,被碰撞的頭破血流卻又無處可逃的,幾面合圍壓縮剩餘存身空間的越來越小。

    當垂死掙扎的敵群已經變得越來越單薄之後,甚至還有建制乾脆放棄了容易誤傷的抵近排射,而用連片成排銃刺突擊的戰場語言,來闡述什麼叫做刀刀入肉的道理。

    就算是順勢分裂成了許多個戰鬥隊列之後,他們依舊像是已經陷入冷酷而沉靜當中的殺戮機械一般,將視野中所能夠見到成群成片的敵人,給摧垮和掃蕩、掀翻在地上直到沒有人能夠再站立起來;

    最後,當高昇的太陽斜過了中天之後,戰場之中就只剩下倒在地上的屍體,以及跪在田壟和泥土裡的俘虜和降兵了。

    根據偵查,我們遭遇的乃是附近數家勢力,倉促聯合起來迎戰的雜七雜八上萬人馬。而只有大概數百人逃進了,被團團圍困起來的鶴野城。

    「真是一群戰五渣。。」

    在後方觀戰了大半天,基本沒有什麼機會親手指揮的我,聽取了敵我傷亡的對比之後,最終吐出這麼一句。

    不過,總算是再次聞見了戰場硝煙的味道;之前在夷州打得順風順水贏的有些太快了,所以我基本連上戰場瞅上一眼的機會都沒有,敵人就被擊敗或是跑路了。所以那一陣子,我更多是扮演某種鼓舞士氣和坐鎮安撫地方,類似整體精神支柱和善後帷幄的角色。

    當然了感嘆歸感嘆,打的太輕鬆,意猶未盡,敵人能不能再給力一點之類的念頭,也就在頭腦中閃一閃而已;

    身為統籌全局的上位者,我早已經過了那種覺得敵人不夠給力而要瞎折騰的中二年紀;相反巴不得敵人越是簡單或是戰五渣,這樣才能以更少的代價和犧牲,獲取到我想要的勝果;或者說能夠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而用在其他更有用的地方。

    要是能夠在這安東之地,遇到讓我軍遇到陷入苦戰或是僵持的,所謂棋逢對手的敵人和勢力;那才是對我這麼多年軍隊建設和工業基礎積累,最大的的嘲諷和笑話呢。

    等打下鶴野城之後,附近的土地將被馬上分配和安置下去,大概等我們開拔之後就可以開始準備春耕的事宜了。

    所謂的自古耕戰立國,既要能有戰無不勝的軍隊,亦要有經略治理的種田手段,才能夠將所獲得土地人口等戰利品,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轉化成為,提升軍隊戰鬥力的補充和後勤支持的資源。

    這就完全可以體現出傳統封建社會農業國家,與初步接觸工業化而出現原始國家資本傾向的近代政權,之間的巨大區別與鴻溝了。

    。。。。。。。。。。。。。。。。

    而在更北端的腹地遼東城內,已經是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氣氛,不斷的有大隊小股的人馬,頻繁的出入和往來在其間。

    在淮軍的土崩瓦解一般的額突然攻勢治下,原本聲勢浩大的諸侯自治會盟活動,也像是被戳破的水泡一般的,迅速呈現出某種土崩瓦解偃旗息鼓之勢;

    那些已經抵達遼城的各方勢力,就像是上了沉船的老鼠一般的,爭相跳幫四散而去不復回頭;而那些尚沒有來的地方勢力,也迅速斷絕了音訊和往來,各般不聞不問的兀自整軍聚兵,就好像是從來就沒有接受過邀請一般的。

    作為現任遼東守捉使兼城內總兵官的駱秉聲,則陷入了某種恍惚和混亂,以及深深的絕望當中。

    因為,來勢洶洶的對方不但重建了安東守捉軍,又打出來各路羅氏藩兵的旗號;還已用數千顆堆積成京觀的人頭來公然宣稱,絕不輕易饒恕任何背叛羅氏宗家,或是在羅氏危難之時乘機自立的勢力和個人;

    因此,也在實質上完全斷絕了他們首鼠兩端,以騎牆之勢作價待沽的機會和可能性了。

    故而,他作為遼東城中為數不多既是知兵善戰,又在當初曾經見識並協同過淮軍作戰的極少數個人,他可謂是對這個局勢和將來悲觀至極,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坐困愁城了。

    要說他原本是上代老藩主親衛出身,有著相當穩定而令人羨慕的前程;後來被繼任先藩主羅湛基所提拔為軍前大將,而參與了對羅氏宿敵薛藩的遼西攻略;又在羅湛基不幸亡故的半路政變當中,直接投靠了養子出身的代藩主羅允孝,成為羅允孝討伐在後方本家,發起叛亂的家老羅湛榮的先鋒統軍;

    然後又在被派往新城奪取兵權之後,被家中另一位潛隱在當地的實權大老羅湛容暴起發難,監禁起來之後勸誘為手下,然後就此坐視了代藩主羅允孝,在送祭前藩主靈柩時被羅湛容一黨突襲殺死的山陵之變。

    然而那羅湛容得勢之後,卻沒有能夠挽回後來的風雲突變;失去藩主而群龍無首的遼東城,卻被外來助戰的遠宗——那位淮軍總帥所搶先據有;而令明明已經佔據了大勢和的羅湛容,付出慘重的代價而好無寸進;最後還是不得不輸款城下,付出了一筆極大的代價,才將對方給禮送出境的。

    然後,被逐漸交出權柄而靠邊站的他,卻又再次鬼迷心竅的接過了來自博羅會的善意和援力,最終成為了架空和推翻僭稱藩主羅湛容的重要成員;又經過一連串隨波逐流的變化之後,最後將世代統治了安東數百年的諸侯之首羅氏一族,從實質意義上上徹底推翻和消滅掉了。

    但是,原本就是崩解離析的偌大羅藩領有,卻並沒有因此得以統一起來,或是有所恢復平靜和秩序;而且是更加助長和刺激了那些分家,世臣和代官們,爭相自立和相互攻戰的分離趨勢;然後是接踵而至的額天災人禍和流離失所。

    而作為政變者們所得到的,也不過是比羅湛容在任時更加縮水的權勢和勢力範圍;甚至可以說,除了維持在遼東郡和北方新城郡大部的統治權之外,他們已經無法在對任何人和地方發號施令了。

    因此,現在淮鎮打著弔民伐罪,為先兩代藩主復仇和光復羅氏基業的由頭,再次殺回來了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早就該如此的如釋重負。

    可以說,他是一步接一步的走錯,才變成現今這個局面,已經完全沒有其他的退路和可能性了;

    而且如果他在表面上呈現出某種軟弱和動搖的話,說不定那些本就是有些驚異猶疑不定的部下,就會把他綁起來或是砍了腦袋,送出去作為乞活饒命的投名狀之類。

    而在背後支持他們的博羅會這些勢力,搞起暗殺和算計的權謀控制手段來,固然是無孔不入的讓人畏懼,但是戰場應敵的軍略和指揮手段上,就根本是外行得一塌糊塗的上不得檯面了。

    所以最後這些對陣和拒敵的策略,還得從那位博羅會放在檯面上的牽線傀儡,重新落到自己的身上。這算不算是某種命運的輪迴和捉弄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15
1081.第1081章 立新4

     當前軍派出充作先驅的藩兵稍作嘗試的衝擊,被城頭聚集的弓手攢射之下,給擊退了數次損失數百之後,淮軍本陣當中也基本完成了相應攻堅準備。

    作為東征進程當中第一座遇到拚死抵抗的堅城大邑,相應的準備工作也是鄭重其事的很費了一番手尾才完成。

    因此,當第二天天色發白之後,城上守軍所能見到的,就是在城外空心大方陣的拱衛下,層次分明的炮車,分作數列匯聚與郊野之中。

    最先發出怒吼的,是一部重炮營裡的十二寸徑的臼炮,然後是十寸徑和八寸徑的長管攻城炮,緊接著就是三部野炮營的六寸徑和四寸徑的長管野戰炮、山炮和騎炮,依次擊發開來。

    唯一沒有動靜的,就是那些配屬在那些主戰營序裡,專門發射散彈的轉輪大銃和碗口小炮,裝滿彈藥而排成線列的它們,正在後方和側翼充當警戒的角色。

    霎那間鋪天蓋地的大小上百枚炮子鐵球,劃出或長或短或曲或直的彈道,而劈頭蓋腦轟擊在人頭潺動的城壕上。就像是山崩地裂又像是突泉迸起的震耳欲聾土石崩碎噴濺之後。

    夯土包磚的城壕霎那間就像是憑空矮了一截,又像是被無形的巨口給狠狠啃掉一大塊邊緣般;那些密集挽弓待命的守軍和他們賴以藏身的城垛一起都不見了蹤影,而只剩下了一大截光禿禿露出牆芯土坯的城段。

    霎那間整座城池徹底失聲了,然後就被城下更大的歡呼和士氣大振的喧鬧聲給壓倒了過去,扛著長梯推著雲梯和樓車的白兵和藩軍們,士氣高昂的奔湧上前堆架住牆頭,而將後隊高舉旗幟的選鋒兵和選登勇士,給一鼓作氣送上了城牆。。

    然後更多的擲彈手貼著城牆,將手中的爆彈和火油彈,接二連三的拋投過城牆,而在內裡炸響出一片火光煙雲和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之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在沒有什麼懸念了。

    城內五位僭稱的藩主外加十一位城主當日授首,其中大半數因為身處或是靠近正攻的那段城牆,就連囫圇的屍體都找不到了,城中守軍兼作武裝人員共計殺獲六千有餘,還有上千各色的關係人等,就此成為了淮軍的階下囚。

    這鶴野城一下,附近無險可守的唐馬寨,河祥、墉平、香河等等,分佈在渾河與太子河下游之間的數十各市鎮、城寨和邑落,就此紛紛舉起了白旗,送出了犒賞和****的牛馬豬羊,甚至還有女人。

    戰鬥結束之後,自然就進入打掃戰場和清理戰利品的時間了。雖然地方上在鬧饑荒而大多數民眾人人面有菜色,但是作為這些自立地方勢力的首領們,卻還是在這個冬天前收刮和積存了不少東西。

    所以經過一番耐心的說服/拷打,很容易就按圖索驥的抄出來許多財帛和糧食物資,其中就包括了存在鶴野城裡的上萬石大米,沒錯,就是大米。

    畢竟,這裡也是遼東乃至整個安東都護府內,少數適宜種植稻米並且擁有相當不錯的水稻產量的傳統地區了。就算在後世那些被高價賣到南方去的「東北大米」當中,也是有所一席之地的。

    當地最有名的稻米,就是珍珠粳和細白燦兩種了,前者是前朝宮內省指定的土貢之一,後者則是民間外銷賣的最多的品種。

    所以戰後休整的部隊,一下子都得以吃上香氣馥郁的大米飯和蒸乾臘,非執勤的序列則還有幾口當地稻米釀造的米酒來解乏。

    我甚至聽士兵委員會的渠道反饋說,有許多作為隨軍雜役的倭人,抱著淋上大醬搭著醬蘿蔔的飯糰,正在邊感動流淚邊祈禱著,這輩子在沒有吃過如此好吃的白米飯了云云。

    在短暫停留的期間,就地處決和清理掉一批中上層頭目,作為對抵抗者殺雞儆猴的榜樣和範例,反正我不再需要姑息養奸的繼續留用他們,來作為維持基層的統治力量;再把那些糧食拿出大半就地散發出去,賑濟一下地方上那些飢腸轆轆的民眾。

    一方面是最近容易見效的收買人心手段,另一方面也是乘機宣揚他們的困苦,就是這些的上層人物仗著武力橫徵暴斂造成的結果,淮軍乃是來撥亂反正的私貨;以此在最短時間內,獲得對照之下的人心背向結果。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後都將按照這個模版進行處理,確保盡快的將佔領區給穩定下來而建立起最基本的額統治秩序;反正我的淮軍素來軍紀森嚴又待遇優厚,根本看不上搶劫這些底層民眾所獲得那點東西。反而在日常接觸當中,用公平買賣之類的小恩小惠,更容易獲得有限的好感和認同。

    不過在戰場之外,有些髒活和見不得光的手段,還是得人來做的;於是當初召集的那批羅氏舊屬和藩兵,就得以真正派上用場了;

    畢竟,作為家破人亡的羅氏舊部,為了家國仇恨熱血上腦,就此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來,自然也是理所當然而不以為異的事情了;

    事後如果被揭出來,自然會進行相應的訓斥和約束,然後找幾個罪大惡極的俘虜,做替身砍了腦袋算是明典正刑的公開交代。

    在這個過程當中,隨軍的參軍杜士儀又搜括地方隱匿人口的過程中,無意發現了另一種更好的辦法和手段,就是用繳獲的糧食來當成做成飯食,而當場請這些地方百姓飽餐上一頓,於是許多人一邊吃飯一邊掉眼淚,然後乘機被淮軍安插進去的托給鼓動起來,當場數落和揭發那些自立首領們的種種罪行和劣跡。

    在這種情況下幾乎絕少有人能夠獨善其身,事實上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很多殘酷和悲劇的事情宗室層出不窮的;然後就是公開誅除首惡,而流放附從者到淮地的礦山鹽場去贖罪的例行戲碼。

    然後就在一片發動起來痛打落水狗的聲討當中,變相得完成了人心認同上簡單粗暴的易位。

    但是就算有繳獲的糧食和物資作為補充,但是打敗敵人容易,要想妥善組織和安置這些新獲地區的人口資源,就需要大量的糧食來作為維持局面的軟性手段和輔助措施;畢竟人一肚子餓得發慌就不可能再安分下去,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了。

    因此,按照隨軍幕僚班子的統計和預算,最終在當地獲得下一次收成之前,日常糧食供應上的缺口大概有十七、八萬石左右。大概等於淮鎮風調雨順之下,一年半到兩年期的糧食積余;好在現在在後方暢通而保障穩定的情況下,還有其他地方的產出可以提供調劑和補充。

    正所謂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畢竟是安東南部的精華之地,在羅氏的治下有近百萬的人口基數;經過這兩年的離亂和動盪,大概有六七成的人口存留下來,不過大多數都處於逃亡或是被隱匿的狀態,也是我如今要招攬和收納的目標群體。

    哪怕在羅氏統治最鼎盛的年代,以本家和分支領有的形式,大概分別直接控制了其中的五分之二;然後再以委派代官的形式控制另外五分之一,而最後剩下的五分之二,則以羅氏附庸的形式存在那些中小諸侯手中;

    現如今,我想要吞併和消化的則是他們的大多數,得益於遼東持續的動亂和征戰,徹底打亂了長期沿襲下來的舊有秩序和羅氏統治的傳統慣性,讓我重新收拾起來也更加事半功倍一些。

    正所謂是相對武力的懲戒和威懾而言,足夠的糧食也是一種有力的武器。一旦這些人口為了活下去的糧食,從散落藏匿的地方走出來接受編管和再生產自救之後,就自然而然的就在潛移默化當中,變成淮鎮控制下新秩序的一份子了。

    因此我現在比較欠缺的,反而是將來建立地方政權和統治秩序的官吏,以及大量基層的執行人員。

    所以,目相對於高歌猛進的先頭部隊和兩路偏師,我甚至有所針對性的放慢了進兵的節奏和腳步,以便配合後方跟進的輜重大隊,進一步穩固已佔領的地方和後路沿途。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9 09:19
1082.第1082章 立新5

     雖然身在遼東之地,但是我還是能夠在隔兩三日後得到稍微延遲的南方消息。

    比如,有來自新洲的一隻船團抵達了廣府,帶來了新洲西岸十幾家分藩和城邦的貢禮和覲見代表,整整好幾船的生金和粗煉銀,還有好些個奇珍異獸。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只滿載寶貨的船團抵達之後,總算是給國朝有些萎靡不振的市面和經濟,很是打了一發強心針一般的振作起來;再加上這些來自新洲的代表們,各種大肆掃貨和採買的行舉,很是在廣府五城十二區製造出一些短暫繁榮的景氣來。

    因此,朝中開始出現強烈的呼聲,一方面提高這些遠在外域的新洲諸侯,相應的待遇和規格;另一方面就是加大對新洲的官合貿易,以及貢賦的比例和種類云云。一時之間,來自新洲的寶貨船團仿若就成了可以解決大多數問題的萬靈藥和救市方子了。

    不過身處在後方的謎樣生物對此的評價卻是不高,稱其是苟延殘喘治下的強行續命;按照她的說法,在沒法大量增加各種資源和民生物資產出的情況下,光是增加市面上流通的貴金屬,無非是揚湯止沸講問題拖延下去的權宜之計而已。

    如果處置不好的話,這些短期內大量流入的貴金屬,反而會成為某種觸媒和誘因,導致後世類似前日不落帝國大板牙式的,勞民傷財窮盡國力在美洲開拓佔地之後,拚命的搜括各種貴金屬和香料資源,反而導致本土嚴重通貨膨脹,越開拓和擴張越是財政困難,王室一次次債築高台的破產結果。

    因為按照謎樣生物的計算模式,就算是新洲再怎麼物產豐富,但是經過了跨洋的逾月航行之後,除了貴金屬和少數奢侈品之類以外,任何大宗資源和產出的運輸成本,也將變的高昂的令人難以承受;

    一旦國朝將這種行為作為長期維續下去的定例,這就意味著市面上的產出並沒有像樣的增加,卻是無形間增加了一波強有力和消費群體和貨幣流通的投入,或早或晚都要出大問題和亂子的。

    因此處於某種利弊上考慮,她建議我加大對銅錢等低端貨幣的兌換,而減少直接用淮鑄金錢在南方進行的才買行為。

    當然了在未來醞釀的危機和風險之中,未必也沒有相應轉機和變數;比如是我來主政財計的話,就會最大可能利用這個船團帶來的利好消息,考上全軍而全力打通南方被叛黨截斷的海路,乃至扭轉西海道的局勢,最終利用重新恢復輸入的外域和遠洲資源,將這些多出來的貨幣流通量給消化掉。

    但是這需要足夠的魄力。決心和手腕,而廣府的那些門閥顯宦勳貴們,會捨得把利益均霑的分給地位更低的大多數人麼,至少我是嚴重不看好的也不抱信心了,當然了我也就更沒有提醒和建議的義務;而是需要思考接下來如何在這波行情和風潮之中,和這個階層中的其他人一樣,將短期的利益收割到手。

    回想起來,這要感謝九年義務教育中的政治課和思想品德教育,感謝馬基鄧論的課程輸灌,本以為毫無用處用來糊弄自己和對付老師的輔助內容,現在卻無意間成為了我們這些穿越者建立政權,某種意義上揭露本質直指核心的理論依據了。

    也不由讓人想起那個流傳甚廣,關於後世中國的教科書其實是把自己的人民,當作人人如龍的未來統治階級來培養;雖然因此也培養出了一些自稱被洗腦、毒害的白眼狼和拿著外國基金會的錢,一遍遍高喊**藥丸的公知精英們。

    畢竟,無論是號稱自由燈塔的美帝或是白左橫行的西歐列國,有那個敢打破反智主義和愚民教育的氛圍,突破資本集團和政治精英的極少數人的隱性階級固化,在全民普及的教科書裡,公然宣稱國家統治階級工具的本質,軍隊是維護政權的暴力機器呢。

    掌握了部分統治階級本質和真相的人民群眾,就很難在被輕易的矇蔽和糊弄過去了,缺乏對帝王將相宿命論的敬畏心和對牛鬼蛇神傳統糟粕的唾棄,本身對於容易怠政和保守固化的官僚階層而言,也是一種潛在的制約和督促作用。

    而在這一波利好的行情和風潮當中,自覺財政狀況有所好轉的廣府朝廷,也再度放出風來;說是國朝中樞有意重建中外軍體系和畿內序列,以殿前軍、御營軍和拱衛軍三大序列並立。

    然後優先從北伐軍序當中,擇檢精銳健兒以充之,一切待遇從優;預計編成有所縮水的拱衛十軍,每軍六千軍額以分駐畿內之要,逐步取代被裁撤的諸城防軍和畿內團練;

    而殿前軍五部的建制不變,每部五千有餘,但大部從原本駐防的首山宮和諸苑裡撤出來,而分別掌管和駐守五城諸門之要;

    至於新建御營軍建制最大,撤銷了中軍而保留了左右前後的四軍之制,每軍足有正兵九千餘,另編列輔卒兩千;以分別與御龍直等殿內諸班駐守諸宮苑,及與御庭衛士宿衛幕府居城;出則並同殿前軍亦為行駕伴從和別宮行在之守衛。

    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御營諸軍當中都建立了若干數量不等,專屬的銃擊營和炮隊,這顯然是來自北伐當中的經驗教訓。

    此外的神機軍,海兵隊等部伍,屆時亦有相應的調整和變遷。

    比如餘下神機軍將裁汰那些過於笨重,或是大而不當的老式火器,開始著重於操炮和飛火雷的掌握運用;經過廣府之亂後已經名存實亡的海兵隊,則在重建之後徹底脫離與水師的從屬和管轄關係。

    這些步驟其中,就很有些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沛公的意味了;要知道我賴以出道的老牌部隊,就是以御營右軍的番號聽效於麾下,也是淮軍主力當中的基本盤和精華所在。

    這顯然是裹挾以大勢治下的一次鋪墊和預熱;如果朝廷一聲令下,要我麾下這只御營左軍兼我這位御營左統制,就此南下歸建承當起拱衛畿內的光榮任務,那我究竟是去還是不去了呢,這顯然是一個讓人不好推脫的理由了。

    另一個則是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了。

    由陸路進入安南道南路平叛而疾行猛進的朝廷討伐軍,隨著天氣轉暖而開始在戰馬和士兵出現了,部分水土不服和痢症病倒的狀況;因此,不得不在天南洲北面的南麓州駐停下來休整,一邊請援補充人手和物資,一邊從當地籌糧置藥;結果倒是給了那些陸地上節節敗退的叛軍一方,新一輪的喘息之機。

    而在鶴野城北面數十里外的,一處名為草河的鄉社裡,正在上演著另一幕的情景。

    「快點上來。。」

    藩兵火長劉黑基,站在一排被綁在木樁上的俘虜邊上,對著那些正在排隊看起來畏畏縮縮的人群吆喝到。

    「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怨。。」

    「每人都要過上一刀。。才能算數」

    「不然,就把你們自己給綁上去了。。」

    他是如此威嚇和恫嚇著他們,然後將一把把匕首強行塞到對方的手上去。稍有遲疑和猶豫的人,就會被在旁監督的士卒拳打腳踢,再不然就給拖出去另行處置掉。

    「這也是給你們洗心革面,從頭做人的天大機緣,」

    「不要不識好歹的耽誤了機緣和性命。。」

    這自然是一種最常見的投名狀,讓這些俘虜和青壯與昔日的統管者們,徹底割裂從屬關係與過往的粗暴手段;但是這些被迫下手的人等,卻未必有足夠的勇氣或是氣力下手;於是,整個過程反而成為了那些被處刑的對象,一種求生不不能求死不得的可怕折磨。

    因此在最多的時候,有個俘虜足足被捅了一百多刀之後,才徹底得以斷氣了。

    劉黑基本是從征遼西的羅氏藩兵之一,對他而言這次能夠被派出來,負責私下處置這些地方上的頭面人物,兼作鼓動和裹挾地方百姓的任務;乃是他積累下資歷而加入到淮軍體系內的最好機會了。

    按照他上頭的私下交代,他在這種隱私勾當上做得越多越好,就越是容易得到來自淮軍內部的賞識和認可,而對日後的前程大有裨益的。就算在安東這裡壞了個人的名聲,也可以派到其他地方去照樣過的很好。

    而對於另一位同樣出身羅氏藩兵的年輕副手而言,則意味著某種新生活和前程的所在;特別是自從他見識過了淮鎮治下的繁榮與安定之後,原本還在站在敵對陣營裡而被改造過來俘虜出身的他,就很容易成為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的典範,變成了堅信只有淮軍才能給遼地,帶來安穩好日子的擁護者。

    此外,還有一位負責監督他們具體行事的羅六葛,則是昔日羅氏的低級家臣之一,也是個苦大仇深而一心想要報仇的可憐人;因為作為羅氏低級下臣兼遠支的族人,他原本還算是家有恆產且妻兒父母具在,而日子過的相當不錯的一部分人。

    但是自從征遼西被打散逃回來之後,見到的只有家宅田園的廢墟裡,那妻子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屍體和摔死的孩子之後,就徹底變成了一個人似得。根本不惜借助一切手段和外力,來對這些擾亂羅藩而導致無數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及其背後的支持勢力,進行不顧一切的清算和雪恨。

    所以,他也是這次針對地方這些亂黨勢力的「私下」清算行動當中,最是堅定和果決的執行者和監督人。故此對他而言這些亂黨頭目,自然是能夠殺的越多越好,把他們送到地下去祭奠自己的家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00:27
1083.第1083章 立新6

     隨著徐州方面的第二次補給船隊,給我再次送來一個比較意外的消息。

    來自海外的,沙打巨族唐氏為首的十六家呂宋洲豪門,通過姻親陸務觀那裡的渠道和關係,願意支持和報效淮軍在安東用兵所費;

    只要我一點頭同意,就會有十幾條滿載稻米、蔗糖、棕油各色物資和黃銅、錫錠、鉛塊、磷石、硫磺等出產的大海船不日抵達,還有二十二萬緡錢款轉入當地匯源號分櫃的賬上。

    而且對方還不提出任何的具體要求,只是聲稱作為承蒙多年往來的一部分敬意而已,這真是平白天上掉下來的大好事啊,

    畢竟軍費這種東西花出去如流水,在外部渠道能夠有所補益的話,也是多多益善的結果。

    不過這世上無事獻慇勤的事情不是太多,既然這次報效助軍兵沒有具體的要求,這也意味著對方有更長遠或是更深層此的訴求。

    當然了,救我來說,還是可以在當地隱約,就是因為朝廷加征羅括的緣故,再加上所任人等頗有偏向,而導致當地官府和藩家之間的關係頗為緊張;與其這些東西被朝廷派來的專使,給搜刮和徵收走,還不如用來在北地投資,算是買一個潛在的出路和渠道。

    而且他們的這次注資和捐助,未嘗也沒有通過間接的手段和渠道,來擴大以經略使陸務觀為首的隱性山頭,在淮鎮內部發言權和存在感的目的。

    而謎樣生物附上的分析和提醒,卻給我開拓了一個新思路。

    他們預期的也許是被征戰平定下來的安東之地;一旦恢復了秩序和治理之後,當地數量不菲的人口基數和土地產出,也算是一個規模不小的潛在新興市場;

    而且相對於已經被我經營成鐵桶一般的淮北十七州,外加相對殘敗的河南五州,安東之地顯然是一個風險既有限,卻又充滿商機的留白之地;特別是在博羅會及其相關勢力,都被連根拔起之後,無怪他們會稍微把主意達到這方面去。

    不過對我來說他們若有這方面的企圖,卻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再逐步消滅和取締了當地與博羅會關係密切的存在之後,我也需要有足夠外來的新血和資源,以填補當地需求的空缺;

    只是具體條件上有所准入門檻和限制的,再適當引入多方面競爭,來保證我淮鎮永遠掌握和佔據主導權的優勢而已。

    畢竟,無論是海路陸路想要往來安東之間,都必須通過淮鎮的本土來進行中轉和接力,更別說在政治經濟軍事上近水樓台的壓倒性優勢,足以讓這些外來勢力就算是做大了,也沒有那麼容易翻盤和尾大不掉的。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最近一波例行北上而來的商船當中,居然還有兩條來自新洲的海船,這就讓當地的商椎和舶務部門有些鄭重其事起來。

    畢竟,雖然國朝歷代鼓勵對開外的開拓和經營,並且相對自由的開放民間對外域的海貿活動,但是受限於跨洋過海所需大船設計製造的技術和成本瓶頸,實際上外來最多最密集的遠海外域航線,主要還是沿著大陸邊沿或是諸海之中的島嶼群,所進行的接力和轉運式的近海運輸貿易;

    而能夠往來新洲這樣遙遠之地的大型遠洋船隻營造技術,都一直通過各種上下游的渠道,壟斷在朝廷和極少數得到授權的頂尖巨族手中。

    如果能夠在淮東直接開通一條對口新洲大陸的超遠洋貿易航線,那無疑是完全天上掉下來的一條財路和渠道。畢竟,有些北地才有的資源和特產,就算是以嶺內朝廷所掌握之下的貿易當中,也是無可取代的存在。

    畢竟,能夠撬一撬國朝牆角之類的東西,無疑也是讓人頗為愉悅的一件事情。

    而遼東之地的戰火仍舊在綿連持續著,隨著齊頭並進的三路人馬相繼傳出來的捷報和戰聞,戰旗飛揚而金鼓喧天治下,此起彼伏的銃炮轟鳴,持續滌蕩在大大小小遭遇和激鬥的戰場當中。

    而在我的中路大軍如法炮製的攻破,並越過了另一處遼地重鎮,位於岩州的大邑——岩淵城之後,遼南平原大片種植稻米的水田,就開始被遼河中游流域,那些更加堅實的旱地所取代了;

    而在這些田壟之間,隱約還可以看到一叢叢爛在地裡的豆叢或是麥秸什麼的,看起來這些莊稼的前身,還沒有來得及被好好收穫過,就徹底廢棄荒蕪而亂長朽爛掉了。

    而且據說這兩年因為紛爭動亂連綿,當地水利和灌溉系統少人維護的緣故,由此造成的局部大小災荒和歉收也是接連不斷的,

    目前為止,後路已經收容和編管了當地民戶人口,達到了約十三萬之眾,這還只是指地方接管和維持機構,所直接控制下的人口,不算那些控制區內尚有家業的游散人口和暫時沒統計出來的隱匿戶口;

    雖然其中大概一半多都是老弱婦孺之輩,為數不多的青壯年都被抽調出來參與前方的軍需輸送和人力勞役;但不管怎麼說,籌備已久的春耕生產已經隨著住不到為的牛畜、種子和農具,在後方大片地區緊鑼密鼓的開展起來。

    當然了,

    打下了鶴野城和岩淵城這幾個要點之後,繼續在遼南地區推進的戰鬥也並沒有徹底結束,多多少少仍有一些因為不得饒恕的通令,而在繼續負隅頑抗到底的地方存在。

    接下來的戰鬥頻率和次數,就開始變得激烈起來。但並沒有什麼卵用,更像是某種意義上的垂死掙扎而已,因為根據俘獲所供,當地有組織和成建制的力量,大都退往了遼城郡方面了。

    留下來的都是一些難捨地盤和人口的,或是心存僥倖認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得以苟全,或是以為可以憑藉實力,從淮軍這裡獲得妥協和優待條件的各種人士,不過顯然他們都要大失所望了。

    。。。。。。。

    當南邊的消息傳回來之後,遼地其他地方那些坐觀其變的大小勢力,也終於勃然變色而再也不淡定了。

    「真是豈有此理。。」

    「此輩真乃狼子野心。。」

    「這是斷我們的根絕我們的路啊。。」

    「這是要將我等趕盡殺絕了麼。。」

    諸如此類的哀嘆和敗犬式的哀嚎,隨著飛奔往來的信使而此起彼伏的蕩漾和迴響在,形形色色的地方勢力當中。

    因為根據沒命逃回來的倖存者供述,淮軍擊潰了地方的抵抗力量之後,就是那些打出安東守捉軍旗號的羅氏舊部,開始成群結隊的出現在地方上,各種瘋狂報復和秋後算賬的專屬時間了,這也不由他們不得人人自危起來。

    畢竟,在羅藩衰微和滅亡的過程當中,委實催生和湧現了一大批野心家和悖逆分子,而現今剩下來的大多數人,也扮演了某種直接或事間接,推波助瀾的角色和立場。

    「快,來人去交涉。。」

    「地盤和人馬我都不要了。。」

    「只求能夠帶著家人苟全得活,就此遠走出奔海外。。」

    這是一些勢單力孤,自覺悲觀失望的中小勢力的選擇。

    「我們去遼東城,」

    而在這股潮流之下,更多人則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就不信我們這多麼多人合力做一處,對那些外來的淮軍就毫無辦法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1 07:01
1084.第1084章 立新7

     隨著淮軍步步為營的推進,遠遠近近交戰的煙塵和煊赫聲,成了這片大地上不分晝夜裡的一道風景線。

    這些天下來,遼東廣闊的平原地帶成為了淮軍健兒上演排隊槍斃,實踐近代軍事戰術和理念的上好舞台了;雖然只有騎沖、步射,炮轟,這變著花樣組合的三板斧,如此往復週而復始降臨在敵人的頭上;

    在他們相互配合嫻熟和默契之下,從來就沒有敵人能夠衝破步兵的集火排射和刺刀從列,近身威脅到到炮兵的陣地;也沒有敵騎能夠在淮軍騎兵的攔截和糾纏下,成功的突襲和衝擊到步軍的陣列和隊伍;更沒有敵人,能夠在炮轟的威脅和排射的火力支援下,成功的堵截和阻攔下淮軍騎兵的突擊和衝陣。

    正所謂以不變應萬變的道理和元素,在這裡被鋼鐵和火藥的轟鳴聲中給充分運用到了極致。或者說,如果有足夠的後勤和人力補充,他們甚至可以長期處在這種運動和進攻當中的不敗之地。

    而某個戰場的不遠處,依舊有些荒蕪的田野當中,

    充當散兵游哨的少年兵孟林不緊不慢的扣下扳錘,敲在帶狀的錫箔火帽上,霎那間從震動後座的銃管裡噴吐出一蓬灰煙,就見凹形照門和準星裡正在奔馳的身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給從身側猛推一把,瞬間人仰馬翻的滾倒撞擊在地面上

    遠處摔得七葷八素的騎手似乎掙紮著還想爬起來,卻又被他再次裝填的一次射擊,給打在了身邊癱倒哀鳴的馬匹上,再次綻發出一聲哀鳴;孟林卻不由在在嘴裡呸了一聲,自己的第二發步槍還是太過心煩氣躁了。

    然後眼疾手快的打開後膛向上翹起管狀旋栓,而從胸前彈帶上拔下一枚柱頭硬底紙彈填入膛尾,再次合起反轉半圈閉合起來,在發火孔內按上新一顆錫箔火帽;然後屏息靜氣的重新瞄準,直到握持銃口的晃動頻率甄至最小,才穩穩的扣發下去;

    刺鼻燒灼味的煙火綻射砰得一聲之後,對方就像是跳上案板的魚兒一般,猛然身體掙跳了起來卻又重重的撲到下去,卻在沒有能夠爬起來了。

    這是被他所伏擊的第三個半戰果了,之所以還有半個是因為對方雖然被打中了,卻乘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補刀就帶傷逃走了。

    經過了二次北伐當中一系列戰事的洗練,他們這批出陣過的少年兵,也得到了相對寶貴而豐富的戰地經驗和見歷,就此迅速的成熟起來已經看成是一名合格的軍人了;

    雖然在體能和耐力上還有所不及那些正常的成年戰兵,但是在戰術操條和軍士技藝上,已經不亞於那些受過強制脫盲教育的大兵們了。

    因此,像是孟林他現在已經擁有軍中士階第三等的銃士資質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身體素質,還未達到青壯年所具有的巔峰狀態,就算是接受投擲火器的訓練,而成為士階第四等的擲彈手,乃至第五等的擲彈兵,都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

    至於士階最高第六等的老擲彈兵,則是一個百里挑一的榮譽身份,需要足夠軍中服役的年限和實戰的資歷,還有出類拔萃的軍事技藝,才有可能得到的特殊職階和資格。

    就算是一輩子沒有當任過任何職務和官仙,也照樣可以得到士兵名下最多的授田,以及在退役回鄉後比照士官階級的安置條件。

    事實上能夠成為士階第三等銃士的話,就已經是各營團隊火什之下,最基本的士官候補人群了;一般可以充當什長的副手,或是火長的旗手和排頭兵,擁有戰兵標準以外的一份勤務津貼。

    直到觀察當中的,他取下大腿上套的劍形銃刺,旋套插緊在火銃管口上,這才斜斜向上用一個方便突刺的姿勢,挺舉起來慢慢的走上前去,

    對方身下一大攤殷紅的血跡已經被沙土給吸乾了,但是他還是不放心的用尖刺挑著要害戳了戳,確保不再動彈和反應之後,這才有些謹慎的檢視起自己這次可能的戰利品來,心中則在盤算這那些是可以帶走的,那些事需要破壞或是廢棄掉的。。

    經過戰場的多次歷練,他已經可以根據對方的行頭和裝具,簡單的判斷對方的身份、來頭和職事了,比如鞍具上的革囊和掛袋,還有屍體上的甲服和身上吊墜、腰佩、束帶之類的小物件,他都可以帶回去作為戰利品和證明。

    而這時候那匹倒地的戰馬仍舊在哀鳴著,大大眼眸裡看著倒地不起的主人,而隱隱有淚水流淌下來。這不由讓孟林稍稍有些觸動,卻是想起來在沂州馬場呆過的那段經歷。為了照看生出來沒多久小馬駒兒,他可是抱著小駒相互取暖而度過了系多個寒冷的夜晚。

    於是他決定給這匹傷重催死的戰馬也補上一個痛快;只是當他仔細打量和巡曳了一圈之後,卻是有些驚訝的看到,倒在地上的這批戰馬所受的,居然都不是什麼致命或是要害的傷。

    一處傷口在嵌胸前左側,卻是被胸骨給擋住了沒有透入多深就凝血了。另一處銃傷則在脖子邊下,卻是從濃密的鬃毛皮下給穿了過去,雖然染了半邊的血水卻依舊脈動的十分有力,顯然沒有傷到筋骨或是大血管的要害。

    這就不由讓他動起了某種心思來,雖然不能再繼續騎乘或是負重了,但是用韁繩系在自己那匹草原種的矮馬背後,還是可以小跑著牽帶回去的。

    比起自己那匹除了耐力還算不錯吃的也很雜,其他就乏善可陳的草原馬,這顯然是一匹好好訓練和飼養過而膘肥體壯的安東大馬。還是有一定概率養好回來充作坐騎的,就算是日後沒法充作騎乘戰馬,也是可以考慮拿來配種之用。

    只是他在牽馬和檢查鞍具的時候,卻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夾層和其中一封特殊印記的密件。不由心中激烈的挑動起來。

    。。。。。。。。。。。。。。。。

    而在遼河西岸地區要沖的安寶城,昔日大羅藩麾下三軍三鎮一守捉之一,定襄軍餘部及其屯戶的駐地之內,

    身為羅氏近支族人兼作前任本家通事的說客羅亦農,也在苦口婆心的勸說者面前表情各異的一干人等。

    「什麼叫區區一介淮軍。。」

    「你敢摸著良心說這話麼。。」

    「這可是打遍北國聞風喪膽的滿萬不可敵啊。。」

    「就連洛都的高城巨牆都擋不下他們的所在。」

    「淮地的火器之師,既能及遠又可進擊,更是號稱野戰善守第一的強旅。」

    「如今十萬大軍數路齊發而來。。」

    「你們這些殘損之部拿什麼去和人家拚命啊。。」

    「還妄想有什麼自立下去的條件和優待。。」

    「殊不知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乎。。」

    「你等又可知聚龍城那些不知好歹之輩的下場。」

    「如果不是你們這兒,還依然打著羅氏舊主的旗號。。」

    「只怕前來的就不是我這麼區區一介勸使。。而是淮軍專做轟城陷地的巨炮大車了。」

    「難道你們要拿這些好不容易才在紛亂中保全下來,權且獨善其身的麾下子弟和父母妻兒」

    「徒然無益的去賭一把玉石俱焚的後果麼。。」

    說到這裡,他也稍稍緩下了口氣。

    「再說那位大帥身上好歹也是流著羅先公後人的血脈。。」

    「最後能夠得以光復的,也還是羅氏的基業啊。。」

    「本家一蹶不振乃至絕嗣之下,從別宗外支引入一位新當主來振作家業,」

    「在本家歷史上,難道又是什麼的稀罕的事情麼。。」

    「就算十日後直接劃撥在了淮鎮的治下,以這北地之廣大」

    「難道你輩還用擔心在軍中世代沿襲下來的技藝,會有所荒廢和疏怠的可能麼。。」

    「不要把眼光只放在這區區遼東一隅啊。。」

    次日,打著定襄軍旗號的隊伍,就此打開城門列隊而出,向著輕騎抵達的姚仲平所部,交出了防要和兵甲。自此,遼河幹流以西的大部地區,十多座軍城鎮戍都已經基本完成了轉手和易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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