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強秦 作者: 晶晶亮(連載中)

 
e010203 2013-10-13 02:42: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4 49387
e010203 發表於 2013-12-8 11:27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二百十七章 河東司馬(第三更)


    劉邦心存畏懼。

    這是接連戰敗的後遺症,如果不能逆轉取勝一次,漢軍上下將再提不起獨立與秦軍決戰的勇氣,對於這一點,不止是灌嬰,就是周勃等漢將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誰提誰就是去送死。

    曹參的首級不久前才剛剛從秦軍處贖回,只要一想到慘死的曹參,漢軍諸將就徹底的沒了聲息。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在具體不明李原是否真的生病不起的情況下,劉邦和張良決定等一等,先派出一隊使者前往與秦國地界接壤的諸侯處遊說一番,最好讓一個替死鬼先試一試秦軍的虛實。

    而這個關健的人選,劉邦與眾謀士一番思量之後,將目標投放到佔領了河東郡的殷王司馬卯身上,為了能夠說服成功,劉邦派去前往遊說司馬卯的人選,也足夠的有份量。

    張耳。

    這一位趙地昔日的大豪,現在淪落到為他人打工的境地。

    如此天差地別,實在怪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他氣量太小,不能容人。

    無奈失了封地的廢諸侯王張耳轉輾投奔到劉邦的麾下,對於這位名人的到來,劉邦再一次表現出了禮賢下士的仁厚之風,這讓受盡了冷落的張耳感動萬分。這次,聽說劉邦有事相求,張耳急忙跑了過來,連聲應允下來。

    河東郡。

    朝歌。

    這座商代最後的都城位於大河以北,太行山的東麓。在經過了西周、東周的漫長歲月後。昔日的國都已經淪為了普普通通的一座郡城。現在,它是殷王司馬卯的治所。

    去歲。

    司馬卯應項羽之邀。協同出兵增援河南王申陽,結果增援部隊到了雒陽,卻被項莊、申陽給敗了個一乾二淨。

    羞怒之下,司馬卯點齊了河東郡兵馬,準備配合鐘離昧的楚軍與韓信的秦軍在河東展開一場大戰。隨後又因為鐘離昧的自行脫離、陳余趙軍的南下而不得不終止。而在見識了大勢力諸侯動咎萬人的規模後,司馬卯在最近一年裡,開始在河東郡大肆徵兵,試圖從一個配角一躍成為主角。

    在擴充兵員的同時。司馬卯也將擴張的矛頭指向了西北方的晉陽一帶,這裡的鬼方、樓煩等部落被秦軍多次打擊,已經不足為患,而秦軍因為有大河相阻,又加上兵力不足,無法對晉陽一帶長期固守,這倒便宜了司馬卯趁虛而入。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隨著樓煩、鬼方部落的瓦解,一些不願北遷草原的小部落為了生存,開始以雇傭兵的方式為諸侯作戰。

    樓煩猛士的大量加入,讓司馬卯底氣漸漸足了起來,為了對付高額的雇傭費用,司馬卯在河東郡一帶橫徵暴斂。讓河東百姓苦不堪言,紛紛逃難。這種田地荒蕪、村莊無有人煙的情況,與河南地一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張耳從郢都出發,一路假扮商賈向北,經過秦國治下的河南地。然後渡過大河進入河東郡內,見到的情景可謂截然不同。

    河南一帶。生機勃勃。

    河北一帶,卻是死氣沉沉。

    作為堅定的反秦中堅份子,張耳也不禁心中對司馬卯存了不滿,一見司馬卯的面,張耳即不客氣的質問道:“殷王,耳這一路來,見到河東一帶的百姓逃亡河西、河南的有很多,不知是否確實?又究竟有多少流民離難?”

    司馬卯被張耳這麼一說,臉上又羞又怒,方才聽說是漢王劉邦派來使者,他很是高興的擺下酒宴,卻不想張耳如此不識相,還擺大諸侯的架子教訓人。

    “咄,不知先生是為漢王使者而來,還是為百姓教訓本王而來?”司馬卯沉默了好一陣才答非所問道,跟著臉也隨之陰沉下來。

    對於治下一片蕭條的景象,沉浸於實力擴張中的司馬卯其實並不在意,在他看來,在唯實力生存的這個亂世,只要有軍隊,就有一口飯吃。河東郡荒廢了,還有其他富庶的地方可供洗劫。

    張耳被司馬卯一句“先生”說的一愣,好半天才始明白過來,自己在司馬卯的眼裡,已經不是什麼常山王,也不是項羽看重的大諸侯重要人物了。

    “殷王,耳自然是為漢王使節而來,漢王臨行之時囑咐,有一個秦國的重要情報要與殷王分享——!”恢復到正常狀態的張耳頓了一下,低聲說道。

    “什麼情報?”司馬卯哼了一聲,不以為然道。劉邦的為人仗義,他也聽得一二,不過,說到秦國司馬卯就有些神情不自然起來。

    司馬卯最近,也有自己的煩惱。

    這煩惱,不是其他,而是來自於其家族內部的態度。

    河東司馬世家。

    是一個傳承三百餘年的大族,在過去的一年裡,司馬卯就是司馬家族現在地位最顯赫的子弟,不過,隨著另一個姓司馬的人的崛起,司馬卯發現,自己對家族的掌控力和影響力正在慢慢的減弱。

    司馬印,這個一直以來默默無離的同輩旁支堂弟,逐漸在秦國站穩了腳步,並且開始在家族內部贏得話語權。

    一些被壓制不得志的司馬世家子弟,在司馬印的影響下,選擇脫離河東郡,前往大河以西的關中尋找發展的機會。

    這種家族內部裂變的情況,讓身為司馬家族最高權力層的司馬卯感到了威脅。

    “漢王有確切的消息,秦國的神武侯李原身患重病,無法處理朝事,現在秦國內部危機重重,群龍無首,殷王若是有意,可以從晉陽一帶向西,渡過大河進攻富庶的高奴、臨夏一帶,這種劫掠行動只要足夠隱秘,一次就能獲得豐厚的回報。”張耳湊近司馬卯跟前,放低了聲音和姿態勸諫道。

    “劫掠關中,漢王怎麼不去攻打武關,這要是能複奪漢中,對秦國的打擊豈不更大?”司馬卯睨眼掃了張耳一眼,說道。

    誰也不是笨蛋。

    司馬卯對於秦軍的實力有一定的瞭解,就算李原重病,秦軍中的韓信、王離、蘇角等大將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應付的。

    “漢中郡連番征戰,已經成了一片廢墟,漢王就算打下了,又能怎樣?而關中的高奴、臨夏郡則不同,這裡不僅是秦國的產糧地,更是出產青銅礦的地方,殷王要是能擾的秦人不得安寧,暴秦的日子就要難過許多。”張耳又道。

    “暴秦如何,與我司馬卯何關?先生要真的想高舉大旗,何不去彭城遊說霸王?”司馬卯搖頭道。

    “殷王說笑了,以霸王的脾氣,要是攻打秦國的話,我們作壁上觀就可以了,又何必費那個功夫,不過,現在霸王的心思,用在了平定楚地和齊地的英布、田橫勢力上,殷王這次要是能將秦國的後方一舉破壞,相信霸王一定會重重的賞賜你的,在各路諸侯的眼裡,殷王你也不再是河東郡一地的小諸侯了。”張耳笑答道。

    舌辯功夫。

    張耳也是一個大家。

    司馬卯與他交鋒,結果可想而知。

    成為大的諸侯,這是司馬卯心底的夢想,而削弱秦國的國力,就等於是在與司馬印的競爭中,贏得了先機。

    在一番思索之後,司馬卯意動了。

    從晉陽渡河到高奴、臨夏,只需要在大河的平緩地段尋一處可以渡河的地點就可以了,這樣的臨時渡河地,對於生活在大河兩岸的樓煩人來說,就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秦新曆三年,九月。

    殷王司馬卯點齊河東軍三萬眾,從太行山脈的壺關一帶進入汾河流域,然後又一路沿著呂梁山腹地的溝壑通道向西,最後在雲中郡的南部一帶集結,司馬卯的入侵讓關中北部的形勢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負責上郡一帶駐防任務的秦軍隸屬邊軍部隊,已經升任偏將軍的蒙虎在得知了河東異常情況後,迅速的召集麾下人馬備戰,同時,急差斥候往咸陽和九原送信,報上河東軍來犯的緊急情報。

    九原郡。

    鎮守秦國北疆的大將王離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操練手下的新卒,在徹底的融入到秦軍序列之後,邊軍一直以來兵員緊缺的情況得到緩解,咸陽完善的傅籍徵兵系統在初步的挑選之後,將適合騎戰的士卒統一分配到九原和隴西一帶,從而讓秦國的騎軍部隊能夠得到持續不繼的新鮮血液的補充。

    “大將軍,這司馬卯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敢來我進犯我關中?”得到又有戰事的消息,閑得發慌的猛將蘇角興沖沖的跑到王離跟前請令。

    “司馬卯的膽子確實不小,看他的架式,是想猛撈一把,蘇將軍,這次你的任務,是率本部騎兵從九原南下,攻取雁門關,切斷河東軍的後路。”王離從案幾上取過快馬從咸陽送來的急報,交到蘇角的手裡。

    “李侯痊癒了,這太好了,我蘇角一定不負重托,讓河東軍一個個有來無回?”蘇角神情驚訝,迭聲道。

    “李侯身體還在恢復,這次作戰交給我們邊軍來執行了,河西高奴方面,蒙少將軍負責抵擋河東軍正面,汝這一支奇兵可千萬不能挫了我大秦的銳氣。”王離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

    “大將軍且放心,這次我老蘇絕對令行禁止,不做那貪功之事。”蘇角朗聲作答,取了虎符將令急急回去準備。(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PS:第三更,補償前幾天的缺額章節。工作原因斷更幾天,抱歉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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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8 11:27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二百十八章 賭博


    蘇角高昂著頭。

    魁梧壯實的背影在接過將令的一刻,顯得更加的自信和從容。

    榮耀即是生命。

    所謂猛將者,當以一敵百,當所向披靡,當舍我其誰,每戰必先。

    這兩年來,軍中同僚在私下裡評定之時,每每提到秦軍中的猛將、勇將,雖然依舊會把蘇角放到第一位。但蘇角自己卻不認同,當曹信、王尚、蔣渝、駱甲這樣的年輕將領漸漸的追趕上來時,蘇角也感受到了後輩追趕的壓力。

    在戰場上,用新的功績來證明自己的實力,讓那些年輕人瞧一瞧前輩的實力,這是蘇角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

    以往,不是李原不用他,而是勢不可能。

    秦國北方的九原郡一帶,直接面對匈奴大草原上遊牧部落的威脅,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邊軍壓力巨大。

    作為邊軍系統中的重要一員,蘇角不能象蒙虎一樣,離開自己的防區,所以,雖然心有有一腔上陣搏殺的熱情,但卻一直沒有用武的機會。

    這次,機會終於來了。

    蘇角萬分珍惜。

    這是他證明自己的最好機會,他要用一連串的戰功來證實,大秦邊軍是最棒的,大秦邊軍中的猛將也是最厲害的。

    蘇角戰意濃烈,其他將領也是一樣。

    ——。

    高奴城。

    因為河東軍的入侵再一次成為焦點。

    位於無定河畔的這座上郡重鎮,在最近的兩年中。由於邊民的大量湧入而逐漸繁榮起來,無定河畔的豐茂牧草給予了邊民生活的必需。一匹匹瘦弱的小馬駒在這裡成長繁衍,一個個少年也在這裡成為頂天立地的漢子。

    司馬卯的到來,讓蒙虎既興奮又緊張。

    與出征虎牢關時的青澀相比,蒙虎已經不再是一個衝動易怒的少年將校,擔任上郡郡守已經有一年時間的他,在平息郡內白翟、青翟、鬼方樓煩餘部的過程中,進一步壯大著麾下騎軍的力量。

    得悉河東軍來犯消息後,蒙虎沒有大意。迅速的在全郡發佈的緊急動員令,很快散佈在各處的邊軍部隊紛紛向高奴城靠攏。四千常備騎軍的規模,相比河東軍的三萬人確實少了些,但若是考慮到邊民適齡男丁悉數入征,蒙虎可以擴充的力量不會比河東軍少多少。

    除此之外,秦軍相比河東軍速度上的優勢也比較明顯,以騎兵為主的蒙虎部在運動戰中遠遠的快過只靠兩條腿作戰的河東軍。

    當然。不利的地方也有,在高奴、臨夏的河谷地帶,二、三月裡一隴隴荒田被開墾和複耕,如今一串串掛著長穗的麥子正在朝著農人頻頻點頭。

    穗子正在灌漿。

    容不得半點的疏忽。

    司馬卯一旦發現劫掠不成,軍紀鬆馳的河東軍極有可能採取極端的破壞措施,從這一點上考慮。蒙虎的正面防禦任務相當的堅巨。

    萬幸的是,八月份的大河水量正是最洶湧的時候,從南方的蒲阪到北邊的雲中郡,適合渡河的地點細算起來也有三、五處,只要多加防範。河東軍要想竄入關中作亂並不容易。

    ——。

    河東軍的大規模異常調動,讓潛伏在朝歌的秦國間作一下子興奮起來。對於鮮少有閃光事蹟,幾乎一生都在默默無聞中渡過的暗間來說,一次的閃耀就已足夠。

    邊軍上下,群情振奮,準備迎擊來犯之敵。

    這是自邊軍正式歸併到秦軍序列之後的第一次獨立作戰,其意義不用王離多作動員,邊軍悍卒們個個心知肚明。

    作為指揮此次戰事的主將,王離也如蘇角一樣渴望,一直以來都在為邊軍上次南下慘敗而自責的他,決心打一場漂亮的翻身戰。

    全殲司馬卯的河東軍,這是王離第一步的設想。

    而接下來,邊軍主力沿著雁門關道,由北向南,佔領位於太行和呂梁兩山之間的汾河流域,從而將秦國的版圖從大河一線擴張到太行山一線。

    王離的這一設想早在年前就提出,並且得到了李原、陳平的大力支持,只不過當時的條件還不成熟。北有匈奴虎視,南有劉邦窺探,秦國處於四面是敵的困境之中,邊軍當時的力量也顯得單薄了些。

    現在,匈奴人吃了一頓苦頭後退往大草原深處,漢中、巴蜀一帶也皆被平定,秦國的戰略形勢大好,唯一不足的就剩下了北方的疆域有些狹小了。如果邊軍南征,一舉拿下三晉大地的話,秦國對關東諸侯各國的戰略形勢將大為改觀。

    ——。

    賭搏。

    是一種非贏即輸的遊戲。

    河東軍一路向西,就象一群蝗蟲一般,暴亂的士卒叫嚷著將一個又一個的村寨踏為平地,將一個又一個經過的地方變成一堆堆廢墟。

    這是一支虎狼之師。

    司馬卯一想及此,不由得意氣風發。

    練兵的方法有許多種,操練是一種,嗜殺是另外一種。當河東軍的士卒由一群青澀的壯丁變成一個個鐵血無情的殺戮之徒時,河東軍的戰鬥力也在逐漸的提升。

    “先生,你看這些河東兒郎,比起大趙的健兒,如何?”司馬卯得意洋洋,沖著陪同出征的張耳笑道。

    “河東軍一路西行,所到之處,無有敵手,我趙地兒郎不如多矣。”張耳低眉順目,在戰車中一揖道。

    張耳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不住的鄙夷,司馬卯自吹自擂,以殘暴之法練兵,要是面對軟弱如申陽、趙歇之類的諸侯,也許還能憑一股子的狠勁取得勝利,可要是對上訓練有素的秦軍。結果只能是凶多吉少。

    本來,張耳是提議司馬卯以小股部隊試探秦軍的虛實。就算折損幾股,也無傷大局,想不到司馬卯在連續攻取關隘的刺激下,開始好大喜功起來。

    “哈哈,我河東健兒壯哉!”司馬卯得意洋洋。要麼不打,要打就打一個大的。這就是司馬卯的想法,要是能夠趁著李原病重的機會,殺入關中腹地。他司馬卯的大名就在諸侯中響亮了。

    野心,讓本來就性格衝動易怒的司馬卯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

    而與司馬印的家族爭鬥,更讓司馬卯失去了平常心。他頭腦一熱,即決定帶著河東軍的弟兄們搏一個前程。

    “男兒頭顱只一個,不是砍了敵人的,就是被敵砍了自己的。”在昔日反抗暴秦的動亂中,司馬卯贏得了殷王的封號和封地。

    這一次。他要再次一搏,以期獲得更大的利益。至於河東這一塊殘破的地方,誰要就讓了誰去。

    ——。

    大秦北境。

    烽煙又起。

    與前一次匈奴人進犯時的緊張相比,這一次,大秦的國家機器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不管司馬卯多麼將自己當作一個人物。在李原、陳平等人的眼裡,司馬卯的入侵至多也只是一次局部的戰事,無法同匈奴冒頓、霸王項羽、漢王劉邦這樣的重量級對手相提並論。

    關中腹地。

    渭水兩岸。

    小麥的穗子開始灌漿,正在忙著清除雜草的農人每天一早就到了田裡,象伺侯父母一樣。精心照料這些帶給他們無限希望的植物。

    一切如以往一般,繁華依舊。隨著秦國的復興強大,一隊隊從西域、巴蜀和關東趕來淘金的商人從四面八方順著馳道來到大秦國都。

    長安新城的建設已經基本成形,樂游原上,經過整整一年多時間的建設,八條引水主渠中的七條已經開通,奔流的渭水從引水口進入管道,一路歡唱著在新城區中穿梭,從激到緩、從大到小、從清澈變為渾濁,帶走污垢,留下潔淨。

    剛剛從病中恢復過來的李原,在八月中秋的這一天,來到新城的最高處——正北方的祭台,祭拜黃帝先賢和秦國的列祖列宗。

    站在高臺上,向北看去,一往無前向東奔流的渭水正在咆哮著,激流中幾艘舟船在逆流而上,船幫吃水很深,背纖的縴夫在岸上小道上喊著號子,一步又一步的向前挪動。

    回頭再看城中,幾條十字形的長街已經有了些許的人氣,一些精明的胡商早早的定下了東邊的商鋪,開始在鋪子裡擺上從遙遠西方帶來的稀罕物器,這倒引來了不少來自關東的商賈前來洽談。

    西方異族來的物器,價值極其的昂貴,正如東方的絲綢在西方的價值一樣,月氏的分裂和西遷,讓匈奴人得已截斷河西走廊,這些胡商一路向東而來,只能從南邊走羅布泊大澤、再翻越羌人居住的高寒草原,沒有不是豐厚的利潤,他們又怎麼可能鋌而走險。

    從西到東。

    又從東到西,文明的交融就象一首悠遠的史詩,歷經風吹雨打,始終不曾停歇。

    登臺眺望。

    天地一片蒼茫,山河依舊壯麗。

    李原不禁感慨萬千。

    這一次重病,朝政大事由陳平、關躍、李政等人各自打理著,機構運轉並沒有出現大的失控,倒讓李原能夠靜下心來,回頭重新審視四年來的得與失。

    在過去的四年裡,從一介小兵到秦國的神武侯,從求生存到以復興秦國為目標,他每一刻都在戰鬥,每一時都在思索,幾乎沒有停歇下來的時候。這樣執著的一種態度讓李原能夠一次次的穿越激流險灘,一次次的化險為夷,但也讓他的身體嚴重的透支、讓他的精神承受到了極限。

    重活一次,也許並不需要這般的辛苦,這一次的大病,讓李原在慶倖的同時,也對今後生活的態度有了改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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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8 11:30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二百十九章 半渡


    十五中秋月明夜。

    長安新城,一些大戶的門口點起了風燈,從高處望去,就象一簇簇希望的火苗,在狂風的勁吹下,不屈不撓的頑強燃燒著。

    神侯府內。

    幾株刺槐正在茂盛的生長,片片的槐花從枝頭飄落,帶來一陣芬芳。

    李原讓僕人在院內擺了一個四方桌子,再做了四張木頭的凳子,和贏玉漱、顧芸娘、辛追三個知己紅顏對月而酬。

    這是李原四年來,過的第一個月圓之夜。

    與前三年的戎馬征戰相比,這一次,李原的身邊,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戰友,有了相知相隨的紅顏知己。

    “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一種俯瞰全城,盡在掌握的意思。”辛追倚在李原身邊,緊緊的握住李原粗糙的大手,嬌弱的臉上洋漾著驕傲的神色,這是一座新城,一座由她辛追設計和督造的城市。

    驕傲寫在小娘的臉上。

    帶著滿足,帶著憧憬,能夠將自己的擅長展示給心愛的人,這本身就是一種無法替代的幸福。

    月光下,與活潑的辛追相比,贏玉漱臉上帶著寬容的微笑,只是用端莊的眼眸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面前這個男人,仿佛要在這一刻,把他融化在心裡一樣。而顧芸娘則低著頭,將注意力放在了李原跟前的碟子上,那裡面有她親自烹飪的菜肴。

    女人如水。

    男人如火。

    當水與火交融之際,就是月明星稀之夜。

    夜深人靜。

    這一晚。李原的心境格外的放鬆,不去想北方的烽煙。不去想秦國的未來,不去想治下的各郡安不安定。

    ——。

    李原的中秋之夜很安逸,也很浪漫,相比之下,立志要幹出一番驚天動地大業的司馬卯在這一晚卻很悲催。

    千里呂梁山。

    起伏不定的層層山巒,不斷塌方變化的山路,將通向河西的道路一會兒覆蓋,一會兒沖毀。

    河東軍冒著隨時被山石砸中的危險艱難前行。紙上談兵的司馬卯神情狼狽,戰馬在崎嶇的山路上不停的上下顛著,讓他險些嘔吐起來。

    “先鋒銳士都幹了什麼,這路根本不通,照這樣下去,什麼時候能夠到達河西?”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山坳停歇下來,司馬卯沖著一個帶路的樓煩校尉大聲斥駡。

    “大王。這姑射峰一帶的道路是通向河西最近的渡口壺口的必經之路,我們要是繞過這一段的話,必須從雲中郡的大河大彎處繞行,那樣的話,很有可能會遭遇秦國的邊軍。”無端被罵了一頓的樓煩校尉很委屈的辯解道。

    “如此,前面還有多長的山路。要幾天時間才能到達渡口?”聽部下這麼一說,司馬卯面色稍霽的問道。

    “至少還需要五天。這大山連綿數百里,只靠兩條腿要想出去,真的很難。”面對司馬卯的質問,河東軍校尉很是無奈。

    從河東到河西。

    傳統的路線主要有二條。一是走南面的蒲阪渡,二是走北線的雲中郡。現在,司馬卯要出奇不意從中間尋一處所在橫渡,這又談何容易?

    “殷王且息怒,只要我們再堅持下去,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想一想,當秦人發現他們的面前出現一支大軍時,會如何的驚惶失措?”張耳神色一緊,安慰道。對於司馬卯暴噪的脾氣,張耳從心裡瞧之不起,從開始時的好大喜功,到現在的猶豫不定,司馬卯的能力也就是如此了。

    “先生此言甚是。來人,準備帳蓬美酒,本王要與先生暢飲一番。”司馬卯被張耳一陣恭維之後,心情大好的吩咐道。

    河東軍宿營姑射峰。疲憊不堪的士卒簡單的搭起帳篷、撿了乾柴點燃行灶,燒開冷水,就著乾糧大啃起來。

    筆直的炊煙在山林間升騰而起。

    由少到多,由近至遠,河東軍的斥候兵由熟悉地形的樓煩兵組成,在被司馬卯一頓斥駡之後,這些只是被雇傭的樓煩人心中的不忿開始累積,隨之而來的,對斥候這個本職工作的責任感也大為降低。

    樓煩人的放鬆讓前出打探敵情的秦軍斥候尋到了機會,從炊煙的數量上分析,秦國的斥候兵基本摸清了河東軍的兵力數量。

    壺口南。

    千里大河,一路從北奔騰到這裡,形成了一處上下落差極大的河流瀑布,巨量的來水在一瞬間被洶湧的推掇著落下,飛濺起無數的水霧。

    而在壺口的南面一帶,河道由寬變狹,水勢也因為落差消失而逐漸平緩起來,樓煩人在這裡修建了一個簡易的擺渡口,從斥候的情報中得悉河東軍行軍動向的蒙虎,決定在這裡與河東軍展開一場渡河之戰。

    是役。

    秦軍以逸待勞,蒙虎聚集騎軍四千騎,隱伏在河西一側的平原河谷地帶,在渡口的方向,則由二百郡兵為嘹望,作出守衛渡口西岸的假像以麻痹司馬卯。一旦河東軍開始渡河,秦騎軍迅速的從山巒後面殺將而出,利用騎兵的巨大優勢一舉將半度的河東軍驅趕到大河之中。

    蒙虎的這一策略是否能夠實現,關健還在於司馬卯會不會上當,河東軍人多勢眾,若是穩紮穩打以小股部隊反復衝擊河西渡口,蒙虎的騎軍體力會在一次次的來回中消耗掉,這樣一來,河東軍的優勢會越來越明顯。

    八月二十一日,正午。

    驕陽灼烤大河河谷兩岸的群山,一塊塊裸露的山岩被曬的發燙,讓人連坐都不能坐下,經過五天的艱難行軍,河東軍終於走出呂梁山,來到渴望之久的大河之畔,壺口壯觀險峻的自然景觀讓只見識過涓涓溪流的河東士卒一個個神情緊張不安起來。

    “這就是渡口?”司馬卯臉色蒼白的靠近河岸,一個大浪便打了過來,將他的甲衣淋了個濕透。

    “稟大王,這處渡口是方圓二百里內最合適的地方了,我們樓煩人來往就在這裡。”樓煩校尉一臉鄙夷的回報道。

    遊牧民族,崇尚膽量過人的勇士,而不是一個個見了危險就縮的膽小之徒,司馬卯的怯懦表現,讓樓煩校尉感到一陣陣的羞辱。

    河東軍在無奈之下,開始砍伐樹木,捆紮成一個個木閥,準備渡河,對面的秦軍守衛見此情景,一面緊急點燃烽煙示警,一面開始朝河東施放火箭,不過,他們的箭矢稀稀拉拉,幾乎不能給河東軍造成什麼威脅。

    “快,抓緊時間。一個時辰之後,全軍搶渡大河。”在緊張的氣氛下,河東軍各級將校毫無顧忌的大聲喝斥著麾下的士卒。

    從高奴到壺口,並沒有可以直通的快速馳道,秦騎軍要是動作迅速的話,需要的時間為二個時辰上下,司馬卯很有信心成功渡河。

    很快。

    一個個簡易的木閥在河東軍士卒的戳力下完成,這種一次性的木閥並不牢固,在面對激流大浪時很有可能會被一下打翻掉,不過此時,河東軍將校已經顧不及要將木閥進一步加固了。

    渡河。

    到富饒的秦國土地上,搶秦人的糧秣、燒秦人的房子,睡秦人的女人——,在這樣的口號鼓舞下,河東軍士兵從一個個純良的青壯變為一具具嗜血的戰爭機器。

    河岸高坡。

    蒙虎立馬橫槊,戰馬與身影與山巒融為一體,在強烈陽光的照射下,逆光的河東軍士卒不仔細仰頭觀瞧的話,很難發現,在群山的一角,正有一人一馬在冷冷的注視著河東軍的一舉一動。

    一個又一個木閥下水,然後在激流中打轉著,慢慢悠悠的飄向對岸。

    每一個木閥之上,都有一個熟悉水情的樓煩人在掌握著木閥的前進方向,以免發生傾覆的悲劇,就是這樣,還是有一、二個運氣不佳的木閥在碰撞中,被旋渦卷到了河底的暗礁之上。

    閥子傾覆,數名落水的士卒大叫著撲騰了幾下之後,便沒了聲息。

    “快上岸!”好不容易幸運躲過劫難的士卒愣愣的看著不幸的同伴,在帶隊都尉、屯將的急喚下,開始向西岸靠攏。

    這個時候的他們,聽到的,是大河之水拍打河岸的聲響,眼前能看到的,就是面前的一片河岸,卻忽略了來自于群山後面的馬蹄踏踏聲響。

    河東軍已經過七千餘人,占到了總數的四分之一,蒙虎決定動手了。再遲疑下去,河東軍在灘頭建立的簡易陣地就不好突破了。

    七千人的步卒,對於四千秦軍騎兵來說,解決並沒有多大的困難,騎軍來回反復的衝殺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抵消河東軍的人數優勢,同時,那些還在河中打轉的木閥上的士卒在驚惶失措之下,操縱出錯的機率會大大增加。

    “殺!”

    “大秦,大秦!”

    從山坳中殺將而出的秦騎兵的嘶喊聲幾乎在一瞬間迫近,目睹河東軍倡狂動作的秦國邊軍將士催動馬僵、揮動戰刀,開始在密集的河岸邊收割一個個首級。

    “秦人!秦人的騎兵。”措不及防的河東軍士卒哀嚎著四散奔逃,間或有幾個兇悍的樓煩勇士猛的跳起,將馬上的秦軍騎卒一下掀翻於地。但隨即,臉上還掛著得意之色的他們又被後面跟進的騎兵一矛刺穿了胸膛。(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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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二百二十章 邊騎南下



    河灘一場激戰。

    剛剛渡河還在回想與河神搏鬥的河東軍士卒腿肚子還在哆嗦,就被飛馬而過的秦國騎兵削去了半邊頭顱。

    血水與腦漿迸裂。

    無頭的死屍轟然跌倒。

    看到渡河的己方士兵被大肆的屠殺,司馬卯目瞪口呆,好半天也回不過神來,他怎麼也不明白,在壺口這個偏僻的小渡口,怎麼會一下子出現這麼多的秦騎。

    “這是怎麼回事?”司馬卯急的趴在河岸邊的礁石上,沖著亂哄哄的隊伍大叫,卻想不出什麼辦法過去增援。

    大河之中,同樣驚惶失措的河東軍士卒在木閥上左右為難,有的想遵行命令前進,有的卻想著後退保全性命,在矛盾的狀態下,失去控制的木閥在激流中打著旋轉,紛紛向下游飄了過去。

    “快靠岸,再往下要撞上了。”樓煩人急的哇哇大叫,木閥在大河中一旦失控,極有可能撞上彎曲河道上的硬礁,到時候莫說是人,就是牛羊撞上了,也要脫一層皮。

    河西。

    激戰漸漸的變成一面倒的屠殺,來回反復衝刺的秦國騎兵呼喝著將斬殺河東軍中敢於反抗出頭的悍卒,一個又是一個,當那些還有點血性的兇悍之徒死傷殆盡時,也是七千河東渡河士兵的最後時刻。

    戰至日落。

    當日頭斜掛到山巒的頂上時,這一場讓河東軍色變的惡戰漸漸平息,“降。降,降!”馬嘶聲鳴。秦軍騎卒揮動兵器,將棄了兵器趴伏於地的河東軍士兵圍在一處,然後,沖著對岸戰慄不己的河東軍高呼邀戰。

    這一次奇襲,剛剛踏上河西的土地就遭逢大敗,司馬卯就如同被當頭潑了一盤冷水,進不得,退不能。

    “先生。如今當如何?”司馬卯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張耳,希望這位漢王使者能夠想出一個萬全的主意。

    “咳,殷王,我軍行跡被敵掌握,以致有此大變,壺口渡河希望不大,我軍不如暫先撤退。回晉陽、安邑暫作休整。”張耳一臉無奈的說道。

    司馬卯這般大張其鼓西進,豈能不被發現?當初要是聽從他的主意分散襲擾,秦軍就算要防禦,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秦狗,這回且便宜了爾等。”司馬卯沖著大河對岸拋下一句狠話後,無可奈何的帶著滯留在河東的士卒返回。

    這一次遭遇戰讓河東軍將卒一個個垂頭喪氣。本想著大肆洗劫一把的他們,猛然發現自己的面前不是一頭綿羊,而是一隻猛虎。

    ——。

    天高雲闊。

    與在呂梁山一帶碰得頭破血流的河東軍相比,在三晉大地的北方雲中郡一帶,秦國大將蘇角率領五千精騎正在日夜兼程向南進軍。

    “兒郎們。快馬加鞭,三天之內。我們要登上晉陽的城垣。”蘇角大喊著催馬在前,身後黑色的大纛迎風獵獵。

    “諾!”五千邊軍將卒哄然回應,秦國騎軍如同一團黑色的烏雲,從北方的河套一帶席捲向南,一路刮過雲中,刮過雁門關。

    三晉大地。

    從地理上分為晉南、晉中、晉北三個部分,與人口稠密的晉南一帶相比,晉北一帶一直由樓煩、丁零等遊牧部落佔據著,這些部落在去歲的鬼方一役中被秦軍打得望風而逃,潰不成軍。

    蘇角一路幾無對手,一直殺到晉陽週邊的曲沃附近,才始遇到河東軍負責征糧的輜重兵卒,面對如狼似虎的邊軍騎卒,河東軍老弱根本興不起抵抗的意思。

    八月二十六日。

    蘇角軍一路向東,佔領空虛的壺關,一舉堵住了河東軍回歸的關隘,當敗卒將這一不利的消息彙報給司馬卯時,這位還希翼另外尋找一條小徑突入河西的殷王大驚失色。

    “汝說什麼?秦人佔領了晉陽和壺關,這怎麼可能?樓煩人呢,丁零人呢,他們不是號稱帶甲控弦之士有上萬部眾嗎,怎麼讓秦人輕而易舉的突破了防線?”司馬卯失望之極,沖著雇傭的樓煩將大叫著發洩自己的不滿。

    “大王,秦國的騎兵連大匈奴都不懼怕,我們這些小部落又怎能擋其鋒芒,這次出戰,我樓煩勇士陣亡百余人,還請大王早日兌現承諾,否則的話,我樓煩將士恐怕無法出征下一場戰事?”面對司馬卯的斥問,樓煩將也不客氣的反駁道。

    “大王,我軍現在進退兩難,還是早作決斷,依耳之見,不如先撤往晉陽一帶,再從井徑退守太行以東休整。”張耳力諫道。

    “太行以東的趙地,先生出的好主意。”司馬卯冷笑一聲,看向張耳的目光滿是譏諷之色。

    趙地是張耳的舊屬地盤,現在被老朋友陳余占著,張耳的這一提議看似不錯,但在司馬卯的眼裡,張耳的私心顯而易現。

    一旦司馬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趙地,等待他的就只能是被張耳操縱的傀儡結果,與其那樣,還不如與秦軍在晉南拼一個死活的好。

    秦軍邊騎一路南下,路途遙遠,騎兵人數不會太多,而河東軍雖然在壺口一帶損失了七千人馬,司馬卯的手裡還有二萬餘人,從兵力上來看,河東軍並非沒有勝機,更何況,說起晉南一帶的地形地貌,相比陌生的秦國邊騎,河東軍將卒對汾河流域的山山水水無疑要熟悉的多。

    唯一可慮的是,晉南離雒陽不遠,要是駐紮在三川郡的秦軍部隊北渡大河,與邊騎形成夾擊之勢,則河東軍就沒有路可退了。

    “傳令全軍:向壺關前進!”在決擇面前,司馬卯最後決心魚死網破,既然渡河劫掠不成,對上秦國邊騎戰一回也一樣。至少,這一次還是主場作戰。

    壺關。

    這座太行山與王屋山之間的隘口,是連接三晉與河北一帶的重要通道,蘇角軍一路南進,最後在壺關一帶休整歇息。

    當河東軍從呂梁山中退出,並轉向朝南而來時,蘇角喜形於色,好不容易南下一次,一直沒能逮到大戰一場的機會,想不到這個司馬卯如此的配合。

    “來人,速速給雒陽的蔣渝將軍報信,請他率軍北上夾擊河東軍。”

    “再給高奴的蒙少將軍送信,讓少將軍的部隊一路尾追河東軍,殲滅分散落單的散亂敵卒。”

    “諾!”

    “諾!”

    蘇角有些緊張的連續下令,作為一員以勇猛和蠻力著稱的悍將,這是他第一次獨當一面的指揮友軍協同作戰。

    幸好,在李原的嚴律下,秦軍內部現在的氣氛很好,不管是蔣渝還是蒙虎,對蘇角都有著足夠的尊敬。

    九月一日。

    壺關外。

    剛剛趕到此地的河東軍與秦邊軍迎頭撞上,野戰一觸即發,司馬卯此時,早已不復出征之時的瀟灑之態,由於連續失利,軍中樓煩勇士已經潰敗逃離多半,在渡過汾河之時,漢王使者張耳也藉故脫離了河東軍,單獨沿井徑小道去往趙地。

    司馬卯眾叛親離,已經輸了大半籌碼的他,在見到嚴陣以待的秦國邊騎時,紅著眼睛壓上了所有的籌碼。

    “殺!”

    “河東,河東!殺賊!”司馬卯麾下的親卒高聲喊叫著鼓舞著士氣,回應他們的是三三兩兩有氣無力的應答。

    出征之前的承諾一個也沒有兌現,財帛、女人這些對於河東軍士卒來說,能夠刺激他們獸性的東西不知在什麼地方,司馬卯的許諾曾經讓將士嗥嗥叫的為他征戰,現在,他卻無奈的發現,曾經百用百靈的法子失效了。

    “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低沉蒼涼的戰歌在對面的秦國騎兵中響起,這支邊騎雖然沒有參加五年前巨鹿的那一場讓秦軍上下刻骨銘心的敗仗,但他們中間的不少騎卒與戰死在漳水畔的秦卒卻有著血緣關係。

    王離兵敗之後,司馬卯的部隊追隨著楚軍一路追殺秦軍,對面的河東軍老卒中,就有不少是那場戰役的參與者。

    哥哥、父親——,就在與關東人的戰鬥中戰死了。

    現在,復仇的機會終於到了。

    “殺!”

    蘇角大喝一聲,策馬挺戟率先衝殺而出,這位骨子裡浸透著勇猛悍性的秦軍大將沖著司馬卯的中軍大纛猛烈突出。

    斬將,奪旗。

    蘇角的大戟下,不挑無名之輩,司馬卯也算諸侯王之一,足可當得一個對手。

    “快,弩手齊射,擋住秦人?”司馬卯大驚失色,蘇角的威名在五年前他就聽說過,當時他還只是趙歇的一員部將,跟隨著大將軍陳余在巨鹿作壁上觀,不敢逾雷池半步。現在,蘇角正當壯年,率領的親騎看上去更加的厲害,論起單挑,他又豈是對手。

    聽到司馬卯下令,河東軍中的弩手連忙搭起弩矢,瞄準蘇角大旗的方向,驚慌的射矢起來。

    在缺乏統一的指揮下,河東軍散亂的弩矢在面對秦國重甲騎兵時,幾乎沒有什麼作用。到了這個時候,司馬卯不禁後悔,前些日放走了那些持勇鬥狠的樓煩將,要是這些草原勇士還在的話,或許能擋得蘇角一會。

    “左右郎中、甲士何在?”秦軍迫近的身影越來越近,司馬卯驚慌大叫起來,猛然間,他發現身邊的親騎人數在越來越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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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虞姬


    單挑。

    對於將領個人意志要求極高。

    面對生死。

    人的意志品質決定一切。

    面對生死一瞬的決擇,是前進赴死,還是後退逃生,這一刻人的第一直覺在最大程度上左右著人的行動。

    蘇角經歷過漳水巨鹿與項羽楚軍的激戰,那一次在破釜沉舟的項羽面前,蘇角戰敗了,原因就是邊軍將卒有了顧忌,不敢以命相搏。

    而這一次,矢志復仇的秦軍騎卒們臉上再無一絲一毫的猶豫。秦軍冒著河東軍的矢雨猛衝猛打,五千騎卒鋪天蓋地,聲響如雷,讓人聽了心驚膽戰。

    從壺口到壺關。

    字面上來看,只相差了一個字,而實際距離卻有三百里之遙,河東軍一路趕來,在疲憊不堪中突遇強敵,使得戰局幾乎就在雙方中軍接觸之時被一下子打破。

    司馬卯驚呼出聲。

    左右甲士之中,敢於出戰迎敵的竟無一人,這支由樓煩勇士支撐起的強盜部隊在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時很強悍,而在面對比他們更加強大的秦國邊騎時,所謂的勇士健兒俱都變成了軟腳蝦。

    “大王,擋不住了,逃吧!”一名還算有點忠心的親騎拔馬回頭,緊緊扯過司馬卯的坐騎韁繩。

    逃。

    這一念頭以飛快的速度在司馬卯的心裡植根生長。

    僅僅一個時辰,壺關一戰就分出了勝負。在眾親騎的裹脅下,半推半就的司馬卯隨同著敗兵一路逃竄。在秦軍的強大威懾面前,不管是河東軍的將領還是普通的士卒都徹徹底底的喪失了正面迎戰的勇氣。儘管他們的人數比對手要多了近三倍。

    在邊騎的猛烈追殺下,河東軍敗卒逃到蒲城一帶,卻正好與從三川增援而來的秦軍增援部隊遭遇。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率領援軍的將校不是別人,正是棘原大戰的又一見證人:章平。在虎牢關大戰後,章平從屯將晉升為校尉,負責協助蔣渝在三川郡西部駐守,這次蘇角的急報一到。章平就立馬調動了麾下的二千步卒渡河而來。

    章平的兵力不多,如果在一開始決戰時趕到戰場,河東軍見了至多有一些驚訝,但現在當他們一個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時,這一支秦軍的出現,一下子河東軍敗卒無比絕望。

    司馬卯逃無可逃,在走投無路之下。這位項羽分封中得了好處的殷王殿下試圖牽著馬尾泅渡過汾河逃竄,結果連人帶馬一起淹死於汾河之中。

    二萬河東士卒,經此一役,被秦軍斬首九千餘級,潰散五千餘人,剩下的六、七千人則成了秦軍的俘虜。

    秦新曆三年。九、十月間。

    繼續調兵遣將的秦軍趕在嚴冬來臨之前佔領朝歌,樓煩、丁零等小部落見勢不妙,紛紛遣派使者前往咸陽表示臣服,在一片大好的形勢下秦軍順利掃平三晉大地上的河東軍殘餘,從而將河南地與太行山以西的三晉一帶歸併到秦國版圖之內。

    ——。

    三晉一聲驚雷。

    項羽分封的十七路諸侯王又折損一個。殷王司馬卯的覆滅讓關東諸侯齊齊震動,實力。是亂世衡量一切的標準。

    司馬卯之死,給各路諸侯生動的上了一課,獨立對抗強秦的結果就是死路一條,而相信漢王劉邦的慫恿之言,更是愚蠢之極。

    與貌似忠厚實際狡詐的劉邦相比,項羽雖然太過強勢了些,但至少,一旦諸侯有難,這位霸王不會袖手旁觀。

    秦國的再一次崛起,讓歷史上的楚漢兩爭的格局演變了秦、楚、漢三家爭雄、其它小諸侯在夾縫中求生的局面。

    在幾方勢力之中,秦國經過四年的苦戰,佔據了關中、上郡、九原、漢中、巴、蜀以及河東郡大部、三川郡一部,境內人口約為二百二十萬戶,其中:男丁約一百三十萬,其餘婦孺幼兒為五百七十萬,這一統計數字是各郡、縣向咸陽報備的數位,真實的資料還有待核實進一步清查。

    單從數字上看,秦國的實力還是不錯的,經過連續的吞併和擴張,男丁的數量達到了一百余萬,不過細細核查的話,適齡出征的男丁只有十分之一,也就是十三萬人左右。面對地域廣闊的版圖,十余萬軍隊的規模就象散落在海裡的珍珠,一眨眼就找尋不著。

    西楚國方面,在遭遇了虎牢惡戰和英布背叛、鐘離昧自立之後,項羽下定決心利用半年時間對東郡、陳郡、碭郡以及齊魯、江南地區一帶的反抗勢力進行大掃蕩。

    西楚治下的這些郡縣多為人煙稠密的地方,人口總數為三百四十戶,適齡男丁約二百萬,楚軍在清除內部諸多隱患的過程中,實力有所恢復,目前,楚軍的常備軍兵力維持在二十五萬人的規模,其中,項羽直接指揮的精兵約為五萬人。

    漢國方面,劉邦出奇不意向南轉移,一舉吞併了韓王韓信、臨江王共敖兩個諸侯王的地盤,這使得漢軍又起死回生,重新恢復了在諸侯之中老二的地位,目前,漢軍的數量為二十萬人,在兵力上又一次超過了擊敗自己的秦軍。

    品質不行,數量來補。

    從戰力來分析,秦、楚兩軍不相上下,如果發生戰事的話,還要看天時、地勢、人和以及主將的發揮,甚至還要包括偶然發生的幸運條件;漢軍則要弱了許多,其中新組建的一些漢軍部隊與小諸侯的隊伍並沒有什麼兩樣。

    劉邦的建軍思路與李原、項羽截然不同,這也得益于他有蕭何這樣精於內政的相國坐鎮後方提供糧秣輜重,才使得漢軍的基本補給有了初步的保證。

    ——。

    秦新曆三年,楚曆四年。

    十月末,初冬。

    霸王大婚。

    彭城。

    整座城池都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之中,在經歷了年初被盜賊軍襲城的危險之後,彭城的城牆重新進行了修葺,在蒼茫的暮色中,顯得別樣的高大。

    一隊隊諸侯使節的車駕從四面八方趕來,從南面的長沙王吳芮、到最北面的燕王臧荼,紛紛遣派使節到彭城賀喜,這些諸侯王在過去的一年裡,對項羽從敬畏到疏離,現在又重新希望能托庇到這位如神話般擊破強秦的西楚國霸王保護下。

    正是在這一背景下,當項羽與虞地的美人結親的消息傳出後,在通往彭城的馳道上,車駕絡繹不絕。

    在見識了秦國複起的強勁勢頭後,項羽痛定思痛,對內政、軍隊的人選進行了一次大調整,其中:最為引人關注的就是項伯被罷免,這位在鴻門宴中有著出色表現的項氏叛徒在最近一段時間由於和張良的關係暴露,終於不再得到項羽的垂青。

    這次,負責接待這些諸侯來使的是項羽的族叔大相項佗,相比心生外向、吃苦扒外的項伯,項佗對項羽的忠誠度要高了許多,另外,從治國內政的能力上來說,項佗雖然不如蕭何那樣出色,但也算是兢兢業業。

    在十月的收穫季中,楚國諸郡的糧倉由空到滿,這已經充分的體現了項佗的能力,與此同時,已經漸漸的成熟起來的項羽,也不再專唯範增一人。在輔佐的謀士方面,項羽招攬到了魯人叔孫通、齊人劉敬等人。

    秦國的複起,讓本來漸漸自滿的項羽再一次充滿鬥志,而在個人婚姻大事上,項羽和虞姬之間的關係也越發的默契。

    剛與柔。

    粗放與嬌弱。

    放在項羽和虞姬的身上,就是英雄與美女的絕佳組合。

    在驅逐了不識趣的楚懷王熊心之後,項羽就堂而皇之的住進了彭城的楚宮之中。這一次大婚,項羽要在天下諸侯面前,給虞姬一個名份。

    楚宮。

    正在梳妝的虞姬一臉的嬌羞,在項羽出征虎牢回來的這半年裡,虞姬只覺得日子就如天上神仙一般,霸王不再總是東征西討,忙得不見人影,每天,她都能守在宮殿的門口,等著烏錐馬那特有的馬蹄聲音傳來。

    “夫人,你看這髮髻盤得可好?”身後,侍候的婢女面帶喜氣的問道。從姬妾到夫人,這一步的跨越就象跨過天上銀河一樣困難,項羽的身邊,當然不會只是虞姬一個女人,但從今天之後,虞姬的地位將無可動搖。

    虞姬對著銅鏡顧盼了一會,一對柳眉淡淡微顰,低頭思想了一陣後,她卸下滿頭的銅飾,只從妝臺上拾起一支白玉的玉釵,斜斜的插在了鬢邊。

    這一支白玉釵,晶瑩剔透,正映著她烏黑的頭髮,嬌白的臉龐,在簡單的對比下,虞姬就象一簇開得自然芬芳的秋菊,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宮外門口。

    項莊橫跨著重劍,臉色不善的帶著一隊甲士圍著宮牆巡視,經過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後,項莊以用三個月平定江東一帶蠻越族叛亂的功績再一次回到彭城。

    這一次,沒有人笑話他在雒陽的失敗,因為,比項莊敗的更慘的諸侯比比皆是,其中,司馬卯是最新的一個受害者。

    在連接失去了英布、鐘離昧兩員大將之後,楚軍雖然有項羽坐鎮,有季布、周殷、虞子期等將領輔助,但在後備將領方面,卻是要弱了許多。項莊的回歸,也讓楚軍中的年輕將領有了領路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PS:陷入瓶頸中,正在努力突破。
本帖最後由 e010203 於 2013-12-8 11:42 編輯

e010203 發表於 2013-12-8 11:32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合縱


    挫折,讓人成長。

    雒陽恥辱一敗,讓項莊從眾人吹捧的楚國少將軍一下淪落為大家恥笑的物件,在強烈的落差下,項莊開始脫胎換骨,原本個性上的魯莽部分正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和果斷。

    回到彭城之後,瞧著身邊興高采烈的同僚,項莊很是鬱鬱,在他的眼裡,這些沒有和秦軍精銳正式交過手的楚將個個陷入到了盲目的自信中,他們還沒有吃過秦軍的苦頭,不知道秦人的厲害。

    “少將軍,前廳正在宴請諸侯的使節,何不同去分潤一番?”楚宮內門口,喜氣洋洋的虞子期從自家妹子那裡出來,叫住項莊道。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虞子期能夠擠身楚軍五大將的末尾,依靠的還是虞姬的影響力,從能力上來說,他莫說與英布、鐘離昧、龍且相比,距離季布也還有一段差距,實際與楚軍諸將中的桓楚、周殷、丁公等不相上下。

    項莊冷冷的睨了一眼虞子期,站定道:“虞將軍要去只管去,莊身系巡城要責,不敢稍有怠慢。”

    虞子期見項莊態度冷淡,也沒了相邀的心思,只隨口應道:“如此,則有勞少將軍了。”說罷,虞子期即帶著幾名隨侍朝著燈火通明的前廳而去,在那裡,一個個名士高儒正在相互吹捧著,以期用名望來贏得更好的待遇,更高的俸祿。

    諸侯朝賀。

    在大廳的正中,西楚霸王項羽頭戴束髮的紫金冠。兩根大紅的發帶左右分開,身上穿著淡黃的絲袍。袍角的龍紋一角在案幾邊探出半個身子,似乎在冷冷的打量在座中的眾人。

    在他的左手邊,是年歲已高、鬚髮皆白的亞父范增,這位一手創導了分封制的著名謀士在度過了人生中最為得意的一年後,終於顯現出了老態,現在的他,更多的只是作為項羽禮賢下士的象徵,以吸引更多的有識之士投奔。

    在項羽的右手高位。是西楚國大相項佗,這個一直以來聲名不顯的項氏實權人物,在最近一段時間非常活躍,並且漸漸成為西楚國的核心人物。

    再往下相座的,包括了季布、呂臣、叔孫通、劉敬等一干楚國要員,然後是來自各路諸侯的使節,這些人中不少是當地的名士。

    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曾經的諸侯王張耳。這位魏地的名士正在用感染人情緒的語調講述河東軍的失敗,講述秦軍在對待關東將士時的殘暴,至於河東軍在西征途中的橫徵暴斂,則被張耳有意無意的忽略了。

    張耳此次,是作為漢王劉邦的特使前來道賀的,在酈食其身死、陸賈投了秦國之後。劉邦起用張耳為說客,到各個諸侯那裡交涉和遊說,對於這一差使,張耳已經從開始時的不好意思逐漸轉變到現在的欣然接受。

    這其中:劉邦許下的重金待遇是原因之一,沒有了錢帛。什麼名士,什麼大儒。都是浮雲一場,張耳要想和老朋友陳余再較量一番,名望是必須的條件。

    “先生,河西牧場健馬無數,而我河東皆為農耕之地,只有驛站和大戶才有馬匹餵養,依你所說,那秦人的鐵騎勢不能擋,這要是從河西殺將過來,我等又如何抵擋?”聽得張耳滔滔不絕的吹噓,坐中的楚國郎中劉敬站出問道。

    “敢問,汝是何人?不知尊敬長者嗎?”張耳擺了擺大袍,睨了一眼年輕的對手。

    面前的人身材不高,樣子有些不入眼,但語氣卻是不善,在坐的使者中,誰的資格最老,就屬他張耳是第一批起兵反抗暴秦的人物,這無名之輩不尊稱一聲張公也還罷了,竟然還敢口出不敬。

    “齊地劉敬。敢請張公賜教。”劉敬直視張耳,改口再問道。

    “哈哈,關中有馬,我關東有人,昔日,暴秦有四十萬軍隊,霸王一聲令下,各地諸侯紛起回應,以百萬之眾大破秦人以巨鹿、棘原,如今,霸王麾下,驍兵悍將無數,若是再舉伐秦大旗,相信各路諸侯定會群起而呼應,如此,則大事成矣!”張耳慨慨而談,面露激昂之色。

    聽得張耳這麼一說,一直默不作聲的霸王項羽重瞳中厲芒一閃,而在座的諸侯使節也是議論紛紛,相互私語起來。

    張耳話說的隱晦,但意思卻是明明白白,那就是提議項羽再度效仿五年前破釜沉舟的舉動,盡起楚軍為主力,以諸侯之兵為輔助,與秦軍展開一場決定生死的大決戰。

    一年前,項羽被劉邦所鼓動,起兵伐秦為龍且復仇,結果雒陽、虎牢關兩役下來,楚軍損兵折將不說,麾下五大將再折二員,只剩下了季布、虞子期還倖存,現在經過一年的休整,楚軍的元氣剛剛恢復,劉邦就迫不及待的再次挑拔起來,他難道以為世人皆是愚蠢之輩,唯他一人聰慧嗎?識破了劉邦伎倆的項羽連帶著對張耳也不滿起來。

    至於各路諸侯使者,則各有各的算盤。

    秦人的厲害讓他們個個心存畏懼,如果項羽號令要出征,他們沒有辦法只得領兵追隨,現在項羽的意圖不明,只是張耳聽從了劉邦的命令在竄嗖,這讓他們不禁憤忿起來。

    “張公,漢王如今被秦人奪了漢中,不知還能稱漢王乎,若是不妥的話,為何不盡起大軍伐秦,而要占我南郡?”在一片混亂之中,眾使節中有一人站起,指著張耳的鼻子大聲斥責道。

    眾人尋聲看去,卻是西魏王魏豹的使節隨何,這個人曾經做過臨江王共敖的相國,對劉邦假仁假義,佔領南郡心存不滿。

    張耳被隨何這一句斥的老臉微紅,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秦人生性殘暴,得一寸而進一尺,漢王大軍一統南陽、南郡,就是為堵塞秦人出武關東進的道路,至於臨江王之死,那純屬是一個意外,漢王也是十分的抱歉。”

    一聲抱歉。

    代表了所有的意思。

    共敖已死,一個死人就是想要抱打不平,也沒有人會再去相助於他,相反,劉邦則不同,坐擁著兩個大郡,麾下多達二十萬的人馬,有這份實力在,除項羽外,其它諸侯想要說劉邦一聲不是,也得仔細踮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隨何見沒有人回應,也只得悻悻回坐,畢竟,他現在是在為魏豹作說客,前雇主的事情站起來表一下態就可以了,要是真糾纏不清,不要說其他人,就連魏豹也會心生不快。

    “今日,是本王的大喜之日,不快之事就勿提了。諸位貴客遠道而來,本王不勝感激,至於其他的事情,待以後再從長計議,如何?來,且滿飲此樽——。”項羽猛然站起,將手中的龍形酒樽高高持起,然後仰首一飲而盡。

    清冽的酒水順著鬍鬚滴答落下,濺在項羽胸前的新衣上,就如同一團濃墨在慢慢的鋪開,間或,越來越大,越來越淡,一會兒變幻成楚國版圖的樣子,一會兒又擴大成關東各地的樣子。

    “恭賀霸王大喜——!”眾使節見項羽不悅,一個個誠惶誠恐的站起,不管是能喝的還是不能喝的,紛紛皺緊眉頭將面前的美酒幹了。

    張耳被項羽一句話堵了後話,現在想做蘇秦合縱抗秦不成,心中頓時鬱鬱不快起來,左右幾個小諸侯的使者本來還有意與他攀談幾句,現在看他這副表情,立時將案幾悄悄拉開了一段距離。

    幾番相互勸酒過後,眾人已是微有醉意,張耳獨自一人喝著悶酒,只一會便早早的離席而去。

    良辰苦短。

    沒了張耳這個惹人厭的傢伙,各路諸侯特意聘請的名士們也漸漸的放下了包袱,開始相互之間勸酒起來。

    不管是齊地的、還是魯地的、燕北的、或者大魏大趙來的,只要報上姓名,彼此之間就有了聯繫,到時候就算不替這一家諸侯打工了,還可以到另一家去謀一份好差使。

    這些人中間,不是沒有能人,象隨何、劉敬這樣的,辯才和能力也是足夠的出眾,對於大名士張耳來說,名望什麼的已經足夠,他的目的是遊說抗秦、盼望著諸侯聯軍能再一次將秦軍打的大敗,以期待自己還能象之前一樣,獲得一個諸侯王的實權和地位。

    而對於象隨何、劉敬這樣的名士來說,他們沒有奢望成為老闆,他們的定位是打一份俸祿高一點的活計,從而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瀟灑一點。

    月上林梢。

    項羽搖晃著從前廳出來,外頭的寒冷北風一下鑽進身體裡面,讓他的眸子猛然一緊,重瞳向楚宮寢宮望去,那裡的燈光依舊亮著,這讓項羽心中一暖。

    “霸王,夫人在寢宮等著多時了——!”一聲關切的問候從前方傳來,這是項莊的聲音。

    “是莊弟,長進了。汝去好好招待諸侯的貴客,不要怠慢了他們。”項羽滿意的拍了拍一身戎裝的項莊,吩咐道。

    這一刻,在月光的映照下,霸王項羽的臉上雖然還留有著醉意,但一對重瞳卻是分外的明亮。(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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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8 11:33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二百二十三章 黑金


    彭城的冬日。

    冷冽乾燥,從北方草原一路南下的寒流氣勢洶洶,在橫掃北部諸郡之後,勢頭不減的沖著楚地猛撲過來。

    烏錐馬見到主人到來,馬蹄使勁的踢踏地面,興奮的長聲嘶鳴,項羽扯了扯戰馬的韁繩,身體迅猛的一躍而上,大紅的披風立時舞動起來。

    位於彭城東北角上的楚宮,居高臨下,象一盞明燈指引著方向。烏錐馬朝著燈光明亮的宮殿樓宇,一路前行。

    項羽在項莊的護衛下,朝著燈光明亮的宮殿樓宇,一路前行,在只年長了七、八歲的堂兄面前,項莊顯得很是從容不迫,完全沒有之前毛毛燥燥的樣子。

    “這小子,終於有了幾分樣子?”項羽重瞳精光一閃,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項家不能只靠他一個撐著,項莊能夠成長起來對於保持西楚國的強大很重要。

    在接連失去龍且、英布、鐘離昧等大將後,項羽需要培養一批年輕的將領來補充進軍隊,項莊是一個,在雒陽受了重傷的桓楚也是一個。

    在與李原的對抗中,楚軍中的年輕人開始學會在挫折中挺起胸膛,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宮門口。

    燈盞在寂靜的夜裡,不時發出“噗噗”的火光

    在項羽往楚宮趕來的同時,虞姬也在繞著宮門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身邊的侍女已經被她催的一次次跑到宮殿外頭,打探有無車馬趕來。

    這一晚。對於她來說,是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一個時刻。雖然早已經全身心的交給了這個男人,但她依然在乎,自己在他的心裡會不會佔據重要的位置。

    一圈,又是一圈。

    虞姬不安的雙手絞著一塊帕子,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為了這一天。她期盼了許久,也在心中禱告了許久。

    “夫人,來了,大王,他——!”侍女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臨到虞姬跟前時卻是一腳踏空,額上直直的碰在青石臺階上。立時腫起一個大包。

    “大王他怎麼了?”虞姬被侍女嚇了一跳,連忙命人將莽撞的小婢給攜扶起來。

    “大王,大王他沒有喝醉,是騎馬來的。”小婢顧不得擦拭塵土,沖著虞姬露出虎牙,會意的笑道。

    “你這小娘。誰讓你去打探這個?”虞姬羞的嬌顏泛起紅雲,這小婢對於男女之情一知半解,聽虞姬一吩咐,便冒冒失失的說了出來,幸虧周遭沒有外人。

    正在說話間。項羽的車駕已經進了宮門,瞧見虞姬迎在門口。項羽魁梧的身軀從烏錐馬上一躍而下。

    “夫人,夜寒露重,何不在宮內等候?”項羽重瞳中流露出憐惜之情,眼前的這女子,雖然只是從楚國各地選出來的美人中的一個,但卻性情溫婉,功利心淡薄,與那些一心想著往上爬的女子不一樣。

    “大王未歸,臣妾怎敢先寢?”虞姬低首一揖,道。

    “嗯,讓夫人久等了,前廳張耳那廝為劉季做說客,慫恿本王出兵再次伐秦,真是不知死活。”項羽冷笑一聲,道。

    張耳的那個常山王,是項羽當初分封的,他以為張耳會心存感激,豈料想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張耳現在明顯是站在劉邦的角度在考慮問題。

    劉邦的圖謀,項羽現在已經了然於胸。

    被秦軍一路驅逐出漢中是劉邦的奇恥大辱,只可惜漢軍實力不足,無法與秦軍相抗衡。要是能讓楚軍與秦軍拼一個兩敗俱傷,作為協力廠商勢力的漢軍就能漁翁得利。

    合縱伐秦——,要是換在一年前,項羽會毫不猶豫的應允下來,那時的他,關注的是諸侯之王的盛名。而現在,漸漸冷靜下來的項羽已經把李原作為未來最重要的對手,虎牢關不分勝負的結果更讓他心生警惕。

    面對強秦,任何一點疏忽,都有可能召致不可預知的災難。

    “大王且息怒。臣妾有一言相勸,這世上,你對別人好,並不一定別人也會對你好。你為別人做了一件事,也並不代表別人一定會感激你的付出。”虞姬神情淡淡的說道。

    “夫人此言在理。不說張耳了,今日明月星稀,你我早早安歇才是。”項羽一把摟過虞姬,輕聲道。

    “嗯!”

    虞姬嚶叮一聲,嬌顏上泛起兩朵紅雲,寢室內的燈火在項羽的袍袖一揮下,只閃了幾閃即告熄滅。

    這一夜,彭城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項羽大婚,對於楚地的百姓來說,也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

    在前不久,相國項佗已經發佈了告令,今年的糧賦減免三成,這可是個大好的消息,對於在重賦下苦苦求生的楚國民眾來說,減稅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樣難以觸摸。項佗的這一告令,一下子讓虞姬成為了楚地的知名人物。

    “今年的日子能夠過下去,要好好感謝大王和夫人恩典。”楚地百姓奔相走告,喜出望外。在經歷了一年的動盪之後,西楚國內部的小股勢力被項羽強力剿滅,現在賦稅的削減更讓他們對生活多了一點希望。

    ——。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能夠在少年時立下這般豪言壯語,項羽自然不是弱智之人,他只是過於驕傲,不敢俯身屈就自己罷了。

    李原的出現,讓項羽在茫然四顧對手中,找到了新的目標。

    楚與秦。

    這一對戰國時的老對手,在繼續沿著對抗的道路前進著。

    與之前相比,秦國的地盤除了佔有了三晉之外,沒有多大的變化,而西楚則是天翻地覆,在放棄了郢都一帶的江漢平原後。西楚的勢力範圍現在主要在昔日的楚國東部、會稽郡以及齊魯一帶,而彭城作為都城。位置正好在各郡的中心地帶。

    與地廣人稀的秦國相比,西楚所佔領的地方人煙稠密,按照叔孫通、劉敬等謀士的謀劃,楚國現在不用太著急去與秦國直接交鋒,而應該一步步的憑籍著人口的優勢,一點點的拉開與秦國的差距。

    關東諸侯力圖合縱抗秦。

    但在各懷私心之下,困難重重,人的欲望總是無止境的。李原治下的秦國,雖然表現出了咄咄逼人的勢頭,但卻並不能讓各路諸侯齊心協力。

    司馬卯之覆亡。

    在各路諸侯的眼裡,更多的原因是他自取滅亡,河東郡在司馬卯的治下,民不聊生,流民四散。這樣殘暴的傢伙幸虧被秦國給滅了,要是秦軍不打的話,河東軍的進攻方向極有可能轉向周邊的其他諸侯。

    一想及此,魏豹、陳余、趙歇等諸侯王齊齊色變。與謀想著天下的劉邦、項羽不同,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的既得利益,秦國複起。會不會再如始皇帝一樣席捲關東,這個問題對於每天只求著能安穩生存下去的小諸侯來說,實在太寬泛了。

    ——。

    彭城在上演著諸侯之間你爭我奪的好戲。

    作為被算計的對象,李原沒有功夫去關注關東各方勢力的鉤心鬥角,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儘快的提升秦國的技術優勢上面。

    時不我待。

    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冬季裡。李原的足跡開始由關中踏足剛剛佔領的三晉大地,與資源相對匱乏的關中相比。河東郡一帶最值得稱道的就是大面積的適合簡易開採的煤炭資源。

    煤在這個時代,又被稱為黑金。

    這種黑色的石頭早在西周之時,就被雲中郡一帶的丁零人拾去作為取暖的燃料,其高燃點的特性加上便於攜帶的優點,讓它迅速的被丁零人視為上天賜予的珍貴聖物。

    在秦軍佔領河東郡、雲中郡後,被殺得嚇破了膽的丁零人為了表示降伏的誠意,差遣使者送上了黑金。

    關中上郡一帶的煤田露天礦極少,囿於這個時代簡陋的開採技術,李原之前對煤的訴求只能留存在心裡,這回丁零的使者不僅送來了品質上好的煤石,還表示這些東西是在他們居住地的一座山上撿來的。

    露天礦。

    李原一下狂喜起來,相比地下開採的不易,露天礦的開採條件要容易的多,要是能夠採掘出足夠多的煤石,困擾兵造多時的木炭煉鐵熔點低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之前,在沮水的鐵礦開採之後,受制於木炭的燃點,秦國兵造打制出來的鐵器只能作為農具來使用。

    在青銅冶煉技術上取得登峰造極的成就後,秦國的兵造現在陷入到了技術轉型的困難期,在冶鐵技術上起步晚了一步的秦人要想迎頭趕上,就必須搶先開始煤這種新型能源的使用和嘗試。

    這次,隨同李原一同前往巡視的,除了曹信、李仲翔這些個親將外,還有大兵造司馬印隨同前往。

    河東是司馬印的家族所在,在殷王司馬卯的勢力被秦軍連根拔起之後,河東司馬世家迅速的改變了自己動搖不定的立場,加大了支持秦國的力度,司馬印這次東歸,也算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錦衣還鄉,榮歸故里。

    在這次南下戰事中立下赫赫戰功的秦軍邊將蘇角已經被李原任命為河東郡守,這位一直以來都屈居王離之下的猛將,終於有了施展抱負主持一方的機會。

    在得到李原親自來河東視察的消息後,蘇角急率本部親兵三百騎趕到蒲阪渡口迎接,以此來表明自己的忠心耿耿。

    見到蘇角如此識趣,李原也是大大的讚揚了一番,邊軍的融入時間越快,秦軍的戰鬥力就能在短時間內獲得提升,對於即將面臨關東諸侯群起攻之的秦國來說,團結一心、齊心協力至關重要。(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PS:修改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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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8 11:34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二百二十四章 邊軍之魂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十二月的北方,既有讓人生畏的凜冽北風,也有冰雪之下讓人讚歎不已的美景。

    人總是渴望看到美好事物的,這種的季節轉換,讓李原見識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魅力,流淌不歇的大河轉眼就變成通途、曾經綠綠蔥蔥的草原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間或,能夠看到一、二頭饑餓中出來覓食的野狼。

    在巡視了河東郡之後,李原的車駕從南面的汾河入河口一路向北,過長翟、曲沃、晉陽,然後繼續向北,到達人煙稀少的雲中郡。

    這次北上,大兵造司馬印沒有再跟著,河東的司馬家族內部還不平靜,司馬卯把持族中事務五年,在一些重要的位置上,安排的都是他的親信,司馬印要想完全掌握家族,還需要對族中子弟進行仔細的挑選和培養。

    同時,司馬印留在河東,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煤炭的開採和運輸、籌建一座冶鐵工坊的計畫,這些都必須在新的一年裡得到實現,感受到來自邯鄲、西平的對手壓迫著的司馬印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

    在兵造領域,邯鄲有大匠師郭縱坐鎮,西平有名聞吳越、打造出著名的魚腸劍的名師徐夫人的後人支持著。

    相比較而言,司馬印的手底下,雖然也有莫石這樣技術精湛的大師級匠師,但就冶鐵一行來說。晚一步天差地別。

    鐵石礦。

    煤石礦。

    原材料和燃料,這兩個提升冶鐵技術最為關健的因素終於得到解決。大兵造司馬印興奮不已,沉浸在追趕冶煉領域對手喜悅中的他,已經沒有心思再跟著李原北上“遊山玩水”了。

    晉陽。

    位於晉中盤地中央,汾河在此處穿行而過,周圍是新發現的一處上好的露天採煤斷裂帶,這裡又是昔日晉國的國都所在。司馬印在初步的勘察地形地貌、交通等條件後,決定在這裡修造秦國兵造第三分部。

    與漢中西部交通不便、人跡罕至的鐵石礦區不同,晉陽的自然、人文條件得天獨厚。這裡的沃野千里,養活上千人的糧秣不用從關中轉運,唯一需要克服的難點,就是如何快捷的將沮水上游開採的鐵石運送到晉陽。

    這一段路途,難點不在有渭水、汾水兩條水路大動脈的關中、河東兩郡,而在於陳倉道的拓寬工程能否如期完工。

    早在沮水發現鐵礦之後,秦國負責鐵、鹽事務的鐵官長關躍就擬定了修建第二條翻越秦嶺的高速“馳道”的龐大工程。

    四個月來。將近六千戰場俘卒日以繼夜,在秦嶺的群山之中奮力開鑿,在火藥沒有發明的時代,他們以薪火將一塊塊巨石燒的發燙,然後又以冰冷的雪水一次次讓石塊冷卻下來,這是採用了原始的熱脹冷縮原理。讓巨石逐漸的分離和瓦解。

    經過多時不間歇開通,目前,陳倉道從北向南到沮水一段,道路狀況已經有了很大好轉,馬車在一段路段雖然尚無法通行。但在大部分的山道上,蓄力已經能夠替代人力。成為主要的交通工具。

    司馬印有信心,在秦國強大的中央機器運轉下,陳倉道的交通問題不會是瓶頸。

    ——。

    留下司馬印繼續他的冶煉技術鑽研,李原的車駕繼續向北。

    一路之上,新任河東郡守蘇角全程護送,其細心程度讓李原不禁對這位秦軍中的“猛張飛”刮目相看,最後在邊騎的護送下,李原車駕抵達秦國的最北邊境。

    九原。

    這座塞上的名城,就座落在巍巍大青山腳下,河套平原東流處,在蒙恬大軍驅逐了匈奴人之後,數萬邊民在此開墾放牧,修建城池和堡壘,使豐饒的河套一帶成為秦國繼隴西之後的又一處牧場。

    神武侯李原的到來,讓九原的邊軍將士興奮不已,雖然放棄獨立投奔李原的麾下有一段時間了,但邊軍上下心裡總有那麼一絲的不安和遺憾。

    這一種不安,不僅僅在將領層面有,在普通的士兵層面,也同樣存在。

    原因很簡單。

    邊軍曾經是秦國最為精銳的一支軍隊,這些驕兵悍將的眼裡,從來是只有自己,沒有旁人,但猛然間,他們發現,自己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棄子。

    邊軍主將王離率領部將出城相迎,這位年過四旬的將門之後,兩鬢已經開始斑白,不過雙手雖然粗糙但卻很有力量。

    “神侯,你這病剛好,就遠來九原,實在讓末將過意不去。”王離一見李原神色憔悴的從馬車上下來,連忙道。

    “王將軍言重了,此次北上,本侯也是授命朝廷的指派,慰問在前線與敵交戰對峙的全軍將士,與邊軍的將士吃的苦相比,我這車馬辛苦一些,又算的了什麼?”李原擺了擺手,笑言道。

    “神侯過譽,這邊是邊軍的幾位將領,楊翁子楊校尉、孟慶余孟校尉——!”王離一邊說著,一邊向李原介紹身邊的其他將領。

    楊翁子、孟慶余屬於邊軍中的老資格宿將一類,雖然職務不高,但卻從其祖輩就在邊軍中效力,甚得士兵的擁戴,孟慶余的先祖在秦國歷史上也是有名氣的一員將領:淆山之戰中的秦國大將軍孟明視。

    “末將楊翁子、孟慶余參見神侯!”楊、孟二人單膝於地,大聲道。

    “兩位校尉快快起來,天氣寒冷,莫凍了膝蓋。他日我大軍遠征草原,可還需要兩位元上馬征戰呢!”李原笑著扶起兩人,道。

    “謝神侯。”楊、孟二人大聲應道。

    作為經歷了邊軍最為困難一段時間的宿將,他們對李原在邊軍困境時伸出援手感激莫名。從他們的神態上,李原能夠看出。這兩人的恭敬不是虛假的,而是發自內心的一種尊敬。

    豎日。

    李原的王離的陪同下,前往九原城外的邊軍駐地,一大批中、下級將校、士卒已經早早的等候在那裡,準備接受檢閱。

    塞上的冬天。

    異常的寒冷,邊軍將卒呼出的熱氣,剛剛離開嘴邊就結成了固化的冰珠子,在一個個帶兵將校的指揮下。邊軍上下正在操演秦軍作戰最為重要的軍陣。

    軍陣的作用,不僅在於其威力,更在於增強士兵與士兵之間集體作戰意識,戰場上戰友之間的相互信任、相互支持是一支軍隊保持強大戰鬥力的保證。

    目視面前的這一支邊軍,李原心緒難平,鎮守在秦國最北邊的疆域,他們面對的。不僅是殘暴的匈奴人,還有來自惡劣氣候條件下的諸多困難和考驗。

    遠離親人。

    遠離繁華與喧鬧。

    吃著難以下嚥的乾糧,飲著地上的雪水,身上穿著凍得快要成冰疙瘩的甲衣,這些秦國守邊的將士就是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嚴守著軍紀。將自己的一腔熱血揮灑在這一片從匈奴人手中奪來的土地上。

    “大秦,大秦——!”邊軍將士呼喊的口號聲高昂響亮,這是一群無懼困難、將苦與累深藏在心底的男人的心聲。

    今天,面對來自咸陽朝廷的使者,他們要用自己最為熾烈的叫喊聲。證明自己的存在,證明邊軍的榮耀。

    “大秦!”李原凝望身畔那面高高飄揚的玄底大纛。心中也是一陣激蕩。

    或許,有一天,這些邊軍將士在草原上巡視,再也沒有回來。

    或許,有一天,他們遇上大風雪,又饑又餓的在臨時的軍帳裡,眼巴巴的等待著後方補給糧隊的到來。

    又或許,就在一天天枯燥單調的守邊日子裡,這些生機勃勃、年輕健壯的士兵慢慢的老去,最終成為荒野上的一具白骨。

    為了大秦的復興與強盛,拼命搏殺的,又何止是自己,又何止是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將士,在這遙遠的北方,邊軍的將士們也在為了這一理想而抛灑著熱血——。

    “全軍,收隊。”

    “下麵,請神侯訓示——!”邊軍主將王離神情激動的站到軍演臺上,大聲道。

    在萬千邊軍將士的注視下,李原挺直了身軀,一步步的走到台前,眼神掃視過面前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士兵。

    “邊軍兒郎們,你們辛苦了!之前,我李原對邊塞的苦寒不清楚、不瞭解,所以,一直關心不夠,現在,我宣佈三條新令——!”

    李原說到此處,語氣用力的停頓了下,看到邊軍士兵一個個凝神細聽著,才又道:“其一:從今往後,凡家有守邊將士的,父母妻兒的賦稅全部減免;其二:守邊將士每三年享有一次休假機會,以便回家與親人團聚;其三:邊軍糧秣供給在全軍優供,這一點我已經讓驛站快馬回報朝廷,相信不日就能使大家不僅吃飽,還能吃好——!”

    “神侯,神侯萬歲!”

    聽到李原在萬千將士面前如此許諾,邊軍上下已是一片歡騰,更有激動的士卒不自禁喊出了“萬歲”這兩個字。

    減免賦稅,對於一個失去主要勞動力的家庭來說,是維繫生存下去的關健所在,李原希望用這一舉措,能夠讓邊軍將士不再更多的牽掛家中的親人,而是將自己的心思多多放在訓練和作戰上面。

    讓守邊士兵享受年休假的待遇,這個相當於後世人民軍隊軍人探親假的制度,現在提早到秦時來施行,其效果李原還不得而知,但至少,這是一次人性化的嘗試,李原想要通過給予邊軍將士一個希望,來逐步的釋放邊軍士兵的思鄉情結。

    至於最後的一條改善伙食,則是在秦國新一年豐收之後,理所當然的舉措,大秦新曆三年,關中一帶風平浪靜,無有戰亂,加上小麥的進一步推廣試種、水渠的疏浚和荒田的開墾,關中的農業生產獲得了質的飛躍,這使得秦國的府倉、國庫裡面有了足夠的積存。

    在李原講話之後,檢閱的隊伍魚貫般的回歸軍營,與來時的忐忑不安相比,這些邊軍士卒明顯的有了精神,士氣也跟隨高漲起來。

    九原城內。

    李原臨時留駐在王離的郡府。

    檢閱之後,李原馬不停蹄的召集王離、楊翁子、孟慶余等邊軍宿將商議軍務大事,同時,就九原邊軍下一步的發展方向徵集意見。

    “神侯,末將等未立寸功,不敢妄居如此優待,還請神侯收回成命。”王離剛一進門,即與楊、孟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恭身說道。

    “怎麼,是覺得邊軍不配享受,還是覺得會成為眾矢之的,不敢領受。”李原神色一正,問道。

    王離被李原這麼一緊盯著,立時額頭冒出汗來,連忙道:“末將只是覺得,論及戰功,我邊軍比之諸軍多有不如——!”

    “王將軍將門之後,怎的也如此愚蠢,這邊軍為我大秦守邊拓土,抗擊強虜,以功勞論,又哪裡小了。汝如此自貶,要是讓外頭的將士聽了,豈不是寒了他們的心。”李原不客氣的訓斥道。

    對王離,李原是又為他感到惋惜,又為他僵化的思想而惱怒。

    在巨鹿戰敗之後,王離的身上雖然有了改變,但這種改變的力度還遠遠的不夠,或者說,與李原所要求的還有不小的差距。

    秦軍諸將之中,老將有章邯、辛勝等人,年輕一輩有韓信、駱甲、蔣渝等人,唯有中生代將領奇缺,王離和蘇角是僅有的兩個,蘇角囿於個性方面的原因,指揮一次中型戰事沒有什麼問題,但或是統籌指揮協調整個戰役,只怕力不能及,這就顯得王離更加的重要,李原希望,他能儘快的跳出邊軍的束縛,從更深的層面去考慮問題。

    王離被李原這般一訓斥,臉上漲得通紅,在愣住沉默了一會之後,他漸漸的從李原的話裡品出滋味來。

    “神侯重托,末將定不負期望。”王離強抑住激動,迭聲道。

    見王離終於有所領悟,李原點了點頭,道:“王將軍不用擔心,若是剛才的三條措施能夠在邊軍中得到貫徹,能夠在我守邊將士的戰鬥力有新的提升,那麼,這些舉措就會在其餘各軍中推廣,若是不成的話,那就只能作廢了,所以,將軍肩上責任重大,我想,駱甲、韓信、蔣渝他們都在盯著邊軍呢?”

    如何讓麾下各支軍隊之間產生競爭的動力,這是困擾李原的一個難題。

    今天,看到如此氣勢雄壯的邊軍將士之後,李原一時心血來潮,決定就把邊軍作為攪動一池靜水的那條鯰魚,相比眾多出身於自己親兵部隊的將領,王離的邊軍系統無疑更適合作為一個隱性的競爭對手存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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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8 11:34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出使西域


    收人收心。

    交人交誠。

    自打來到這個時代,李原從不曾奢望登高一呼、從者雲集的王霸之氣會降臨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不管是面對章邯,還是面對王離,他都是以一種平和從容的心態來面對,不管對方是什麼態度,李原只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邊軍是秦軍中特殊的一個團體。

    如何處理好與這個職業軍人團體的關係,李原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

    巨鹿一戰,王離、蘇角、蒙虎被項羽率領的關東諸侯聯軍殺得大敗,老將涉間陣亡,二十萬邊軍精銳幾乎全軍覆沒,若不是李原收留,王離能不能回到九原還要另說,事實上,這位秦國王家的將門之子若不是李原橫空出世,早在棘原被項羽給活埋了。

    而當時李原的情形也不是很好,剛剛在與趙高的一場內戰中消耗了力量,這時完全可以以勢壓人,將邊軍吞併掉,可李原沒有這麼做。

    隨後,王離在李原不得不放棄咸陽,退守雍歧,並面臨項羽、劉邦雙重壓迫的困難情況下,依舊選擇回到九原獨立發展,李原也沒有多去指責什麼。

    還是那句老話,你救了人,並不能代表別人也一定要救你。李原覺得,自己的困難只能靠自己來解決,不能去奢望別人來幫助自己。

    在後來,邊軍遭遇鬼方部落的攻擊,數萬邊民陷入兵災戰火之中,又是李原不顧雍歧根據地被劉邦大軍猛攻的危險。親率人馬急馳來援。

    這一次次,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感動。

    李原的寬宏與大度,終於讓一直以來不服氣的王離心悅誠服。

    “神侯,年紀也不過二十左右,怎麼能懂得這麼多,莫非是李丞相授意的,這好象也不是,風聞李丞相對神侯一直不聞不問的——!”在李原的面前,王離再一次覺得。自己就象初上戰場的新兵一樣,有許多需要補充和提升的地方。

    李原卻沒有功夫去猜測王離有什麼心思,他面對著楊翁子、孟慶余等邊軍將領,朗聲說道:“諸位,邊軍是一支有著光榮傳統的軍隊,邊軍也是我大秦最為鋒利的尖刀,邊軍更是保護我大秦邊疆不受外辱的保證——!”

    “在不久的將來。大秦邊軍的榮耀會繼續傳承下去,邊軍的旗幟會在更廣闊的土地上飄揚,我們邊軍的健兒們,會呐喊著征服關東、征服草原、征服更加遙遠的西方——!”

    “你們,是邊軍中最出色的將領,你們有沒有信心領受這一光榮的任務。大聲的告訴我,有沒有這個信心和勇氣?”

    李原連續不停的說著,眸子越來越亮,他的手勢也越來越有力,這一時。在楊翁子、孟慶余這些邊將的眼裡,面前這個年輕的過份的神武侯就象能夠施展巫術的神人一樣。讓他們為之鼓舞,心馳神往。

    成為大秦的尖刀。

    征服茫茫的戈壁與草原。

    將大秦的旗幟插到遙遠的異鄉他邦——。

    還有什麼比這樣的話語更能激起邊軍將校的激情與夢想,沒有了,李原的這一席話,已經讓他們深深的被打動。

    “神侯,若是當真有那麼一天,我孟慶餘就是戰死在域外,也心甘了。”孟慶餘興奮的大叫一聲,道。

    先祖孟明視在淆山的大敗,是秦軍歷史上為數不多的有名敗績,孟慶余從軍以來,時時夢想的,就是為孟家祖先洗涮掉恥辱,李原的激勵讓他在困惑中看到了方向和目標。

    “神侯,末將楊翁子願與孟校尉一同出征,為國效力。”楊翁子跟著也保證道,其餘的邊軍將校見此情景,也是紛紛上前請令。

    “諸位,明年的開春時候,朝廷會增調一批新卒到達九原,加入到邊軍的序列之中,同時,為儘快的提升關內各部的戰鬥力,也會選調一批的將校到其他各部去擔任職務,你們都要有所準備,我希望,邊軍出去的每一個將校都能自豪的宣告,我來自九原,我是一名邊軍的軍官。”

    軍心可用。

    李原滿意的一一打量邊軍中的諸將,這些擁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將領是秦軍中寶貴的財富,如何妥善的安排好他們,是短時間內提升秦軍整體戰鬥力的關健。

    三萬邊軍。

    在蘇角領著本部五千騎卒南下之後,九原駐紮的邊軍繼續保持三萬人的規模,這一支強悍秦軍的存在,讓北方的匈奴人只能遠望豐饒的河套草原興歎。

    ——。

    收攏了邊軍的軍心,秦國的北境暫時得到安定。

    李原繼續著自己的領地巡察調研路線,這種親民親軍的做法其實並不新鮮,君不見每每政權發生更迭,新的領導人總會不辭辛苦的跋山涉水,走訪治下的每一個有代表性的地方,在宣誓主權的同時,也在體會各地的風土人情、人文地貌。

    這一傳統就是在二千餘年的今天,依舊在發揮著它的效能。

    離開九原的那天,天空中再一次飄揚起樹葉般的大雪,純白潔淨,化在唇邊,甚至於絲絲的甘甜。

    王離親自帶著一眾邊將送行。

    楊翁子、孟慶余兩員邊軍校尉各帶著一隊親騎,一路護送著到達九原郡與隴西郡的交界處,雖然只是相處了三、四天,但在楊、孟兩人的心裡,已經開始把李原當作邊軍的一份子。

    隴西。

    位於秦國最西面和最西北面的這個大郡,其地理位置相當的重要,而更重要的是,秦國的當面,是這個時代最為兇殘的一個對手:匈奴。

    在李原沒有到來的時空,劉邦被冒頓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饒,最後靠行賄婦人方始逃得一條性命。

    預計在未來的幾年間。冒頓這位匈奴大單于麾下的控弦之士將達到令人恐怖的五十萬人,李原還沒有自大的認為,自己手底下的十余萬秦軍能夠擋得住匈奴人鋪天蓋地的攻勢。

    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在新一年的這個春天裡,李原決定著手主動的對關東諸侯發起攻勢,而不是象之前那樣被動的應付。

    在出擊之前,李原還需要對秦國境內的情況有一個全面的瞭解,特別是涉及到生死存亡的地方,九原是一處。隴西又是一處。

    李原車駕在狄道停留。

    除了隴西郡守駱甲、郡丞李政外,長期負責在河西和北方刺探匈奴人軍情的白廣季也回到了秦國境內。

    這位白起的後人,經過幾年在塞外的摸爬滾打,已經能夠講一口流利的匈奴話,眉眼神情也和一個匈奴族人沒有什麼兩樣了。

    “神侯,我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白廣季一見李原。鐵塔般的漢子即轟然跪倒,聲音哽咽。

    “白軍侯,不,白將軍,這些年汝受苦受累了,我在心裡記著呢。”李原也是神情激動。一把扶起白廣季,道。

    在跟隨著李原的眾多親將中,最勇猛的是曹信,最得意的是駱甲,最輕鬆的是李必。最長久的是王尚,最短的是李仲翔。而最苦最累的無疑是白廣季。

    孤身潛入敵人的地盤,還要肩負重要的使命,白廣季可以說,隨時是把腦袋拎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而且,以匈奴人喜歡砍下敵人的首級當夜壺溺器的殘暴做法,白廣季這個秦軍中的重要人物一旦被抓,下場可想而知。

    “神侯,匈奴人前些日出兵占了大澤,通向西方的北線被完全切斷,大澤以北的樓蘭、龜茲兩個西域大國現在態度暖昧,大月氏在兵敗之後繼續向西遷移,現在的位置已經到了天山一帶,那些從西方來的胡商已經不得不走于闐南線了。”白廣季神情嚴肅,在稍一行禮之後,即向李原講述起秦國西面的形勢來。

    “冒頓有沒有可能,在一、二年內越過大沙漠,進攻於闐或者更西面的疏勒一帶。”李原一皺眉,問道。

    爭奪西域的控制權,就是爭奪絲綢之路的所有權,這對於秦國未來發展極為重要。但現在,很明顯,秦國的重心還必須傾向東面,只有先解決了關東的諸侯勢力,秦軍才有可能回頭西顧。

    白廣季沉吟了一會,道:“匈奴的內部,現在一些小的部落均已被吞併,反對冒頓的力量被一一剿滅,就算有異心的,也成不了什麼氣候,要讓匈奴人停止向南擴張的步伐,只有一個辦法,引誘他繼續向西追擊大月氏——!”

    “大月氏可還有餘力對抗匈奴?”李原追問道。

    西域三十六國,皆是一些城邦性質的小國,其軍隊能夠達到一萬人就已經算是大邦了,要靠他們與匈奴人對抗,無異於是癡人說夢,相比較而言,大月氏好歹也稱是一方霸主,就算失敗了幾次,只要底蘊還在,應當還能支撐一陣。

    白廣季搖了搖頭,道:“大月氏在失去了河西之後,就一直在朝西邊退卻,他們的情況現在怎麼樣,就連來往的胡商也不太清楚,要想知道真實情況,只能派遣了使者前去。”

    李原看著白廣季微微有些駝的身影,語聲懇切的問道:“小月氏王的王印還在我的手裡,我即修書一封與月氏王,相邀同盟共抗匈奴,白將軍,你可願意擔此重任,為我大秦出使大月氏。”

    白廣季一怔,稍臾單膝跪於地上,道:“末將遵神侯令。只要有一條命在,定當不辱使命。只不過,家中老母年邁,還請神侯代為照應。”

    李原點頭,道:“廣季此去,萬水千山,不知艱難幾何,我另給你一名得力副將,仲翔,你可願意相隨白將軍出使月氏。”

    在李原身後的李仲翔大步而出,毫無懼色的抱掌道:“末將願往,此行就算拼了性命,也當護得白將軍安全返回。”

    “汝二人此行西域,不只為大月氏一部,西域諸國雖弱,但若是聯合起來,也能與匈奴人周旋一番,汝等可相機行事,切勿衝動莽撞。”李原囑咐道。

    “末將記下了。”白、李二人一一聽著,記下之後各自下去準備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PS:小李子要揚威西域了,這個班超能夠三十六人斬匈奴使,李仲翔又怎麼可能差了呢,哈哈。覺得好的給票給賞,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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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8 11:34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通婚


    稚鷹展翅。

    是到了高飛的時候。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這是發生在漢代的一段憾事,以史為鏡,李原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無法得到能力上的提高。

    在用人方面,他一向大膽開放,昔日王尚、駱甲、曹信是如此,李仲翔也是一樣。

    李仲翔年輕,又具備了出眾的個人射藝,李原很期待他能在戰場上,特別是抵禦匈奴外辱的戰場上有更好的表現,這或許是李原對李氏族人最好的回報。

    將白廣季、李仲翔一行一路送過大河渡口,李原長久的駐立著,一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為止。

    此一去,千難萬難,不知他們能否安然渡過。

    此一去,不知還能不能再次見到,畢竟匈奴人的勢力現在正是鼎盛時期,冒頓也是人中梟雄,要是萬一有個閃失,李原就是接連損失兩員大將。

    可是,要是不讓白廣季、李仲翔出使,眼見著匈奴大軍迅速平定西域,萬一冒頓提早將鋒芒對向秦國,那就會打亂李原全部的計畫。

    國與國之間,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永恆的敵人或朋友。

    面對匈奴這個共同的敵人,秦國需要同盟者,大月氏也是一樣,除非他們心甘情願,低頭認輸。

    在歷史的時空,大月氏離我們漸行漸遠,最終在中亞和印度半島一帶,建立了一個新的王國——貴霜。

    在共抗匈奴的道路上。大月氏雖然不靠譜,但就目前的形勢來說。卻是唯一的選擇,如果大月氏人在遊說之後,依舊沒有勇氣奪回自己的地方的話,李原就只能和歷史上的大漢一樣,設法支持西域的諸個城邦了。

    “神侯,回吧,我相信,他們不會讓人失望的。”人影漸無。駱甲牽過馬韁,輕輕的禱告道。儘管也在擔心,駱甲的臉上卻依舊寫滿了自信。

    和李原一樣,陪同送行的駱甲眼睛同樣濕濕的,方才,他暗暗的命人在白廣季的行李裡面塞了一件由大秦兵造工匠精心打制的青銅鎖甲,希望它能夠在危難時候幫助這個在險境中搏殺的兄弟一把。

    李原翻身上馬。催馬奮蹄向東疾馳,駱甲的意思他明白,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任務。白、李接受了艱巨的任務,他們已經踏上征途,而李原自己,也同樣不能讓部下失望。

    ——。

    西域的安危。

    絲綢之路的通暢。

    對於眼下的秦國來說。還只是未來的威脅。

    隨著秦國版圖的擴大,一些隱性的矛盾和問題也慢慢顯現,治理一個地域廣闊的大國和治理一個彈丸之地小邦,其難易程度是截然不同的。

    天災與人禍在不同的地方上演,讓人防不勝防。就如同遊戲的難度級別一樣,呈倍數瘋狂增長。

    在解決了河東、九原的問題後。李原的足跡在隴西停留。

    隴西郡的情況與以為邊軍為主的九原郡不同,這裡的內政要更為複雜一些,主要原因是大量羌人、月氏人被匈奴人逼迫而內遷,使得隴西郡生活的主要民族中,秦人只占到了四分之一,另有四分之三為各族人。

    在各族之中,尤以小月氏人為最多。

    這支在月氏與匈奴爭奪河西走廊戰事中慘敗的部族現在已經完全的分崩離析,只剩下一個又一個單獨的部落存在著。

    這些小月氏人在過去的一年裡,倒還能夠安份守已,不惹事不鬧事,但在最近的一段時間,很明顯的,月氏人與秦人、羌人之間的矛盾衝突加劇起來。

    如果不能妥善的處理這層緊張的民族關係,隴西就會成為秦國內部的火藥桶,而一旦發生內訌,不用匈奴人來攻打,秦國西面的門戶就自動打開了。

    狄道。

    李原召集隴西重要官員緊急議事,商討小月氏人如何處置事宜。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兩個都說一說理由,至於誰說的在理,本侯自有公斷?”李原一坐定,即板著臉對駱甲和李政喝道。

    隴西的問題。

    看起來是民族矛盾,但實際上來說,還是主政的官員之間意見不一的結果。

    在如何處理小月氏人的問題上,代表著軍方的郡守駱甲和代表地方治政的郡丞李政意見並不相同。

    駱甲的提議很簡單,繼續強力的鎮壓小月氏人中的異已份子,同時,加大進一步內遷月氏人的步伐,從而徹底的分化掉這股影響隴西安定的不穩定因素。

    而李政的意見則稍有不同,李政在上書中提到,一味的強力鎮壓,很有可能進一步激化民族矛盾,並將許多隻想安安穩穩放牧生活的月氏人推到秦國的對立面上,要想要月氏人不鬧事,就不能簡單的一殺了之。

    “小月氏人的訴求是什麼,你們清楚嗎?”李原一皺眉,沖著駱甲和李政問道。

    一個是跟隨多年的老部下,一個是自己的二哥,從血緣上來說,李政無疑更親近,但就個人情感而言,李原要更傾向於同甘共苦過的駱甲一些。而作為一個上位者,不偏不倚才是最合適的態度。

    “神侯,這月氏人可惡,從十一月開始,我軍的運糧隊伍就不斷的被襲擊,從落單被殺的劫匪來判斷,就是月氏人所為,這幫恩將仇報的傢伙,不殺殺他們的威風,怎麼能行?”駱甲氣哼哼的道。

    在李原的追問下,李政的神情稍有些緊張,不過在稍一沉吟後,他理清了思路道:“稟神侯,小月氏人內遷之後,由於月氏王長期滯留咸陽不歸,使得月氏部落內部群龍無首,一些部落長老也漸漸失去了話語權,其中,有少數持勇蠻橫的月氏人開始心存異志,並以部落神明顯靈為幌子,招攬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加入,這些人的最終目的,就是企圖重新整合月氏各個部落,在隴西形成與中央對抗的獨立勢力。”

    李政一字一句,在分析的同時,從身後取出一卷摘錄的竹簡,向李原躬身行禮遞了過來,在家裡,他為長李原為幼,在官場上,上下級關係決定了,若是李政在處理內務上有什麼閃失和疏忽,李原也同樣不會講情面。

    李政的卷簡記錄的很詳細,幾乎包括了小月氏內遷後安置的各部落的人丁情況,以及當前面臨的現狀與困難。

    從李政的簡牘中,可以看到月氏人中的年輕一代,已經慢慢的成長起來,如果沒有合適的管道加以疏導,這些血氣方剛,唯恐天下不亂的月氏人將成為不安定的因素。當初,小月氏人內遷並被分散安置,固然在短時間內解決了可能的不安定,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如果不能將月氏人徹底的融入到秦國體系之中,這終將是內患。

    “神侯,屬下倒有一提議,月氏人既然鬧事,何不乾脆發起成立一支由月氏人組成的軍隊,只要掌握得當,我們正可以以月氏制月氏,將那些不聽話的,鬧事的傢伙徹底的掃除乾淨。”李政見李原良久不說話,輕咳一聲諫道。

    “月氏人的軍隊,這倒是個好辦法,那些月氏人個個身材高大,碧眼黃須,擅長投擲和操縱大型的器械,如果指揮得當,也是一支奇兵。”

    未等李原回答,駱甲已是眼睛一亮,大聲贊許起來。他和李政的矛盾,只不過是政見不一的原因,彼此之間並無隔閡,從駱甲的角度來說,只要能增強隴西秦軍實力的建議,就都是好主意,不管這辦法是誰提出的。

    組建月氏軍隊。

    李原在心中衡量著得與失。

    一支異族部隊的存在,對於月氏人來說,無疑是利好的消息,在吸取了秦軍的先進訓練經驗之後,月氏軍的戰鬥力提升顯而易見。

    不過,這樣一支部隊若是掌握不當,極有可能變成象晚唐藩鎮割據,異族亂政的結果,關健就在於如何掌控了。

    “還有什麼想法,李郡丞不如一起說來。”李原用鼓勵的目光看向李政,一個文職的官員,能夠說出這一番話來,不禁讓李原有些刮目相看。

    這位便宜的二哥在歷史上很倒楣,早早的隨著老爹李斯做了斷頭鬼。現在僥倖存活下來,卻想不到,還有如此一番見地。

    “神侯,月氏之治,組建月氏軍是第一步,接下來屬下準備在隴西推行秦人與月氏人共治,讓月氏的女人和我大秦的男人結成一對對的夫婦,相信到了下一代,他們就是我大秦的男丁。”李政繼續道。

    “通婚確實是一個辦法,不過,要是月氏的男人不同意自己族裡的女人出嫁,又怎麼辦?”李原笑了笑,打斷話頭問道。

    這一刻,他忽然有一種導師在臺上考驗學生的感覺,看得出,李政對於月氏的問題經過深思熟慮,在如何通婚的細節上,相信他會有更清晰的想法。

    “我大秦的女人,同樣能夠與月氏人成婚,不過,方式要改變一下,是我秦國的女人迎娶月氏的男人,當然,為了補償月氏人,每嫁出一個月氏男丁,出丁的月氏家人就能夠享受一次減免賦稅的待遇。屬下以為,這一政策如果在月氏人身上得以實施,那也可以推行到羌人、巴人、先零人乃至匈奴人那裡——。”李政胸有成竹的說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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