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贗醫 作者：望平安 (已完結)

第五百二十章　鐵甲騎兵

　　後逃出來的雜胡勇士都是沒有戰馬的，他們的戰馬都留在城外，而這個城門並不是他們集中放置戰馬的地方，所以他們要想逃走，除了靠自己的兩條腿之外，也沒有別的東西好靠了！

　　只逃出不遠，就聽後面馬蹄聲和叫喊聲一起響了起來，大隊的契單兵追了出來，馬蹄敲打在護城河的吊橋上，發出咚咚的大響，響聲不絕，似乎無窮無盡一般！

　　高牛力站定了身形，對雜胡勇士們說道：「兄弟們，咱們竟然能逃出城來，這我是沒有想到的，咱們竟然能殺了乞乞保連，這也是我沒有想到的，大仇已報，咱們要是能回到山裡，那是萬幸，可要是回不去，卻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雜胡勇士一起點頭，他們都知道高牛力要說什麼，無外乎就是說在此地血戰，能殺一個契單兵夠本，殺兩個還賺一個，就算戰死在此處，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他們非常同意這個觀點，戰死便戰死，這許多年來，雜胡人反抗契單人的壓迫，戰死的勇士還少麼！

　　高牛力又道：「與其咱們逃跑，讓契單狗在背後射死咱們，還不如咱們面對面的與契單狗決戰，就算要死在這裡，也是與契單狗對戰而死，讓咱們的後代記住，咱們都是勇士，絕無懦夫！」

　　雜胡勇士熱血沸騰，他們高聲吶喊，向路邊的樹林，或者大石頭等處奔去，找到掩體之後，各舉大弓，對準追來的契單兵就射了過去，他們已然抱定了戰死的決心，便不會再留有餘地，不顧手指的筋絡受傷，拚命的射擊。只求在臨死之際，多多殺敵！

　　弓箭手最怕的就是傷到手指，雜胡勇士都以漁獵為生，自然更加知道這個道理，他們以往射箭打獵，都是很注意手指還有胳膊上的筋脈保護，從不敢受傷，可現在他們還在乎什麼，反正能射出多少箭，那就射出多少吧！

　　契單兵縱馬追來。被突出其來的箭雨打了個措手不及，最前面的幾十人頃刻間便被射了下來，不但人人中箭，連戰馬都被射成了刺蝟，每個摔倒的契單兵都沒有救助的必要了，幾乎沒有一個人是只中一箭的，個個都是中了好幾箭，甚至最前面，也就是最勇敢的那個契單兵。身上中了十幾箭，沒等從馬上倒下去呢，就死得透透的了！

　　契單兵也是擅射之人，豈能不知道這箭雨的厲害。人在馬上，是沒法躲避弓箭的，就算人有盾牌，可總不能連馬也護住。馬要是被射倒了，人不也得掉下來，最後還是會被射死！

　　雜胡勇士只突襲了第一波契單兵。後面的契單兵不需要首領們吩咐，便一起從馬上跳了下來，貓著腰，舉著盾牌，互相掩護著，到了前面的死人死馬跟前，藏身屍體之後，有的契單兵舉起盾牌，有的則開弓放箭，只不過片刻功夫，就開始還擊！

　　空中羽箭咻咻亂飛，頂多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幾千枝箭便射了出去，兩軍之間的陣地上，全是白色的羽毛，白花花的猶如剛剛下了一場大雪相仿！

　　隨著後面的契單兵越來越多，對射之戰契單兵逐漸佔了上風，就算雜胡勇士再怎麼拚命，可實力相差太多，他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取勝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數千契單兵已然全部出了城門，轟轟隆隆的殺來，這可不是二三百雜胡勇士能夠抵擋的了，就算他們再不要命的射箭，也是無法擋住這支大軍的！

　　幾個契單的小首領嗷嗷大叫，指揮著軍隊追擊，城外林木茂密，雖然視野不廣，但他們都知道頂多也就幾百個雜胡人，那有什麼了不起的，光靠馬蹄，就能把那些雜胡踩成肉泥！

　　高牛力扔下了大弓，他的手指已然血肉模糊，被弓弦磨的，可他卻不在乎疼痛，抽出大刀，對著雜胡勇士們喊道：「來吧，兄弟們，殺過去，與契單狗同歸於盡！」說罷，當先衝出樹林，向契單兵殺了過去。

　　雜胡勇士一起大喊，紛紛扔掉大弓，挺起大刀，跟在高牛力的身後，向十幾倍的敵人發起衝鋒！

　　可就在這時，遠處忽然響起了號角聲，號聲悠長，這不是進攻的信號，而是撤退的信號，雜胡勇士們雖然是偏遠山區的戰士，但出征打仗，也是有信號的，便是這種悠長的號角聲，和契單兵的號聲差不多，甚至和中原軍隊的號聲也差不太多。

　　高牛力放緩腳步，心想：「怎麼回事，這是我族裡人吹的號角啊，為什麼讓我們退回去，可我們又能退到哪裡去？或者，難道說楊大將軍那裡出現了危險，讓我們去支援？」

　　雜胡勇士們也都停住了腳步，他們本來都抱著必死之心，可突然發現，不讓他們戰死，而是要撤退，此情此景，撤退就是逃跑，讓他們有點接受不了，何必逃跑呢，轟轟烈烈的戰死豈不是更好，對得起祖先，對得起後代！

　　高牛力只微微遲疑了一下，便道：「撤退，去支援楊大將軍，咱們死了不要緊，卻不能讓楊大將軍受了傷害，他們可是萬里迢迢來幫咱們的！」

　　他轉身又跑進了樹林，利用樹林當掩護，往號角聲傳來的地方奔去。雜胡勇士也是如此，也都紛紛進了樹林，他們本來就是山民，在樹林裡奔行，絲毫不會覺得麻煩，反而更加安心，奔行的速度也沒受到影響，飛快地向號角聲傳來的地方彙集而去！

　　契單兵縱馬來到樹林邊上，沒有立即進入，而是等著小首領們發號令，他們也聽到了號角聲，這說明雜胡人還有後續部隊，或者是來了援兵。

　　小首領們片刻之後也奔到了這裡，互相商量了一下，他們認為應該是雜胡人糾結了中原來的強盜，兩伙人合到了一起，跑到渤海州來佔便宜，現在便宜讓他們佔去了，估計他們不想再損失人手，所以才讓雜胡人逃走！

　　一個小首領道：「中原來的強盜估計人手不少。竟然不怕咱們的大軍，還敢想著接應雜胡賤狗！」

　　白鬍子首領道：「他們可能沒有想到咱們來了這麼多的人，不過，這也正好，讓他們匯合到一起，也省得咱們再四處抓捕了，一次殺個乾淨，省得以後費事！」

　　小首領們一致同意，東北這麼大片的地方，沒有哪個部族敢反抗契單人。雜胡人這麼大膽，那必定是得了外援，而能讓雜胡人感覺可以當靠山的，也就是中原的大方了，突覺人是不會過來的，而中原人能跑到渤海這地方鬧事的，不可能是軍隊，只能是強盜，強盜能有多少人？不會超過一千的。能有五百都是算多的了！

　　很簡單的推理，不要說小首領們，就算是隨便拉出一個契單大兵，他也能說出這個結果！

　　一些中原強盜。加上一些雜胡人，有什麼可怕的？莫要說契單兵人數上佔著絕對的優勢，就算是人數只有敵人的一半，那也是穩勝不輸的！

　　「殺。殺過去，一個不留！」白鬍子首領威風凜凜地喝道，手裡一舉長矛。契單兵從他身邊狂奔而出，往前面衝去。

　　其他的小首領都大感不滿，又看這老傢伙表演了，都多大歲數了，還這麼能得瑟，就算他能當上大王，他還能當多久啊，得瑟個什麼勁兒啊！

　　契單兵轟轟隆隆地追擊，追出了一里來地，樹林漸盡，前面有一片小平原，這裡種了很多的莊稼，算是渤海州主要的產糧區之一了！

　　白鬍子首領正帶著人往前面奔跑，可卻發現奔在最前面的契單兵放聲大叫起來，而且不少契單兵竟然在往回奔，滿臉的驚恐，猶如看到了鬼一般！

　　白鬍子首領喝道：「混蛋，慌什麼，一點點的雜胡賤狗就把你們給嚇住了嗎，如此慌張，還敢自稱勇士麼？」

　　那些跑回來的契單兵叫道：「不是雜胡賤狗，不是……」

　　白鬍子首領更加的惱怒，又喝道：「就算是中原來的強盜，那又能怎麼樣，難不成人數還能多過我們嗎？」他縱馬上前，可剛剛到了前面，立時便啞口無言，他的臉上同樣也現出了驚恐！

　　後面的小首領們也都跟了上來，當他們看到了遠處的景象，同樣也都驚呆了，這回誰也不往前衝了，都勒住了戰馬，甚至有人還在慢慢往後退，剛才所有的勇猛，在這一瞬間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恐懼！

　　原來，遠處的那片小平原上，莊稼地已被破壞了，莊稼被無數的馬蹄給踩得稀爛，原本的莊稼地裡，站著無數的鐵甲騎兵，一眼望不到頭，也不知有多少！

　　此時，黑夜已然過去，太陽正從地平線上升起，陽光照射在鐵甲騎兵身上，鐵甲反射出冰冷的寒光，還有那高高豎起的長矛，點點寒光，更是鋼鐵叢林一般，無邊無際，往天邊延伸！

　　「他們穿的是鐵甲，是中原人的軍隊！」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契單兵全都驚慌起來，中原軍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渤海州，而且怎麼會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鐵甲騎兵，絕對人數過萬，這麼多的人到了渤海州，他們怎麼會事先不知道，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啊！

　　小首領們又聚集到了一起，人人驚慌失措，他們剛才還覺得白鬍子首領能得瑟，可現在卻又全都看向白鬍子首領，希望他能拿個主意出來！

　　白鬍子首領也是又驚又急，他使勁兒揪著鬍子，大聲道：「中原軍隊從哪兒來的，怎麼這麼多人，他們從哪兒來的啊？」

　　「當然是從中原來的啊，肯定是不懷好意啊！」

　　「可咱們沒有反叛長安那邊啊，是不是大王想要反叛，被人家知道了，結果派兵來征討了啊！」

　　眾人一起亂叫起來，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射殺

　　契單兵將全都不敢亂動，都轉過去看那幾個小首領，小首領們又一起看向白鬍子首領，白鬍子首領大感為難，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來，他並非是腦筋靈活之人，這時候讓他拿主意，還是拿這麼大的主意，他哪可能拿得出來。

　　想了好一會兒，白鬍子首領才吞吞吐吐地道：「要不然，咱們先派人過去問問？」

　　小首領們連忙齊聲道：「好主意，這就派人過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圍的契單兵聽了，心中都想：「這算什麼好主意，這是最簡單的主意了吧，難道不應該派人去問問麼，傻傻地站了半天，最後就是派人去問問，派誰啊，關鍵是派誰過去！」

　　小首領們大讚這主意高明，可讚完之後，卻還是一起盯著白鬍子首領，主意是你出的，派誰過去，身份得差不多才行吧，看對方那麼多的軍隊，領軍的必定是大將軍這一級別的，重量相當地夠沉重，那麼咱們這邊呢！

　　白鬍子首領得瑟的太歡實了，小首領們早就對他不滿，趁著這機會，還不趁機難為他一把麼，這時候，夠份量的也就是你了，去吧，我們不送你！

　　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白鬍子首領道：「要不然咱們派一個中原話說得好的人過去……」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小首領們便一起搖頭，這太沒禮貌了吧，身份如此的不對等，要是被中原來的大將軍認為是對他的羞辱，直接打了過來，那怎麼辦？

　　白鬍子首領只好硬起頭皮，道：「那，那好吧，那便由我去一趟，不過。我卻並非是咱們契單人的新王，也不是大首領，由我去，可能不是太好，要不然，咱們一起過去？」

　　這是在要身份，想讓大家承認他大首領的地位呢，看來薑還是老的辣，在什麼時候都不放棄為自己爭取利益！

　　小首領們又一起點頭，都道：「新王這個咱們沒辦法。要由長安的朝廷冊封才行，不過，你現在是咱們的大首領卻是真的，我們願意奉你為契單王，只要長安朝廷的封賞一到，你就正式成為渤海州之主，這個總行了吧！」

　　白鬍子首領這才算是滿意，雖然還是有點兒害怕，怕對面的中原軍隊把他給殺了。但好歹心裡能有點兒安慰，總算是撈到了一點的好處！

　　他縱馬往前慢跑，前面的契單兵紛紛給他讓開一條通道，目送白鬍子首領往中原軍隊那邊奔去。在白鬍子首領的身後，只有他的兩個兒子，還有十幾個最忠心的心腹護衛，除此之外。再沒有契單兵跟著他了。

　　奔過兩軍中間的空地，白鬍子首領大叫道：「小人是契單的新任大首領，見過遠方來的客人。不知客人你們是誰……」

　　還沒等他問完，就聽對面弓弦聲響，上百枝的狼牙箭射了過來，白鬍子首領嚇得大叫，他的兩個兒子一左一右，擋在他的跟前，手裡舉著盾牌，為他遮擋狼牙箭！

　　可上百枝的狼牙箭，豈能那麼好擋得住，就聽噗噗聲響中，白鬍子首領和他的兒子，還有那些心腹護衛，被全部射落，就連他們的戰馬也都立時斃命。

　　白鬍子首領算是運氣最好，不過也只好那麼一點點，他死得最晚，在地上掙扎著抬起一隻手，氣息微弱地道：「救，救，救命啊……」隨即頭一歪，運氣用盡，氣絕身亡！

　　後面那些小首領見狀，失聲驚叫，對面來的中原軍隊，明顯是來打仗的，要不然怎麼能把白鬍子首領給射死呢，連話都不問，直接就開戰，可憐剛剛口頭上成為大首領的白鬍子首領，死得太快了些！

　　這下子可沒有人敢過去問話了，而且小首領們誰也不敢作主，催動大軍上前迎戰，他們不是乞乞保連，嚴格來講，他們連指揮整支大軍的權利都沒用，上前迎戰這種事，可不是他們能說了算的，除非現在召開大會，臨時選出一個契單王來！

　　只好又進行商量，不過，這次商量出結果的時間倒是很快，一個小首領問道：「該怎麼辦，是退回去，還是衝上去？」

　　「退回去吧！」剩下的小首領齊聲道。

　　「那就退回去！」問話的那個小首領調轉馬頭，就往渤海州城那邊跑。

　　剩下的小首領也跟著打馬回返，都不用他們下達命令，整支契單大軍，所有的人都跟著往回跑，而且跑得奇快無比，比他們追來時的速度還要更快些！

　　契單人剛剛死了大王，地盤上的大本營裡又是亂成一團，他們此時可沒心情打仗，還是先退到安全的地方，再做計較吧！

　　可對面的中原軍隊卻不打算放過他們，最前面的幾營兵將，一起縱馬前衝，開弓放箭，把漫天的箭雨射向了契單兵，而且在他們之前，還有二三百的雜胡勇士，這些雜胡勇士箭法更加高超，射倒的契單兵更多！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所跑出的路程不過一里多地，就有四五百的契單兵被射翻下馬，誰讓他們背對著敵人了，除了被射翻之外，也沒別的下場了！

　　後面又傳來號角聲，中原軍隊勒住戰馬，整隊等在路邊，片刻之後，大軍簇擁著一名將軍過來，那將軍正是楊澤！

　　原來，楊澤逃出了渤海州城之後，又往前跑，跑在他前面的右神武軍忽然叫喊起來，說前面有大軍，是他們自己的軍隊，右神武軍的大隊上來了，開到了渤海州附近，而且領頭的正是付丙榮。

　　聽說自己大徒弟來了，楊澤這才鬆了口氣，付丙榮來得還挺快的，看來他是帶著所有的大兵來到了！

　　黑夜當中，就聽前面馬蹄聲急促，奔來一群的人，為首的正是付丙榮，旁邊還跟著譚正文，兩人看到了楊澤，一起叫道：「師父，你沒事兒吧？」

　　「我好得很！」楊澤哈哈大笑。招手叫過付丙榮，道：「突覺那邊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一切順利吧？」

　　付丙榮滿身塵土，頭髮亂蓬蓬的，看來這段時間是沒少遭罪，盡趕路了，他笑道：「師父，突覺那邊的事不必擔心，全都按著計劃處理的，一切正常。我是把事情安頓好後，這才回來的。」

　　譚正文也笑道：「大師兄一回來，立即就催我們上路，帶著大軍過來支援師父你，我原本還笑他性子太急，現在看來，還是大師兄有見識，要是再晚來一步，師父你可就狼狽了！」

　　楊澤笑道：「其實。現在就挺狼狽的。」

　　再往前走，便到了大部隊的跟前，楊澤看了過去，雖然此時天色還沒有亮。可他也能看到右神武軍的狼狽樣子，雖然大部隊也是由雜胡山民領路領過來的，但是山路難走，還要帶著行李和戰馬。大軍累個半死，也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楊澤道：「先不說別的，先讓大家把鐵甲都換上。弄得乾淨利索些，然後擅長射箭的，戰馬還能跑得動的，站在隊列的前面，其餘的人站在後面，大家不用擔心，咱們一會不見得會開戰，只需要嚇唬一下契單人就行了！」

　　右神武軍倒是很聽話，雖然人數眾多，一萬多人呢，但各級軍官都在，只需要把命令下達，一萬多人換上鐵甲，倒是不需要多長的時間，反正只需要往身上一披就行了，也不用真的使用系甲絲絛！

　　趁著這段時間，楊澤清點了下人數，又把他在渤海州城裡的事說了出來，付丙榮和譚正文聽了，都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契單人的勢力可比高勾麗人大得多了，鎮壓起來想必會很費事，喜的是不但高勾麗人被滅了，而且契單人的大王也被楊澤給弄死了，這樣鎮壓起來，便方便了許多。

　　楊澤又小聲道：「英幗公主和獨孤寶橋他們估計是死了，城中亂兵無數，他倆那個樣子的……估計不可能活著了。」

　　付丙榮和譚正文連連點頭，這樣最好，否則這兩口子活著，對楊澤的威脅太大了，對楊澤不利，就是對他們不利，所以他倆死了，實在是會少了許多的麻煩。

　　楊澤道：「那個常成功呢？他是領兵的郎將，跑到哪裡去了？」

　　付丙榮忙道：「常將軍在最後面，他負責押運輜重，估計要天亮以後才能到，要是咱們攻城的話，那輜重就很重要了，聽說那渤海州城牆高池深，相當地不好攻打，是東北這一片最大的城了。」

　　楊澤嘿嘿笑了兩聲，道：「也就比中原的縣城大些而已，攻打是不困難，困難的是不能一次把契單兵全給消滅了，這些人留著，終究是大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造反。」

　　這時候，遠處傳來廝殺聲，估計高牛力他們逃出來了，現在有大軍在此，楊澤當然不會讓寶貴的雜胡勇士們死掉了，這些雜胡勇士，他是有大用處的！

　　楊澤下令吹起號角，召集高牛力等人過來，順便把契單兵引過來，讓契單兵見識一下大方帝國右神武軍的威風！

　　接下來的事，便簡單得很了，高牛力等人逃了過來，還沒等看清楚右神武軍的大軍長什麼樣呢，便每人被發下了兩箭壺的狼牙箭，再然後，契單兵便到了！

　　直到雜胡勇士連問都沒問，就直接射死了白鬍子首領，楊澤這才怒道：「高牛力，你腦子壞掉了麼，為什麼不等那人過來，你們亂射箭，會影響我談判的！」

　　高牛力大吃一驚，忙道：「大將軍，不是要開戰了嗎，那為什麼還不要射死那個傢伙？」

　　如果不開戰的話，這麼多的兵將，站得這麼整齊，還都穿著那麼沉重的鐵甲，是為了好玩嗎？

　　楊澤歎了口氣，這個高牛力在小事上還是挺精明的，但在大事上，卻有點兒糊塗，可能這也是經驗所致，沒有經歷過太多的事情吧！

　　「圍城……嗯，不先圍城，先把四個門堵起來就成，如果有契單兵逃走，那也不必去抓，讓他們逃掉好了！」楊澤下命令道。

第五百二十二章　需要更多的兵才行

　　楊澤知道，契單這個大部落是分散的，渤海州這裡只不過是乞乞保連的居所，如果放在突覺，那這裡的渤海州城便是王庭，是可汗居住的地方，只是最重要的一個地方，但在別的地方，還是有很多小部落的。

　　那麼，要想完全消除契單的隱患，就得把契單所有的部落，或者說大部份的部落都打敗，否則隱患便會依舊存在，過不了多少年，等契單人恢復過來，還是仍會對中原的大方帝國，產生威脅的。

　　但是，總不能讓他在東北這麼大片的地方，待上很久，挨個去打契單的小部落，所以不如用圍點打援的方法，圍住渤海州城，吸引那些小部落來救，消耗掉契單人的實力，等契單人的實力減弱，那時再遷來中原的百姓，便可以保東北這片廣大的土地，至少百年的平安了。

　　這種想法，楊澤明白，可高牛力他們卻不明白，也想不到那麼深遠，不過雜胡人有個好處，那就是楊澤說什麼，他們就幹什麼，楊澤說先去堵城門，那麼他們就先跑去堵城門了。

　　契單兵在逃回渤海州城時，遇到了大麻煩，他們全是騎兵，出城時沒關係，又不是一起往外面擠，誰到了城門這裡，誰就往外面沖就行了，可進城門時就是一起往裡面擠了，那城門能有多大，幾千的契單兵將要想快速的通過，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契單兵將亂哄哄地擠在城門口那裡，由於人太多，結果進城的速度反而減慢了，不少人因為擠的太猛，結果把後面的人都給擠進護城河裡了，人喊馬嘶，亂成一團。

　　那些小首領見狀，只好大叫。讓契單兵排隊進去，不要亂擠，再說又不是只這一處城門，大家分散開不就得了，如果再這麼耽誤時間，那後面的中原大軍可就追上來了！

　　可這種時候，又沒有大喇叭，聲音嘈雜之極，契單兵連身邊的人說什麼都聽不清，又怎麼可能聽清遠處小首領的話呢。就算小首領們下了命令，也是白下，倒不是沒人聽，而是沒人聽得見！

　　混亂的情況沒有絲毫的緩解，可後面的右神武軍卻追上來了，追在最前面的人，自然便是和契單人仇深似海的雜胡勇士，還離得老遠，雜胡勇士便開弓放箭。他們並不過份緊逼，而是圍著契單兵大隊的外圍轉圈，一邊轉圈，一邊使勁的放箭！

　　高牛力和他的雜胡兄弟都從右神武軍那裡得到了供給。尤其是狼牙箭，那是要多少有多少，隨便他們使，不管怎麼個射法。都是射不完的！

　　高牛力騎在一匹卷毛戰馬上，叫道：「痛快，痛快。還是中原人的箭好，夠份量，鐵頭上還帶著倒刺，夠勁兒，夠勁兒！」

　　雜胡勇士們也大呼小叫著，比著誰射倒的契單人多，不過，離得又遠，箭上又沒有記號，是誰射倒的，根本沒法算得清楚，不過大家都在使勁吹著自己射翻的人多，越吹越高興，越高興，戰意越足！

　　契單兵在熬過了最初的混亂後，終於看清楚了周圍的情況，遠處的中原軍隊並沒有直接碾壓過來，而是在遠遠的地方停止了前進，列成了方陣，遠遠地觀望著，而他們所遭受的攻擊，只不就是游離在中原軍隊方陣之外的雜胡人罷了，而雜胡人也沒有衝過來，僅僅是在遠處射箭，並沒有衝殺過來的意思！

　　要放在以前，別說幾百個雜胡勇士了，就算是各族部落聯合起來，他們也是一樣不怕的，就算是部落聯軍有一千人，而契單兵只有三百，契單兵都敢衝過去一通亂砍，而且還保證能把聯軍打散，可現在卻不行了，沒有哪個契單兵敢返回身去戰鬥，他們頂多能做的就是和雜胡勇士對射，僅此而已了，原因無它，只因遠處中原軍隊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

　　小首領當中，有兩個已經成功擠進城去了，但剩下的幾個卻還在城外，終於，有一個小首領起了帶頭作用，他打馬繞城奔跑，去找其它的城門進城了，而他一跑，心腹手下自然也跟著跑，連帶著便有一大群的契單兵也跟著跑，契單兵大隊終於開始分流！

　　其他的幾個小首領也不敢再堵在城門口了，誰知道中原軍隊會不會突然衝過來，要是把他們給堵在城門口這裡，豈不是有全軍覆沒的危險，所以他們也帶著自己的兵將往別的城門跑了。

　　楊澤瞇著眼睛，看著城門那裡的情況，歎了口氣，道：「契單人打野外浪戰應該是絕對一流的，但他們卻偏偏住在了城裡，變成了想去守城，如果一進城，那他們豈不是要被困死在裡面了，看來契單人是沒有英雄啊，至少沒有會打仗的英雄！」

　　身後的譚正文卻道：「師父，這渤海州城雖然不大，可看上去也有咱們中原一個縣城那麼大了，咱們一萬多人可是圍不實誠的，光堵城門要分散兵力，要是等他們反應過來，咱們的人也不比他們多多少，那他們可要衝出來了，那時豈不是還要在城外打仗了！」

　　右神武軍的人數算是比契單兵多出一倍，但做為攻城方，多出來的這些人數是不太富裕的，要是把四個城門全堵上，一個門可能連三千人都不到，要是契單兵集結兵力，就在一個城門衝出來，和右神武軍決戰，那說不定贏的還是契單兵呢！

　　「嗯，這倒是個問題，讓我想想！」楊澤皺起眉頭想了想，要是他堵不住城裡的契單兵，那就沒法吸引周圍的契單小部落來支援，也就達不到消弱契單人的目地了，光死一個乞乞保連，是沒啥太大意義的。

　　城門那裡，沒有過多一會兒，契單兵便跑光了，城門口也不再擁擠，剩下的契單兵也都進了城，城門一關，城牆上的契單兵把那些大弩都架了起來，對準了外面的雜胡勇士。

　　高牛力在下面氣道：「早知能把他們堵在城裡，就應該把他們的那些大弩給砸了！」

　　雜胡勇士們從城裡跑出來時，誰也沒有能把契單兵堵在城裡的想法，別說他們沒有這種想法，誰要是和他們說，你們會把強大的契單兵給堵在他們自己的渤海州城裡面，他們反而會說那個人是腦子有毛病，契單兵那麼強大，怎麼可能被堵在城裡呢！

　　所以當他們跑出去時，誰也沒想過要毀掉那些大弩，沒有浪費那個時間，雜胡勇士們甚至沒有想過，他們會有攻打渤海州的這一天，契單人有什麼樣的守城武器，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契單兵都退入了城裡，雜胡勇士有心想逼近城牆，隔著護城河往牆上射箭，可他們卻又擔心被那些巨弩給射到，只好退兵，到了右神武軍的軍陣跟前。

　　高牛力對著楊澤大聲道：「大將軍，要不然咱們射火箭吧，把這座城池給一把火燒光了！」

　　楊澤笑著搖了搖頭，反正只要說到禍害契單人，那這個高牛力是絕對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的，還想著放火燒城，關鍵是你有本事把火箭射到城裡嗎？沒等射火箭呢，先被那些巨弩給射死了！

　　楊澤道：「牛力，要想真的摧毀契單人的老巢，看來光我們這些人是不夠的，人數得再翻上一倍，才能有勝算，我看如果沒有兩萬以上的大軍，是休想把契單人這塊硬骨頭給砸碎啊！」

　　高牛力咧了咧嘴，有點兒不甘心地道：「似乎，用不著那麼許多人吧……」見楊澤沒什麼反應，明顯是不相信他的話，只好又道：「可就算是把我們山裡的那些部落，所有的男人都加一塊，能上陣的都來，可也頂多就能湊上一千五百人，絕不會越過兩千的，這點兒人也不夠啊！要不然，就只能大將軍你從中原再找些兵將來了！」

　　渤海州城被圍，乞乞保連被殺，當其它地方的契單人聽到這個消息，無論如何也會趕來報仇的，就算是不報仇，那些部落也會想著來渤海州逛逛，看看能不能從乞乞保連的遺產中，撈到什麼好處，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高牛力常年生活在深山裡，可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契單援兵一到，那中原軍隊又要圍城，又要打援兵，一萬多一點的士兵數量，明顯就不夠了，可雜胡部落卻又提供不出多少士兵來，老人和小孩齊上陣，能湊出一千五百人，其實都是往多了說了。

　　楊澤道：「契單人勢大，想必用武力壓服了附近很多小部落，乞乞保連又殘忍凶暴，那麼應該有很多的小部落恨契單人吧，如果他們全都派出勇士來，那麼……」

　　高牛力眼睛瞬間一亮，恍然大悟，樂得直拍巴掌，叫道：「那就夠了啊，那人數都超了，別說找來上萬的人，就算是兩萬人都是有可能的！」

　　楊澤忙問道：「聚集起兩萬人來，那麼需要多少時間？」

　　高牛力想了想，忽地有點尷尬，道：「人數上要是夠了，那，那時間卻來不及了，要想湊齊兩萬大軍，聯合起來打這渤海州城，估計怎麼著也得兩個月的時間，嗯，可能兩個月還不夠，至少得三個月……以上，沒辦法，咱們這東北實在太大了！」

　　楊澤皺起眉頭，三個月的時間，那可真是太長了，小部落得到了消息後，可能要考慮一下，權衡利弊之後，才敢發兵，這就需要一定的時間了，再加上路要是遠點兒，時間需要的便更多。

　　可契單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的老巢有了危險，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們會立即派兵前來的，能有多快，他們就會跑多快的，別說三個月，估計一個月的時間都不需要！

第五百二十三章　預計會發生劫營

　　楊澤往城樓那邊看了看，就見城樓那裡站滿了契單兵，黑壓壓的數也數不清，估計著差不多所有能上城牆的契單兵，全都上去守衛了。離的太遠，看不清契單兵的表情，不過想來，肯定個個緊張萬分，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回頭看了看，楊澤見自己的右神武軍兵將，大多數面帶疲憊，看樣子兵將們穿越山林，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的，能堅持到現在，還都穿著鐵甲，坐在馬上，手拿刀槍地嚇唬城牆上的契單兵，已經算是盡了他們的全力了！

　　「罷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咱們在這裡安營紮寨，好好休整一下！」楊澤道，頓了頓，像是有點兒不甘心，他又道：「但也不能讓那些契單人過得太舒服了，得折騰折騰他們才行。」一揮手，領著大軍，去找地方安營紮寨了！

　　要說城外適合安營紮寨的地方，實在是沒有什麼好選的，既然要堵城門，那也只能就在城門外的平地上安營，右神武軍在紮營這方面，還是相當有效率的，只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大營的外圍柵欄就豎立好了！

　　付丙榮有些日子沒見著楊澤了，為了顯示他是最重要的徒弟，他便一直跟在楊澤的身後，楊澤到哪裡，他便跟到哪裡，當楊澤的帳篷支好之後，付丙榮問道：「師父，就這麼便宜那些契單人了，不折騰他們一下？」

　　不折騰一下敵人，這可和楊澤平時的做事風格不符，要是楊澤能讓契單人舒舒服服地在城裡待著，那實在算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楊澤轉頭往遠處的渤海州城望了眼，道：「當然要折騰他們，難不成就讓他們站在城牆上看咱們修大營不成。」

　　付丙榮忙笑道：「徒兒知道怎麼做了，這就讓兵將們分成幾個小隊，輪番上陣。去城門那裡佯攻，不讓那幫契單人有片刻消停的功夫，累也要累死了他們！」

　　楊澤嘿嘿一笑，道：「那咱們的兵將不也得挨累麼，這倒用不著，來回跑的事，讓契單人自己跑就成了，咱們只需要看著就成！」

　　付丙榮眨巴眨巴眼睛，問道：「讓他們自己跑？這是怎麼個跑法兒？」

　　楊澤哼了聲，道：「為師自有妙計。你們只要照著去做就行了。對了，把高牛力他們叫過來，我有話要吩咐他！」

　　付丙榮笑道：「高牛力，就是那個箭術很厲害的胡人吧，他長得可真是壯實，在突覺草原上，我見過的身材高大的人也不算少了，但要說到壯實，可真沒有超過那個高牛力的。」

　　他親自去找高牛力。這般好漢當然要好好結交一下才成，尤其是箭術，付丙榮自認箭法高超，當然。如果是在右神武軍裡面，他的箭術也算是挺厲害了，可要是同高牛力一比，那簡直就是渣了。高牛力的箭術比他高出不是一個兩個層次的。

　　楊澤進了帳篷，坐在裡面打開地圖觀看，但地圖上的標注是很簡單的。可沒有什麼小部落住在哪裡的標注，要想得到部落消息什麼的，還是得問當地人才行。

　　付丙榮和高牛力兩人說說笑笑地進了帳篷，付丙榮道：」師父，你要和高大哥說什麼，我把他帶來了。「

　　楊澤讓兩人坐下，道：」現在咱們堵住了渤海州的城門，可卻是堵不住的，契單人肯定要想辦法往外送信，城牆那麼長，你們能跳牆進去，他們就能跳牆出來，所以消息肯定還是會送出去的，契單的援兵很快就會到來。「

　　付丙榮和高牛力一起點頭，這個情況他們都是很清楚的，其實不用等天黑什麼的，估計現在就有契單人跑掉了，已經在往別的契單部落送信了。

　　高牛力一拍胸脯，道：「大將軍放心，只要契單的援兵敢來，草民就帶著族人去擋住，讓他們沒法和城裡的契單人匯合，一切包在草民身上就好了！」

　　話說得很豪氣，但很可惜，楊澤根本不信，雜胡部落才多少人，就算再怎麼能打，也不可能真把契單的援兵給包圓兒了。

　　楊澤道：「你們部落的人，我是有大用處的，這裡是地圖，你來看看，能不能派你們的族人出去，去聯繫一下各個小部落，讓他們派人來一起討伐契單人，只要是滅了契單，那大家以後就可以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了，再也不用怕被人乒，當然，他們要是幫了朝廷，那麼朝廷是會給他們報酬的，也就是賞賜，不會讓他們白出力的。」

　　高牛力點頭道：「這個容易，我們雖然和別的部落來往不多，但是卻也都是熟悉的，大家都被契單人欺負著，所以互相之間都很友善，現在契單人被大將軍你征討，那他們肯定是願意來幫忙的，只要大將軍答應，以後不會像契單人那樣欺負他們，就完全可以了，什麼報酬也不用給的。」

　　楊澤笑道：「該給的，還是要給的，朝廷可不小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去辦了，還有，你得趕緊再召一批人來，倒是不必非得是身強力壯之人，只要能拉得動弓，能放得出箭的人就行，不用他們上陣，只是用他們來守大營，站在營裡面射箭，誰來偷襲咱們的大營，就射死誰，就可以了，怎麼樣，人手能湊出來吧？」

　　高牛力也笑了，道：「要找身強力壯，要上陣廝殺的勇士，那我們部落還真湊不出太多來，可要是找能射箭的人，那我們部落裡除了吃奶的娃娃之外，男女都可以啊，人人都能射箭，別說男人，就算是女人，都能開強弓，射老虎狗熊可能費點勁兒，可射鹿卻是沒問題的，至於射人……嘿，雖然大家很少有機會射，但人還能比鹿跑得快麼，絕對百發百中的，關於這點，大將軍絕對不必擔心！」

　　不管楊澤說什麼，他總是答應得很快，反正雜胡部落和契單人結成死仇了，所以楊澤讓他幹什麼，他都得全力配合，要不然契單人沒被滅乾淨，雜胡部落以後就別想再有好日子過了。

　　付丙榮道：「高大哥，我得和你好好切磋一下箭術，我開輕弓還成，要說硬弓，頂多兩三石的弓了，再硬的可是開不動，可我看你的弓，怕是得有四石往上吧，你是怎麼拉得開這麼硬的弓啊？這是弓，又不是弩！」

　　對於高牛力用的硬弓，付丙榮表示不理解，就算有力氣拉開這麼硬的弓，可哪還有精力瞄準呢，難度實在太大了！

　　高牛力很是得意，道：「我這弓有四石多嗎？我自己倒是沒有測過，不曉得到底有多硬，其實能拉開這種弓也沒啥難的，從小練習就成了！」

　　「這個確實得從小開始練，我也是從小就開始練的，但還是不如你！」付丙榮道。

　　楊澤道：「你練弓箭僅是為了強身健體，算是多一門手藝，好歹能在軍中混個出身，可高牛力他們練習弓箭，卻是為了生活，獵人要是不會射箭，豈不是要餓死了。」

　　他擺了擺手，道：「射箭的事，今天晚上就會用得著了，今天晚上，契單人會來劫營，等他們來了，你們能射死多少，就射死多少吧，全憑本事，要是想分功勞，那麼就在自己的箭上做記號，到時咱們按著箭上的記號，來給大家分賞錢！」

　　付丙榮和高牛力一起驚訝地問道：「契單人今晚會來劫營？」

　　沒等楊澤回答，譚正文從外面進來了，正好聽到他們說話，譚正文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要師父說他們會來，那他們就一定會來！」說著，還看了一眼付丙榮，那意思是說，枉你還是師父的大徒弟，竟然還敢質疑師父的話。

　　付丙榮臉上微微一紅，道：「師父說契單人能來，那就一定能來，不過，他們為什麼要來，他們一開城門，就不怕咱們會趁機打進去？」

　　楊澤道：「他們會來劫營的，因為他們需要引開咱們的注意力……」他簡單地說了幾句。

　　城裡的契單兵一定會往外派人，去各地的契單部落要援兵的，雖然剛才在進城時，有不少契單兵趁亂逃走了，沒有進城，可誰敢保證這些逃走的契單兵會去搬救兵？沒人敢保證吧，那麼為了保險起見，城裡契單兵一定會派出真正的信使，去搬救兵的。

　　救兵想要出城，從城牆出來是最保險的，可城牆上是沒法讓馬也出來的，信使只能靠步行，那麼不但走的慢，還極有可能被右神武軍的騎兵發現，並很容易就逮到，那麼就信使就必須有馬，如此一來，就只能走城門。

　　怎麼能讓信使從城門出來，又不會讓右神武軍去追呢，那就只能吸引右神武軍的注意力，怎麼吸引注意力，為信使打掩護呢？除了來劫營，主動來牽制右神武軍的兵力之外，還有其它方法嗎？

　　最後，楊澤笑道：「就算他們派出上百個使者，分散著開逃，但我們仍舊會挨個的抓住信使，因為我們人多，而且不需要抓活的！」

　　高牛力忙問道：「他們會從哪個城門出來，不會是四個城門一起派人出來吧，要是那樣，射起信使來，還是會很麻煩的，還是有可能讓人逃走的！」

　　付丙榮和譚正文一起笑了，這位高大哥也太實誠了些，譚正文笑道：「誰要真的去抓那些信使了，讓他們逃掉就好了，咱們要對付的是那些來劫營的人，來的必是契單勇士，而且人數也必定不少，要讓他們來得去不得！」

第五百二十四章　最重要的人

　　看著付丙榮和譚正文全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高牛力感到有點兒不靠譜兒。

　　雖然，他沒有打過太多的仗，以前在山裡時，都是被打的，被契單人追得滿山跑，可這並不代表著他沒有什麼軍事常識。

　　就算晚上契單人來劫營，那麼在哪個城門出來，要劫哪個營，會來多少人，大概什麼時候來？

　　契單兵可有四個城門可選，隨便他們選哪一個，而右神武軍卻需要四個城門都守，不管契單人選哪一個，戰鬥開始之前，右神武軍卻需要四個城門全堵，這仗就算沒有開打，可他也知道主動權在契單人那邊，既然如此，付丙榮和譚正文這兩個傢伙，幹嘛要這麼的有信心，一副契單人趕緊來吧，來了我們就揍他們的表情？

　　高牛力心中不解，但畢竟他加入這個團體的時間太短，甚至他有沒有加入這個團體，都還在兩說之間，絕對算不上是自己人，所以他就算是心中有疑惑，也不敢提出來，只能悻悻然地笑了笑，然後回去找自己部落的兄弟，湊在一塊吃東西休息去了。

　　高牛力總覺得心裡有事兒，他吃過了飯，看了看周圍的雜胡兄弟，見兄弟們吃飽喝足之後，全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那呼嚕打的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震天動地了，再往大營裡看，見右神武軍也都差不多。

　　他想去問問楊澤，下面的仗到底怎麼打，到底有沒有把握，和契單人開戰，可不能輸啊，打個平手都不行，契單人只要能緩過勁兒來，那雜胡部落還有別的小部落，就都得完蛋。以後再沒好日子過了，他沒法不擔心。

　　還沒等到楊澤的帳篷，他就看到了一群穿著髒兮兮的袍子，頭髮亂蓬蓬的年輕人，正在坐著吵架，這些年輕人的穿的袍子應該是一個樣式的，顏色也應該一樣，但現在絕對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太髒了，也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了。

　　而且這群年輕人不但頭髮亂。臉上還儘是亂七八糟的鬍子，比山裡的獵戶還不修邊幅，這些年輕人說話的語速極快，高牛力是半點都聽不懂的，他站在這些年輕人的邊上，好奇地看著他們，那些年輕人卻忽然不吵了，一起衝著他微笑，也不知他有什麼好笑的。

　　一個年輕人大步走了過來。衝著高牛力拱手道：「這位壯士，你可認得一個就叫高牛力的人？他和你一樣，也都是從山裡出來的獵戶，就是不知有沒有你這麼高大壯實……」

　　高牛力咦了聲。心想：「他問我幹什麼，看他的樣子瘋瘋癲癲的，啊，不對。是看他們的樣子，一個個的都瘋瘋癲癲的，別人的都累得不行了。他們還有精力吵架，估計都是我惹不起的，我也不敢惹他們的，還是繞著走，去找楊大將軍說正經事兒吧！」

　　他低聲道：「我就是。」說完，繞過這些年輕人，就接著往楊澤的帳篷走。

　　那個年輕人卻沒聽清，道：「你說什麼？這位壯士，你可認得那個高牛力族長嗎，他到底長得有多高，是不是真的能力挫蠻牛，手撕虎豹？」

　　這群年輕人正是國子監的學生，他們一路跟著大軍行進，雖然既沒有功勞，也沒有苦勞，除了給大軍當累贅之外，也沒幹別的什麼，可這並不代表他們會因為勞累，從而喪失發表議論的能力，反而他們只需要一點點的由頭，就可以發表無數的議論，不管這些議論是不是有用。

　　就在前兩天，當他們進山見到了雜胡部落的人，得知了新任的族長名叫高牛力時，他們便開始了長達兩天的議論，高牛力，既然叫牛力，那麼他是長得很壯，像頭牛一樣，和牛一樣有力氣嗎？

　　正方認為是這樣的，既然叫牛力，那麼當然就是體壯如牛，力大無窮，而反方認為，牛力這個名字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罷了，就像有的父母給孩子起名叫虎頭，難道還真的要長成一個老虎的腦袋嗎？

　　這種辯論持續了一路，無聊之極，可國子監的學生們卻樂此不疲，互相辯論，吹毛求疵，已經成了他們唯一的娛樂，如果艱苦的行軍，要是再讓他們閉嘴，估計他們可能都堅持不到出山。

　　現在學生們見到了高牛力，當然他們還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他們辯論的主角，那個問話的年輕人，還在不停地追問，拉著高牛力，不肯放他走。

　　高牛力只好道：「我就是高牛力，可沒有你說的那些本事，我要是能手撕虎豹，我早就找契單人報仇了，還用等到現在麼！」

　　年輕人先是一愣，他可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找到了高牛力，隨便拉住一個人問話，結果這個人就是高牛力，讓他們爭吵了兩天的男人。

　　後面的學生們也都聽到了這句話，他們哄地一聲，全都跳了起來，圍到了高牛力的身邊，像是看稀罕之物似的，對著高牛力不停地嘖嘖稱奇！

　　「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好漢，真是長得威武啊，看來我說對了，這樣的英雄好漢，就如同壯牛一般，有一頭牛的力氣算什麼，兩頭都有了！」

　　「我也說對了，牛力牛力，果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有人得意，自然就有人失望。

　　「牛力這名字，起的太沒有內涵了，長得壯實就直接叫牛力了，那要是長得五大三粗的，像一頭熊似的，難不成就叫熊力了？」

　　「長得熊似的，那叫熊樣兒，怎麼能叫熊力！」

　　學生們圍著高牛力，說個不停，而且個個語氣極快，他們嘴皮子上的功夫，是高牛力所無法承受的，就像上百隻烏鴉，圍著他叫個不停，叫得他頭暈腦脹，比面對上千的契單兵還要痛苦！

　　高牛力落荒而逃，就想接著去找楊澤，可學生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聽他們說話，還不罵他們的「好人」，豈可就這麼放過了。拉住高牛力不放，問他有什麼事，不管有什麼事，只要問他們，他們就有夠給解決。

　　高牛力實在是被他們吵得沒辦法，又不知他們的身份，當然就算是學生們和他解釋什麼叫做國子監，他也一樣是聽不懂的，他不敢動粗，只好老老實實地把自己要去找楊澤的事說了。說他想不明白，契單人要是來劫營，那麼會是從哪個城門出來，為什麼別的將軍卻那麼的有信心，他想知道為什麼！

　　學生們聽了，先是你看看我，然後再我看看你，互相看了片刻，便即哄堂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停都停不下來了！

　　看著學生們的樣子，高牛力大感驚訝，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契單人從哪個城門出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有信心，都認為一猜就能猜中。而只有自己一直在發愁，一直搞不清楚狀況？自己有那麼笨嗎？

　　高牛力忍耐不住，問道：「你們笑什麼。我問的問題很可笑嗎？」

　　學生們停住笑聲，個個精神煥發，全都是一副理所當然地表情，尤其是那個剛開始攔住他問話的那個年輕人，更是搶著說道：「這種小事，還用得著去問大將軍嗎，我就可以回答你，告訴你吧，我們在哪個大營裡，堵的是哪座城門，那麼城裡的契單人就會從哪座城門出來。你要是不信，那咱們就打個賭，看看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

　　學生們一起點頭，都搶著說肯定是這樣的，他們在哪裡，契單便就會去哪裡，就會劫哪座大營，所以只要保護好他們就行了，保護好他們，就是打擊那些契單兵。

　　高牛力大吃一驚，問道：「這是為什麼，你們也和契單人有仇，他們不顧一切的就想殺了你們？」

　　學生們一起搖頭，那個年輕人呸的一聲，道：「誰和契單人有仇，在來這裡之前，我都不知道有契單人這個部落，我能跟他們有個屁的仇！」

　　「那他們為什麼非要來找你們……」高牛力問道。

　　像是看傻瓜一樣，學生們看著高牛力，有人說道：「因為我們重要啊，就算你要去偷襲別人，是不是專門會找重要的人去偷襲呢，難道說你偷襲別人，專找不重要的人去打，不重要的人，就算你打的再多，又有何用！」

　　高牛力驚訝地道：「你們很重要嗎？你們都是將軍？」很重要的人，怎麼會這麼多，而且都是這般奇形怪狀，瘋瘋癲癲的？

　　學生們異口同聲地道：「我們當然很重要，比將軍可重要得多了！」

　　就在這時候，還沒等高牛力再問什麼，譚正文走了過來，見高牛力被圍著，連忙擠進人群，把他拉了出去，算是救了高牛力一條小命。

　　高牛力問道：「譚將軍，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將軍啊？他們都很重要麼？」

　　「重要個屁！」譚正文笑道：「他們就是一群被長途跋涉，折磨得神志不清，所以過於亢奮，以至於除了胡言亂語之外，什麼都不會幹的傢伙，不要理他們！」

　　「那他們為什麼說，他們在哪裡，契單人來劫營時，就會劫哪座大營，四個城門，東南西北，可是有四個大營呢！」這正是高牛力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是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譚正文笑道：「這群廢物，不管在哪裡，都是不守軍中的規矩，晚上亂點篝火，亂吵亂叫，甚至還喝酒，耍酒瘋，幸虧所來一路上，沒遇到什麼危險，但如果被契單人看到，那麼他們所在的大營必定是最亂的，契單人豈有不偷襲之理！」

　　說罷，他哈哈大笑，其實猜契單人會偷襲哪座大營，很簡單嘛，肯定是偷襲防守最疏忽的那座大營，而想吸引契單過來，只需要讓某座大營亂一些不就成了，這能有多難！

第五百二十五章　出謀劃策

　　高牛力歪著腦袋，又看了幾眼那些國子監的學生，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大軍當中，會有這麼一群人，看上去似乎什麼用也沒有啊！

　　忍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他問道：「付將軍，他們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看上去神志好像有點兒不太清，不像是能上陣打仗的人啊！」

　　付丙榮嘿了聲，道：「他們用的兵器可厲害著呢，他們都是用筆的，拿著筆在紙上亂寫亂畫，他們的本事才大著呢！嗯，不說他們了，你快回去休息一下，等天黑了，有你忙乎的，契單兵可不會讓你一直有時間休息的。」

　　「用筆在紙上寫，這是什麼本事，他們很會寫告示嗎？」高牛力對於寫寫畫畫可是絕對的門外漢，他頂多能用樹枝在地上胡亂畫幾隻小雞，哄哄自己家的大男和小女兩個孩子，其餘的一概不會。

　　付丙榮哈哈大笑，道：「他們豈止會寫告示，只要是用筆在紙上寫的東西，他們全行，至於他們現在為什麼不在紙上亂寫，而只用嘴皮子吵吵了，那是因為他們帶的紙都用光了，所以只能用嘴吵吵了！」

　　頓了頓，他又笑道：「這一路上所用的時間過多，他們這些人又不習慣用棍兒刮，所以他們自己帶的紙就都用光了唄，想要管大將軍要，可大將軍卻是不會給他們的，頂多建議他們用樹葉，綠油油的屁股，想必會很耀眼，足以招蜂引蝶！」說罷，狂笑不止。

　　剛開始高牛力還沒怎麼明白，用棍兒刮是什麼意思，可後來說到用樹葉，他就明白了，因為他自己方便的時候，用的就是樹葉。可屁股會不會綠油油的……這個就不知道了，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自己的屁股。

　　高牛力乾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再問什麼，他跑回了雜胡勇士的營地，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往地上一躺，努力睡起覺來，他是很想知道晚上時，契單兵會不會來偷襲的，但不管契單兵來不來。他都要休息好，一來是太累了，二來不休息好，怎麼能殺敵呢！

　　城牆上，契單的小首領們望著遠處的右神武軍大營，個個嘴裡不閒著，都在數著數，數了好半天，一個小首領才道：「看樣子。這些中原來的兵馬，不比咱們多多少啊，他們要是想攻城，說不定咱們是能守得住的。」

　　別的小首領也都點頭。又有人道：「但是他們要是圍城，那也夠麻煩的，咱們城裡的糧食可支持不了多久，頂多能支持半個月而已。至於說到馬料，那更少了，恐怕連半個月都沒法支持。」

　　小首領們臉色都很難看。可不是麼，要是沒有吃的，那就算他們想守城，可也守不住啊！

　　渤海州城這裡不缺少糧食，但也不會儲備很多，支應平常是足夠的，但要是一旦被圍城，那消耗可就大了，而且他們戰馬所需的馬料更是沒有多少儲備，平日裡他們在城外放馬就可以了，除非到了冬天，否則城外有的是草，沒必要儲備馬料，還沒到儲備的時候呀！

　　一個小首領道：「看樣子他們只堵城門，這是因為人手不夠，可他們在外面堵著，咱們就出不去，就算出去了，也沒法弄到支應城裡所需的糧食，更加沒法弄到足夠的草料，所以，要想解圍，只能靠援兵了！」

　　小首領們全都明白這個道理，想要出城去弄到糧草，這個情同白日作夢，如果援兵不來，那麼他們除了投降，就再沒有第二條可走了。但是，如果投降，中原軍隊會不會殺了他們，這卻是猶未可知的了。

　　做為部落裡面的小首領，大方帝國官員辦事的原則，他們還是瞭解一點的，講究的是法不責眾，只誅首惡，乞乞保連是死了，但做為小首領他們也害怕啊，萬一誅殺的首領是他們幾個，那豈不是糟糕，就算不當場誅殺，把他們帶到長安去，當一輩子的囚犯，那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呢！

　　「但我們怎麼派出使者去搬救兵呢？」一個小首領問道，其實，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可卻還要問出來，想先聽聽別人的意見。

　　另一個小首領道：「看下面中原軍隊圍城的樣子，相當地不周全，所以我們要想派出人去，並不困難，但困難的是，派出去的人怎麼找到別的部落，這才是最難辦的事！」

　　小首領們一起點頭，他們都意識到這點了，就和楊澤預料的一樣，使者出城並不難，就算不走城門，從城牆上順下去，也是可以的，可出城去了，卻沒有馬，步行出發，且不說在城外能不能找到馬，就算是躲開中原軍隊的搜查，也是極困難的事。

　　當然，派出最強的士兵，那種契單族中的英雄人物，也是有可能弄到馬，順利去別的部落報信的，但關鍵是，誰敢保證一定可以成功，能把全城的安危寄托在某些英雄人物的身上嗎？萬一英雄人物，沒有英雄到位，那怎麼辦？所以沒人敢這樣做的！

　　一個小首領出主意道：「那咱們晚上劫次營吧，看中原軍隊的大營似乎並不怎麼堅固，只要咱們派出一隊人馬，去襲擊他們，吸引他們的兵力，然後再派出使者，分開送信，只要使者不惜馬力，奔出渤海州這片地方，脫離中原軍隊的掌控範圍，那麼是極有可能搬來救兵的！」

　　事實上，幾乎所有的小首領都是這個想法，既然都當上小首領了，自然都是有些本事的，這樣簡單的計策，他們還是想得出來的。

　　全體通過，小首領們當下決定晚上出去劫營，他們先開始寫信，然後挑選各自的心腹手下，光信使就足足挑了上百人之多，又讓所有的精兵都做好準備，讓士兵們吃飽休息，準備晚上出城作戰。

　　現在是契單人的大劫難，要是挺不過這次，那契單族就完蛋了，沒人會珍惜實力了，就算是平常小首領們之間有些勾心鬥角，但這時也全都放下了，一致對外，熬過眼前這個難關再說。

　　城外的右神武軍也在忙乎，四個城門，四個大營，不過，各營的將軍得了楊澤的命令，其中三個大營多設帳篷，但安排的士兵很少，外表看上去四個大營沒什麼區別，都是帳篷林立，但各個大營之間的兵力安排，卻相差懸殊，至少有七千以上的右神武軍，被安排到了楊澤所在的北大營，也就是國子監學生所在的大營當中。

　　白天時間過得飛快，彷彿一眨眼似的，天就黑了，不管是城裡還是城外，都是炊煙裊裊，兩軍都在做飯吃飯，飽餐戰飯，準備待一會來場大戰。

　　楊澤出了帳篷，看向國子監的那些學生，見那裡靜悄悄的，想必學生們都吵得累了，精力不支，所以都在睡覺，這個不行，他們要是現在睡了，那怎麼顯示這個大營很混亂呢！

　　他叫過木根，道：「你去把那些學生叫醒，告訴他們吃飯了，還有，向他們問一下計，就說契單兵會不會出城劫營，如果劫營會在什麼時候，要用什麼樣的計策，才能打敗出來的契單兵，讓他們商量出一個主意來，且只能有一個主意，然後報告給我，要是他們出的主意好，是條良策，那我重重有賞！」

　　木根答應一聲，跑到了國子監學生那裡，叫道：「嘿嘿，都起來，吃飯了，今晚伙食不錯，有燉肉，隨便吃！」

　　學生們被他吵醒，卻都不願意起來，有的人心想：「沒見識的村夫，燉肉而已，又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什麼時候吃不行！」

　　更有的學生只是坐起了身，對木根叫道：「把肉留下，等我們睡醒了再吃！」

　　學生們都很清楚，就算他們不起來吃好吃的，士兵也會給他們留下的，雖然楊澤對他們苛刻，卻並不在伙食上有所虧待，他們甚至會比普通士兵吃的好上一點點，就算不優待，他們的伙食和士兵一樣，可卻也從不會讓他們餓著，先到先得，嘴快有嘴慢無的情況，是不會發生的。

　　木根哈地一聲，這幫子學生真是被慣壞了，他道：「大將軍有令，現在大軍作戰有了困難，要你們出謀劃策，想想辦法……」

　　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算呼地一聲，學生們竟然都坐了起來，雖然仍舊睡眼朦朧，但卻誰也不打算再睡了，好幾個學生一起叫了起來，叫道：「什麼，你說什麼，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木根只好把話又重複了一遍，把楊澤交待他的話說完全了，這才道：「你們先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出主意，這可是關係到此次大戰的重要主意，所以你們萬萬不可忽視，絕不能馬虎對待！」

　　學生們這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興奮得幾乎要跳起舞來，從長安出來，走了這麼遠的路，什麼時候大軍作戰，要問他們的意見了，讓他們閃到一邊去，閃得越遠越好，那才是真的，這可是頭一次讓他們出謀劃策啊！

　　甚至有些心靈比較脆弱的學生，竟然熱淚盈眶，自己終於有機會參贊軍務了，這是他們軍事生涯光明的開始，最新的篇章！

　　士兵們笑嘻嘻地給他們端來了晚餐，學生們一邊吃一邊討論，可吃飯容易，要想討論出一個計策來，卻是極不容易了，甚至他們連契單兵什麼時候出城劫營，都沒法達到意見統一，有的說今晚，有的說明天，一開始還只是說說，到了後來，便又吵了起來，吵的聲音極大，整個軍營裡都能聽到！

　　還沒過一刻鐘，竟然有兩伙學生，扔掉了飯碗，動手打起架來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當官以前都這樣

　　從長安出來後，學生們雖然百般不願，天天吵架，但動手打架的事倒是極少發生，這次不但吵得邪乎，而且還動起手來，完全不顧君子動口不動手的規則，這可是非常少見的「盛況」！

　　尤其是當兩個學生打架，變成兩伙學生打，再演變到上百學生打群架之後，這種盛況，簡直就更加美妙，更加激動人心了！

　　好幾百的兵將都圍了過來，人手一隻飯碗，士兵們邊吃飯，邊看打架，一邊看著，一邊還大聲叫好，跺腳吹口哨的，起哄的，幹什麼的都有，總之都在為學生們喝采助威！

　　楊澤剛剛吃完了飯，他朝國子監學生那裡看了眼，由於人牆所擋，他也看不到什麼，但裡面又吵又鬧的聲音，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沖木根笑了笑，道：「這些學生，打起架來也太快了些，還打得這麼驚天動地，就是不知他們自己窩裡鬥起來這麼凶，一會兒契單兵來了，他們有沒有勇氣，拿起刀子來和敵人拚命！」

　　木根想了想，道：「應該不敢吧，他們之間吵架，又不會出人命，所以他們就不會害怕，反正又死不了，可契單兵來了，卻是要殺他們的，那時他們就會害怕了，就會哭爹喊娘了，估計全都會躲進帳篷裡，抱著腦袋，厥著腚，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大叫救命吧！」

　　楊澤皺了皺眉頭，要真是這樣，那這些學生真是廢物了，要是大方官場上以後全是這樣的人，那國家豈不是要完蛋了麼！

　　他歎了口氣，他現在可沒本事改變這些學生什麼，也許那些學生還認為他們不上戰場是理所應當的呢，文武殊途，打仗是粗人們幹的事情。像他們這種讀書人，只需要指點江山就行了，打打殺殺的，豈是他們應做的事！

　　不再多想，楊澤把將領們都召集過來，把今晚怎麼要對付劫營的計劃說了，這次的計劃就是，盡量殺傷契單兵，但要放走信使，以便吸引更多的契單援兵到來。

　　將領們得到了命令。紛紛回去做準備了，其中雜胡部落得到的命令是，在契單兵返回城時，設伏襲擊，把能留下的契單兵全都留下，死活不論！

　　高牛力帶著雜胡勇士，出了大營，往黑暗處走去，走出有段距離了。他還能聽到大營那邊傳來的嘈雜聲，忍不住回頭一看，就見大營裡面還是混亂異常，時不時的傳出掌聲。他仔細一聽，裡面竟然還傳出了歌聲，實在不知那些瘋瘋癲癲的人，怎麼打著打著。又唱起歌來了！

　　一個雜胡勇士也同樣回頭張望，他納悶兒地道：「高大哥，他們在唱什麼歌。是山歌對唱嗎，打架會讓他們很開心嗎，他們唱給誰聽啊？」

　　雜胡山民生性淳樸，生活也簡單，唱歌都是在心情愉快時才唱的，或者男女之間對唱，唱唱情歌，表達一下愛慕什麼的，可先吵架，再打架，然後唱歌……這種情況，他們就無論如何也沒法理解了。

　　高牛力唉了聲，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了，我剛才問了問木根將軍，他說這些人都是國子監的學生，那個國子監是專門培養當官的地方，所以那些人以後都是當官的，都是讀書種子！」

　　「這些人以後會當官？中原人就讓這樣的人當官？」問話的雜胡勇士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還有的雜胡勇士道：「看他們的樣子，都挺不正常的，以後還能當官。可楊大將軍現在就是官了，那他以前也是這個樣子的嗎，沒當官以前也和那些人一樣，又吵又鬧，又唱又叫？」

　　他不理解國子監是個什麼地方，還以為所有當官的，在當官之前都要去國子監，然後和那些學生們一樣呢，包括楊澤在內也是如此。

　　「這個……這個我就實在是不知道了！」高牛力苦著臉道，他又道：「不過，可能是等當官了之後，就不會這麼瘋瘋癲癲的了吧，當官以後就好了。」

　　雜胡勇士們一起點頭，心裡全都明白了，中原人是很喜歡當官的，尤其是讀書人更是喜歡當官，想當官想的都快瘋了，所以才這個樣子的，想想楊大將軍以前也是如此，唉，真是一個可憐的人啊，當官之前，非要先瘋一場才行！

　　雜胡勇士們背著無數的狼牙箭，帶著硬弓，來到了回城的必經之路，他們躲在路邊的黑暗之處，藏好之後，默默地等待。

　　城牆上，契單的小首領們還在觀望，他們也在考慮要從哪個城門出擊，當然要選實力最弱的那個大營了，可哪個城門外的大營是最弱的，這個就要好好研究了，要不然選錯了對象，很容易就變成只能出去，卻無法回來了！

　　可小首領們在城牆上挨個大營的望過去，發現其中三座黑沉沉的，離得太遠，看不清營裡的實際情況，可從安靜的程度上來講，可以推斷出領兵的將領本事不小，把士兵約束得很好，這才是真正的軍營。

　　但最後剩下的那座兵營，也就是北大營，營裡豎立著大將軍的帥旗，估計這座大營裡面住的人，便是領軍的總首領了，可偏偏是這座大營，裡面燈火通明，人影亂晃，看上去相當的混亂。

　　一個小首領道：「看不清啊，不過要用猜的話，我怎麼猜那裡面的人正在慶祝著什麼，是在召開摔跤大會嗎？」

　　別的小首領也都感到很為難，從城牆到大營的距離來算，並不能算有多遠，但就算是不遠，可用肉眼去看營裡發生了什麼事，那還是太誇張了，兩里多的距離，看人都是象螞蟻一樣的大小，哪可能看清楚兵將們在做什麼！

　　其中一個耳朵特別好使的小首領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他們那邊好像是在唱歌，你們有沒有聽到歌聲？」

　　小首領們一起豎起耳朵，可卻聽不清楚，都搖頭道：「頂多也就是吵鬧的聲音大了些吧，唱歌還不至於，畢竟那裡可是軍營，又是在打仗的時候，要是打完了仗，慶祝一下還有可能！」

　　「也許吧，但不管怎麼說，這座兵營的防備是最差的，我們就劫這座大營就可以了！」一個小首領說道，其餘的人一起點頭同意。

　　忽地，一個小首領笑道：「要是咱們突然間殺進這座中原人的大營，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定有可能還會俘虜領軍的將軍呢，要是抓住了將軍，豈不是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得幹什麼嘛！」

　　小首領們都笑了起來，忽然感到這次出去劫營，沒準兒是立大功的好時機，要是誰抓住了中原人的將軍，那在以後立誰為新的契單王這個問題上，可就有底氣多了啊！

　　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只留下一個小首領守城，其餘的小首領全都帶兵出擊，如果萬一真的有人抓到了那個中原人的將軍，那麼暫時就由誰主持契單族的事務，到時召開大會，選舉新的契單王，主持事務的人直接就是候選人。

　　留下的小首領是個比較懦弱的，也不打算爭奪王位，至於出擊的，則全是有點兒野心的了！

　　準備好後，小首領們全都下了城牆，悄悄打開城門，帶著契單兵，趁黑往楊澤的大營摸去！

　　此次契單兵出動了三千餘人，都是正式士兵，沒有普通民壯，這幾乎是城裡能集結起來的最強力量了，不管是契單的小首領，還是普通士兵，他們都明白，如果這次不能成功，派不出去使者搬救兵，那麼他們就算是留在城裡，還是要餓死，如果大家一起出動，說不定還能搶到些糧食回來，要是運氣好，能把中原軍隊的糧草給燒了，那中原軍隊就得撤兵，渤海州之圍隨即得解，這不就更好了麼！

　　契單兵早在出城之前，便把所有戰馬的馬蹄用布塊包好，免得發出太大的聲響，出城之後也不疾馳，慢慢地向大營靠攏，小心翼翼，深怕提前驚動了中原軍隊。

　　高牛力和雜胡勇士都躲在道邊的黑暗處，他們數著契單兵的人數，待數過了兩千之後，雜胡勇士全都相當地興奮，看來今晚要來場大戰了！

　　不過，高牛力心裡還是有個疑問，到底大營那邊在唱什麼歌，他越想不明白，就越著急，越想知道，可此時此刻，只能把唱歌放到一邊，先想著怎麼殺敵吧！

　　大營那邊，木根手一揮，叫士兵們停止了唱歌，道：「這首歌唱得怎麼樣？可以化解你們的乖戾之氣嗎？」

　　學生們大怒，都想對著他叫罵一通，大家在討論計策，就算動手打架又能如何，幹嘛要你帶著人來拉架，還說我們脾氣太暴躁，非要用歌聲化解什麼乖戾之氣，一個唱也就罷了，竟然還要一群人跟著你唱，看你是有病吧，還說我們乖戾，你才乖戾呢，你全家都乖戾！

　　原來，楊澤見學生們打得太歡實了，便叫木根過去，帶著幾個嗓門大的士兵，唱歌給學生們聽，順便讓學生們休息一下，等聽完了歌再接著吵。

　　於是，木根便帶著人去唱歌了，結果學生們聽完了歌之後，憋在肚子裡的怒火燒得更旺了，結果吵得更大聲，又要開始動手了！

　　就在這時，營門那裡，忽然有人叫道：「敵襲，契單人出城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知道孫子兵法是誰寫的麼

　　大營之中，瞬間一片寂靜，契單人出城了，那必是來偷襲的無疑，總不可能是來投降的，尤其是學生們這一片地方，更是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但並沒有靜多一會兒，學生們突然間發出一陣喊聲，有的學生是歡呼，有的學生是歎氣，反正個個都有表情，但大致分成兩種，一種是驚喜，一種是洩氣！

　　驚喜的學生們叫道：「我就說吧，契單人一定是這個時候來，不可能是後半夜！」

　　而洩氣的學生們，則氣惱地道：「這不符合常規啊，那些契單人實在太過粗鄙，沒有念過什麼兵書，連拂曉進攻的規則都不知道，竟然這個時候來偷襲，他們是不是腦子壞了啊！」

　　甚至有些學生竟然還痛心疾首地不停地跺腳拍胸，彷彿契單兵犯了多大的錯誤，使得他們傷心不已似的。

　　看了這種情況，木根忙道：「各位，我說各位，不要如此，你們這般生氣，小心氣大傷身，再氣出個好歹來，那就犯不上了，又不是咱們的兵將犯錯誤，為了契單人的錯誤，你們這般跺腳，小心把腳給跺傷了！」

　　「跺腳怎會受傷……」

　　「那也疼啊！」

　　這時候，那些「料事如神的兵法大家們」，更加的趾高氣揚起來，有些學生笑道：「契單兵不在拂曉時候來偷襲，正說明他們熟讀兵法，知道什麼叫做反其道而行之，怎麼才能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說到措手不及，忽然學生們再次安靜了下來，在他們心中同時湧現出一句話，契單兵來了！他們只想著猜契單兵怎麼來，卻忘記討論契單兵一旦來了，他們該怎麼應對，嗯。國子監的學生們都是精英，哪可能忘記討論契單兵來了之後怎麼辦，只是還沒來得及討論……

　　人群之中，不知是哪個學生，忽地驚叫起來：「契單兵來了，衝著咱們來的！」

　　學生們瞬間大亂，他們全都害怕起來，無論平時他們怎麼詐呼的歡實，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就算是動手。也是同學之間互相比劃比劃，頂多也就是抓頭髮，吐口水，就算有招式，也不過就是王八拳和反王八拳，比之潑婦也強不了多少，可讓他們去面對真正的士兵，他們就不敢了，君子動手不動口。就算動手……也不能動刀子啊，那也太墮落了！

　　平常很看不起武夫，可有了危險，學生們卻想起武夫來了。左右觀望，發現他們的身邊沒有多少兵將，滿營的兵將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不但如此。就連營裡的燈火也都快速熄滅了，要說有亮光，那也就是他們這裡了！

　　學生們忙叫道：「滅火把。滅火把，要不然會引來弓箭的，哪兒有亮，契單兵就會射哪兒！」

　　有亮光的地方會吸引敵人的箭雨，這點軍事常識他們都是懂的，不過，這種時刻，他們也僅能想到這一點了，別的都想不起來了！

　　有的學生去滅火把，有的學生則抽出自己的佩劍，哆哆嗦嗦地圍成一圈站著，過了片刻，他們周圍的火把都熄滅了，而所有的學生也都抽出了佩劍，佩劍這種東西是學生們都有的，是裝風流瀟灑的必備之物，雖然有的佩劍還是沒開鋒的，可有劍總比沒有強！

　　木根早帶著人離開這裡了，整個大營，兵將們早就做好了應敵的準備，沒有做準備的，只是這幫國子監的學生罷了！

　　營外，契單兵慢慢靠近了，待到了一箭之地，領兵的小首領齊聲大叫，挺起刀槍，向軍營猛衝過來，戰馬瞬間加速，四蹄翻飛！

　　騎士刀槍前指，戰馬飛奔如電，真可謂是勢不可當，此時此刻，契單兵拿出了一流騎兵的威風，全速衝鋒，彷彿前面的大營，只需他們一次衝鋒，就可以被踩得粉碎！

　　一箭之地，絕對稱不上遙遠，不過是幾息的功夫，小首領們就帶著契單兵衝到了近前，一切似乎都很順利，只要能踏進大營，那麼此次偷襲就成功了一大半，要是能陣斬中原軍隊的將軍，那就是完全成功了！

　　就在小首領們要馬踏營門的前一刻，不管是他們，還是他們身邊的契單兵，心中都是慶幸的，看來成功就在眼前了，這座大營前一刻還是燈火通明，片刻功夫就熄滅了火把，變成漆黑一團，這說明裡面是沒有防備的，裡面的中原兵將慌了，否則在他們剛剛衝鋒之時，就應該是箭雨漫天撲來，然後再去熄滅火把，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的攻勢減緩一下才成，騎兵的速度一旦降低，步兵還不是想怎麼反擊都行，熄滅火把也是要時間的，戰場之上，時間寶貴，哪怕這一點點的時間，也是耽誤不得！

　　看看，只不過熄滅火把的這一點點時間，他們就衝到營門口了，馬上就要進營了，最遲熄滅火把的那個地方，反應最慢，就往那裡衝殺就對了！

　　右神武軍的大營外圍營牆很簡陋，也就是一些木柵欄而已，木柵欄不高，戰馬一躍就能過去，而營門也只是個門框罷了，什麼阻擋的效果也沒有，這是一個不合格的大營！

　　奔在最前面的一個勇士，便是小首領中的一人，他算是最勇敢的了，不但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後面的契單兵也是這樣認為的！

　　這小首領直接就衝進了營門，可就在他剛剛衝進營門的那一刻，就聽他啊地一聲大叫，直接就從馬背上飛了出去，戰馬也隨即摔倒，前撲倒地！

　　原來，營門是個大門框不假，可就在這個大門框後面，有一道小小的土堆，這土堆還不高，高度剛剛是能把戰馬絆倒的尺寸，而土堆的後面，卻是一道小溝，溝也不深，挖出來的土，正好就堆成了前面那道小土堆！

　　黑燈瞎火的，又是在疾速奔跑中，就算小首領的眼神再好使。他也看不到這道小土堆，更看不到後面的小溝啊！

　　最勇敢的小首領，由於慣性，在空中轉了個圈子，三百六十度空翻，這個動作難度很高，但他完成的很完美，但空中的動作是完美了，落地時的動作卻差了些，要是落在平地上。沒准他還能站得住，誰讓他馬術高超呢，落地也不怕，可偏偏落腳之地是條溝，也可以稱之為坑……

　　小首領撲通就掉進了坑裡，由於摔得太狠，他沒能立即爬起來，手裡的武器也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可他終究是最勇敢。也是最有武力的勇士，掙扎了一下，便站了起來，這是很厲害的了。要是普通人，這一下子直接就得摔暈過去，哪還可能再站起來！

　　可他剛剛站起來，頭頂上就又飛來一物。是一個人體，和他一樣，也是一個勇士。戰馬也被那個土堆給絆了，也往坑裡掉進來，三百六十度的空翻同樣完美，難度同樣巨大，只不過，後飛來的勇士下面不光有坑，還有勇敢的小首領，正好砸中！

　　小首領被砸得結結實實，幾乎把腦袋給砸進了脖腔子裡，就算他再勇敢也沒用了，脖子的承受能力，和他是否勇敢全無關係，他被砸得雙眼突出，口吐鮮血，立即斃命，而砸他的那個勇士，竟也脊椎折斷，當場陣亡！

　　隨之而來的，是不停的慘叫聲，最先衝進營門的契單勇士們紛紛落馬，都摔進了土溝裡，被坑得極慘，這時候，營裡的箭雨才噴撒而出，右神武軍的兵將連瞄準都不用，更加不用什麼光亮，只需要往聲音發出來的地方射箭就行了，百發百中，箭箭都不落空，最先衝進來的契單兵要麼被摔死，要麼被砸死，再要麼就被射死，死得乾脆，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更不用在垂死之前掙扎一番，說說什麼臨終遺言！

　　前面發生了這種事，後面的契單兵又不是傻子，哪可能不知道，他們的馬術都很高超，雖然沒有高超到可以瞬間調轉馬頭的地步，可偏一偏方向，不沖營門，從柵欄上躍過去，卻還是完全可以的！

　　契單勇士們一提馬韁，便從低矮的木柵欄上躍了過去，奔在前排的勇士全都是這個動作，整排士兵動作整齊劃一，就如同事先演練好的一般，光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他們的馬術有多高超，確實是可以和突覺兵相提並論的一流騎兵！

　　可是，隨著他們動作優美地躍過木柵欄，隨之響起的仍舊還是慘叫，躍過木柵欄的契單勇士們還是摔倒，還是臉著地，不過，這次卻是腦袋插入了土堆裡！

　　原來，這回木柵欄的後面，卻不是土堆和土堆後面是小溝了，而是先有小溝，後面才是土堆！

　　戰馬躍過木柵欄，落地之時，必是前腿著地，可前面卻是坑，戰馬掉進了坑裡，要是還能站得住，那就是神駒了，可以肯定地講，沒有一個契單勇士騎的是神駒！

　　戰馬從高處往低處落，掉進坑裡，還不是深坑，由於是掉而不是絆，力度小了點，契單騎兵必然往前摔，卻也不用玩空翻，前面就是土堆，他們的腦袋不插進土堆裡……那也沒地方可插了啊！

　　坑不深，真不深，右神武軍到了這裡，也挺累的，沒那麼多的力氣往深了挖，土堆也不高，溝不深，挖出來的土自然也就不多，要是從設立軍營的角度來講，木柵欄是營牆，太矮，不合格，土堆就是弓箭手藏身的胸牆，太矮，也不合格，小溝就是壕溝，太淺，還是不合格，可偏偏都不合格的東西，就把最勇敢，衝在最前面的四五百契單兵全給掀下馬來了！

　　後面的契單兵大驚，連忙勒住戰馬，不敢再往前衝，後面的小首領個個心中大罵，有沒有搞錯，誰把壕溝挖在營裡了，咋這麼缺德呢，壕溝和護城河是一個道理，應該是挖在營外才對，有沒有軍事常識啊，那個領兵的中原將軍是誰教出來的啊，有沒有看過兵書，知道《孫子兵法》是誰寫的麼，挖出這種溝來，這不是坑人呢麼！

第五百二十八章　方陣

　　契單兵在衝進大營的一瞬間，就遭受了重大打擊，這和小首領們事先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們想的是不管怎麼樣，如此兵鋒，就算是再不濟，也是可以得到一些好處的！

　　好吧，就算是退一步講，他們這次偷襲，沒有能殺死多少中原來的兵將，可總能好好地嚇唬敵人一場，讓中原軍隊看看契單人的鐵騎，知道知道他們的厲害，凡事不要逼得太緊，他們契單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別說嚇唬住中原軍隊了，更別提陣斬一批，他們反倒是被嚇住了，也著實損失了一大批的契單勇士，這是事先小首領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如果此時契單兵的首領只有一個，那麼進退都可以一言而決，什麼命令都能立即下達，可此時卻是有好幾個小首領，人一多，想法就多了，小首領們的心思可並不是完全相同的，而且他們也沒時間湊在一起商量了，只能各行其事，怎麼想的，就怎麼做決定了！

　　有的小首領反應比較快，他們一見事情不妙，就知道中原軍隊是有準備的，就等著契單兵往坑裡跳呢，在這種情況下，不如立即返回渤海州城，能逃回去多少人，那就算多少人，盡量減少損失，當然前提是有這種想法的小首領，最先逃回去，保住性命，這樣的小首領想法如此，當然就要勒住戰馬，調轉方向，往城池那邊返回了！

　　而有的小首領卻是熱血型的，心想中原軍隊既然做好了準備，那麼他們必定會認為契單兵在遭受了重大打擊之後立即退走，那麼後緩戰事想必沒有多做安排，反而契單兵一退，中原軍隊就會尾隨而上，從後面追上來打。而契單兵把後背暴露給了敵人，那豈不是死的人更多！

　　要是非得死不可，那何必不拉幾個墊背的，如果直接衝上去，說不定能多殺幾個敵人，那樣死得也就值了，當然不死更好，那就得看能不能抓到中原軍隊裡的重要人物了，拿著人質，中原軍隊說不定就會暫且放他們離開。那時再退回渤海州城，反而會更安全些！

　　在眼前第一波突襲失敗的情況下，兩種想法都出現了，而對於稱霸一方的契單小首領來講，悍不畏死者，還是佔多數的，有三個小首領決定繼續衝殺，殺進右神武軍的大營，而只有兩個決定逃走！

　　如果沒有一往無前的氣勢和勇氣。契單人豈能從一個小部落，發展到稱霸渤海的地步！

　　小首領們在是前衝，還是後逃，只在片刻的功夫就做出了選擇。逃的立即就走人，可衝鋒的則繼續往前！

　　右神武軍的弓箭不停地射來，正面迎敵的弓箭手足有五百，而其餘的右神武軍士兵。則在將校們的帶領下，分成左右兩隊，準備包抄。只要契單兵一逃，他們就要追出營去，尾隨追殺，楊澤給他們的命令就是，能殺多少契單兵，就殺多少，目地就是盡最大的可能，去消耗契單人的實力！

　　正因為在戰前就做好了準備，楊澤把戰鬥的結果都算好了，所以他手下的兵將們全都是有安排的，楊澤向來是算無遺漏，久而久之，他自己也認為自己很厲害，對於揣測人心方面，應該算是整個時代最頂尖的人了，何況他面對的是失了大首領的契單人呢，不可能算差的！

　　但有些時候，太過自信也不好，這次楊澤正好就算錯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些小首領竟然有同歸於盡的想法，悍不畏死，就算要死，那也一定要拉上墊背的，大家一塊死，所以明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一條，可也要衝殺過來！

　　算錯了，麻煩就來了！

　　三個契單小首領帶著他們的騎兵，不要命地衝進了大營，前面的土堆他們看到了，而後面的坑也被死掉的契單兵給填滿了，雖然衝鋒的速度被降低，可他們還是磕磕絆絆地衝了進來！

　　一進大營，三個小首領不約而同地往一個方向衝去，而這個方向並不在正前方，並不面對那些弓箭手，這個方向是整個大營裡面，最後消失光亮的地方，是最後把火把熄滅的地方，也就是國子監學生所處的地方！

　　為什麼往這裡沖，道理很簡單，說明這裡的中原士兵後應最慢，或者說有可能是大將軍所在的地方，戰鬥最初開始時，中原的大將軍怎麼也要最後一次發佈命令吧，起碼說聲準備戰鬥吧，那這不就需要時間麼，火把最後熄滅，也是很正常的啊！

　　戰場之上，捕捉任何可以利用的信息，是一個為將者的能力問題，而小首領們都是打了老仗的人，這點小能力他們還是都有的，所以在衝進大營之後，立即就往國子監學生那裡衝了過去！

　　由於事先沒有做好契單冒死衝進大營內部的準備，所以國子監學生所處的地方，是沒有安排兵將保護的，預測根本就不會有危險的地方，幹嘛要安排兵將，右神武軍的兵將還沒有多到這種地步，而平常負責保護國子監學生的御前侍衛，這時候在保護楊澤呢！

　　楊澤不需要親上戰場，而御前侍衛也不需要，那麼圍在楊澤的身邊，美其名曰護保大將軍，又不用廝殺，又能在功勞薄裡寫上一筆，莫說楊澤願意成全御前侍衛的老爺們，就連御前侍衛也都願意啊，他們煩那些學生還煩不過來呢，誰願意守在學生們的跟前，聽他們沒屁閒格勒嗓子，膩味不膩味啊！

　　那些右神武軍的弓箭手也傻了，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事先沒告訴他們如何應對，而這時候他們沒法射箭了，要是傷到了學生怎麼辦，沒被契單兵砍死呢，先被他們射死了，楊澤不得修理死他們麼！

　　觀戰中的楊澤，剛才還在說笑道：「看，又一批契單人摔倒了，全是臉著地……哎呀，這是怎麼回事？」他也發現了。契單兵玩命似地往國子監學生那邊衝去！

　　楊澤驚駭無比，這些契單兵來偷襲，不過是為了給信使們爭取時間，好讓信使們去搬救兵，僅此而已，只要能給信使爭取到時間，偷襲計劃也就算成功了，他也正是針對契單人的這個計劃，做出了自己的計劃，可誰能想到。契單兵瘋了，就然玩命地衝進來，還要去砍那些學生，這不是開玩笑一樣麼，而且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快過去，快過去救人啊！」楊澤跳腳大叫。

　　他沒法再鎮定了，那些學生雖然個個討人厭，卻是不能死的，要不然沒法回長安了。沒法對獨孤女皇交待了，就算獨孤女皇病入膏肓，沒法追究他，可朝中的大臣卻無論如何不會和他善罷甘休的。把國子監的學生都給害死了，那勢必會成為所有讀書人的公敵，可沒人會再站在他這一邊，替他說話了。當然，菜菜除外！

　　御前侍衛和鎮西兵在他的催促下，不要命似地趕去支援。可萬萬不能讓學生們出事，要不然楊澤就完蛋了，那他們也就完蛋了，尤其是御前侍衛，在心裡把學生痛罵一百遍，這些廢物，真是拖累大家，全是累贅啊！

　　三個小首領的後面，足足跟著衝進來二百多名契單兵，從人數上來講，這些人絕對不能算多，而且有幾十個契單兵在衝進來之後，戰馬的馬蹄子被絆了，戰馬受傷，沒法再騎，所以這些契單兵只能下馬，靠兩條腿跟在小首領的後面衝殺！

　　契單兵將突然發現，那可怕的箭雨停了，中原的弓箭手竟然不射擊了，這更加肯定了他們的想法，前面必定有中原軍隊裡的大人物，弓箭手怕誤傷，所以不敢射箭了，他們沖得更加迅猛！

　　國子監的學生幾乎嚇暈，就算是此時天黑，營中無火，可聽聲音卻還是聽得出來的，敵人正是衝著他們來的，這不要命了麼！

　　不知是哪個學生大叫一聲，叫聲尖銳，他叫道：「不要慌，不能逃，不能把後背留給敵人！」

　　他這一叫完，學生們也跟著一起大叫起來，他們都恐懼之極，沒有一個學生是不害怕的，但害怕歸害怕，他們總算是沒有喪失理智，大方帝國的教育機構對他們的培養，在這一刻，總算是發揮了一點作用，不能把後背留給敵人，這是常識，任何一個在國子監上過學的人，都被老師教過這個常識，文武雙全就算是極少有人做得到，可常識卻是人人都必須懂的！

　　當然，不少學生是嚇得兩腿酸軟，想逃也逃不走了！

　　學生們的尖叫聲，蓋過了整個大營的喊殺聲，上百人的集體尖叫，估計是天上的月亮，也能聽得到！

　　普通人由於恐懼，在危險來臨之時，往往高舉手裡的武器，學生們也不例外，他們人人都有寶劍，此時他們圍成一個大圈子，寶劍一旦舉起，這個圈子立時就成了一隻刺蝟，月光照射在寶劍的劍鋒上，發出寒冷的光芒！

　　一個發出刺耳尖叫足以震破耳鼓的「方陣」，估且把學生們的圈子算成是方陣，一個充滿著寒冷光芒的劍陣，這是一個充滿危險的陣地，光從外表上看，絕對是這樣的，至於可不可以擋得住騎兵衝鋒，沒有人懷疑，結果只有一個，肯定擋不住！

　　然而，人知道，馬卻不知道啊，這才關鍵！

　　契單兵所乘戰馬，全是上過戰場，訓練有素的戰馬，正因為它們受過訓練，見到了這種方陣，立即就有了反應，離著學生們的大圈子還有十來丈遠時，戰馬便左右分開，圍著這個大陣繞圈了！

　　契單兵想踏陣，可惜，他們的馬沒給他們機會！

　　此時，按著以往作戰的慣例，契單兵應該圍著大陣繞圈，開弓放箭，射殺方陣裡的敵人，如果敵人也放箭，那麼契單兵便會遠遁，如果契單兵的箭雨壓制住了敵方的箭雨，那麼才會有砍殺的事發生。

　　騎兵對付步兵方陣，這一招術會被反覆使用，直到把步兵拖疲。你守我攻，你來我走，你走我追，箭來箭往，突覺兵會用這招，契單兵同樣會用！

　　契單的小首領有死戰之心，要拉墊背的，馬兒卻沒有，哪一匹戰馬也沒有用一條馬命去換一條人命的想法，還按著平常訓練的方式，開始繞圈，等著主人放箭殺敵呢！

　　可這一繞圈，沒等契單兵取弓放箭呢，援軍就到了，不管怎麼樣，這裡終究還是楊澤的主場，四面八方，全是右神武軍，還有那狂奔過來的御前侍衛！

第五百二十九章　抵抗才能活命

　　「契單的勇士們，就讓我們今晚戰死在這裡吧！」一個小首領發出了絕望的叫喊聲，他之所以絕望，是因為他看到了那些學生們，而且錯誤地認為自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國子監的學生們穿的衣服都是月白色的袍子，並非是軍服，而月白色的袍子早就髒得不能再髒了，這許多時日的趕路，又沒有時間清洗，現在沒有一個學生的袍子是完整的，所有學生的袍子全都破了，而且個個蓬頭垢面，哪有半點文人士子的風流瀟灑！

　　結果，這就讓小首領認為，這些學生並非是重要人物，而是屬於隨軍的民壯，或者是隨軍的商人，反正肯定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這也就和他們剛開始的認定前後呼應，但正好相反了！契單人剛開始是怎麼認為的，他們認為哪裡燈火最後熄滅，那裡就是重要人物的所在地，可是，如果不是軍人，而是一些民壯或商人，那麼他們也有可能最後熄滅燈火，因為他們不參與戰鬥，也不懂軍事常識呀！

　　竟然衝到了這麼一夥人的跟前，就算是拉上這些人墊背，也實在是太不值得了，堂堂契單勇士，用這種人當墊背，實在是對不起契單族的列祖列宗，就算是死了，到了地下，也沒臉去見祖先了！

　　只不過片刻功夫，右神武軍的兵將就圍了過來，契單兵也知道這次偷襲失敗了，他們恐怕是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可在臨死之前，還是得掙扎一下才成，要是掙扎失敗了，那再投降不遲，也正投降給中原軍隊也不丟人，大方帝國是渤海的宗主，蕃屬投降給宗主。又有什麼好丟人的！

　　右神武軍的兵將清一色的鐵甲，人人手持長槊，在這年代，這是最豪華的裝備了，整個天下，除了富庶的大方帝國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為兵將配置這樣的裝備，且不說右神武軍的進攻能力如何，至少護身的能力是一流的！

　　兩軍重重地撞到了一起，而就在撞到一起的那一瞬間。最外圍的契單兵便幾乎全部落馬，右神武軍畢竟是長安的禁衛軍，可並非是樣子貨，雖然平常嬌氣了些，但還絕對是強軍的，這點毋庸置疑！

　　一個右神武軍的士兵將手中的長槊刺入了前面契單兵的身體裡，長槊的槊桿彎曲，就勢借力，右神武軍士兵手腕向下一壓。那被刺中身體的契單兵便反方向騰起，竟然從馬背上被挑了起來，挑到了半空之中！

　　契單兵在臨死之前，發了出震天動地的慘叫聲。這死亡之前發出的最後聲音，已經蓋過了國子監學生們的尖叫聲，不但大營裡的兩方兵將都聽到了，就連在營外。已經調轉方向，向渤海州城逃回的契單兵，也都聽到了。兩軍兵將一起發出吼叫！

　　右神武軍是歡呼，自己軍中的兄弟如此勇猛，能挑飛敵兵，這可是大大值得驕傲的事，也能增強他們必勝的信心，而契單兵則是驚駭的叫喊，中原來的兵將怎麼會這麼厲害，尤其是使用的武器，怎地如此強大，那矛桿還能反彈傷人的！

　　渤海州屬於這個時代的落後地區，契單兵並不瞭解長槊這種武器，槊的製造過程太繁瑣，也太佔用時間，所以槊本身是很昂貴的，遠不似長矛那樣容易得到，這種武器只有契單貴族才能得到，像乞乞保連就有長槊這種武器，但乞乞保連是很少上陣廝殺的，就算上了陣，也不一定非要使用長槊這種武器，所以長槊有什麼特點，在這個信息不發達的時代，除非親眼看到，否則普通的契單兵怎麼會知道！

　　楊澤眼看著戰鬥已起，右神武軍獲勝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怕那些學生受到傷害，死幾個沒什麼，但如果死的太多，那真就是禍事了！

　　楊澤叫道：「投降不殺，投降不殺！」他喊的是中原話，可情急之下，他也沒法用契單話去喊，當然，就算不情急，他也喊不出契單話來。

　　可軍中卻有懂契單話的，何況投降不殺也並非什麼難講的話，懂契單話的兵將跟著喊了起來，戰場之上雖然喊殺聲鼎沸，可契單兵還是聽到了！

　　契單兵本已喪膽，再說他們也不敢和中原軍隊血戰，只有少數悍不畏死，而且不管為什麼而死的人才會跟著小首領們死戰，大多數的契單兵還是對人生有想法的，老婆孩子熱炕頭，仍舊是他們人生的最高理想，人要是死了，那不要說最高理想了，就算是最低理想也一併都沒了！

　　右神武軍在一波衝殺之後，便放緩了進攻的速度，他們本身也怕有死傷，所以只要能不過份緊逼，只要楊澤那邊說投降不殺，那他們還是願意讓契單兵投降的，犯不著去拚命！

　　外圍的契單兵總算是能緩過一口氣來了，當他們看到那些披著鐵甲的中原兵將退後之後，他們便扔下了兵器，從馬上下來，站到一邊，不管怎麼說這裡還是戰場，他們不敢跪下，萬一跪下之後被馬蹄給踩到，那可就太冤枉，投降還要被踩，沒人願意這麼倒霉！

　　可在戰場的中心，也就是國子監學生那裡，卻還有十幾個契丹兵在狠鬥，其中包括三個小首領，還有他們最忠誠的心腹，小首領們都是豁出去了，他們知道不會得到赦免，必死無疑，那幹嘛還投降，才不信中原人說的什麼投降不殺呢，面對投降的敵人，契單人從來都是殺乾淨的，估計中原軍隊也一樣！

　　戰馬的衝勁已消，一個小首領從馬上跳了下來，一手持盾，一手揮舞著厚彎腰刀，向學生們撲去！

　　國子監的學生們對於戰場，對於廝殺，對於血腥，要讓他們用嘴巴說，那都能說出花來，天花亂墜就是形容他們的口才的，講道理他們全都明白，全都會講，可要是真的到了戰場，那他們就是菜雞了，至少現在差不多九成的學生，已然都成了菜雞！

　　對面一個面目猙獰，七分像鬼三分像怪，就是一分都不像人的傢伙衝了過來，手裡還拿著大刀，學生們幾乎全都嚇得全身麻痺，動都動不了了！

　　那小首領手揮厚背彎刀，衝到了陣前，對準一個學生就砍了過來，這個學生平常嘴巴很能說，滔滔不絕，指點起江山議論起朝政來，那可真稱得上是無與倫比，就算中書省的宰相見了他，都得甘拜下風，可面對敵人，這學生就狗屁不是了，本來還在手裡舉著的寶劍，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而他自己則面目扭曲，雙腿發抖，當那契單小首領大吼一聲，揮刀向他砍來時，他竟然雙膝一軟，跪倒了下來！

　　既然這學生都跪了，那殺他就更方便了，小首領彎刀揮下，就聽噗的一聲，便砍下了這學生的腦袋，鮮血噴出，直噴了他一臉都是，更加顯得猙獰無比了！

　　別的學生見狀，更加驚懼，紛紛後退，有的學生在看到了這血腥無比的場面之後，竟然嚇得直接大小便失禁，癱軟在地，比那個剛剛被砍的學生也強不了多少！

　　膽子大一些的學生還是能動的，紛紛向兩邊退去，而膽子實在太小的學生，則全都癱在了地上，殺雞的場面他們見的多了，殺人的場面他們也見過，比如在刑場邊上看熱鬧，看犯人被砍頭，那都挺有意思的，說不定他們還能寫首詩，來抒發一下當時觀看的心情。

　　然而，有些事情，看熱鬧是沒關係，但要是發現下一個對象是自己了，那就沒什麼好開心的了，那種真正的恐懼也會隨之而來，那些癱軟在地學生除了大哭求饒之外，連爬起身逃走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首領貌似瘋癲地哈哈大笑，他手舞彎刀，心想：「原來中原人是這麼好殺的，比殺羊都容易，那羊在被殺之前都要掙扎，有時候都會掙脫掉繩子，用角來頂人，可看看這些中原人，竟然連逃都不會，只會哭叫，如此好殺，真真的應該多殺些才成！」

　　噗噗噗噗，又是四響，小首領連揮四刀，又砍下了四個學生的腦袋，鮮血亂濺，越發地激起了他的殘暴，更加深入學生的大圈子，邊走邊揮舞彎刀。

　　而小首領後面的十幾個契單兵也都衝了過來，現在還沒有投降的契單兵，也就剩他們十幾個了，但他們卻是最凶殘的，也絕沒有投降念頭的人！

　　衝進了學生的圈子，這十幾個契丹兵亂砍亂殺，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又有十來個學生喪生在他們的刀下，而右神武軍和御前侍衛還在趕來的路上，距離雖然不遠，可再怎麼跑得快，也沒有契丹兵揮一下刀子快啊，就算他們趕到了，契單兵卻也有足夠的時間，再殺一輪，再要十幾二十個學生的命！

　　在這種危急時刻，終於有學生站了出來，最初的驚懼在血腥面前終於消散，再害怕又什麼用，越害怕，越不抵抗，死的越快，前面死的那些學生，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就眼前，要是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那這麼多年來，他們的書也真是白念了！

　　一個學生叫道：「就這麼幾個人，怕他們做甚！」說著話，他鼓起全身的勇氣，向前踏出一步，對準一個契單兵的後背，挺劍就刺了過去！

　　那契單兵正在砍殺別人，在這種時刻，他也不會再保護自己了，能殺多少就是賺多少，反正怎麼都是個死，那還何必保護自己呢，正當他舉起彎刀，向面前一個學生砍去的時候，就覺得後心一涼，竟然有人刺了他一劍，低頭看去，就見前胸露出了一截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