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贗醫 作者：望平安 (已完結)

第五百四十章　兩軍都在驚疑

　　聽了常成功的疑問，楊澤笑道：「就算有事端又能如何，又不是要你去解決，你只要等著看結果就成了！」

　　常成功嘿嘿笑了兩聲，想想也對，就算有事端，也是契單人和那些小部落聯軍的事，跟右神武軍是沒什麼關係的，他只要等著看熱鬧就行了。

　　想了想，常成功陪著笑臉道：「大將軍，提起那個咋呼包，末將想起來了，他不是送過來兩個女兒麼，聽說都長得貌美如花，漂亮得不像話……」

　　「像畫早就貼牆上了！」楊澤笑道：「這又不是今天的事兒了，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問這個做什麼，是想向我討要剩下的那個？」

　　常成功嚥下口唾沫，道：「那倒不是，末將軍只是覺得，剩下的那個女子，應該是個妙人兒，那不如把她賞給有功之人，比如說咱們軍中的勇士……」

　　「你這不是廢話麼，我本來就是這麼想的，你就說你自己想當那個有功的勇士，不就得了嘛！」楊澤道，忽然，他想起一事，那個剩下的女子應該是很有用處的，比如說把她送給部落聯軍，以此來『化解冤仇』，卻反而讓兩軍打得更加猛烈些……

　　楊澤道：「那個女子應該送給勇士，其實我對於把人當成是禮物送來送去的，很是不滿，不過，就算是入鄉隨俗吧，這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改變得了的。」

　　他叫過一名御前侍衛，道：「那些部落聯軍的人應該會來見我的，不過，不要讓他們來，讓他們關心紮營就行，但是做為中原的朝廷代表，我決定讓他們化解冤仇，就把咋呼包的女兒。送給部落聯軍裡最勇敢的戰士，這樣就等於是有了親戚關係，大家開開心心的，化解了仇怨吧！」

　　御前侍衛答應一聲，叫人帶上了那個女子，往部落聯軍那裡趕去了。

　　常成功咦了聲，道：「大將軍，你這是要用美人計嗎？可這個計用得好像是……有點兒不太對啊，當然，末將沒啥見識。所以也看不出有啥太大的不對來……」

　　「你就少廢話吧，感覺你不該當武將，應該去當文官，說話總是繞來繞去的，有什麼話直說！」楊澤不耐煩地道，他的計策，豈是常成功能隨隨便便就看出來的。

　　常成功笑道：「送美人過去，是想挑撥兩伙人開戰，可把這個女子送給那些部落聯軍的人。卻會讓人以為咋呼包是要求和呢，還是大將軍你替他求和，萬一他們會錯了意，真的答應了。不開戰了，和那個咋呼包做了親家，那豈不是反而打不起來了。」

　　楊澤歪著頭，看了常成功一眼。道：「你是這樣認為的嗎？好啊，我估計著，契單的援兵。還有更多的部落聯軍，也都在路上了，你信不信，咱們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等著，兩伙人一到，立即就得開戰，咱們要不要打個賭？」

　　「就為了這個女人？」常成功撇了撇嘴，他認為楊澤這個美人計非常的蹩腳，竟然還想要打賭，不過，和上司打賭這種事，一開始不服，然後再輸掉，再恍然大悟，輸掉之後，大誇上司英明，非常的有遠見，可是拍馬屁的上好手段，所以這個賭是一定要打的，還不能贏，一定要輸！

　　不過，這個賭看樣子有可能要贏，常成功眼珠一轉，道：「這個賭末將打了，末將說契單兵和部落聯軍打不起來，就賭……就賭一百貫！」

　　楊澤哈哈大笑道：「他們怎麼可能打不起來呢，只是會不會因為這個女人，打不打得起來，你這麼個打賭法，是非輸不可的，而且就算是輸了，也體現不出我的英明神武來，這個賭還是算了，不打了！」

　　他拿出地圖，看了起來，不再理會常成功，常成功乾笑幾聲，自己的馬屁竟然被楊大將軍給看出來了，沒有成功，那麼這是不是就證明，楊大將軍的馬屁功夫，比自己厲害多了呢？嗯，那是當然的，要不然長安的皇上能這麼喜歡他嘛，還讓他當了大將軍。

　　那御前侍衛到了部落聯軍的大營，這時候大營還沒有紮好，而部落首領們都在做著準備，換上乾淨的衣服，整理了鬍鬚，打算去拜見楊澤，也要順便和高牛力互通一下信息，下一步該怎麼做，得提前做好打算啊！

　　可御前侍衛到了之後，不讓他們去見楊澤，把楊澤的意思表達了之後，留下了那個女子，部落首領們都是大吃一驚，驚疑不定，只好湊在一起商量對策。

　　留下的那個女子可是札呼寶的雙生女兒之一，部落首領們見過之後，都驚為天人，認為天上的仙女也就差不多長這模樣了，可他們卻誰都沒有動心，想要留下給自己當妻妾。

　　部落首領們議論紛紛，中原軍隊的大將軍這麼做，是不是不想打了，反正他們已經壓服了契單人，只要契單人投降，那戰事也就算是結束了，那位楊大將軍就可以回中原了，所以希望戰事早點結束，要是這樣的話，他們可就沒法報仇了，而契單人看到了部落聯軍，自然也就知道了他們的企圖，以後勢必報復不可，這樣可不行啊，他們大老遠的來一趟，可不能白來，必須要狠狠地修理一頓契單人才行，不能讓他們再恢復實力了！

　　小首領們很快就得出了結論，既然如此，那咱們不如就先下手為強，先把契單人打垮，生米煮成熟飯，木已成舟，那時楊大將軍也就不會說什麼了，反正他也不會在這裡待太久的。

　　「高牛力不是派人跟咱們說了麼，還會有別的部落到來，只要人手夠了，咱們就和契單人開一戰，只要戰士們不怕死，還怕掀不翻契單狗麼！」一個部落首領說道。

　　其他部落首領一起點頭，可這個女子怎麼辦呢，他是楊大將軍送來的，是仇人之女，卻是殺不得的，還回去又不好，會惹楊大將軍生氣的。

　　商量了一通，又得到個結果，乾脆把這個女子送還給契單人，一來女子不死，送她回家，是對這女子的尊重，當然其實是尊重的楊大將軍，二來，也以此暗示契單人，我們是絕不會妥協的，就算再好看的美女，我們也不稀罕！

　　決定了之後，首領們再也不多看那女子一眼，直接就派人送去給了契單人。

　　但他們是沒法進城的，也不可能把那女子往城門口一扔，所以他們是派人把這女子送到了契單援兵的大營門口，還派了部落裡的勇士，拿著弓箭往營裡一通亂射，表示交戰的決心！

　　營裡的契單兵倒是沒有放箭，他們看到那個女子，不明所以然，怕放箭還擊，會傷害到這個女子，再說部落勇士的箭也沒有傷到他們，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自然也就不用浪費箭去還擊了。

　　等部落勇士都走了，契單兵才出營，把那個女子帶進了大營，交給了三個小汗。三個小汗見了這女子，都是莫名其妙，等問清楚了，竟然是札呼寶的兩個女兒之一，他們就更驚訝了，那些部落聯軍怎麼得到了札呼寶的女兒，還送到這裡來了？

　　就算這個女子長得美貌無比，眉毛畫得怪異無比，可也引不起小汗的半點兒興趣，他們只是驚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事情發展到了這個階段，那他們還要不要去見中原人的將軍，要不要投降了？

　　就在這時候，城門開了，裡面竟然出來一隊人馬，是札呼寶派出來的，跑過來維持治安了，札呼寶接到了楊澤的命令，他差點兒沒哭了，這算什麼事兒啊，那位楊大將軍要打不打，還不讓我投降，可這時候卻讓我去當中間人，不讓部落聯軍和我們的援軍打架，整件事情莫名其妙，而且奇怪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著實讓人無法理解。

　　可他不理解，卻還是要給楊大將軍面子的，誰讓他還指望著能討好楊大將軍，從而當上渤海郡王呢，心裡有了貪念，有些事情就只能聽從安排了。

　　札呼寶派出的契單兵出城之後，當然不會先去部落聯軍那裡，自然而然的就要先來援兵這裡，自己的族人見面，總歸是能好說話一點兒嘛！

　　可當領兵的百夫長來了之後，被叫進營去，見到了三個小汗的同時，也見到了他們的小姐，便是那個被送來的女子！

　　這一下子，可不得了了，這個女子本來是送給楊大將軍，現在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難不成是這三個小汗去見了楊大將軍，一通巴結討好之後，楊大將軍把這個女子轉送給了他們？

　　這得許給楊大將軍多大的好處，才能讓楊大將軍把如此美貌的女子，轉送出來啊，他們得到了楊大將軍的歡心，所以才得到女子，那看楊大將軍這麼重視他們，難不成楊大將軍想立他們當中的一個為新王？

　　領兵的百夫長當然要問，可三個小汗能和他說什麼，告訴他這個女子是部落聯軍送來的，兩家正要打仗呢，卻先送女人，這也太不像話，也太莫名其妙了呀，他們當然是不會和一個百夫長解釋什麼的。

　　可一個小汗卻道：「你家札呼寶汗的二兒子，叫篤銀奴是吧，現在就在我們的手中，我們是不會推舉你家主人當族長的，讓他死了這條心吧，要是還打著獨吞渤海州的念頭，那我們就對他不客氣了！」

　　百夫長驚駭之極，難不成為了王位，契單人要自相殘殺麼？他不敢多說什麼，也不敢要回那女子，連滾帶爬地逃回了城，去向札呼寶報告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狄正傑

　　小汗們把那個女子和篤銀奴關到了一起，算是讓他們兄妹團圓。但對於札呼寶派人來，勸他們不要和部落聯軍開戰，他們是很憤怒的，看來札呼寶一定是不想開戰，怕影響到他在中原軍隊那裡的印象，怕妨礙到他當上新王。

　　雖然小汗們也不想開戰，而且他們也想著當新王，可他們卻固執地認為札呼寶太自私，為了當上新王，什麼事都敢做，竟然出賣整個契單部族，至於是怎麼出賣的，他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只須要知道札呼寶是個壞人，不配當新王，也不配得到渤海州城，這就足夠了！

　　「我們不但要打那些部落聯軍，也要打城裡的札呼寶，我們再等等，估計還有援軍全到來，援軍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的，我們一定會勝利的！」一個小汗說道。

　　另外兩個小汗自然同意這種說法，以後要是再有援軍來，想法也一定會和他們一樣，契單兵人多，不管是打部落聯軍，還是打城裡的札呼寶，都是穩操勝券的！

　　可問題的關鍵時，他們要是開戰了，那麼北邊大營的中原軍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們會參戰嗎？中原軍隊的態度，可是非常重要的！

　　三個小汗搞不清楚狀況，只好派出一個能說會道的手下，去北大營那裡見中原軍隊的將軍，想探聽一下態度，如果中原將軍的態度良好，願意和他們談談，那他們就過去，要是態度不良好，那他們就等著新的援兵到來再說。

　　可那個能說會道的手下，只過了兩刻鐘的時間就跑回來了，回來之時，滿頭是血，看樣子是被打的不輕。可打他的人卻沒有想打死他的意思！

　　這個手下告訴三個小汗，他又被那些雜胡兵給堵住了，把他暴打了一頓，那些雜胡兵說了，咱們契單人的事，咱們自己處理好，而且要快點兒處理，中原軍隊不想在這裡浪費太久的時間，說咱們不是要推舉新族長麼，那就快點兒推舉。不許再這麼磨磨蹭蹭的。

　　三個小汗恍然大悟，中原軍隊這是不想參與契單人的族事，反正誰當契單的族長，中原人都不在乎，只要不像乞乞保連那樣想造反就行了。

　　一個小汗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等著新的援兵到來，然後一起攻打城池，把札呼寶這個出賣我族的惡狼給打死，再擊破那些個莫名其妙的部落聯軍。最後由我們幾個人推舉出新族長來，再去見中原的將軍，讓他替咱們向長安求冊封，當然。好處得給足他，免得他拿不到好處，不肯辦事！」

　　「不錯，正該如此！」兩個小汗齊聲道。他們自認把現在的戰局看清楚了，也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城裡。札呼寶聽了百夫長的描述之後，完全驚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他道：「我的兒子和女兒都落到了他們的手裡，他們是想幹什麼，是想逼我就範嗎，可他們是怎麼得到我的女兒的？」

　　百夫長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拿刀上陣打仗的人，再說札呼寶的兒子和女兒，跟他有什麼關係，他也沒興趣知道，問他等於和沒問是一樣的。

　　札呼寶氣急敗壞，只好進了後宅，去問他的夫人，關於兒女的事情，怎麼的也得和當娘的說說吧，就算夫人不是女兒的親娘，可也好歹是嫡母啊！

　　他夫人聽了之後，氣道：「咱們兒子一定是被那些混蛋抓住的，至於那個小賤人生的丫頭，那肯定是那位什麼大將軍送給那些混蛋的啊，誰知道他們私底下達成什麼協議了，說不定是出賣契單全族的協議呢！」

　　札呼寶恍然大悟，就像是城外那些小汗一樣，他恍然大悟之後，自認也明白了許多的事情。他怒道：「這幫傢伙，竟然出賣我契單部族，他們定是想要自己當族長，當新王，而我則是他們的絆腳石，所以想威脅我！哼，一個丫頭片子加上一個不孝兒子罷了，我才不會在乎……」

　　說到這裡，他見夫人臉色不善，似乎有上前撓自己的前兆，篤銀奴可是她生的兒子，兒子不孝歸不孝，可她這個當娘的卻不可能不在乎，他只好改口道：「只有我裝出不在乎的樣子，他們才會覺得篤銀奴沒用了，反而不會加害！」

　　這還像句人話，夫人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札呼寶道：「我打算和他們開戰，估計還會有新的援兵到來，我要先和援兵聯繫上，就算我當不上族長，沒法做新王，可也不能讓那幾個混蛋佔了便宜去！」

　　「要開戰，外面的中原軍隊會是個什麼態度？」夫人問道，她有點怕打仗，怕中原軍隊進城殺人放火。

　　札呼寶想了想，道：「中原軍隊是想坐山觀虎鬥吧，看著我們契單人內訌，居心不良，不過，如果是我得勝了，只要不像乞乞保連那樣想造反就行，保證不去騷擾南邊的州縣，那麼中原軍隊也該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他們要是打咱們，也是會有死傷的，我看沒有誰傻到想死吧，渤海州的事，關他們中原人什麼事，為咱們的事而死，不值得！」

　　夫人道：「那你是決定等新的援兵來了就打？」

　　「對，正是如此！」札呼寶強硬地道：「我軟了大半輩子，這回也該硬氣一次了，說不定弄好了，還能當王，天意如此，我不可違背天意！」

　　此後幾天，渤海州出現了一種極度詭異的情況，城裡城外一共有四支軍隊，右神武軍、部落聯軍、契單援兵，還有城裡的札呼寶，可這四支軍隊誰也不理誰，都當別人不存在，都在默默地等待著，等著最好的時機出現。

　　楊澤在營中，靜等事態的發展，這時候著急也沒用，他雖然想早點回長安，看看獨孤女皇有沒有駕崩呢，可這裡的事情要是不擺平，他總不能半途而廢。

　　等了幾天之後，契單的新增援兵未到，部落聯軍的盟軍也沒到，可南方州縣的官員，卻搶先一步到了！

　　在渤海州的南方，不到三百里的地方就是長城了，而長城之內，靠近邊境的地方有好幾個縣城，這幾個縣城都歸琢州管轄，涿州離著渤海州直線距離大概四百里，離著長城只有一百里，在這麼廣大的土地上，幾乎可以算是鄰居了，當然這要是在中原，那是很不可思議的，但在這裡就是如此，地廣人稀，州縣自然也少。

　　琢州的刺史在接到了楊澤的信後，猶豫了兩天，他是知道楊澤這支軍隊的，大軍出征，朝廷自然會發下公文，民間的百姓可能不知道，但官府裡的官員是肯定知道的，只是隨著路程的遠近，知道的或早或晚而已。

　　因為楊澤出征，回軍極有可能走關內，從長城裡面回長安，所以琢州的刺史對這件事還是挺關心的，畢竟有可能涉及到勞軍的問題，犒賞得勝還朝的軍隊，地方官員當然要上些心。

　　接到公文時，琢州的刺史還在想，為什麼是去剿滅高勾麗呢，一群亡國之人罷了，還能成什麼氣候，要討伐也要討伐渤海州那裡的乞乞保連，那幫子契單人可是囂張的很，總是南下來劫掠，鬧得雞犬不寧，打高勾麗人還不是必勝麼，只有打契單人這次出征才有意義，國家花了那麼多的軍費，總不能白花。

　　可琢州的刺史想想便明白了，那個楊澤應該是獨孤女皇的寵臣吧，所以獨孤女皇特意派他出征，等他立了戰功，回長安後好封公封侯，打高勾麗人沒危險，必得戰功，可打契單人就不一定了，說不定有生命之憂，所謂柿子還得挑軟的捏，所以當然不能挑契單人打了。

　　刺史甚至還認為楊澤可能是個小白臉，是獨孤女皇的小男寵之一，既然如此，他便把公文扔到了一邊，沒當成是大事，反正如果楊澤回朝之時，路過琢州，他好生款待就是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可當他接到楊澤的信之後，自然很是吃驚，這次出征竟然是以征討高勾麗為名，實為攻打契單人，這可就是大事了，契單人可是東北的霸主，那個乞乞保連更是凶悍，並且非常狡猾，可不是容易對付的。

　　乞乞保連總是帶兵南下劫掠，可卻從不給南方州縣帶來太過重大的損失，而且每次都是搶了就走，也不會多待，不會連著禍害太大的地方，正因為如此，刺史怕擔責任，所以不敢將這種事情上報朝廷。

　　刺史還想陞官呢，想要調離這苦寒之地，如果他這裡總是出事，那麼陞官就不必想了，反正就算有損失，下屬的州縣也能承受得起，也就得過且過了，刺史乃是異地為官，這裡又不是他老家，他又不打算在些養老，只要不影響他陞官，那琢州百姓過得如何，關他屁事，千里為官只為財，可不是為百姓的！

　　所以楊澤寫信告訴他乞乞保連死了，渤海州有可能要重回朝廷的治下，讓他去接收一下，看看怎麼設立衙門，刺史竟然還猶豫了兩天，他自己是不敢去的，便派了自己的副手去，如果有危險讓副手頂著去，正好這個副手和他不對付，死了更好。

　　這個副手名叫狄正傑，是個很年輕的官員，至少比刺史年輕得多，正因為年輕，所以看不慣刺史的官僚行徑，兩人總是起衝突，刺史看他不順眼，他看刺史同樣也不順眼，得了刺史的命令，他便趕往渤海州，來見楊澤。

第五百四十二章　青壯派

　　右神武軍的大營裡，狄正傑對著楊澤拱手抱拳，行了個簡單的禮數，道：「下官琢州長史狄正傑，參見楊大將軍。」行完了禮，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信封，雙手呈給楊澤。

　　楊澤衝他笑道：「你叫狄正傑？這個名字好，如果以後想要改名字，那麼最好改叫狄仁傑，看你很有仁傑兄的風範。」他接過信封，取出裡面的公文看了眼，只是狄正傑的官名告身而已，就像是名片一樣的東西，並非是刺史給他的書信。

　　狄正傑皺了皺眉頭，心想：「好端端的，我改名字幹什麼，再說名字乃是父母所取，怎可輕易更改，何況仁傑這個名字，不見得比我的正傑好多少吧！」

　　狄正傑年紀剛剛過三十，便已經做到一州的長史，這是相當的了不起了，在官場上屬於絕對的青壯派，這也是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可當他站到了楊澤的面前，那便黯然失色了，楊澤比他年輕得多，如果他是青壯派，那楊澤就是少年派了。

　　楊澤把公文塞進信封裡，還給狄正傑，笑瞇瞇地看著他，就見狄正傑是個圓臉，中等身材，如果照眼下的情況發展下去，那中年之後發福是肯定的，五六十歲時，必是胖爺爺一枚，只是不知道那時他有沒有本事當上宰相。

　　狄正傑也在打量楊澤，見這少年大將軍臉上頗有風霜之色，笑瞇瞇的表情，看上去挺有親和力的，但卻也算不上小白臉，而且看身體似乎也不是強壯到超乎常人的地步，那他是怎麼得到獨孤女皇的寵愛的呢？

　　就如同琢州刺史想的一樣，狄正傑也有這種想法，一個年輕到不像話的少年，又不是朝中王公之子。普普通通的出身，怎麼可能只當了幾年的官，就當到了右神武軍大將軍的位份，如果這算是正常的陞遷，那麼大方帝國的官場陞遷，未免也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豈有此理了。

　　所以，狄正傑沒法不多想，認為楊澤是憑什麼特殊本事，得到獨孤女皇的寵愛。然後才能當上大將軍，領著軍隊出征的。

　　狄正傑正胡思亂想著，忽聽楊澤問道：「你對於破案有什麼獨道的見解？比如說你們琢州要是出了人命案子，兇手卻跑了，你能很快根據殺人現場的蛛絲馬跡，從而找出兇手嗎？」

　　「這個……破案倒非是下官所長，不知楊大將軍為何有此一問？」狄正傑是長史，基本上刺史不管的事，他都要管的。琢州刺史並不是一個勤奮的人，公務多半都不會親自處理，那麼狄正傑管的地方就多了，刑案只是其中一項。要說管他是會管的，但要說擅長，那就不是了。

　　楊澤嗯了聲，道：「我是很擅長破案的。見到你之後，以為你也擅長破案，所以才有此一問。想和你切磋一下，互換破案的心得，既然你不會破案，那就罷了，你能來，算是幫了我的大忙，等我帶兵撤離之後，這裡的事就要交給你了，只要幹得好，那我就保舉你當這渤海州的刺史，年輕人，前途無量，還需努力啊！」

　　狄正傑聽得直皺眉頭，年輕人，他管我叫年輕人，他才多大啊，怎麼能叫我年輕人呢？嗯，自己也確實是年輕人，人家也沒有叫錯，我還真沒法說他是倚老賣老，真沒法兒啊！

　　可不管怎麼樣，狄正傑還是感到很鬱悶，說了幾句閒話之後，便以要看看渤海州的情況，然後好制定接管計劃為由，出了楊澤的帳篷，站在大營的邊上，遠眺渤海州城。

　　楊澤的幾個徒弟都在帳篷裡面，算是迎接狄正傑，好歹人家也是一州的長史嘛，算是中級管員了，可見狄正傑一臉鬱悶地出去了，三個徒弟都忍耐不住了。

　　付丙榮問道：「師父，看這狄正傑似乎是很有朝氣的，應該是個辦實事的官員，師父為什麼剛才還要故意取笑他，讓他如此鬱悶呢？」

　　譚正文比較滑頭，他也想問，可卻沒吱聲，只想等著楊澤回答後，他才好大拍馬屁，說師父英明神武，而木根卻出聲道：「是啊，大師兄說的對，那個狄正傑看著滿不錯的。」

　　楊澤笑道：「我是不想讓他待在我身邊而已，他是個能辦實事兒的，得知消息後，刺史不肯來，他卻來了，一則說明他和刺史關係不是太好，刺史煩他，所以才派他過來，這本身就說明他脾氣不見得會有多好，可卻能辦事兒，所以刺史明知這次能讓他陞官，還是讓他來，煩他還讓他陞官，這本身就有送瘟神的想法。」

　　譚正文哦了聲，道：「原來如此，能辦事兒，卻還討人厭，這種人是最吃力不討好的了，辦事找他還行，可要是他在身邊指手劃腳的，反而不好了，咱們軍中沒什麼能讓他幫上忙的，少聽他囉嗦，師父做得對。」

　　付丙榮看了他一眼，又道：「師父，你剛才說了一，那麼二呢？」

　　楊澤笑著又道：「讓他離我遠點兒，他又是個辦事兒的，那當然就是要到外面辦事兒了，早點看看渤海州以後怎麼治理，不是更好嗎，免得在我身邊起膩，耽誤辦正事兒！」

　　譚正文又一拍大腿，道：「對啊，讓他早點兒辦正事兒，這才是正確的，師父英明，要是換了徒兒，那說不定還要請他吃個飯什麼的，浪費時間不說，要是酒桌子上有什麼意見不同，反而鬧心，還不如給他個軟釘子碰碰，讓他早點去幹活兒呢！」

　　付丙榮怒上心頭，衝著譚正文一瞪眼睛，提問的活兒全由我幹了，拍馬屁的活兒卻由你幹了，你現在的馬屁功夫，還真是有長進啊！

　　譚正文衝他一笑，心想：「仗快打完了，等咱們回了長安，在師父手下，我肯定陞官比你快！」

　　楊澤嗯了聲，道：「你們出去督促一下高牛力，讓他把人派得更遠些，早點兒查知還有沒有契單人會來，還有部落聯軍只有這麼點兒嗎，那可是不夠用的。」

　　付丙榮立即答應一聲，搶身出了帳篷，去找高牛力了，譚正文緊跟著出來，心想：「這回卻是讓他搶了先！」

　　這段時間，因為雜胡勇士們熟悉地形，所以斥候的工作便都交給他們了，由高牛力帶領，不過打探消息的事只要是個雜胡勇士就能辦，所以高牛力並不親自帶著人到處亂跑，而是留在營裡，密切關注城裡城外的動靜。

　　站在一輛簡單的樓車上面，高牛力瞇著眼睛，使勁兒望向城頭，然後又向契單援兵的大營望去，可惜他並不能看到什麼，正有心下了樓車，騎馬出營轉轉，卻見一個年輕人慢慢走上了樓車。

　　高牛力不認得這個人，但琢州那邊派官員過來了，這個信息他是知道，估計著這個人就是琢州來的官兒吧，看樣子可比那些國子監的學生有氣勢多了，挺有官威的。

　　狄正傑看向高牛力，看他的樣子是個低級的軍官，可能是隊正一級的，他道：「你是哨兵，負責偵查的？」

　　高牛力現在幹的是斥候的活兒，要說是哨兵，那也還真對，他道：「回這位大人的話，末將現在幹的是斥候的差事！」

　　說著，他就想下樓車，自感和眼前這個當官的沒什麼話好說，那還不如躲的遠點兒，干自己的事兒去。

　　狄正傑卻拉住了他，問道：「現在渤海州城這裡的情況是怎麼樣的，我來時看到南邊有兩座大營，可旗號卻是不同，而且大營邊上竟有士兵叫罵，那麼算是敵對的大營吧，可如是敵對的，怎麼會靠得如此之近？」

　　高牛力只好留下，把情況簡單地說了一下，之後說道：「部落聯軍是故意離得近的，想著要盡早開戰，不過，似乎這仗一時半會兒的還打不起來。」

　　狄正傑咦了聲，道：「為什麼？」

　　這時候，付丙榮到了，抬頭衝著上面叫道：「高大哥，我師父讓你再派人好好去打探一下，兩方的援兵什麼時候能到？」

　　高牛力忙道：「好好，我馬上就去。」不再理會狄正傑，直接就跑下了樓，趕去派人打探了。

　　狄正傑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估計是要等兩方的援軍到了之後，再開戰吧！嗯，這樣就等於是既削弱了契單人，又削弱了各個胡人部落，真真是好算計，這和朝廷既定方針，以胡制胡是相吻合的，乃是老謀深算的計策，估計是出京之時，兵部的人早就制定好的計劃，卻不是那個楊澤能想得出來的，楊澤實在太年輕了！

　　想到這裡，狄正傑忍不住歎了口氣，那楊澤年紀輕輕的就能領兵出征，而且還有人替他想計策，什麼都為他安排好了，如果自己能向他那樣，那說不定此時已然進入中書省了，施展平生報復，可現在卻還要留在渤海這苦寒之地，連為能不能當上這裡的刺史，都要發愁。

　　正想著心事，忽聽下面有人問道：「狄長史，你在琢州時，是不是經常有公文往來啊，比如說長安來的消息，長安有沒有什麼新鮮事兒，皇上她老人家可還好嗎？」問話的卻是譚正文，他是跟在付丙榮身後來的。

　　狄正傑想了想，道：「皇上當然很好，沒有聽誰說皇上如何了啊，身為臣子者，豈能議論聖上。至於新鮮事兒……對了，鎮西王好像回長安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早點回長安

　　付丙榮聽著一愣，追問道：「誰回長安了？」

　　狄正傑俯下身子，聲音清晰地道：「鎮西王回長安了……啊，是我沒說清楚，是他回長安，但有沒有到達長安，我卻不知道了！」

　　他看著付丙榮，見付丙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心中不免奇怪，這人聽到鎮西王的事，幹嘛這麼大的反應？他久在琢州，卻是不知道楊澤的經歷的，也不知道楊澤去過鎮西，是鎮西王李晏的鐵桿支持者，而眼前這個付丙榮同樣也是。

　　付丙榮道：「這，這個消息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朝廷的公文上寫的吧？」

　　大方帝國經常有公文，由長安向各地傳送，這公文上面都是官府的事，就像是新聞報紙一樣，各地一段時間的事情，集中到一起，做成一份象報紙的東西，然後下發到各地地方官的手中，讓地方官可以隨時瞭解天下大事，這種東西和以後的官府邸報相似，但現在還沒有這個詞，大方帝國的叫做朝報。

　　象鎮西王李晏回長安的事，屬於極大的事情了，是肯定要上公文的，各地官員都會知道，知道的早晚不同罷了，琢州這裡離著長安太遠，估計是很晚才知道的那批，要是狄正傑感到是新鮮事兒，那麼在長安可能早算不上新鮮了。

　　狄正傑道：「大概一個月前吧，怎麼了，這消息不對嗎？」

　　「呃，沒什麼，我隨便問問！」付丙榮回頭看了眼譚正文，譚正文努力嚥下一口唾沫，兩人同時轉身，向楊澤的帳篷走去，沒走幾步，兩人的腳步同時加速。變成了小跑！

　　狄正傑咦了聲，心想：「他倆是怎麼了，難不成他們認識鎮西王，應該不會吧，那就是對朝裡的事很關心了。唉，朝中怕是多事之秋快到了，而國家一旦事多，那就是武人的天下了，文官都要靠邊站兒嘍。」

　　獨孤女皇女主當朝，年紀又大了。還沒立太子，要是一旦有事，那國家肯定要經過一場動亂，而在動亂當中，不管是誰要想登基上位，那都得打敗競爭對手才行，怎麼打敗，靠動嘴皮子嗎？那肯定不行，只能靠刀槍。所以說國家穩定時是文官吃香，一旦有了變亂，那就是武人吃香了。

　　忽然之間，狄正間有了種想法。雖然以前自己總是感到位處邊疆，實在是難以發揮自己的生平報負，可現在看起來，卻反而是好事了。遠離政治漩渦，能安安穩穩的熬資歷，不管是以後誰坐了龍椅。都得用人當官吧，只要有本事，以後總能飛黃騰達的，還是慢慢熬吧！

　　狄正傑看向遠處楊澤的帳篷，見那兩個剛才問話的人，正挑開帳簾，鑽了進去，他忍耐不住，嘿然一笑，看來楊澤才是關心長安朝堂的人，小小年紀，就懂得抓住機會，也難怪他能當上大將軍。嗯，他手握兵權，要是回到長安，可不正是各方勢力都要爭取的對象嗎，看來他才是要封公封侯的人啊！

　　付丙榮和譚正文進了楊澤的帳篷，齊聲道：「師父，鎮西王回長安了，那個狄正傑是一個月前得到的消息，從時間上來講，似乎王爺回去的快了些，此時怕已經到長安了吧！」

　　楊澤啊了聲，穩了穩心神，道：「這早在意料之中，但重要的不是王爺有沒有回到長安，而是皇上的龍體……安不安康啊！」

　　「皇上的龍體倒是沒出什麼事，剛才也是聽那個狄正傑說的！」譚正文道：「可如果大王爺回了長安，長公主還有相王他們，會不會對他下手啊，沒有咱們在大王他的身邊，怕他是對付不了長公主和相王他們的。」

　　楊澤冷哼一聲，道：「相王沒什麼，關鍵是他的兒子臨淄王。不過，如果皇上沒事，那麼大王爺也就不會有事，暫時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

　　付丙榮擔憂地道：「可我們現在還在渤海這裡，消息得到的很晚，就怕已經出了事，可我們卻還不知道呢！」

　　「是啊，師父，要不然咱們早點兒回去吧，看這裡的契單人也不怎麼強大，還有部落聯軍這樣的強敵，他們應該短時間不會給咱們大方造成威脅的，所以咱們還是早點兒回去吧，這裡等以後長安那邊的事情擺平，再回過頭來處理，也還是來得及的。」譚正文也勸楊澤。

　　「哪頭輕，哪頭重，我還是分得清的！」楊澤在出征之前很著急，可現在卻不是特別著急了，只要獨孤女皇沒有駕崩，那就沒關係，而且他留在渤海州這裡，是想招兵的，招雜胡人進入他的勢力，算是家丁。

　　然而，這裡這麼多的軍隊，大軍都看著呢，他要是大批的招收強悍的雜胡人，或者其他部落的人，那是會引起猜疑的，沒什麼理由，招這麼多人幹什麼，右神武軍裡面，有可能就會有長公主或者李正隆的人，說不定就會起什麼妖娥子，所以要大批的帶走雜胡人，那得有個正當理由才成，不能說帶走就帶走，估計著不久就要換皇帝了，這種敏感時刻，做事得謹慎些才好。

　　可要是等平定了渤海州，那他不但能帶著軍功回長安，得到封賞，勢力變得更強大，而且還可以用讓此地百姓移入中原居住這個理由，帶走雜胡人，雜胡人作戰有功，允許他們移居中原，進入長安，這也是一種獎勵嘛，總之算是有個正當理由，免得還沒等他帶人回去呢，半道先被長公主或者李正隆派來的人截住，讓他不許帶著雜胡人進長安，那他這段時間不是白忙乎了。

　　看著兩個關心自己的徒弟，楊澤道：「我是想多帶些像高牛力那樣的勇士回長安，總得有個正當的理由不是，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如果我這邊有了麻煩，那可能會連累到大王爺的。」

　　付丙榮和譚正文微微一頓，這才點了點頭，他倆倒是沒有想的那麼遠。付丙榮小聲道：「我看那些雜胡，很是好用啊，真是個個勇猛，而且還不怕死，比鎮西兵都要強！」

　　有些話，就算是師徒，也不能明著說的，點到為止，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可以了。付丙榮和譚正文都是明白人，一聽楊話裡的意思，就知道是想要招收死士了，這些雜胡人可不正是死士的最佳人選。

　　招收死士幹什麼？這裡面包含的意思就真的只能在心裡想想了，死士不外乎就是用來殺人的，楊澤回到長安之後，要殺的人當然就是鎮西王李晏的政敵，不是長公主就是臨淄王，順帶著可能還會有相王，或者那個也從外地趕回長安的二王爺，更嚴重者，可能還會發動宮廷政變。

　　付丙榮和譚正文想到這種事情，竟然都有些興奮，他們本來都是混吃等死的人，沒想到上了楊澤的這條船之後，竟然能有機會參與換皇帝，這可是以前萬萬想不到的事！

　　楊澤看著他倆，道：「看你倆的樣子，竟然有點興奮，我提醒你們，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該說的不要說，免得壞了大事，要是覺得管不好自己的嘴，那乾脆就縫上算了！」

　　譚正文嘻嘻笑道：「縫上了嘴巴，就沒法吃飯了，那不就等於是死了嗎，還屬於是自盡！」

　　楊澤臉一沉，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譚正文這才不敢說笑，他和付丙榮都知道這事兒的重要性，所以兩個人一起保證，絕對不會亂說話，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兒就行了。

　　可說完了保證，譚正文卻道：「師父，那個狄正傑是來接管渤海州的，如果我們帶了大批的人走，他會不會有什麼想法，要是偷偷地寫封信給長安，給某些很有想法的大臣，而那大臣又是和咱們作對的，那豈不是糟糕？」

　　楊澤搖頭道：「不會的，我自有辦法，讓他不但不會有什麼意見，反而會使勁兒向外推人，讓我多帶些人走，有他給打掩護，帶人走自然就會有更正當的理由了。」

　　譚正文和付丙榮眼睛一亮，齊聲問道：「師父向來英明，這次又有什麼妙計？」

　　楊澤笑道：「天機不可洩漏，到時你們就知道了，總之這些日子，不管狄正傑怎麼折騰，都要隨他，給他希望，把希望給的大大的，抬得他高高的，然後……」

　　「一鬆手……」譚正文和付丙榮一起笑道。

　　「出去忙自己的事吧！」楊澤笑著揮了揮手，打發兩個出了帳篷，他自己則又開始做起計劃。

　　正如楊澤所料，此後幾日，狄正傑以無比的熱情，開始考察渤海州城附近的地方，他發現這裡有面積極廣的良田，如果能妥善打理，人手充足的話，不但能供應幾十萬百姓的口糧，甚至還能提供上好的馬料，能養上萬甚至更多的戰馬，這裡簡直就是一塊富得流油的好地方啊，只可惜契單人沒有經營好。

　　這日午後，狄正傑騎著馬，帶了幾個跟他一起來的琢州小吏，往更北的方面走去，想看看有沒有大河，或是更加廣大的平原，可沒走多遠，就見前面有一騎飛快地向他這邊跑來。

　　馬上騎士看樣子是右神武軍，那麼應該是斥候，只是不知他跑的這麼快，是為了什麼，難道說契單人的新增援軍，或是部落聯軍的新增援軍到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陣前狂奔

　　狄正傑勒住了座騎，讓到了道邊，衝著那個右神武軍的斥候叫道：「喂，前面出了什麼事，可是有新的軍隊到來，是哪一方的？」

　　那斥候見了他們，在馬上拚命揮手，叫道：「你們活膩味了麼，敢離大營這麼遠，快回去，快回去！」

　　狄正傑一皺眉頭，心想：「好生粗魯，竟然敢跟我這麼說話！」

　　他想自己沒有穿官服，又沒有帶著衛兵，只有幾個小吏隨從，而小吏們也穿著便服，估計這個斥候沒有認出自己來，所以他也就很寬宏大量地沒有斥責，但讓他馬上就調轉馬頭回營，那豈不是代表自己很害怕，這個面子可丟不得，至少要等上片刻才行。

　　可狄正傑沒有斥責，那幾個小吏卻不願意了，他們向來是瞧不起士兵的，在琢州時，從來都不用正眼看一眼當地的駐兵，就算要提起，也只會用廝殺漢，粗人，匹夫這種字眼，現在聽那斥候這麼衝他們叫喊，當然不痛快。

　　「這無禮之人，狄大人理他做甚，看他那副怕死的樣子，就知道前面來了敵軍了！」一個小吏說道。

　　而另一小吏又道：「要不然攔下他，罰他掌嘴如何？」

　　可有一個小吏卻想的多些，他道：「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離著大營是有些遠了，前面又有樹林，擋住視線，看不到太遠的地方啊！」

　　他們正說話間，那斥候飛馬從他們身邊路過，又叫道：「有敵軍來了，你們還不快走，傻站著幹什麼，快走啊！」戰馬不停，一陣風似的從他們身邊刮過。

　　一個小吏道：「這人帶著雜胡口音，看來是楊大將軍新招來的那些雜胡人。怪不得如此不懂禮數，野蠻人就是野蠻人！」

　　狄正傑轉過頭，喝道：「住口，不得侮辱那些渤海百姓，不管他們是什麼族的，都是居住在此之人，便是百姓，豈可侮辱！」

　　那說話的小吏悻悻然，心想：「你不敢得罪那些軍漢，卻來拿我撒氣。」

　　狄正傑看著遠處。道：「城外的敵軍倒是不少，可這幾日卻沒見有什麼動靜，那些斥候也沒見有多慌張，今天怎麼反常……」

　　他話沒說完呢，就見遠處樹林那邊，奔出來十幾騎，俱都是身穿皮甲的戰士，這些戰士並非是一夥的，邊奔邊打。長矛大刀拼了命地往對方身上招呼，看樣子都不是右神武軍！

　　狄正傑大吃一驚，怎麼說來就來了，還以為離得挺遠呢。就算有敵軍到來，也要等上一會兒，哪知說到就到，而且還是打著就過來的。不過。既然是敵軍，怎麼互相之間還打上了？

　　就在他一愣神的時間，十幾騎後面便又奔出了幾十騎。隨後又是幾百騎，馬蹄聲越來越響，雙方交戰的士兵越來越多，不但近身廝殺，而且還羽箭亂飛，甚至有些羽箭竟然飛向了狄正傑這裡！

　　這下子，狄正傑和那幾個小吏才驚慌起來，怪不得那個斥候衝他們大叫，可不是真的有危險麼，而是這危險還來得及快，快到他們得玩命跑，才能躲得過去！

　　狄正傑調頭就跑，他叫道：「大家快走，誰帶了刀劍，先擋一擋！」

　　幾個小吏全都慌了，看剛才他們對那個斥候指指點點的，罵人家是粗人軍漢，可一旦遇到了危險，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逃到粗人軍漢最多的地方，趕緊往大營跑。

　　小吏們叫道：「誰帶了刀劍，先擋一擋！」

　　他們都希望能有人跑在最後，替他們擋一擋交戰的那些敵兵，可惜，他們當中只有一個人帶了兵器，是一把長劍，這個人就是最膽小，聽到斥候的報警，立即就想回營的那個！

　　但是，這個人是反應最快的，在狄正傑愣神兒的功夫，他早就跑了，已然落下了眾人幾個馬身，如果用老虎在後面追，逃命的人在前面跑來形容他們，那便是賽跑，不用跑得多快，只要跑贏同伴就行，那麼這個膽子最小的小吏，絕對是不會被老虎追上的，因為後面有狄正傑他們墊背呢！

　　被老虎追只需跑贏同伴的故事，小吏和狄正傑都沒有聽說過，可道理卻是人人都懂的，他們見那個小吏手提著寶劍，竟然跑在最前面，人人都是心中有氣，可這時候也不是教訓同伴的時候，還得逃跑要緊，要不然被捲入亂軍當中，那就非得死不可了！

　　狄正傑眼看著那前面的小吏越奔越快，落他越來越遠，心中詫異，這人騎術竟然不錯，以前怎麼不知？

　　就在這時，他忽聽頭頂上傳來空氣撕裂的聲音，一枝羽箭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從他的頭頂飛了過去，估計是後面的亂軍放的箭，沒射到廝殺中的敵兵，卻往他們這個方向飛過來了！

　　後面追著的不是老虎，而是戰鬥中的人類，所以跑在第一位，也不見得能活命，那羽箭呼嘯著飛去，噗地一聲，射中了那小吏的後背，小吏大聲慘叫，從疾馳的馬上掉了下來，那馬卻還在奔馳著，這小吏在地上翻滾掙扎，慘叫不停，可能是因為巨痛的關係，竟然一個完整的詞都叫不出來，看他的樣子是想呼救，可救命二字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

　　狄正傑的騎術並不是太好，他沒法在狂奔中勒住座騎，而他身後的小吏們，也都沒有這個本事，那個奔在前面的小吏落地之後，他們不但無法停馬去救，相反馬蹄還從那小吏的身上踏了過去，那小吏本來一時半會兒的還死不了，可被馬蹄一踏，頃刻間便即斃命，再也不能動彈了。

　　狄正傑幾乎嚇得要暈過去了，他是文官，向來不掌兵事，雖然有時會替琢州刺史處理些軍隊上的事宜，可文武有別，他是向來不上心的，而且以前就算乞乞保連帶著契單兵南下劫掠，可也從不會強行攻城，只在外圍村莊搶一輪便走，而每次有敵情，狄正傑也都是躲在城裡，所以對於戰鬥的殘酷性，他一直沒有一個近距離的瞭解。

　　紙上談兵容易，可死亡一旦發生在自己的眼前，死的還是熟人，還和自己有關，是被自己的馬蹄給踏死的，狄正傑就受不了！

　　馬又顛簸，逃得又急，再加上他心裡恐懼，只感馬上就要吐出來，後面羽箭聲又響，他的騎術又不高，不能回頭看箭是往哪兒射的，而且他更加沒有聽風辨器的本事，只能認命，要是真的射到他身上，也只能和那小吏一樣，死在戰場上了！

　　心裡不知有多後悔，要是不出營就好了，要是聽那個斥候的話就好了，只要他們逃得早一點兒，危險也就不會這麼大了，可惜，現在怎麼後悔也來不及了！

　　就聽他身後的小吏們嘶聲大叫，估計又有人中箭落馬了，狄正傑只是想放聲大哭，怎麼後面的敵兵如此的野蠻，也不問問我們是誰，就這麼胡亂放箭殺人，先禮後兵的道理，難道他們不懂麼！

　　就在這時，忽聽前面有人叫喊，一隊右神武軍迎面趕來，看樣子是來接應他們的，領頭的人便是高牛力，狄正傑正好認識他，他還和高牛力說過話呢！

　　狄正傑放聲大叫：「救我，救我！」聲音喊出來之後，變調變得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便是他的聲音。

　　高牛力卻並不管他，只把戰馬但旁邊一閃，讓出道路讓狄正傑逃過去，他則拉開大弓，對著奔來的亂兵射去，喝道：「前面乃是勞營，你們都繞道，繞道！」

　　他身後的雜胡勇士一起開弓放箭，射向奔過來的亂兵。

　　在這種時刻，對面兩軍亂鬥之際，是不可能阻止亂兵前進的，沒人會聽話的，可如果看到他們放箭，便會調轉方向，當然戰鬥不會停止，但起碼不會衝擊大營了，當然，就算衝擊大營也沒關係，營裡的右神武軍萬箭齊發之下，來多少的敵兵，那就得死多少！

　　果然，那些交戰中的兵將，見前面有人攔路，穿的還都是鐵甲，他們果然不再直線奔跑，而是向兩邊分開，而後面奔來的數百騎，也都早早地調頭，並沒有殺過來！

　　高牛力立馬道中，看著前面的兩方兵將，發現一方是契單兵，而另一方是新來的部落聯軍，估計這兩支軍隊在半路上遇到了，二話不說就開打，一直打到了這裡，幸虧斥候跑回來報告，要不然這麼個打法，亂鬥一起，很容易打到右神武軍的大營，那可就亂上加亂了！

　　由於他在道中間擋著，亂鬥中的兵馬自然而然的向兩邊分，這麼一分開，戰鬥也就停止了，契單兵都是往東走，部落聯軍則是往西奔，兩軍分開之後，都停下了馬，互相觀望！

　　在樹林的盡頭，還有無數的兵馬奔出來，數量越來越多，捲起了漫天的塵土！

　　高牛力大概地算了一下，他沒法出查兩支兵馬各有多少人，只能粗略的估計出一個數，那就是總數必定超過六千，這麼一算，幾乎是渤海地區，所有的契單兵，還有部落聯軍都到了！

　　高牛力帶著雜胡勇士，慢慢後退，這時他可不敢上前和部落聯軍打招呼，只能退回大營去，什麼事得等穩定了再說。

　　還沒退回大營，半路上就聽那幾個小吏在叫嚷，而那個從琢州來的狄長史大人，竟然從馬上掉了下來，在塵土中翻滾，可小吏們卻沒法下馬去救他。

　　高牛力哼了聲，心想：「沒本事還亂跑，還得我來救他！」打馬奔跑，在路過狄正傑的時候，彎腰出手，抓住了狄正傑的腰帶，提起放到了馬上，帶著狄正傑一起返回了大營。

第五百四十五章　兵馬到齊

　　撤回大營之後，高牛力把狄正傑輕輕地放到了地上，雖然心裡瞧不起這個文官，可畢竟是當官的，外表上的尊重還是要保持的。

　　狄正傑剛一落地，就圍上來好幾個小吏，這幾個小吏都是他從琢州帶來的，只是今天沒有跟著他出營而已，外面出了事，這幾個小吏當然著急，但他們是不敢出營去的，出營也沒用，他們可沒本事在亂軍當中，救回這位狄長史，只能在營裡焦急地等待，直到狄正傑被救了回來。

　　小吏們一起圍了過來，揉前胸拍後背，還有人拿來溫水，他們紛紛叫著狄正傑的名字，這時候也顧不得尊卑了，只因他們看到狄正傑兩眼神渙散，可能是被嚇得魂飛天外，他們只能叫名字，給狄正傑招魂。

　　右神武軍這時候已經在營牆裡面站成了三排，都拿起了弓箭，只要營裡的將領一聲令下，他們就要放箭了！

　　這時候，楊澤走了過來，他先往營外看了眼，道：「不用緊張，那些人不會衝進來的，估計他們觀望一下，就會繞道走了，各自去找同伴。嗯，這樣吧，衝他們喊話，告訴他們契單人的大營，還有部落聯軍的大營一個在南城，一個在西南方向，離得挺近的，讓他們自己去找！」

　　高牛力答應一聲，在馬背上站了起來，對著外面大喊，果然，外面那兩支軍隊聽到了他的喊聲，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更加沒有進攻右神武軍大營的想法，他們本已分開，便就勢從東西兩個方向，向城南繞了過去，大隊騎兵行進，塵土滿天！

　　楊澤叫來常成功。道：「今天晚上估計就要開戰，現在城外兩個大營，還有城裡的咋呼包，他們都緊張得很，也互相不信任，所以只要有點兒小衝突，那麼立即就會爆發大戰，咱們給他們澆點油，讓這把火著得更大些！」

　　常成功一個勁兒地點頭，正要問怎麼澆油。卻聽旁邊有人叫道：「楊大將軍，你快來看看，我家長史大人這是怎麼了？」

　　楊澤轉過頭，看到不遠處，那幾個小吏正抱著狄正傑哭呢，狄正傑一副呆傻的模樣，不動，也不說話，只是睜著兩隻眼睛。呆呆地看著前面，也不知他在看什麼，可能是無意識的看，連他自己都不知在看什麼。

　　楊澤走了過去。就聽一個小吏道：「狄長史是不是把魂掉到營外了，不如我們去外面招招魂兒……」

　　楊澤喝道：「胡說八道，狄長史怎麼可能掉魂，他親身出去查探敵情。這是無比英勇的行為，現在只是在想著如何打敗敵人的計策，你們又哭又鬧的成何體統。這不是打擾他思考嗎，會把狄長史氣吐的！」

　　說著話，他彎下腰，伸出手，用手指甲在狄正傑的人中穴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幾乎快把狄正傑的上嘴唇都給掐出血了！

　　狄正傑啊地一聲大叫，回過神來，眼神不在渙散，這一回過神來，他立時就從小吏的懷裡坐起身，哇地一聲就吐了出來！

　　楊澤躲的很快，一點兒都沒吐到他身上，笑道：「好了，這不就好了麼，你們太過關心狄長史了，他沒事兒的。對了，給他喝點溫水，扶進帳篷裡，好生休息一下吧，這個時候，不要讓他受了風！」

　　小吏們連忙扶起狄正傑，慢慢扶著他進了一座帳篷，楊澤沒有跟著進去，只是歎了口氣，如果狄正傑這麼怕打仗，那以後能不能在渤海州站住腳啊，這裡可到處都是兇猛之人，打仗就如同是家常便飯一樣。

　　常成功跟著走了過來，他先是對狄正傑的背影撇了撇嘴，表示了下武將對文官的不屑，這才問道：「大將軍，剛才說的話說到一半，還沒說完呢！」

　　楊澤道：「你要派人先這麼著，然後再這麼著……」他把怎麼火上澆油的計策說了出來。

　　常成功聽了之的一，頗有些不敢相信，道：「這，這不太好吧？」

　　「怎麼不好了？你倒說說看！」楊澤笑道。

　　常成功也笑了，道：「其實，倒也沒什麼不好，我們幹嘛要替契單人著想，犯不上啊，末將這就去安排！」

　　說罷，轉身離去，一邊走，卻一邊搖頭大笑，周圍的右神武軍兵將都不知他在笑什麼。

　　楊澤叫營牆上的兵將都回來，除了負責做飯的伙頭兵之外，全都回帳篷裡休息去，他又命令伙頭軍的管事，今晚一定要做最好的飯食，要讓兵將吃好，不要再計算著糧草的消耗了，反正過了今晚，也不用多久，大家就能班師回朝了。

　　其實，外面這麼一鬧騰，所有的兵將都知道今天晚上肯定會有大戰，但楊澤沒有向他們說明，所以兵將們以為他們也是要參戰的，雖然心裡不願意，可當兵就是為了打仗，要是被楊澤命令上陣，那他們也只能聽著。

　　不過，還是有一些兵將小聲抱怨，打仗是不怕，可卻在這裡打仗，感覺有點兒不值，但大多數兵將還是默不作聲的，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可要說戰前的興奮，求戰心切的那種表現，倒是沒有幾個表現出來，基本上沒有什麼戰意。

　　楊澤心想：「看來這支軍隊，是不可能被我掌握的，如果是別人領兵，可能就不會這樣，但我還是資歷太淺啊，看來要想擁有武力，撿現成的軍隊不成，還得自己培養才成，沒第二條路可走了，至少在短時間內沒第二條路可走！」

　　他看向高牛力和那些雜胡勇士，心裡更加確定，一定要帶這些人走，而且，如果部落聯軍的戰士要是也能帶走，那就更好，能帶走多少，就要盡量帶走多少，加上鎮西兵，這就是自己能在長安城裡，擁有的武力基礎了。

　　新到的契單援軍和部落聯軍，繞到了南面的大營，契單人來的又是三個小汗，加上原來的三個還有城裡的札呼寶，契單人所剩的七個小汗便都到齊了。

　　亂哄哄的契單大營，小汗們見了面，來不及說什麼客氣話，這時候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先來的一個小汗說道：「你們剛才和那些雜胡賤狗打了一仗，看上去受傷的人不少啊！」

　　後來的幾個小汗卻全都是暴脾氣，其中一個對著先來的小汗們大聲道：「你們先來了，為什麼不進城，可也是發現札呼寶那個狗賊欺騙了你們，翻臉了？他不讓你們進城？」

　　另外兩個小汗卻說道：「打了一仗，這有什麼好問的，本來就是仇敵，半路上看到了，不用猜也知道他們是來禍害渤海州城的，那還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到來？當然要打了！」

　　先到的三個小汗把他們請進了帳篷，又讓手下給新到的契單兵整治飯食，進帳之後，他們先說了乞乞保連的事，倒是沒有什麼傷心的，反正乞乞保連對他們也沒有怎麼特別的好，死了就死唄，換一個人當族長也就是了。

　　之後，又說到了札呼寶，不提札呼寶也就罷了，一提起來，他們六個人都是大怒，尤其是後到的三個小汗，他們沒有碰到篤銀奴，卻先後接到了兩份不同的書信，第一份是當初城裡的眾小汗一起發出的求援信，而後一封就是札呼寶的信了，札呼寶竟然不讓他們來。

　　後來的三個小汗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札呼寶能得到巨大的好處，想要獨吞，所以才不讓他們去的，估計著十有七八就是他能當上族長，還會被中原人封為新王，這也就意味著中原人來到渤海州，殺了乞乞保連，然後殺了好幾個小汗，抓了無數的俘虜，然後札呼寶投降了，出賣了契單部族，只有如此，才能從中原人的手裡得到好處！

　　如果換了別人這麼做，這些小汗也就認倒霉了，因為要是能從中原人的手裡得到好處，他們十有七八也會和札呼寶做出一樣的選擇，可關鍵是得到好處的不是他們啊，而是札呼寶這個實力最差的小汗，他們從來都瞧不起這個傢伙，竟然要騎到他們的頭上了，這可是不能忍的。

　　所以，後來的這三個小汗立即整兵出發，飛速向渤海州城進發，只不過他們離得太遠了，所以直到今天才到達這裡，而他們在快到城外時，卻看到了同樣在趕路疾馳的部落聯軍，在這種敏感時刻，這麼一隊不是契單人的部落聯軍往渤海州城跑，那明擺著就是來落井下石，來攻打契單人的啊！

　　這有什麼好客氣的，問都不需要問，直接就開打，再然後看到了右神武軍的大營，他們繞道到了這裡。

　　先到的三個小汗都道：「札呼寶肯定是出賣咱們了，不過，看中原軍隊的樣子，似乎並不想來攻打咱們，而是說等咱們推舉出新的族長，由他們冊封為新王，他們就要撤軍了，估計是這樣的，而且我們手裡有札呼寶的兒女，可以做為人質。」

　　後到的三個小汗聽了之後，人人眼睛發亮，笑道：「那這就好辦了，派人去問問札呼寶，要是他不聽話，咱們就打進去，反正就是不能讓他當上族長，再當上新王，要當也是咱們這裡面的人當，咱們自己選！」

第五百四十六章　該讓他們上場了

　　城裡城外的三方，契單小汗們商量起對策，而那邊部落聯軍的首領們也在商量，甚至城裡的札呼寶也在商量對策，不過他是在和自己的夫人和大兒子商量，他以前位份太低，沒有什麼智囊一樣的人物幫他，所以他要想什麼對策，也只能找自己的夫人和兒子了。

　　城外契單援軍的決定是先修理札呼寶，然後再對部落聯軍動手，或者如果中原軍隊進行調停，那麼只要給他們充足的好處，他們是可以考慮暫時放過部落聯軍的，但仍要給部落聯軍一點教訓，這點是確定無疑的，所以還是要先打一場，至於戰鬥會不會很激烈，那就到時再說了。

　　同契單的小汗們不一樣，部落聯軍的人到之後，沒什麼好說的，直接就決定開戰，他們千里迢迢的跑到這裡來幹嘛，不就是為了打仗的麼，渤海這麼大，東北又這麼大，他們卻要受契單人的乒，以前實在是沒辦法，無論他們怎麼反抗，也不是契單人的對手，而且他們也沒有一個主心骨兒，能讓他們聯合起來，共同反抗契單人的暴政。

　　可這次不同了，他們不但聯合了起來，組成了強大的聯軍，雖然聯軍的數量還是不及契單人，可卻有了中原軍隊做主心骨，這就算是超乎想像的大好事了，儘管各個部落民族不同，想要得到的利益也不同，可以說是矛盾重重，但在攻打契單人的這個大目標上，卻是絕對一致的，至於別的矛盾，以後再說不遲，只要勝利了，總會有商量的餘地，要是消滅不了契單人，那麼說什麼都是白說。

　　部落聯軍的決定非常簡單。就一個字「打」，不管是城外的契單人，還是城裡的契單人，都要打，如果打不過，就去找中原軍隊，然後依靠中原軍隊的支援，接著還和契單人打，不死不休，沒什麼任何可以談判的餘地。

　　最後。只剩下札呼寶了，他可不想打，因為他的實力最弱，雖然是在城裡，可真要是打起來，城牆頂個屁用，再高的城牆也得有人守才行，他的兵力不足，人手不夠。光有城牆，可沒人去守，還不是白費。

　　札呼寶和老婆兒子們商量了一通，卻什麼也沒商量出來。最後，札呼寶道：「看來，還得是看中原軍隊的意思，有他們在身邊。估計城南那些人，是不會對咱們動手的！」

　　他大兒子眼睛忽然一亮，道：「父親。我覺得咱們應該兩邊派人，一邊派人去告訴城外的那些小汗，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如果敢傷害二弟和妹妹，那麼中原軍隊就會攻打他們，後果讓他們自負，先把他們穩住，用中原人的話來講，這就做扯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

　　札呼寶聽了連連點頭，道：「不錯，這個主意好，外面那些傢伙，就是看不得我好，那我就要告訴他們，我一定能好，因為我有中原軍隊撐腰。還有呢，你接著往下說。」

　　大兒子又道：「咱們同時再派人去中原軍隊那裡，也不用非得見到那位大將軍，只要離著遠遠的，不等那些雜胡兵過來打人，咱們就向他們喊，告訴他們咱們城外的那些小汗想要對中原軍隊不利，但我們可以化解，這樣反正已經先嚇住了城外的那些小汗，讓他們不敢動手，而他們不動手，中原的大將軍自然而然的就會認為是父親你出力化解矛盾的，便會認為你是咱們契單人中說話最好使的人，那不就反而重視你，扶你上位了麼，只要父親當上了族長，當上了新王，那他們就可以早點撤兵回家，不用在這裡熬著了啊，我看他們也不見得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

　　夫人聽了，有點不明白，道：「說城外的那些傢伙想對中原軍隊不利，那個大將軍能信嗎，城外的那些傢伙根本也打不過中原軍隊啊，不敢不利啥的！」

　　札呼寶卻拍手道：「好，這個主意確實是好。」對著夫人一瞪眼睛，道：「你還真是頭髮長見識短啊，咱們只說不利，又沒說怎麼個不利法，至於如何不利，讓那個大將軍自己想去啊，他肯定會往壞的方面想的，想的越壞，越顯得我本事大啊！」

　　夫人還是沒有明白，不過，卻也不再說話，反正打仗是男人們的事兒，她也管不了，只能待在家裡等消息了。

　　札呼寶趕緊派出了兩隊人，一隊去警告城外的契單小汗們，而一隊人則去巴結楊澤，兩隻隊伍同時派出！

　　結過討論定計，又再派人出去，已然折騰了好久，此時天色已晚，到了掌燈之時，但這沒關係，因為城外的三座大營，全都是燈火輝煌，契單兵、部落聯軍、右神武軍，都是剛剛吃過晚飯，離著睡覺的時間還早著呢！

　　右神武軍的大營裡，楊澤坐在狄正傑的帳篷裡，看著面容憔悴的狄正傑，狄正傑白天受了好大的驚嚇，到現在都沒有恢復過精神來。

　　楊澤道：「狄長史，現在知道渤海這地方人的凶悍了吧，都不是善類，難以管理得很啊！」

　　狄正傑歎了口氣，道：「下官此時感覺，也許並不適合待在渤海，雖然楊大將軍沒有明說，可下官也知道，你是想讓我管理這渤海州，還會推薦下官當這一州的刺史，可下官現在覺得，實在是難以勝任啊！」

　　他被嚇了一場之後，有點兒想打退堂鼓了，其實他並不比琢州的刺史好到那裡去，琢州刺史年紀比他大，經驗比他多，臉皮也比他厚，所以又怕死，又想陞官表現得很明顯，並且表示無所謂，以前狄正傑是很看不起刺史的，認為是一個老官僚，混帳之極，可現在他發現，其實自己也一樣，怕死是必須的，想陞官也是必須的，但兩個必須之間一比較，他發現自己更加怕死些，所以他把話挑明了說，不想當渤海州的刺史了，寧可不陞官，也不在這裡多待，免得有命當官，沒命享受。

　　楊澤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而且不是哈哈幾聲，而是笑了好一會兒，把狄正傑笑得莫名其妙，甚至有點兒害怕，楊大將軍這麼笑下去，會不會窒息啊？

　　楊澤笑完之後，道：「狄長史，你說笑了，真的很好笑，看來你還不瞭解怎麼做一個稱職的地方官。」

　　「這……下官雖然並不主政一地，但在琢州，州裡的各項事宜，倒都是要過過下官的手的。」狄正傑很不服氣地道。

　　他確實沒有主政過一方，可他卻幹的是主政一方的活兒，因為刺史不管事嘛，所以他自認還是瞭解什麼叫主政一方的，活兒都是他幹的，還幹的不錯，在琢州有沒有刺史都一樣，只要有他就行了，怎麼能說他不稱職呢？

　　楊澤道：「好啊，那我問你，你在琢州不是刺史，但干的活兒不少吧？」

　　狄正傑點了點頭，這倒是真的，而且活兒干的很不容易，要不然他也不能有這麼多的怨言，對刺史不滿。

　　楊澤又問道：「你不是刺史，卻幹著刺史的活兒，那麼下面的官員，不見得會多聽你的話吧，往往和你有了矛盾，都去找刺史吧，但因為刺史不管事，所以他們還得聽你的，可卻總是給你製造一些麻煩，麻煩小時沒什麼，可要是麻煩太大，你也得去找刺史吧，可最後刺史還是讓你自己想辦法，是這樣的吧？」

　　狄正傑又點了點頭，得罪人的事他全做了，刺史什麼也不做，卻還常常被人誇做是無為而治，刺史治什麼了？全是他這個長史在治啊，卻還得不到一句好話！

　　「刺史什麼都不干，位置卻還坐得穩穩的，還能想著陞官，你知道原因嗎？」楊澤笑著問。

　　狄正傑猶豫了一下，他自認為很瞭解官場了，可楊澤問的這個問題，他以前還真沒有想過，只是想著為自己叫屈，可刺史為什麼啥也不干，卻還能想著陞官，這點他就沒有分析過了，以前連往這方現想都沒有想過。

　　楊澤見他茫然，笑道：「因為下面的屬官鬥得越厲害，上位者才坐得穩當啊，在琢州，你肯定是一方勢力，而其它屬官也是一方勢力，兩方勢力只有平衡了，才能既辦好事，上位者又能輕鬆，又能想著陞官，說得直白些，他不需要做事，他只需要看著你們之間亂鬥就行了，誰佔上風，他就壓誰，不信你仔細回想一下！」

　　狄正傑頓時就傻了，想了好半天，他才喃喃地道：「似乎，就是這麼回事！」

　　楊澤不提，他一直不去想，可一旦被提醒了，他就想起來了，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麼，怪不得自己辦了那麼多事，卻還總是感到委屈，就是因為刺史總是在不露痕跡地壓他，卻也並不是完全限制他的權力，這確實就是在搞平衡啊！

　　楊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的手段並不高明，如果又能讓你們幹活兒，還認為他對你們很好，那才是好手段。那你現在能明白我就是不打契單人，而等著讓部落聯軍去打嗎？你好好想想吧，別光想著打仗，要想想打完之後，以後這渤海州怎麼治理，想明白了，你完全可以當好渤海刺史的，而且一點兒不必為安全擔心，不但不會有人害你，大家還要努力地保你平安呢！」

　　說完，楊澤起身，離開了帳篷，出來後，叫過常成功，道：「差不多了吧，天都黑了，什麼火氣也都該憋足了，按原計劃進行吧，把那些契單俘虜放出去，記著給他們穿上衣服，刀槍也都還給他們，該讓他們上場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面目猙獰

　　常成功抱拳躬身，大聲道：「末將得令！」說罷，轉身就往俘虜那邊跑去。

　　他還是很有些興奮的，當兵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打仗的，雖然他覺得楊澤的計劃頗有些異想天開，可卻又覺得有可能獲得成功，他也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反正就覺得差不多可行，那他也就很願意執行楊澤的命令了。

　　常成功是沒有學過什麼心理學的，右神武軍的兵將也絕對沒有一個學過，不過大家為了陞官發財，對於上官的心理也是會有所琢磨的，比如說上官喜歡什麼，或者不喜歡什麼，其實這也算是一種研究心理學的方式了。

　　右神武軍的兵將接到了常成功的命令，都哈哈大笑，行啊，放人就放人吧，反正這些契單俘虜這樣日子也被折騰的夠嗆，再折騰下去，就連他們這些人都感覺沒意思了，還浪費糧食。

　　契單兵的俘虜被集體拉出了柵欄，他們象關牛羊一樣，被關在柵欄裡，原本他們剛被俘虜時，都還有條褲子穿的，可這些日子被右神武軍的兵將驅趕著勞作，太過辛苦，很多人的褲子都破掉了，幾乎不能遮體，所幸這營中只有一個女子，就是札呼寶的雙生女兒之一，但這個女子從來都不會到俘虜這裡來參觀的，所以他們也不用怕丟醜。

　　俘虜被一排排的拉出柵欄，常成功看著俘虜們的樣子，道：「這些日子能給他們吃個半飽吧，可不要又累又餓，弄得他們脫了力，那可就派不上用場了！」

　　負責看押俘虜的校尉笑道：「還好，半飽是肯定能讓他們混上的，不過想吃什麼有油水的東西，那就不可能了，咱們聽大將軍的吩咐。對俘虜進行優待，給他們吃的東西絕對乾淨，常將軍你看，他們沒幾個人生病，要是放在以前，俘虜那可能這麼健康，看看他們的小臉蛋兒，個個都紅撲撲的！」

　　常成功笑道：「是凍的吧，現在的天氣可不暖和啊！」他衝著俘虜們點了點頭，確實還都算健康。當然，和正常人一樣，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說是相對健康，對於這年頭兒的俘虜來講，這絕對算得上是優待了。

　　要是放在以前，對於抓獲的俘虜，打罵這個是屬於最低等的了，吃的東西也絕不會給半飽。那也太慷慨，太浪費糧食了，給俘虜吃些泔水，裡面再摻入些糞便什麼的。這才是常態，俘虜成片成片的死掉，那也才是常態，所以現在看到俘虜們這樣紅光滿面。常成功簡直都覺得自己可以被稱做是大善人了。

　　每個出營的俘虜，都會得到一件破爛衣服，其實就是他們原本的衣服。只不過被故意扯得破爛，勉強能裹在身上而已，但鞋是依然沒有的，他們還會得到一件兵器，不是生銹的，就是斷把的，不過這些兵器打起仗來很吃力，可卻還屬於能殺人的範疇。

　　常成功道：「你們又有小汗什麼的玩意兒到了，不過，他們說不要你們，把你們當成禮物送給我們，連女兒都送來了，你們這些日子也都聽說過吧，好幾個小汗一起商量的，反正你們契單人的事兒，我們也沒心情多管，我們也不要你們這些貨色，浪費糧食，你們回去吧，有什麼委屈，和你們的那些小汗們說去，反正我們不願意再養著你們了，一群廢物，都滾蛋！」

　　說罷，他一指渤海州的方向，讓俘虜們出營回城。

　　常成功這話說得相當的不要臉，聽起來像是這些契單兵主動要來當俘虜的，被折磨一通好像還不夠似的，還不願意走，非得要他趕人，這些契單兵才會走似的，而且他話裡挑撥離間的味道太濃，幾乎所有的人都能聽出來，一點兒都不含蓄，簡直是最低等的挑撥離間了，不過，以他的水平來講，能說出這種話來，已經很厲害了，要按著他原本的打算，拿刀子砍人多簡直，還費什麼話呀！

　　契單兵俘虜沒有說話的，這種時候只要能順利離開右神武軍的大營就行了，他們哪敢起刺兒，萬一回不去怎麼辦！

　　右神武軍的兵將讓開道路，讓契單兵俘虜排著隊離開，契單兵俘虜爭先恐後地往外跑，一開始還只是少部份性子急的契單人在跑，到得後來，就像是崩潰一般，蜂擁跑出了大營，往渤海州城那裡亡命逃竄！

　　契單兵俘虜奔到半路上時，正好碰到了札呼寶派出來的人，那使者是來傳遞消息的，主要目地就是要討好楊澤，這時候黑燈瞎火，俘虜們是不可能打起火把的，又不是不認得路，打火把既沒有用，再說他們也沒有火把可打啊，只能在黑暗中玩了命地狂奔。

　　那使者和手下人卻是打著火把的，他們是來傳遞消息的，不打火把，萬一被右神武軍誤會是來偷襲的，一通亂箭射過來，那麼他們豈不是會死的很冤枉。

　　如此一來，就造成了使者這裡有亮光，而契單兵俘虜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契單兵能看清使者，使者卻分不出狂奔過來的人是誰。

　　札呼寶的命令是讓使者見著中原軍隊後，離得遠遠的就喊話，免得中原軍隊用箭再射他們，現在城裡的契單兵都知道了，專門攔著他們，不讓他們去見楊澤的人，就是雜胡部落的人，領頭的那個混蛋就是高牛力，有高牛力當攔路虎，他們是休想去見到那位中原的大將軍的。

　　使者停下了馬，估計著就算是中原軍隊放箭，也是射不到他的，他扯開了喉嚨，大叫起來，無非就是札呼寶教他說的，如何討好楊澤的話！

　　契單兵俘虜被放出了營，為了早點回城，他們都拼了命地在跑，可突然間看到遠處有光亮接著有人喊起話來，離得較遠，這些契單兵俘虜剛開始時沒有聽得太清楚，可遠處那個使者卻深怕「遠處的中原軍隊聽不清楚」，所以喊完之後，又讓跟他出來的契單兵，齊聲又喊了一遍，這下子，契單兵俘虜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了！

　　「這是把我們當成是中原軍隊啦，這明顯就是出賣我們啊，那些到來的援軍要對中原人不利，而你還能化解，援兵要對中原軍隊不利，那不就是要救我們麼，為什麼你不讓救，是想著我們死在中原軍隊的手裡面嗎？」

　　契單兵俘虜盡數大怒，甚至有些人氣得都要哭出來了，札呼寶，你這個該死的，既然你想死，那我們就成全你！

　　當了這麼多日子的苦力，契單兵俘虜早就沒有什麼耐心了，個個都是滿肚子的戾氣，簡直可以稱之為戾氣沖天了，他們的乖戾之氣總得有一個發洩的地方，在右神武軍的大營裡，他們是不敢的，要想找右神武軍的兵將發發戾氣，估計立時就得被砍掉腦袋，那不是出氣，那是出血！

　　可他們一旦知道札呼寶出賣他們了，戾氣便終於有了可以發洩的地方了，契單兵俘虜嗷嗷大叫起來，揮舞著破爛的兵器，像是發了瘋似的，向使者那邊跑了過去！

　　使者大驚，就算是在黑暗當中，他看不清楚前面的情況，可他聽也聽得出來啊，那麼多人的腳步聲，根本不存在聽不見的道理，而且他還聽到了契單兵俘虜的叫喊聲，他更是驚訝，怎麼搞的，中原軍隊怎麼也說起契單話來了，還說的挺溜的，難道那些被抓進營的我部俘虜，都投降了，然後加入了中原軍隊？

　　當初去攻打右神武軍大營的那些契單兵，可都不是札呼寶的手下，自然對札呼寶不會有任何的忠心，而他們出來拚命，被抓了俘虜當苦力，可札呼寶卻在城裡待著享福，還不來救他們，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札呼寶費了多少力氣，只是沒法進營去見楊澤，所以沒法救他們，他們只是一心認定，札呼寶出賣了他們，對不起他們，他們受的苦都是札呼寶搞出來的！

　　幾千人向那使者衝去，使者還算膽子大，坐在馬上沒有立即逃走，等契單兵俘虜奔得近了，他總算是藉著月光看清楚了，見前面奔來無數狀如惡鬼的人，穿著破爛的衣服，手裡拿著破爛的武器，狂喊亂叫著奔了過來！

　　此時契單兵俘虜在使者的眼中，就像是楊澤來的那個世界的人，在半夜看到一群奔出來的喪屍一般，雖然情況不一樣，但感受可是一樣的！

　　使者大叫一聲，轉身就跑，他騎著好馬，而且後面的契單俘虜沒有弓箭，他要是一縱馬奔馳，後面的契單兵俘虜累死也追不上他！

　　使者剛轉過身，就發現他帶出來的那些手下，竟然已經提前跑掉了，而且已經跑出了好遠，他大急，玩命似的往城門那裡奔去！

　　不多時，使者便奔到了城門，門樓上，站著的正是札呼寶，札呼寶也看到了那些奔來的契單兵俘虜，他大急，衝著那使者叫道：「發生什麼事了，快進城，快進城，城門馬上就關！」

　　使者衝進了城門，光噹一聲，城門關上，他跳下戰馬，奔上了門樓，叫道：「主人，大事不好，那些中原人有很厲害的巫師，他們抓住咱們契單人後，都給殺死，然後煉成了鬼兵，用鬼兵來攻城，想要把咱們都給殺了！」

　　使者看到了那些契單俘虜的猙獰樣子，又是在黑天時看到的，他迷信的很，便以為是鬼兵，可札呼寶卻是不信的，他一記耳光打到了使者的臉上，罵道：「少胡說八道，中原人哪有那麼厲害的巫師，煉化鬼兵可是要很高深修為的，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厲害的巫師！」

第五百四十八章　開戰

　　札呼寶望向遠處衝過來的契單兵俘虜，叫道：「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人一起回來了？」

　　對於下面的人是契單兵俘虜，這個倒是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原因很簡單，下面那幾千人喊的震天動地，而且都是在用契單話在罵札呼寶的十八輩祖宗，這個要是再聽不清，札呼寶真該從城牆上跳下去了！

　　城門關上，吊橋也拉了上去，城上的契單兵倒是不用怕什麼，渤海州城雖然算不上是牆高池深，可下面的契單兵俘虜既沒有攻城的武器，也沒有可以遠程射擊的弓箭，所以想要攻進城來，那是不可能的。

　　札呼寶看著下面的契單兵俘虜，驚恐不定，他對著手下兵將叫道：「不能讓他們進來，不能讓他們進來，他們要是進來了，那非得大砍大殺不可，看看他們的樣子，和惡鬼有什麼區別！」

　　那個使者急忙在旁邊補充道：「說不定就是惡鬼，看他們的樣子，就像是傳說中的鬼兵鬼卒一樣，這種鬼非常兇惡，我聽說過的……」

　　札呼寶一腳踹到使者的肚子上，罵道：「什麼鬼兵，下面明明就是逃出營來的俘虜，如果是鬼，護城河還有城牆能擋得住他們嗎！」

　　使者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不敢再說什麼，可心裡卻是不服，中原人的巫師必定厲害，說不定在這些鬼兵的後面一做法，這些鬼兵就能跳過護城河，再跳上城牆，把咱們都給吃了！

　　札呼寶可不敢讓下面的契單兵俘虜一直在城下待著，他沒有想到這些俘虜是楊澤放回來的，他還以為這些俘虜是逃出來的呢，要不然怎麼會手裡有兵器呢，就算中原軍隊再大方，也不可能在釋放俘虜時。還給他們兵器啊，反正如果換了他是中原人的將軍，他是一定不會這麼做的！

　　「中原軍隊馬上就會追過來的，這是肯定的！」札呼寶斬釘截鐵地道。

　　城牆上的兵將聽了，都大感有理，既然下面的契單兵俘虜是逃出來的，那麼中原軍隊豈有不追之理，要是這些俘虜兵都圍在城下，那中原軍隊追過來了，一怒之下。萬一攻城怎麼辦，那可就是真的糟糕了！

　　契單兵俘虜沒有攻城武器，中原軍隊卻是一定有的，而且也一定有弓箭！

　　想到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脅，城牆上的契單兵就再也沒有什麼同袍之情了，當札呼寶一聲令下，命令他們向下射箭時，契單兵立即開弓放箭，第一次齊射。數百枝羽箭射了下去，就聽下面慘叫聲頃刻間便響了起來，至少有一半的箭射到了俘虜兵的身上。

　　俘虜兵既沒有進攻，又沒法還擊。甚至身上的衣服都不全，盔甲什麼一概全無，上面放箭，他們除了挨射之外。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契單兵俘虜也不是傻子，嘴巴上罵得再狠，也不會給札呼寶帶來半點兒傷害的。他們紛紛逃離城牆，離得老遠，又罵了起來，可當城牆上又是一通齊射時，他們再不敢待在這裡了，順著城牆，往南邊繞了過去。

　　南邊有契單援兵，俘虜兵都是知道的，右神武軍也沒有瞞著他們，這種事情想瞞也瞞不住，所以右神武軍便很大方，如果有俘虜兵問起，他們還會說說，所以俘虜兵不敢在北城門待了，便去南城門，想找契單援兵，希望能在那裡安頓一下，而且還要把札呼寶的惡劣行為，和援兵好好說說，讓援兵都知道札呼寶的醜惡嘴臉！

　　看著契單俘虜兵繞城而走，札呼寶還是很著急的，他實在是不想讓俘虜兵離著城牆太近，現在城中兵馬太少，空虛之極，而且是他唯一的屏障了，要是出點兒事，那他就完蛋了！

　　札呼寶衝著手下兵將揮手道：「再用箭射，讓他們離著城牆再遠些，離的這麼近，豈不是還很危險！」

　　說完之後，他便下了城牆，他要回家去，倒不是他想老婆了，而是發現了危險，俘虜兵從中原軍隊的大營裡逃了出來，必會激怒中原軍隊，那麼還有什麼樣的反應，實在是難以預料，在家人的安危和渤海州城之間比較，他覺得家人更重要些，尤其是他那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夫人，儘管他平常罵的厲害，可在他心中，所有的人都能捨得，就這個夫人捨不得。

　　他打算回家，讓夫人收拾一下東西，然後躲起來，要是城池有危險，那就先躲進地窖裡，然後再想辦法逃出城去，反正誰有事都無所謂，就自己的夫人不能有事！

　　札呼寶一離開城牆，那個使者便跳了出來，他能做為使者去替札呼寶辦重要的事，當然就是札呼寶的心腹之一，而且在札呼寶的兵將裡，還是很有那麼一點兒威望的。

　　這使者指著下面，對城牆上的其他契單兵將軍道：「下面的這些人……不，這些鬼兵，真的是非常恐怖的，他們追著我，差點兒一直追進了城門！」

　　契單兵們一起點頭，當時的情況他們都看到了，使者確實差點兒被追上，雖然天色太黑，月光不亮，他們無法看到遠處俘虜兵猙獰的面孔，可聽聲音便能感覺挺恐怖的，所以他們還是挺贊同使者的話，覺得下面的俘虜兵有可能是鬼兵，至少也是些不人不鬼的東西。

　　使者道：「要想對付這些鬼兵，那就得用火，鬼兵是怕火的啊，就像是老虎和狼都怕火，他們也是一樣的，我這可是聽老人們說的，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話，絕對不會錯的！」

　　契單兵們又一起點頭，這些話他們也都聽說過，在渤海州這地方，算是流傳相當廣的！

　　使者見大家都贊同，便道：「主人讓咱們用箭射他們，不如咱們就用火箭，這樣可以驅邪，要是下面的人不是鬼兵，那咱們是完成了主人的命令，要，要是鬼兵，那他們見了火，就不會撲上來害咱們了！」

　　他是個非常迷信的人，相當地怕鬼，其實，契單兵幾乎全都迷信，都屬於怕鬼的那類人，再說用火箭射下面的俘虜兵，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說不定還能讓中原軍隊看到，他們可沒有幫俘虜兵，所以中原軍隊就算是要發怒，也不要把怒火發到他們的頭上！

　　契單兵立即就把自己的箭給點著了，嗖嗖地向下射了過去，箭上一帶火，那可真就是誰也射不著了，再說他們的人數又不多，沒法做到密集射擊，只要俘虜兵注意些，離得稍遠些，那他們就誰也射不著！

　　可射不著歸射不著，城牆上一放火箭，那可就是太引人注意了，尤其是渤海州城還沒有大到一眼望不到邊的地步，城北一放火箭，城南的契單援兵自然就看到了，就連城西南的部落聯軍也看到了！

　　兩方士兵都走出了帳篷，站到了空地上，望著北面的火箭，可火箭只射了一會兒，便停止了，可喊殺聲叫響了起來，隔著夜空，遠遠地傳了過來！

　　城下的契單俘虜兵被火箭攻擊，就算沒死人又能怎麼樣，他們人人都知道札呼寶想要他們的命，能不怒麼，能不罵麼，幾千人破口大罵，雖然不能真打真殺，可喊打喊殺，卻是很容易做到的，這麼一喊，聲音傳了出去，那可是相當地震撼的！

　　部落聯軍的反應遠遠快過契單援兵，部落首領們立即湊到了一起商量起來，聽那邊傳來喊殺聲，還有城上的火箭，看來是開戰了，高牛力沒有送消息過來，難不成是那位楊大將軍在考驗咱們，看咱們會不會主動去打契單人？

　　小首領們意見相當地統一，不管楊大將軍是不是在考驗咱們的主動性，咱們來這裡就是打仗的，既然號角已經吹響，那就打唄，不用再猶豫了，更加不必觀望，讓孩子們拿起刀槍，去殺契單人，為咱們的族人報仇！

　　小首領們立即上馬，也不用吹什麼集結號，他們就是榜樣，只要他們衝出營去，部落聯軍的兵將們就會一起跟著衝出去！

　　果然，部落兵們都看著小首領，見他們上馬出營，立即便也上馬，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言不發地衝殺了出去，目標直指契單援兵的大營！

　　契單援兵的反應就慢多了，小汗們也湊到了一起，可他們卻不知該怎麼個打法，這和他們事先預料的不一樣，計劃不如變化快，他們竟然有點兒發蒙，不知該不該立即開戰，和誰開戰？

　　就在他們商量之際，意見還沒統一呢，部落兵便殺來了，不用誰來報信，兩個大營離得這麼近，部落兵一出大營，契單援兵就知道了！

　　契單兵不用小汗們下令，立即便都上馬，往大營外衝撞出去，想把部落兵擋在營外！

　　兩方兵將瞬間就交戰起來，喊殺聲響起，竟然比那些奔來的契單俘虜兵還要響亮！

　　契單俘虜兵聽到了喊殺聲，無不驚駭，他們可沒有想過，是部落兵和契單援兵開戰，還以為是札呼寶出城劫營呢，他們現在正在痛罵著札呼寶，滿心都是札呼寶的惡劣行徑，又聽到喊殺聲，便自然而然的認為札呼寶要對援兵不利，就如同對他們不利一樣。

　　這個時候，也容不得他們多想，要是他們的反應能快到一邊躲箭，一邊奔跑，還能想明白戰況如何，那他們也就不會被抓成俘虜了，都聰明到這種地步了，那豈不早就像乞乞保連的文官那樣，很早以前就逃個精光了！

　　俘虜兵叫了起來，殺了札呼寶，殺了札呼寶，加快速度，往城南奔來！

第五百四十九章　最後的契單勇士

　　俘虜兵狂喊亂叫，如同被契單人的巫師下了咒語一般，瘋狂的向城南跑去，此時天黑月昏，他們這麼多人跑來，還真是象城上的那個使者說的一般，猶如惡鬼，彷彿從地獄裡面集體出逃一般！

　　這個時候的契單援兵大營，營門已經被攻破了，契單援兵雖然驍勇擅戰，可和部落聯軍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戰場之上，差一點點，往往就會要了兵將們的老命！

　　如果乞乞保連沒有死，戰鬥又是發生在白天，兩軍列陣對戰，不管是騎兵衝鋒，還是步兵對射，契單兵絕對都可以佔上風，他們不但人多，而且指揮統一，以乞乞保連的本事，東北渤海這片廣大的土地上，任保一個部落都是無法打敗他的，就算是各個部落聯合起來，組成眼前這支聯軍，他也一樣不懼，照樣開戰得勝！

　　可惜，乞乞保連死了，而且現在契單援兵也沒有統一的指揮，這就是很要命的事了！

　　六個契單小汗都集中到了一起，他們站在一輛大號的馬車上，踮著腳向營門那邊看，一個小汗說道：「這些雜胡還真是挺能沖的，竟然衝破了營門，倒是不好對付。」

　　另一個小汗點頭道：「咱們死了不少的勇士，不過，雜胡人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差不多是一命換一命吧！」

　　又有一個小汗道：「要想穩住戰況，怕是還得讓雜胡人再衝幾十丈，那時咱們的兒郎才能合圍，雜胡人沒多少的，你們白天不是看到他們的人數了麼！」

　　小汗們一起點頭，部落聯軍的人數要遠少於契單援兵，而且契單援兵是守方，自然獲勝的機會就更大些，甚至是大的多。只要穩住，那是一定可以反撲的！

　　可他們正說著呢，都認為獲勝只是個時間問題呢，可大營的北面卻傳來了喊殺聲，那些俘虜兵到了！

　　俘虜兵哪會管那麼多，他們到了營邊，直接就往裡沖，而且由於他們都沒有馬，現在只能算是步兵，所以不用非得走營門。還可以翻營牆的，因契單援兵的營牆修得簡陋，有的地方甚至只是一些大木頭柵欄，所以俘虜兵很容易就鑽進來了！

　　契單援兵不知所措，一來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西面，那邊部落聯軍已經打進營來了，他們要過去合圍殺敵，二來那些俘虜兵喊的是契單話，他們又不好放箭。只能等著小汗們下令，可小汗們哪可能這麼快就把命令傳過來，現在的營裡可以稱得上是兵荒馬亂了，人喊馬嘶的。傳令得多大的嗓門，能把命令喊過來，可要靠跑也來不及啊！

　　小汗們大驚，他們當然猜得出是俘虜兵。俘虜兵喊得聲嘶力竭的，他們哪可能聽不到，但他們也看到俘虜兵被城牆上的契單守兵射火箭了。又喊著殺札呼寶，所以他們搞不清楚，這些俘虜兵是被中原軍隊收編了，現在來攻打契單自己人，還是從中原軍隊的大營裡逃出來的，這點要是搞不清，那他們沒法下命令！

　　小汗們一慌張，北面領兵的契單將領可就著急了，這將領大叫道：「怎麼辦，怎麼辦，要不要放箭啊，他們把咱們的大營衝亂了！」

　　俘虜兵在沒衝進大營時，那真謂是殺氣沖天，可他們衝進營後，卻發現北邊沒有戰鬥，卻堆放著不少的糧草，他們還發現了不少做好的熟食，麵餅肉塊什麼的，這些東西都是留著給契單援兵在拂曉之前吃的，那時如果開戰的話，契單援兵得墊墊肚子啊，現做是來不及的，再說炊煙一起，也會暴露目標，讓敵人知道他們在吃戰飯，所以俘虜兵一看到食物，立即心態就變了，從非要殺了札呼寶，變成了先吃點東西，吃飽了再去殺札呼寶！

　　楊澤在修理這些俘虜時，讓他們不停地幹活，卻又不讓他們餓著，每頓只給個半飽，所以這些俘虜兵跑了一通，雖然餓得難受，必竟這麼多天肚子裡沒有油水，可卻並非是虛弱得沒法搶東西吃，這就造成了他們一進營就開搶，把契單援兵的北面大營搞的一團糟！

　　領兵的契單將領幾乎急得跳腳，要是衝進來的是幾百個，他還能控制住局面，可幾千個人他怎麼控制？再說了，現在還打著仗呢，部落聯軍都殺進營了，哪還能抽得出人手來控制局面啊！

　　小汗們終於反應過來，他們一起下令，讓契單援兵驅趕俘虜兵，現在是危急時刻，敵人殺進營來了，要是營裡自己再亂起來，豈不是要命了，他們又大喊大叫，要是俘虜兵不聽話，那就放箭！

　　俘虜兵進營之後，四下亂竄，進帳篷亂翻的，搶東西吃的，有的腦子靈活的還去搶盔甲兵器等物，吃東西雖然重要，可眼看著打仗呢，有了盔甲武器才能保住性命啊！

　　契單援兵急得不行了，一面是殺進來的部落聯軍，一面是進營來亂搶的俘虜兵，他們現在成了兩面受敵了，自己人要是禍害起自己人來，那是比敵人還要兇惡的！

　　聽到小汗們喊放箭，契單援兵幾乎沒怎麼多想，拿起弓箭就衝著俘虜兵射了起來，先衝進營的俘虜兵到處亂竄，甚至一些人和他們混雜在一起了，不能亂射怕傷到自家兄弟，可還有後面沒有衝進大營的俘虜兵呢，契單援兵抬高大弓，放箭射向後面的俘虜兵！

　　可這麼一來，混亂立時加巨，後面的俘虜兵還以為援兵要殺他們呢，當然現在也真的是要殺他們，他們又急又怒，自然再不客氣，一邊叫著，一邊往營裡沖，甚至有些腦子不靈光的俘虜兵，以為營裡的契單援兵和札呼寶聯合了，都想要殺他們！

　　先沖營的俘虜兵也是大驚，他們和後面的俘虜兵是一體的啊，殺後面的人，豈不是就代表著他們也危險，這麼多天受的氣，變成了暴虐的戾氣，瞬間就爆發了出來！

　　契單援兵的大營亂成一團，俘虜兵、契單援兵、部落聯軍打成一團！

　　這回小汗們再也沒有那種鎮定了，也再不敢認為他們能擋得住部落聯軍了，還合圍，還反撲，能保住大營不被火燒光了，那就是謝天謝地了！

　　城外打成一團，城牆上的契單守兵都嚇傻了，俘虜兵在城外跑，他們在城牆上跑，一直跟到了城南邊，看著下面的亂鬥場面，契單守兵人人都知道，完了，城外的契單援兵要完蛋，如果是兩方對打還好說，現在是三方混戰，而且城的另一頭，還有虎視眈眈的中原軍隊，契單援兵要是不完蛋，那他們就從城牆上跳下去！

　　札呼寶安排完家裡的事，又跑回了城牆，他也來到了城南，看著下面的戰況，目瞪口呆，現在下面的契單援軍大營火光沖天，就算是在半夜，可下面的情況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完了，這回咱們契單人算是徹底完了！」札呼寶喃喃地道。

　　契單人總共有多少兵馬，他當然是知道的，外面的援兵加上那些俘虜兵，差不多就等於是全契單人能動員起來的全部兵力了，這一場大戰，能有多少人活下來還不知道，可就算是有人倖存，契單人也會元氣大傷，青壯損失過多，那麼就等於是族裡只剩下了老弱，雖然人數還是不少，可卻也算是完了。

　　契單人的實力一旦損失過大，便不能再統治東北渤海這一片廣大的土地了，那些曾經飽受他們乒的小部落，便都會起來反抗，趁著契單人虛弱的時候，狠狠咬上一口，絕對不會有第二種情況的，契單人也許永遠再無法恢復往日的輝煌了，說不定還有滅族之憂！

　　城牆上的契單守兵人人面如死灰，他們看向了札呼寶，等著這位小汗下命令，該怎麼辦？

　　札呼寶艱難地嚥下了口唾沫，他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不管我們和下面的援兵有什麼樣的矛盾，但他們終究是我契單人，如果他們完了，那麼我們也會跟著完，中原人有句話，叫傾巢之下豈有完卵，還有，還有毛之不存，皮將……」

　　他成語會的不多，能說對一句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雖然後一句說的不對，可大概意思卻是會讓契單守兵們明白的！

　　「老鷹如果沒有了翅膀，掉到地上，只會被螞蟻咬死！」札呼寶不再怕死了，他雖然懦弱，喜歡佔便宜，喜歡胡思亂想，可他畢竟是契單人，再怎麼說也能算得上是勇士，只不過多年來的安生日子，消磨了他的勇氣而已，現在大難當頭，他的勇氣又再次回到了身上！

　　他一指城下，道：「我以前總是想著投降，總是想著討好中原人，其實我錯了，我契單人之所以能壓服四方，靠的不是別人的憐憫和施捨，而是快馬利刀，我錯了，所以才會有今天的結果，一錯不能再錯，我們必須出城援助同族的勇士，只要今晚我們能勝，就算是不要這座城池，卻以後還可以休養生息，再次捲土重來，可如果今晚我們敗了，就一切都沒有了，再也沒有以後！」

　　契單守兵一起操起兵器，等著札呼寶下命令，部族的危亡，他們全都明白，既然是契單人，那就要為部族的將來，拼盡最後一滴血！

　　札呼寶指向部落聯軍的大營，道：「開城門，殺出去，去燒了那些雜胡的大營，逼他們回救，只有這樣，咱們的人才能整軍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