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1980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3-1 21:05
第1439章 第一輪火炮齊射

  儘管趙家軍的火炮先去轟打威脅最大的建州炮陣,沒有直接轟擊本陣,但總不能挨轟了才臨時退避,那就會大亂了,可在這寒風天氣裡,列陣時候,馬匹活動不多,渾身發冷,如果一開始就急速奔馳,很容易造成坐騎抽筋摔倒,在這樣嚴整的陣型中直接會讓大隊混亂,在這樣的大戰中出現混亂就是災難。

  所以要開始慢跑,拉近距離的同時給馬匹熱身,加快速度,最後衝鋒起來,建州的女真和蒙古騎兵老於戰陣,這些常識自然從上到下掌握。

  轟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響,東邊山上樹林中有鳥兒被驚起,這是非自然的噪音,它們很少聽到過。

  飛鳥們都儘可能的遠離戰場,只有高空中盤旋的蒼鷹沒什麼反應,因為它飛得太高了。

  以蒼鷹俯瞰大地的視角,好像看到山洪暴發導致的泥石流,好像看到堤壩潰決噴湧而出的洪水,建州女真的大隊騎兵好似大潮巨浪,滔滔向前,要把面前的一切拍打粉碎。

  相比於如此洶湧磅礴的騎兵大勢,趙家軍的陣列顯得單薄無比,根本談不上阻擋,甚至會變為粉碎。

  蒼鷹儘可能接住氣流盤旋上升,儘可能的避開下面,它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從本能中感覺到下面太危險了。

  「師正有令,到最近的位置開炮,一百五十步!」

  「那就放到一百四十步!」

  「一百四十步的時候,肯定有韃子衝過來了!」

  「衝過來就衝過來,有火銃和長矛頂著他們,咱們不能把什麼都吃了!」

  在趙家軍的火炮陣地上,炮陣營正和下面的連正大喊交流,砲兵們在快速的準備,儘管天寒地凍,可大部分人都把身上的棉襖皮袍脫下,忙得熱火朝天,厚衣服穿不住。

  建州女真騎兵速度開始加快了,身在百騎、千騎的大隊之中,耳邊響著隆隆蹄聲,看著前後左右人強馬壯,看著刀弓閃亮,開戰前的惶恐不安都漸漸消散,只剩下滿滿的自信,豪情熱從心底湧出,充滿全身。

  每個騎兵都覺得自己無堅不摧,這天底下任何兵馬都沒可能擋住這樣的衝擊,現實也是如此,騎兵們都參加過很多戰鬥,許多陣勢都在這樣的衝擊面前土崩瓦解,實際上,在快要靠近的時候,就已經土崩瓦解了。

  之所以女真和蒙古騎兵沒有喊出什麼長嘯呼喊,是因為他們心中還有些不安,距離接近二百步了,可那看著鬆散的步卒軍陣依舊不動,看不到禁不住心中恐懼丟掉兵器潰逃的人,看不到因為騎兵衝來而引發的騷亂,不動,就是不動。

  參領佐領們想到了那些傳聞,趙家軍鐵陣如山,巍然不動,這一定有不對的地方,這實在不合常理,或許還沒有足夠近,等再挨近了,就不信誰能站得住。

  幾百步的熱身,馬匹跑起來了,騎兵們也放鬆韁繩,馬匹習慣彼此追趕的本能開始發作,速度越來越快,前面沒有閃亮的尖刺,沒有溝壑和木牆,只有構不成阻礙的鬆散人牆,馬匹越跑越快。

  前排的火銃兵隊列沒辦法緊密,火銃施放所需要的空間不小,每名士兵身上掛著的彈藥很容易被相鄰同伴引燃,彼此要有距離。

  沒有緊挨著的隊形,沒有互相給予的信心,沒有依靠和挾持,火銃兵很難像長矛兵那樣站得住,不過他們對自己的輪射,對輪射能做到的火力密度有信心,但看著那堵騎兵牆快速靠近的時候,還是禁不住緊張。

  所謂驢子般高矮的蒙古馬只是誇大,何況建州女真和蒙古盟友所騎乘的馬匹不少是相對高壯的遼馬,這就更加駭人,何況趙家軍的步兵們,沒有經歷過這樣規模的馬隊衝擊。

  鐵陣如山,是從前的鐵陣如山,當距離拉近到二百步之內,迅速到一百幾十步的時候,衝在前面的建州騎兵興奮了,他們注意到面前那鬆散隊列開始有了騷動和混亂,鬆散的隊列要亂起來格外快,勝券在握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人在狂吼大喊,匹在嘶鳴,蹄聲如雷,建州女真的騎兵們聽不清身邊的任何聲音。

  或許有雷聲,或許有悶響,的確有雷聲,的確有悶響,這轟鳴大家並不陌生,這是趙家軍在開炮,這麼多火炮同時打響,炮聲壓過了一切。

  陣地上的炮群早就做好了開炮的準備,從三磅炮到十六磅炮,每門火炮的射角都已經調整到了合適的位置,裝藥量也經過了調整,每門火炮邊上都站著準備點火的士兵,每個人都在緊張的盯著前面。

  測距的炮隊連正手持一面紅旗,身邊士兵手持兩桿木尺,死死盯著建州騎兵大隊,木尺不斷的交叉筆畫,這是目測距離。

  建州大隊騎兵的轟響已經充斥在戰場上,聽不到什麼喊話命令,只能盯著去看,紅旗搖動,開炮的信號發出,趙家軍的火炮次第打響。

  三磅炮,六磅炮,九磅炮,十二磅炮,十六磅炮,口徑越大的火炮越在後排,炮口的仰角就越大,也只有趙家軍的火炮才能這麼靈活的調整射角,或者說能這麼方便的抬高。

  砲彈呼嘯著飛出,幾斤,十幾斤重的金屬球體撕裂粉碎面前的一切,然後落地彈起,再撕裂面前的一切。

  趙家軍砲兵陣地在軍陣的右上角,斜著覆蓋了衝過來的建州馬隊,女真和蒙古騎兵正奔跑間,突然人馬身體的一部分消失不見,有的倒地,有的居然還有慣性,向前跌跌撞撞幾步,血肉飛濺,這是輕炮造成的殺傷。

  體被砲彈直接打碎打斷,而馬匹軀體則彎折成奇怪的形狀,前面倒地的人馬屍體絆倒了後面正衝起來的騎兵同伴,再這樣萬馬奔騰的陣勢中,不能跟大隊一起運動,就這麼倒在地上的下場極為悽慘,會被同伴踐踏成肉泥。

  十二磅和十六磅炮發揮的威力更是驚人,在重炮砲彈的面前,人體固然不是障礙,結實的馬匹軀幹也毫無阻擋的可能,即便馬匹也被一炮兩斷,遠遠看過去,甚至有人馬血肉碎塊被直接打飛起來,然後重重落地。

  砲彈撕碎人馬身體,落地,在鐵硬的凍土地面上彈起,然後繼續撕碎飛行軌跡上的血肉,最後落地不動,開始的劇烈殺傷,後來則是一根根馬腿被削斷,馬匹慘嘶著翻滾,帶著背上的騎兵,將整個陣型徹底攪亂。

  畢竟是一百五十步才開炮,砲兵們儘可能的抬高射角,衝在最前面的建州騎兵反倒是沒有被這驚天動地的炮轟傷害到,但他們已經被這樣的天崩地裂嚇破了膽子,只是拚命的打馬向前衝,前面的步兵陣列很鬆散,衝過去就沒事了。

  看著驟然單薄下來的敵軍騎兵,本來有些騷動的趙家軍火銃隊列安靜了下來,這樣規模的騎兵衝鋒,大家又不是沒有經歷過,明軍馬隊比起建州騎兵來,沒有什麼遜色不如的,明軍真不如建州女真的是步卒。

  「開火!」這個號令只是下意識的喊出,在這樣的戰場上,已經聽不清什麼聲音。

  火銃士兵們看到旗號揮動,立刻扣動扳機,火繩點燃了引藥,火銃激發,一支支火銃噴出白煙。

  沒人去看自己射擊的效果,開火完畢,立刻拿起火銃和叉架轉身,讓身後的同伴向前。

  這樣的輪轉輪射早就訓練的嫻熟無比,趙家軍火銃自打響開始後就沒有停頓,一排排上前,一排排後退。

  在幾十步的距離內噴射出密集的金屬彈雨,或許沒有火炮那麼震撼驚人,可一顆指頭肚大小的鉛彈足夠殺人傷人,衝起來的建州女真騎兵紛紛撲倒在這幾十步間,衝起來的馬匹倒地,接著慣性滑向前面,在距離趙家軍陣前幾十步的位置上停住,抽搐掙扎,火銃爆響沒過多久,就有一道人馬血肉組成的矮牆形成。

  不管怎麼悍勇,不管怎麼人強馬壯,他們都沒辦法越過這道「牆」,如果是方才的騎兵大隊,前面即便倒下,後面也不敢後撤,誰要轉向轉身,肯定會在這騎兵洪流中化為粉碎,這麼源源不斷的衝過來,趙家軍火銃或許會跟不上,或許被衝到跟前。

  但這道滾滾洪流被火炮打斷了,衝過來的騎兵馬隊很快就是「斷流了」,前面的人死傷慘重,後面的遲疑不前,想要等更後面的同伴上來,他們現在也不敢亂跑,炮聲雖然停歇,可看到那滿地血肉殘骸,看到慘叫哀嚎,那真是活生生的修羅地獄,誰也不敢進去,左右兩邊也不敢亂動,一邊是積雪和海岸,一邊是趙家軍炮陣,好像都是死路。

  更關鍵的是建州女真騎兵還覺得事有可為,現在趙家軍的火炮全部打響了,按照方才雙方火炮對射的經驗,還要過很久才會打響第二輪,儘管邊地血肉屍骸,好似血肉地獄,但還有大隊騎兵沒有損失,這炮擊區域很快就能衝過,到時候冒死衝過這火銃射擊的阻攔,那就是勝利在即。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2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3-2 22:58
第1440章 大砲開兮轟他媽

  前面這麼想,沒有被炮擊到的後隊也這麼想砲彈落下時候,後隊騎兵都覺得眼前出現了幻像,方才還如此雄壯的軍勢,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堆血肉,殘肢斷臂,悽慘無比。

  很多人在昏頭漲腦,被這雷霆霹靂一般的炮擊嚇壞了,不光是人懵了,他們的坐騎同樣受驚狂躁。

  女真和蒙古的戰馬那裡經受過這樣的場面,沒被炮火傷害,但被這轟響和呼嘯嚇得亂蹦亂跳,直接把背上的騎兵摔下來,或者拖著亂跑,靠近炮擊區域的如此,後面的還有急忙勒馬減速,然後和更後面的擁擠碰撞。

  他們在亂成一團的時候,督戰隊的命令卻從前到後,層層傳遞過來。

  「向前!向前衝擊敵陣!違令者斬!」

  不光前面的人想到有機會,坐鎮中軍的阿敏和濟爾哈朗同樣想到了,他們也被這樣的炮擊嚇到,可他們同樣意識到最後的機會就在眼前了,剛才這一輪炮擊造成慘重損失,動搖士氣,但從前面對射來看,第二輪炮擊還要等一段,只有趁這個間隙衝過去殺敵,如果錯過,那麼這一戰就是萬劫不復。

  命令層層下達,阿敏和濟爾哈朗把手裡最精銳的親兵派出來督戰,違令者斬,遲疑者斬,稍有含糊就是一刀下去。

  軍法生死威逼之下,加上大家也漸漸想明白了,趁這個機會沖上前去,不光能報仇,還有勝利的機會。

  在這樣的危機緊迫中,或許也有腦筋清醒的人,或許意識到這大局已經危機,可大家沒什麼別的選擇,這樣的地形,山海之間的狹長地帶,非進則退,一退則是萬劫不復,那麼只有孤注一擲。

  剛剛遲疑不前的騎兵大隊又開始湧動,只不過在眼下局面下,再快也快不起來,那麼多人馬屍體橫在必經之路上,要竭力控制坐騎,怎麼可能快。

  前方的騎兵正在等著後面的,他們此時有些心驚膽顫,因為對面的火銃兵蠢蠢欲動,似乎要主動上前,不知為何卻沒有動,繼續站在那裡列陣。

  很多建州騎兵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趙家軍的砲兵陣地,可隔著這麼遠,又有還未散去的硝煙阻隔,實在看不清楚。

  「兔崽子們,別急,別急著點火,把火炮復位,等韃子再湊過來!」

  在趙家軍的砲兵陣地上,負責指揮的營正嗓子都已經喊啞了,他衝著身邊人大喊,傳令兵再把這命令傳遞下去。

  這樣的戰鬥實在太有趣了,韃子自以為鐵騎無雙,卻不知道趙家軍火器的底細,不知道底細,就被趙家軍完全牽著鼻子打了。

  有人說趙家軍有這等犀利火器,什麼計謀都沒有意義,而且戰術也都是簡單粗暴,轟打射擊,然後騎兵和步卒上前掃蕩。

  這等看法都是浮於表面,誰說火器玩不得計謀,先前轟打建州炮陣,一方面是讓對方的火炮沒辦法開火,一方面則是讓對方誤判趙家軍火炮的裝填速度。

  如果正常情況,第一輪炮擊之後,敵軍就不敢上前,就要後退,可現在敵軍反而覺得有機會,又把自己送上前來。

  趙家軍砲兵陣地的每個人都露出了笑容,這笑容有些殘忍,有些猙獰,,敵人上鉤了,獵物已經踏進了陷阱。

  建州女真騎兵的後隊衝過了先前的炮擊區域,大隊湧動,又開始向趙家軍的前陣撲來,不過這間隔的時間太長了,趙家軍的火銃士兵已經完成裝填重新列隊,到這個時候,趙家軍火銃士兵的心思已經徹底穩了,他們已經將建州女真的斤兩掂量清楚。

  剛向前衝出不到二十步,剛剛崩潰驚慌的心思開始恢復,趁著趙家軍火炮再次打響前衝過去,衝到跟前,將他們徹底打垮,然後就是大勝,建州騎兵大隊每個人都這麼想,他們只能這麼想。

  炮聲轟鳴,打雷了。

  當炮聲響起,當雷聲密集轟鳴,剛剛填滿了空曠地帶,剛剛向前衝起來,堵塞了轉身掉頭的空間,每個建州女真騎兵的臉色都變得慘白,每個人的神情都變得絕望,原來趙家軍的火炮能打的這麼快。

  砲彈呼嘯著落入騎兵隊列之中,血肉迸濺,屍橫遍地,靠前的騎兵想要快些向前,哪怕去面對火銃射擊,也不願意留在這砲彈轟擊的區域之中,有人想要向前衝,有人想要散開,有人想要逃走,在這樣的不知所措之下,整個騎兵隊列陷入了大亂中,擁擠碰撞,糾纏在一起。

  誰擋在自己的面前,誰擋住了自己的逃生之路,誰就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敵,不管是同伴好友甚至是親屬,立刻就要揮刀相向,在外圍的騎兵已經不管兩側是山還是海了,管他死路活路,總比呆在這血肉地獄要強,跑,跑的越遠越好,離這裡越遠越好。

  向前衝的那些騎兵被火銃齊射牢牢的封堵住了,或許能躲過第一輪齊射,一排排輪轉,總會將人打下來。

  火炮又是響起,這次沒有那麼整齊的齊射,卻是次第響起,開始時候炮響不那麼猛烈,然後從小到大,好似遠在天邊的雷鳴越來越近,最後開始在自己頭頂炸響,火銃射擊或許還有遺漏,可每一發砲彈落地,必然會打碎血肉,收割生命。

  直到這時候,建州女真才知道趙家軍的火炮到底能快到了什麼程度,在這第三輪的射擊開始之後,火炮射程之內的建州騎兵大隊陣型已經變得很鬆散,再也不用彼此推擠,大家可以四散奔逃了。

  身在戰場,也能看到這多年僅見的奇景,大隊騎兵一哄而散,每個人都在拚命的逃離,有人向左,有人向右,有人向後,就是沒有人向前,而在火炮射程之外的建州女真騎兵隊伍,再也沒有了向前的心思,就連督戰隊也沒了砍殺催促的心氣。

  不光沒了這個心氣,他們現在心驚膽顫也不敢做什麼,到這個時候,向前就是個死,你敢催促,女真和蒙古騎兵就敢和你揮刀火並,甚至連督戰隊自己都在琢磨著退路,那火炮簡直不是人世間的造物,就好像在九天之上有位神明,每當建州女真騎兵向前衝鋒,他就降下鐵和火的殺戮,這還怎麼打!

  「兄弟們,抬高射角,自由射擊!」命令傳遞在砲兵陣地之中。

  寒冬天氣,但趙家軍砲兵卻有人打起了赤膊,發射砲彈的火炮在散發著熱量,忙碌勞作讓人渾身發熱,滿身大汗浸濕了棉衣皮袍,反倒是影響動作,在砲兵陣地裡除了開火瀰漫的硝煙,還有士兵身上蒸騰出的熱氣,每個人都在大笑,每個人都興奮無比,砲兵在這一戰是大功,也是首功!

  炮身和炮架之間被砸進一個個斜面楔子,炮口抬高,一門門火炮又是次第開火,砲彈又在建州女真兵馬的人群中落下,至於十二磅和十六磅炮則根本不必,他們的射程已經覆蓋了整個建州女真的軍陣。

  哄散逃亡的亂局中,砲彈不斷的落入人群中,每一發砲彈的落下又造成了更大的慌亂,在建州女真的概念裡,火炮是不能移動的,砲彈的落點是個大概差不多的位置,所以看著前面挨轟,後面的馬隊還算從容,只不過持刀張弓,毫不留情的驅趕轉頭潰逃而來的同伴,好讓自己從容撤退。

  誰也想不到,趙家軍的火炮居然可以這麼快的調整射角,射程在延長,剛才眼前的鐵火地獄,居然作用在自己頭上,這引發了更大的混亂,這讓建州女真騎兵的心防徹底崩潰,也讓騎兵後隊的鎮定蕩然無存,他們以為打不到自己。

  趙家軍的炮擊已經完全打破建州女真的概念,他們從不知道炮擊頻率可以這麼高,他們從不知道火炮可以調整射程,可以調整的這麼快。

  建州女真的騎兵們覺得自己不會被炸到的時候,砲彈打過來了,覺得接下來的炮擊沒這麼快的時候,砲彈打過來了,覺得自己足夠安全的時候,砲彈打過來了。

  當第四輪炮聲次第響起的時候,建州女真的騎兵們覺得戰場上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本來是距離敵陣越遠的地方越安全,可看著那炮打的越來越遠,那血肉橫飛和慘叫聲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火炮轟擊和面對面的廝殺完全不同,真刀真槍,見血見肉,好歹能咬牙挺過來,那一發看都看不清楚的砲彈落地,人立刻是血肉碎爛,馬匹被打的扭曲甚至斷掉,無可抵禦,無非就是怎麼死,無論是何等勇士,勇氣血性都煙消云散。

  已經沒什麼騎兵衝過去了,趙家軍的火銃陣列實際上已經向前移動了十餘步,任何漏網之魚,都會被幾桿十幾桿火銃射擊,同樣逃不開必死的結局。

  三磅炮、六磅炮和九磅炮打出的砲彈落地後,人馬死傷慘重,可十二磅炮和十六磅炮的砲彈落地,不光是聲勢驚人的土石飛濺,還能看到人或馬匹被拋向半空的景象。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2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3-3 21:36
第1441章 此方和彼方

  一炮落地,飛濺的土石碎塊就如同霰彈,近距離的人馬都被打成篩子一般,然後彈起,又是一條血路。

  只說四輪炮擊太過單調,這四輪炮擊是一百一十三門火炮,每門火炮開火四次,炮響近五百次,從炮擊開始到現在,雷鳴連續不絕。

  身在其中,耳邊響著雷鳴,看著同伴慘叫,馬匹狂嘶,卻聽不清楚,只看到血肉橫飛,溫熱的血肉碎片迸濺在臉上,人和馬匹身體被打出窟窿,扭曲斷折,這種場面往往只有在最深的噩夢中才能經歷,甚至根本想像不到。

  可此時此刻,才知道這就是地獄,薩滿和僧人所說的地獄,甚至他們所描述的地獄都未必有這樣的慘烈。

  自己到底是不是和人在戰鬥,這到底是不是幻覺,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火器,明軍火炮轟擊的時候大家都是見過,可眼前這是什麼?

  當超出常理認知不多的時候,人可以接受,當超出太多的時候,人的精神就要崩潰了,身為騎兵都是精銳骨幹,經歷過生死廝殺,但再這樣的炮擊轟打中,有人當場崩潰發瘋,在馬上不管不顧的大哭大笑,被自己坐騎掀翻在地,有人則是向前衝去,別人在逃離,他把自己送到血火地獄之中,還有人拿著刀看向身邊的同伴。

  崩潰瘋癲的人不少,更多的人則是嚇破了膽子,在這個時候唯一的選擇就是逃,離開這修羅地獄,不要被這該死的炮擊追上,逃出去,不管後面等著自己的是軍法還是什麼,寧可死在督戰隊的倒下,也不願意這麼死無全屍,死在這麼恐懼可怕的地方。

  誰攔在自己面前就是仇敵,誰耽誤了自己的逃命就是仇敵,哪怕是兄弟親戚,哪怕是生死與共,都要揮刀相向。

  騎兵衝鋒為求殺傷破壞,為求撼動敵陣,騎兵和騎兵之間的距離很近,儘管這樣的跑動也不快,卻可以讓衝擊力和震撼達到最大,在這個相對狹窄的戰場上,建州女真大隊騎兵的陣型格外密實,這沒什麼錯,合格的將帥都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可在這樣的炮火傾瀉之下,這就是災難了。

  死傷慘重是必然,接下來則是轉向回撤逃散的困難,彼此擁擠,自相殘殺,這糾纏帶來的停頓,卻給了火炮裝填的時間。

  砲彈落下,死傷慘重,混亂,糾纏,火炮裝填完畢,再次開火!

  地動山搖,雷聲轟鳴,戰場上到處是死亡和廝殺,但這一切都是在建州女真的騎兵大陣中,趙家軍這邊很安靜,只有火炮陣地上熱火朝天。

  負責炮陣的營正到操持每一門火炮的砲兵,每個人都是大汗淋漓,每個人都在吼叫,因為在這炮聲轟鳴中,誰也聽不清身邊人的話語,只能去喊,實際上,為了防止被炮聲震聾耳朵,每個人都用棉絮堵住了耳朵,之所有要去吼叫呼喊,是因為興奮,是因為發洩。

  幾百步的距離,已經看不清楚細節,千步之外,更是模糊,可每個砲兵都知道,自己打出的每一發砲彈,都會奪去敵人的生命,都會對敵人造成殺傷,這一戰是靠砲兵贏下來的!

  如果是在其他的戰場上,單純靠火炮轟打,都不會有這樣的殺傷和戰果,可在眼下這個地形,建州女真為了求勝一次性又堆砌了這麼多人馬,擺開這麼密集的陣型,卻正是對砲兵的胃口。

  好比一邊把刀磨得雪亮,這邊把豬羊洗乾淨送了上去,說起來匪夷所思,實際上卻是雙方戰法差距,建州女真用強一些的明軍來衡量趙家軍,或者說拿自己的層級來判斷趙家軍,他們以為高看,以為已經足夠重視敵人,卻沒想到趙家軍的強大遠遠超過他們的想像。

  天依舊陰著,可雷聲卻漸漸稀落了下來,即便是徐州鑄造的上好火炮,這麼快的裝填開火也會讓炮身發熱,必須要暫停冷卻才能繼續開火。

  砲兵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們同樣知道,如果按照正常頻率開火,敵騎很可能會提前逃離散去,火炮雖然可以抬高射角加大射程,可這個畢竟有極限,而且調高射角會降低火頻率,會讓敵人逃走。

  趙家軍各處陣地都在騷動,不是因為沉不住氣,而是太長時間不動,寒冷影響到活力,不光馬匹需要熱身,人也如此,各團層層傳令,讓士兵們原地踏步,或者向前移動,而騎兵則是變換陣型,在這個時候的戰場局勢,已經可以讓趙家軍大隊向前壓了,到現在,火銃陣列已經向前五十餘步,後面的必須跟上。

  可即便向前五十餘步,在火銃的射程之內,依舊沒有敵人!

  目前只有十二磅炮和十六磅炮還在開火,重炮裝填比輕炮費時費力,再怎麼加速也快不起來,加上此時天寒地凍,清理炮膛和裝填火炮的時間足夠炮身冷卻,所以能這麼連續不斷的開火。

  重炮不過十五門,可這十五門火炮的射程卻可以覆蓋整個建州女真的陣地,從前方的騎兵大隊到後面的預備隊,都在重炮的射程之內,但從一開始,重炮就控制著開火,趙家軍火炮所追求的不是擊退敵人,而是儘可能的多殺傷敵軍,至於勝利,趙家軍從一開始就沒有擔心勝利,而是擔心贏的夠不夠。

  但這十五門火炮的開火卻讓建州女真大隊的崩潰不可逆轉,這十五門最多同時響起四門,有時候只有一門炮響,但砲彈卻始終落在建州女真大隊人多的地方,這就讓他們根本不敢結陣,始終在退。

  砲兵陣地依舊熱火朝天,火炮炮身散發出的熱量讓這裡有足夠的溫度,士兵們用濕布在雪水裡浸泡,然後一遍遍的擦拭炮身,熱氣蒸騰,剛才的快速開火炮身發燙,溫度一時降低不下來。

  「要是咱們大的火炮,這麼開火肯定要炸膛,他趙家軍的怎麼就這麼結實……」

  陳繼盛張盤等人一直在觀陣,可在這個時候,趙家軍戰陣中能動的也只有火炮,他們開始看的眉飛色舞,可看到後來就是心驚膽顫了,大明那火炮開火頻次低,固然是士兵不夠熟練,火炮復位很不容易,但裝藥不當和開火太快都容易導致炸膛也是原因,砲兵也是人生父母養的,這上陣廝殺未必如何,一炸膛可就九死一生了,這誰也受不了,自然快不起來。

  可趙家軍砲兵似乎沒這個顧忌,就這麼不管不顧快速裝填,快速開火,前面三四炮還好,等到了後來,觀陣那些人都下意識的躲遠了,即便他們所在的位置不會被波及,總歸求個放心。

  就這麼一直九炮十炮打完,一百餘門火炮都安然無恙,他們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覺得震撼和不可思議。

  「你們沒看到嗎?那些砲兵根本不怕,性命攸關的事情,他們自家都不怕,即便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也不至於這般..」

  「只要是器物,哪有萬無一失的,只怕那陳將軍不怕火炮炸膛,看這個雷霆霹靂的架勢,即便有幾門炮炸了,其餘的一樣可以打垮了韃子..」

  你一言我一語,各有不同的看法,卻對趙家軍砲兵分析的很透徹,自從徐州鐵廠有反射爐之後,高質量的熟鐵大量出產,火炮重量變輕,強度卻變大,而且匠造廳行軍法,從礦石篩選入爐出鐵到鑄造火炮,每一個環節都是嚴謹異常,嚴格按照標準執行,沒有一絲含糊,等火炮出廠後還要試射檢驗,有這樣的優良材料,有這樣嚴謹的流程,出產的火炮自然不會有大明那種貨色的種種問題。

  *******

  建州女真中軍帥旗所在,選了一處地勢稍高的地方,這也是行軍佈陣的通例。

  阿敏、濟爾哈朗和岳托居中,親衛將校和傳令騎兵環繞,隨時對戰場做出佈置和調整。

  當建州女真的大隊騎兵向前湧去,炮聲還沒有響起的時候,隨著接近,前陣的騎兵不斷回轉通報情況,估摸著彼此距離快到三百步了,阿敏轉頭對岳托說道:「就依照先前所說,你帶著旗下人馬,攻擊敵軍的側翼!」

  遠處還有稀稀落落的炮聲響起,先前建州女真諸將面露慎重,這時候卻都有些輕鬆了,大隊騎兵以及抵近到地陣前三百步,只要發動起來,那就是堤壩崩決,洪水滔滔,擋在前面的都會被沖毀淹沒,在這樣的局勢下攻擊側翼,那就是錦上添花,有功勞無風險的勾當。

  「遵命!」岳託大聲答應了一句,轉身上馬,向本部人馬而去。

  眼前局勢一片大好,怎麼看都是毫無風險,可阿敏還是很慎重,這畢竟是近十萬人馬的打戰,對於建州女真來說,這已經是決戰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輕忽對待。

  當衝鋒的命令下達,大隊騎兵傾巢而出的時候,阿敏才松了口氣,到現在,勝敗不會有什麼懸念了,阿敏在白山黑水,在遼闊草原,在廣大原野,都曾經作戰過,他或者身在千軍萬馬之中,或者面對千軍萬馬,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千騎萬騎的衝鋒有什麼樣的威勢,在那樣的威力之下,任你何等強陣阻攔在前都會被沖垮。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2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3-4 23:05
第1442章 向前 向前 向前

  建州女真步卒陣列中已經有歡呼聲響起,可中軍帥旗下聽得並不怎麼清楚,因為千軍萬馬發動,人聲嘈雜,蹄聲如雷,天地間都充斥著這種噪音。

  沒過多久,有不同的轟鳴聲摻雜其中,漸漸的,這轟鳴聲壓倒了一切,趙家軍的炮聲響起了。

  誰能想到火炮轟鳴會是這個樣子,誰能想到趙家軍的火炮齊射居然有這樣的威力,剛才和自家炮陣對射的那火炮有這般威力。

  十二磅、十六磅的重炮落地,有騎兵被打的橫飛起來,即便是硝煙瀰漫,中軍所在也能看得清楚,當真是人人變色。

  這次要有多少死傷,想到這個,自家奴才會折損進去多少,想到這個,很多人臉色變得慘白。

  在這個當口,反倒是阿敏還能沉得住氣,他甚至沒有立刻下令,只是沉著的左右掃視一眼,然後才抬高聲音說道:「慌什麼,漢狗不過這一炮的厲害,讓奴才們抓緊衝過去,看他什麼還能打響!」

  被阿敏這麼一喊,惶然騷動的中軍帥旗處頓時鎮定了下來,這個道理大家都能想通,立刻有軍令下達,傳令兵騎馬向前。

  「貝勒爺,估摸漢狗也就是這個手段了,到時候抓過來咱們千刀萬剮了他們!」

  「這一輪炮轟可比遼東明狗的要好用,咱們也要拿過來要用!」

  都是鎮定了不少,甚至有人高聲談笑,以示自家信心滿滿,濟爾哈朗深吸了口氣,看向阿敏的眼神滿是佩服,自家兄長倒是經歷過屍山血海的,如果換成自己恐怕已經慌了,可自家兄長卻這挫折中看出了勝機。

  「兄..」

  話剛說出一個字,第二輪炮聲又是響了,原來間隔這麼短,這一輪炮聲響起,阿敏的臉色也變了。

  接下來沒有一個人能保持鎮定,誰也不可能保持什麼從容,在他們聽來看來,對面趙家軍的火炮幾乎像連珠箭一般的開火,幾乎感覺不出停頓,或者在他們的認知裡,火炮這樣頻次的開火是不可能的。

  儘管遠遠的看不太清楚,可誰都知道前面死亡慘重,而且那重炮打的越來越近,一顆砲彈呼嘯著飛來,打出一條血路,讓還算整齊的隊形潰亂開來,而且這一條條血路距離中軍帥旗越來越近,距離這建州軍陣的核心也越來越近了。

  「貝勒爺,正紅旗那幫狗崽子逃了!」有人嘶聲大喊,到了這個當口,炮聲、慘叫聲和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即便是面對面的喊話也未必能聽清楚。

  不過大家都能看得清楚,本來已經離開本隊,開始向趙家軍側翼活動的正紅旗岳托部,正在轉向,就是要後撤逃跑了。

  在這樣的轟擊下,怎麼可能向前衝,誰還敢向前衝,岳托那邊更計較的明白,差不多炮響五聲之後,任誰都意識到此戰不可為了,鑲藍旗和蒙古各部的騎兵正在前面送死,正紅旗的還作為預備隊,那這時候不逃,什麼時候去逃。

  連續不斷的炮聲已經漸漸稀落,只有重炮還在一聲聲連續悶響,那邊已經到了火炮冷卻的時間,只不過建州女真本陣已經顧不得這個了。

  「貝勒爺,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每個人都在阿敏和濟爾哈朗身邊說這句話,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是火炮轟打的殺傷,儘管每一顆砲彈落下,都會在步卒軍陣中打的血肉橫飛,造成潰亂,真正的大麻煩是騎兵大隊開始轉向,開始轉頭向後。

  連續的炮擊,近千發砲彈把建州女真的騎兵隊形打的足夠空蕩,他們的勇氣和決心都已經蕩然無存,他們現在只要逃命。

  戰場是個山海之間的狹長地帶,大隊的騎兵不可能逃向海邊冰面,那邊萬一落海就是個死,也不能逃向山中,那邊沒有開闊的道理,萬一耽誤了大隊的行動,被趙家軍追上還是個死,唯一的活路在身後,只要衝過自家的軍陣,那麼就有活路。

  不管自家的坐騎能不能撐得住,只要有跑不快的步卒在自己身後,那麼趙家就追不上來了。

  建州騎兵的打算阿敏和諸將當然明白,潰亂的騎兵衝擊軍陣,自相踐踏,自相殘殺,大家都知道會有怎樣慘烈的結果,很多人見過,很多人甚至親身經歷過。

  看著前方轉頭的馬隊,先前還寄予厚望,現在卻已經成了災星。

  誰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誰也沒想到近十萬人的大戰居然會這麼快分出勝負,而且是決定結局的勝敗。

  「兄長,怎麼辦?」濟爾哈朗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他其實不是毛頭小子,指揮大軍,生死戰場,他已經經歷過許多次,可到了現在,濟爾哈朗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眼前這局面已經超出了他的概念之外。

  阿敏前後左右的看了一圈,又看向前面倒捲而回的潰兵,大吼說道:「鑲藍旗的老少爺們都靠過來,咱們一起走啊!」

  能聽到他這話的只有騎兵,能跟著他一起走的也只有騎兵,這是這個時候能做出的最好選擇,帶著儘可能多的騎兵逃出這個戰場,阿敏知道自家的步兵不弱,但他也知道,建州女真的步卒也沒有強大到可以頂住這麼多的騎兵衝擊,何況那一發發落下的砲彈不斷的割開這看似厚實的軍陣。

  這次敗了,不光是他阿敏敗了,甚至是整個建州女真也敗了,這趙家軍能摧枯拉朽的打垮擊潰萬騎幾萬大軍,那麼建州女真還能拿出幾個這樣的力量,難道努爾哈赤和其他幾個貝勒就能擋住這樣的轟擊嗎?同樣不能!

  就在阿敏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倒捲回來的騎兵距離他們還有不足二百步,而密集的火炮聲又一次響起,火炮冷卻了足夠長的時間。

  砲彈追上了潰逃的騎兵,砲彈落下,慘叫聲聲,人仰馬翻,他們都在背對著趙家軍的軍陣,自然看不到三磅炮和六磅炮已經被砲兵們推出了炮陣,正在儘可能的向前,然後開炮!

  在這個時候,不光阿敏知道要逃跑,已經快要維持不住的步卒陣列也已經鬆動崩潰,敵軍的火炮威力他們已經看到,騎兵都擋不住,難道步卒就能擋住?而且現在最迫切的不是這個,是潰亂的騎兵就要倒捲回來了,迎戰敵騎或許還有幾分勇氣,被自家騎兵踐踏那實在太不值得。

  那正紅旗兵馬先逃已經動搖了軍心,等看到騎兵聚集在帥旗之下,然後看著帥旗倒伏,主將阿敏,貝勒阿敏也要逃了,主將都逃了,大家還在這裡死撐著幹什麼,那砲彈落下就是死人,根本沒個活路走,好在那砲彈不那麼密集,等騎兵倒捲回來,當真是想逃都無處可逃,肯定要被踐踏而死了。

  建州女真的軍陣徹底崩潰了,在騎兵倒捲回來之前,步卒各隊也已經崩解,參領控制不住佐領,佐領面前能約束下面的兵馬,但很快又是跑散,騎兵終究比步卒要跑得快,儘管步卒陣型已經崩散,可騎兵還是覺得在前面擋路,他們毫不留情的揮刀砍殺,步卒也在砍殺面前的同伴。

  亂成一團,自相殘殺,騎兵踐踏步卒,步卒撕拽騎兵,而在這混亂無比的局面下,炮聲還在轟響,每一發砲彈落地,依舊能奪去人命。

  「趙家軍的騎兵上來了!」有人撕心裂肺的喊道。

  本就混亂無比,很多人根本注意不到潰亂加劇,逃跑的騎兵越來越不管不顧,更沒有人注意到炮聲越來越稀落,逐漸停下。

  炮聲停歇,連重炮的轟擊都已經停止,只是戰場上的潰逃還在持續,哭喊聲,嘈雜聲掩蓋了一切,讓大家什麼都不知道。

  建州女真衝鋒時候的前隊,現在已經成了潰逃的後隊,按說他們可以回頭張望,因為趙家軍的炮陣距離他們並不遠,可他們不敢,他們只有加速潰逃,唯恐慢了一步。

  因為趙家軍的騎兵已經上來了,在重炮射擊還在持續的時候,趙家軍騎兵團和騎兵連都已經開始去往陣前列隊,火銃士兵沒有追擊射擊,而是原地整備。

  趙家軍騎兵共十七個連隊,每三十騎結成一隊,騎兵連正率十騎居中,當橫隊排列完成之後,號令發出,開始向前突進。

  建州女真的馬隊已經徹底散了,想要維持陣型就沒辦法全速奔馳,到了這個時候逃命要緊,誰還顧得上什麼陣型,連擋在自己面前的同伴都要不管不顧的揮刀,騎兵與騎兵之間恨不得越遠越好,誰還會靠近。

  這樣的一盤散沙,在趙家軍騎兵面前不堪一擊,你弓馬再強,一個人又怎麼能對付過三十個,何況趙家軍騎兵的大橫隊不散,那麼在這橫隊的正面上,他前面的建州女真騎兵遠遠少於自己,大局上建州女真騎兵近十倍於趙家軍,可從局部上,卻是趙家軍騎兵佔盡優勢。

  衝在最前面的趙家軍騎兵平端騎矛,兩翼的則是手持長刀,而居中的騎兵則是放肆的張弓搭箭,根本也不講求什麼準頭,只是將箭支儘可能的拋射到前面,不管射中的是人還是馬,射中敵人就是有好處的。

  趙家軍要保持陣列,而建州女真不需要,所以追擊的趙家軍騎兵被建州女真騎兵逐漸甩開,根本沒辦法造成太大的殺傷。

  但趙家軍騎兵出擊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殺敵,而是將建州女真騎兵徹底打散,讓他們沒有辦法聚齊,沒有辦法聚合成隊,只能潰散,沒辦法反擊,沒辦法收攏,只能衝擊自家的軍陣,將局面搞得越來越亂。

  建州女真的陣型徹底亂了,有人向著營盤逃跑,更多的人則是向北,根本不會去進什麼營盤,趙家軍那樣的火炮什麼營盤敲不開,何況這樣混亂的局面,這樣瘋狂的追擊,大家在進入營門的時候肯定會擁擠不堪,到時候自相殘殺不說,接下來就要被趙家軍甕中捉鱉。

  「下雪了..」

  不知何時,陰沉的天空中有雪花飄下,正在戰鬥的人們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趙家軍的騎兵已經將建州女真騎兵趕著追上了建州女真的步卒,這將戰場攪的更是稀爛,到這個當口,戰鬥大局已經定了。

  雪卻是越下越大,在趙家軍騎兵前鋒幾百步外的區域,能看到建州女真有大旗豎起,潰逃的兵卒在那裡越聚越多。

  而在趙家軍本陣那邊,陳繼盛等人臉上的興奮也被鄭重替代。

  「下雪了,雨雪天氣裡這火器肯定打不響,要是韃子那邊再糾集隊伍反擊,勝負還未可知!」有人提出了這個判斷。

  在這些東江鎮殘餘這邊,也有專門的人解說望樓的旗語,還真讓這個人判斷對了,每個人的心都在這一刻吊了起來,陳繼盛等五人從未見過,更從未想過,戰爭可以這麼打,可以打韃子打的這麼摧枯拉朽,每個人興奮狂喜,覺得整個人都要炸開,可突然間,戰場上卻有了這樣的變化。

  勝利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在他們想來,趙家軍的強大和勝利就和這火器密切相關,這不可思議的火炮轟擊,這同樣不可思議的火銃集火,才帶來了這樣的大勝,可現在大雪飄下,火器受潮很難激發,而本已經潰敗的建州女真大軍開始收攏兵馬,準備穩住再戰,難道戰局還要反覆。

  「老天..」張盤抬頭說了句,話沒說完就已經哽住,難道這老天爺也不願意讓漢人兵馬得勝,也要讓韃虜翻盤嗎?

  就在這個時候,東江鎮出身的幾人看到有騎兵從陳昇所在奔馳而出,看來這趙家軍大將要穩重為先,收攏兵馬,反正這次已經給韃虜重大的殺傷,等雪後放晴再行出戰不遲。

  想到這個,大家心裡鬆了口氣,可也覺得心裡憋悶,這次建州女真吃了大虧,下次肯定漲了教訓,未必會這麼擺開架勢野戰,如果死守堅城,或者化整為零,那趙家軍能不能有今天這麼順利?而且畢竟是孤軍,萬一有什麼閃失

  鼓聲響起來了,這鼓聲讓東江鎮諸將很詫異,這不是鼓舞士氣的戰鼓,也不是為了退兵發出的信號,如果是退兵,那應該是鑼聲和號角。

  這是趙家軍的步點鼓,有過皮島上的接觸,又在陳昇軍中,陳繼盛、張盤等人知道,這鼓聲是趙家軍步卒各營向前的號令,這個時候,趙家軍非但沒有想著守,居然要攻!

  矗立如山的團方陣動了,細密的步點鼓聲,凌厲的嗩吶聲,軍將和士官的呼喊聲響成一片。

  在方陣之前的火銃陣列開始解散,各個火銃連隊回歸各自團隊,雪花飄落,濕潤引線藥池,或許沒辦法連續開火,但只要小心護住,打響火銃的問題不大,沒辦法形成連綿不斷的火力,但幾千支火銃始終能保證開火,這就有殺傷在。

  何況,雪並不是雨,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下,雪融化也需要一個過程,這就保證了火銃不會徹底啞火。

  只看到各個團的戰旗搖動,像是要塞一般的團隊開始向前運動,嘈雜和喧鬧聲很快不見,除了步點鼓聲依舊細碎,腳步聲越來越整齊劃一,每個團都好似巨人,每一步邁出,大地都在震動。

  陳繼盛、張盤等五人已經忘記了灰心喪氣,忘記了埋怨上蒼,他們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趙家軍此時的行為可以說冒失,炮擊和追殺對建州女真的殺傷再大,現在建州女真也有幾千騎和幾萬步卒的力量,只要收攏起來,就還有一戰之力,沒有了火器的支援,趙家軍還能打到什麼地步,怎麼對抗對方的人多勢眾。

  心中儘管有這樣的判斷,可他們卻莫名的安心,他們覺得趙家軍從不來不會盲動。

  在向前的軍陣中有喊聲傳來,開始時一個人在喊,後來變成了許多人的吶喊,開始時候聽不清楚,後來清晰入耳!

  「趙家軍,向前!」

  「趙家軍,向前!」

  「趙家軍,向前!」

  每個人都在喊,天地震動。

  陳繼盛等人在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多少年未見如此雄壯!

  大雪茫茫,長矛如林,軍陣如山,在鼓聲和號聲中,漢家男兒,一往無前,向著敵人而去!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1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3-5 20:43
第1443章 後續
         
  趙家軍暫編第一師與建州女真阿敏部,在復州和蓋州衛城之間的原野上展開大戰,決戰開始,建州女真糾集的大隊騎兵就在趙家軍百餘門火炮的轟擊下死傷慘重。

  趙家軍的火力水平已經超出了建州女真兵馬的概念和認識,幾次妄圖在炮擊中發動反攻,卻遭受到了更大的殺傷,直至支撐不住的潰退。

  在這樣沒有迂迴騰挪空間的戰場上,大隊騎兵的潰退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直接將後面的數萬步卒一併沖垮,而趙家軍適時的投入自家騎兵,加劇了這個潰亂。

  身為建州女真大軍副將的岳托率領本部人馬逃跑,阿敏和濟爾哈朗在親衛的扈從下也開始逃命,建州女真大軍馬上就要全盤崩潰。

  在這個時候,天降大雪,雨雪是趙家軍火器的天敵,這大雪也讓建州女真上下覺得還有機會,開始就地收攏兵馬準備再戰。

  觀戰的陳繼盛等人都在慨嘆,如果沒有這場大雪,那麼趙家軍就會全殲阿敏所率兵馬,但天不遂人願,大雪攔阻了這一切,但他們判斷錯了。

  在大雪飄落之後,陳昇向全軍下了命令,步兵團向前追擊殺敵,火銃士兵自由射擊,只需要保證火銃能夠開火,而火炮則是支起了預備好的遮雪竹棚。

  當趙家軍的步兵團投入戰場後,建州女真兵馬最後一絲僥倖也被粉碎,將建州兵馬徹底擊潰。

  當天黑時戰鬥結束,只有三千餘騎建州女真逃出,濟爾哈朗戰死,阿敏帶傷逃出,趙家軍殺敵過三萬,俘虜數千,其餘潰散逃竄,阿敏這支大軍存在永寧監城的軍資糧草都被陳昇的暫編第一師繳獲。

  戰鬥結束後,陳昇只讓趙家軍進行了一夜半天的休整,在第二天下午就開始發起對建州女真的追擊。

  俘虜和繳獲的車馬用作運輸,建州女真囤積的物資用作消耗,趙家軍自己準備過冬的物資也毫無保留的使用,一貫精打細算的第一師開始巨量的消耗,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追擊殺敵。

  但步卒為主的趙家軍想要追上潰逃的女真騎兵很難,彼此間的距離越拉越大,等追擊到蓋州衛城的時候,阿敏收攏敗兵步騎近萬,而努爾哈赤、代善、莽古爾泰和皇太極盡起建州女真大軍,也已經到了海州衛。

  從一開始,建州女真金國就打算傾國之力殲滅陳昇所部,只不過全部動員起來需要很長時間,他們又無法坐視陳昇在遼南從容發展,所以先派遣阿敏和濟爾哈朗率領大軍來戰,準備在大戰進行中加注,將後續兵馬全部投入,以雄獅搏兔的姿態獲得全勝,再伺機入關行大事。

  但他們錯估了趙家軍的實力,根本沒想到戰鬥結束的這麼快,他們一直以對明軍的準備來應對趙家軍,只不過他們所用的標準是精銳明軍,卻沒想到趙家軍早就超出了這個層次。

  雖然陳昇所率兵馬士氣如虹,可畢竟追擊疲憊,在戰鬥中的彈藥消耗也非常大,更關鍵的是,天始終沒有放晴,雪時不時的飄下,對火器的施放有很大影響。

  只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建州女真金軍的主力才和趙家軍陳昇部對峙兩天,趙進率領的趙家軍主力自遼西走廊趕到了戰場,跟著他們到來的,還有關寧數千騎兵。

  趙進在天津設立大營後,並沒有針對京師做什麼,反而率領大軍一路向北,從薊鎮和永平府過山海關,入遼鎮,一路向西趕來。

  遼鎮將門早就存了觀望下注的心思,他們一方面要挾朝廷要銀要糧,一方面卻按兵不動,和建州女真眉來眼去。

  實際上,當趙進率領主力進入遼西的時候,遼西的遼鎮將門力量並不打算臣服,反而想要做出抵抗,但他們和趙家軍打交道太少,還不知道趙家軍強大到什麼地步,吃到了教訓之後,立刻明白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反而爭先恐後的要為新朝立功。

  也有人說趙家軍這麼孤注一擲,不顧後方,如果大明想要斷了他們的後路,那趙進的基業就會一朝傾覆,蕩然無存。

  事實上,在趙進率軍離開天津繼續北上之後,崇禎皇帝和一干大臣就要盡起兵馬,斷趙進的後路,但這個舉動卻被掌握軍權的大臣們攔阻,甚至連清流首領也反對這個舉動。

  只要對趙家軍實力稍有瞭解的人,就不會支持崇禎皇帝絕望瘋狂的計劃,即便是斷了後路,不管是趙家軍本部還是山東徐州的二線兵馬,都可以隨時打穿朝廷的封鎖線,更讓人難堪的是,趙家軍在永平府和遼鎮根本不會缺糧,這些年遼鎮和薊鎮索求無度,積儲了大量的糧草,他們肯定攔不住趙家軍,這些糧草自然也會成為趙進的戰利品......

  現在趙進對朝廷還有個寬和的安置,如果到了那個地步,恐怕就沒什麼情面可講,到時會有何等慘烈的局面,大家都能想到,自然不願意去冒險。

  當趙進率領兵馬出現在廣寧一帶的時候,大局已經確定了,現在不是努爾哈赤守株待兔,而是趙家軍兩路合擊。

  趙家軍的戰鬥力,趙家軍的行軍速度,趙家軍裝備,這一切一切,都是超乎建州女真金國的認識之外。

  最開始的戰鬥是騎兵的接觸,趙家軍的騎兵團隊加上遼鎮的附從騎兵,也是有近萬的規模,而且戰力士氣都高昂無比,在第一戰就擊潰了女真和蒙古的騎兵聯軍,到這個時候,任誰都已經認識到大局崩盤,在這一戰之後,還沒有被建州女真完全消化的葉赫部開始向趙家軍投降,蒙古各部則是離散逃亡。

  而在這個時候的建州女真還沒有日後的自信和韌性,遼鎮所得的這一切不過是搶掠佔來,拿在手中是福分,丟掉了也不怎麼可惜,眼下的局面,最要緊的是逃,逃得性命,回到白山黑水之間以圖再起。

  在第一戰失利後,努爾哈赤派遣兵馬,安排阿敏帶傷領兵,趁著阿敏出戰的時機,主力本部兵馬則是後撤先逃,他們現在對趙家軍的相關傳聞可不敢不信了,而且建州女真不善於守城,所以沒有去遼陽和瀋陽死守,反而放火焚城,劫掠財物後向東北逃去。

  後撤、逃亡、崩潰,在這些過程中趙家軍始終在追擊,在這些過程中本已經臣服的遼鎮漢民們開始反抗,那些已經為建州女真效力的漢軍們開始背叛,建州女真金國的力量開始土崩瓦解。

  從海州衛城後撤的時候,努爾哈赤和兒子們或許還在想東山再起,等從瀋陽城逃出的時候,他們所想的僅僅是回到建州去享用劫掠來的財富。

  當他們遇到攔阻的兵馬的時候,建州女真上下只想著活命,但這已經很難了。

  趙松率領的定遼獨立團穿過了遼東南的山地,出現在遼瀋的平原上,在建州兵馬後撤回建州的必經之路上設置了攔阻的陣地,趙松知道自己攔不住努爾哈赤和女真貴人們的逃亡,但卻能攔住建州女真的殘存軍力,將這些力量聚而殲之,建州女真和覆亡就沒什麼區別了。

  和大軍的步步得勝不同,定遼獨立團這一戰打的很艱苦,建州女真兵馬也知道不打通這條路就是徹底的敗亡,所以死命衝擊。

  和從前的那些戰鬥一樣,有火器在手的趙家軍,守比攻更難纏,更關鍵的是,遼瀋漢民群起景從,或者跟隨大軍一起作戰,或者送糧幫忙,盡一切可能協助。

  這次堵截成功了,在趙家軍主力趕過來的時候,逃掉的女真兵馬只有兩千多的騎兵,其他兵馬或者被圍在這裡,或者已經潰散。

  阿敏戰死、代善戰死、莽古爾泰戰死,努爾哈赤在逃回赫圖阿拉十天之後就只能繼續逃亡,因為追擊的趙家軍兵馬絲毫不以大明的邊界為邊界,直接打了過來,而簡陋的赫圖阿拉城防根本沒辦法抵禦火炮,努爾哈赤畢竟年紀大了,這一連串的失敗對他是致命的打擊,內外交攻之下,病倒在逃亡的路上,也沒什麼良好的照顧,無聲無息的病死在山林雪地中,皇太極帶著最忠心於他的建州女真殘餘力量向更北逃去。

  到現在,已經不需要用主力兵馬對建州女真殘餘進行追擊,有騎兵跟上,同時開出了高額的懸賞,白山黑水之間的女真和蒙古各部,包括那些未開化的野人部落,都會奮勇爭先的獵取建州女真殘餘的頭顱。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1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3-6 16:23
第1444章 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終於到了這一天了。

  在瀟瀟的寒風當中,無數旗幟在半空中飄蕩,一隊隊穿著簇新軍服的士兵,沿著閱兵場柵欄外窄狹的石子路上,與閱兵台平行的一字排開。廣闊的場地上站滿了等待檢閱的各軍團官兵,他們面對閱兵台,組成數十排莊嚴的紅色線條。

  而在遠處柵欄外面的平地上,還平行站立著好幾個步兵團和騎兵團,準備列隊穿過閱兵台前。

  穿著紅色軍服的是大漢的常設軍團,他們都是從趙家軍之前控制的地盤中經過了精挑細選而充入軍隊的士兵,他們不久之前,正隨著新將要登基的皇上,打入到了北京城中,成功地實現了改朝換代。

  也許他們中現在有人以為這將是征途的終點了,但是皇上和他身邊的重臣們卻知道,以後他們,他們的征途還將將開始。

  終有一天,東至大海,西至荒漠,北至冰原,南至巨林,他們的足跡將會踏遍,打平每一個帝國的敵人,也將為自己、為這個民族的子孫後代,搏下無比輝煌的功業。

  而黑色制服的士兵則是禁衛軍的人,這些人以後將會拱衛大漢天子,成為駐紮在大漢都城的守衛軍,他們人數並不太多,但都是從各軍團當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如今各個氣派不凡,將腰挺得筆直,想要用這種方式來表示自己天子親軍的高傲。

  在這大軍的注視下,大漢的新皇帝趙進,一步步地走上了空無一人的閱兵台。

  是的,空無一人,因為在這個他一手建立的帝國裡面,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和他並肩站在一起了。

  而他,通過二十幾年的努力,來到了一個最為輝煌的。

  然而,即使成為萬眾矚目的唯一焦點,他的面孔也依舊嚴肅,看不到一絲緊張和喜悅。

  在獵獵的寒風當中,他的視線微微下移。

  離台上最近的是他最為親近、也最為倚重的老兄弟們,如今他們分作文武列成了兩邊,站在了閱兵台下。離得最近的,是王兆靖,這個他最信任、最依賴的老朋友,將成為新朝的宰相,大臣當中的第一人,而即使是他,也是恭恭敬敬地低著頭,不肯與皇上的視線相對。

  根據在新朝廷的地位,其他人越排越遠,到後面有些人他已經看不清了,只覺得想是黑色和紅色的濃霧,正圍繞在他的腳下。

  但是,從今天起,他們再也沒有什麼區別了,因為他們都將成為他的臣民。

  崇禎皇帝之前想要殉國,但是後來馬上被身邊想要投誠的太監和文官們控制住了。在趙家軍進京城之後,雖然他反抗很激烈,明確表示拒不合作,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他畢竟之前只是個養尊處優、不諳世事的王爺而已,並沒有花上多大的力氣,以他名義頒布的遜位詔書就頒布到了全國。在今天以後,這個苦命的皇帝將會和其他朱家的倖存近支皇族們一起,被遷往某地監視居住,過著雖然不自由但是至少還算平穩的日子,直至終老。

  而其他那些為數更為龐大的遠支朱氏宗親們,將直接被遣散,過自食其力的平民日子,皇上和他的近臣們並沒有擔心他們會起而造反。

  本來他的大臣們想要讓他在紫禁城恢宏的宮殿當中登基的,但是他拒絕了,他不喜歡那座宮殿,寧可在京城郊外一邊閱兵一邊登基。

  他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臣民,告訴天下人,哪怕當了皇帝,他也絕不希望自己和自己的那些大臣們,丟掉質樸的本性。

  他看了下台下穿著整齊制服的士兵們,看著他們因為激動而滿面笑容,甚至流下淚光的年輕臉龐。這樣的士兵他有十萬,如果想要的話他可以要到更多。而他堅信,在如今的地球上,沒有任何一支武裝、任何一個國家可以擋住這支他用最精良的裝備和遠遠超越了時代的理念所武裝起來的軍隊,唯一能夠抵擋他們的,只有一望無際的荒漠和浩瀚的大洋而已。

  他們是在為什麼而戰?

  他們是在為他而戰,為了將他創下的基業,擴張到全國,成為華夏大地的又一個新王朝而戰。

  然而,這對他來說還不夠,他更想要這些人為了重拾多少年前華夏先祖們的榮光而戰。

  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前,先民們集結在他們的領袖身邊,抵抗四周外夷的侵襲,抵抗著天災的侵擾,幾千年的時間裡,以令人絕讚的勇氣和決心一步步將土地往外擴張,一路擴張,最後達到了古代先民所能仰望的絕大多數地方,也讓他們的後人們,得到了「中華」的榮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是先民們樸素的夢想,也是他們孜孜以求的最終目標。

  不知道多少年之後,他們的後代們頹廢了,厭倦了征戰和擴張,他們停下來休息了,沉溺在了文明所帶來的便利和舒適當中,忘記了先祖的開拓進取,也忘記了自己身上曾經背負的榮光,而這些榮光,則被其他世界的人撿走了,然後乘著這些光跨過了大洲大洋,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也將槍炮架到了這個曾經偉大的民族之上。

  而他,在時空的夾縫當中穿越到了這裡。經過了夢幻般一段旅途,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成為了一個帝國的主宰。

  難道這就是自己的極限了嗎?難道這就是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了嗎?

  不,到了此時此刻,他更願意相信,他之所以被時空傳回到了這個時代,是因為他的宿命,就是為了帶領這個偉大的民族,撿起自己在迷茫和痛苦中丟落的刀劍,搶回它即將失去的榮光。

  而他還年輕,還有幾十年時間可用,他可以讓他的士兵們越過荒漠,跨過大洋,完成一次次新的征服,將「中華」的概念,傳遍每一片土地,讓他們要麼成為帝國的臣民,要麼在帝國的聲威當中顫抖。

  他知道,自古沒有不滅的王朝,他建立的這一個新王朝,終有一天也會在時間的洪流當中轟然倒塌,成為史書上的殘跡。

  然而,他更加知道,在這個已經被他重新刷新了一遍的世界上,他已經留下了超越世間絕大多數人的印記,成為了一個當今世界上人口最為龐大的帝國的說一不二的主宰。

  他還知道,他將繼續帶領著他的帝國,驅使著他那些忠勇的士兵,去創造更為宏大的功業,直到……讓歷史上任何一位征服者與他相比都相形見絀。

  而他的子孫,也將在他開拓的路上繼續走下去,一直未這個偉大的民族擴張土地和勢力,直到再也無法擴張為止。

  「天命在國,天命在我!」他輕聲自語,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冥冥中的某個存在說。

  然後,他微微抬起了手來。

  就在這一刻,丞相驟然跪了下去,然後後面的人一排排地跪了下去,猶如是被傳導起來的波浪一樣。

  這是他們對帝國至高無上的主宰的敬禮,這也是一個國家新生的宣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今天兩更,下午十五點左右第二更,接下來會兩更一段時間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11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3-6 16:27
第1445章 大漢七年的冬天
   
  雪終於停了。

  大漢七年的這場雪已經連續下了兩天了,前陣子下的雪還在,新下的雪又為地上的白毯又加厚了一層。

  在白色厚毯的覆蓋下,原本壁壘森嚴的營地也變得多了幾分柔氣。然而,大營裡面逡巡不停的面色冷峻的軍兵們,卻讓這些柔氣被滌蕩得一乾二淨。

  這座位於北京城郊外的營地,佔地極廣,裡面駐紮著大量的軍兵,他們在這裡訓練、休息,隨時準備為他們的帝王而戰,毫無怨言地出征任何一個他指定的地方。

  而這位帝王,也依靠著他們,打下了偌大的疆土,將自己的聲威覆蓋到了整個華夏大地。

  即使只是在營地裡面,這些不停巡邏的軍兵們的隊形也按過往的訓練排列得整齊對稱,黑色的衣甲被磨得發亮,槍尖的鋒刃在白雪的映襯下閃閃發光。寒風四處掃蕩,但是在這些磐石般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們在風雪當中昂然巡視著,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他們的腳步似的。

  他們是皇上的禁衛軍,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是舉世無敵的最強軍——這個觀念早已經被深深地植根於他們心中,並且成為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榮耀。

  在禁衛的帶領下,趙松在營地的柵欄和護牆間留下的走廊當中慢慢踏雪而行,雪地被他踏得沙沙作響,混和在其他衛兵踏雪的整齊劃一的響聲裡面,變成了一種有節奏的合唱。

  沿途的衛兵也向他行了注目禮,儘管明知道他不會有什麼威脅,但是大多數士兵還是以一種如臨大敵的眼神看著他,彷彿要用這種方式警告任何去見陛下的人,不要興起任何對陛下不敬的想法。

  而帶隊的軍官則稍微有些不同,趙松在軍中有鼎鼎大名,而且之前就在皇上的身邊呆過,所以在禁衛軍當中呆得年限長的軍官們都認識他,不過因為現在正在帶隊巡視的緣故,他們並沒有跟趙松打招呼,大多數人只是對他注目一下然後微微擺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就帶隊如風一樣從他的身邊走過。

  儘管現在有要事在身,但是多年帶兵打仗的經驗,讓趙松仍舊停下了腳步,仔細地打量著過往的這些禁衛軍。

  這些人身強力壯、意氣昂揚,隊列也十分整齊,看得出來平常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已經變成了當兵的好材料,但是畢竟久處在皇上身邊,沒有多少機會見血,所以那種驕傲氣還只是浮於表面而已,還需要好好歷練歷練,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帶了多年的那支部隊。那是一支默默無聲、久經征戰的部隊,因為經常要在白山黑水之間摸爬滾打,所以衣服經常髒兮兮的,臉上的鬍子也十分散亂,然而那支部隊卻是他的驕傲,他認識其中的幾乎每一個人,他帶著他們在皮島、在遼東、在瀋陽一次次地血戰,一次次地奪取了勝利。這些勝利成就了他的赫赫聲名,也將真正的驕傲根植到了這些士兵們的心中。

  不知道這次,又會要去哪裡去找到新的勝利呢?

  「趙旅正,陛下還在等著呢!」正在他停下腳步尋思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領路的侍從武官的提醒。

  「抱歉,抱歉……」趙松馬上回過神來,然後衝他笑了笑,繼續跟在他後面走。

  他們是皇上的侍從武官,出身都不低,前途也極有保障,而且呆在皇上身邊自然平素見慣了大世面,什麼達官貴人沒有見過?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皇上的遠房堂兄弟的份上,恐怕這位帶路的侍從武官的口氣還不會這麼軟。

  越走到營地的深處,建築和柵欄就越來越少,最後慢慢地變成了一片白茫茫地空地。空地的遠處,有一座很大的建築,那裡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了。

  這片空地是為了警戒來人而特意設置的,所以經過的人極少,積雪也就越發厚了,靴子踏過積雪的時候,幾乎被淹沒了腳背。

  今年的冬天和往年相比,好像又冷上了幾分。

  如果是在前朝,恐怕這一場雪下去,各地又會多上不少凍餓而死冤魂了吧……

  趙松看著地上的厚厚積雪,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從他小時候開始,他就見多了各種兵荒馬亂,也見多了每一個冬天的慘象,從一開始的憂懼和害怕,變成了後面的麻木不仁,甚至最後變成了暗暗的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成為那些死於饑寒的人中的一員。

  不過,他可以確定,今年的冬天和記憶中的那些可怕日子相比要好上許多,不會再有那麼多人被凍餓而死了。

  因為自從新朝定鼎天下之後,每年到了冬天和災荒時期,大量的糧食就會被朝廷從南方通過海運運到了北方的各個港口,然後被各地的駐軍發散到了各地的饑民手中,同時,因為有不少前朝犯官的產業被查封,所以各地也多了不少可以照料流民、讓他們免於饑寒的地方。

  運來的糧食、查封的房屋畢竟有限,救不了每一個人,但是僅僅做到了這一點,就已經讓皇上得盡了民心,不知道有多少流民因為皇上而保全了性命,保住了重新開始生活的希望。

  如今天下已經粗粗安定,他們的希望很快就會變為現實了吧。

  「趙旅正,到了。」當帶領他來到這座大屋門前的時候,侍從武官停下了腳步,趙松也停下了腳步。

  兩個侍從武官迎面向他走了過來,他們的神情十分嚴肅,看不出任何表情來。

  「趙旅正,得罪了。」當他們這麼說的時候,趙松也順從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現在天下只是粗粗平定而已,心懷不軌之徒並沒有被肅清,甚至還有過幾次想要刺殺皇上的圖謀。在這樣的形勢下,皇上的保衛工作自然也是萬分鬆懈不得,每一個來拜訪皇上的人,除非是那幾位最受寵信的重臣宿將,其他人一視同仁都要被搜身,並沒有針對他的意思,所以趙松也非常配合他們的職責。

  搜身的工作很快就結束了。

  「趙旅正,請。」帶路的侍從武官指了指進去的路,「皇上日理萬機,所以您就別耽擱他的時間了。」

  趙松抬頭,看了看門後面。門後很深,所以黑漆漆地看不清多少行狀來,只覺得神秘莫測。雖然他見過皇上不少次,但是他對皇上的畏懼之心從沒有消退過,甚至近幾年來,隨著本朝新立,這種畏懼反而越加深厚了。

  天威難測,古人說得太有道理了。平常的皇帝就已經是天威難測了,更何況是這種開天闢地的雄主?由不得人不畏懼啊。

  雖然是皇上的堂弟,但是趙松早已經不把自己當成是和皇家平起平坐的親戚了,他知道他自己到底是什麼位置,他只是皇上的臣子,不是什麼親戚。他也知道,只有懂得事理,他才可以得到皇上的信任和重用。

  「多謝。」趙松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昂然和侍衛一起走了進去。

  雖然這座屋子很大,但是裡面的陳設卻十分簡樸,因而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寒風在其中四處迴盪,並沒有給人帶來多少暖意。

  無論從任何方面來看,這間坐落於重重軍營當中的屋子,是和皇帝的身份完全不相配相配的,一個已經建立了新的朝代,統御四方萬邦的皇帝,原本應該是端坐在高華明堂當中,享受著文武朝臣的朝拜才對——然而,哪怕已經擊潰了幾乎所有敵對勢力,基本上平定了整個天下,皇上還是和之前一樣,經常身居在軍營當中,並沒有搬到京城當中那座恢弘得超出了絕大多數人想像的宮殿裡面,就連他的那些妻妾子女,也並沒有住進京中的皇宮或者密佈各處的豪宅巨室裡面,只是找了一些靠近軍營的簡樸院落作為行在安頓下來了而已。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皇上說為君者重在進取,不能太沾安逸富貴氣,所以刻意要保持起家時的那種沉穩質樸氣。

  僅僅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皇上的氣度是何等高於凡人,至少趙松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並沒有繞多少路,趙松就被人帶到了一座大門前,每走上幾步,兩邊就會有。

  「皇上就在裡面。」侍從小聲提醒。

  趙松心裡突然升騰起了一種無比緊張的感覺,腳下一軟,幾乎就要站不穩了。好不容易他才重新找回了神,然後低下了頭,打量了自己。一身黑色棉布的軍裝,裁剪十分得體,並且被收拾得一塵不染,將他襯托得虎虎生威。

  哪怕是見皇上,也不算失禮了吧……帶著一絲忐忑,他昂首挺胸,站在了門口。

  兩位在門口站崗的侍從,也同時將手放到了門把上面,然後同時用力拉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熱氣,直直地襲向了門口的趙松,讓他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精選的木炭在兩邊的支架上面的火盆當中燃燒著,火苗搖動卻沒有發出青煙,將熱力也毫無保留地在空氣當中瀰散,隔絕了外面的寒氣,讓裡面溫暖如春。

  而在大堂的深處,有一個高於平地的小平台,台上站著一個人。空氣因為充滿了熱風而稍微有些模糊不清,他看不清台上的具體情狀,只能看到他背對著自己,面對著台上的牆壁上的地圖。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0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3-7 09:20
第1446章 中樞機要
   
  然而,有這個偉岸的背影就夠了,他看到了他的君父。

  他屏息凝視,踏著地毯一步步地完全挪動著腳步,等到走到離台階只剩下幾步路的時候,他驟然彎腰,然後沉沉地跪了下來,腦袋也貼在了地毯上。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個在外面帶兵打仗,橫行千里的大丈夫,到了這裡之後,卻只能恭恭敬敬地俯首帖耳,再也不敢有任何造次,帝王之威,就是如此讓人無從抗拒。

  在他叩拜了之後,在台上背對著他的人,慢慢地轉過身來,將視線從地圖轉移到了趙松的身上。

  這是一個年逾三十的中年人,臉型方正透著一股剛毅,雖然因為年紀的緣故眼角和額頭上已經出現了一點點皺紋,但是並沒有顯得老邁,反而讓他更加增添了幾分沉穩。,儘管身上只穿著一件黑色棉布的軍服,沒有穿戴或者佩戴任何裝飾性的物品,但是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然後鉅細無遺地傳遞到了大堂的每一個角落。

  「起來,不用那麼拘禮。」他的聲音很低,但是在跪著的趙松聽來,卻猶如雷鳴。

  「謝陛下!」趙松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仍舊低著自己的頭,不敢昂首挺胸。

  皇上沒有再說話,一步步走下了平台,然後走到了趙松的旁邊,打量了一下他。

  「一兩年沒見了,倒是又結實了不少啊。」好一會兒之後,他輕聲說。「不錯,不錯,越來越有重臣的樣子了。」

  「臣最近一直都在遼東作戰,時時刻刻都要隨著部隊行軍打仗,所以身形倒是結實了不少,」聽到皇上這麼誇自己,趙松的心裡十分歡喜,「托皇上的洪福,臣等的戰事一切順利,也沒有受過什麼傷……」

  「你們百戰百勝,是你們做得好,跟我有什麼關係?戰事瞬息萬變,你們在千里之外,我從不給你們掣肘,那又能給你們帶來什麼?」皇上看似有些不悅呵斥了一句,「看你這濃眉大眼的,怎麼學會別人來奉承我了?」

  「臣是出於真心,陛下明鑒!」趙松臉色一僵,連忙躬身告罪。

  雖然趙松心裡知道皇上並沒有真的生氣,但是當皇上板著臉呵斥的時候,趙松心裡還是禁不住驚慌了起來,連連跟他道罪。

  皇上不喜歡故作威嚴,也不愛和過去的皇帝那樣自稱朕來擺譜,但是他那種似乎天生而成的威勢並沒有為此減色半分,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積越重,就連趙松這種能征慣戰的宿將也感覺承受不起。

  「好了,別弓著身子道罪了,一個大將怎麼能沒點威風。」眼見他這連連告罪的樣子有些好笑,皇上禁不住微微笑了出來,然後也揮了揮手。「你平日裡就是這樣跟手下的兒郎說話的嗎?」

  「臣跟手下的兒郎當然不是這樣說話的,他們都是臣的部下,臣帶著他們出生入死,恨不得天天拿馬鞭抽著他們走,哪裡會和顏悅色!」趙松連忙為自己辯解,「只是……臣一走到陛下面前,就能感受到陛下的天威,哪裡還敢強項!陛下之威,震動天地,臣實在難以承受。」

  雖然這看上去是諂媚之詞,但是趙松卻是發自內心說的,他確實就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君上的。

  「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皇上搖了搖頭,不置可否,「沒錯,像個重臣了。」

  「趙松只知道為皇上盡心辦事,重臣不重臣倒是沒有放在心裡。」趙松挺直了腰,「只要能為皇上鞍前馬後效勞,趙松就算執馬牽鞍也是樂意之極!」

  「你想為我當馬伕就能當嗎?你好歹也是軍中元老宿將,要是給我當了馬伕,外面的人怎麼看我?誰還給我打天下?」皇上仍舊板著臉呵斥著他,然後突然話鋒一轉,「趙松,你這兩年在遼東剿滅女真殘賊非常得力,該賞你的,我不會少一分……旨意明天就會發出去了,你從明天起就是我大漢的滎陽伯。」

  一股狂喜,瞬間就湧上了趙松的心頭。這一次……終於成為朝廷的封君了……爹,兒子出人頭地了,你九泉之下也能開心了吧!

  在無比的感激和欣喜的催動下,他不假思索地再次跪了下去。

  「臣謝皇上!」

  在數年之前,皇上鼎定天下,然後自然就要賞封功臣,大漢的爵祿制度沿用了前明的一些制度,但是也有了自己的較大創新。爵位分作公侯伯子男五等,把大明廢掉的子爵和男爵也重新拿了出來。

  這些爵位的定名是遵循一套體例的:公都是用春秋古國名來命名,比如趙松的上級,統領遼東以及更北地方大軍的陳昇,就被封為了紀國公;侯爵則是用秦漢的古郡名來命名,比如在南方作戰的黎大津黎將軍,就被朝廷封為了穎川侯;而伯爵則是用古城的名字來命名。

  而子爵和男爵,則沒有特別的命名規則,而是用「勇毅」「恪勤」「忠順」之類的名號來封了。於是,公侯伯這種高級的爵位,在下面人的口口相傳當中,被稱作了「封君」——當然,大漢並沒有對功臣封疆姴土,所以叫做封君也只是戲言而已。

  作為追隨皇上打天下許久的趙松,原本就被皇上封為勇勤子爵,這次,今天,在皇上的金口玉言下,因為多年積功被皇上封為「滎陽伯」,就代表著皇上提拔了他,讓他成為大漢最頂尖的一群人之一了。皇上從徐州起家時,對部下就賞罰分明,如今也還是沒有改掉本色,這種豪邁氣度,如何不是人主!

  這種榮耀,他又如何能夠不感恩戴德?

  「皇上對臣的大恩,臣粉身碎骨都難以回報,臣一定會將恩澤銘記在心,時時刻刻為皇上效死力,皇上但有吩咐,就算是……就算是赴湯蹈火,臣也萬死不辭!」

  「說得這麼厲害幹什麼?」皇上又搖了搖頭,「你是我的堂弟,看到你這麼奮不顧身,忠勇勤勉,為我們趙家爭了光,我心裡也是很高興啊,你做得好,我就該封賞你,拿個伯爵又怎麼樣?好了,別跪了,起來吧。」

  說實話,皇上並不喜歡部下們對自己跪拜,反而喜歡他們對自己行軍禮,但是隨著他的勢力越來越大,部下們就越來越難以保持對他行軍禮,等到他鼎定天下之後,不管是功勳如何卓著的重臣大將,見到皇上的時候也都是恭恭敬敬,跪拜見禮。他為了禮數的問題還曾和重臣們說過幾次,但是在重臣的堅持之下,他也只好聽任這些文武大臣跪拜行禮。

  趙松也是這群重臣的一員,也和重臣們擁有同樣的想法。

  皇上說得很親熱很親切,而且還一直很關照他,記得兩個人之間的親戚關係,但是他完全不敢把這種親熱當真。他無數次告誡了自己,君父就是君父,這種恩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也容不得他有半點僭越,他不敢以皇親自居,也知道自己必須用百倍的忠誠和努力來回報這些恩惠。正因為懂得這些道理,所以他活得很好,以後還可以活得更好。

  「謝皇上。」趙松再叩首,然後重新站了起來。

  他知道皇上今天特意召見他,肯定不會只是為了告訴他要封他為伯爵而已,所以繼續站在皇上的身邊,等待著皇上將心中所想說給他聽。

  「我說過,你給我趙家爭了光,是個能打仗的將才……」沉默了片刻之後,皇上終於慢慢地開了口,「不過,我想問問你,你想不想再讓封賞升一層?」

  封賞再升一層?那豈不是說……封侯?趙松心裡一驚。

  因為資歷和身份的關係,封國公他是絕對不敢想像的,但是男子漢大丈夫心裡自有意氣在,所以在南征北戰的時候,眼見同僚們一個個得到了朝廷的封賞,他自然也有心氣。

  追隨陛下打天下,最後封侯功業圓滿,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如果真的能夠實現的話……

  「陛下但有所命,臣萬死不辭!」趙松大聲回答,將自己內心當中的渴望恰如其分地表達了出來。

  「很好。」看到對方如此積極,皇上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沒看錯你。」

  雖然貴為皇帝,但是趙進知道,自己終究不是萬能的,也不可能只靠自己一個人來打下、來統治這個越來越龐大的帝國。他需要一群人來輔佐自己,為自己治理國家、開疆拓土。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來為他效忠,為了得到這些人的忠心輔佐,他必須拿出足以驅動這些人的恩賞來,只有這樣,他的體系才會充滿向上的渴望、才會奮不顧身地去為他出生入死,實現他的每一個計劃。

  既然已經富有天下四海了,那麼他就沒有必要吝嗇分一點東西,來將天下英雄都網羅到自己的手中。

  他轉身,然後重新走到了平台之上,走到了那面掛著地圖的牆壁之前。

  「上來!」

  「這……」趙松心裡有些猶豫,他不敢作出這種有些僭越的行為。

  「叫你上來就上來,磨蹭什麼!」皇上稍微提高了一下聲調,顯得不容置疑。

  「是!」趙松下意識地應了一下,然後遲疑躊躇地走了上去,躬身站到了皇上的旁邊。

  皇上還是在凝視著牆壁上的地圖,不置一言。

  *********

  感謝「段逸塵、用戶飛鴿、喬梵、風中龍王、哈欠飛飛」五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月票和打賞,謝謝大家的支持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0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3-7 16:44
第1447章 日本
   
  這幅地圖很大,幾乎鋪滿了整個牆壁,它是皇上命令一群傳教士幫自己繪製的,據那個傳教士說,這是地球上目前最為精確的世界地圖之一。

  地球——這個詞也是最近才流行起來的新詞,不知道是哪個傳教士先說的,反正就流行了開來,這些西洋人認為大地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實心球,而萬物包括人類則生活在它的表面上,就像大石頭上面的苔蘚一樣。這種新鮮的學說極大地衝擊了趙松原本固有的世界觀,不過看上去皇上卻不太反感這種說法。

  皇上說大地是平的,那就是平的,皇上說大地是個球,那麼它就一定是個球,所以趙松倒也沒有為這個問題傷過神。

  皇上的視線此時正放在北方,不過趙松卻不覺得北方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自從數年前他在皮島上協助當時的大明東江鎮,一起抵抗皇太極的女真大軍開始,這些年他一直都在遼東作戰,先是皇上直屬,然後歸於紀國公陳昇的麾下,幾年間他帶著自己的部隊從皮島、金州,一路向女真人的勢力範圍內突擊而入,將本來已經獨立成國、經營了兩代人並且號稱「滿萬不可敵」的建州女真人打得望風而逃,整個國家都被打得支離破碎,只剩下了一些殘餘的勢力向北逃竄躲入了風雪連天的深山老林裡面,在不停的清剿當中惶惶不可終日。

  現在遼東已經基本上平定了,所以大量的部隊已經從遼東抽調,紀國公現在坐鎮瀋陽,其實也沒有了多少活計,現在反而管民政的事情管得比較多,而趙松和他的部隊最近也一直駐紮在瀋陽郊外,已經多日沒有打仗了,儼然有了些馬放南山的味道。

  蒙古那邊其實也不用太擔心,自從也先在土木堡一戰擊潰了前明大軍並且攻到了北京城下、震動天下之後,蒙古已經分裂了兩百年了,彼此分了無數個部落互相攻伐殘殺,中間雖然出了一些強人,但是誰也沒有能夠把整個蒙古統一起來。

  前陣子蒙古出了一個林丹汗,他各處攻伐,吞併了不少蒙古部落,實力一直在擴張,儼然有了些蒙古共主的架勢,但是在進入了北京,滅掉了大明朝之後,皇上派大軍揮師北進,大軍深入蒙古腹地,擊潰了林丹汗的大軍,俘虜殺死了無數蒙古士兵,就連林丹汗也死於戰陣之中。自從這一戰之後,蒙古各部落都對大漢心中恐懼之極,絕少再有人膽敢對大漢不敬。

  現在曹國公吉香就帶領一支大軍駐紮在林丹汗當時的都城歸化城,隨時監視各處蒙古部落的行動,並沒有聽說現在邊境有什麼禍亂。

  女真,蒙古,這兩支之前讓大明頭痛了不知道多少年、花費了多少金錢心力的外患,在大漢剛剛建立不久就已經被戰無不勝的大漢軍隊打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兩位國公也分別坐鎮東西,將這兩支異族的殘餘勢力打壓摧殘,讓他們再也難成氣候。

  這個結果,比任何證據都更有說服力地證明了,大漢確實是奉天承運的王朝氣象,而且皇上確實是天降聖人,注定要帶領漢人披荊斬棘,橫掃天下。

  既然如此,趙松也不太明白皇上為什麼還要對北方的事情心有疑慮,以至於一直都要在地圖上注目。

  「趙松,你還記得當年在皮島上的那一戰嗎?」良久之後,背對著趙松的皇上低聲問。

  「臣一日都不敢忘。」趙松恭敬地回答。

  確實,他沒辦法忘。那次他帶著一支船隊來到皮島,原本只是想要在那裡建立一塊立腳點,然後和皮島上的人做些貿易而已,誰能夠想到正好就碰上了女真大軍前來襲擊?

  女真人的將領說只要交出皮島就放他走,他們不想得罪趙家軍,但是他拒絕了,他不忍心看著島上的生靈毀於殘暴至極的女真人手裡,所以他選擇跟著島上的守軍——不,倒不如說是他帶著島上的守軍,硬生生地抵抗了這群女真大軍二十幾天的圍攻,保住了皮島。

  他身邊的很多兄弟都死在那裡,有些是他最為交心的兄弟。甚至,如果再差一兩天來援軍的話,他自己都有可能葬身在那裡,重重艱難,種種困苦,險死還生的那些經歷,他這些年又何曾有片刻膽敢忘記?

  「沒忘了就好,沒忘了危險的人才能打仗。」皇上稍微有些感慨地說,「差不多有十年了吧。」

  「是的,差不多十年了。」趙松低聲回答,心裡則在揣測皇上提這件事到底有什麼用意。

  「十年啊……想來真是快。」皇上微微笑了笑,然後重新抬頭看了看牆上的地圖,「你既然沒有忘記當時的艱難困苦,那自然也還記得怎麼靠著船隊在海岸邊打仗吧?」

  這個問題,讓趙松真正的吃了一驚。

  難道皇上是想要將自己派到某個有海的地方打仗嗎?

  「臣有個習慣,每次打完仗之後,都是回憶起當時打仗時的種種情景,然後總結經驗和教訓,並且時刻牢記這些經驗教訓,以便未來不時之需。那次皮島之戰,是臣有生以來打得最為艱難的一戰,所以臣也多次回憶總結過,想來對此有些心得。」趙松先展示了一下豪氣之後,又開始表現出一些謹慎來,「不過,臣也知道,戰場千變萬化,一個地方的經驗絕對不能完全套用到另外一個地方去,只能稍微借鑒經驗而已,所以臣也不敢妄稱自己對靠海陸戰瞭然於胸。」

  「這回答……真是四平八穩滴水不漏,看來趙松你不僅有勇,而且頗為有謀啊。」皇上轉過頭來,微微朝趙松笑了笑,「也好,也只有這樣,真才能安心真的把大事托付給你。」

  「大事?」這下趙松心裡越發驚詫了,難道皇上想要讓自己單獨領一支軍隊出去征伐?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就實在太好了……

  「趙松,對日本瞭解嗎?」還沒有等趙松回過神來,皇上的催問又接踵而至。

  「日本!」趙松又是一驚,然後很快鎮定了下來。「倒是聽說過一些。」

  他在海上和遼東都呆過,當然知道日本的一些事,不過說很瞭解也不至於,所以只能說得含混點。

  「哦?知道一些?那就說吧,知道哪些。」皇上馬上追問了。

  「臣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並非特別瞭解,如果有不對的地方,請皇上不要介意……」趙松先小心地給自己鋪墊了一下,然後繼續說了下去,「日本懸於外海的島國,過去他們被稱作倭國,後來因為不忿這個名字所以才被自己改為了日本。其國生產金銀與銅,多年來一直與陸上多有來往,現在還在和我國進行貿易。另外,聽說他們的君王被稱作天皇,不過被掌兵的將軍給架空了,日本的將軍自己建立了幕府,執掌了全國的治權,天皇被他們逼迫得形同傀儡。而且,臣還聽說,日本各地還有不少藩主,在領地裡面也有封建之權,所以其國令出多門,多有不同。」

  「還真知道不少,不錯。」皇上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從自己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根細細的木棒,指向了牆上的地圖,木棒在圖上輕輕滑動,一點一點的向右上方移動了過去,經過了京師,經過了遼東、高麗,經過了一片汪洋大海,最後留到了海中的幾個島嶼上。

  「沒錯,就是日本。如果我叫你去領兵征伐日本,你去不去?」

  當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趙松的心中又如同是轟雷作響。皇上原來真的是想要讓自己領兵征伐一方!只要領兵打仗,就有可能奪取軍功,而軍功中最大的,自然莫過於作為主將領兵一方,去征伐敵軍了。

  「只要陛下一句話,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沒有經過什麼猶豫,趙松大聲地喊了出來。

  「很好,要的就是這股氣勢。」皇上嚴峻的表情慢慢緩和了下來,「不過你放心吧,日本算不上什麼龍潭虎穴,用不著你萬死不辭,我還等著你早點把仗打完回來跟我領賞。」

  領賞……趙松的心裡微微一熱。

  皇上剛才已經承諾了,打算讓自己封侯,也就是說,這次領兵攻打日本,只要能勝,那就一定可以封侯。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他不想問皇上為什麼要打日本,這不是他應該關心的問題。

  「皇上想要怎麼去征伐日本呢?是盡點大軍發動攻伐嗎?」他懇切地問,「要臣做什麼準備?」

  「這個你倒來問我了?」皇上淡然一笑,「我是準備讓你做主帥的,所以這次要你來分析一下,我們要怎麼打日本才好。」

  趙松為難地低下了頭,開始思索,而皇上倒是也不著急,冷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趙松不敢讓皇上多等,於是拚命催動了自己的腦筋,開始尋思起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0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3-8 10:35
第1448章 謀劃
   
  關於日本,他所知道的情況實在太少,所以當然難以很快做出準確的判斷來,只能根據自己所知的一鱗半爪來考慮。所幸最近幾年來他一直都在作為高級將領領軍作戰,所以多年的戰爭生涯也給他培養出了一些戰略思維,這讓他可以站在全局高度開始考慮征伐日本的軍事問題。

  「如今天下只是初定而已,女真和蒙古雖然被打得狼狽逃竄,但是總歸還沒有徹底倒下,四川和廣西雖然已經拿下了,雲南還有桂王和沐家領銜的朱明殘黨在作亂,另外,日本孤懸海外,保證軍士的糧秣也耗資巨大,所以,以臣之愚見,最好不要是用傾全國之力來征伐……」考慮了許久之後,趙松低聲開始說了起來,同時小心翼翼地偷瞟著皇上,生怕自己惹得皇上生氣,「最好是精選精銳士卒,然後依靠海軍,水路並進,盡快同日本之大軍進行決戰,擊潰其大軍,然後結束戰事。不過,不知道……不知道皇上是想要滅國,還是只想要攻伐其國呢?」

  這裡面的區別就很大了,如果只是想要攻伐其國、昭示大漢天威的話,那麼只需要精選陸海大軍,打垮敢於反抗的勢力即可。

  而以趙松的經驗,如果想要滅國的話,就要起大軍擊滅日本的每一個有反抗能力的勢力,然後還要讓大軍留駐在那裡,經過多年的佔領之後,才能慢慢地將佔領地消化下來,這其中所需要耗費的兵力、財力和物力,簡直難以計數。

  所以,他心裡猜測,皇上只是想要攻伐其國而已,出於某種他現在還不知道的理由。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麼這次遠征應該也輪不到他來統軍。

  「真不愧是歷練了這麼多年了,真的學到了不少東西了啊!我放心多了。」看到趙松說得這麼有條理,皇上十分高興,用手中的小木棒輕輕地敲了敲趙松的肩膀,以示勉勵,「沒錯,大軍渡海遠征耗資太大,這次我只打算派一支小部隊過去,大概三個團。我也不打算叫你滅掉他們的國家,只要你去幫我把他們當權的幕府給打服,讓他們同意我們這邊給他提出的條件就行了。」

  果然只是一支小部隊啊……

  三個團?那不還是一個旅嗎?我現在就是旅正啊……儘管心裡早就知道皇上不會給自己配上一支大軍,但是當聽說配給自己的部隊只有三個團的時候,趙松很快心裡就有些失望。

  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在陸上撥一個旅來統管很簡單,打算渡海遠征就不簡單了,更何況這次皇上還打算把自己列為遠征的主將。

  「上面的目標是我給你的,具體怎麼辦到我就不跟你設限了,你現在對日本還是一知半解,想來叫你說你也說不出什麼好東西來。」皇上平靜地看著趙松,「你這陣子就留在這邊,好好地和自己的參謀們籌劃籌劃吧,盡快給我幾個計劃,記住,時間很緊,現在我就已經下令各地籌備物資了,明年夏天就要發動攻伐。」

  「明年夏天?」趙松又是一驚。

  他沒想到皇上的籌劃居然會這麼急。

  「既然已經定了計,那自然要快點,難道還等著拖下去嗎?」皇上平靜地說,「好了,該告訴你的都已經跟你說了,你這陣子就多收集一些日本的資料,盡快給我做一份計劃吧。話說在前頭,要是你的計劃敷衍了事的話,那我一定要讓你挨幾頓板子!」

  「臣不敢!」因為皇上說得如此親切,所以趙松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他也明白皇上的玩笑話裡面隱藏的也是真真切切的威脅,因此他知道自己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完成這項差事,「臣等一定會盡心竭力,決不讓皇上失望!」

  他這次被從.瀋陽調回來的時候,他的跟了他多年、配合極好的參軍校尉也一起被調了回來,當時他還沒有弄懂上面的用意,現在他明白了,原來這是皇上為了方便他更好籌劃這次遠征而特意佈置的舉動。

  皇上如此深謀遠慮,又將如此重要的任務托付給了自己,作為臣子,自己怎麼能夠不盡心竭力地效命呢?趙松的心裡突然湧上了一種急迫感,他知道如果夏天就要出征的話,留給他們制定計劃的時間不會太多,他必須和這幾個參軍一起抓緊時間,制定一份有可行性的計劃來,這樣才能讓皇上滿意。

  不過,雖說如此,他的心裡還是有些問題需要弄明白。

  「陛下,這次出征有三個團,編成一個旅,臣任旅正,那這三個團裡面,最好有一個團是從臣自己本人帶的旅裡面挑一個,這樣指揮起來可以如臂使指……」

  這麼大的行動,他也不指望自己這個旅能全部吃獨食,把整個任務都攬下來,軍內派系那麼多,別說他了,皇上肯定也會讓別的派系也出人擔任團長,這樣才能平衡。

  所以,他也只想著用自己的一個團就夠了——這年頭帶兵打仗,沒有一支自己從頭到尾抓著的部隊,打起仗來還真是不太順心。

  「可以,你就是這次的旅正兼團正,我可以從遼東你之前那個旅裡面調一個團劃撥給你。」皇上很體諒趙松的心情,於是馬上就答應了下來,「另外兩個團,我當然也不會給你一些蝦兵蟹將,都會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兵。團正也定好了,就是馬同濟,黎黃河兩個,這兩個人雖然年輕,但是個個精明強幹,都是有造之才,調給你絕不會礙了你的事。」

  「臣明白。」趙松再度躬了躬身。

  馬同濟,黎黃河這兩個人他都知道,馬同濟是巨鹿侯馬沖昊的大兒子,黎黃河則是穎川侯黎大津的兒子,他們兩個現在都可以說是大漢軍中的後起之秀。他們不僅家世優越、是大將勳貴之後,本人也是素有才能而且戰功赫赫,在軍中也闖出了不小的名頭,皇上將這兩個人調配到自己的麾下,只要他們能夠服從自己的指揮,那這場遠征的勝算肯定又會增加幾分。

  「謝皇上隆恩!」趙松再度謝恩,然後繼續說了下去,「皇上,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的問題倒是挺多的啊?」皇上仍舊微笑著,「說吧。」

  「出兵在外,後方的供應乃是重中之重,尤其是這種渡海遠征,糧秣彈藥的供應更是一時都短缺不得,所以……這次後方萬萬不容有失……」趙松說得有些吞吞吐吐,但是皇上是能夠聽明白他的意思的。

  他說得沒錯,遠征在外,後方的供應是最為重要問題,絕對不容許拖延和混亂,所以皇上之前也已經考慮了這個問題,並且有了相應的打算。

  「你放心吧,這次的遠征,後方的統籌我已經有了人選了。」皇上的聲音還是那麼平淡,「你覺得讓太子來負責怎麼樣?」

  雖然他的聲音並不高,但是這個問題,再度讓趙松一時間震驚得瞠目結舌。

  這次的遠征,後方由太子來統籌負責?

  太子可是國之儲君啊,皇上居然讓他來親自負責這次遠征的後方供應?

  「怎麼,你不放心嗎?」皇上打量著低著腰的趙松,表情裡面看不出任何含義來,「我知道太子現在還小,不過你放心,我會有其他的安排的,不會讓你為難。」

  太子是在徐州龍興之時和皇后生下的嫡長子,前朝天啟元年出生,今年算虛歲不過十三歲,就算明年夏天開始征伐,他也不過是十四歲而已,讓這麼大的來負責後方,聽起來是不大可能,不過皇上的謀劃向來深遠縝密,他肯定到時候也會為太子配備一個智囊團,協助他做好後方的工作,趙松並不擔心沒人辦事。

  是的,這個決定對趙松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而且太子出了名的早慧,性格也是沉穩剛毅,大有皇上之風範,絕不會輕浮孟浪給趙松在後方添亂。最重要的是,太子是未來的皇上,誰敢在他親自負責的事情上敷衍塞責?

  有人敢拖延他趙松的事,有人敢讓他趙松不高興,但是有誰敢讓未來的皇帝不高興?

  無論如何,絕不會有人膽敢懈怠。所以這次他不用擔心後方的問題了。

  同時,趙松也明白,皇上既然這麼安排,那就絕不容許自己失敗。他感受到了皇上那種志在必得、絕不容有失的決心。

  千鈞重擔壓到了他的肩膀上,同時也代表千載難逢的機會來到了他的面前。

  既然皇上把精兵強將給了自己,還讓太子親自在後方坐鎮,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失敗?

  不期然間,趙松再度慢慢地跪了下來,然後頭觸到了地毯上。

  「皇上請放心,明年之內,趙松誓要讓日本上下俯首繫頸,聽憑皇上發落!」

  「很好。」皇上只是平靜地笑了笑,然後揮了揮手,示意他先下去。

  **********

  感謝「段逸塵、大漢草民、風中龍王、哈欠飛飛」四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月票和打賞,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02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eninda1234567

LV:5 騎士

追蹤
  • 160

    主題

  • 13719

    回文

  • 19

    粉絲

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