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1997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2-20 22:13
第1429章 攻陣
        
  岳托當然考慮到這個大車隊是不是設局埋伏,所以他要快,讓騎兵過去速戰速決,掃平對方這支大車隊之後,即便有埋伏也能撤的回來。

  這一仗岳托有九成的勝算,至不濟也能繳獲物資回來,有了戰利品在手,最起碼回去有個說法。

  騎兵對護送大車的步卒,而且還是優勢於對方的力量,算上騎兵的速度和衝擊力,怎麼會輸?

  即便算到了這個地步,岳托依舊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騎兵在丘陵地區行進的時候,探子遍佈四周,就是怕出現伏兵,步卒也行進到了這片山區的邊緣,如果開打,他們就要硬衝進去解圍,騎兵大隊始終沒有快進,當南部平坦區域的探馬回報,說的確沒有埋伏的時候,才開始快馬加鞭急進。

  「那大車隊走的不快!」探馬回報。

  帶隊的參領佐領們已經可以遠遠看到對方,眾人都是禁不住興奮起來,前面那大車隊已經停下了。

  這個也沒什麼奇怪,在這平坦區域幾千騎兵突進,地面上的震動積雪也沒辦法減弱太多,何況這麼聲勢浩大,又和雪地異色,怎麼也被發現了。

  而且那車隊如果有經驗的話,看著在周圍繞圈的零散敵騎就能猜到這個情況,現在不管怎麼反應都是晚了,走,你大車就和龜爬一樣,不走,你千把步卒能在騎兵面前抵擋什麼?除非是把大車的馱馬卸下來騎著跑,可拉車的馬與騎乘用的馬完全不是一種,根本沒辦法騎,前面兄弟們的仇,今天就要找回來了。

  「大夥不要放馬快跑,節省馬力,他們跑不了了!」還有老成的頭目約束眾人,大家倒是沉著冷靜,一直壓著速度不敢快起來,

  趙家軍的大車隊似乎自暴自棄了,根本就沒有逃跑之類的舉動,反而將大車圍成一圈,牲畜放在裡面,車輛和車輛之間用蒙著棉被的木排相連,大車和木排構成了一圈木牆,倒成了個完整的防禦寨子,看來是要就地頑抗了。

  這趙家軍的大車隊倒是做了最優的選擇,原地不動,據守待援,如果他們真能堅持住的話,沒準還真能等來援軍。

  「這些漢狗真是腦子壞了,靠這個就想擋住咱們女真和蒙古的勇士嗎?瀋陽和遼陽那樣的大城如何,那些堡壘如何,還不是被一掃而下,你個小小大車木牆算得什麼,小的們,先讓他們試一輪箭!」

  看到這個場面之後,為首的參領們哈哈大笑,舉起手中馬刀擺動後又是由右向左的繞圈,後面的人立刻知道如何配合,呼喝幾聲,開始排著縱隊跟上。

  建州女真遇到的大車隊或許不多,可半路突襲敵軍,敵軍大多被擊潰,可也有少部分堅強,知道結陣守禦,這樣的對付也簡單得很,直接縱馬靠近過去,張弓漫射,敵人再怎麼堅強也會被女真的大弓重箭射得維持不住,等到崩潰的時候再衝入殺戮便是。

  這大車陣看著周全,但莫說騎馬,即便步行都可以靠近了吊射進去,還不是龜縮挨打。

  不是沒有人想這是什麼陰謀詭計,茫茫荒野,最近的一處村寨也有幾十里,四周看不見什麼隊伍活動的跡象。

  唯一有動作的就是那大車圈子的中間,人在馬上,隱約可以看見旗號搖動,還有鑼聲和號角聲響起。

  老於戰陣的參領和佐領們都在咬牙,沒怎麼見識過漢人武裝的蒙古人心裡也覺得不安,建州騎兵心裡幾乎有個共識,那就是一定要平了這趙家軍,這樣的留到將來,怎麼看都是大禍害,這反應實在太有序了。

  「生火,先攏起個火堆來!」有參領大喝下令。

  騎兵奔馳,攜帶火種很是不便,急就章取火很花時間,不過有了火,把點火的重箭射到大車和貨物上,那肯定是火借風勢,焚燬燒傷。

  直到現在,大車上的貨物都沒有卸下來,那裡裝運的無非都是糧草衣料,這些可都是容易燒起來的營生,這伙趙家軍自尋死路。

  建州騎兵靠過去,大家先拉開距離,然後在馬上張弓搭箭,射箭時候要雙手離開韁繩,不是每個人都能做這麼完備,為了避免臨時出錯,大夥先做好預備。

  「有漢狗上大車頂了!」排在前面的騎兵吼叫說道。

  「你才是狗崽子,你個韃子!」站在大車頂的趙家軍士兵大吼罵了回來,這邊所說,那邊也聽得清楚,真正有趣的是,彼此罵出來的都是蒙語。

  這一罵完,建州騎兵這邊卻是明白過來了,有人大罵道:「是河套那邊的雜種狗崽子,怪不得能在林子雪地裡設伏,這是他們老套路!」

  「殺光他們這些狗崽子,扒了他皮!」下面叫罵一片,群情激奮。

  對大明來說,草原上都是蒙古,但草原蒙古東西南北各處都不同,彼此間恩仇糾纏多年,其中東西之間尤其有深仇大恨,土默特部崛起的河套以及周邊,是蒙古草原上水草最為豐美之地,但俺答率領土默特崛起,就把原來黃金家族血脈正統的察哈爾部擠壓到了東邊,讓正統淪落為旁支的地位。

  而林丹汗所統領的察哈爾部,為了維持自己的強勢,就要盤剝其他各個部落,當初察哈爾部在東邊的時候,科爾沁部和其他土生各部過得很慘,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投靠建州女真的原因。

  現在林丹汗打跑了土默特部,佔據河套一帶,一方面是要奪取核心區域,另一方面則是被建州女真的強勢壓迫,不得不走。

  到了這個時候,只要是來自河套那邊的蒙古各部,科爾沁都視為深仇大恨,一定要殺光絕後患,不管是當初擠壓大夥的土默特部以及附庸,還是林丹汗那邊的從屬。

  至於怎麼聽出來的,蒙古各部的口音完全不同,甚至連用詞造句上都有差別,蒙古各部自己分辨的很清楚。

  趙家軍騎兵甚至士兵的來源之一就是河套各處的馬賊和流浪青壯,他們孤身沒有依靠,又是趙進家奴,受救命活人的大恩,最為忠心耿耿。

  大車頂上那幾位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卻在調弄一門小炮,那小炮本就藏在貨物堆裡,看著不過是比手臂粗幾圈的鐵管子沒什麼顯眼的。

  下面的建州騎兵並沒有因為這鐵管子有什麼驚慌失措,就算是火器,這麼細的火器有什麼用,想要裝填起來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工夫,而且外面都是運動的目標又能打到誰,等著大夥靠近到跟前,直接把他們射殺就好,也不過幾十步距離了,怕個什麼。

  不過上面裝填的速度遠超他們的預料,幾乎是罵聲中,車頂士兵點燃了引線,不管對這個粗管子怎麼不屑,大家還是下意識的撥馬閃躲,總有倒霉鬼被打中,只希望不是自己,接下來就是殺了。

  「轟」的一聲,靠近的騎兵們幾乎看著那粗管子噴出一股煙塵,空氣中響起了呼嘯,好像這粗管子打出了高速運動的細小顆粒。

  只看到最前面的幾名騎兵連同坐騎,突然間身子一顫,直接翻倒,後面的馬匹似乎被什麼刺激,嘶鳴著人立而起,把背上的騎兵摔下來,有運氣不好的還被馬鐙套著,被拖著亂跑亂踩,沒多久就活不長了。

  這下子可是把眾人都嚇住,怎麼還有這樣的兵器,細看最前面那幾名倒下的騎兵,臉都已經被打成了麻子,全是血眼,這粗管子裡打出的是霰彈?居然威力這麼大?

  「都傻愣著幹什麼,沖上去,他打不了第二發!」有人怒喝著催促說道,不管那鐵管子威力多大,都來不及裝填發射第二次,剛才那麼快,肯定是裝填好了,騎兵和大車的距離再拉近些,用弓箭找回來。

  剛才幸運沒有被波及的騎兵們吆喝一聲,撥馬又是向前衝去,這時候從大車隊裡傳來了有節奏的急促鑼聲,從大車貨物堆後,從連接大車的木牆之後,有拿著火銃的趙家軍士兵冒出來,直接把火銃對準建州騎兵。

  火銃?這趙家軍和明軍還真是一脈相承,靠著火銃就想擋住女真和蒙古的鐵騎嗎?有人驕狂的大笑,有人聽同伴描述過趙家軍火銃厲害,可總是將信將疑,此時也硬著頭皮沖了,還有人心裡沒底,但已經到了現在,就算害怕也來不及閃避,而且看著那火銃沒什麼稀奇,博一次又能如何,畢竟身後可是軍法!

  但在這個距離上,還沒有人射箭,馬背顛簸,一支箭射出去也談不上什麼準頭,只有再靠近些才有殺傷。

  火銃打響了,外面的建州騎兵也判斷不了車隊裡的信號,不知道是鑼聲哨音還是吆喝,甚至是別的是什麼是開火的信號,但火銃就是打響了!

  在建州騎兵的心裡,特別是沒見識過趙家軍火器厲害的人心裡,弓箭沒辦法有效殺傷的距離,火器更不能,既然不能,那麼就要衝到跟前,射箭,衝鋒,殺光裡面的敵人!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0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2-21 19:43
第1430章 常理和料不到
        
  這次他們錯了,最前面的幾名騎兵就和剛才被霰彈擊中一樣,直接在馬上失去了平衡,後面的人還意識不到他們死了,當看到自己同伴胸口有血花綻放,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的時候,看到馬匹厚實的皮革依舊被火銃打開,馬匹痛極,狂蹦亂跳,馬上的騎兵被甩下,馬匹的鮮血迸濺四處,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趙家軍火銃的威力。

  「他們就能打一撥,沖上去,靠到跟前!」這時候的喊話和先前一樣,火銃裝填再快也沒有騎兵靠近的速度快。

  想想軍法殘酷,即便是心生怯意的建州騎兵們也不敢潰散,而且的確是這個道理,他們或者見識過明軍火銃,或者見識過己方的高麗火銃,的確是施放之後再裝填耗費工夫,有這個時間,騎兵已經可以衝到跟前,已經可以射箭砍殺。

  這句話將建州騎兵們的士氣完全鼓舞了起來,吆喝怒罵,呼喊著催動上前。

  他們又錯了,趙家軍的火銃裝填需要時間,但比起建州騎兵曾經見過的那些要快很多,標準化的裝備,標準化的動作,勤奮不停的訓練,就可以保證裝填的高效,而且趙家軍的彈藥幾乎是半定裝的,鉛彈和火藥都是定量裝置,戰時裝填方便高效,儘管火藥的效能還不穩定,每次都是戰前根據火藥情況臨時包裝。

  騎兵又靠近十餘步,馬上就可以張弓搭箭了,在這個時候,趙家軍的火銃又是響起,距離更近,準頭更高,殺傷力也就更大。

  前排的騎兵就好像被巨大的鐮刀掃過,連人帶馬倒在地上,後面的建州騎兵真正恐懼了,馬匹的生命力可是要遠遠強過人,馬皮厚實堅韌不次於甲冑,往往人中刀中槍身死重傷失去行動,可坐騎還要亂蹦亂跳,直到力竭身亡。

  但在火銃面前,被火銃打中,馬匹都沒什麼掙扎就死掉,而且現在衝擊的隊形不算如何密集,又是在前進和晃動,居然還是能準確的打到目標。

  衝在前面的建州騎兵,看著自己同伴一個個倒下,耳邊偶爾響起代表死亡的尖嘯,看著對面大車隊四處的趙家軍士兵不斷更迭,火銃射擊似乎不會中斷,心愈發的沉下去。

  「狗崽子,再挨爺爺一炮!」更讓人心驚膽寒的是,那個架在貨物堆上的粗管子被裝填完畢,又要點火發射了。

  火銃射擊時在掩體後,裝填則是撤下去,這麼往復而上,可車頂的那粗管子輕炮的裝填則是在眾人的注視中完成,動作同樣幹脆利索,兩人合力將炮身翻動顛倒,有人拿著炮刷清洗,然後裝填彈藥夯實,重新朝向戰場。

  裝填火炮的步驟很多,可以說得上繁瑣,但車頂上趙家軍裝填的動作嫻熟流暢,看起來就跟牧民殺羊扒皮一樣利索,建州騎兵們總是禁不住抬頭向上看,沒想到早就要點火了,什麼軍法,什麼命令,到這個時候全都放之腦後。

  「開炮了!」有人抬嗓子吆喝了聲,火炮下方的火銃兵都是統一縮頭彎腰。

  「轟」的一聲大響,輕炮噴射的霰彈覆蓋了幾十步內的扇面,正在其中的八名建州騎兵,本來已經要撥馬轉向,卻已經來不及躲了,肉眼可見,那幾名建州騎兵連人帶馬都有密集的血箭飈射,整個人幾乎被打成了篩子。

  有人驚叫,有馬匹嘶鳴狂跳,前衝的建州騎兵馬隊已經亂了,到這個時候,建州騎兵的衝擊速度降了下來,總算不用衝向眼前這條死路。

  衝鋒的建州馬隊散亂的退了回來,剛才這短促衝鋒,不過想要順勢而為的殺傷,沒想到卻被迎頭痛擊,前面橫七豎八的丟了幾十具屍體。

  和總數兩千騎的大隊比起來,這根本算不上什麼損失,可這迎頭一棒卻讓士氣大挫,原有的驕狂一掃而空,到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意識到趙家軍的火器到底是什麼威力。

  帶隊的參領面面相覷,貝勒阿敏帶兵什麼樣子他們心裡清楚,貝子岳托怎麼統兵他們也明白,如果就這麼走了,回去少不得要被降罪,可打下來這大車陣,只怕要費些力氣,不知道交代幾條人命在這邊。

  誰也不願意自己手底下的人馬損失,可眼前這個架勢,不流血怎麼啃得下來,身為參領統領數百上千人馬,已經是八旗裡的上等人物,很多機密都能參與,最不濟也有耳聞,自然知道這次大戰的意義所在。

  「這幫漢狗窩在大車掩體裡不出來,靠著火器抵擋,要拿下來肯定得死人,但咱們既然趕到這邊,拿不下來肯定不行,我看也沒什麼法子,硬碰硬衝就是了,他火器再怎麼犀利,也擋不住咱們硬衝。」

  「..汪扎布家的在理,咱們誰也別吃這個虧,大家併肩子上,讓奴才們別在馬上不下來,到跟前下馬近戰,明軍那炮擋在前面都被拿下來了,他這幾根細管子值得什麼..」

  你一言我一語,大家核定了章程,建州騎兵各隊開始整隊,有人去往前隊,有人則是去往後隊,只是去往後隊的要脫去身上護甲給予前排同伴。

  既然要冒著火器衝陣,披雙層甲也是應該的,這些騎兵都是女真各牛錄和蒙古各部的勇士,敢於勇往直前,求得就是前程和犒賞,上頭的參領們說得很實在,只要這次能勝,軍功犒賞回去立刻兌現,而且還有別的快活享用。

  相比於這邊的整備,大車隊依舊很安靜,已經有細緻的人點過,目前差不多有百多支火銃和一門輕炮,搞不好這是大車隊的底子,再放寬泛點計算,翻個一倍以上,還能有多少?

  那次丘陵區域遭遇伏擊逃回的稟報,說是幾千火銃來回轟打,這個消息是沒什麼人信的,這些人吃了大虧嚇破了膽子,什麼話都敢亂說,再說了,那設伏是專門的局,可能拿著火器的人多些,這大車隊算什麼,是誘餌,孤零零的在那裡,四周根本看不到什麼援兵之類的,保不齊就是紮營的隊伍,這樣的隊伍即便有護衛能拿多少火器?

  再說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營頭,火器能佔到十分之一已經算多,佔到五分之一那就是太多,還能多到什麼地方去,這千把人的隊伍,怎麼沒有個三分之一專門伺候大車的民壯,這些人肯定和火器沒關係。

  滿打滿算,這些火器也擋不住騎兵們的衝鋒,到這個地步,無非就是個算數,我死傷多少人可以突進到馬車跟前,然後攻破這個簡易的工事。

  弓箭神射也沒做不到百發百中,何況是精度更低的火銃,真要衝起來的話,死傷的人數肯定比預計要少,而且偌大一圈大車木牆,周圍這麼廣闊的平坦地勢,誰說要從一個方向衝過去,到時候火銃跟不上,或許就只要和冷兵器戰鬥了,到時候沒準還是火器佔優。

  戰場上容不得什麼含糊,經驗豐富的武將會考慮到各種可能,當將這些可能和結局都想到的時候,判斷自己能接受底限,那就可以決定戰或者不戰了。

  幾名參領很快就知道要怎麼做,那邊火堆也已經升起來,不過射出火箭需要對方沒什麼反擊能力,特別是沒什麼遠程反制能力,趙家軍的大車隊顯然不是。

  呼喝下令,整備休息的建州馬隊紛紛上馬,開始向前跑去,這次沒有徑直的向前衝,而是向著周圍的荒野跑去,兜了個大圈子,以趙家軍大車隊為中心,半徑足有三百餘步,然後開始兜圈子。

  在這個距離下,莫說是火銃打不到,稍差些的火炮都無能為力,按照前期的探馬偵緝,和剛才戰鬥所見,這支大車隊應該沒有太強大的火炮,如果有的話,剛才用出來效果顯然更好,估計是沒有的。

  並不是馬隊以這個為圓心兜大圈子,而是建州女真的騎兵分為幾隊,內圈外圈朝著這個方向在繞著跑,任何時候都有騎兵隊在不同的位置,站在中心向外看,稍微恍惚些,恐怕就要看暈了。

  不住的有零星輕騎突進到大車隊周圍百步左右,然後撤回,他們是儘可能的抵近觀察,看看裡面有什麼動向。

  但觀察不出來太多的情況,大車和木排將整個大車隊內部遮掩的很密實,在外面看不出太多,倒是幾個方向的車頂上都有人站立觀察,能聽到鑼鼓號聲,隱約間還有旗號搖動,裡面應該也在準備。

  除了前出偵查的輕騎,建州女真騎兵不敢有任何的鬆懈大意,在周圍也有輕騎遊蕩,如果真有什麼埋伏,那麼就會第一時間的撤走,這樣的損失慘重誰也經受不起,不隨著不斷回報,這邊就愈發的放心,根本沒有什麼埋伏,也就是說,即便最近的趙家軍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這邊的戰鬥早就結束了。

  就這麼轉了幾圈,眼尖的人會注意到,每當靠近車隊的輕騎回報,圍著車隊轉動的各隊騎兵速度就會有調整。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0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2-22 22:47
第1431章 還是騎兵不夠多
        
  突然間,數百騎兵的一隊開始轉向,停下了轉圈,開始朝著車隊撲了過去,在行進中就變成了疏散的縱隊,這樣的隊形下,火器很難造成成片的殺傷。

  一隊隊騎兵都停下了繞圈,從各個方向衝向車隊,等於是突然間發動了總攻,在這樣的情形下,車隊根本不可能有足夠的兵力應對。

  轉向衝來的建州騎兵都拚命驅動坐騎,跑得飛快,儘可能的靠近,不要被對方的火銃打到。

  建州馬隊動作飛快,在大車貨物包頂上的趙家軍兵卒動作也跟著加快,幾乎每個方向都有輕炮被翻出來,而且看著早就裝填完畢。

  儘管東南西北一共十七門炮,可也看得建州武將們眼角抽搐,什麼時候這火炮這麼不值錢了,可細想想也沒差,這麼輕的火炮,多帶幾門也不會影響太多。

  跑在前面的建州騎兵已經面如死灰,這種火炮的威力他們已經見過,或許打的沒那麼遠,但三四十步內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活口,衝在前面的人必死,可到了這個時候,想要回頭也沒那麼容易了,轉向回頭,只會被身後的同伴衝撞踩踏,怎麼都是死路一條,身後的同伴等於是前面的督戰隊。

  明確這點之後,衝鋒的速度反而加快了,靠近過去,他難道還能打出第二炮來嗎?以上面裝填的速度的確會打出第二炮..但更多就不會了..

  可隨著靠近,卻發現每個衝擊的方向上都有趙家軍士兵手持火銃,每個方向上都有幾十桿火銃。

  乖乖,這伙來自徐州的漢人還真是靠火器吃飯,連趕車的都算上千把人的隊伍,居然近四百桿火銃了,看到這一幕的建州武將都是臉色發白,個別人牙關緊咬,這次即便打下來也要付出血本,不過還能打下來,慘勝也是勝利。

  遠遠看著大車頂上的輕炮噴出白煙,人仰馬嘶,即便蹄聲如雷,可慘叫聲這邊依舊聽得清楚,那鐵砂鉛彈如暴雨般拋灑而出,前面的人都會被打成篩子。

  建州女真的騎兵依舊在靠近,大車那邊的火銃開火,然後看著那些火銃撤下,就這麼一輪,然後準備肉搏?

  這種僥倖的念頭馬上被現實粉碎,又有同樣多的火銃上來,繼續開火,就在這火銃開火時起,騎兵衝勢就被迎頭打停了,偶有漏網之馬衝過去,很快就被集火打到。

  「該死的漢狗,他們帶了多少火銃來!」

  已經有人忍不住怒罵,能做到這樣的輪射,怎麼也得有三倍於所見的火銃數目,這麼算起來,怎麼也得七八百支火銃轟鳴,難道這大車隊全是火銃兵嗎?這不合編制,也不合常理!

  只是建州女真和蒙古人的匪夷所思,在趙家軍那邊就是常理。

  實際上目前的輪射還做不到全無空隙,但每當空隙出現,建州馬隊自以為可以靠近上前的時候,上面的輕炮總會及時轟鳴。

  硝煙越來越濃,從北方吹來的海風迅速將遮蔽視線的煙氣吹散,始終沒有足夠數量的騎兵靠近過去,有的騎兵衝到跟前被集火射擊,建州騎兵們甚至不敢張弓搭箭,因為那樣會減慢速度,在這樣的血腥殺伐場中,慢一步就會被打中..

  有人就這麼衝到了大車跟前,衝到跟前的建州騎兵甚至會很錯愕,他們原本以為是到跟前就可以勝利,可現在不知道到跟前能幹什麼,又能幹得了什麼,在槍炮轟響和慘叫聲中,總算想起自己該抽刀上去,和對方拼了。

  時間很短,就在這片刻遲疑間,大車上往往會有長矛刺過來,或者長戟揮過,這樣懵懵懂懂的狀態根本沒可能抵擋,長矛貫穿身體,長戟直接把腦袋砍掉,這讓後續的建州騎兵心都涼了。

  在山區谷地遭到伏擊,僥倖逃回去的那些人沒有和趙家軍近身肉搏,這讓這次的建州騎兵心裡存著幾分僥倖,心想你火器再怎麼犀利,一旦肉搏死戰,一旦靠到跟前,你們就是待宰的豬羊。

  所以都等著自家悍勇之士衝到大車跟前,對方火銃士兵崩潰逃竄,然後一舉而破的情況,可對方那裡害怕肉搏,即便不用長矛和長戟的,他們甚至看到有火銃士兵掄起手中火銃做鐵棍用,直接把靠近攀爬的女真騎兵砸的腦漿迸裂。

  這還怎麼打?火炮和火銃掃平了他們的衝鋒銳氣,肉搏近戰讓他們心裡最後一絲僥倖也蕩然無蹤。

  再怎麼猛烈的衝勢,再怎麼一往無前,前鋒被迎頭痛擊後,後隊的速度也會放緩下來,誰也不想白白送死。

  就在這個時候,退兵的號角也吹響了,建州女真的參領們看得清這個局勢,甚至他們就在隊伍之中,他們都知道沒辦法繼續下去,對方近千支火銃把大車隊防的滴水不漏,還有火炮的加成,而且大家也看明白了,裡面那些人馬使用冷兵器的架勢,就算沒火器想要拿下來也要付出慘重損失。

  何苦繼續下去,再打下去,搞不好要把手裡的老底子賠進去,要有個勝利的結局還好,這場面怎麼看都是要死傷殆盡卻沒有任何進展的。

  回去以後可能遭遇重責,甚至會被軍法懲罰,但掉腦袋和罷官之類的事情不會有,自家是帶回去了差不多完整的實力,如果全陪在這裡再沒有勝利,那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過。

  「撤!」

  「這次咱們騎兵還不夠多,再多些,咱們衝到跟前射箭,硬打,怎麼也會殺進去!」

  「對付這樣的烏龜殼要用炮!」

  參領們議論紛紛,在撤退的時候他們倒是很從容,四周的探馬回報,沒什麼伏兵出現,這大車隊守備森嚴可以做到,想要機動追擊不可能的,這算是這次挫敗中最大的幸運。

  兩千餘的女真、蒙古騎兵,聲勢浩大的猛衝過去,此時在大車隊周圍留下了四百多具屍體。

  如果僅僅是屍體還好,有些人重傷未死,還有些人僅僅是受傷失去了行動力,在那裡大聲痛叫,大聲呼救,可這些人已經顧不上了,他們的下場如何都能想到,或者是痛苦中煎熬而死,或者是被趙家軍俘虜,聽說趙家軍那邊從沒有什麼善待俘虜的說法。

  拋棄同伴,最傷士氣,但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放棄,難道要死更多的人嗎?

  發現自己不會被救,發現自己被同伴拋棄,痛叫的那些人有些大哭,有些破口大罵,有些則是因為恐懼,哭著哀求,可這一切都是無用。

  敗退後撤的建州騎兵從上到下,各個面如死灰,身後同伴們的祈求痛罵就好像是抽在他們背後的鞭子,讓他們越走越快,然後他們還聽到了身後爆發的歡呼聲,這個不用猜就知道,這是趙家軍在慶祝自己的勝利。

  敗退的建州騎兵都憤怒若狂,可沒有人幹回頭,大家在這這大車隊前面已經耗費了太多的時間,而且沒有任何的戰績,再不走的話,如果等到趙家軍大隊上來,那下場可就不是敗退而是被殲滅了。

  不知道趙家軍怎麼想的,最容易封鎖的丘陵山區卻沒有人理會,讓建州女真大軍的軍情消息可以很順暢的往來。

  岳托很快得到了戰果,岳托儘管暴怒,但也用足夠冷靜的態度去應對,他沒有命令步卒向前突進,而是全軍後撤,並快馬飛報蓋州衛城大營,告訴主將阿敏這個消息,同時派人飛報瀋陽,那邊也有人需要他直接的匯報。

  在他派出快馬信使的時候,探馬又有新的消息報來,和大家所預計的差不多,在建州女真騎兵撤走後,趙家軍大車隊開始對戰場進行清理,沒有留下活口,只是把繳獲的馬匹兵器衣甲帶走。

  從前建州女真這麼對其他女真部族,對明軍,對蒙古的時候,他們沒覺得如何,今日裡有人這麼針對他們,隱隱間開始感覺到寒意。

  阿敏、濟爾哈朗以及該知道這個消息的建州武將都知道了,這次沒有人震怒發狂,也沒有問罪追究,只是將參加戰鬥的人一一叫過去詢問,讓他們說出戰場上每一個細節。

  「..騎兵還不夠多..」

  這是建州諸將得出的結論,火銃射擊再怎麼密集,也不是沒有停頓,即便加上火炮也如此,只要有足夠多的騎兵,足夠快的通過這火力遮蔽的區域,那麼就可以抵近殺敵,到了可以開弓射箭的距離,到了可以揮刀刺矛的距離,建州就要贏了。

  從關內傳來的消息,說趙家軍陣勢如山,有人說什麼「撼山易,撼趙家軍難」,這樣的說法被建州眾將嗤之以鼻,這個說法一看就是評話裡的演繹,這不就是岳飛對抗金軍時候的言語嗎?現在怎麼可能?

  之所以一次次失敗都是因為輕敵,每個人都覺得可以用這個法子試一試,賭一賭,但這些法子都失敗了,大戰完全為先,要先立於不敗之地,任何的僥倖和輕佻都不能有,而從前期派出去的輕騎探馬到後來岳托的試探隊伍,都犯了這個錯誤。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02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2-23 20:45
第1432章 大戰總要靠近才能打

  「猛獅搏兔,要打就全軍壓上,萬騎單拿出來算不得什麼,如果一次用出去,那就是山崩地裂的威勢!」

  結論得出之後,蓋州衛城大營立刻緊張起來,看戲聽曲喝酒都被嚴禁,任何違反者都會被行軍法,所有人都是準備開戰,物資也開始加派徵調。

  到了這個當口,小心思不少的阿敏都開始專心備戰,他隱約覺得,如果眼前這場戰鬥應對不好,不要說自己家的富貴,恐怕整個建州女真的大局面都要崩潰,孰輕孰重,阿敏還分得清楚。

  天氣愈發寒冷,在遼南半島的西岸,大雪下得格外頻繁,這個時候,並不怎麼適宜作戰,即便是久在苦寒之地的建州兵馬,也對這天寒地凍吃不消。

  在這個時候,阿敏和濟爾哈朗其實還存著幾分僥倖,那就是希望趙家軍趁勝追擊,自復州城出發北上,穿過那片丘陵區域,雙方以熊岳驛附近為戰場大戰。

  如果戰場擺在這裡,那麼趙家軍會拉長自己的補給線,會承受更多的凍傷損耗,然後自家以逸待勞。

  目前看趙家軍似乎有這個意思,不然不會派大車隊北上,或許就是要紮營預備。

  不過隨著探馬偵騎的打探,阿敏和濟爾哈朗發現自家這個打算恐怕要落空了,趙家軍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北上的意思,反而用心經營復州城那邊。

  現在高麗鐵山郡到金州旅順這一帶的陸路被打通,這塊建州女真從來沒有有效控制過,這邊過去投奔的軍民很多和東江鎮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相對值得信任,復州的趙家軍大營則是發動這些人砍伐燒柴,修築臨時的工事之類,干的熱火朝天。

  建州女真這邊不想等,也不能等,他們要把趙家軍陳昇一部盡快殲滅,盡快趕下海去,如果這麼等下去,如果等到開春開海,大批的物資和援軍通過海船運來,那接下來就更難打,趙家軍的海上力量建州女真再怎麼難理解,也能意識到可怕之處,這是把近兩萬人馬跨海運了過來,更不要說這如山如海的巨量物資,如再給他們運的機會,那麼還要運多少過來,那時候豈不是更難打。

  只有趁這個封海嚴寒的時候給對方痛擊,起碼要斷其一臂,這次是建州女真要做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到了這個時候,阿敏、濟爾哈朗包括瀋陽的努爾哈赤和其他幾位貝勒,他們發現自己對趙家軍的很多判斷都是錯了,或者是想當然的以為,比如說覺得陳昇意氣用事,好強爭勝,會在幾次小勝之後大搖大擺的北上,將自己放置在不利的戰場和時機下,可實際上,趙家軍比建州女真要沉著許多,他們一直沒有動,只是冷靜的將一個個挑釁和試探反擊回去。

  對於蓋州衛城的建州女真大軍來說,他們沒什麼別的選擇,趙家軍可以等待,他們不能等待,冬天越來越冷,也代表著春天越來越近,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真等到雪地開化泥濘,大軍輜重沒辦法通行,這一戰打不起來,就等於趙家軍可以通過海運送更多的兵馬和物資來到,到時候就是更艱難的局面。

  既然趙家軍不戰,那建州女真大軍只能先動求戰了,阿敏、濟爾哈朗和岳托一道道軍令發出,三千騎兵和四千步卒先行出發,控制住最容易埋伏堵截的丘陵區域,把守住各個路口,然後大軍開始拔營出發。

  建州女真這邊也知道瞞不住,儘管騎兵隊周圍封鎖的很嚴密,可這麼大的動靜根本瞞不住探子,如果這個時候趙家軍迎頭堵截,雙方會打的很難看。

  不過按照探馬回報,在丘陵區域到復州城這一帶,趙家軍除了輕騎活動之外,沒什麼大隊的動作。

  這到底是嚴陣以待還是遲鈍,建州女真這些經驗豐富的武將們都是判斷不清,但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敵人怎麼想,建州女真的大軍只能按照自己的步驟來做了。

  如果趙家軍始終沒有阻擊攔截的話,初步的大營定在五十寨驛,會在丘陵區域南邊的路口設立守衛,保證退路的安全。

  通過丘陵區域的時候最為提心吊膽,甚至派出士兵提前砍伐經過道路兩側的樹木,免得大軍被火攻,這樣規模的兵馬如果被濃煙攪亂了隊伍,那都是巨大的災難。

  建州女真大軍一切順利的通過了這片區域,當進入平坦地帶,看著茫茫雪野的時候,從上到下都是鬆了口氣,可心中也是納悶,這趙家軍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就這樣坐視,這等大戰,每一場勝負都絕對最後的成敗,難道不該層層設防騷擾,讓對方沒有一點順利嗎?

  不過這樣的表現倒是和情報中所說的一樣,趙家軍似乎不懂什麼兵法,完全按照自己的路子來打,無非靠著火器犀利而已,這樣的幼稚不懂,肯定要吃大虧,但這樣的想法大家都存在心底,已經不敢明說了,你說趙家軍幼稚,可自家騎兵已經損失了近兩千,可對方一直不敗,幼稚怎麼樣,能贏就是本事。

  當進入五十寨驛附近的時候,或者說自從出了丘陵區域之後,周圍出現了趙家軍的輕騎,但這些輕騎距離很遠,從不和女真蒙古騎兵鬥氣互殺,似乎就是為了觀察大軍行動,因為距離的遠,即便有心派人去捕殺也無能為力,還要擔心自家兵馬會不會落入旁人的陷阱。

  五十寨驛早就是一座空城了,好在趙家軍也沒有對這個不大的磚堡進行破壞,勉強還能紮下營盤。

  如今建州女真大軍的隱患很多,糧道就是一個,給養要從蓋州衛城那邊出發,在熊岳驛那邊存儲中轉,然後通過丘陵區域,走幾十里路之後才會到達五十寨驛的臨戰大營,糧草都只能用牛馬大車運輸,這一路上會被攔截伏擊的地方很多,甚至在丘陵區域安排不多的人員就可以造成很大的破壞,如果糧道被斷,人心惶惶,那勝算就不必提了,而是要考慮全身而退的情況。

  經驗豐富的建州女真將領對這個也有自己的安排,實際上每一處容易被攔截伏擊的地方都是局中局,女真和蒙古的近萬騎兵分為幾個大隊,隨時準備支援阻擊,只要敵人敢來肯32會被痛擊。

  除此之外,阿敏和濟爾哈朗還特意拍特使回到瀋陽,如果一著不慎,糧道真被斷掉的話,那麼這邊存量還能支持半月,在這半月之間,代善、皇太極和莽古爾泰之一會親帥大軍來打通糧道。

  做了這些準備之後,準備和復州趙家軍大戰的建州兵馬才算免除了後顧之憂。

  只是他們做了種種準備,對面的趙家軍依舊只有輕騎探馬窺伺進程,沒有任何騷擾攔截伏擊的動向,難道是真不懂,或者是幼稚,動的時候讓人猜疑頗多,但現在不怎麼動作,大家也都是糊塗,行軍作戰,生死大事,怎麼可能這麼無所作為。

  當一切都穩下來,確定在五十寨驛紮下大營之後,戰場也可以確認了,大家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戰場應該在永寧監城和復州城之間的寬闊地帶上。

  阿敏和濟爾哈朗所在中軍沒到達五十寨驛之前,就派岳托率軍急行,先佔領了永寧監城。

  永寧監城和五十寨驛距離不足十里,可以說互為犄角門戶,如果只佔領其中一處的話毫無意義,反倒會讓趙家軍也有合適的落腳點,只有兩處都佔了,才能讓趙家軍只能在野外安營紮寨,在這樣寒風凜冽的天氣裡,野外紮營會有大風險。

  在做這些的過程中,建州女真的各路探子傾巢而出,這次可沒有人敢貪功冒進,每個人都是盡職盡責的打聽消息,然後回報。

  復州城內外忙碌的熱火朝天,每天都有大量的木柴被送入營盤內,每日裡還能看到頂風冒雪的操練,這些情報都被傳回了阿敏那邊,這讓女真諸將有些納悶,難道這趙家軍就不怕被凍傷嗎?

  「韃子想不到咱們富裕到什麼程度,他們所見的無非就是瀋陽遼陽,最多也就是探子去過江南,哪裡能想到我們徐州的強大。」陳昇對下屬簡單說道。

  魯大、巴音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可來自東江鎮和遼東本地的那些人則是目瞪口呆,他們或者從未見識過,或者在山東時候瞭解的還不充分。

  普通的士兵也有齊整棉衣棉帽,頓頓飯油鹽不缺還能吃飽,柴火敞開供應,讓每個人取暖都不成問題,即便牲口也被照料的很周全。

  陳繼盛和張盤本來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如果風雪寒天一來,趙家軍被這寒冷傷害到,他們就會帶著趙家軍沿著海岸線向高麗那邊行進,在鴨綠江東岸和皮島一線,用高麗民居來安置大軍,甚至還有零星的逃亡出現,從山東重回遼東的人覺得趙家軍撐不過這個冬天,為了避免陷入崩潰的災難,所以先行躲避。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1:0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2-24 22:48
第1433章 先是一場大雪
        
  誰能想到會是這般局面,趙家軍從上到下覺得稀鬆平常,本就該做到的種種事情,看在遼東本地人眼裡,那就是不可思議,每一天的耗費都是金山銀海,可以說銀錢物資流水一般的填埋進去,居然還能這麼從容的消耗。

  那徐州到底富庶成什麼程度,儘管在封海之前已經看到了無數大船川流不息,堆積的物資如山如海,可只有真正消耗起來,才知道這代表著怎樣的財富。

  而建州女真那邊只是在外面觀察,根本摸不清內部到底如何,只是在那裡揣測,覺得趙家軍在這寒風大雪中很難熬。

  至於趙家軍那邊,他們覺得一切理所當然,卻不知道所以然,偶爾也會有人想到,為何大明支撐大軍如此艱難,每次營頭出征都搞得這麼天怒人怨,地方上苦不堪言,而趙家軍卻是物資這麼充沛,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趙家軍控制的地盤還要遠遠少於大明所控制的,不過想到這裡也沒什麼去深想,最後的結論無非是進爺無所不能,所以才有這樣的結果。

  沒什麼人會想到體制和工商,因為趙家軍這種高效的體制,所以能最大效率的動員,能避免中間無謂的消耗,但更重要的是工商,大明、女真甚至蒙古,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都是靠天吃飯,他們的財富無非是靠著種植和養殖,最多也就是去掠奪,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動用的剩餘財富極其有限,根本沒辦法支撐太大規模的軍隊和太大量的物資消耗,如果這麼做了,就必然有巨大的反面效果。

  而趙進的徐州體系不同,他的財富取之於工商,糧食釀酒,礦石冶鐵鍛造,紡紗織布,遠洋貿易,中外貿易,這些所創造的剩餘財富比起農牧掠奪所得,簡直是雲泥之別,多出幾倍幾十倍甚至幾百倍,而且農牧一年只有有限的時間才會出產,而工商業則是一年四季無時無刻不在創造剩餘財富。

  趙進靠著這些,打造了這個時代最強大的部隊,靠著這些,供應海量天量的物資。

  看到那如山如海的物資,很多遼東和山東百姓第一反應不是徐州豪富,而是徐州地面上的百姓一定活得很苦,因為這麼巨大的耗費,當真要刮地三丈才能做到,百姓只怕被敲骨吸髓了,可和士兵們交流下來,說徐州那邊安居樂業,每個人又難以理解。

  因為這個時代沒多少人知曉趙家軍的體制,知曉趙家軍為什麼強大,他們只覺得趙進點石成金,一切都好像憑空而來。

  「現在對我們最麻煩的不是這冷,而是這將下未下的雪。」陳昇在軍帳議事的時候說道。

  自從建州女真大軍進駐五十寨驛和永寧監城兩處之後,已經連陰了幾天,天空中是鉛色烏云密佈,天氣卻沒前幾天冷了,而且風也變得很小,但這樣的天氣代表著要下雪,要下大雪。

  火器怕水,不過下雪比下雨稍微好些,在雨中趙家軍的火銃和火炮完全沒辦法打響,下雪只要注意防護,還是能夠開火,但射擊頻率肯定要變慢,然後開火之後的火器會變熱,落雪融化潮濕,一樣會讓影響射擊,甚至啞火。

  趙家軍火器犀利,這是歷次戰鬥的取勝法寶,如果說下雪的話,那就要有損害了,影響整個軍隊的戰鬥力。

  不過倒是不擔心下大雪的時候敵人會進攻,大雪紛飛,火器的確沒辦法開火,可騎兵步卒也不能在這種阻礙視線,甚至影響行動的天氣裡動作,這裡連命令都沒辦法順利傳達,萬一出現什麼波動,戰場上就會有不可控的情況出現,若是勝利還好,如果是大敗的話,那就是災難了。

  用兵萬全,誰也不會冒這等風險搏命,阿敏和濟爾哈朗帶著建州差不多五分之二的本錢出來,陳昇帶著趙家軍四分之一的力量,雙方都是重任在身,誰也不敢去冒險賭博。

  可這將下未下的大雪對趙家軍影響更大,對建州女真影響小些,建州女真的女真、蒙古和漢軍對遼地的風雪天氣更加適應,一個合格的統兵將,就會利用這大雪或者避開這雪,趨利避害。

  不過對於阿敏來說,他沒有多少時間可耗費了,五萬大軍的糧草消耗可不是小數,何況這裡面還有近萬騎兵,人吃馬嚼那更是個無底洞。

  儘管建州女真在這場大戰之前已經做了足夠的準備,但真正運轉起來,還是有些吃力,而且這場大戰,對於建州女真來說,本就是湊齊了足夠的力量求戰,要盡快解決這遼南半島上的心腹之患,不能拖延也不敢拖延。

  拖延的越久,錢糧耗費的也就越多,拖延的越久,距離開海船來的季節也就越近,真要到了那個時候,關內的援軍可以通過海船登陸,那冬天這個耗費巨大的攻勢還有什麼意義,建州女真最大的天時地利也成了笑話。

  阿敏和濟爾哈朗以及岳托自然著急,說是熱鍋上的螞蟻也不誇張,但他們總找不到一個好時機,反倒被對抗狠狠打了幾次,天時地利的大局面對建州女真的確有好處,可趙家軍卻在這對他們不利的大局面下,在細節上賺了點回來。

  這樣的相持對於阿敏他們幾個來說是老成持重,不敢有什麼疏忽,在大汗努爾哈赤和其他幾位貝勒眼裡,這就有不顧建州大局,只盯著自己旗下和牛錄的私心了,建州金國為這次大戰下了血本,你卻為了自家兵馬遲疑不前,難道覺得大汗手裡的刀不快嗎?

  催促出戰的命令不斷從瀋陽那邊送到大營裡來,阿敏和濟爾哈朗知道沒什麼猶豫不前的可能了,只有開戰。

  不過從蓋州衛城來到五十寨驛和永寧監城這邊,也就沒什麼太多的選擇,只有開戰一條路可走,無非是什麼時候打。

  在阿敏下令第二天準備出戰,硬攻復州城的時候,當晚下起了大雪,這麼陰沉的天氣往往象徵著大雪。

  雪下了一夜一天,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天地間茫茫雪白,但這雪讓阿敏出兵推遲了下來,在這樣的大雪紛飛下,騎兵衝擊力和機動都會受到極大的削弱,除了騎兵之外,建州女真這次也帶了火器出征,有繳獲遼鎮明軍的大砲,也有高麗的火銃兵,這些很要緊的戰力也不能缺少。

  說起來已經臨近年關,建州女真這邊也是過年的,而且自從佔據遼鎮之後,除夕正月的喜慶鋪排就越來越大,關內徐州那邊情況也差不多,自從趙家軍崛起之後,徐州春節歡鬧就是南直隸頭一份的。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雙方誰也不想著過年的喜慶,大家都知道,血戰將近。

  阿敏從之前的大勢來判斷,趙家軍應該會死守復州城,或者依託復州城開戰,所以建州女真大軍要拔營前出,圍城而戰。

  讓建州女真兵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大雪停下,趙家軍就從復州城內開出,在距離城池二十里的位置上安營紮寨。

  永寧監城距離復州城四十餘里,大隊人馬腳程快些,就是一天的路,但要從早上走到天黑,趙家軍這樣的進軍,看似是自找麻煩,實際上卻表達了主動求戰的意圖。

  城池相對於其他區域,必然是易守難攻,趙家軍如果死守城池,建州女真打起來就會吃力很多,阿敏也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卻沒想到趙家軍居然從城裡出來了。

  到底還是年輕冒進,到底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們這是三國演義看多了嗎?居然敢這麼擺明旗鼓的堂堂陣戰,戲文故事裡英雄氣概,可這個是牽扯到生死的大事,你們冒進毛躁一點,這邊的勝算就多一分。

  厚厚的積雪不僅阻礙行軍,在戰鬥時候也是大麻煩,趙家軍修築營盤之後,就開始清掃周圍的積雪。

  天氣寒冷如此,自然談不上什麼積雪融化,趙家軍士兵只是把自己需要的戰場清理出來,六個步兵團、五個步兵營、還有一個騎兵團,以及八十餘門火炮,這個需要的地方實在不小,更別說你不能只清掃出展開陣地的空間,還要考慮到大軍騰挪運動,這要做的事情當真不少。

  在清掃雪地的時候,還要顧忌著對面女真兵馬的偷襲,所以幾個團輪流值守,輪流勞作,需要清掃的面積極大,堆起來的積雪自然是巨量,結果在清掃區域的周圍堆砌了一圈雪牆,天然成了牆壁工事的樣子,近一丈高,而且極厚。

  應付這樣的積雪,趙家軍的經驗還真不是太多,當看到四周出現這樣的「雪城牆」,上下都是愕然,只有個別沒心沒肺的覺得新鮮有趣。

  無奈之下,又要安排士卒在這雪牆上瞭望放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用積雪壘出了更高的望台,方便及時做出反應。

  這等事看在陳繼盛和張盤眼中,只是覺得趙家軍太小孩子心性,這個玩雪有什麼區別,不過這掃雪的場面也讓他們感嘆,趙家軍的物資還真是充沛,連打掃雪地的工具居然都配的這麼充足。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0:5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2-25 21:03
第1434章 這戰場容不得迴旋
        
  趙家軍的動向自然被對面的建州女真觀察到,不過如此厚實的雪地,想要快速出動也不那麼容易,對面是不是設伏也難說,所以這邊沒有出擊,只是安排一哨兵馬做出防備。

  他們對趙家軍這個行為只覺得可笑,打掃這麼多雪很是勞累,消耗士兵的體力,這天氣還是陰著,大戰在即,就不能養精蓄銳嗎?

  可對方掃雪預備戰場,從某種意義上也是佔了先機,建州女真這邊必須要做出應對。

  又過了一天,天空還是沒有放晴,但建州女真的騎兵開始列隊出營,不過騎兵們沒有衝向趙家軍的預設陣地,反倒是列隊在雪地上來回跑起來。

  下過雪的天氣變冷,大軍到達五十寨驛和永寧監城後就開始紮營整備,在寒冷天氣裡馬匹沒有充分的活動很麻煩,在這樣的狀態下直接上戰場,傷人傷馬,就不要提什麼上陣衝陣了。

  所以接著踏雪的機會遛馬熱身,從某種意義上也是一舉兩得,一隊隊騎兵集結,在雪地上踩踏而過,這個法子倒是比趙家軍的好用不少。

  開始時候,四蹄踏雪還很安靜,後來隨著雪地硬實,蹄聲漸漸響亮起來,轟隆隆響成一片,這其實還不是萬騎齊出,但聲勢已經驚人,算得上提前耀武揚威了。

  「這堆雪牆還真是麻煩,騎兵很難過去,步卒翻過去肯定要費力氣!」遠遠觀陣的阿敏苦惱說道,站在他身旁的一干人都是差不多的念頭。

  雪牆高丈餘,寬幾丈,綿長幾里,這等於是平地立起一道牆來,而且這等掃雪起的雪牆很鬆軟,根本沒辦法承載騎兵的重量,只怕跑上去就要陷進去,就算步卒也不那麼容易,這等於憑空延緩阻礙了攻勢,多了一重麻煩。

  「這幫漢狗就是老鼠崽子,遇到硬碰硬的時候就縮了,弄出這麼個東西煩人。」

  「倒也未必,他們既然敢出城紮營,也是要打的,這雪牆擋著咱們,也攔著他們,無非填一撥人進去。」相比於阿敏的憤怒,濟爾哈朗的判斷反倒相對冷靜。

  到了這個當口,不管大家怎麼瞧不起故事演義裡描述的戰鬥,兩軍之間恐怕就要和故事裡的一樣,到了一個四方平整的戰場上,各自陳設陣勢開打,看著就好像搭台唱大戲一樣,但沒什麼別的選擇,尤其是一方求戰求速戰的情況下。

  看著已經清理差不多的雪野,還有橫亙在雙方大營之間的綿長雪牆,大家都知道大戰將近了。

  「那雪牆對我們是麻煩,可不能把雪牆修到兩翼和後面去,那不是把自己朝口袋裡裝嗎?」趙家軍對那雪牆也有自己的看法。

  陳列陣勢的戰場很寬大,雪牆所在的位置已經是前線的前線了,所以天黑之後也沒可能在那裡放置哨兵。

  從前趙家軍紮營之後,都在佈置暗哨上很用心,可遼東入冬之後這法子卻不能用了,暗哨沒有取暖的裝置,往往又沒有避風的處所,在外面很容易被凍傷凍死,不過在這樣的惡劣天氣下,敵人想要偷營夜襲同樣很難,所以都是哨位多設,巡邏勤勉。

  在這樣的情況下,雪牆那邊實際顧不上,而寒冬夜長,天黑下來之後更注意不到。

  等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卻發現白色的雪牆變得髒污一片,派人看過才發現雪牆當中那段被人撒上了爐灰泥土,眼尖的人還發現,那爐灰泥土裡還混雜著粗鹽。

  趙家軍這邊還有點糊塗,但出身遼東的人很快做出了判斷,建州兵馬想要雪快些化,所以用了手段,這撒灰摻鹽的化雪手段還真就是老遼東才懂,不過建州這邊也下了血本,雖說遼鎮不缺鹽,可鹽也不是那麼便宜的。

  天依舊半陰不晴的狀態,中午時候,出太陽的時間多了,看得到雪牆迅速融化下去,等到第二天下午時候,那雪牆已經攔不住什麼人了,雪牆所在的區域則是結了一層並不怎麼滑的冰面。

  當看到雪牆化到這個程度的時候,雙方都意識到一件事,要開戰了,各自大營中都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起來,從主將到下面的兵卒,到這個這個時候反倒鬆了口氣,這樣不知何時開打的等待實在太煎熬人。

  不知道多少人夜裡輾轉反側,天將亮的時候,火頭兵已經開始操辦早飯,各級軍將叫醒自己的部下開始集結準備,再怎麼謹慎,這樣的動靜也瞞不了人,雙方大營瞭望高處都發現了對方的動作,大戰就在今日,沒意外可講了。

  當天徹底亮起後,大家才發現一件事,天又重新陰沉起來,可到這個時候,誰還會在意這個,再說了,不管出不出太陽,這天氣都是一樣的冷。

  吃過早飯,收拾整備的士兵們開始列隊,而他們的團正團副則是被召集到暫編第一師師正陳昇那裡,要進行戰前的佈置。

  在議事前,陳昇吩咐衛兵撤下了軍帳中的取暖銅爐,並掀開了厚重的毛氈門簾,略微渾濁的空氣散去,屋內屋外一般冷冽,讓人提振精神,些許睏意都消散無蹤。

  魯大站在陳昇左手第一位,右手第一位是巴音,莊劉則是站在左手第二位,排列順序,大體是負責單獨方面的將領,然後是第一旅的將領。

  陳昇觀察著手下人,除了騎兵第二團的團正巴音之外,其他人年紀都不大,陳昇愣了下後,臉上浮現自嘲的苦笑,他想起自己也比團正們大個一二歲,實在沒什麼資格說旁人如何。

  自從掌握一團到一旅再到今天,陳昇時常有種錯覺,那就是自己已經四十出頭,不光他這麼想,旁人也這麼認為,之所以如此,原因也很簡單,從少年廝殺到統帶大軍,正常人的確要經歷二十餘年才能達到,還要出身世官,而且沒有一步行差踏錯,可陳昇卻只用了十年而已。

  這些年過去,陳昇時常回想,他總覺得這十年好像旁人的百年,所見所聞所親身經歷的,實在是太多太多,想到這裡再想想趙進,更覺得不可思議,自己這一切都是趙進給予,而且還給予了幾個人,還做了那麼大的局面,那才是真正的匪夷所思。

  陳昇很快收束了自己的情緒,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他掃視了下兩邊的將領,發現每個人都很沉靜淡定,各個軍姿嚴整。

  「你們倒是見慣了市面啊!」陳昇難得的笑罵一句。

  雖然部將們的反應中規中矩,可大家相處多年,陳昇還是看出了更多的東西,下面沒什麼人緊張,最多有一點興奮,甚至連這個興奮都不多。

  陳昇對自家的戰力很有自信,不過也考慮到建州女真這次出動了近五萬人更有萬騎,自家更是在天寒地凍的遼鎮作戰,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己方,眾將難免會有畏難情緒,沒曾想卻是這般好整以暇。

  本來臨戰訓話要給大家打氣鼓勁,可看到這個反應,陳昇所說的話就變了,他面色嚴肅,掃視眾人,森然無比的說道:「此戰關係重大,只能勝,不許敗,不得驕傲輕敵,慎重對待,不然的話,軍法決不輕饒!」

  「遵師正軍令!」眾人齊聲答應。

  如果有建州那邊的人在,聽到這軍帳中應答,只怕要瞠目結舌,你趙家軍才一萬多些,建州女真是你們幾倍,更有近萬騎兵,而且還是客場作戰,你不說什麼絕境求生,居然說不要驕傲輕敵。

  儘管眾人回答的肅然,可陳昇依舊不滿意,繼續說道:「將軍常說用兵要如猛獅搏兔,即便是佔盡優勢也不能輕忽,戰場之上稍有不慎就要被敵人翻盤,何況韃子數萬大軍,近萬騎兵,事關生死,事關將軍大業,諸位可知道了?」

  「請師正放心!」眾人又是躬身說話,抬頭之後彼此對視,總要有人出頭說點什麼。

  眼下這個場合中,唯一有資格開口的只有魯大,他可是跟隨趙進不比幾兄弟短多少的,魯大雖然木訥樸實,可這麼多年下來,久在高位,該有的反應也都有了。

  這邊魯大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師正,兄弟們不會輕敵,大夥都有底氣,從前不知道韃子成色,可皮島那邊,金州復州兩處,咱們都已經稱量過了,也不比明軍難打太多,再說了,趙家軍這麼多年,什麼戰事也沒馬虎過,管他是什麼,咱們都會如臨大敵對待,這是進爺教咱們的!」

  聽魯大這麼說,陳昇呼吸兩口點點頭,卻發現自己有些過於緊張,反倒是下屬們正常的淡定。

  「西邊是海,東邊是山,又有大雪,戰場就是彼此營盤間的地帶,不會有什麼迂迴包抄,想要攻擊側翼也會花費太多時間,戰鬥會很簡單,就是大軍正面碰上,勇者勝。」

  一方近五萬,一方近兩萬,兩支軍隊排兵佈陣之後,兩側已經沒多少空間可供騰挪迂迴了,更不要說彼此間只是清理了比陣勢大一圈的雪地,想要做什麼大範圍的迂迴機動,那就被厚實的積雪阻礙,這深一腳淺一腳對步卒騎兵行動都有很大耽擱。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0:53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2-26 22:47
第1435章 財帛的動員
        
  一邊是海,近海海冰雖然厚實,可縫隙很多,一邊是山,高低起伏,行動不便,這兩處都是絕地,根本沒可能過去,加上不利行動的雪地,等於雙方開戰之後,就是非進即退兩種選擇。

  「按照探子消息,韃子那邊也有可供攻城的大砲,我們有大砲也瞞不住別人,既然開戰,而且進出雙方營盤的道路都已經被清掃乾淨,那麼這一戰不會戰戰停停,只會打到一方死掉為止。」

  陳昇說得簡單直接,陳繼盛和張盤等人也被邀請來到,從開始到現在,他們一直是張大嘴巴在聽,從說不要輕敵,到現在這樣簡單直接,完全都不是軍帳議事的路子。

  「步卒為陣,火器為箭,騎兵為炮,所有騎兵集中待命,聽我將令,各獨立營鎮守營盤,隨時待命,其餘各團列陣迎敵,火炮按照操典佈置接戰!」

  眾人又是躬身領命,陳昇手按在刀柄上,悶聲總結說道:「諸位,此戰過後,進爺再無敵手,大業可成,我等受進爺大恩,自當無畏上前!」

  「無畏上前,為進爺萬死不辭!」諸將異口同聲答道。

  陳昇點點頭,一揮手,諸將各自就位帶隊去了,到這個時候,陳繼盛和張盤等人卻沒有自作主張,在那裡等著陳昇的安排。

  「你們留在營內..」

  「陳將軍,我等和韃虜仇深似海,願做一小卒,衝殺在前,寧死不辭!」沒等陳繼盛說話,張盤先向前慨然說道。

  東江鎮武將能過來旁聽的一共有五人,陳繼盛、張盤、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外人看著是陳昇點了五個人,卻不知道這五人名字是趙進圈出來的,趙家軍內部也有些糊塗,明軍大將重臣那麼多,不知進爺為何看重這幾個人不起眼的邊緣人物。

  這邊張盤表態,身後幾個年輕人都是跟著躬身請戰,反倒是陳繼盛猶豫了下,苦笑著說道:「願聽從將軍安排。」

  身為降將就沒那麼多熱血可沸騰了,陳繼盛年長,比他們幾人想得更明白些。

  陳昇笑著點點頭:「以後有你們上陣的時候,但這次不行,後面看著吧,看看我徐州男兒怎麼殺敵!」

  在趙家軍打掃出來的佈陣區域裡,隸屬於第一旅的第三團已經先行開出,在那裡組隊戒備,又有輜重大隊的民壯驅趕車馬跑出去,開始搭建的望樓。

  遼鎮不缺木料木材,這些天早就準備了足夠的存糧,一根根木料拼搭釘緊,很快近三丈的望樓就已經搭建完成。

  第三團的士兵們現在最要緊的任務就是保護這座望樓,四名士兵攀爬向上,等到瞭望樓上面,用繩索將預備好的包袱和裝備吊了上去,包袱裡面裝著的是貂皮的皮襖和皮帽,裝備則是不同顏色的旗幟。

  站在高處被寒風吹拂,當然要穿的厚實些,至於這不同顏色的旗幟,則是用來傳遞旗語信號的。

  遠看著對面的建州女真兵馬,已經有馬隊開始出營游弋,戰時行軍佈陣是最凶險的,一方面想要藉機偷襲敵軍佔個便宜,一方面則是擔心被對方偷襲,所以要提早做出防備,順便觀察對方做什麼佈置。

  豐沛加強團有兩個火銃連隊和四個長矛連隊從營盤中開出,他們護送著趙家軍的一門門火炮,十二磅及以上的重炮會單獨設置砲兵陣地,九磅炮有單獨的陣地,而六磅炮及下面的火炮則是單獨配置,拖拽六磅及以下火炮和彈藥的車馬距離所拖拽的火炮很近,還有專門的輜重連隊配備,以求隨時將炮車和牛馬相連,快速機動。

  火炮列陣期間,趙家軍暫編第一師騎兵連隊開始出營,游弋在陣地周圍警戒,各個步兵團開始開出列陣。

  最後從營盤內開出的是騎士第二團,他們簇擁著陳昇和暫編第一師的軍旗,軍旗上紅色的趙字迎風招展。

  當大旗停下之後,護衛炮陣和望樓的士兵們開始各自歸隊,一個個團以最標準的隊形陳設在陣地上。

  各個團的火銃連隊除一個留守外,其餘三個都被集中抽調到大陣的前方,在長矛步兵前面排成了一列列鬆散的人牆,軍官和士官們開始排列隊形,檢查士兵們手中的槍械和彈藥。

  第一師四個團在前列一字排開,豐沛加強團兩個團在後排,六個步兵團構成了主要的陣型。

  砲兵在前排右側靠前的位置,而六個騎士連隊和騎士第二團的騎兵們則是在炮陣的後側,主將陳昇則是在騎兵隊列中,大旗也在此處,在隊形四處,又有三座望樓搭起,上面的士兵們都是亮出了旗幟,開始不斷的揮舞發信。

  不知道陳昇那邊如何考慮,陳繼盛和張盤等人沒有被留在營盤內,而是被帶出來參戰,他們也領了兵器衣甲,不過卻不是衝鋒在前,而是安排在一個騎兵連隊中。

  趙家軍的騎兵們對陳繼盛等人保持著一種冷淡的客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在監視,這種擺明車馬的防備倒是讓陳繼盛、張盤等人生不起氣來。

  如此大戰,自然要扼殺各種危險的萌芽,陳繼盛和張盤等人說是安全,可如果在大營內折騰出什麼來,到時候看著後方出事,軍心浮動,那就會引起大亂,不如放在騎兵隊裡盯著,想要異動,直接斬殺了就好。

  「倒是情理之中,如果換咱們這邊,恐怕直接先把人殺光了再說!」

  閒談說笑,大家倒是沒有放在心上,陳繼盛等人更關心的還是這場戰鬥,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想趙家軍輸,但是看到對方幾倍於這邊的軍勢兵力,再怎麼對趙家軍有自信,也不敢說什麼把握。

  「要是這次真輸了,咱們陪著他們一起戰死就好,天下雖大,兄弟們再無處可去了!」

  「這等不吉利的屁話要少說。」

  無謂的議論過後,大家還是把注意力轉回這戰陣本身,在他們看來,趙家軍的戰鬥打的太沒有靈氣,太僵太死。

  「這就是以人為城,讓敵人過來攻城廝殺,然後給敵人殺傷,不能每次都這麼打,萬一對方識破了怎麼辦?」有人禁不住感慨,立刻被周圍的趙家軍騎兵狠狠瞪了回去。

  當趙家軍佈陣完畢之後,陣地迅速安靜了下去,每個人都在緊張有序的準備,在這個時候,從建州女真大營的方向上,開始有鼓聲號角聲和喧譁聲傳來,數萬人一旦動作起來,當然震天動地。

  可這樣的喧譁與趙家軍的安靜比起來,卻讓趙家軍這邊的心思更加安定,一時間變得更加安靜起來。

  陳昇抬頭看看天,清晨云層中透出的一絲陽光又是消失不見,還是陰天。

  「漢狗難纏,各家別捨不得自己的奴才性命,這一次贏了,關內有數不清的奴才給你們,這一次若是有什麼閃失,後果不用我來講。」

  在建州女真大軍出動之前,阿敏和濟爾哈朗把梅勒章京和參領這一級的將領都喊到了帥帳之中,直截了當的交代。

  戰鬥打到這個時候,很多消息都已經瞞不住了,原本只有幾個人知道的消息,變成了幾十個人幾百個人知道,他們知道大汗和貝勒們催促的多麼急促。

  鑲藍旗這一系的參領和佐領們心中都有計較,知道他們這系和其他幾個旗畢竟隔了一層,如果有什麼過錯,背負的處置上也要比其他人嚴酷,而且岳托帶著的正紅旗人馬也有差不多的消息傳來,聽到大汗嫡系正紅旗也被這麼催促,大家都知道這件事的輕重了,誰也不敢有什麼放鬆。

  別看現在還是阿敏和濟爾哈朗做主,打完這場之後,沒準就有另外的貝勒過來算賬行軍法,到那時候什麼都完了。

  「貝勒爺放心,哪怕粉身碎骨,奴才們也會奮勇向前!」有人帶頭說道,其他人轟然響應。

  更有和阿敏親近的參領說道:「請主子放心,一頭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多少漢狗也都是豬羊,咱們殺個痛快回來!」

  有人這麼打趣,氣氛總算輕鬆了不少,阿敏眉毛一豎就要暴怒,卻被身邊的弟弟濟爾哈朗拽了把,微微搖頭示意,阿敏這才忍下來,強擠出幾分笑容,用手敲敲自己的鎧甲,悶聲說道:「漢狗那邊好東西不少,這次咱們贏了,這樣的鎧甲怎麼也得一人弄一套,這個穿出去可是體面,在戰陣上可是很好用。」

  眾人抬頭,看向阿敏穿著的那副鎧甲,鏖戰皮島的時候,有幾套產自徐州的鎧甲被繳獲,被當做最重要的戰利品送往瀋陽,由大汗和幾位貝勒分享。

  徐州反射爐裡產出的高質量熟鐵,用水力沖壓機械鍛造而出的板材,然後用鉚釘繩索連接而成,目前在趙家軍大部分旅團中裝備,可這種徐州大規模裝備的鎧甲,在建州這邊卻成了寶物。

  建州女真目前最可靠的甲冑是棉甲,是棉花皮革經過不斷鍛打壓縮,一片片疊起,裡面鑲嵌鐵片,還要用鐵泡釘連接,講究的在披掛之前還要在裡面套一件鎖子甲,這麼一層層加起來,三四十斤的份量在身,活動起來很是不便。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0:51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2-27 20:15
第1436章 建州女真的炮隊
         
  這樣的棉甲防護力不錯,不是正面的刀砍和箭射奈何不得,但長矛戳刺和重兵器的砍砸防護不住,其實明軍棉甲也是同樣規制,只是打造時候毫不用心,偷工減料,到最後棉甲只是棉襖,而且這棉襖的棉花用量居然還經常不足,比起建州女真一絲不苟的打造,防護力自然天上地下。

  可這上好棉甲比起趙家軍的制式鐵甲來,那就又是一個天上地下了,趙家軍的鐵甲份量輕便,防護力更是出色,刀砍箭射槍刺都沒辦法奈何,想要破甲只能用重兵器近戰,更讓人建州女真驚嘆的是,居然火銃稍遠些都破不開,這樣的甲冑足可以稱得上寶甲了。

  所以甲冑到瀋陽後,眾人驚嘆,然後考慮仿造,結果發現建州工匠不是打造不出,但打造這麼一套,要耗費幾十套棉甲的材料和工時,這棉甲向來都只有建州精銳才能披掛,因為棉甲製造起來就很不方便了,而這徐州鐵甲幾十倍於此,不說別的,單是那上好熟鐵就要耗費極大,那就犯不上仿造了。

  努爾哈赤讓巧匠用金銀紋飾修補徐州鐵甲的破損劃痕,然後賜予下面的貝勒們,當成是世代相傳的重器。

  當然,建州女真也打聽到了趙家軍的裝備細節,趙進手下主力八成以上都裝備了這種鐵甲,這個消息無人肯信,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人在本質上還是以自己來評測旁人,旁人落後領先都有一個限度,比如說建州知道大明和蒙古是什麼樣的體量,比自己領先落後也就有了大概的標準,可趙家軍這種已經超出常理了。

  區區徐州之地,儘管佔據了清江浦和海州這幾處金山銀海的富貴地,可這幾處一直向大明輸送糧餉,也就是說徐州沒有拿到太多,那麼這幾萬套鐵甲怎麼出來的,難道是憑空變出來的嗎?

  這等傳說建州女真聽得太多,當年聽了很多關於遼鎮和明軍的,結果碰上之後才發現遠不是傳聞所說,徐州這等想必就是如此了。

  更有傳聞,說當年徐州趙進曾用竹木做甲防護,就有人猜測,徐州這幾萬套甲恐怕就是這等了。

  直到現在,見識到了趙家軍如山入海的物資,對這幾萬套鐵甲才有些將信將疑,依舊不敢全信,不過垂涎之意卻是大起,在建州女真上下想來,以建州女真的強兵,再配上這可能存在的好鐵甲,當真能橫行天下,無所畏懼。

  阿敏統兵到達蓋州衛城之後,幾次試探都在趙家軍手上吃了虧,臨近大戰,自阿敏以下各個心情沉重,可阿敏敲著鎧甲說出這番話之後,眾人沉重的眼神一掃而空,都是露出了熾熱的貪婪神情。

  什麼大義忠孝,好處在前方能人人爭先,想想趙家軍那如山入海的物資,眾人的心越來越熱,反正都要拚殺一場,要是打贏了,自家可就發大財了!

  他們並不是狂妄,也不是瘋狂,打了這麼多年仗,儘管這幾年順風順水,可努爾哈赤、舒爾哈齊兄弟兩個領兵崛起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是血腥死戰,而眼下帶兵的這些參領佐領們,很多都是經歷過當年的。

  再怎麼驕狂的將佐,也能看出眼前的趙家軍不好打,大汗庶子湯古代手裡那也是近萬兵馬,還不是被吃了個乾淨,湯古代再怎麼無能熊包,可也是一刀一劍廝殺過的,他手下的奴才也是不含糊的,可一樣那麼慘。

  這次肯定不好打,即便是有這麼大的人數優勢,又有前所未有的萬騎動員,或許能勝,但參戰的人裡死傷肯定慘重,對面那聲勢大家都看在眼裡,不說別的,那整齊陣型,那海量物資,看著就讓人心虛,跟趙家軍這樣的對手對上,保不齊死傷的就是自己,功勞被其他人拿去。

  不打怎麼辦?阿敏和濟爾哈朗兄弟兩個手裡有軍法大令,瀋陽的老汗和貝勒們也有軍法,自家要是遲疑不前,不光自家性命不保,只怕家人親族也要跟著倒霉。

  不得不打,不得不死戰,刀尖舔血慣了的武將們也不會去想的太晦氣,大家都下意識去朝著好地方琢磨,比如說想想戰利品,想想這好處,想得多了,或真或假也就信了,何況這鎧甲還有那海量物資的確是好東西,建州女真起家,在最開始的時候可不講什麼奪取天下,恢復大金榮光,就是劫掠財貨女子,然後按照軍功高低分配,大家是為了發財來的。

  所以建州女真軍功制度最為嚴謹,軍功犒賞最為豐厚,為得就是確保分配的相對公平,戰利品足夠讓人效死拚命,所以只有發財能讓大家的戰意勃發,能讓大家客服恐懼和不安,只為這眼前可能的收穫振奮,大夥不得不這麼想,大夥只能這麼去想

  戰前鼓舞部眾的士氣,也是主將的職責之一,諸將振奮,各自帶隊就位。

  不過這些就位的武將只是鑲藍旗以及蒙軍和漢軍,而岳托率領的正紅旗諸將卻沒有動,即便暴躁如阿敏,也沒什麼被冒犯的表情。

  建州女真分八旗,由大汗和各貝勒分領,不同所屬之間涇渭分明,阿敏身為主將,可以隨意調撥自己所領鑲藍旗內人馬以及從屬的蒙軍和漢軍,但岳托率領的正紅旗卻沒辦法越過岳托指揮。

  「岳托,你去攻打敵軍的側翼,這些漢狗人比我們少,陣型又是密實,分不出什麼人來抵禦,只要你一到他們側翼,他們就亂了。」阿敏單獨吩咐說道。

  從關內傳來的各種消息,大家能看出趙家軍不怎麼懂兵法和佈陣,但同樣能看出趙家軍正面硬戰的本事極強,讓岳托去側翼,這已經是對他和所屬兵馬的極大照顧了。

  岳托卻沒有立刻回答,阿敏眉頭皺緊了些,卻繼續說道:「靠山那邊的積雪的確難走,不過也不是走不了,你帶隊過去就是大功一件,那些漢狗的兵馬就那麼多,現在封山封海,難道還能變出花樣來嗎?」

  又是安靜一會,卻有一位正紅旗的參領上前耳語幾句,岳托才點頭說道:「請阿敏叔父放心,我部兵馬接令!」

  岳托和正紅旗的將領們也是離開,阿敏和濟爾哈朗對視一眼,到這個時候,阿敏冷聲說道:「這個年紀,就能領鑲紅旗了,咱們這些侄子就是比不得孫子。」

  鑲藍旗在瀋陽也有自己的班底和眼線,就在不久前,確認的消息已經從那邊快馬傳來,大汗努爾哈赤和其餘幾個貝勒商定,要把鑲紅旗交給岳托統帶,儘管岳托還沒有貝勒的名號,可獨領一旗的權位不次於任何一個貝勒了。

  有這一層因果在,阿敏和濟爾哈朗對岳托這支兵馬也愈發的調動不便,他們心裡也明白,大汗和貝勒們做這樣的安排,固然有代善當年宮闈醜事的後果,更關鍵的是對大軍在外的鑲藍旗做出平衡和牽制。

  牢騷話說過,阿敏倒是有一位統兵大將的素質:「從側翼繞過去,關鍵是要把兵馬抓好,岳托帶著正紅旗那一隊去正合適。」

  濟爾哈朗點點頭,附和說了一句:「漢狗的火炮厲害,這一次一定要把咱們的火炮用上,他們能有,我們也能有。」

  「關鍵還是靠咱們的騎兵!」阿敏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悶聲說了這麼一句。

  此時的戰場已經喧鬧了起來,一隊隊兵馬從營盤中開出就位,在兩軍陣地之間的區域內也是你來我往。

  因為彼此事先封鎖,而且都做得相對完備,趙家軍和建州女真兵馬對對方的實力僅僅知道個大概,並沒有太過詳細的瞭解,臨戰時候大家都把自己的本錢拿出來,想要知道底細,這是最好的時機了。

  臨時抱佛腳也比什麼都不做好,大戰務求萬全,該做的準備不能有任何的疏忽,所以輕騎你來我往,彼此窺探回報。

  在輕騎你來我往的過程中,少不得要臨陣鬥氣,騎射騎戰,為本軍博取個綵頭,誰殺傷敵軍,誰有什麼精彩的表現,都會引起一陣喝彩,少不得當場放賞褒獎,主將也不會吝惜,在這樣的狀況下,輕騎探馬自然是全心用命。

  不過這只是建州女真那邊的習慣,這個習慣其實也是明軍臨戰的習慣,在趙家軍這邊則是簡單,輕騎成隊出動,掃蕩戰場,在以眾擊寡的情況下,自以為可以彰顯英雄豪氣的建州女真輕騎也只能以小隊出動,雙方在戰場上彼此威懾,你來我往,已經成了騎戰的格局。

  一旦成隊,就沒辦法太過靠近對方的陣地,效果差了很多。

  今日裡的戰前佈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理想化的順序,大家按部就班的出營列陣然後開戰,但這個也是地形使然,山海之間的狹長戰場,一方紮營,幾乎就是堵塞了通路,另一方只能在相隔一定距離的位置上紮營,然後雙方出兵合戰。

  如果在其他的地形下,此時戰鬥已經打響,大家怎麼會給對方從容列陣的時間。

  「師正,韃子的騎兵護送火炮出營。」已經有消息到了陳昇這邊,輕騎和望樓足可以看到很多東西。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0:4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2-29 00:47
第1437章 不是一個時代

  陳昇身後的親兵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們雖然沒有出聲,但各個露出了不屑的神情,韃子還真是猖狂,居然敢和趙家軍這邊比試火炮,真是不知道怎麼死的。

  「敵軍火炮落位開始轟擊,不允許齊射,射程允許的火炮,每次只許三分之一的火炮開火。」陳昇沉吟片刻,傳下軍令。

  命令立刻被傳遞到了炮陣那邊,炮陣這裡也有負責旗語的兵丁,已經和合適方向上的旗手開始通信消息。

  旗語聯繫本來是海上勢力的手段,趙進卻把這個引入到戰場上,這樣的傳信聯絡比起親衛快馬傳遞要便捷快速許多,不過這個手段也有他的缺點,一旦開戰,哪怕沒有火器開火引起的硝煙瀰漫,人跑馬踏,塵土揚起,戰場被塵土瀰漫,視野不通透,這靠著視力觀察才能起效的信息傳遞法子也就不管用了。

  不過在此時的戰場上卻有個好處,那就是雪地,不管是積雪還是踩踏硬實的雪地,都不會有什麼塵土揚起,這讓望樓的觀察瞭望傳遞消息,起了最大的作用。

  建州女真那邊的火炮和趙家軍這邊的火炮,雖然名目一樣,可完全不是一個武器,建州女真的火炮僅僅就是一根粗重的金屬炮身,而趙家軍的火炮則是有炮車和炮架,六磅以下的輕炮或許沒什麼,但九磅以上的重炮,建州女真要花費比趙家軍多幾頭十幾頭的牛馬才能拖拽活動。

  在這個時代戰爭中,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火炮是威力最大的武器,能不能讓這種威力強大的利器能和大軍有同樣的機動速度,就代表著能不能把這火炮的威力發揮到最強,能不能把軍力發揮到最大。

  趙家軍已經可以做到大軍動,火炮動,甚至騎兵動,火炮動,而不是彼此等待,耽誤最好的時機,耽誤大軍的行進。

  眼下的戰場上就是如此,趙家軍的火炮已經落位,和暫編第一師以及豐沛團一起在戰場上展開,而建州女真的火炮才剛剛出營。

  實際上,能讓火炮出營這已經是個創舉,在楸州女真和明軍的慣例中,這火炮更多的是守城和攻城時候的利器,而不是陣戰野戰的兵器。

  建州女真上下也知道火炮出營架炮的時候很容易被攻擊,所以要安排騎兵防護。

  「韃子倒未必是要用炮,搞不好是用這火炮引咱們騎兵過去阻擊攔截,然後他大隊騎兵出動反擊,吃掉我們的騎兵,然後混戰開局,對他們來說,最好的情況,就是驅趕著我軍騎兵衝擊本陣。」

  陳昇平靜的解說道,身邊的親衛聽得很仔細,旅正團正的親衛和大明武將的親兵家丁意義不同,他們是趙家軍中選拔出來的優秀士官,跟隨在主將身邊,一方面有護衛的職能,另一方面則是跟隨學習,豐富戰場經驗,學習更多的指揮知識。

  大家都聽得很仔細,在這樣的場合下,親衛們沒資格去提問,在戰場上也沒有解答的時間和閒暇。

  就和陳昇所說的一樣,隨著建州女真大砲的出動,建州女真的馬隊也開始出動了,在這一刻,地面都跟著微微震顫起來。

  就在建州女真騎兵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趙家軍陣地望樓上的士兵動作都有出現了遲滯和停頓,直到下面的軍官大罵,甚至撿起雪塊丟上去,這才讓上面的瞭望士兵驚醒過來。

  數量眾多的馬隊好像泥石流一般緩緩湧出,遮蓋住了戰場,其實出現在望樓士兵視野中的建州騎兵不是萬騎,也就是不到八千的數目,可騎兵加上馬匹的高大,佔地的面積,都是遠遠超過步卒陣列。

  在望樓上看過去,這樣的陣列看著當真無可阻擋,任何攔在他們面前的都會被碾碎。

  反倒是各團的長矛士兵和火銃士兵好些,他們因為視角的原因,只能看到遠遠的起了一道牆,倒也沒感覺到有怎樣的高度和壓迫。

  倒是有出身淮南的士兵念叨了句「小時候發大水,就看著天邊突然多了一道牆」,話還沒說完就被同排的士官罵的閉嘴。

  戰場上的輕依舊彼此追逐獵殺,在十幾步的距離內張弓搭箭,不得不說,在這樣的戰鬥中,趙家軍的火銃比不得弓箭好用,不過建州女真拿出手的精銳騎兵都是出身草原,趙進這邊也是一樣,沒什麼數量上的差異,彼此也就是打平。

  隨著建州女真騎兵大隊的落位,戰場開始變得安靜,不過這樣的安靜卻讓人窒息,好像暴風雨來臨之前。

  趙家軍炮陣那邊也搭起高台,雖然望樓上的消息足夠快,可還是自己親眼見到的最準,隨著火炮陣地代營正的不斷發號施令,一門門火炮飛快的準備。

  「韃子那邊的火炮一定會在騎兵發動之前打響,不然,以他們的炮術肯定會造成誤傷。」

  在趙家軍各個旅團兵種中,最自豪的莫過於砲兵,趙家軍的砲兵認為自己天下無雙,而且這個天下無雙不光是和明軍以及女真比較,甚至還要算上那些歐洲國家,在趙家軍體系裡工作的洋人們都承認這裡的火炮要比歐洲最先進的還要強些。

  相比於趙家軍的火炮,建州那邊的大砲都是繳獲自明軍之手,嚴格來說也不算太差了,都是以西班牙、葡萄牙的技術造成,不過,那些傳教士和商人們教大明造的或者賣給他們的火炮都是閹割版的,少了關鍵的技術,而且笨重異常。

  因為沒有可靠的材料,沒有趙家軍這樣精煉的銅鐵,沒有趙家軍這樣細緻的鑄炮技術,所以火炮的可靠性很差,為了保證炮身的兼顧,往往要加粗加厚,導致同樣口徑的火炮,建州女真和明軍的火炮要比趙家軍的火炮重五成甚至一倍。

  過重本就影響移動,他們又缺乏在戰場上移動火炮的手段,沒有炮架和炮車,在開火的時候,要先設置砲臺,用木箱泥土和繩索鐵釘等固定火炮。

  既然被這樣固定住了,自然就談不上射角和方向,臨戰的時候,想要調整火炮射擊的方向和射程,就要花費很多很大的工夫。

  除了這些之外,建州女真手裡的大砲還有砲彈和火炮不能通用,火藥質量不平均,導致裝藥量的沒辦法恆定,這在戰場上就談不上什麼準確性。

  可即便這樣的火器,在明軍眼裡是軍國利器,可以一炮糜爛數十里,死傷千萬人的神器,在建州女真眼裡,也屬於非人力能為的造物,有了這個,從前要花費無數人命填進去的攻城戰只需要遠遠的開火轟打過去。

  所以傳聞裡把趙家軍火炮描述的毀天滅地,建州女真諸將卻並不相信,在他們看來,充其量也就是自己所見過的火炮威力了,那已經是所能想像的極致。

  建州女真的火炮已經落位,遮蔽著他們的騎兵開始散開,漢軍砲兵或情願或不情願的開始設置砲臺,在這個天氣裡,地面凍得鐵硬,就地取土已經不可能,所以連泥土都是事先準備好,用大車帶來。

  「九磅炮落位,五百步外,第一輪射擊,四門開火!」

  炮陣營正開始發號施令,趙家軍的砲兵們開始動作迅速的準備了,有人在炮長那邊嘀咕了句:「我看韃子那邊有二三十門炮,咱們就四門炮開火,萬一被人打回來怎麼辦?」

  「你缺心眼了嗎?咱們只要開炮,韃子還能忙活什麼?」這邊喝罵一句,轉頭又是大喊道:「準備完畢後,齊射開火!」

  戰場上的確很安靜,不過近萬騎數萬人再怎麼安靜,依舊嘈雜喧天,所以四門九磅炮開火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

  即便趙家軍的火炮技術遠遠領先於建州女真的火炮,但依舊是這個時代的火器,不可能太過精確,做不到看見目標就能打中。

  不過大概的準頭還是有的,砲彈呼嘯著飛來,建州女真炮隊的士兵們要比騎兵和步卒更警惕,他們身為砲兵,可是知道這呼嘯聲代表什麼。

  當趙家軍那邊火炮轟鳴的時候,建州女真的砲兵就開始緊張了,一聽到這呼嘯聲,立刻一哄而散,護送他們的騎兵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四發砲彈都是落空,即便跳彈也沒有對炮隊造成損害,建州女真這邊倒是知道火炮火藥很危險,很容易炸膛,而且大部分騎兵的馬匹都對炮聲轟鳴很不適應,所以眾人儘可能的閃開,這片區域算是空蕩,跳彈也沒有傷到其他人。

  因為炮隊都是投降過來的明軍官兵,所以護送炮隊的建州騎兵其實也有押送的職責,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看到這些人一哄而散,砲彈落地時候激起土石,把他們也嚇了一跳。

  等意識到沒有受傷,帶隊押送的參領頓時大怒,心想這是什麼膽子,戰場上連炮聲都聽不的了嗎?

  「你們膽子被狗吃了嗎?知不知道大金的軍法厲害,快給老子滾回來開炮,你們也別愣著,騎馬過去圈人,再他娘的跑,直接砍了!」

  在這邊憤怒大吼之下,又有騎兵抽刀威逼,建州女真炮隊的士兵們重新聚了起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0:4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2-29 21:56
第1438章 騎兵大潮 數百步外
         
  建州女真的騎兵大隊靠近這邊的,不少人看到了這一幕,都在馬上笑的前仰後合,這幫漢狗還真是孬種,這麼害怕,豈不是吆喝一聲就能嚇得尿褲子。  

  笑得這麼肆意,其實還有個原因,大家突然放鬆了下來,原來趙家軍的火炮這麼無用,戰前聽到這樣那樣的傳聞,聽經歷過的同伴說如何的可怕,可親身經歷後,發現居然如此廢物,先行開火,卻差了那麼遠,這樣的火炮大家還怕個什麼,根本不值一提,等大隊衝到跟前之後,砍瓜切菜就好。

  等到建州炮隊的士兵們都被圈回去之後,這邊的炮聲才重新響起,在笑聲轟鳴中,很難被人注意到,也沒什麼人心存恐懼,倒是建州炮隊的官兵們目瞪口呆,驚呼說道:「怎麼第二輪打的這麼快!」

  「快什麼,是他們那麼多門炮,裝好了輪流開火!」

  問答解釋,可他們的對話讓趙家軍砲兵聽到後只怕要氣歪了鼻子,這樣的間隔對趙家軍砲兵來說已經是不合格了,之所以第二次炮響這麼慢,還是陳昇特意吩咐的,誰能想到特意拖延還被對方以為是快了。

  經過上次的炮擊,這次建州炮隊官兵並不是那麼恐懼,即便呼嘯聲的方向很對,而且想跑也不敢跑,押送他們的女真騎兵可都是抽刀張弓,隨時要動手殺人行軍法的。

  「沒卵子的漢狗,過年聽炮仗聲音豈不是要嚇尿了,快些架炮!」有人就這麼攔在建州炮陣之前,在那裡怒聲喝道。

  炮隊官兵人人肚裡大罵,吆喝的這個建州佐領大家都知道根腳,家裡早幾十年還是撫順千戶所的百戶,犯了軍法逃入建州,沒想到成了八旗佐領殺回來了,這漢人出身的旗人對待漢人格外苛刻狠辣,絲毫不留情面。

  不過誰也不敢反抗,儘管這位佐領在旗裡不怎麼被待見,可其他的八旗將佐萬萬不會容許漢軍對旗人的冒犯,大家也只能忍著聽著。

  其實那佐領還在繼續罵,只是他的罵聲被越來越大的破空尖嘯淹沒,到這個時候,佐領胯下的馬匹先是受驚,然後這佐領禁不住回頭看一眼..

  他沒有來得及回頭,一發砲彈正中他的上身,這佐領的上半身直接消失了,連同馬匹的馬頭,在帶著巨大衝量的鉛球面前,血肉什麼都不是,無論是人的,還是堅韌遠超過人的馬匹。

  人身、馬頭直接被打的粉碎,混合著骨頭的血肉四處迸濺,不過這算不得什麼,甚至沒有構成阻礙,砲彈落在了地面上,然後如常規一般彈射了起來。

  趙家軍火器相關有過確實的統計,砲彈打出,第一次落地造成的殺傷遠比不上砲彈彈起成為跳彈的殺傷,因為這第二次飛起彈射的距離雖短,往往是在敵軍的陣型中,自然會打出血肉地獄來。

  彈起的高度越高,距離越長,速度越快,殺傷也就越強,現在的遼南土地,早就被寒風凍的鐵硬,正可以達到最好的效果。

  砲彈第一次落地,鐵硬的土地被砸出一個淺坑,硬結的雪塊,冰碎和碎土濺射而出,這個就好像密集的鐵砂,凡是被打到的都是血眼,真正的殺傷還是彈跳起來的鉛球。

  鉛球彈起,從炮隊之中掠過,一個血肉之軀擋不住,十個同樣擋不住,當這枚砲彈落地的時候,已經倒下了十餘人。

  第二發砲彈也落在了建州炮隊之中,第一落點卻沒有砸中人,而是落在了一輛大車上,大車被被砸的粉碎,車上裝載的火炮滾落在地上,而木件和鐵件都是飛濺亂射,才被聚攏回來的炮隊官兵倒了大黴。

  飛濺亂射的木件和鐵件此時威力比起火銃鉛彈來絲毫不差,而炮隊的這些官兵因為不用上陣肉搏,身上都是穿著棉襖,沒有披甲,儘管在這樣的攻擊面前,披甲也沒什麼作用。

  慘叫連聲,一個個人的身體被打穿,砲彈砸碎東西造成的殺傷遠超過砲彈本身。

  第二輪炮擊,依舊是四門火炮開火,這次有兩發砲彈打中了建州炮隊,殺傷不少。

  建州炮隊官兵又一次一哄而散,而周圍押運的騎兵莫說是督戰,自家先是倉皇散開,唯恐被這火炮波及到。

  和趙家軍炮陣估計的一樣,不需要對建州炮隊大規模炮擊,只要保證每一發砲彈落下都能殺人,那這些三心二意的建州砲兵就沒膽子去架炮,更不要說開炮了。

  建州女真的砲兵都是俘虜投降的明軍士卒,他們心存羞愧,不知道將來何去何從,在八旗體系裡又是最卑賤的一層,每日被打罵不停,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沒什麼士氣戰意,那裡比得上士氣高昂、意志堅定的趙家軍砲兵。

  這輪炮擊之後又是一段安靜,趙家軍砲兵對時間把握的很好,這間隔讓建州那邊總覺得有機可乘,可以趁著這種安靜架炮甚至反擊。

  當女真騎兵把砲兵驅趕回炮陣,讓他們收拾殘局,準備架炮開火的時候,又有炮聲響起,這次可沒有人去注意什麼呼嘯聲的方向,誰還敢賭,誰還敢有什麼僥倖心思,快跑,跑慢了就要被打中。

  不要說建州女真砲兵,就連督戰的騎兵都一哄而散,被波及到都是太慘,誰也不願意冒險。

  這次只有三門九磅炮開火,不過兩次炮擊,已經可以保證大概的準確方向,砲彈都落在建州炮陣之內,這次沒有傷到人,卻擊中了一輛裝運砲彈的大車,打的四散,拖拽大車和火炮的牛馬還沒來得及卸下來,這時候被嚇得亂衝亂跑,場面亂成一團。

  到了這個時候,任誰都知道趙家軍的火炮厲害,對面這麼不緊不慢的轟打,自家火炮都沒有施展的機會。

  好在趙家軍的火炮開炮的節奏始終沒什麼變化,可即便這樣,大家連炮陣區域都不敢靠近,都是離得遠遠,女真這邊帶隊的參領急忙派人去稟報,只不過人剛出發,阿敏那邊就派人過來了。

  「貝勒爺問你們話,你們要是把炮打響,能不能和敵軍一樣?」親兵佐領的語氣很冷,但阿敏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如果能打的這麼準,再耗費人命也要把炮架起來,對轟過去,這玩意能打幾百步而且威力這麼大當然不能放棄。

  建州女真的砲兵佐領當年是遼鎮明軍的火器千總,他對女真的功名利祿也熱心得很,知道如果能達到阿敏的要求,前程賞賜之類肯定少不了,不過軍法森然,性命攸關,即便吹牛撒謊也會被立刻揭穿,猶豫片刻後還是垂頭喪氣的說做不到。

  在趙家軍第二輪炮擊打過來之後,還在看笑話的建州騎兵大隊有些緊張慌亂,下意識離那砲兵陣地遠了些,等到接下來炮聲轟鳴,一輪輪稀稀落落的打過來,大家已經鎮定了不少,但士氣卻低落了不少。

  「漢狗的火炮果然麻煩,這次死傷不少了。」濟爾哈朗悶聲說道,他臉上沒有任何痛心可惜的神情。

  相比於自家炮陣的驚慌失措,阿敏和濟爾哈朗以及幾位重將都很沉靜,那邊死傷過百,可這樣的死傷和整個大軍比起來算不得什麼,甚至算得上值得,通過這無趣的單方面死傷看出了趙家軍火炮的成色。

  「死傷不少也是值得,幾百步距離,騎兵死不了太多,等衝到跟前,他這火炮就沒什麼用,可以打!」阿敏點頭說道。

  對於大軍統帥主將來說,不管個人如何武勇莽撞,戰場上都只是加減計算,一個意圖自家要承受怎樣的損失,會造成什麼樣的殺傷,只要自家死的少,對方死得多,或者從大趨勢上來看能做到自家死的少,對方死得多,那就值得去做,久經沙場的阿敏做出了類似的判斷。

  不過阿敏和濟爾哈朗並不高興,他們的底牌就是這大隊騎兵,本該在戰場上試探幾個來回,然後將這個底牌打出,這才會有奇效,卻沒想到一開始就要用了,沒什麼別的選擇。

  這讓建州女真的武將們很不舒服,但在這個狹長的戰場上,從一開始就沒什麼太多選擇,只有全力撲上去。

  「傳令,以我鑲藍旗精銳為前鋒,疊陣向前,許進不許退,臨陣逃亡者斬,戰死撫卹加倍!」

  「馬隊向敵軍本陣衝鋒,不必理會火炮,敵軍本陣潰亂,火炮自滅!」

  「傳令岳托,大軍動之後,正紅旗方能動,不得強攻先出!」

  「騎兵逃,斬佐領,佐領逃,斬參領,參領逃,本管章京重責,擂鼓向前!」

  一道道軍令從中軍帥旗位置下達,戰鼓轟鳴擂動,建州女真前陣的騎兵大隊開始變得安靜起來,人在低聲喝令,馬匹發出嘶鳴,隊形在變得整肅,能看到幾面旗幟迅速的向前移動,等到達前陣前鋒之後,有人呼喝大喊,旗號搖動,建州女真前鋒馬隊緩緩向前。

  衝鋒並不是一開始就要狂奔,如果是建州女真和明軍的野戰陣戰,彼此距離不會超過兩百步,因為只需要防備弓箭,而和趙家軍對峙列陣,則是留出了四百多步的空檔,為了提防對方的火炮。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0:4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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