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煉道長生 作者:君煮 (連載中)

 
kevin1217 2013-10-23 22:45:4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9 192800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0-25 19:52
第一卷  第四十章 皇陵異變

    秦石在那石洞之中,心無旁騖,吸取『萬年溫玉髓』,伐毛洗髓。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體內骨髓已經絕大部分發生了蛻變,但那三滴『萬年溫玉髓』的靈氣也越來越稀薄。

    他泥丸宮中那塊黑布上的黑線刺入玉髓中,也與他一起時時刻刻都在吸收那玉髓的所化靈氣。

    那三滴玉髓已經稀薄得基本不成形,隨時可能盡數散開。

    黑布上的黑線忽然頓了一頓,猛地一顫,將三滴玉髓打散,如同長鯨吸水一般,將剩餘的靈氣全數吸取,黑線退回黑布中。

    那三滴玉髓原來所在的位置,有三道幾乎不可見的淡淡青氣出現,閃了一閃,消失在秦石泥丸宮某處。

    秦石正謹守歸一,默想『洪鐘大呂雷音』意境,就覺得腦中忽然一清,思維忽然清晰不少,連帶對『洪鐘大呂雷音』意境的感悟也增快許多。

    他心頭無喜無悲,只有一片寧靜,渾身翻騰的真氣漸漸自動歸於丹田。

    他靜靜感悟著自身的變化,過了許久才睜開眼,便覺眼前忽然一亮,似乎原來前面遮蔽了許多塵埃,被一下拂去,入眼的世界也發生了變化,色彩豐富。

    秦石知道這是『萬年溫玉髓』淨化靈魂的功效使然,以後自己感應天地靈氣的速度會比一般『洗髓期』的修士快上不少,修煉速度自然增加,但這三滴玉髓洗髓的功效卻比他預計的遜色許多。

    他早就發現自己泥丸宮中的那塊黑布在和自己一起吸取三滴玉髓的靈氣,只是他心神歸一,無暇旁顧,再加上即便想阻止,也由於修為未到淨魂期,無法直接瞭解泥丸宮,根本無力阻止。

    現在看來這黑布除了爭奪了一點靈氣外,並無異狀,也沒有任何對自己不利的地方,秦石只能暫且不管。

    他發現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秦石拍了拍身上,覺得那些傳說中修士所穿不染塵埃的寶甲仙衣,還真是有必要,至少閉一次長關,不用灰頭土臉。

    他站起來,感悟著自身的變化。

    『萬年溫玉髓』果然是天地生就的靈物。

    洗髓只差一步就要大成,真氣增長一倍,

    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蒼龍劍意!

    洗髓接近達成,蒼龍劍意竟然相輔相成,在不間斷的震盪穿梭中,壯大了不知多少,六劍歸一隻是水到渠成的事,至於七劍歸一,還有些勉強。

    秦石明白了為什麼傳說中那些修士都要去找天才地寶,靈丹妙藥,趨之若鶩。

    這樣短時間內實力增長,無論對誰都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以前自己以為自己理解了這樣的害處,但輪到自己身上,心底還是有一種難言的享受感覺。

    雖然他通過秘法將『萬年溫玉髓』直接吸收,同時配合觀想心法,不至於有什麼直接的害處,但致命的是對自己心態的影響。

    若不及時警覺,日後心性會發生什麼樣的偏差,是否會為了所謂『天材地寶』不顧一切,甚至殺人奪寶,即便嘴上自命正道修士,但實則墜入魔道,種種可能,都很難講。

    接下來幾天,他沒有急著出關,而是研究了他道典上的一種法術,一道符簶。

    法術名為『化雨針』,乃是凝聚一團水靈之氣,化作無數細如牛毛的水針,而且這種水針能破護體真氣,範圍很大,極難防護。

    符簶叫做『幻形符』,此符施展後,可以幻化出一道施符之人的幻象,甚至本身氣勢、神態都可以模擬,只是沒有實際修為。

    此符在實戰中雖有用處,但秦石認為主要作用是用來逃命,那道幻象完全是用來掩護、迷惑他人之用,極難識破。

    他之前遭遇太過凶險,這道符簶比較符合他現用。

    但『幻形符』需要淨魂期的修為才能畫出,卻也是道典上淨魂期最為容易的符簶,秦石靈魂經過『萬年溫玉髓』的洗練,已經初步具有一定淨魂期的特質,在失敗了近二十次之後,終於成功畫出一道,不過他的精神力也幾乎耗盡。

    秦石知道還是太過勉強,那種精神枯竭,渾身近似被抽乾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他也不敢再試,開始觀想意境慢慢恢復精神。

    整整花了數日時間,秦石才恢復過來,剛從觀想中脫離,立刻發現不對。

    他步出洞外,看了看天色,天空陰沉,漫天都是黑壓壓的烏雲,風也不小,一路走去,就見到山中許多野獸都惶惶不安,漫無目的地四處奔走,空中飛過的群鳥喳喳亂叫,散亂無比。

    一般發生地震、洪水等等天災之時,有些走獸飛禽便會提前有所感應,這裡是大明帝都附近,竟然出現這樣的異狀,秦石能想到的只有龍脈!

    他登上山巔,看向安都方向。

    安都城外皇陵方向,普通人看來與平時一樣,沒有什麼特別,但在秦石眼中,卻是不同。

    皇陵上方有一層淡淡的黃氣籠罩,不斷翻滾變幻,其中隱約有無數紅線在中間往來穿梭。

    秦石只能感應到那黃氣與當日在信王李承鈺頭頂所見之氣極其相似,似是同出一源,但那紅線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隔得這麼遠依舊能感到上面一種邪異的氣息。

    他看了一會,忽然眼神一凝,就見到自己所站山巔附近,泥土之中有一道金光閃動。

    他心中一動,舉目四掃,只見遠方八道山嶺上,都有一道金光閃過。

    九道金光,閃了一閃,都投向皇陵方位一點。

    這九道金光的位置,正是當日色空埋下『金剛像』的方位。

    十方金剛降魔陣!

    難道色空已經到了皇陵所在,已經引動了『十方金剛降魔陣』?

    秦石心中沉吟。

    龍脈變動,天下必有災難,受苦的是碌碌百姓!

    另外,他自己明白,他已經被變動龍脈的那人盯上,幾次都是必殺之勢,想完全置身事外也不大可能。

    此人必定有極大的目的,還未成功,就顯露出莫大的實力,若是被他成功,秦石估計自己到時候難逃一劫。

    他瞬間下定決心,身形一動,往皇陵所在而去。

    同一時間,安都皇城之內。

    幽深的皇宮中,有一座五層高樓,高樓之上,一行大字『天監司觀星樓』。

    觀星樓頂上,有一條青銅所鑄的蟠龍,龍頭正對皇陵方向。

    四個白衣人圍著蟠龍,正襟危坐,或手持龜殼,或捏著蓍草,或仰觀天象,或掐指而算,每人都是臉色蒼白。

    蟠龍之前,陳明應盤膝而坐,臉頰消瘦,雙目深陷,憔悴無比,一手搭在蟠龍額頭,一手不斷變幻,正在急速推算。

    忽然,那青銅蟠龍抖了一下,頭頂出現一條裂痕。

    陳明應臉色一變,道:「動了!」

    那四個白衣人同時色變。

    「天監司四大監司、輔監,七日七夜的努力,若是半刻之內,還是推不出什麼,便都白費了,到時你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當日射了步滄海一箭的虯髯大漢就站在幾人身後,目光看著皇陵方向,沒有一點表情。

    那四個白衣人渾身一抖,額頭冷汗滾滾而下,強自凝聚心神,努力推算。

    十數息後,一個白衣老者忽然嘶聲道:「陳大師,老朽幸不辱命,已經完成。」

    他伸出顫抖的手,將一張紙片遞給陳明應。

    「幸不辱命!」

    「終有所得!」

    「我已經推出!」

    四張紙片彙集到陳明應手中,那四個白衣人渾身濕透,如同從水中撈出一樣,大口喘息,心神耗損到了極點。

    虯髯大漢對陳明應道:「怎樣?」

    陳明應仔細看了一會,點了點頭。

    虯髯大漢不再多說,走過那四個白衣人,一把提起陳明應,消失在觀星樓中。

    下一瞬,那四個白衣人頭顱齊齊爆開。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0-26 21:29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高台血池

    大明皇陵,位於安都城外十八里。

    這裡歷經大明千餘年經營,安葬著歷代二十七位帝王,規模宏大,僅地面宮殿形墓室,就有數十座,遠非當日騰龍山上那座宮殿石室可比。

    據說皇陵地下,更是有龐大複雜的地宮,如同迷宮一般,是開國之初,就已經鑄成,後世歷代帝皇的安葬都有祖訓方位要求,不能隨心所欲自擇葬地。

    皇陵正中,是一座堪比皇宮正殿的巨大宮殿,高大雄偉,宮殿之上,有三個大字『元龍殿』!

    『元龍殿』通體乃是青銅所鑄,造型本身就是一條蟠龍的形狀,殿門即為龍口,龍頭方向正對安都皇宮。

    『元龍殿』大門緊閉,傳說其中供奉了大明開國聖祖李仲天的牌位,之後歷代帝王歸葬皇陵,都要將牌位擺放在『元龍殿』中,李仲天牌位之下。

    按照大明祖制,此殿除帝皇龍馭賓天外,不可擅開,是大明最為重要的皇家禁地之一。

    『元龍殿』外是一個白玉廣場,由一條五百丈長的甬道通向外面,甬道兩旁都是參天的古木林立,顯得幽深無比。

    這裡的築造,原本渾然一體,但那白玉廣場之上,卻佇立了一座九丈高的六面高台,好像硬生生在中間打入了一根長釘,破壞了原本的和諧自然。

    高台上籠罩著一層黃氣,不斷翻湧,似乎要衝天而起,但那高台上射出道道紅線,不斷在中間穿插,將黃氣網住,怎麼都離不開高台周圍。

    色空就站在甬道中間,離廣場三百餘丈開外,被三個黑衣人圍在中間,無法存進。

    這三個黑衣人臉色木然,一人手持一柄碧綠長劍,每次揮動都有點點綠光閃爍,一人身穿一件朱紅皮甲,空手握拳,不斷搗出,發出陣陣轟鳴聲,還有一人卻游離在外面,雙手不斷彈出,道道指風如同利箭,射向中間的色空。

    色空臉色略顯蒼白,週身泛起微微的金光,揮動手中的短杵,不斷抵擋。

    這三人都是武道宗師,雖然比步滄海差了一籌,但三人合力,按說以色空的修為,根本無法抵擋這三個武道宗師的圍攻。

    每到他抵擋不住時,總有九點黃氣從遠處而來,匯入他背上的竹架,他身上的金光就脹大幾分,堪堪能擋住三人合擊。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吃力,嘴裡不斷喃喃道:「都哪裡來的?武道宗師怎麼這麼不值錢?難道要我現在就動用壓箱底的手段不成?」

    他一咬牙,指間印訣瞬間變幻,搭上背後竹架,就要發動。

    便在此時,那三個武道宗師與色空同時一頓。

    色空背後的甬道中,一道龐大無匹的劍意狂湧而來,似乎瞬息充斥了整個甬道,漫過色空四人。

    青光閃了幾閃,發出數聲沉悶的交擊聲,漫天劍氣忽然一斂,如同從未出現過。

    色空身前站了一個青袍飄飄,手持一柄青色長劍的年輕道士。

    那三個武道宗師退開十餘丈。

    一人碧劍斷裂,一人皮甲洞穿,另外一人左手半個手掌幾乎被切下,只有一點皮肉相連。

    色空看清了身前的道士,臉上一喜,道:「秦石小道士,你果然沒死……」

    他話未說完,腳下一震,差點站立不穩。

    皇陵之內,大地猛地震顫起來。

    秦石眉頭緊鎖,看向甬道盡頭,白玉廣場之上那座被黃氣籠罩的六面高台。

    那高台四周籠罩的黃氣驟然一斂,似乎都被高台吸入,高台的六面之上,雕刻的六條神龍身上泛出道道黃光。

    那六條雕刻的死物一瞬間有了生命一般,正在不斷扭曲,似乎隨時要破空而去。

    秦石沉吟道:「疏洩龍脈,聚於此台,借物化形……」

    色空每聽一句,臉色就變一變,脫口道:「這……這是龍脈要聚成有形之體,難道大明龍脈已經有了意識,要化生成龍,沖天而去?這絕不可能!」

    秦石哼了一聲,道:「當然不可能!若我所料不錯,有人想借龍脈修煉邪法!」

    他話音未落,吱呀一聲,『元龍殿』大門打開一條縫隙。

    緊接著,一陣水浪聲響起。

    秦石與色空對望一眼,還未想通為何這皇陵之內,『元龍殿』中,竟然會有水浪之聲,眼前忽然一片血紅。

    一道血色波濤從『元龍殿』中洶湧而出,衝入白玉廣場,詭異地不散開,數息時間,便聚成一個血色的池塘。

    秦石只覺血腥刺鼻,這血色的池塘中的血色液體,竟然都是真正的血漿!

    六條神龍雕像周圍,如同符籙一樣的奇形文字一個個亮起,泛出淡淡的血光。

    血光流轉間,漸漸將神龍背上所刻的各種小人都染成了血色,好像都活了過來。

    秦石與色空眼前一花,升起玄妙的感覺,似乎那六條神龍想要努力沖天而起,卻被騎在背上的小人壓制,無法脫離。

    秦石往前踏了一步,那三個武道宗師身形一動,撲了上來。

    秦石流雲劍微微一抖,一劍劃出,同時攻向三人,蒼龍劍意洶湧而出,將三人包裹在裡面。

    六劍歸一!

    劍光再斂,秦石已經越過三人,到了甬道盡頭,血池之前。

    色空緊緊跟上,經過那三個依舊站立的武道宗師身前,就見到三人眉心各有一個小孔,已經被刺穿泥丸宮。

    他看著秦石的背影,倒吸了一口涼氣,實在不明白為何短短時間內,這個小道士的修為又增長了這麼多,這至少也要到了接近洗髓大成的境界,才能做到,他一直看不透秦石的修為,現在更加認為秦石一直隱藏修為。

    秦石卻不知道色空的想法,他站在血池前,指間火光一閃,一道『天雷鎮邪符』指向高台之頂。

    血池中一道血浪沖天而起,雷球被血浪撲中,消失不見。

    血浪又重新落回血池之中,連一點聲息都沒有。

    「哼!道門正宗,入門雷法,果然是元洲來的!血一,速速發動,然後將那小道士殺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從『元龍殿』中傳出。

    幾道人影閃了一閃,衝出『元龍殿』,落在高台頂上

    中間面如滿月的中年道士,盤膝而坐,雙目緊閉。

    他身邊一個卻是個全身包裹,只露雙眼的黑衣人,他左右手各提著一個人,扔在高台上。

    秦石看著那個中年道士,道:「步滄海?」

    步滄海一動不動,沒有一點反應。

    秦石目光掃過那兩個被扔在高台上的人影。

    這兩人都是雙目緊閉,似是失去了知覺,其中一個赫然就是當日在騰龍山失蹤的信王李承鈺!

    另一個卻是個雙目頭髮花白,身穿明黃袍服的枯瘦老人,他袍服之上,一條繡金的五爪金龍分外顯眼。

    色空指那個黑衣人道:「又是你……」

    黑衣人轉頭看了色空一眼。

    色空猛然臉色一白,莫名奇妙倒退兩步,左手死死搭著背後的竹架,竹架上有一道淡淡的金光流轉,化入他體內。

    秦石於同一時間眼前一花,幻相叢生,似乎身周有無數惡魔閃現,要將自己撕成碎片。

    他身週一陣青光流轉,幻相消失,正是在來之前就加持的『鎮心符』起了作用。

    但幻相之中,另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無形壓力,直衝入他泥丸宮,似乎要震動他的靈魂。

    他三魂經過『萬年溫玉髓』的洗練,洗去許多後天雜質,比一般人凝練不少,抗住了這股壓力,雖然覺得精神有些消耗,卻無大礙。

    一眼生幻相,沒有一點真氣動用跡象!

    秦石臉色驟然凝重,甚至還有一絲駭然。

    黑衣人眼神依舊木然,左掌虛空一引,那龍袍老人身體跳起,他右手舉起,並掌如刀,一掌切下。

    老人一顆人頭沖天而起,滾落到秦石兩人腳邊。
本帖最後由 kevin1217 於 2013-10-29 16:16 編輯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0-26 21:30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元龍殿中

    『元龍殿』中一片漆黑,就在黑衣人一掌切下老人頭顱之時,大殿上首忽然亮起一點黃光,微微照亮了『元龍殿』。

    只見黃光亮起之處,是一張兩層高桌,下面一層,擺放著二十多個牌位,細細看去,都是歷代安葬在皇陵的大明帝皇名字。

    那上面一層,卻只擺了一個牌位,赫然便是大明聖祖李仲天牌位,那點黃光便是那牌位上發出。

    那高桌兩旁,分別有六張長桌,長桌上也有許多小了不少的牌位,密密麻麻約有數百個。

    這些牌位上的名字,每一個都在青史上都有記載,是歷代帝皇治下,著名的賢臣、名將、大儒牌位,配享在『元龍殿』中。

    不過現在這些牌位上,都罩上了一層血色,顯得詭異無比。

    「哼,『天策府』的人真麻煩,明明已經身死道消,還擺下這樣的後手!老祖到了祖洲,花費數十年,你的『皇龍真賢』人道陣法已經破了,到現在還想阻我?」一個尖銳的聲音從血池中傳出。

    血池之中,一陣翻滾,浮出一方雕龍青銅大印,印身上依稀有幾個古樸字跡。

    大印在血池上旋轉幾下,猛地被一股大力震出,砸在李仲天牌位上。

    牌位爆成粉末!

    那方大印滾落在高桌上,『卡卡』聲不斷傳出,瞬息之間,印身出現七八道細痕,整個大印四分五裂。

    「呵呵,『龍印碎,元丹出』,天策府的小輩,你算得到准,知道今日元丹要落到老祖手中,但老祖要的不僅是『騰玉天蛇』元丹,而且還要感謝你為這李仲天匯聚龍脈,老祖就一併收了!你沒算到吧?」那個聲音道,其中的喜色不可遏制。

    血海驟然急劇翻騰起來。

    同一時間,那高台之上。

    龍袍老人的無頭屍身並不倒下,頸脖中也沒有鮮血噴出,而是衝出一股黃氣,在空中一陣扭動,化成一條三尺長的小龍。

    這條小龍一化出,就要消散。

    那高台六面神龍雕刻身上的千百詭異小人雕像同時血光大放,射出無數血線,將那條小龍牢牢束縛住,往下一扯,竟然向步滄海頭頂貫入。

    『轟隆』!天空一陣轟鳴,霎時間風起雲湧。

    狂風呼嘯,黑漆漆的烏雲層層急速向皇陵彙集,天色驟然暗了下來。

    黑衣人眼睛都不眨,又吸起李承鈺。

    秦石與色空見到這麼詭異的變化,對望一眼,同時身形一動,躍向高台。

    色空短杵上發出淡淡的金光,用盡吃奶的力氣,一杵朝黑衣人當頭搗下。

    秦石流雲劍輕輕一抖,一劍劃出,直接用出了『六劍歸一』!

    黑衣人左掌吸著李承鈺,盯著撲來的兩人,動都沒動一下。

    秦石與色空一左一右,剛到黑衣人身前五尺之處,忽然身形一滯,如同陷入泥沼之中,一杵一劍同時偏離方向,向黑衣人兩旁滑開。

    黑衣人右掌瞬息一左一右輕飄飄揮出兩掌,竟是同時拍向秦石與色空面門。

    色空大駭,勉強一扭腰,抱成一團,避開這一掌,往旁邊滾開,狼狽無比。

    秦石卻沒有閃避,他知道這黑衣人身前有一個氣漩力場存在,能將向他的攻勢引向一旁,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空著的左手一轉,手中出現一個藍幽幽的水球,正是法術『化雨針』。

    他正待擊出手中的水球,心中警兆忽生,流雲劍一收,往旁邊滑開一步,剛轉過頭,就見到兩點黑光從甬道盡頭而來,無聲無息,一道直射高台黑衣人,一道射向旁邊的步滄海。

    那黃氣小龍龍尾已經進入了步滄海頭顱,正在不斷掙扎。

    而步滄海依舊一動不動,對攻向自己的攻擊不聞不問。

    『元龍殿』中傳出一聲怒喝。

    黑衣人目光呆滯,竟然不管射向自己的攻擊,一掌抓住已經到了步滄海面門的黑點,渾身劇震,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另一個黑點瞬息已經到了黑衣人身前,他前面的無形氣漩根本無法阻擋黑點,被一下穿透。

    一支漆黑長箭從他右肩穿入,又穿出背後。

    黑衣人一聲不吭,不過腳下踉蹌,又倒退數步,右掌中緊緊抓著一支漆黑長箭,手掌血肉模糊。

    色空正滾落在黑衣人身後,驚魂未定間,竟然見到這個可怕的大敵莫名其妙就退到了自己身前,還背對自己,肩胛上夾著的漆黑長箭箭尖分外顯眼。

    他二話不說,坐在地上,一杵橫掃黑衣人腰間。

    一聲悶響,黑衣人護身真氣略略抵擋,被色空一杵掃中,身子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飛起,就這麼抓著李承鈺飛出高台,撞在白玉廣場的護欄上,摔出血池範圍。

    色空怔怔看著手中的短杵,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遠處甬道上,一個人影幾步跨出,已經到了高台之下,再出一步,已經站在高台上。

    秦石望去,這赫然便是一個身材雄壯的虯髯大漢,他臉色蒼白,手中抓著一張漆黑的長弓。

    「竟然有人蒙蔽天機,騙過老祖,小輩,你該死!」

    『元龍殿』中一股氣息驟然升起,瞬息強大到了難以想像的程度。

    秦石臉上微微變色,這肯定已經不是『洗髓期』的修為,而這氣息竟然還在增強。

    秦石肩頭一沉,似乎壓了一副千斤重擔,驟然覺得自己好像矮小了許多。

    他真氣澎湃,心神瞬間堅定,知道是這氣息強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甚至已經影響了自己的心神。

    他雖然道心堅定,瞬間清醒過來,但身上的壓力卻是實打實的存在,依舊有增無減,還在增強,他覺得自己移動一下也難。

    那虯髯大漢看來消耗頗大,被這氣勢一壓,身體已經有些微微顫抖。

    『元龍殿』大門一聲悶響,就要開啟。

    虯髯大漢臉上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道:「我已經出過手了,接下來就交給你!」

    「只能盡力而為!」一個溫和清亮的聲音在高台之後響起。

    秦石與色空駭然,已經有人到了高台後,『元龍殿』前,他們竟然毫無所覺。

    秦石在龐大的壓力下轉過身,就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中年文士站在『元龍殿』門前。

    這中年文士面皮白淨,三縷長鬚,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依然有一種淡然飄逸的氣質。

    『元龍殿』兩扇銅門,重愈數千斤,剛微微開啟,中年文士兩掌探出,輕輕按在大門上,漫天的龐大氣息對他毫無影響,他就像是在家臨行關門一般,雙手往裡一按。

    一聲悶響,剛開啟的銅門再次緊閉。

    『砰砰砰』,連續數聲悶響,有人在裡面不斷轟擊銅門,想要出來。

    秦石看著眼前的一幕,除了身上的壓力還在,竟然有一種荒謬的感覺,似乎是這中年文士與『元龍殿』中之人在遊戲一般。

    「望山兄,你以『厲烏弓』,一弓發兩支『破真箭』,情況不妙,還能不能出手?」中年文士道。

    虯髯大漢哼了一聲,道:「他修為太高,要不是這兩個小孩牽制,我一弓雙發也不見得能射中他!你不用擔心,只要你能阻他半刻鐘,不用出手,我也能破開這邪法……」

    中年文士沒再說話。

    「門外的小輩,想不到這裡竟然還有你這樣的修士,莫非你就是血一所說的明東樓?」那老祖的聲音從『元龍殿』中傳出。

    中年文士淡淡道:「正是明東樓!前輩,你修為蓋世,就算不打這龍脈的主意,在大明也是無敵,何必做這種天怒人怨的事?難道你還想當皇帝?」

    「大明無敵?哈哈哈……好稀罕!無知小輩,你也敢教訓老祖?」老祖的聲音帶著中說不盡的嘲諷。

    這個白衣文士竟然就是大明武道無上宗師明東樓!

    那個被明東樓稱作『望山兄』的虯髯大漢,身份可想而知!

    魔門宗主,武道大宗師,赤望山!

    明東樓皺眉道:「前輩,你的修為與我相差無幾,不過相當於道門淨魂期圓滿,就算高上一點,也是有限,還到不了『龍虎期』。我輩之人,修為到了這種境界,當知道惜身保命的重要,若是為了龍脈,拚個你死我活,得不償失,請前輩三思!」

    「哈哈哈,你死我活,講得好!老祖不過為了其他事,分薄了精力,難道你以為你真能阻我不成?淨魂期,嘿……」

    秦石還未來得及震驚,臉上就再次變色。

    那『元龍殿』中傳出的氣息再次瘋長,那種陰厲狂暴的感覺如同要把人直接撕裂開來。

    秦石從明東樓微微顫抖的雙手,知道他並不輕鬆。

    明東樓凝重道:「望山兄,我只怕難以支撐半刻。現在看來步滄海對他極為重要,無論如何,出手殺了步滄海!」

    明東樓的語氣第一次如此凝重,可見問題的嚴重性。

    「三個洗髓期的小輩,在老祖我的威壓下,哪裡還能動上一動?明東樓,你自身難保,還想管別人?」老祖的聲音滿是不屑。

    高台上,赤望山由於之前消耗太大,雖然老祖的氣息絕大部分被明東樓擋下,依舊壓得他坐倒在地。

    赤望山看向身邊的步滄海,這個昔日與他齊名的武道大宗師已經閉目而坐,沒有絲毫表情。

    他頭頂的那條黃氣小龍,已經有一半沒入他體內。

    不過赤望山現在有心無力,眼中露出不甘之色。

    便在此時,赤望山眼前一花,那個青袍小道士的背影擋住了他看向步滄海的目光。

    秦石在那老祖淨魂期氣息餘波的威懾下,雖然速度慢上許多,依舊毫不猶豫一劍劈向步滄海。

    那銅殿中一聲冷哼,氣息猛然再次暴漲,明東樓終於往後退了一步,雙掌離開了銅門,銅門露出一條縫隙。

    一道血光從縫隙中閃現。

    明東樓隔空一抓抓向那道血光。

    血光速度奇快無比,明東樓這一抓沒有抓到,只能腳下一動,緊跟在血光後面。

    血光閃了一閃就落在高台上,向秦石當頭裹去。

    秦石頭也不回,流雲劍依舊劈下……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0-27 23:06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各顯神通

    眼見那道血光就要罩住秦石。

    一點金光驟然從高台上亮起,瞬息之間噴湧漲大,將整個高台染成金色,滿空都是梵唱之聲。

    一隻金色大手從血光之後探出,一把抓住了血光。

    頓時『滋滋』之聲不斷響起,那金光與血光竟然好似天敵一般,互相消磨。

    「金剛上師遺蛻?」血光中傳出老祖淒厲的聲音。

    同一時間,高台下的血池翻滾,一道血浪無聲無息撲向秦石。

    秦石無喜無悲,『衍天護身氣甲』催到極致護住全身,一劍落向步滄海頸脖。

    六面高台上那些雕刻的小人同時血光大放,又散出無數血線,組成一張大網,擋在步滄海身前。

    秦石一劍轟在血網上,流雲劍猛地彈起,不由自主後撤一步。

    那張血網被蒼龍劍意轟中,暗淡了一些。

    秦石並不停頓,流雲劍再起,斬向血網。

    這一切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秦石身後,色空的這才聲音傳了出來:「秦石小道士,配合得好!我的『十方金剛伏魔陣』等的便是這一刻!」

    色空已經站了起來,再無一絲狼狽之色,左手伸出,抓住血光。

    他背後升起一尊丈八高下的金剛虛影,姿勢與色空一模一樣,也是左手伸出,憑空虛握。

    他身上竟然也升起淡淡的威壓,恍如瞬間就洗髓大成,進入了淨魂期。

    「金剛上師遺蛻?原來你是佛門中人!不過你的遺蛻只有一隻手骨,你本身修為又不濟,不過相當於初入淨魂期,怎能阻我!」血光驟然扭動,一下脫出了色空的掌握,再次衝向秦石。

    一隻白皙的手掌驟然出現在血光之前,掌心兩道氣流一黑一白,旋轉成圓,隱約形成陰陽魚的形狀。

    明東樓的聲音響起:「這位小道長,我和這位小和尚擋住他,你盡快斬殺步滄海!」

    秦石沒有說話,現在的情形也用不著說話,流雲劍竭盡全力不斷轟出,那張血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

    那老祖所化血光想要控制高台,再凝結血網,但卻被明東樓和色空死死攔住,沒有機會,甚至幾次差點被擊中。

    不過他的形體極為特殊,似乎沒有實體,就是一道血光,速度奇快無比,這才能閃避開。

    那張血網只剩下淡淡的一絲,而那老祖依舊無法突破明東樓和色空的封鎖。

    色空額頭大汗如雨,臉色痛苦,顯然以他的修為御動『十方金剛降魔陣』,發揮金剛上師遺蛻的威力,對他的負擔很大。

    即便如此,他依舊咧嘴道:「這個妖魔雖然強悍,超出我的預計,但也不是不能……」

    他話未說完,那血光中老祖的聲音再次傳出:「罷了,我便棄了一併降服『騰玉天蛇』內丹的念頭,先殺了你們這些螻蟻。就冒一次險,大不了再花費三十年時間,這內丹終究還是我的!」

    明東樓忽然臉色大變,大聲道:「不好!『元龍殿』中還有人,就要出來了!」

    秦石依舊不回頭,一劍劍劈向血網。

    『元龍殿』銅門洞開,裡面那個血池忽然翻動,急劇縮小,瞬息消失不見,只在地上留下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一點血光從洞中亮起,閃了一閃就出了『元龍殿』,一下破開明東樓和色空的封鎖,投入那老祖所化血光中。

    那老祖原先所在之處,滔天的氣勢驟然爆發,血色大漲,連色空的金剛上師遺蛻所發金光也被蓋過。

    明東樓與色空臉色蒼白如紙,大口喘息,縮在高台一角,全靠那金剛上師遺蛻發出的金光護住半丈方圓。

    那血光高度凝聚,一閃就到了秦石背後。

    色空臉色一緊,張口想提醒還在揮劍的秦石,但那血光速度實在太快,一閃就掃過秦石,投入步滄海眉心。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秦石身體一軟,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明東樓輕歎一聲,眼中露出哀意,知道這一刻,這老祖的修為已經超出了淨魂期。

    那血光一入步滄海體內,氣息立刻與步滄海相合。

    無數密密麻麻的血線從高台上衝出,一層層將他頭頂的黃氣小龍裹在裡面,如同一個血色大繭,向他頭頂沉入。

    「轟隆!」高台之頂,驟然響起霹靂聲。

    烏雲層層堆積翻滾,似乎抬手就以摸到。

    雲層中道道電光閃過,不斷響起霹靂聲。

    步滄海猛地睜開眼,看了一眼頭頂,喃喃道:「沒有被龍脈侵潤千餘年的元丹遮掩,果然引出這種動靜,只要一刻鐘時間,希望那他們不會過來……」

    步滄海的聲音赫然已經和老祖一樣,那血繭加速往他頭頂沉入,不過十數息,便消失不見。

    血繭剛沒入他頭頂,高台上六條神龍雕像嘴裡,黃氣噴湧,都向他彙集,融入他體內。

    「恭賀主人降服龍脈在世之形!」白玉欄外,一個聲音響起。

    那個被色空掃飛的黑衣人站了起來,手中還提著李承鈺。

    老祖看了他一眼,道:「還未完全成功,血一,將李承鈺帶上來!」

    「是!」黑衣人提著李承鈺躍上高台,落在老祖身後,腳下一個踉蹌,看來傷勢不輕。

    「不讓大明立太子,便是要不讓龍脈再化一形,平添麻煩,沒想到天策府的人所為,果然不凡,依舊難以避免!」老祖伸手將李承鈺腰間的那方印璽摘下,拋入血池中。

    「血一,今日老祖成功,你作為老祖血奴,也少不了你一個長生不死!」老祖道,語中欣喜誰都聽得出來。

    「多謝主人!」黑衣人道。

    色空不屑道:「被人控制的行屍走肉,便是長生,又有什麼意義?」

    老祖看了他一眼,桀桀笑道:「不用急,你和明東樓、赤望山,也是不錯的血奴材料,少不了你們!」

    色空身上一寒,縮了縮頭。

    「血一,將李承鈺殺了!」老祖道。

    「是!」黑衣人抬起右掌,就要劈向李承鈺頸脖。

    就在此時,那高台忽然一震,晃了晃。

    那六條神龍雕像,口中所噴黃氣驟然散亂,不再凝聚向老祖,而是化入虛空不見。

    「嗯?龍脈之氣潰散?」老祖臉色一沉。

    「哈哈哈哈……」一陣狂笑聲傳來。

    赤望山坐在地上,大笑道:「『天師道』傳人,果然不凡,竟然被他成功了!」

    老祖目光陰沉,看向赤望山,道:「『天師道』?」語中驚奇難以遏制。

    「就是『天師道』!十幾年前你殺了他們最為天才的弟子百里隨風,老子又去找了一個,為的就是這一天!」赤望山道。

    「天師道數十年前就被我趕出安都,但百里隨風又是誰?」老祖愕然。

    赤望山看著老祖的神情,笑聲漸漸低落,臉上也露出愕然之色。

    遠處甬道上,一個人影疾奔而來。

    這人身材枯瘦,額頭都是大汗,神情惶急,正是『天師道』唯一傳人陳明應!

    他一直行到甬道盡頭,血池之前,才看到高台上的情況,臉色又變,如同死人。

    「赤前輩,陳明應資質太差,之前推算,全部錯誤,根本無法弄清這裡的玄妙,失敗了!特來此謝罪!」陳明應顫聲道。

    「你失敗了?那怎麼會這樣?」赤望山喃喃道。

    老祖臉上一動,一伸手,吸住秦石屍身,提到眼前,眼神驟然陰沉,手中猛地一捏。

    沒有血肉橫飛的場面出現,他手中,只有一張黃色符紙!

    老祖臉色驟變,轉頭看向元龍殿,道:「血一,快去元龍殿中看看!」

    「哦!老祖,你無法離開升龍台麼?」黑衣人道。

    「廢話少說,快去,嗯?你……」

    下一瞬,三道烏光閃現……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0-28 23:24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龍脈遺書

    整個元龍殿地面都已經被掏空,血池收走之後,只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秦石此刻就站在一個巨大的地底石洞之中。

    他前面是一尊巨大蟠龍銅像,這銅像栩栩如生,通體用類似青銅的材質打造,隱隱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但最為奪目的,卻是蟠龍之前懸浮的一團白光。

    這團白光有一丈大小,如同旭日,照亮了這地底石洞。

    九道粗大的黃氣柱從地底湧出,投入白光中,經過白光匯聚成一股高度凝聚的碗口粗氣柱,注入蟠龍口中。

    這蟠龍銅像經過龍脈千餘年侵潤,身上的片片鱗甲已經泛出微微的金色。

    但此刻,那白光周圍,泛著一層淡淡的血色,血色之中,不斷有玄奧的文字閃現,印入白光中。

    秦石看著眼前的白光,知道這裡面就是『騰玉天蛇』的內丹,在這裡歷經千餘年,匯聚龍脈,而外面那層血色,應該就是那個老祖降服元丹的手段。

    其實秦石從到了高台之下,就一直用當日『騰玉天蛇』傳授之法感應元丹,卻一直沒有絲毫回應。

    直到那老祖收回覆蓋在元龍殿中的血池,秦石才有了一絲感應。

    從血池收起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那老祖的實際修為至少已經到了『龍虎期』,憑他們這些人,根本不是老祖一手之敵,所以毫不猶豫就用上了『幻形符』,留下一道幻相在高台上,真身循著那絲感應到了這裡。

    其實以那老祖的修為,這非常僥倖,也是他當時心裡急躁,一時不察,才會被秦石騙過。

    秦石知道此刻等不得,手中變化數個印訣,伸手一招。

    那白光原本被血色包住,雖然還未被降服,但也難以突破,這一下如同吃了一劑補藥,白光大放。

    外面那層血色頓時顫抖,一個個文字急速閃現,圍著白光急速旋轉。

    不過一息時間,那些文字一齊爆開。

    道道白光透出,將外面的那層血色刺得千瘡百孔,化入虛空消失。

    那團白光猛地一掙,脫開了黃氣匯聚的中心,落向秦石掌心。

    九道黃氣震顫,雖然還在噴湧,一瞬間卻出現了潰散。

    秦石掌中白光斂去,現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白色圓珠。

    和圓珠一起落到秦石手中的,還有一張金色布帛,大出他的意料。

    「我宋至缺,出生於祖洲之地,機緣巧合,得入天策府,苦修六百餘年,終有小成,地位特殊,得享無限尊崇!

    六十年前,我回祖洲,見山河破碎,兵火連天,滿目瘡痍,百姓朝不保夕,慘狀令人歎息!

    我起一卦,知道祖洲因上古之時,祖洲龍脈受損。至此,已經不能成形,故天下群雄並起,征戰不休,愈演愈烈,將永無寧日。

    祖洲雖然不入修士眼內,但卻是我故土家園,家園破敗如此,而我又有扭轉之力,若是坐視,這修道又有何用?

    我騙取『騰玉天蛇』內丹,又騙她尚有生機,防她自爆元丹,皆為匯聚龍脈,事事都是逆天而行,活不過十年,當要神形俱滅。

    我用天策秘法改命,於天策府,自行兵解,轉世而去,望能避過天罰。雖然希望渺渺,只盼能在絕境中尋得一絲生機,但靈智被蔽也難避免。

    千年後,龍脈已定,元丹必被取走。後來得此元丹者,若是能得遇一人,左掌心有七顆紅痣,排成北斗七星狀,便是我轉世之身,盼能助我開啟前世靈智!宋至缺留!」

    秦石原來對這個宋至缺的所作所為相當不以為然。

    他一直認為,一個修士,無端端插手俗世中事,還匯聚龍脈,造就帝皇,操縱俗世凡人如同玩偶,這樣的心性怎麼可能得成大道?

    現在他看到這塊布帛,雖然他心性平和,情緒不大波動,但此刻卻心中翻騰,對這個什麼天策府的宋至缺只有欽佩。

    明知匯聚龍脈必損道基,是形神俱滅的結果,依舊一往無回,只為不讓自己的故土家園陷入絕境,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要有多大的魄力和能力才能坦然做到?

    秦石之前一直認為修道之人就要惜身保命,甚至認為修道到最後就要將自己的情緒波動全數滅除,才算控制心性。

    這個宋至缺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他忽然懂了宋至缺這麼做,其實才真正是只持本心,而他自己平日雖然也告誡自己要持本心而行,其實心性修為與宋至缺相差甚遠。

    他明白了這個道理,雖然自己也依舊在皇陵困境之中,心中卻一陣輕鬆,便感覺自己借助『萬年溫玉髓』提高的修為穩固了許多。

    他看了一眼掌中的圓珠,雖然他修為不到淨魂期,但依舊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浩瀚磅礡的恐怖力量。

    珠面上,有一條人身蛇尾的『騰玉天蛇』虛影在游動。

    此珠在這裡,被最為精純的龍脈之氣洗練千餘年,那虛影眉心,出現了一點黃色,顯然與龍脈之氣同出一源。

    秦石不過看了一眼,就將元丹收起。

    『騰玉天蛇』臨死前說過,需要修為突破淨魂期,到了龍虎境界,方能御動這顆元丹。

    他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只認為現在最多算是打亂了那老祖的後手,至少讓他不能隨心意而為,一切還是要靠自己解決。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金色布帛,緊了緊手中的流雲劍,大步朝外面走去。

    那高台之上……

    三點烏光忽然亮起,直射老祖。

    「大膽!」老祖身上血光大放,那三點烏光出現了瞬間的停頓,竟然射不進去,也不落下。

    赤望山猛地睜大眼睛,那三點烏光赫然就是他的破真箭!

    「血一,沒想到你竟然沒被『血傀蟲』完全控制,還有自己的意志?你以為就算你的修為到了淨魂期,一直隱藏到現在,就能暗算我麼?」老祖道,語中除了震驚,還有恨意。

    「是嗎?你沒想到的多了!」

    黑衣人語氣淡然,沒有一點驚訝,伸出右手向著老祖一指。

    老祖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他丹田小腹之處,數道黑氣驟然升起,直衝他面門。

    老祖渾身巨顫,身上血光立刻急劇波動起來,努力壓制黑氣上升,顫聲道:「你……你在我選的肉身上動了手腳?」

    黑衣人輕笑道:「你修為太高,即便殘餘元神,對我來說也風險太大。不過你眼光不錯,選擇了步滄海!步滄海的確是絕世的天才人物,竟然想到用『破真箭』來克制『血傀蟲』,真是省了我許多手腳,步滄海也算為自己報仇了!」

    他右手食中兩指抹過眉心,一點七彩光芒從他眉心射出,投入老祖體內,接著伸手虛空一招,赤望山大駭,手中的『厲烏弓』脫手飛出,投入黑衣人手中。

    黑衣人伸手抹過弓身,厲烏弓上立刻黑氣繚繞,與在赤望山手中完全不同。

    他召回陷在血光中的三支『破真箭』,搭在弓身上,一弓三箭,在這麼短的距離內,再次射向老祖。

    老祖血光一漲,想要阻擋,便在此時,他體內一點七彩光芒閃了一閃,血光立刻暗淡下去,如同紙片被射穿,三支『破真箭』,兩支穿透老祖雙肩琵琶骨,一支插入他背心。

    『破真箭』上散出道道黑氣,以那點七彩光芒為核心,與他體內原來就有的黑氣勾連在一起,瞬間突破了他的封鎖,衝上他面門,一個盤旋,化成一個詭異的符號,就要印入他眉心。

    老祖嘶吼一聲,所有血光瞬間收回,甚至連高台下的血池也瞬間縮小消失,投入體內,化成一點血色光芒,擋在眉心前面,死死抗拒黑氣。

    他臉上痛苦不堪,壓制不住體內的龍脈化形小龍,身體驟然大了一圈,皮膚上點點黃光隱現,化成鱗甲狀。

    黑衣人悠然道:「傳說中的元神修士果然不凡,即便是一道殘破不堪的元神分身,實際修為甚至連龍虎境界都差一點,就敢打煉化龍脈,恢復修為的念頭。到了這種境地,還能抗拒我主人的靈魔印記!」

    「你到底是誰?」老祖吼道。

    「師尊,原來真的是你!」赤望山苦澀的聲音傳來。

    「魔宗前代宗主,犁俱羅?」明東樓雖然消耗極大,近乎脫力,但語氣依舊淡然。

    黑衣人緩緩拉下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英俊邪異的臉龐,看上去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不可能!你不但沒死,還返老回童?不可能,不可能!」以赤望山的心性,由於受到的震動太大,也已經開始失態。

    「徒兒,你連紅顏白髮都見過了,見到為師就這麼驚訝?你將『厲烏弓』、『破真箭』主動送來,不枉我當年放你一條生路,讓你帶走這兩樣鎮宗寶物!」犁俱羅道。

    「原來當年刺殺我的人是你?你故意讓我帶走『厲烏弓』、『破真箭』,是知道我一定會追查下去,將這兩樣東西帶來給你?」赤望山瞬間想通。

    「哈哈哈,徒兒,你我畢竟一脈相承,你雖貴為天下武道大宗師,在為師眼中,始終是當年那個毛頭小伙子!當年當年我還是看低了你,讓你逃走,不過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一定還會來到這裡。你放心,今日為師成功後,魔門將一支獨大,你只要跟著為師效忠主人,自然也能得到至強的力量和無盡的生命!」犁俱羅笑道。

    「師尊,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赤望山沉聲道。

    犁俱羅笑了笑,抬頭看天,眼中是無盡的嚮往和謙卑,道:「血祭大明龍脈,打開天人封印,迎接主人降臨!」

    台上眾人同時色變。

    赤望山緩緩道:「師尊,原來你真的找到了『真魔靈晶』用法?」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0-28 23:26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血祭龍脈

    犁俱羅看著赤望山,右手食指一點自己眉心。

    他眉心正中,現出一塊拇指大小的七彩晶體,如同長在他體內一般。

    犁俱羅露出一絲狂傲,道:「『真魔靈晶』在魔門流傳無數歲月,無人知道用法,被當成廢物一塊。你看,在我手裡,就認我為主,不但讓我垂老的肉身恢復青春,修為突破洗髓期,還讓我能溝通冥冥中偉大的魔主!我有大機緣,注定要長生不死!」

    那老祖更是瘋狂,大吼道:「你是個瘋子,血祭大明龍脈就是讓這塊大陸生靈在百年內滅絕,就算我全盛之時也不敢做,也做不到,天下也沒人能做到,你算什麼東西?」

    犁俱羅不屑看了老祖一眼,道:「血靈老祖,你不過是元洲逃過來的喪家之犬,現在充其量不過弄幾個活血奴、死血奴傀儡玩玩,與我主人相比,只是螻蟻,怎能想像我主人的偉大?你難道不知道你要將大明龍脈與自身煉為一體的無上大法,是我主人讓我故意洩露給你的嗎?否則憑我的修為,怎麼能夠瞞過你,怎麼可能控制步滄海而不被你發覺?你還以為是你的機緣?你還真以為可以助你恢復修為?可笑!」

    他摸出一個漆黑的小瓶,往空一拋,無數陰魂四散而出,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如同螞蟻一般,只匯聚在高台之上。

    色空縮了縮頭,小聲道:「這裡面只怕有上百萬陰魂了吧?這瘋子殺了多少人?」

    血靈老祖想到了什麼,道:「原來這麼多年我殺的人,魂魄都被你收走了!」

    犁俱羅輕笑道:「你只要人血精華匯聚血池,修煉你的『血靈大法』,這些魂魄都是血祭重要之物,才是我最為看重的,當然不能浪費!」

    血靈老祖終於相信自己原來只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心神巨震下,再也壓制不住眉心的靈魔印記,凝聚的血光潰散,狂吼道:「你這個瘋子,他們會知道的!你不過是淨魂期,你不會成功……」

    他聲音嘎然而止,再無聲息,那個印記深印入他眉心,如同胎記一般。

    犁俱羅搖頭自語道:「我是淨魂期不錯,但有『真魔靈晶』之助,以龍脈為基,以你的殘餘元神為引,加上百萬陰魂,足夠打開殘破的天人封印!這裡的人,都已經油盡燈枯,我一根手指就能全部滅殺。就算那些人發現,也已經晚了,到時候我也不會再是淨魂期,他們來也只有死路一條!」

    他口中念出一段奇怪的音節,伸手一指,虛空中的陰魂呼嘯而下,爭先恐後投入步滄海肉身中。

    色空喃喃道:「這些人生前的精血精華都在步滄海體內,魂魄自然感應得到,現在龍脈化形之體也在他體內,看來這個瘋子只要血祭了步滄海,不……這個血靈老祖,就算血祭了龍脈!」

    犁俱羅嘴角露出笑意,虛空抓向還躺在地上的李承鈺,看來血靈老祖所說不錯,還有一條化形龍脈在他體內。

    他其實並不一定需要將李承鈺一起殺了,奪得另一條化形龍脈納入步滄海體內,但他謀劃數十年,當然希望盡量提高成功可能。

    明東樓深吸一口氣,竭盡所有殘留的修為,也是一把隔空抓向李承鈺。

    犁俱羅輕哼一聲,正要出手,一支金色短杵迎面飛來。

    他揮動手中的『厲烏弓』,猛地砸在短杵上,將短杵遠遠砸飛。

    色空口鼻溢血,緩緩坐在地上,道:「師父,你又騙我,徒弟我機緣沒遇到,把命送在這裡了!」

    明東樓將李承鈺吸到身前,護在身後,雖然知道是必死之境,依舊坦然看向犁俱羅,清澈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恐懼。

    「呵呵呵,明東樓,大明能與我匹敵的,只有你一人!不過你現在的情況,我一掌就能打死你,你也說過,修為到了我們這種境界,何必你死我活,只要你效忠我主人,你還能活下去,日後還能得到至強力量。」犁俱羅是對明東樓說話,但眼神卻掃過其他三人。

    明東樓淡淡道:「我不能讓你在我眼前將大明變成人間地獄!」

    犁俱羅搖頭道:「為什麼?你能活著就行,何必管他人如何?難道長生不死,還比不上這些嗎?」

    「因為這裡是我們的出生成長的地方!這裡是我們的家園!這裡有我們的根!為了自己長生,要自毀家園,殺盡家中之人,即便長生不死,也不過是只不死的畜生禽獸!」

    一個人影從元龍殿中一步跨出,到了明東樓和色空身邊。

    秦石流雲劍輕垂,滿身道袍被百萬陰魂帶起的陰風吹得往後翻飛。

    他看著還在湧入步滄海體內的陰魂,眼中罕有地露出怒意。

    「秦石小道士,難道你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一切就靠你了,我的命也靠你了!」色空這個和尚死到臨頭,本性盡顯。

    明東樓卻看出秦石的大概修為,道:「可有把握?」

    秦石道:「只有盡力而為!」

    這句話是明東樓剛來時回答赤望山的話,秦石原話照搬,也表露了對這位武道無上宗師的尊敬。

    兩人相視一笑,都發現對方眼神清澈,只有看開生死的淡然。

    犁俱羅笑道:「你這小道士,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還給步滄海送去『冰獄寒經』,差點破壞我的計劃!罷了,反正就算你是那些人的弟子,今日也只有死路一條……」

    秦石理都不理他,流雲劍一劍轟出,打斷了他的話,蒼龍劍意直衝犁俱羅。

    犁俱羅好整以暇,將手中的『厲烏弓』輕輕一揮,數道黑氣衝出,迎向蒼龍劍意。

    蒼龍劍意爆散!

    秦石再出一劍,才化解了殘餘黑氣。

    色空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覺得自己小命難保。

    「明東樓,助我!」赤望山吼道。

    明東樓雙手同時畫圓,化出一個模糊到極點的陰陽魚形狀,將赤望山承受的壓力消解幾分。

    赤望山臉色驟然變得赤紅,體內真氣瞬息逆轉澎湃,赫然便是當日在北邙山,白髮吳漣所用的自傷秘術。

    「徒兒,你想自爆噬師不成?不過你的『逆血反周天大法』,都是我傳授的,以你的修為施展,對我沒用!」犁俱羅一邊抵擋秦石的蒼龍劍意,一邊淡淡道。

    他話剛說完,就見到赤望山並未像想像中自爆,而是雙指並成劍指直插自己心口,探出時,指間上有三滴鮮紅粘稠的血液。

    赤望山盤膝而坐,口中也念出一段奇怪的音節。

    隨著他口中的音節念出,他指間的三滴血液急速變小消散。

    犁俱羅手中一震,『厲烏弓』漆黑的弓身上,忽然出現一點血紅,急速擴大。

    赤望山指間三滴血液瞬息消散不見,『厲烏弓』通體變成了紅色。

    秦石一劍轟來,犁俱羅一揮『厲烏弓』,這弓沒有一點黑氣散出,如同廢鐵。

    他倉促被迫一拳轟出,雖然轟散了秦石的蒼龍劍意,衣袖卻被削斷一截。

    他臉色一沉,拋開手中的『厲烏弓』,道:「好徒兒,你竟然推陳出新,用這種方法,改造『逆血反周天大法』!」

    赤望山臉色蠟黃,臉上肌肉凹癟,瞬間枯瘦下去,蒼老無比,不復之前魁梧雄壯的模樣。

    他癱坐在地上,依舊笑道:「我從來便不信古人留下的東西就一定比今人強,否則我們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厲烏弓』被我一滴心血祭煉過,你想血祭大明龍脈,今日我就用自創之法,以自身心血,先血祭了『厲烏弓』給你看看!我赤望山,絕不會為了長生,就奴顏婢膝,奉人為主!師尊,其實想要長生,想要力量,我們自己可以修煉出來,不必非得要用這種方法……」

    他聲音越來越弱,漸漸陷入深度昏迷。

    明東樓看著赤望山縮小了一圈的身體,一聲歎息,眼中露出一絲欽佩!

    犁俱羅臉色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麼,身形一動,到了步滄海身邊。

    原來那『厲烏弓』被赤望山廢掉,三支『破真箭』威力驟降,步滄海眉心的那點血光又隱隱地透了出來。

    犁俱羅左手結出一個印訣,死死按在步滄海眉心,壓制血靈老祖反抗,只剩右手對抗秦石。

    秦石一反常態,竟然沒有直接出劍,左手探出,現出一顆藍幽幽的水球,往前一送。

    水球剛離開秦石掌心,無聲無息化成無數細如牛毛的水針,鋪天蓋地落向犁俱羅,連帶將步滄海也罩在裡面。

    犁俱羅眼神一縮,瞬間知道這些水針威力不小,他要毫髮無傷不難,但最困難的是步滄海也被籠罩,他還要壓制血靈老祖,又絕不能讓步滄海出一點岔子。

    他顧不得反擊秦石,右手大袖翻飛,幾乎把大部分精力放在防護步滄海身上。

    秦石蒼龍劍意夾在無數水針中,轟向犁俱羅。

    這次大出秦石意料,蒼龍劍意緊跟水針,每前進一點威力就大上一分,等到了犁俱羅身前,威力竟然比秦石之前轟出的六劍歸一還要強上三分。

    犁俱羅也沒有想到,一直到蒼龍劍意及身才發現這一劍的特殊。

    他一咬牙,竟然不顧自己,依舊全力防護步滄海。

    蒼龍劍意衝破犁俱羅的防護,劃破他的護身真氣,轟入他體內。

    犁俱羅擋下了全部水針,體內卻並不好受,雖然將蒼龍劍意化去,已經有兩條經脈微微受損。

    他其實對『真魔靈晶』並不能控制,也不能借此傷敵,這一來看向秦石的眼神已經略略有了變化,瞬間下定決心,要以最快的速度擊殺這個小道士。

    秦石左手一張,又是一個水球送出。

    犁俱羅冷哼一聲,不再被動防守,右拳一拳轟出,一隻黑氣所化雙頭怪鳥從他拳面衝出,直擊秦石。

    拳意化形!

    犁俱羅有把握,這小道士劍意雖強,但還不能化形,這一拳,至少能讓他受傷。

    雙頭怪鳥迎上前面的水針雨,這些水針竟然比上次強了許多,雖然也被衝破,那雙頭怪鳥卻稀薄了許多。

    便在此時,一聲龍吟聲響起,藍色水針之後,探出一顆青色龍頭,撞散了雙頭怪鳥,向犁俱羅吞噬而下。

    犁俱羅根本沒想到,只來得及將右手擋在面門前。

    『砰砰砰……』輕微的炸裂聲不斷響起,蒼龍之形不斷消散,終於消失不見。

    犁俱羅右半邊身體衣衫襤褸,衣袖更是整個消失,右手臂上有橫七豎八十數道細細的傷口,都是被劍氣割傷。

    他嘴角垂下一絲血跡,看向秦石的眼神凝重無比。

    秦石臉色不變,只是藏在衣袖中的左手,多了一顆水藍色的珠子。

    第一次『化雨針』配合蒼龍劍意,竟然發揮了意外的結果,秦石已經想到蒼龍屬木,『化雨針』屬水,五行水生木,蒼龍借水勢,威力更強。

    他身上還與一顆在祁水邊,巨龜臨死所贈的『玄水珠』,有控水之能!

    雖然他無法直接發揮『玄水珠』的能力,但此珠果然對水系法術的增強有天然的效果,連帶蒼龍劍意節節攀升,竟然突破了七劍歸一的最高境界,化形而出。

    不過秦石轟出這一劍後,太過勉強,消耗極大,再也擊不出同樣的第二劍來,只是表面鎮定而已。

    但犁俱羅卻不這麼想,這小道士手段頻出,越打越強,竟然讓他受了一點內傷,還有那血靈老祖要壓制,而明東樓很可能短時間恢復……

    他心中的顧忌越來越深,甚至覺得很可能這樣下去,自己護不住步滄海肉身,就算擊殺了這裡所有人也前功盡棄,沒有意義。

    兩人各有所想,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僵持。

    犁俱羅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約莫已有八成的陰魂已經進入步滄海體內,終於下定決心,立刻開始血祭,甚至不去敢冒險去搶奪李承鈺。

    他張嘴再次念出一段段奇怪音節。

    就在同一時間,秦石竟然也唸唸有詞。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0-28 23:27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北斗換命

    高台之上,狂風更猛,天空本來堆積的烏雲緩緩旋轉起來,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範圍越來越大,慢慢擴張到整個安都。

    天地之間一片漆黑,雖然是白天,卻沒有光亮。

    無數百姓抬頭看著天空,驚恐萬分。

    虎豹狼蛇,飛禽螻蟻,一切生靈都惶惶不安。

    即便是強如明東樓、色空也看著天空,被這天地異變震撼。

    他們二人身邊,昏迷的李承鈺身體不斷跳動,二人根本毫無辦法。

    步滄海體內,血靈老祖發出瘋狂的尖叫,他所化那一點血光漸漸出現波動,就要散開。

    「想以我殘餘元神為引,發動血祭,我不會讓你得逞,一起死吧!」血靈老祖狂吼。

    他眉心那個黑氣所化符號,忽然變得朦朧起來,似乎開始熊熊燃燒。

    犁俱羅眉心的『真魔靈晶』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又是一點七彩光芒射出,投入那個黑色符號。

    「為什麼我無法自爆元神?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血靈老祖瘋狂大吼,緊接著就是痛苦淒厲的慘叫。

    犁俱羅臉上露出期待,還有一絲狂熱,口中越念越快。

    天空之中,閃電不斷劃過,無數雷光隱現,悶響聲不斷傳出。

    秦石口唇不斷張合,連明東樓也聽不到他到底在說什麼,又在幹什麼。

    整個皇陵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

    但高台之下,還有一個人在,他修為太低,幾乎被所有人忽略。

    陳明應呆呆站在高台下,天空中末日一般的情形似乎根本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眼神呆滯,臉上神情不斷變幻,複雜無比,震驚、恐懼、懊悔、悲哀……兼而有之。

    高台上,秦石口中忽然吐出兩個字:「命魂!」

    陳明應渾身一抖,眼中漸漸清明,顯出明悟之色,緊接著變成絕然。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疊成方塊的布帛,一抖手,鋪展開來,落在地上。

    這布帛之上,密密麻麻畫了無數奇形符號,排成八卦,還有無數文字夾雜其中。

    陳明應盤膝坐在布帛上,再次掏出一張金紙,一支通體刻滿花紋的毛筆和七支短釘。

    他將短釘放在一邊,毛筆在手中轉了一圈,對準了胸口,猛地插了進去。

    陳明應渾身巨顫,痛苦之色盡顯。

    毛筆離開他胸口,筆尖上染成鮮紅。

    他提筆在黃紙上開始急速寫起來……

    高台上,血靈老祖吼叫之聲越來越弱,一道血光從他眉心衝出,衝入天空的雲層之中。

    這次血光化成了一個面目陰森的中年道人形象,不過他目光呆滯,剛一顯形,就從腳底出現一蓬黑色火焰,瞬間瀰漫他全身,熊熊燃燒。

    血光化開,卻不消散,在空中化成一個十數丈大小的圓圈,詭異地停留在空中。

    無數陰魂裹著點點精血,和絲絲龍脈之氣,從步滄海體內衝出,投入那個圓圈中,似要構成某種神秘的圖案。

    天空中漩渦轉得更急。

    犁俱羅臉上狂熱之色更甚,眉心中的『真魔靈晶』突突直跳。

    陳明應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那張金紙上,紅光閃了一閃,現出幾行字跡,赫然兩個人的生辰八字,只是比俗世中的生辰八字詳盡了很多,許多記載一般人從來沒有見過。

    他將金紙放在布帛正中,站起來,打散了頭髮,閉著眼睛,右手持著一柄桃木劍,腳下繞著那塊布帛,以一種玄奧的步伐,急速繞走,口中唸唸有詞。

    他桃木劍猛地一拍,吸起一枚短釘,一下釘在金紙上。

    高台上,犁俱羅渾身輕微一抖。

    他臉色一變,轉頭看向高台下的陳明應,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覺。

    秦石一直緊盯犁俱羅,見他的反應,臉上反而微微一鬆。

    陳明應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根本不管外界的情況,桃木劍連起,將七支短釘都釘在金紙上。

    犁俱羅身體連跳七下,心內莫名焦躁不安,似乎身體內某個隱秘的地方,發生了變化。

    他苦於已經開始血祭,無法停止,更無法離開高台,好在已經不用控制血靈老祖,只能隔空一拳轟向陳明應。

    秦石身體一動,擋在他和陳明應身邊,『化雨針』、流雲劍連出,竭盡全力擋下犁俱羅的攻擊。

    犁俱羅心中焦躁越來越甚,攻擊連綿不斷。

    秦石消耗太大,無法再轟出『七劍歸一』,雖然有『衍天護身氣甲』和『玄龜靈甲符』護體,仍被犁俱羅震得渾身震顫,口鼻溢血。

    「滾開!」犁俱羅雙目通紅,陷入了瘋狂。

    他不顧一切轟擊秦石,之前被秦石蒼龍劍意擊傷的經脈已經有些承載不了。

    秦石充耳不聞,身上『玄龜靈甲符』所化光芒黯淡下去,終於消失,『衍天護身氣甲』也只剩薄薄一層,貼在身上。

    他每接一拳,渾身就劇顫一下,七竅中隱隱都有血絲垂落,但卻依舊一步不退,死死擋住。

    陳明應忽然停下腳步,一拳捶在心口,一口鮮血噴在金紙上。

    昏暗的天空中,驟然亮起幾點淡淡的白光,仍由烏雲遮天,也無法阻擋。

    絲絲白光從天空直落而下,射入金紙上的七支短釘中,金紙無風自燃。

    陳明應眼神一暗,坐到地上,身上生機不斷流逝。

    犁俱羅轟向秦石的一拳猛然一頓,停了下來,接著雙腿一軟,也坐到地上。

    步滄海體內湧出的陰魂頓時開始四散逃逸。

    犁俱羅震駭無比,大口喘息,道:「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能讓我生機流逝?」

    陳明應微弱道:「『天師道』傳人陳明應,今日用天策秘法『北斗換命書』,以我一命,換你一命!」

    犁俱羅顫聲道:「又是天策府?不可能!『天師道』最為天才的弟子百里隨風,十年前想要一窺究竟,被我於安都城外打成重傷,雖然用奇門遁甲逃遁,但不可能活下來。他都無法動我,你算什麼東西?」

    陳明應眼中露出哀色,道:「你與我師兄有過接觸,就是有了因果,我師兄定然重傷之下,用命魂追溯之術,以自己生命為代價,推算今日之事的關鍵之人,留下一個生辰八字。這種術數,我無法做到。

    師兄留下這個生辰八字,就是給我看的,我明白他的遺志。我深受我師兄大恩,亦師亦父,怎能讓他的努力白費?我陳明應修為不成,只有這一條命還能起點作用,用我的命,換你的命,值了!」

    犁俱羅臉色扭曲,修為氣息不斷消弱,已經快要跌破淨魂期。

    陳明應轉向秦石道:「秦道長,謝謝你!」

    秦石張口吐出一口鮮血,道:「陳兄,我該謝謝你才對,大明蒼生都該銘記『天師道』!」

    陳明應臉上發出光彩,雙目茫然看著天空,喃喃道:「師父,師兄,我陳明應資質愚鈍,不及你們萬一。雖然我沒能讓天師道重新做回大明國教,但我沒有給你們丟臉,沒有給天師道丟臉……」

    他聲音漸散,終於消失。

    秦石知道陳明應生機已逝,他對『天師道』一門充滿敬意,強忍心中的翻騰,對陳明應遺體行了一禮。

    那邊明東樓也勉強站起來,對陳明應方向重重一禮。

    而色空已經在雙手合十,唸唸有詞,為陳明應超度。

    秦石一握手中的流雲劍,看向犁俱羅,渾身衣衫無風自動,眼中第一次殺意洶湧。

    犁俱羅畢竟修為比陳明應修為高上太多,生機也相對強盛不少,依舊沒死。

    但陳明應的『北斗換命書』直接作用於他的靈魂,而淨魂期最主要就是修煉三魂,他的魂魄受到重創,已經保持不住境界,跌落淨魂期,加上生機流逝,真氣也受損嚴重,頭髮瞬間枯黃掉落,肌肉乾癟,變成了一個垂死老人。

    他看著秦石走過來,依舊桀桀笑道:「血祭已經完成大半,即便我死了,依舊有希望成功,憑你們無法阻擋!你們也要死,不過比我晚一步而已!」

    秦石面無表情,冰冷道:「你得到了什麼?又為了什麼?長生嗎?」

    犁俱羅一滯。

    秦石直接一劍轟出,將他轟成碎渣,接著一劍削下步滄海頭顱。

    無數陰魂衝出,就要四逸而散。

    天空中,漩渦急轉,那些陰魂竟然逃不出去,不由自主被往上吸去。

    那條龍脈化形的小龍從步滄海體內鑽出,猛地一掙,避無可避之下,直衝明東樓方向,鑽入昏迷的李承鈺頭頂。

    秦石抬頭,就見到那個被血靈老祖化成的圓圈中,無盡陰魂、精血、龍脈之氣已經化成一個模糊的複雜圖案。

    圖案之下,那處虛空中,忽然一陣扭曲,慢慢裂開了一點縫隙,一股隱隱約約的怪異感覺從圓圈上空的虛空中透了下來。

    秦石身上一寒,立刻就發現其實身周的溫度並沒有變化,這點寒意是發自自己內心深處。

    僅僅一點點氣息透出,就能勾起修士內心的恐懼,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犁俱羅的一灘血肉中間,一點七彩光芒亮起,閃了一閃,投入那縫隙中。

    秦石與明東樓同時變色,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覺。

    就在此時,遠處陰雲密佈的天空中,有兩點精光閃現,瞬息變大,迅疾無比,閃了幾閃,就到了高台上空,繞著那個圓圈一轉。

    那個圓圈忽然顫了一顫,四分五裂開來,消失不見。

    兩道光芒斂去,虛空中,兩個人影懸空而立。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0-28 23:28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道佛修士

    秦石看著空中的兩人,一人是個四十多歲,面目清的中年道人,一道白光環繞身邊。

    另一人卻是個頭髮花白的老者,面目普通,負手而立,同樣有一道白光在身周穿梭。

    兩人不知道在空中說了些什麼,那個中年道人身邊的白光閃了一閃,到了那虛空裂縫之前停下。

    中年道人臉上驟然一沉,那白光忽然顫抖起來。

    他右手一指,白光猛地往回就縮。

    那虛空裂縫之中,忽然探出一隻巨大的手指,一指點向那白光。

    那老者臉色一變,身邊白光也急速穿出,迎向那手指。

    手指上一點黑氣衝出,將兩點白光包在裡面。

    中年道人與老者臉上大變。

    就在此時,所有人耳邊一震,同時響起一聲輕哼。

    一點青光從遠處地平線上閃了一閃,眨眼間到了皇陵上空,化作一隻巨大的青色掌印,一下穿入黑氣中,拍在手指上。

    黑氣潰散,中年道人和老者立刻收回白光,同時倒退百丈,看著那青色巨掌,眼中也露出駭色。

    青色掌印一下將手指拍回縫隙,順勢一抹,便消失不見。

    天空烏雲一卷,急速退去,數息之間,天光大亮,虛空中那個縫隙已經沒有了。

    秦石等人看著天空瞬間發生的詭異一幕,恍如做夢,除了震驚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中年道人與老者在空中靜立一會,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駭然,只一折便落到高台上。

    秦石悶哼一聲,雙膝一軟,竟然站立不穩。

    那中年道人和老者臉上露出一絲歉意,氣勢一收,宛如普通人,這才走到眾人面前。

    中年道人看了秦石一眼,道:「貧道『乾元宗』青山子,這是我師兄青河子,道友,你是這祖洲之人?」

    秦石點頭,他在龍脈中見過宋至缺的遺書,知道大明所在的地方,就叫祖洲。

    他知道這兩人能御空飛行,至少也到了『龍虎期』,定然就是傳說中的修道之人,這兩人以來就擊破了那個圓圈圖案,這種高人若有惡意,反手就可以滅殺這裡所有人,隱瞞這些毫無意義。

    清山子臉上露出訝色,轉頭看向清河子。

    清河子對清山子點了點頭,露出笑意。

    青山子微笑道:「祖洲之地,道統衰微。道友所修是道門正宗,是得到了哪位前輩遊戲祖洲之時,留下的道統?」

    秦石默然,他的一身修為,都是來自泥丸宮中那塊黑色破布,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前輩大能留下的,根本無從說起。

    況且這人一上來就問他的傳承,他與這兩人初次見面,對他們一無所知,也不會傻到立刻推心置腹,將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

    清山子目光炯炯看著秦石。

    秦石摸不清這人的意圖,手中一翻,多了三卷道書,遞到清山子面前,正是得自黃芽山『白鶴含煙』之地的三卷《青靈經》。

    清山子只掃了一眼秦石手中的道書,歎了口氣道:「果然是『青玄門』的《青靈經》!」這語氣好像早就已經知道的樣子。

    清河子淡淡道:「我早便說過,他的那柄劍,就是用『青玄門』的洗劍之術洗練過的。師弟,你輸了,這次就由我回宗門!」

    清山子微微搖頭,臉上略微露出一絲失望。

    秦石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卻見他們翻都不翻自己手中的《青靈經》一下,知道他們並無惡意。

    清山子又粗粗問了秦石一些皇陵發生的事,當聽到『血靈老祖』四個字時,兩人臉色都微微變化,等到聽到犁俱羅想要血祭龍脈,打開所謂『天人封印』,兩人不由自主,都抬頭看向天空,那裂縫消失之處,臉上閃過駭然。

    青山子意興闌珊,道:「這裡的事情我們已經基本知曉,只是還有一些細節,需要道友跟我們回去,詳細解說給宗門師長,不知道友可願意?」

    秦石見他修為高過自己不知多少,卻沒有多少仗勢強壓的意思,與他想像中的修道之人比較符合,心中略有好感,加上他自己這麼多年在大明兜兜轉轉,就是為了找傳說中的修士,這正合他心意,便應承下來。

    清山子微笑,手一翻,掏出一顆丹藥送到秦石面前:「道友,這是我宗門丹藥,是淨魂期以下所用的妙品,你服了,傷勢可在半日內痊癒!」

    秦石搖頭道:「這點傷勢並未傷到根本,還用不上這麼珍貴的丹藥!」

    清山子深深看了秦石一眼,眼中訝色更濃。

    明東樓一直不說話,突然道:「秦道長,這顆丹藥給我吧!」

    秦石問都不問為什麼,接過清山子手中的丹藥,扔給明東樓。

    明東樓走到已經只剩一口氣的赤望山身邊,將丹藥塞入他嘴中。

    清山子看著兩人的所為,忽然道:「此人修為不過洗髓大成,但卻大量耗去體內珍貴之極的心血,就算服了這顆丹藥,也不過活上十年,修為也難恢復!」

    秦石和明東樓看著赤望山,都不說話。

    那邊色空摸了摸鼻子,道:「兩位道長,你們是不是忘了我?」

    一直不大說話的清河子忽然開口道:「你是佛修,自然有該管的人來管你!釋普度,你說是不是?」

    色空一愣,正要分辨自己不叫釋普度。

    一點金光忽然從遠處亮起,一個白衣僧人凌空蹈虛而行,每步踏出,腳下就有一朵蓮花生滅,眨眼間就到了高台之上。

    「兩位道友,多年不見!」白衣僧人合十道。

    清河子哼了一聲道:「釋普度,你越界了!」

    釋普度微笑道:「我寺金陽尊者言道,祖洲之地,有我佛門當年遺失的金剛上師部分遺蛻現世,特命我前來取回,並無他意。」

    清河子道:「不僅祖洲,還有元洲三域,你們佛門當年遺留的東西多了,以後是不是要經常來取東取西?」

    釋普度微笑不答,伸手一招。

    色空背後的竹架上,一道金光亮起,落入釋普度手中,卻是一隻通體金色的右手手骨。

    色空臉色一變,緊了緊手中的短杵,有心想上去搶回來,卻終究不敢,嘴裡喃喃道:「這次虧大發了……」

    好在釋普度不過看,就將手中的手骨一送,重新落回色空背上竹架。

    色空臉上一鬆,便聽釋普度道:「一點緣生,便是不絕,祖洲之地,原來還有一個你!跟我回去吧!」

    他渾身泛出金光,寶相莊嚴,如同神祇,自然有一種讓人心悅誠服的氣質。

    色空眼神漸漸柔和,現出一點嚮往,走向釋普度。

    清河子不屑道:「佛修之人,果然在迷惑人心上有一套!」

    清山子點頭。

    連秦石第一次見到有成的佛修,心中也隱隱贊同清河子。

    釋普度充耳不聞,轉身走向高台外的虛空。

    「那個……前輩,不,大師,你能不能成佛?」色空的聲音傳出。

    釋普度微微一頓,身上的金光竟然微微收斂。

    「人人心中皆有佛在,只要一心,人人皆可成佛!」釋普度的聲音似乎要鑽到人心中去。

    秦石站在他側面,卻見到他臉上的一絲茫然閃過。

    「我師父、師祖、師師祖,統統一心向佛,怎麼沒見他們成佛?你不會騙我吧?」色空道。

    「人在紅塵這個大染缸中,可修今生、來世,今日誠心,即便不成,功果將積累到來世,許多真佛都是歷經多世積累,方能看破紅塵,成就佛果!」釋普度道。

    「這樣啊,不知道來世的我,還是不是現在的樣子,難道還要死一次,死多次?……大師,你看我今生能不能成佛?」色空不依不饒。

    「我『真如寺』中,佛修如雲,你諸多疑惑,隨我回去,日後自會一一明瞭!」釋普度不待色空再說,凌空而起,一朵蓮花托著色空,跟在後面,瞬息遠去。

    清河子笑道:「這個小和尚久在祖洲,不見真正佛修,沒什麼見識。但他所說卻少了許多曲折,句句都直指修行本心,我看釋普度都受了他的影響!只怕『真如寺』的尊者、法王也難以回答!」

    清山子搖頭道:「佛道當年之爭,因佛門第一佛修發生意外變故,以我道門獲勝,將佛門逼退在一域之地,我道門方能廣傳道統。若是讓佛門再次染指他處,以他們的傳道之力,凡人難以抗拒,只怕我道門道統有衰弱之憂!」

    清河子道:「算了,走吧,趕快將今日之事回稟宗門!」

    清山子看了明東樓一眼,道:「這一個卻是難得的人物……」

    清河子看了一眼明東樓,道:「他的修為應該都是自己修煉得來,非我道門正宗,而且已經走了岔路,連旁門都不算,胡亂練到了淨魂期,難以扭轉,可惜,可惜!」

    清山子不再說話。

    明東樓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臉上沒有一點失落。

    兩人過去收起陳明應遺物,又安置好他的遺體。

    秦石將當日那粗豪大漢給自己的那冊武經交給明東樓,明東樓接過武經,眼中閃過哀意,走到李承鈺身邊,將他弄醒。

    清山子兩人沒有一絲不耐,直到他們全數完成,這才帶著秦石,騰空而起。

    秦石回望,見到明東樓向自己微微點頭,清澈的眼神中,還有一點堅毅。

    李承鈺悠悠醒轉,就見到有三人懸在空中,他曾在騰龍山見過秦石,心頭巨震下,不由自主,跪在高台上……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0-28 23:30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謫仙之爭

    大明東海,一望無際。

    東海之外五千里,有一座孤島,是海底火山噴發後,經過變遷而成,島上林木幽深。

    兩道白光劃過天際,落入火山口中。

    白光散去,正是清山子、清河子以及秦石。

    火山口之下五百丈,已經深入海中,正中灰白的岩石上,有一座玄奧的陣法。

    清山子手捏印訣,開啟了陣法,道道絢麗的光芒散出。

    清河子帶著秦石一步跨入陣中。

    清山子看著陣法光芒漸息,已無秦石和清河子兩人蹤影,苦笑一笑,盤膝而坐。

    秦石再出現時,發現自己又站在了另一個陣法中,身邊的環境卻變了樣,卻是在一座小道觀之中。

    那陣法之前,同樣有一個道人盤膝閉目而坐。

    他見到清河子帶著秦石出現,臉上略略露出一絲訝色,接著露出驚喜,站起身,行禮道:「清河師叔,你的值守之任尚未到期,怎麼這時候回到元洲?實在太好了!」

    清河子看了一眼這道人,道:「明峰,怎麼會是你在這裡?你師父呢?」

    這道人明峰道:「半日前,師尊接到宗門傳訊,附近有要事發生,宗門師長來不及趕來,讓附近所有『還丹期』修士先行趕去西北方三百里外『裕天坪』。我宗在這裡只有我和師尊兩人,師尊臨走只能讓我守在這裡。」

    清河子臉色微變,道:「什麼要事?」

    明峰遲疑道:「師尊沒說,不過我聽他說其他五大宗門的人都要來,好像是為了一個人!師叔,我看師尊臉色從未如此凝重,您趕緊過去看看,接應我師尊!」

    清河子想了想,道:「也好,我便先去看看!這個人,先留在你這裡,等我回來再帶他回宗門!」

    他身形一晃,已經消失在道觀中。

    秦石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也不想去管,他此刻心中只有一絲激動。

    他感受著空氣中的靈氣,不知道比大明之地強了多少,這才是適合修煉的地方。

    這世上果然有修士的世界存在,如果一直窩在大明,只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

    明峰道人一直看著秦石,笑道:「這位道友,你是清河子師叔的弟子?」

    秦石搖頭。

    明峰道人道:「道友是祖洲之人吧?道友修為已經快要洗髓大成,又這麼年輕,在祖洲這種荒漠之地,真是難得!」

    秦石之前去東海火山口的路上,與清山子一路閒談,已經知道,原來大明並非天下中心。

    這片天地叫做元辰世界,最大的一片陸地,叫做『元洲』,大小不知千萬里,分為東南西北四域。

    而大明所在的祖洲,與元洲相比,尚不及其中一域,與元洲間有茫茫大海隔絕。

    傳說天地開闢之時,實則有三洲存在,為『祖洲』、『元洲』、『炎洲』。

    不過上古之時,三洲修士大戰,傳說還有天人大能破開虛空降臨,這場大戰,綿延數百年,三洲之中,炎洲破碎陸沉,『祖洲』當時被天人大戰波及,大部分破碎,只剩如今一點,靈氣散失,已成修道荒漠之地,修士罕至。

    三洲之中,僅『元洲』倖存,雖然地貌難免改變,但基本還保持了原樣,便成了上古大戰後,倖存修士的棲身之地。

    原本三洲之間,就有茫茫大海隔絕,相去不知多少萬里,元神不成,難以飛渡,而且大海之中,尚有許多凶險之處,即便元神真人,也難以一一應付,好在三洲之間,有一些上古留下的傳送陣法在,可以互通。

    元洲之上,修士經過無數年修生養息,萬年前,元洲又發生道佛之爭,最後道門勝出,將佛門逼退在元洲西域,失去在其他地方布道的資格。

    至於『祖洲』,名義上還是一洲,實則便是一個大島,靈氣實在稀薄到令人髮指,相對的物產也並不豐富,修士都一般都不願意前往。

    各大宗門只是約定,輪流派『還丹期』修士鎮守『祖洲』,每宗兩人鎮守二百年,其實為的還是防止佛門布道而已,而鎮守『祖洲』,其實相當於被流放,對於修士而言,是個苦差。

    秦石大概只知道這些,那清河子與清山子不同,說十句回一句,弄得秦石也不大願意和他說話。

    好在這個明峰道人是個善談的人,而且性格溫和,他也沒什麼事,就在這小道觀中和秦石一番長談,又讓秦石對這天下形式,有了一些瞭解。

    據明峰道人講,當今宗門眾多,但大體分為『上玄門』、『中玄門』、『下玄門』以及『旁門』四個等級。

    其中『上玄門』有六個,便是當今最大的六個超級宗門,明峰所在的『乾元宗』便是其中之一,其他五大宗門為『枯榮觀』、『昊天宗』、『神劍宮』、『真魔宗』、『陰羅宗』。

    『中玄門』十八,『下玄門』三十六,與『上玄門』相比,只是傳承上有高下之別,除此以外,都屬『旁門』。

    秦石大開眼界,原來修魔的『真魔宗』和鬼道功法為主的『陰羅宗』竟然也位列六大『上玄門』。

    據明峰分說,其實天地之間,陰陽相生,正邪同時並存,是天道至理,所謂修魔、鬼道,只要有直指大道之法,便是大道一支,不能僅以世俗宗教眼光來看,而正邪,在每個修士眼中也不盡相同。

    其實元洲之上,還有一脈妖修,認真來說也脫不出大道之內,只是其中都是異類,所以不被人類修士認可,自成一脈,甚至不算旁門。

    這明峰道人修道二百八十餘年,五十多年前,修為已經到了龍虎期,只差一步即可進階『還丹期』。

    還丹九品,只有一品才可稱為金丹,日後進階元神期的希望最大,明峰道人師尊清風子也不過還丹五品,元神基本屬於無望,明峰道人一直在苦苦尋覓成就金丹的方法,不敢貿然踏入『還丹期』。

    踏入『龍虎期』的修士,如果沒有外來的傷害,可活至四百歲,明峰道人已經三百二十餘歲,說起『還丹境』,很是糾結。

    這處道觀名為『金雞觀』,由於其中有個『乾元宗』控制的通往『祖洲』的傳送陣,所以名義上是『乾元宗』的下院之一,要不是這兩百年輪到『乾元宗』鎮守『祖洲』,一般這裡就一個『龍虎期』修士看護。

    秦石第一次聽人詳說修士的世界,聽得很是認真,不時插上兩句,明峰道人也一一作答。

    就在秦石在金雞觀與明峰道人閒聊之時,離金雞觀百里之外,一處山谷中,一道光華無聲無息落下,露出裡面兩個人來。

    其中一個是個白髮白鬚的老道士,皮膚卻如同嬰兒,身穿一件八卦紫道袍,手中捏著一柄拂塵,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老道士身邊,站著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道人,他臉色蠟黃,身材枯瘦,雙手籠在大袖中,似是畏寒,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老道士看著年輕道人,眉頭微鎖,臉上露出擔心之色,道:「師叔,您的身體根本已經不適合來到這裡,卻又是何必呢?」

    年輕道人搖頭道:「為了『靈華宗』,不得不來這一遭!」

    老道士道:「六大宗門,都已經發動,其他一些實力強勁的『中玄門』也都趕來,想要碰一碰運氣,這裡實在不適合我們『靈華宗』。何況師叔你是我宗頂梁巨柱,豈能在我宗最為困難的時候,以身犯險?」

    年輕道人看著遠方,道:「是啊,我宗真是到了最為困難的時候,所以我才要來,看看我宗的機緣到底如何!」

    老道士眉頭皺起,道:「師叔,謫仙轉世一事,太過虛無縹緲,未必是真的。」

    年輕道人微微笑道:「你的層次,有些事情還不知道,謫仙轉世一事的消息,出自『水鏡齋』,你說是不是真的?」

    老道士沉默下來,過了會,道:「六大宗門都想將謫仙轉世之身收入門下,以我宗的實力,就算真的一時得到謫仙轉世之身,也保不住,只會給我宗惹來無窮麻煩,說不定便是覆滅之危!」

    年輕道人露出讚賞之意,道:「沖虛,你思維縝密,能明辨利弊,顧全大局,即便面對我這師叔,也是直言不諱,當日師兄臨終坐化前,選定你做宗門掌教,真是正確的選擇。」

    他右手從大袖中伸出,將一直緊握的一個錦囊遞給老道士。

    老道士接過錦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從中取出一張金紙,看了一眼,臉色一變,脫口道:「天策府?不可能,天下盡知,天策府最後一代策士於千年前失蹤,天策府已經不存於元洲,而『水鏡齋』就是因此,才會崛起,怎麼還會有『天策之書』?」

    年輕道人輕歎道:「我當日元神初成,無意間幫了一個凡人模樣之人,取得一件寶物,他留給我這個錦囊,讓我九百七十六年後的今日打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這是『天策之書』!」

    老道士震驚之餘,又露出疑惑,道:「這天策之書上,語焉不詳,只有個時間方位,便說或有機緣可待,除了謫仙轉世一事,還能有什麼?」

    他之前還對謫仙轉世一事沒有興趣,但看了這『天策之書』,心中想法立刻多了。

    年輕道人輕鬆一笑,完全沒有老道士的緊張,道:「其實宗門盛衰,說來也是暗合天道之理,有些事情強求也沒用!我修至現在的境界,哪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身處其中之時,便難以割捨罷了,如今既然有了這『天策之書』指引,我還是要來看一看,至於結果,不必多想,平添煩惱。」

    老道看著手中的金紙,眼中露出一絲希望。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0-28 23:31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入宗靈華

    金雞觀中,秦石與明峰道人對坐而談。

    忽然,明峰道人臉色微微一動,擺了擺手,讓秦石不要說話。

    秦石見他臉色嚴肅,也沉默下來。

    小小的觀中,一片安靜。

    過了數息,明峰道人開口道:「哪位道友,光臨小觀,何必與貧道開這種玩笑,不如現身一見!」

    一道龐大的氣息猛然沖天而起,瞬息暴漲,將整個金雞觀籠罩在裡面。

    秦石只覺得自己耳邊『嗡』的一聲,全身氣血忽然加速流動,上衝頭臉,太陽穴突突直跳,耳邊什麼都聽不清,眼前一片模糊,眼珠都似乎要凸了出來。

    他微一驚慌,立刻鎮定,盤膝而坐,激發『衍天護身氣甲』,以蒼龍劍意環繞身周,心中瞬間沉靜如海,努力觀想『日月照海伏波』意境,這才好受一些。

    明峰道人氣息一張,將秦石一同護在裡面。

    「哈哈哈……『乾元宗』仗著有兩個『還丹期』修士先行趕到,竟敢仗勢欺壓本座,本座殺不了那個謫仙,嘗不了他的血肉,就先到這裡,殺幾個『乾元宗』的人,嘗嘗鮮,補償一下!」一個狂暴粗獷的聲音震天般響起。

    『轟』,一聲巨響,石屑木碎紛飛,整個金雞觀垮塌下來。

    明峰道人死死護住自己與秦石,擋開砸落的木石碎塊。

    一條個身高九尺,肌肉虯結,滿臉絡腮鬍的大漢站在兩人之前十丈之處,盯著兩人,眼神陰狠。

    他胸口一個血洞,已經不再流血,但半邊身體上都是血跡,顯然受傷不輕。

    明峰道人表情嚴肅到了極點,緩緩道:「妖族修士?」

    秦石心頭一跳,竟然是妖族!

    這壯漢怎麼看都是個人類模樣,竟然是妖族,那就是說他的修為已經到了人類『還丹期』,已經結成元丹了!

    壯漢不屑看了明峰道人一眼,道:「原來是個『龍虎期』的小輩和個普通低輩弟子,想來血肉也不怎麼鮮美,不過聊勝於無,本座就笑納了吧!」

    他手一張,虛空一抓。

    一隻巨大的獸爪虛影憑空出現在秦石二人頭頂,直抓而下。

    這獸爪虛影如同一座小山壓下,秦石在明峰道人護持下,身上壓力依舊龐大無比,渾身骨骼被投入白光的氣息壓得吱吱作響。

    明峰道人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頭頂,手中白光一閃,出現一柄三寸長的小劍,一晃變作三尺長劍。

    他握住劍柄,臉上瞬間鬆弛,變成一片淡然,就在獸爪將要臨頭之時,一劍衝起。

    那獸爪在兩人頭頂,將兩人遮蔽地嚴嚴實實。

    就見一點白光驟然透出獸爪之背,瞬間變大,劍氣直衝上天空九丈。

    獸爪頓了頓,無聲無息消散。

    明峰道人以劍點地,頭髮蓬亂,七竅都有一絲鮮血留下,依舊看著那壯漢。

    壯漢怒吼一聲,道:「好個『龍虎期』的小輩,積累如此深厚,竟然只差一步就能跨入『還丹期』,若不是本座受傷在先,怎能讓你如此放肆?你已經失敗,還能怎樣?」

    明峰道人長劍脫手,掉在地上,重新化作一柄三寸小劍,不斷哀鳴,劍身上有一道細細的裂縫。

    他雙目無神,還不忘歉意地看了一眼秦石,撲倒在地。

    壯漢臉色極差,他今日被『乾元宗』兩個『還丹期』修士聯手,遭到重創,想到這裡來撿個便宜,沒想到一個『龍虎期』的小輩,竟然能正面擋住他一擊,讓他臉上無光。

    他大步走上來,一把抓向地上的明峰道人,要將他生吞。

    就在此時,一聲龍吟響起,漫天水針驟現,一條蒼龍從水針中衝出,直撲壯漢面門。

    壯漢低吼一聲,隨手一拍,將雨針和蒼龍打散,慢慢轉頭看向明峰道人身邊。

    秦石坐在地上,一手握著玄水珠,一手持著流雲劍,雖然全身被壓得往下伏去,臉上通紅,卻依舊抬頭和他對視。

    壯漢心中的怒火已經到達頂點,今日真是見鬼了,連一個一直忽略不計的低輩小子,竟然也敢向他出手。

    他臉色瞬間猙獰,一陣模糊,化作一個虎頭,巨口一張,向秦石吞噬而下。

    秦石深吸一口氣,他現在已經連動都不能動,更別說逃遁了。

    就在此時,壯漢忽然一頓,回頭看了看,入眼都是一片雪白,無數銀絲根根挺立,直插他面門。

    壯漢臉色大變,張口吐出一顆拳頭大小的赤紅元丹,轟在銀絲上,稍稍阻了一阻,身體帶起重重幻影,已經到了數十丈外。

    他剛一落地,臉色再變,不知道什麼時候,秦石和明峰道人身邊,又多了一個病怏怏的年輕道人。

    這年輕道人正伸出右手,方向正是那顆元丹。

    壯漢心底一股寒意升起,顧不得考慮,拚命回收。

    年輕道人右手憑空一招,那元丹本來正在旋轉,猛地一滯,落向年輕道人手中。

    年輕道人輕輕道:「『赤額虎』元丹,先天根腳不行,也算不得好東西!」

    他伸手一點,一道赤光從元丹中分出,落入昏迷不醒的明峰道人頭頂。

    明峰道人本來蒼白如紙的臉上,漸漸泛出一絲血色,呼吸也開始平穩。

    那壯漢痛苦不堪,一動不能動。

    年輕道人將元丹往後一拋,落入老道士手中,道:「雖是俗物,還有些用處,拿回去吧!」

    壯漢渾身巨震,立刻和元丹失去聯繫,緊接著雙目一暗,神采盡失,伏倒在地,化作一隻丈許長短,額頭皮毛赤紅的猛虎,已經沒有氣息。

    老道士知道這『赤額虎』已經魂魄消散,死得不能再死。

    他看著年輕道人的背影,想到師叔身上發生變故後,一直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世人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年的他到底是以怎樣的面目出現在天下修士面前。

    秦石一言不發,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個老道士無聲無息到了壯漢身後,悍然對這壯漢出手,顯然修為也是『還丹期』。

    更為恐怖的是這個瘦弱不堪的年輕道人,竟然不動聲色間,就已經讓一隻化形大妖隕落,這到底是什麼境界?

    年輕道人看著秦石,猶如普通人,淡淡道:「剛才怕不怕?」

    秦石自嘲一笑道:「當然怕!但剛才那種情況,若不出手一拼,死不瞑目,生也難心安。」

    年輕道人臉上露出笑意,正要再說,忽然轉頭看向東南方。

    老道士道:「師叔,那邊怎樣了?」

    年輕道人看了老道士一眼,道:「你到現在還記掛謫仙?六大宗門都有高階修士到了,那地方現在共有還丹修士三十一人,合魄修士一十二人,元神修士九人,還有一人我也不想輕易窺視,應該是『紫府期』以上修士。」

    老道士聽到『紫府期以上修士』幾個字,終於還是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秦石震驚,這個年輕道人五百里外之事,如同親見,連修士境界也一清二楚,其中甚至包括元神修士!

    從他的話來推斷,他的修為似乎已經到了『靈闕三境玉京十二重樓』中『明神境』最後一個階段『紫府期』,難怪反手間就能滅殺成就元丹的妖物。

    年輕道人對秦石道:「你的修為不是『乾元宗』傳承,是將要參加『乾元宗』入門試煉麼?」

    秦石搖頭,他和明峰道人談了許久,知道『乾元宗』每半個甲子三十年,開啟一次入門試煉,修為在『龍虎期』之下的散修甚至凡人,都可參加,其他宗門也大體如此,只是時間上略有錯開。

    不過無論清河子還是明峰道人,都沒有表露出要秦石參加『乾元宗』入門試煉的意思。

    年輕道人淡淡道:「你可願入我門中?」

    這話極其突兀,毫無徵兆,不僅秦石愣住,連那老道士也呆了呆。

    秦石沉吟不語。

    年輕道人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緩緩點向秦石。

    秦石眼睜睜看著他的手指伸過來,速度極慢,但不知為何,自己身體的反應好像更慢,閃避的念頭剛剛升起,那手指已經點在自己眉心。

    他心中剛一跳,年輕道人已經收回手指,他腦中突兀地多了一段功法。

    這段功法沒頭沒尾,秦石立刻知道,只是洗髓期和部分淨魂期的修煉口訣,但他整個人卻忽然沉靜下來,閉上了眼睛。

    「師叔……」老道士開口道。

    年輕道人轉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瞬間病容不在,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老道士看到他的神色,嘴唇張了張,又捏了捏還握在手心的天策之書,話到嘴邊,變成了:「宗門上次入門試煉還不到十年……」

    年輕道人淡然道:「入門試煉?我當年入門之時,也沒參加什麼入門試煉,一樣修到現在的境界。入門試煉,只能試煉一般弟子。真正的好材料,對於宗門來說,也是要有機緣才能遇到的,不能拘泥於陳規!你說今日某個得到謫仙轉世之身的大宗門,會不會讓謫仙再去參加入門試煉?」

    老道士嚴肅道:「謫仙乃是天人轉世,師叔你更是不世奇才,豈是一般人能比的,我知道他能在元丹妖物面前,無所畏懼,冷靜出手,這份心性,不用參加入門試煉也說得過去。但師叔你卻擅自傳他功法,我身為掌教,還是需要師叔給我一個解釋!」

    年輕道人輕笑道:「何須解釋?你要入門試煉,我正是在試煉他,若是他通不過我的試煉,也不見得願意拜入宗門,我將他這段記憶抹去就是!」

    通不過試煉,反而是秦石不願意拜入宗門,而不是宗門不收他,老道士只覺得師叔說話很有玄機,但想想師叔的神通,抹去記憶只是翻手之間的事,便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秦石已經睜開眼睛,直接道:「前輩,來自哪個宗門?」

    年輕道人露出微笑,道:「『靈華宗』,十八『中玄門』之一,不過不用多久就要淪落成『下玄門』,甚至旁門也未可知!」

    老道士臉色有些難看,別人收徒,都是說宗門的好處,哪有這樣貶低自己宗門的?雖然師叔所說都是事實,但他身為掌教,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秦石臉上卻露出笑意,道:「弟子秦石,自願拜入『靈華宗』!」

    老道士愕然,這次收徒,雙方都實在荒唐,有太多難解之處,他到現在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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