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章 皇陵異變
秦石在那石洞之中,心無旁騖,吸取『萬年溫玉髓』,伐毛洗髓。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體內骨髓已經絕大部分發生了蛻變,但那三滴『萬年溫玉髓』的靈氣也越來越稀薄。
他泥丸宮中那塊黑布上的黑線刺入玉髓中,也與他一起時時刻刻都在吸收那玉髓的所化靈氣。
那三滴玉髓已經稀薄得基本不成形,隨時可能盡數散開。
黑布上的黑線忽然頓了一頓,猛地一顫,將三滴玉髓打散,如同長鯨吸水一般,將剩餘的靈氣全數吸取,黑線退回黑布中。
那三滴玉髓原來所在的位置,有三道幾乎不可見的淡淡青氣出現,閃了一閃,消失在秦石泥丸宮某處。
秦石正謹守歸一,默想『洪鐘大呂雷音』意境,就覺得腦中忽然一清,思維忽然清晰不少,連帶對『洪鐘大呂雷音』意境的感悟也增快許多。
他心頭無喜無悲,只有一片寧靜,渾身翻騰的真氣漸漸自動歸於丹田。
他靜靜感悟著自身的變化,過了許久才睜開眼,便覺眼前忽然一亮,似乎原來前面遮蔽了許多塵埃,被一下拂去,入眼的世界也發生了變化,色彩豐富。
秦石知道這是『萬年溫玉髓』淨化靈魂的功效使然,以後自己感應天地靈氣的速度會比一般『洗髓期』的修士快上不少,修煉速度自然增加,但這三滴玉髓洗髓的功效卻比他預計的遜色許多。
他早就發現自己泥丸宮中的那塊黑布在和自己一起吸取三滴玉髓的靈氣,只是他心神歸一,無暇旁顧,再加上即便想阻止,也由於修為未到淨魂期,無法直接瞭解泥丸宮,根本無力阻止。
現在看來這黑布除了爭奪了一點靈氣外,並無異狀,也沒有任何對自己不利的地方,秦石只能暫且不管。
他發現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秦石拍了拍身上,覺得那些傳說中修士所穿不染塵埃的寶甲仙衣,還真是有必要,至少閉一次長關,不用灰頭土臉。
他站起來,感悟著自身的變化。
『萬年溫玉髓』果然是天地生就的靈物。
洗髓只差一步就要大成,真氣增長一倍,
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蒼龍劍意!
洗髓接近達成,蒼龍劍意竟然相輔相成,在不間斷的震盪穿梭中,壯大了不知多少,六劍歸一隻是水到渠成的事,至於七劍歸一,還有些勉強。
秦石明白了為什麼傳說中那些修士都要去找天才地寶,靈丹妙藥,趨之若鶩。
這樣短時間內實力增長,無論對誰都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以前自己以為自己理解了這樣的害處,但輪到自己身上,心底還是有一種難言的享受感覺。
雖然他通過秘法將『萬年溫玉髓』直接吸收,同時配合觀想心法,不至於有什麼直接的害處,但致命的是對自己心態的影響。
若不及時警覺,日後心性會發生什麼樣的偏差,是否會為了所謂『天材地寶』不顧一切,甚至殺人奪寶,即便嘴上自命正道修士,但實則墜入魔道,種種可能,都很難講。
接下來幾天,他沒有急著出關,而是研究了他道典上的一種法術,一道符簶。
法術名為『化雨針』,乃是凝聚一團水靈之氣,化作無數細如牛毛的水針,而且這種水針能破護體真氣,範圍很大,極難防護。
符簶叫做『幻形符』,此符施展後,可以幻化出一道施符之人的幻象,甚至本身氣勢、神態都可以模擬,只是沒有實際修為。
此符在實戰中雖有用處,但秦石認為主要作用是用來逃命,那道幻象完全是用來掩護、迷惑他人之用,極難識破。
他之前遭遇太過凶險,這道符簶比較符合他現用。
但『幻形符』需要淨魂期的修為才能畫出,卻也是道典上淨魂期最為容易的符簶,秦石靈魂經過『萬年溫玉髓』的洗練,已經初步具有一定淨魂期的特質,在失敗了近二十次之後,終於成功畫出一道,不過他的精神力也幾乎耗盡。
秦石知道還是太過勉強,那種精神枯竭,渾身近似被抽乾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他也不敢再試,開始觀想意境慢慢恢復精神。
整整花了數日時間,秦石才恢復過來,剛從觀想中脫離,立刻發現不對。
他步出洞外,看了看天色,天空陰沉,漫天都是黑壓壓的烏雲,風也不小,一路走去,就見到山中許多野獸都惶惶不安,漫無目的地四處奔走,空中飛過的群鳥喳喳亂叫,散亂無比。
一般發生地震、洪水等等天災之時,有些走獸飛禽便會提前有所感應,這裡是大明帝都附近,竟然出現這樣的異狀,秦石能想到的只有龍脈!
他登上山巔,看向安都方向。
安都城外皇陵方向,普通人看來與平時一樣,沒有什麼特別,但在秦石眼中,卻是不同。
皇陵上方有一層淡淡的黃氣籠罩,不斷翻滾變幻,其中隱約有無數紅線在中間往來穿梭。
秦石只能感應到那黃氣與當日在信王李承鈺頭頂所見之氣極其相似,似是同出一源,但那紅線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隔得這麼遠依舊能感到上面一種邪異的氣息。
他看了一會,忽然眼神一凝,就見到自己所站山巔附近,泥土之中有一道金光閃動。
他心中一動,舉目四掃,只見遠方八道山嶺上,都有一道金光閃過。
九道金光,閃了一閃,都投向皇陵方位一點。
這九道金光的位置,正是當日色空埋下『金剛像』的方位。
十方金剛降魔陣!
難道色空已經到了皇陵所在,已經引動了『十方金剛降魔陣』?
秦石心中沉吟。
龍脈變動,天下必有災難,受苦的是碌碌百姓!
另外,他自己明白,他已經被變動龍脈的那人盯上,幾次都是必殺之勢,想完全置身事外也不大可能。
此人必定有極大的目的,還未成功,就顯露出莫大的實力,若是被他成功,秦石估計自己到時候難逃一劫。
他瞬間下定決心,身形一動,往皇陵所在而去。
同一時間,安都皇城之內。
幽深的皇宮中,有一座五層高樓,高樓之上,一行大字『天監司觀星樓』。
觀星樓頂上,有一條青銅所鑄的蟠龍,龍頭正對皇陵方向。
四個白衣人圍著蟠龍,正襟危坐,或手持龜殼,或捏著蓍草,或仰觀天象,或掐指而算,每人都是臉色蒼白。
蟠龍之前,陳明應盤膝而坐,臉頰消瘦,雙目深陷,憔悴無比,一手搭在蟠龍額頭,一手不斷變幻,正在急速推算。
忽然,那青銅蟠龍抖了一下,頭頂出現一條裂痕。
陳明應臉色一變,道:「動了!」
那四個白衣人同時色變。
「天監司四大監司、輔監,七日七夜的努力,若是半刻之內,還是推不出什麼,便都白費了,到時你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當日射了步滄海一箭的虯髯大漢就站在幾人身後,目光看著皇陵方向,沒有一點表情。
那四個白衣人渾身一抖,額頭冷汗滾滾而下,強自凝聚心神,努力推算。
十數息後,一個白衣老者忽然嘶聲道:「陳大師,老朽幸不辱命,已經完成。」
他伸出顫抖的手,將一張紙片遞給陳明應。
「幸不辱命!」
「終有所得!」
「我已經推出!」
四張紙片彙集到陳明應手中,那四個白衣人渾身濕透,如同從水中撈出一樣,大口喘息,心神耗損到了極點。
虯髯大漢對陳明應道:「怎樣?」
陳明應仔細看了一會,點了點頭。
虯髯大漢不再多說,走過那四個白衣人,一把提起陳明應,消失在觀星樓中。
下一瞬,那四個白衣人頭顱齊齊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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