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魔獄 作者:造化齋主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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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3-11-9 21:56: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5 5528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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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造化齋主,男,浙江 - 台州,創世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幻想修仙

【內容簡介】:

  末法時代將臨,天地間充斥著五衰之氣,九洲大結界即將破碎,更有域外天魔蠢蠢欲動,暗中謀密。
  在這妖孽輩出的動盪年代,一名白瞳少年秉持道心,帶著一本嘮叨的魔道寶典,於邪崇地獄中,踏出了一條淨從穢出,明由暗生的證道之路。

【其他作品】:《俠道行》《禍具召喚師》《六道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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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21:59
第一卷道心種魔第一章失明少年

  窗竹影搖書案上,野泉聲入硯池中。

  陣陣清朗的讀書聲,從鬱鬱山林中的一間草廬中傳出。

  這是一間鄉村學堂,內有二十八名學子和一位老夫子,學子年幼的不到十歲,年長的已行冠禮,皆是專心致志,無一人神遊物外。

  老夫子雖年過五旬,卻是中氣十足,嗓音洪亮如猿,他鮮談聖賢經義,卻好言道德寓言,能將一則寓言故事說得繪聲繪色,娓娓動聽,不輸給賣口水的說書人,因此頗得學生青睞。

  這堂課上他講的內容,是聖人弟子受人以勸德,以及謙讓而止善的故事。

  「……前弟子接受落水者的報答,施恩受酬,得聖人嘉許,後弟子贖人而拒償,施恩不圖報答,卻被聖人責備,其中的用意,你們要細細體會。今日天色已晚,課時便到此為止,眾人散課吧。」

  老夫子用戒尺敲了敲硯台,合上書簡,慢悠悠的踱步走出書堂。

  看到夫子身影消失後,安靜的學堂才一下子哄鬧起來,眾學子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依著關係的親密形成好幾個圈子,或是議論著課堂上的內容,或是商討放學後該到哪裡嬉玩。

  在這一團和氣的氛圍中,唯有一名少年例外,孑然一身,無人搭話,以他的課桌為中心,形成空寂的圓圈。

  奇怪的是,他一點不顯得孤獨,反而有一種獨立在紅塵外的清靈,與週遭嘰嘰喳喳的同齡人相比,頗彰成熟。

  少年閉著雙目,並非失明,而是天生白瞳,視力極弱,看見的景象總是模糊一片,但他的動作與常人無異,輕巧的收拾好書簡,放入隨身攜帶的竹籃,拿出竹杖,起身便要離開。

  「羅豐,我們要去檀溪抓魚,你要不要也一起來?我帶了魚竿和魚簍,你覺得下水不方便的話,可以在旁邊釣魚。」

  喊話的是一位被七八名同伴簇擁在中間的少年,長得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甚是英俊。

  他是村中族長的孫子,趙奉先,也是學堂裡唯一取得生員資格的學子。

  在這片村落裡,他算得上是天之驕子,加上為人謙和,待友熱情,對同窗夥伴常有照拂,因此在同輩中極有威望,是眾人視線的焦點。

  趙奉先見羅豐總是孤單一人,便想要將他拉到自己的圈子中。

  然而,趙奉先沒有注意到,在他發出邀請的時候,聚攏在他周圍的那些夥伴們,有幾人微微皺起了眉頭,只是礙著他的面子,欲言又止。

  羅豐微笑著拒絕:「不必了,早上出門時老爺子吩咐了,要我去山上採幾味藥,若是耽擱了,怕是會被罰沒晚飯。」

  趙奉先不甘心,又道:「要不要我幫你說說情,實在不行,你就到我家來用飯,反正不差一雙筷子。」

  羅豐只是搖頭,不再回答。

  旁邊一人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奉先你就別管了,既然是大人囑咐的事情,我們插手反而會讓羅豐難做,何況羅老爺子是坐堂大夫,指不定是要搗藥給人治病,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耽擱了總歸不妥。」

  有人當了發言先鋒,立馬引起不少人附和,紛紛稱是,還有幾人嘀咕著真正的原因。

  「那雙眼睛白得嚇死人,看了會叫人做噩夢。」

  「我娘說,他是白眼鬼投胎,所以剋死了爹娘,只有羅老爺子救人無數,福德深厚,才能收養他而不被剋。」

  趙奉先敏感的意識到這是眾人的意志,不好違逆,便只得順應民意:「既然你另有要事,那就算了,但你自己也要小心點,最近山上常有野豬出沒,遇上了怕是有危險。」

  羅豐點頭回應:「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隨後就步出了學堂。

  趙奉先搖了搖頭,不再理會,將心思放回到與同伴的交談中,重新引領著話題。

  書堂窗外,老夫子因為遺了一支毛筆在桌台,想要回來拿取,卻意外目睹了這一幕,心有感慨,看著羅豐漸漸離去的背影,歎氣道:「此子才華乃是人中翹楚,若是有名師指導,考個舉人也是綽綽有餘,可惜了,天妒英才啊……」

  文官仕途頗看重五官相貌,身體殘缺者很難得到上位者中意,史上就有一名狀元因相貌醜陋,被皇帝撤了名次,因滿腔悲憤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

  雖然從平時的表現看,羅豐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行事與常人無異,可就連同窗學子都因此而排擠他,更遑論他人,實是世人俗定的成見,難以更改。

  老夫子搖了搖頭,歎息著回轉廂房。

  羅豐拄著竹杖,一路向著後山古林走去,路上遇見鄉鄰招呼,便點頭微笑應答。

  山路坎坷,亂石嶙峋,他卻走得比常人更穩健,蓋因這條路他已走了無數遍,便是路邊一株草的位置,也在心中記得清清楚楚,手中的竹杖倒成了一件無用的裝飾品。

  籬落罅間寒蟹過,莓苔石上晚蛩行。

  「那味溪芍草我記得鏡湖邊上就有,唔,這是?」

  羅豐正要向著鏡湖走去,忽而感到了一陣暈眩感,雙腿蹣跚,幾乎要摔倒在地上。

  好在他因為雙目弱視,比常人更注重下盤平衡,稍稍搖擺後,就站穩了腳步,只是尚未來得及喘口氣,就有數不盡的幻象襲來。

  修羅妖魔,骷髏厲鬼,一個個面相猙獰的衝殺過來,更有背後血河濤濤,翻湧著無數乾屍囚骨,宛如陰間煉獄。

  若是常人在此,怕是眨眼間就被嚇得當場失禁,若換成有見識的修士,也會明白,這種能繞過視覺,直接作用於神魂的幻術,只有天人強者方有能力施展,修為低微者只怕立馬會掉頭離開。

  然而羅豐卻不覺得害怕,甚至還有點躍躍欲試的新奇,蓋因他從來不曾清晰的見過外物,修羅也好,厲鬼也好,在他的認知世界中,跟人或動物並無區別。

  這正如初生的嬰兒,大人的長相是醜陋還是嬌美,在他們眼裡都是一樣。

  沒有用來對照比較的基礎認知,自然得不出結論。

  所以,哪怕常人會被逼真的幻象嚇倒,誤以為這些恐怖鬼物是真非虛,但羅豐一開始就知道這些景象都是虛假的。

  於是,他迎著猙獰的幻象,不退反進,而且朝著血河深處,鬼怪集中的位置走去。

  這般約莫走了三十丈路,幻象霍然清空,讓羅豐有點悵然若失,猶豫著是不是要往後退幾步,繼續觀賞那些千奇百怪的事物。

  「小娃兒,你是何人,居然能通過我布下的幻陣?咦,你竟然還是個沒有神通的凡人!」前方不遠處響起了一名老者帶著訝異的聲音,「嘿,老夫果然是大劫將至,臨時布下的幻陣,卻連個凡人都嚇不退。」

  「這原來叫做幻陣,果真有趣。」

  羅豐語氣中滿懷戀戀不捨,令老者哭笑不得,而當他看清羅豐的正面後,又是一驚,語調不自主的上揚。

  「你竟然還是半個瞎子!老夫的千年道行算是餵狗吃了……不對!原來如此,正因為你辨不清事物,所以能通過千鬼幻陣,哈哈,這倒是幻術修士們從來不曾想到過的盲點,要是老夫能多活幾年,說不定能創出一門前無古人的破幻靈術。」

  羅豐向著對方走近道:「老先生,你受傷了,可否能讓我看看呢?」

  老者平時最忌他人近身,凡是靠近他三丈內的人,必會遭到他的反噬,然而此時此地,自身已是油盡燈枯,人之將死,其行也善,卻是沒有反抗,反而配合伸出手腕,任由把脈。

  「小娃兒,別白費心思了,以老夫的狀況,便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是束手無策,徒歎奈何。」

  若讓老者生平的熟人見到這一幕,必定會為他竟然如此好說話而大驚失色。

  羅豐安安靜靜的把完脈,點頭道:「老先生的身體非常特殊,五臟虛空,常人的醫理並不適用,但歸根結底,人之生死,源自氣的運行,老先生體內五行之氣失控,命脈燈火枯竭,確實非藥石能救。」

  老者見羅豐探測到自己體內的詭異情況後,不但沒有驚慌,反而很聰明的拋棄了常識醫理的桎梏,選擇以五臟對應五行的角度進行解釋,以他的年齡來說,這份冷靜和智變實是上上之屬。

  心中起了好奇,老者不由得仔細打量起羅豐。

  以修行者的眼光看,羅豐的資質實屬一般,然而俊秀的眉目間,自有一股恬靜淡雅的出塵意境,僅僅是往那邊一站,就有與週遭環境融為一體的氛圍。

  「嘿,居然是枚上等的道種,沒想到這等鄙陋山野也有不凡原石,果真是草莽多龍蛇,若讓太上教的牛鼻子見了你,怕是用綁的也要將你綁走。可惜,你的心性與老夫的功法不合,強行修煉只是明珠暗投,否則,老夫說不定就會傳你道統,盡一盡臨終前相遇的緣分。」

  老者說話時,仔細觀察著羅豐,發現對方臉上並無任何遺憾的神情,彷彿不知道自己錯失了多麼珍貴的機緣。

  這份任其自然的心態,令老者不由得為之讚歎,果然是適合修煉太上忘情的道種,若是有機會拜入太上教,幾百年後,世上怕是又多出一名太上金仙。

  念及此處,過往與太上教的種種過節浮現腦海。

  若非當年太上教的斬業劍君,一劍劈開血河泉眼,讓自己凝聚天地法相的道途往後推遲了一百五十年,如今又怎麼會敗在尊天神皇手中……

  一念起,幽怨生。

  老者琢磨著,自己死後必有神通大能推測天機,到時候這少年十有八九會被人發現,落入太上教手中的可能性不小,與其白白便宜了對頭,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這時,老者發現羅豐沒有離開,而是找了一塊石頭,拍掉灰塵後坐下,不禁疑問道:「小娃兒,你還有什麼事嗎?」

  羅豐不避諱,如實道:「老先生的命火將在兩個時辰後熄滅,死者為大,我打算為老先生挖墳下葬,只可惜行動不便,立碑怕是力有未逮。」

  老者愕然,他這邊正懷著歹念要奪少年的命,少年那邊卻懷著善念要為他下葬,若真正行了惡事,兩個時辰後,堂堂的邪道巨擘,怕是要拋屍荒野,成為豺狼的腹中食了。

  兩相對此,饒是他千年道行,臉皮練得如銅牆鐵壁,也不禁生出些許羞慚之意。

  老者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喝道:「小娃兒,你可知我是誰?血河滔滔,蕩盡天下,魔魂浩浩,鹹歸虛淵。老夫乃是歸墟教的血淵老人,手上人命無數,冤魂如山,不知多少正道良善之輩被老夫吸了精血,毀去百年基業,化作一張皮鼓,老夫的一身罪業,傾瀉無涯冥河也洗之不盡,知道如此,你還要為我挖墳下葬嗎?」

  羅豐淡淡道:「百年之後,不過黃土一抔,血淵老人,與田間的鋤禾老農,又有什麼分別呢?」

  聽少年將自己跟田間老農相提並論,向來自負凶名的血淵老人按捺不住,一股怒意從心頭騰起。

  然而他尚未發火,就聽對方再度開口:「何況,就算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難道他飲水是惡,吃飯是惡,打盹也是惡嗎?我不在意善惡之名,難道老先生反而捨不下?

  紛紛擾擾,不過浮雲一場,是是非非,任由後人評說。」

  寂靜,無聲。

  血淵老人怔在原地,彷彿被術法定住般,一動不動。

  片刻後,笑聲爆發。

  血淵老人大笑起來,笑得淚珠漣漣,無可遏制,甚至用手捶地,全然失去了往日看重的威嚴儀態。

  「血淵啊血淵,虧你自負才華無雙,開創血靈先河,看破生死無常,鄙夷世人庸碌,臨到頭來,還是被死劫勾起了心魔,對一小輩生出忌憚殺念不說,反過頭來還被他點化,當真是顏面丟盡,苟活人世!」

  哭笑間,血淵老人身上散發出陰陽兩色的光芒,如太極轉動,靈波蕩漾,蘊含無窮大道至理。

  他竟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破生死玄關,掌握陰陽奧妙,突破了停滯多年的境界,臻至天人八重,寂滅境。

  羅豐坐在旁邊,沾惹到不少生死法則,他雖然看不見事物,腦海中卻浮現出一輪陰陽輪迴的大磨盤,陽為生,陰為死,緩緩轉動。

  雖然突破了境界,修為驟升,但血淵老人早是將死之人,他的死是已經注定的果,最多只會被延遲,並不會改變。

  面對這種無奈的結果,血淵老人卻是釋然一笑:「生死寂滅之道,不過如此。」

  苦苦追尋的大道,一朝得悟,反而不稀罕了。

  血淵老人看了羅豐一眼,道:「雖是機緣巧合,可老夫恩怨分明,點化之恩,卻是不能不報。」

  他從懷中拿出一物,乃是一本無字古籍,只是殘缺了一半。

  「此書乃是太古魔門鎮道經文,雖只有半篇,仍是至極至高的證道寶典,可惜被佛門大能以無上神通封印,神物自晦,現在便贈與你了。」

  羅豐沒有拒絕,將古書收下,用手細細撫摸後,發現與尋常書籍並無兩樣,若非有血淵老人的身份做擔保,只怕要懷疑受人戲弄,當然若往好處想,卻是不必擔心遭遇懷璧之罪。

  血淵老人見他收下,又道:「要破除剩下的封印絕非易事,老夫以血祭之法,犧牲千萬生靈,尚且只污了它一半的禁錮,但若你能答應老夫一件事,老夫便幫你將剩餘的禁錮全部破除。」

  羅豐臉上不見欣喜,就事論事的問:「何事?」

  「有朝一日你若得道,便幫我殺掉尊天神皇,以償他使我隕落之恨。」

  血淵老人見少年臉上露出躊躇之色,知道他心中顧慮,連忙道:「放心,此事絕非讓你去行惡,甚至恰好相反,而是要你去弘揚正道。嘿,不妨告訴你,這位尊天神皇實際上已被域外天魔取代,如今坐在天庭帝座上的只是一具傀儡,老夫正是因為無意間得知了這一秘密,才遭到他的豁命追殺。」

  羅豐沉吟片刻,答應道:「明白了,將來若有機會,我會進行求證,若事實真是如此,必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替天行道,此乃我輩當為之事,無須前輩報答。」

  他沒有保證,倘若發現尊天神皇並沒有被取代,自己會怎麼做,拒絕報答,正是為了留有餘地。

  「真是個多疑的小鬼。」

  血淵老人笑罵了一句,若是在以前,有人敢質疑他的話,眨眼就會化作一灘血水,而如今,參透生死的他,反而不放心上了。

  「你過來吧,還有一些修行界的事情要交待你,你且牢記在心。老夫雖是歸墟教的長老,但你千萬不可向他們表明身份,歸墟教裡全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唯有方壺峰的峰主音希聲可以信任,若遇上危險,不妨向她求救……」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7 21:27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22:00
第一卷道心種魔第二章魔門鎮道經文

  「……所有交待的事,你可都記住了。」

  血淵老人最後問道,他的身體已然變得枯槁,氣息殘若游絲。

  羅豐點了點頭。

  血淵老人欣慰一笑:「好了,老夫大限已至,你我緣分盡了,臨別之際,再送你一件禮物吧。」

  他伸手彈出一枚玉簡,落入羅豐懷中。

  「這是老夫於道途上的些許心得,贈與你權作參考。嘿,莫怪老夫沒有提醒,老夫的修煉手段乃是奪人精血,化人神魂,用以充實自身氣海深淵,可謂凶煞蠻橫,陰險毒辣,你若是全盤吸收,可莫要遭了反噬。」

  他說話時,眼中帶著幾分戲弄的笑意。

  可惜羅豐看不見,信以為真,老實的回應道:「菜刀能用來切菜,也能用來殺人,是廚具還是凶器,全憑手握菜刀的人,而非手中握的工具。」

  「道理雖是簡單,可世人癡迷,易受外物侵擾,哪能時時保持靈台清明……」

  血淵老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氣息越來越弱,就在最低谷時,他怒目圓睜,身軀一震,抬頭大喝。

  「敗衲重披,夜永愁難徹,濁骨凡胎為劣。須憑一志,早晚超明滅,撞開千古心月!」

  驀然,氣盡息絕,魂歸九泉。

  須臾,羅豐歎了一口氣,將血淵老人仍帶有體溫的身體放平,以免維持著坐姿變得僵硬,隨後從竹簍裡拿出藥鋤,開始挖坑。

  因雙目不能清楚的看清事物,碰上一些凝結的石塊,難免要多耗力氣,因此,饒是羅豐常年上山尋藥,體力比常人好上許多,在挖出一個可供埋人的深坑後,也把他累得氣喘吁吁,汗如雨下。

  尤其是用手撥掉尖銳石子的時候,被堅硬的稜角扎得滿是傷口,血流不止,不得不用泡酒的白布先將雙手包紮起來。

  羅豐將血淵老人的屍體放入坑中,再將挖出來的泥土填回去,原地遲疑片刻,又搬過來一方岩石,壓在墳頭前,在上面刻了「無名氏」三個字。

  他沒有刻上名號,以血淵老人生平結下的諸多仇怨,若是被人發現埋骨在此,只怕轉頭就會被挖墳拋屍,挫骨揚灰。

  做完這一切後,羅豐在墳前默默的佇立了一炷香的工夫,然後開口道:「你我雖非師徒,卻有指點之恩,前輩不在意,晚輩卻不能罔顧。」

  他跪下雙膝,磕了三個響頭,隨即起身將那本無字古書放入竹簍,轉身正要離去。

  倏然,地下傳來莫名震動,彷彿有水龍翻騰,一股黏稠濃鬱的血氣散發出來。

  緊接著,他就看見一條血龍透地而出,一口咬住那本無字古書,騰上半空。

  古書封面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一股不可名狀的能量波動擴散開,虛空中隱隱浮現出一條金色閃耀的佛骨鎖鏈,上面烙印著「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將古書牢牢捆住。

  這條佛骨鎖鏈已有小半被污穢,晦暗不明,如今在精血之氣的衝擊下,剩下的部分也漸漸出現被腐蝕的痕跡。

  受到莫名的牽引,這幅佛魔爭鬥的畫面竟是烙印到羅豐的腦海中,與常人肉眼所見不同,他所看見的畫面,是以「氣」的形式表現出來。

  赤紅色「氣龍」的源頭,恰好是血淵老人的埋骨之處,卻是他以獨門秘法,獻祭自身精血之氣,衝毀佛門神通的封印。

  半空中,浮現出一佛一魔的虛像。

  佛者莊嚴肅穆,端坐蓮花上,坦胸露乳,手捏法印,背後有一點燭火,靜止不動,如逝去的歷史亙古不變,散發無量光,遍照三千世界。

  魔者冷面冷顏,雙肩攀著赤紋蚺蛇,雙足踏立於無盡血海上,雙手負於背後,端視前方,足下翻湧的血浪彷彿要將眾生六道都吞沒掉,神仙也難逃災劫。

  只見沉淪在血海中的無數鬼魔妖厲紛紛向佛陀撲去,哪怕被佛光化作灰灰,仍是前僕後繼。

  一股股無形氣勁散播開,空間承受不住衝擊,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在這般不計代價的衝擊下,六字佛言漸漸黯淡,佛魔雙方的虛像也隨著元力的消耗而漸漸變得虛無縹緲。

  最終,伴隨著佛者的一聲歎息,纏繞著血靈古書的鎖鏈鏘然崩斷。

  「唵嘛呢叭咪吽」六字潰散,化作濃鬱的靈氣四溢開。

  魔者哼笑一聲,帶著些許得意,身影消散前,瞥了羅豐一眼,似是在說,這下誰也不欠誰了。

  解開封印後的古書散發出靈動的氣息,彷彿某種生物活過來一般,尤其是封面的圖案旋轉變化,竟是凝成一張人臉。

  「我被囚禁了一萬年,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鄉,現在你們竟敢哎喲!是誰這麼沒道德,竟然把本座扔上空中?」

  卻是它徑直的從半空墜落下來,啪嗒一聲跌落地面,摔得滿身泥塵。

  羅豐朝著落地處走過來去,將書撿起來。

  古書抱怨道:「臭小子,為什麼不好好將本座接住?」

  「我以為堂堂魔門鎮道經文,偌大威名,決不會連浮空這點小神通都做不到。」

  古書頓時被擠兌住了:「呃,我只是半身,何況被鎖了上萬年,身手難免有點僵硬。」

  羅豐又問:「你是哪一部魔門經文?」

  聽到提問,以筆墨勾勒而成的書臉立刻惟妙惟肖的動起來,驕傲的表情彷彿活人一般,並發出了囂張跋扈的聲音。

  「哈哈,問得好!站穩馬步,氣運丹田,不要被嚇倒哦,本座就是——震古爍今與天同壽跳出因果不在五行執掌大道的《造化通天經》!」

  羅豐剛得了血淵老人的教導,稍稍一回憶,便想起了關於這本經文的介紹,但也只有寥寥數筆,而且浮於表面,畢竟數萬年來不曾有人修煉過,只有從先人筆錄上得聞一二。

  「有所耳聞,據說大道至簡,能觸摸到大道的經文,便是未開智蒙的飛禽走獸也能修煉,想來區區雙目難視,是難不倒閣下的。」

  「呃……這個麼……哈哈哈,那還用說嗎?像我這樣都誕生了書靈,便是用嘴巴複述,也能將經文內容告訴你,不過本座觀今日天色已晚,何況你面有疲色,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古書明顯帶有敷衍之意。

  羅豐不依不饒:「無妨,我有的是時間,現在是身疲心不疲,正好一聞大道妙理,看看究竟高明在哪裡?」

  古書見羅豐態度堅定,不容易糊弄,本就沒底氣的態度更加心虛,考慮再三,覺得就算瞞得過一時,也瞞不過一世,乾脆坦白從寬。

  「唉,說起來真是一把辛酸淚,都怪佛門禿驢用《過去燃燈經》鎮壓萬年,以水磨工夫磨去了在下的記憶,險些被度化,除非能找回另一半身,否則草民也是無能為力。」

  羅豐並不覺得吃驚,因為最初他便發現,古書散發的靈氣弱得跟旁邊的樹木相差彷彿,實在很難讓人抱有信心。

  他又問道:「你的另一半身落在何處?既然是一體雙胎,想來你有特殊的感應之法。」

  書靈不想對方竟是如此聰穎,不給他糊弄的餘地,只能訕笑幾聲,老實交待:「在本方界域內,鄙人沒能感受到另外半身的氣息,也許是當年逃脫鎮壓的時候,丟落到其它大千世界了吧。哈哈哈,這個答案,您滿意嗎?」

  他的語氣相比剛登場時的狂傲,可謂低三下四,身姿放得極低,不愧是鎮道經文,能伸能屈,曉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

  羅豐點了點頭,直言道:「簡單的講,就是現在的你一無是處。」

  人在屋簷下,書靈立馬換成諂媚的語氣道:「也不能這麼講,至少奴才還能陪您嘮嗑不是,有道是物以稀為貴,一本能說話的書,多稀罕啊!而且多給時間,也許小人能想起點什麼。」

  「虧得血淵前輩已然聽不見,否則得知真相,怕是要氣得從黃泉中跳出來。」

  羅豐恨鐵不成鋼的歎了一口氣,將書放進竹簍,不再理會對方的討好,往家中方向走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7 21:30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22:00
第一卷道心種魔第三章玄冥谷使者

  雖然天色已晚,但對於不用眼睛認路的羅豐而言,並沒有任何影響,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喜歡在夜間出沒的野獸。

  幸好,一路並沒有遇到什麼意外,順利回到家中。

  「幹什麼去了,尋個藥而已,居然弄到這麼晚才回來?」

  剛推門踏入院子,就聽到一名老人不滿的詢問聲,伴著滿屋子的酒氣。

  他是羅豐的撫養人,也是方圓二十里村落中有名的郎中,是他將棄嬰時的羅豐撿回來,並一手帶大。

  老人的名字無人清楚,只知道姓羅,於是鄉鄰們都稱他「羅大夫」或「羅老爺子」。

  羅豐自然不會將碰上的事情如實相告,但也不願欺騙,便簡短道:「遇到點意外。」

  若換成一般的家長,怕是要仔細詢問到底發生什麼意外,但羅老爺子渾不在意,隻叮囑道:「晚飯早涼了,你自己熱一下,吃完了別忘記收拾。」

  不一會,臥室裡就傳來了一陣熟睡的鼾聲。

  羅豐早已習慣自家老爺子古怪的脾氣,並不覺得奇怪。

  從幼時起,老爺子對他既不溺愛,也不打罵,從來不曾買過禮物,卻也沒有讓他餓過肚子,更拿出積蓄供他上學堂。

  明明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相依為命的爺孫倆,卻生分得如同主人和客人。

  記憶中,從來不曾有過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唯有在教導羅豐醫理的時候,羅老爺子才會嚴厲得像一名嚴父,容不得半點馬虎和懈怠。

  羅豐會養成現在不易與人親近的性格,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老爺子的教育,好在他天性勤奮好學,年紀輕輕便將老爺子的本領學了七七八八,附近鄰居生了毛病,如今大多是由他代為診斷。

  得了吩咐,羅豐走進廚房,將鍋裡的殘羹冷炙熱了一番,草草果腹後,又到院子裡將堆積的柴禾劈好。

  此時夜闌人靜,烏雲蔽月,伸手不見五指,但對他而言同白晝無異。

  劈完柴禾,羅豐放熱水沖了澡,又連同老爺子的髒衣服一併收攏,洗滌乾淨後曬在院子裡。

  白天他要上學,這些瑣事必須在夜裡完成,好在由於老爺子經常外出行醫,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也不回來,因此他早早的將生活本領掌握熟練,不到半個時辰就已將諸般瑣事完成。

  通天古書忍不住道:「有完沒完!身為堂堂魔道經文的傳人,你居然還幹這些俗事,未免也太掉身份了。趕明兒咱們去官道上佔個坑,收點買路錢,也好劫富濟貧啊!有道是『修行四要,法侶財地』,財是萬萬不可或缺的。」

  羅豐不理它,又來到藥房,從密封的櫃子裡拿出白緞,抹上特質的膏藥後,裹住眼睛。

  從小到大,每天他都要上一回藥,這藥方是羅老爺子專門配的,可惜至今沒有發揮出一丁點作用,羅豐也早已死心,不抱有期望,只是在老爺子的勒令下遵守習慣罷了。

  諸般事了,羅豐也禁不住睏意侵擾,身乏體疲,就用老爺子的臭腳布將喋喋不休的古書蒙住,躺在床上沉沉睡過去。

  翌日清晨,他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吵醒,尚未讓昏沉沉的大腦清醒過來,就聽到另一間廂房裡的羅老爺子發出了怒吼。

  「敲什麼敲,又是誰家犯病了?這是趕著投胎呢?就算死人了也不用這麼著急吧?公雞都還沒叫,你倒是先搶了家畜的幹活!」

  敲門的聲音頓時弱了下去,外面傳來了村裡的王牛子的聲音:「羅大夫,是村長要大夥兒集合,據說是外面來了大人物。」

  「什麼大人物小人物,臨到頭來,還不是兩腿一蹬,化作灰灰。」羅老爺子一邊大咧咧叫罵著,一邊對羅豐囑咐道,「快給我弄碗醒酒湯,嘶,這頭還暈著呢!」

  羅豐去藥房採了一些枳木具子、葛根花和竹茹,放藥鍋中煎熬,心中思忖著,看來是昨日的動靜引來了修士的注意。

  一番動靜後,羅家爺倆跟著人流,朝著村中集會用的廣場走去。

  廣場中央有一方平台,有時候戲班子路過,會請他們在上面表演,而此時,村長正在上面和兩名陌生的年輕男子說話,言語中帶著幾許小心翼翼的奉承,畢恭畢敬。

  羅老爺子環顧一圈,皺眉道:「連周圍高家村、趙家村、蓮台村、牧嶼村的人都來了,看來還真是大人物。」

  王牛子帶著幾分神秘兮兮的語氣道:「可不是麼,聽說是城裡的仙家門派來了人,要我們幫忙做些事,村長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就請他們順道看看,我們這裡有沒有合適的人才,能被收入門中。」

  「仙家門派,嘿嘿……」

  羅老爺子聽到消息,沒有像旁邊的鄉鄰一樣驚喜若狂,反而冷笑連連。

  大夥兒都知道老爺子身份不凡,至少那一手高明的醫術就不是鄉村大夫能有的水平,曾有謠傳說老爺子是從京城裡被貶謫下來,因此沒人對他的反應感到奇怪,只當他是見多識廣,不覺得新奇。

  「大家靜一靜!」

  村長見村民們來得差不多,便用力杵了杵鬆拐,發出篤篤的響聲,示意眾人聽他說話。

  等到眾人屏息安靜後,村長簡單的進行了介紹,大致上跟王牛子講的一樣,只是更為詳細一些。

  兩名男子是西山玄冥谷的門人,年長的叫江漭,年幼的叫柳清風,因長輩測算天機,發現這處山脈附近有異象發生,便派他們倆來調查緣由。

  奈何山脈連綿寬廣,兩人再有神通本領,沒個一年半載也別想調查完,相互一商量,便決定請山脈附近的鄉民幫忙,入山探查,也不需要冒險,只需在發現平日沒有的奇怪的人事物後,回來通報兩人即可。

  作為報答,兩人願意在附近的鄉村進行甄選,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人中,若有天資出色的人才,將帶入門中進行培養,日後若有所成,便會正式收為弟子。

  聽說「仙人」要在這裡挑選弟子,自家孩子有機會能一步登天,眾人頓時炸開了鍋,議論紛紛,掩不住驚喜之色,連忙交待孩子一定要努力爭取被選上。

  眼看臺下亂成了一鍋粥,臉相粗獷的江漭沉喝道:「大家安靜!此番甄選只看資質,跟努力與否毫無關係,人人機會均等,所有人按照順序,一個個上台來,不得推擠。」

  沒見他怎麼張嘴大吼,發出的聲音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壓住了眾人的議論,這份本領更讓大伙相信對方的仙家身份。

  通天古書以靈識與羅豐交流:「是個肉身五重境的武修,小蝦米一隻,修士的分水嶺在第六重的念威境,在此之前的五重,哪怕資質再差,悟性再低,也能靠著水磨工夫一一突破。」

  羅豐不接話,接下來,在幾名村中長輩的監督下,五個村子的數百名年輕人按照順序一一上台,那位長相清秀如書生的柳清風拿出一面鏡子,微微一照後,便有了結論。

  「毛、昆、羽三重靈根,不合格,下一個。」

  「羽、鱗、植、冥四重靈根,不合格,下一個。」

  「沒有靈根,下一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7 21:33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22:01
第一卷道心種魔第四章血脈靈根

  大多數人都沒有合格,一一被刷下去,最初幾人還是滿面失望,待見得大家都是如此,立即明白對方的要求必然十分嚴格,不是輕易能過關,這麼一想,心中倒是好過不少。

  這般你下我上,甄選進行得極快,一炷香的時間,就刷下百餘人,就在大伙猜測對方也許根本不想收取徒弟的時候,第一個幸運兒就誕生了。

  「冥、鱗雙重靈根,可行。」

  被選中的是高家村的鐵匠兒子高柱,人如其名,生得又高又壯,因常年幫家裡勞作,皮膚曬得漆黑,所以被村人稱作黑柱子。

  大家不曾想到,看起來又傻又憨,毫無仙家氣息的黑柱子居然能被選中,一時沒能轉過彎來,就連高柱自己也是抱著走過場的心態,聽到答覆後,就要邁腿走下台去,走了三步後,才想明白自己不是被刷下去,而是合格通過,當下愣住。

  過了好一會,高柱才因喜悅漲紅了臉,回到台下後,被父母兄弟們嘉許的包圍著,他只是憨厚的傻笑。

  見到這一幕,鄉鄰們紛紛猜測,難不成仙家挑選門人,是越傻越好?又或者跟拉壯丁一樣,是越壯越好?

  這兩種猜測沒有持續太久,就被現實粉碎了。

  「單一的羽靈根,不錯,你通過了。」

  這回的幸運兒是趙奉先,他的表現可比高柱好太多了,聽到答覆後,立即鞠躬施禮,口中稱謝,將禮儀做足,端得是無可挑剔。

  柳清風對他的表現很是欣賞,尤其是在其他同齡人行事幼稚的襯托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當下又發現些許異象。

  「咦,這是……木德之體!」

  旁邊的江漭聞言,先是不以為意的念了兩遍,隨即雙目圓瞪:「羽靈根,木德之體,這豈不是良禽擇木之相!」

  兩人圍著趙奉先,上上下下好生端詳了一回,確認判斷無誤後,相當熱情的詢問家庭情況和出身背景。

  台下眾人雖然聽不明白其中意思,可有一點看出來了——趙家小子要飛黃騰達了!

  下面的通天古書聽得一塌糊塗:「鱗靈根,毛靈根,羽靈根,昆靈根……什麼亂七八糟的,睡了一萬年,這世上挑選修士的資質標準都變了?木德之體倒是知道,不上不下的二流道體,可良禽擇木之相又是什麼?」

  羅豐得了血淵老人的指點後,倒是知曉通天古書為什麼會疑惑不解。

  現今的修行界法門的確跟以前大不相同,中古以前的修行天賦大多看五行靈根,如水靈根、火靈根等,但在一千年前,天地發生巨變,十方六界充斥著天人五衰之氣,尤其是跟靈氣混合在一起,難以分開,使得那些擅長吸收靈氣的靈根變得有害無益,反倒是那些與外界無關,只影響自身的血脈靈根凸顯出來。

  現今已知的常見血脈靈根有鱗、毛、羽、昆、植、冥、魂、神、魔,共九種。

  以前的五行靈根往往一萬人中才有一個,而血脈靈根卻十分常見,三人中就有一個,只是大多數斑駁複雜,擁有多重血脈靈根。

  對於修行而言,有血脈靈根比沒有好,而單一的血脈靈根又比多重的好,越多越不利修行。

  故而,柳清風和江漭進行甄選的標準就是,單一靈根者必然通過,雙重靈根者中帶有冥靈根的也能通過,因為玄冥谷的功法大多為冥屬。

  隊伍漸漸縮小,眼看就要輪到羅豐,他心中卻無一絲緊張,畢竟就算被檢測出不具備任何靈根也沒關係,因為只要是人類,就必定具備蠃靈根,這是最基本的靈根,只是大伙都懶得提罷了。

  周天五蟲,蠃鱗毛羽昆,人類就歸於蠃屬。

  當然,單一的蠃靈根也就意味著,在未來修行上,可以選擇的道路不多,但總歸比沒有路要強。

  理論上,人人都有修行證道的資格。

  不過對於門派而言,自然是要擇優錄取。

  終於輪到羅豐,他不急不緩的走上平台,沒有特意先將通天古書藏起來,堂堂證道經文,哪怕虎落平陽,若連小小法器都蒙騙不過,未免貽笑大方了。

  柳清風用觀相鏡一照,顯出結果,乃是冥靈根與毛靈根。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壓低聲音詢問江漭:「師兄怎麼看,按照規矩,是應該收對方入門下,可一個半瞎子,無論術法還是武道都極困難,不如我們找個藉口,將他推了吧。」

  江漭琢磨道:「雙目失明不比四肢殘缺,江湖上也不乏一些成名的瞎子修士,只要到了三重靈識境,配合武格魂器,眼睛看不看得見,其實影響不大。」

  「那也得他能晉級到靈識境才行,若是無法突破不了前面兩重境界,靈識境不過是鏡花水月,何必給人不切實際的期望。」

  柳清風語氣中有些不滿,他當年是吃盡了苦頭,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才突破到靈識境,若是別人輕輕鬆鬆就能破關,豈不顯得他很沒用。

  江漭猶豫再三,看了一眼在旁邊安靜等待,絲毫沒有流露緊張不安的羅豐,最終做出了決定。

  「不行!規矩就是規矩,既然門內只以靈根為資格評斷標準,我們就不能擅作主張,若是他沒能通過考驗,那是他自己無能,怨不得別人,也不會落人把柄。」

  見師兄態度堅定,柳清風也不再堅持,他跟羅豐無冤無仇,單純是不想挑了個廢物進門,被其他同門嘲笑罷了,但為此跟江漭起衝突,又顯得不值了。

  江漭見他有些不情願,就安慰道:「你若實在看他不順眼,大不了,我們把他分配到懸命峰,來個眼不見為淨。」

  柳清風眉角一跳,懸命峰可是號稱新人殺手,去多少死多少的天煞孤峰。

  想到這,他的臉色釋然,轉頭道:「冥靈根和毛靈根,你通過了。」

  羅豐點點頭,並沒有顯得多麼驚喜,抱拳說了聲謝謝,便走下台去。

  這番沉穩的表現落入柳清風眼中,卻認為羅豐是不將他放在眼裡,沒大沒小,心中更是不喜,暗暗下定決心,要將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送上懸命峰。

  通天古書告密道:「那個一看就是偽君子的傢伙,可能要對你不利哦,估計是八字相衝,他看你很不順眼,肯定要使壞。哈,本座可是陰人暗算的大家,這偽君子道行太淺,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的什麼屎。」

  羅豐沒有回應,他早已習慣他人的歧視與無端的惡意。

  人群中的羅老爺子自然也聽到了結果,他打了聲長長的哈欠,同樣不顯得多麼高興,與欣喜若狂的趙奉先、高柱兩家人形成鮮明對比。

  旁觀者一見這爺倆的態度,暗自咂舌,也不怕仙者惱怒,撤了你們的資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老爺子,我……」

  羅豐正要開口,就被羅老爺子打斷。

  「我雖然討厭修行界的是是非非,寧願你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但既然機緣到了,那就出去闖闖吧,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一輩子待在山窩裡。」

  「可近幾年來,老爺子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又不願禁酒,若有我服侍在身邊……」

  羅老爺子吹鬍子瞪眼:「放屁!老子身體還很健壯呢,等閒活個二三十年不成問題,我是大夫我會不清楚嗎?快滾快滾,家裡少張吃飯的嘴,我也樂得輕鬆,沒撿到你之前的五十年,我不也一個人走過來了,哪用得著你這毛頭小子來瞎操心?」

  羅豐口中稱是,站到一邊。

  在他通過後,又有四人合格,分別是蓮台村的李恆、孫小蓮,趙家村的趙一凡,牧嶼村的張正。

  近八百人中,共取了七人,可謂百里挑一,但在內行人眼中,這樣的合格率堪稱上等,倒是讓玄冥谷的兩人忍不住感慨人傑地靈,令村長倍有面子。

  最後,柳清風道:「除去那四名過關的人選和相關家屬外,其餘人等,請到周圍山林中搜索,無論有沒有發現,明天我們師兄兩人便會啟程回轉山門,也請那七名年輕人做好準備。」

  得了指示,眾人或是歡喜,或是失落的散去,但都有些意猶未盡,相互間談論不休,話題主要是集中在趙奉先身上,他一人出盡了風頭,蓋過了其餘三人,倒是讓羅豐等人輕鬆不少。

  趙族長更是趁熱打鐵,真誠的邀請柳清風和江漭到他家的宅院歇息。

  玄冥谷的兩人一核計,覺得以趙奉先的資質,成為玄冥谷的入室弟子是板上釘釘的事,甚至運氣稍好一些,往上升入總脈宗門也不無可能,現在提前打好關係,並非什麼壞事,便應了下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7 21:36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22:01
第一卷道心種魔第五章三教六宗

  金烏東昇,天際微亮,晨曦遍撒大地。

  羅豐收拾好了行囊,正欲辭行,就看見羅老爺子拿著一方藥匣子走過來。

  「我本來就打算,等你成年了,就讓你出去行醫,當個遊方郎中,多見見世面,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現在倒是提前用上。」

  羅豐接過藥匣,沉甸甸的,是親情的份量。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感人的離別話,最後道:「我這就離開了,你要多保重了。」

  羅老爺子不耐煩的擺手:「行了行了,又不是生離死別,矯情個什麼勁,快滾快滾。」

  他略顯粗暴的將人推出屋子,一把關上了大門,隨即彷彿想起了什麼,連忙道:「有三件事你且牢記,一是治眼的藥要天天抹,不可懈怠;二是謹記『和光同塵,與時舒捲』的道理;三是藥匣裡有一封信,將來你若成就天人,不妨打開看看,若是三十年內未能達到,那就將信燒了。」

  「我記住了。」

  羅豐緩緩走到院子門口,轉身跪在地上,對著合上的屋門磕了三個頭,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屋子裡,羅老爺子透過微微打開的窗戶縫隙,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既是落寞,又是欣慰的歎了一口氣……

  羅豐帶著行李來到約定好的村子門口,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但此時離說好的時間尚有一刻鐘,想來其他人都是等不及了。

  江漭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便出發吧。」

  他拿出一件巴掌大的青銅馬車,捏了個法印,往地上一扔,青銅馬車陡然增大,片刻間就擴大到比尋常馬車還要大上一圈,坐下十人綽綽有餘。

  柳清風見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微微有些得意,倒是羅豐在前日見過宏偉壯闊的佛魔大戰,對這等小把戲不會覺得驚奇,只不過落在別人眼裡,他的冷靜就成了無知者無畏,畢竟瞎子什麼也看不見。

  通天古書更是充滿不屑:「真正的運輸類法器應該是藏須彌於芥子,空間符文陣是最基本的要求,這種制式的法器,只有兩種形態,外形看起來越大,證明它內部裝得越少。」

  羅豐在腦中反駁:「堂堂的鎮道經文,卻對兩名小輩的法器評頭論足,這可彰顯不出你的高明。」

  這話將通天古書噎得不行,他本就自矜身份,便端起架子,一路上竟是徹底沉默,不再發言。

  諸人坐進寬敞的馬車,兩匹銅馬受靈力驅動,飛速奔跑起來,隨即更是踏上了天空,拉著馬車在飛行。

  「這兩匹銅馬中禁錮著冥界的遊魂,所以能自動辨物,而且它們不需要吃任何食物,只要法力供應充足,便能永無止息的飛下去。」

  柳清風帶著幾分賣弄的講解起法器的神通妙用,引得初出茅廬的菜鳥們嘖嘖讚歎,大大的滿足了虛榮心,唯有羅豐的「不識時務」,令他微微有些介懷,不過一想到對方會被安排到有去無回的懸命峰,也就大度的放過了。

  眾人言談甚歡,幾名年輕人更是沉浸在對未來的期盼中,躊躇滿志,忘卻了思鄉情。

  羅豐聽到輕快的解說聲,心中思忖著,昨天五個村子數千人上山搜索,最終一無所獲,對這一結果,這兩人似乎並不在意,倒像是專程來挑選徒弟的。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種情況理所當然,恐怕柳清風兩人也沒想著一定找到異象源頭,畢竟若是運氣不好,碰上落難的大人物,被滅口的可能性很大,比如血淵老人這樣,縱然身負重傷,生命殘若風中燭火,要殺掉他們兩人,也就是吹口氣的事情。

  他倆一方面不想真的被牽扯進麻煩事,一方面又不想無所作為而被門派責罰,便想了個偷梁換柱的法子,用找尋弟子來代過。

  「玄冥谷乃是六道宗的五大分脈之一,其餘四脈為句芒、祝融、蓐收、后土。堂中弟子若能晉級六重念威境,便有機會魚躍龍門,向上成為六道宗的弟子。六道宗既是巫州首座,又是天下聞名的『三教六宗』之一,實力非比尋常。」

  柳清風侃侃而談,江漭不擅口舌,樂得清閒,由著他對新人教導修行界的常識。

  在聆聽的同時,對他人目光十分敏感的羅豐隱隱感受到,江漭偶爾掃過眾人的視線中,帶著一股陰冷的味道,就像是看著一群即將被送入屠宰場的豬仔。

  其他人就沒他那麼敏感,趙奉先好奇的問:「三教六宗是指什麼?」

  柳清風賣弄道:「三教六宗是天下間實力最強的九大門派,其中三教指的是天庭、太上和歸墟,六宗分別是禪渡宗、萬獸宗、羽化宗、龍傲宗、瀛仙宗和六道宗,若劃分層次,三教是超流的門派,六宗則是一流,至於二流門派,便如天上繁星,數不勝數。」

  羅豐聽到天庭和歸墟,心頭微微一動,血淵老人便是歸墟長老,歸墟教因作風狠毒,加上功體多為魔靈根,因此又被稱作魔教,而他的生死仇人尊天神皇,則是天庭的掌教,實力深不可測。

  若血淵老人所言屬實,尊天神皇已被域外天魔取代,那麼以天庭教的地位,只要他有心為惡,就能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更可怕的,是他蟄伏不動,暗中算計。

  以羅豐現今的地位,便是當面指證對方,也無人會相信,哪怕散播謠言,使用三人成虎之計,也只是徒勞的暴露自己,更會引來殺機。

  思來想去,沒能想出一個穩妥有效的法子,羅豐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知曉是自家本領太低,觸摸不到對方的層次。

  蟻蟲也許能以群攻之法,咬死一頭大象,但讓它咬掉天上月亮的一粒塵土,便是聰慧絕倫,才智無雙,也絕無可能做到。

  想通了這點,羅豐便將如何對付尊天神皇的念頭拋諸腦後,不再去白費腦力,轉而跟同鄉一起,聆聽柳清風的常識普及。

  待過了半日,柳清風說得口乾舌燥,吞下一杯茶水正要接著說,一直安靜的江濤忽然開口了:「到此為止吧,柳師弟該說正事了。」

  柳清風停頓了一下,轉頭問道:「現在就說出真相,會不會早了點?」

  江濤漫不經心道:「反正遲早要知道的,早一刻知道,就能多做一份心理準備,免得到了山門後大驚小怪,擾了其他同門。」

  「說得也是。」

  等柳清風轉過頭來,一張臉已經變得冷冰冰,嘴角再也沒有微笑,眼神中透著兇惡,方纔那副好好先生的模樣簡直像是另外一個不相干的人。

  眾小子心頭一凜,都感覺到不對勁,就見柳清風瞇著眼睛,冷笑道:「忘了告訴你們,我們六道宗在修行界,一般是被稱作邪宗。」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7 21:39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22:01
第一卷道心種魔第六章邪宗作風

  乍聞自己將拜入的門派是邪道的消息,趙奉先等人都是大驚失色,連羅豐也感到訝異。

  當初血淵老人因大限將至,時間緊迫,只告訴了他關於三教的消息,不想除了歸墟是魔教外,居然還有一個邪宗,當真是離了虎穴,又入狼巢。

  看著眾人的臉色變幻,柳清風一臉誠懇道:「『邪宗』的稱號是其他門派的污蔑,我們卻是不承認的,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當中有誰不願意,不妨直說,我們還是講道理的嘛。」

  張正直接站了起來,義正詞嚴道:「空穴來風,豈能無因?自古正邪不兩立,我等從小飽讀聖賢書,受道德教化,雖不敢自比古賢義士,又怎能同流合污,自甘墮落?」

  柳清風臉上沒有怒意,平平淡淡的鼓掌道:「好一個正邪不兩立,既然你如此有骨氣,那就成全你吧。」

  他伸出右手,以中指對著張正的腦袋輕輕一彈。

  銀瓶乍裂,宛如被木棍敲碎的西瓜,紅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飛濺而出,散落一地,腥味撲鼻而來。

  孫小蓮就坐在張正的旁邊,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濺了半邊身體,頭髮上滿是紅白慘物,更有一股溫溫熱熱的觸感傳遞過來。

  頭顱被爆碎的屍體在原地立了一會,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啊啊啊——」

  當她醒悟過來,明白濺在自己身上的是什麼東西後,發出了尖叫聲。

  「別吵!」

  柳清風隔空一抓,就將孫小蓮拎了起來,無形氣勁緊緊緊壓著她的喉嚨,讓她再也發不出聲音,其餘人見狀,發出半截尖叫的趙一凡和李恆連忙死死摀住嘴巴。

  孫小蓮像一個溺水者般拚命的掙扎,試圖用手去解放脖子,卻是徒勞無功,雙腿不停的蹦彈,結果越來越無力,一會兒,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下身更傳出一股尿騷味。

  就在她即將窒息昏迷之際,柳清風鬆開了手。

  孫小蓮死裡逃生,撿回一條性命,趴在椅子上不停咳嗽,卻是盡可能的壓低聲音,唯恐又惹惱了對方。

  柳清風攤開雙手,一臉無辜道:「看吧,我這人還是很講道理的,張正說正邪不兩立,我就幫他求仁得仁,孫小蓮雖然惹惱了我,但我事先沒有提醒,所以只是稍加懲戒,畢竟我也不是一個嗜殺的人嘛。」

  可惜,現在已經沒人會相信他。

  趙一凡和李恆都嚇得瑟瑟發抖,高柱直接呆立,趙奉先也是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表面上維持著鎮定,雙腳忍不住顫抖——這樣的表現令暗中觀察的江濤很是滿意。

  只有羅豐除了初時的驚訝外,就始終保持著冷靜,對外界毫無反應,彷彿變成了聾啞人。

  江濤知道他的雙眼有問題,只當是沒有視覺上的衝擊,無知者無畏,因此評價上打了折扣。

  然而羅豐此刻心中所想,乃是臨行前羅老爺子說過的話。

  和光同塵,與時舒捲。

  這不正是為眼前這一幕做出的警告?

  可是這樣一來,不也意味著羅老爺子早已看出柳清風和江濤的邪宗背景,難道他也是修行界的人?若是如此,為什麼他數十年來要躲在小山溝中,而且從來不曾運用神通?

  諸多疑問,一時也難以釐清,不過羅豐想到藥匣裡還有一封信,想來裡面會有詳細的解釋,便決定將這些疑惑暫時擱置,等未來成就天人,再來理會。

  柳清風看了一眼眾人的表現,很是享受道:「有什麼要求趕緊提,只要是合理的,我會盡量滿足,過了現在,一旦到了玄冥谷,你們便是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趙一凡臉色變幻不定,可能是因為孫小蓮被放一條生路,他緩緩的舉起了手,帶著哭腔道:「能不能放我回去?我願意將家裡的錢財全部獻上,當然,您要是覺得不好,就當我沒說過。」

  他是趙家村的人,也是趙奉先的跟班。

  趙奉先本想引他為助力,以免到了仙門變成孤家寡人,現在一聽,知道要糟,狂打眼神提醒,可惜早已被嚇壞的趙一凡根本沒有注意到。

  柳清風聞言,露出欣慰的笑容道:「當然可以,你的要求合情合理,沒有不允許的道理,現在我就送你回去。」

  說完,他就用真氣裹住趙一凡,打開車廂的門,直接扔了出去。

  門外傳來了淒慘的尖叫聲,並迅速遠去。

  這輛青銅冥車飛行在數百米的天空,凡人被扔出去的下場可想而知。

  柳清風又問:「還有誰有疑問嗎?」

  只要不是傻子,眾人都知道怎麼回答,紛紛搖頭。

  柳清風收整笑容,肅然道:「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這就是六道宗的風格。不是我故意嚇唬你們,現在用別人的命總結經驗,總好過未來用自己的命得到教訓。」

  趙奉先忙道:「師兄的苦心,我們銘記在心。」

  其餘人等也是默默的點頭,但都被嚇得不敢發出聲音,唯恐一個不小心,步了前兩人的後塵。

  「放寬心,不必緊張,你們已經通過了考驗,從現在起就是玄冥谷的弟子,同門間要相親相愛,相互扶持,就算是我,也不能無故加害。」

  柳清風這才滿意的笑了笑,將全身氣勢一斂,變回之前那副好好先生的模樣,只不過再也不會有人相信他是如表面般的人畜無害。

  何況,他說的是不能無故加害,反過來說,只要有了藉口,就能光明正大的下毒手。

  一想到這點,哪怕是最有城府的趙奉先,也對即將加入的門派生出許多寒意,提醒自己一定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與此同時,柳清風稍稍用眼神瞥了一眼,彷彿木頭人般坐在位置上,從頭到尾都不曾動彈過的羅豐,心中略有點可惜。

  若羅豐方才稍微流露出驚慌或恐懼,他就能以此為藉口,將人扔下馬車,最後頂多被批評行事過於魯莽。

  但整個過程中,羅豐的表現並沒有觸犯規矩,縱然是他也不能肆意妄為,畢竟這輛馬車上紋有回溯靈術,能記錄下車廂內發生的全部過程,作為弟子評價的證據送到每一名執事長老的手上,他可不想因此而受到嚴懲。

  「你又把馬車弄髒了,下次記得換個溫和點的手法。」

  江濤皺眉抱怨了一句,隨後輕輕招手,一道水波憑空出現,將張正的屍體連同那些紅白穢物裹住,一齊送出了車外。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7 21:41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22:02
第一卷道心種魔第七章玄冥谷

  經歷了血腥的一幕,眾人心頭都是沉甸甸的,彷彿被一塊巨石壓住,透不過氣,誰也不敢肆意發言,於是青銅冥車中寂靜得針落可聞。

  倒是通天古書渾不在意,嘻嘻笑道:「殺伐由心,這才是我輩風範,姓柳的小子兩面三刀,是個稱職的偽君子。」

  「殺伐由心倒是未必,死掉的張正和趙一凡都是雙重靈根,資質較差,所以可以被捨棄,李恆是單一靈根,縱然表現稍遜,也能逃過一劫。柳清風雖然表現得好像肆無忌憚,實則受到規矩的鉗制,要不然,也不可能對我無所作為。」

  通天古書不服氣:「遵守門派利益,服從大局,能伸能屈,手段狠辣,不拘小節,這才是人才。」

  羅豐不看好:「人才?他這是取死之道,柳清風的手段過於狠辣無情,等於在大家的心中紮了根刺,想那趙一凡是趙家族人,也是趙奉先預定的幫手,如今半路夭折,以他的心性,將來若是顯貴,必定會來尋仇。

  真正的人才,應該是江濤才對,面厚心黑,似忠實奸,其實整個局勢都是他在引導,偏偏不顯蹤跡,把得罪人的事情全交給柳清風幹了。唱戲需一白一紅,他就是那個紅臉,若我沒有猜錯,很快他就會做出安撫人心的舉動。」

  通天古書琢磨了一下,承認道:「你說得有幾分道理,嘿,這次卻是老朽看走眼了,被封印了上萬年,連腦子都有些不靈光。」

  之後正如羅豐所料,見車廂內沉悶,江濤拿出幾枚玉簡發給眾人,稱是介紹玄冥谷的內容,包括一些門規、名人和功法。

  眾人不敢與柳清風搭話,偏偏無所事事,容易胡思亂想,越發心慌意亂,現在拿到玉簡,正好轉移注意。

  這份玉簡除了介紹玄冥谷外,還簡略講了修行上的肉身九重境,分別是煉氣、陰陽、靈識、入微、無漏、念威、元胎、化神、還虛。

  更可貴的是留在最後的個人建議,關乎拜入門派後在功法上的選擇,全是江濤個人總結出來的經驗,彌足珍貴。

  這些內容大家不說,柳清風自然不知道,只以為是普通的引薦玉簡,而兩相比較之後,更襯托得他品行惡劣,叫人耿懷。

  江濤收買人心的手段之高明,可見一斑。哪怕羅豐已看透他的用意,也不得不承認欠下人情。

  接下來的日子,柳清風和江濤打坐修行,不在乎時間,眾人靠著閱讀玉簡的內容打發時間,也不覺得無聊。

  如此過了三日,青銅冥車終於抵達了玄冥谷。

  與眾人設想的煞風呼嘯、鬼哭狼嚎、魔氣衝天的風景不同,玄冥谷週遭的環境甚是瑰麗優雅,鳥語花香,山清水秀,寧靜安詳,頗有點人間仙境的味道,一點也不像邪宗。

  似是看出眾人心中疑惑,柳清風笑道:「就算是殺人土匪,也不會在臉上寫著『我要打劫』,畢竟是我們居住的地方,當然要看得舒服。

  越是與鬼物交流,就越需要發洩壓力,以免將自己逼瘋,那種顯形於表,特意將外觀裝扮得凶神惡煞,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門派才會幹的事。」

  眾人釋然,覺得很有道理——他們忘了,之前柳清風是怎樣和顏悅色的騙人送死。

  踏入玄冥谷後,眾人發現,裡面的殿堂樓閣的確是恢宏精妙,出自大家手筆,但總有一股陰氣森森的味道,叫人不寒而慄。

  通天古書桀桀笑道:「這裡的樓房,都是用妖骨為基,以血液為泥,混合澆灌而成,每一處地基都鎮壓著惡鬼冤魂,彼此以秘術勾連,吸納地煞之氣,聯成陰極地煞萬鬼靈陣。平日可以蘊生幽冥陰氣,溫養鬼魂冥物,一旦遭遇到襲擊,又能放出百萬鬼軍禦敵,這手筆倒也巧妙。」

  其實就算它不說,羅豐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這裡實在太安靜了。

  明明是有數千人居住的地方,卻連點喧鬧聲都沒有,山林中的鳥叫聲都能清晰聽見,死寂得彷彿墓地一般。

  他心中思忖:「六道宗,六道輪迴,果然是跟冥界相關,並非只有悲嚎吵鬧才算是魔,寂靜無聲,永恆安寧,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邪氣森然。」

  江濤領著眾人來到一間掛著「內務府」牌匾的殿堂,隨後跟坐在正堂門口的一名老人交代幾句。

  這名老人眼神陰冷,臉色蒼白,形貌枯槁,眼神輕輕一掃,就讓人腳底生寒。

  羅豐沒有目光上的對視,仍生出一種被猛獸盯住的恐懼,彷彿對方只要稍微有點念頭,就能輕易捏死他這隻小蝦米。

  連他都是這樣,其他人就更別說了,一個個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回過神來的時候,後背已經被冷汗濡濕了。

  好在老人並沒有在眾人身上多花時間,只有在看向趙奉先的時候多停留了一息,隨即就拿出五個盒子,然後擺手示意所有人可以出去了。

  整個過程,他沒有說一句話,卻帶給人巨大的壓抑感。

  柳清風帶著眾人匆匆離開,他似乎也不喜歡在老人身邊待得長久,很快來到一座彷彿客棧的黝黑石樓前。

  「這盒子裡面有一套帶有自淨效果的練功服,一柄練習真氣控制的冥火飛劍,一瓶裝有十粒養氣丹的藥瓶,一枚入門玉簡,玉簡裡面有一套基礎功法《幽冥訣》。

  你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找個房間住下,然後全力修煉《幽冥訣》,直到感悟氣感,衍生出幽冥真氣,踏入一重煉氣境,就可以出來了。」

  李恆小心翼翼的問:「我們不能出門嗎?這《幽冥訣》應該不會一天就能練成吧,到時候食物怎麼辦?」

  柳清風道:「一粒養氣丹,足夠讓正常人三天不吃飯。」

  李恆見他並不生氣,又壯著膽子問:「一共十粒養氣丹,如果過了一個月,都沒有衍生出真氣,那該怎麼辦?」

  柳清風笑了起來,裝作神秘兮兮的語氣道:「不妨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這些密室的石門一旦關閉,想要打開,就必須注入幽冥真氣,除此以外,不管人在屋裡怎麼折騰,都不會有半點聲音傳出密室,是不是很有趣?」

  眾人可一點也不覺得有趣,個個面色發青,再一次體會到為什麼六道宗會被稱為邪宗。

  江濤咳嗽一聲,道:「柳師弟不要嚇他們,你們也別太害怕,這一關不算太難,迄今為止的通過率在九成左右,只要不是資質、悟性特別拙劣的人,都能過關。」

  眾人心下稍安,只是一想到還有一成概率不通過,會被活活餓死在密室裡,便不可遏制的生出焦躁感,紛紛抓緊時間,隨意挑了個房間後就進去修煉。

  羅豐是最後一個進屋的,發現裡面還挺寬敞的,有起居、書房、演武等五個房間,而且佈置豪華奢侈,各種傢俱均是採用上等材料。

  他盤腿坐到練功床上,令通天古書確認周圍並無偷窺的術法後,拿出一枚玉簡,這並不是玄冥谷的,而是血淵老人給他的玉簡。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7 21:48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22:02
第一卷道心種魔第八章煉氣

  從血淵老人那裡得到玉簡後,羅豐一直沒有閱讀裡面的內容,一來是沒那麼緊迫,二來是沒有好時機,現在總算能靜下心來品讀。

  閱讀玉簡的最快方法是用靈識,而對沒有掌控靈識的常人而言,只需凝神靜氣,集中注意力在玉簡上就行。

  這對於羅豐而言,算是小事一樁,很快心神就投入其中,一串串信息進入腦海。

  一刻鐘,他才從凝神閱讀的狀態中脫離,悠悠道:「居然不是歸墟教的魔功,而是太上教的道門法訣……血淵前輩真是有心了。」

  這枚玉簡中記載的功法,名為《萬屠誅邪錄》,乃是太上教的頂級法訣之一,主殺伐之道,不知多少邪王魔頭隕落在這本經文下。

  當年血淵老人與斬業劍君發生衝突,被對方以誅邪劍訣傷到了元嬰,動搖了根基,花了一百五十年才恢復傷勢。

  而後,血淵老人為了復仇,力求知己知彼,就找到了太上教另外一名遠遜於斬業劍君,但同樣修煉了《萬屠誅邪錄》的真傳弟子,將他拘魂後,拷問出口訣。

  可惜只拷問出一半,那名弟子就自爆元神,魂飛魄散。

  《萬屠誅邪錄》分為上下兩冊,上冊是《萬屠元功》,修煉氣元,下冊是《誅邪劍訣》,修煉精元,而羅豐手裡這枚玉簡記載的正是上冊的內容。

  通天古書嘖嘖讚道:「這門功法倒是很有意思,遇惡則強,遇邪則強,遇穢則強,完全是針對邪功惡術而創生的戰鬥法訣。」

  羅豐摩挲著下巴,自嘲道:「可惜從今以後,我就是邪宗弟子,難道要誅殺自己?

  血淵前輩倒是一片好心,但他應該沒有想到,我雖然沒有拜入魔教,卻還是入了邪宗,若是在其他的門派,我倒是能兼修一番,偏偏是邪道功法,恐怕兩者勢同水火,不能並存。」

  作為魔門鎮道經文的通天古書嗤之以鼻:「誰說不能並存,在你認知中,魔門功法就一定是至惡至邪至穢?

  得了吧,佛門和道門中也不乏一些行事惡毒的旁門左道,魔門功法也是有玄門正宗的,有的甚至比佛道兩家更堂皇威嚴,正氣浩然,否則也出不了魔道聖人。

  何況,《幽冥訣》是不是魔門功法還兩說,須知六道是佛家的說法,而幽冥則是道家的。」

  羅豐虛心接受:「有理,邪宗是六道教的行事作風,而非他們的功法,好歹也是天下頂尖的九大門派,若弟子修煉的功法是旁門左道,恐怕也沒什麼可稱道的成就。」

  他從盒子裡拿出玉簡,集中心神仔細閱讀了一遍。

  通天古書附著在羅豐的精神上,快速略讀整篇《幽冥訣》後,評價道:「有道、魔、佛三家的影子,看來是屬於巫門,淺顯易懂,溝通幽冥,是可以時時修煉,不必擔心走火入魔的正統法訣。」

  天下法訣分為道、佛、儒、妖、魔、巫六大類,前五類都有著明顯的標誌,而只要不屬於這五類的,都算做巫門。

  羅豐仍是謹慎:「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暫時還是不修煉《萬屠元功》,一切按部就班的來,等將來找到隱瞞的手段,再做計較。」

  他收束心神,先將《幽冥訣》的內容回憶了一遍,洋洋灑灑將近萬字,而且晦澀難懂,好在玉簡中還有一個透明的人體修煉幻象,這個幻象將最初的靈氣吸納,到體內的經脈流轉,以及最後的周天循環,演繹得清清楚楚,栩栩如生。

  這是避免弟子中有不認識文字的文盲,當然,結合文字相互參詳,肯定更有利於理解。

  羅豐在腦海中,觀想相同的人體修煉圖,只是原本沒有相貌、標準體型的人模,漸漸被他的身體所取代。

  這一步對於常人或許很困難,但對於一個難以用眼睛觀察,不得不用去心去接觸外界的人而言,實是極為簡單的一步。

  玉簡上講明,踏入煉氣境有三個步驟,首先是對「氣」的認知,其次是對「氣」的感知,最後才是掌握「氣」的運行。

  第一步對羅峰而言形同於無,雖然他沒有像江湖武者那樣修煉過真氣,可好歹也學過內科醫術,也知道人體五行之氣,金木水火土分別對應肺肝腎心脾。

  有了這樣的認知,就可以觀想體內的五行之氣在經脈中流動。

  再加上,羅豐對於人體經脈十分熟悉,每一處經脈的名稱及作用都掌握得清清楚楚,相比其他人在修煉時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卻是知根知底,更為深入透徹。

  鑄造密室的石壁,似乎也對修行大有裨益,不僅能聚斂靈氣,還能散發出特殊的香氣,有安神定心之效。

  數個時辰後,羅豐重重的吐了口濁氣,他依然沒有感受到心法所述的那種玄之又玄的氣感,但得益於自小磨練的心性,他並沒有生出浮躁的情緒,只是為避免欲速則不達,而選擇暫時放下。

  接下來的時間,他先是去泡了澡,隨後又觀看《萬屠元功》的經文,並跟《幽冥訣》進行比較,分析兩者間不同之處,直到身體生出睏乏後,才躺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在通天古書的建議下,羅豐先是沐浴焚香,盡可能排除腦海中的雜念,做好準備工作,這才寧心靜氣,將全部精神沉浸在觀想中,進入我不思不想,不停不動,物我兩忘之境,很快就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倏忽間,隨著很尋常的一次吐納,剛納入肺中的一口氣,在轉換之間,剝離出一部分,透過胸肺,沉入到丹田之中,令空虛的丹田微微震了一下。

  剛剛觸摸到氣感的羅豐沒有趁著勁頭,一鼓作氣凝聚真氣,而是果斷停止了觀想。

  他確認這一天的光陰已過去了一半,就到書房找了一些記載修行界的異聞奇談,以及各類修行常識的玉簡,打發掉剩下的半日。

  如此這般,羅豐保持著不急不躁的修行進度,緩緩積累著靈氣,使得體內的諸多經脈中,有一股股微弱的流水在湧動,並從從割據一方到漸漸統合。

  直到第九日,隨著某個契機的出現,猛然間,所有經脈中的靈氣彼此貫通,形成統一的意志,在體內循環了一個小周天後,盡數納入丹田。

  一重煉氣境,正式破關!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7 21:51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22:03
第一卷道心種魔第九章外門弟子的福利

  「修行的三大載體,是精氣神三元,無論何種法門,都跳不出三元藩籬,而根據主修的元力不同,可劃分成三種類型。

  太古的修士主修神元,被稱作術修,上古的修士主修氣元,被稱作器修,中古的修士主修精元,被稱作武修。

  現今的修煉法乃是三元合修,只有側重點不同,修士的進步速度是往昔的十倍。」

  羅豐將書房中最後一枚玉簡看完,心中進行了一番比較。

  突破煉氣境其實有三種方法,武修的路子便是不斷演練拳法,以體帶氣,由外而內,將精元衍化成氣元;

  術修則是在腦中觀想某種法術,以神魂吸引靈氣,一旦成功用出法術,便是破關;

  玄冥谷的作風則是器修的路子,直接修煉氣感,也是最穩妥最快捷最普及的手段。

  相比之下,武修和術修都過於看重悟性和資質。

  「有古人的經驗作為參照,能自由挑選最合適的修煉方式,難怪說現今的時代是最好的修行時代。」

  通天古書打了個哈欠:「別看這種自吹自擂的書,哪個時代的修士不認為自己是最好的?當年的武修就是大喊著器修是異端,是浪費資源的蠹蟲,經過血淋淋的革命,才做到改朝換代的。

  我們都在這裡待了十四天,都淡出鳥來了,也該出去瞧瞧,否則跟我被封印的時候又有什麼區別。」

  羅豐在初步踏入煉氣境後,並沒有急著出去,反而耐下心來,積蓄真氣,最終在五天後實現大周天循環,使得體內真氣奔流不止,並能自動吸收外部靈氣,身上也漸漸散發出幽冥森然的氣息。

  「說的也對,靜極思動,我是該出去了。」

  他來到石門前,往裡面注如幽冥真氣,兩個呼吸後,石門緩緩打開,不算強烈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有種重見天日的感慨。

  羅豐依著玉簡上的指示,向著內務府走去,路上驚奇的發現,幽靜如墓地的玄冥谷竟比往常要熱鬧許多,時不時見到一些弟子,三三兩兩,而且好像都朝著同一個方向。

  「咦,羅師弟你也成功出關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背後傳來一個帶著喜意的聲音,卻是李恆,從他平穩的氣息來看,想來已經出關數天了,按照玄冥谷的規矩,誰出關得早,誰就是師兄,以此來排名。

  羅豐將心中疑問說出:「為什麼今日如此熱鬧?」

  正式成為外門弟子,不用再擔心生命危險,李恆笑瞇瞇道:「羅兄有所不知,每個月的月底,玄冥谷都會對弟子進行一次清點,通過入門考核的留下,五年內沒能晉級三重境的會被踢出門去,所以我才說你來得巧,如果遲上一天,你就只能等下個月的月底才能登記名冊了。」

  羅豐點點頭,又問:「不知道其他人的情況如何,是否都出關了?」

  李恆搖頭道:「哪能這麼容易,高柱和孫小蓮都沒有動靜,不知道進度如何。我用了十二天,只比你早兩天,趙奉先用了八天。嘿,娘胎裡生得好,我們卻是比不過。」

  最後一句,頗有點酸意和嘲諷,在學堂裡,他就經常跟趙奉先別苗頭,視為競爭對手,現在也不例外。

  其實若是比較起來,李恆也是屬於娘胎裡生得好的範疇,他是單靈根,在修煉上比羅豐這樣的雙靈根來得容易。

  「對了,我們趕緊到內務府領取獎勵,之後就去善功堂,希望能分配到好一點的職務。我這幾天都打聽過了,最好的職務是神農院和養魂坑,前者飼養天材地寶,後者豢養陰魂,不說油水極大,近水樓台也能撈到不少好處。」

  羅豐一邊聽著李恆打聽來的消息,一邊前往內務府,又見到了那名枯槁老人,他仍是不發一言的坐在那裡,宛如殭屍。

  按照規矩,羅豐將那枚入門玉簡交還,老人又拿出一個盒子,外觀上比之前的盒子多了紅色花紋。

  裡面有一枚腰佩,象徵玄冥谷弟子的身份,可以驅蟲、寧心、提神、淨身;

  一根容量不大的儲物腰帶,內含十枚下品靈石,也是一重境弟子每個月的例錢;

  一套暗色調的武功勁服,以玄冥草、陰煞絲、金絲銀線織成,內部刻有幾道簡單的靈紋術式,如耐磨、潔淨、防水、抗火等,與先前那套相比,更適合戰鬥;

  三道基礎靈符,分別是陰風斬、鬼面盾和冥土遁,代表攻、防、逃三大效果。

  最後,老人又拿出一枚比正常體型大上三倍的玉簡,也不解釋,在旁邊放上一個計時的沙漏後,就閉上了眼睛。

  李恆偷偷道:「這是讓你挑選功法,只要是過關的記名弟子,都能免費學習一項功法,如果再想學其他的,就必須用宗派善功來兌換,而宗派善功可以通過做試煉任務獲得,也可以按照職務每個月領取,所以我才說找個好職務很重要。」

  羅豐點頭,關於這點其實他早有打算,得益於江濤在青銅冥車時給的玉簡,裡面介紹了各種低階功法的效果和限制,讓他提前有些瞭解,避免現在手忙腳亂的爭取時間。

  這枚目錄玉簡中記載了將近三千種功法,包括武學、內功、術法。

  羅豐心知自己受限於眼睛不便,無論武學還是攻擊術法,都難以發揮應有的威力,所以最好的選擇是召喚或驅物。

  在玄冥宗,最有名的是《御鬼訣》和《驅屍術》,前者煉製鬼魂,後者煉製殭屍,各有優劣。

  但羅豐並沒有選擇這兩種術法,他看中的是《馭魁訣》,雖然同樣針對鬼魂,但與隨意煉製,能力許可下沒有限制的《御鬼訣》不同,《馭魁訣》僅僅只能駕馭一隻鬼寵,多了就會自相殘殺,而優勢在於駕馭的鬼重能跟隨馭主一起成長,反過來也能反哺馭主,有類似本命法寶的效果。

  「我選《馭魁訣》。」

  老人睜開眼,並沒有因為羅豐的快速決斷而驚訝,他收回沙漏,隨意彈出一枚玉簡,然後又拿出兩顆魂珠,一顆灰色,一顆黃色。

  李恆見羅豐這次是真的不知道,就解釋道:「這是魂器,裡面蘊含九品武格,一般對應我們的靈根,按照玄冥谷的統一標準,灰色的那個應該是冥屬武格『鬼精』,黃色的應該是毛屬武格『獸妖』。」

  關於魂器與武格的知識羅豐倒是有所瞭解,這是精氣神三元同修所必備的法器,否則將損耗數倍的時間。

  而且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現今的大千世界混雜著五衰之氣,雖然含量很低,甚至成就天人以前都不會受到影響,可積少成多,終究是隱諱,一旦爆發衰竭,神仙也只剩身死道消的下場,唯有借助魂器修煉,才能將五衰之氣過濾掉。

  既然選擇了馭魁訣作為第二門功法,羅豐現在也沒什麼可猶豫的,果斷拿走了灰色的珠子。

  枯槁老人收回另一個珠子,擺擺手就要趕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7 21:5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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