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魔獄 作者:造化齋主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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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3-11-9 21:56: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5 5528076
klcintw 發表於 2013-12-25 15:49

第1卷 071 三重巔峰

  鬼師的進階並沒有讓羅豐鬆一口氣,因為這頂多是讓他手中的籌碼變得更多一些,遠沒到改變勝負天平傾斜的程度,對上蠻羗,仍是壓倒性不利。

  如果說,五階的鬼師是被一掌打死的水準,六階的鬼師就是需要三掌才會打死,指望它跟蠻羗硬抗,根本不現實,既沒有足夠的實力,也沒有足夠的膽氣。

  「等我將靈識境的修為提升到三元皆備的程度,倒是勉強能多接幾招。」

  羅豐很冷靜的評估自身實力,並不認為實力進步後,就能跟蠻羗大戰三百回合。

  「我是用器修的法門突破三重境,接下來還有術修和武修的路,得連續補上。」

  他拿出一枚地煞火雲丹,這是以武修法門突破靈識境的捷徑。

  正常情況下,以藥物突破境界是不可取的,相當於揠苗助長,眼前看著進步神速,卻會大大拖累未來的修煉,除非是打著一路服藥晉級的主意。

  不過在三重境卻稍有不同,在這一重境界器修和武修的目的一致,都是打通任督二脈,溝通天地二橋,只是方式不同,相當於一者坐船一者坐車的差別,反正到了目的地都得下來。

  羅豐已經用器修的法門完成了目標,對武修而言不存在障礙,就像是有前人挖出了渠道,後人只需往裡面灌水就行,可說是境界超出了實力。

  他仔細衡量了自身的水準,沒有好高騖遠的去選擇地劫炎雲丹,因這丹藥常理下是給修士用來突破七重境的,他可沒有一件純陽寶器來化解藥力。

  事實上,若非羅豐走了三法同修的路,使得自身根基遠勝過同屆修士,他連地煞火雲丹也服不得,那種凡人吃下金丹,一躍成為仙人的事情,也就僅能存在民間故事中,在修行界,這般不自量力的行為,九成九是爆體而亡的下場。

  一服下赤紅的地煞火雲丹,羅豐就感到一波波熱浪散發開,從食道開始涌向腸胃,全身暖洋洋的,就像是藏了一個暖水袋似的,說不出的舒服。

  但這般美好的享受,也就是最初時候才會有。

  當催動真氣化解的藥力時,原本舒爽的溫泉一下子變成了翻滾的岩漿河,尤其是丹田處,好像隆起了一處火山,不住的往外噴出岩漿,狂暴的熱力借著血液,充斥奇經八脈,燒得羅豐連骨髓都燙了起來。

  但他不能抵抗,反而得引導這股狂暴火熱的藥力,讓它們散發到更多的地方,燒灼每一滴血,每一塊肉,每一根骨頭。

  相比上一回以器修法門突破,這股藥力或許不如萬屠元功的強勢和無堅不摧,但是更為雄厚,若說萬屠元功是一頭發瘋的大象在橫衝直撞,那麼如今的狀況就是一群野馬在奔馳。

  經脈被強行拓寬,血肉中的雜質被燒灼,骨髓的新陳代謝被刺激得突破極限。

  羅豐覺得自己全身所有的部位都活躍起來,而且比受到天外隕石異種能量的刺激還要強烈十倍,仿佛每一滴血都在燃燒,體表溫度迅速升高,皮膚變得通紅,帶著辟火靈紋的法袍都有些承受不住。

  接著,羅豐的身體開始膨脹,就像是紙袋被吹入空氣一樣,通體三萬六千個毛孔怒張,拼命向外散發腥臭且高溫的黑色氣體。

  羅豐咬牙堅持著,不讓神智陷入昏迷,一遍遍運轉真氣,引導藥力循環。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連意識都被燒得有些渾渾噩噩,迷迷糊糊的時候,丹田中的火山終於停止了噴發。

  體溫迅速回落,膨脹的身體回縮,甚至比原來還要精瘦一些,全身肌肉緊湊,富有彈性,多餘的贅肉都被燃燒乾凈,被撐脹開的經脈也出現回縮,只是最後維持的狀態,比原來要拓寬許多。

  羅豐睜開眼睛,體表並沒有黏著惡臭的黑色殘渣——就算有也被燒乾凈了——倒是空氣中充滿了連蒼蠅都要嘔吐的氣味。

  試著揮了揮拳頭,力量比原來壯大一倍有餘。

  他有些不滿意:「效果比預想的要差許多,地煞火雲丹的藥力只有這點程度嗎?」

  通天古書道:「是你的身體潛力比同屆修士要強許多,畢竟萬屠元功也有改善體質的效果,按這情況估算,還能再服下兩顆,將精元提升到三重境巔峰。」

  「還是先緩緩,肉身精氣太強,會加大靈魂出竅的困難,還是先著手術修的法門吧。」

  羅豐微微一擺手,散出一口萬屠誅邪真氣,將充斥在密室裡的惡臭穢氣清除乾凈,隨後靜氣凝神,擯除雜念,將因晉級後激動的情緒安撫下來,再打開馭魁訣的神魂鏈接,命令不甘不願的鬼師輸送魂力。

  術修突破三重靈識境的法門,是三法中最危險的一種,需要讓神魂出竅,脫離軀殼,並能在陽光照射下穩住形體而不散。

  這是相當兇險的試煉,須知人的魂魄最初都是陰神,極其脆弱,全靠肉體這層殼保護著,一旦離體,即便是在深夜裡,時間長了也會潰散。

  陰神怕光,更怕陽氣,這就是為什麼那些怨氣濃鬱的厲鬼,也不敢在白天行走,若在正午陽氣最烈時分,便是地獄間的鬼王,也是一照就魂飛魄散。

  通常術修突破三重境,都會找一些值得信賴的師兄前輩幫忙護持,因為真出現陰神潰散的狀況,很可能就無法動彈,難以回歸軀體,最後的下場就是靈魂灰飛煙滅。

  羅豐沒有找黃泉和屠百靈幫忙護持,倒不是不信任,而是他有極大的把握一舉渡過,盡管從沒有把自己當成過術修,除了《炎凰訣》外也沒認真鍛煉過神魂,可他有「以力證道」這個最笨又最簡單的法子。

  神魂離體後,受到陽光照射,即便潰散也是從最外圍的魂力開始潰散,所以理論上,只要你擁有足夠多的魂力,哪怕天賦再差,也可一直堅持到穩住神魂為止。

  得到鬼師的魂力饋贈,羅豐神魂力量持續增強,直到突破四重境的界限,臻至五重境初期修士的水準。

  以五重境的魂力修為,來突破三重境的關隘,可謂十拿九穩,只要不是三魂七魄殘缺,基本都能成功。

  不過為防萬一,羅豐還是命鬼師在一旁等候,隨時準備輸送魂力,依著馭魁訣的主死僕亡的契約,不怕它袖手旁觀。

  地下世界中自是沒有陽光,熒粉的那點星芒也靠不住,作為循序漸進的試煉倒是合格,好在羅豐身上還帶著幾張日曨符,不過日曨符光芒極其強烈,能夠閃瞎人的眼睛,卻是需要鬼師喚出黑霧來削弱亮度。

  一切準備就緒,羅豐依著《炎凰訣》中的出竅法門,觀想自己是一頭鳳凰,向著九天雲霄衝去,拼命往上飛,突破所有桎梏,拋下全部可能會拖慢速度的累贅。

  倏然,他的神魂打破肉身禁錮,從口中衝了出來,好一陣搖晃後,才穩住身形,上面歪歪扭扭的篆刻著兩幅靈紋圖案,正是陽雀躍枝和陰神刺。

  石壁上的熒粉射出點點星芒,落在羅豐的神魂上。

  但他只感到一陣酥癢,並不覺得刺痛,卻是魂力太過雄厚的原因,相當於披了著一層厚厚的皮甲,牙籤式攻擊已經毫無威脅。

  不過羅豐沒有大意,仍是盡力去適應,調整神魂的變化,直到連酥麻感也沒有。

  「啟發日曨符。」他以靈識對鬼師下了命令。

  霎時,一顆小太陽在密室中閃耀起來,射出的光芒經過灰霧的削弱後,降臨在羅豐的神魂上,令他生出一種熟悉的灼燒感,只不過一炷香前灼燒的是肉體,如今灼燒的是靈魂。

  陽氣一點點削弱著神魂,但「皮甲」足夠厚實,按照這樣的速度,至少半個時辰內,不會有危險。

  正常的術修在突破三重境時,往往要求在一炷香的時間裡完成「定形」的過程,即二十四分之一個時辰。

  事實上不用半個時辰,這八張日曨符能否支撐八炷香的時間都不好說。

  羅豐耐心感應著神魂在受到陽光入侵時的變化,他在神魂操控上顯得有些笨拙,但進步速度極快,在四炷香後,終於把握到了些許關竅。

  「聚則為形,散則為氣,隱顯自如,變化無方。群陰剝盡丹成熟,跳小樊籠壽萬年……原來如此,不是去抵擋陽氣,而是吸收陽氣,化去神魂陰性,最終轉陰神為陽神,這才是神魂之道。」

  頓悟間,羅豐散開外層厚實的魂力鎧甲,令陽光能透入神魂核心。

  與此同時,篆刻的陽雀躍枝的靈紋,發生了變化。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8 14:11 編輯

klcintw 發表於 2013-12-25 15:50

第1卷 072 獨角鬼王

  隨著陽氣滲入核心的七魂六魄,羅豐整個神魂都沸騰起來,難以維持人形,隱隱有控制不住的趨勢。

  好在,龐大的魂力除了抵擋外力入侵外,也有穩定內在的效果,正如份量重的人不容易被颱風刮走,即便內部翻江倒海,外層至少能保持住形體。

  就在羅豐把握住陽意,使得神魂陰中顯陽之時,修煉過的《炎凰訣》經文內容一一浮現在識海中,那股浩大、純陽、燃燒、涅槃的氣息融入到陽意之中。

  篆刻在神魂上的靈紋模具「陽雀躍枝」也隨之變形,化作《炎凰訣》中的轉承式「鳳棲梧桐」,而且原本醜陋浪費、粗制濫造的模具也變得更為精致美觀,明明論威能要強上不止一倍,占據的空間卻是相等,從側面看出羅豐當日的神魂水平之爛。

  須臾後,擁有了陽意的神魂,不再害怕被陽光照射。

  陰中顯陽的境界之後,還有陰陽交融、轉陰為陽、純陽無極、陽極化陰等境界,但這都是四重境以上的事情,不是羅豐現在需要考慮的。

  他將神魂回歸肉身後,立即感應到了變化,靈魂和血肉契合得更牢固,神元與精元互補,從腦中產生想法,到肉體聽從行動,幾乎達成同步,不再有間隔。

  「我的神魂恢復力大為增強,融合陽意更為簡單,在使用火屬術法時將會得心應手,《炎凰訣》不愧是羽化宗這等大門派的築基法訣,竟然還有這等變化,便是我這樣的半吊子,也可偽裝成術修,若是使用火屬術法,說不定還會被誤認為天賦出眾。」

  羅豐伸出手掌,念頭一動,一團火焰出現在掌心,而且隨著他的思緒變化而變化,化形出來的蟲魚鳥獸,個個栩栩如生,動作渾然天成。

  種種變化的最後,凝成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降落在一顆梧桐樹上。

  「除了鳳舞九天這招最強術法外,其餘的我都能做到念出法隨。如此推斷,作為六道宗築基功法的《幽冥訣》應該也有類似的突變才對,只可惜我沒在上面用過心思,至今仍在第一層,卻是無緣體會了。」

  通天古書質疑道:「別傻了,倘若人人都有這番突變,豈不是人人都成了天才,可你見玄冥谷內,有多少人的實力能達到這種標準。照我推斷,你的《炎凰訣》能達成蛻變,一來是魂力夠強,合了『厚積』的規律,二來是服下的那顆地煞火雲丹,因同為火屬而起了『薄發』的引子效果。」

  「不管它,就算弄得再明白,我也不可能將心得傳授給羽化宗的門人。」

  羅豐本著結果論,不予理會,何況他身上還懷著許多地煞火雲丹,將來有的是試驗的機會。

  「修行無歲月,也不知我閉關了多長時間,且出去瞧瞧,希望黃泉已化去劍傷。」

  羅豐正要一掌轟碎石壁,卻聽通天古書道:「等會兒,你且把獨角炎魔的魔種給我,我惦記這玩意許久了,一直不得機會。」

  「差點給忘了,但願能弄出個戰鬥類的武格來。」

  羅豐從乾坤袋裡放出獨角炎魔的屍體,然後攝出魔種,喂了通天古書。

  一陣瑞靄光搖曳後,一顆拇指大的角形魂器赫然成形。

  「這下可以確定,魂器的類別與魔種的宿主屬性相關。」羅豐把玩著獨角魂器,以靈識感應裡面的武格,「八品武格,獨角鬼王,不知是何出處?閻浮提的鬼榜上似乎沒這號人物?」

  通天古書道:「還是《西游釋厄傳》中的小角色,在猢猻受完弼馬溫的憋屈氣,返回花果山時,有兩名獨角鬼王前來投靠,獻了一件赭黃袍,並進言猢猻稱號齊天大聖,直接引發天兵天將圍剿花果山,最後在李天王率領四大天王與二十八宿進攻時,被天兵天將捉了去。」

  羅豐嘆氣:「又是個蝦皮角色……你別發牢騷,我曉得,獨角炎魔只值這個價!罷了,終究是八品武格,至少比九品的『鬼精』強,也不像『黑白吞金獸』受到鉗制,聊勝於無吧。」

  通天古書不樂意了:「嘿,人家在《西游釋厄傳》裡的確是個蝦皮角色,可蝦皮角色也分上中下三等,那裡面的花果山四健將,馬、流二元帥,崩、芭二將軍,的確是拿不上臺面,可獨角鬼王能當花果山眾妖怪的前部總督先鋒,好歹也是天將級別,在八品中也排上列,你且試試,再下定論。」

  見它言之鑿鑿,羅豐放下輕蔑心,靈識溝通武格,加諸己身,頓時一頭額前短角、禿頂鬢髮、獠牙外露的兇鬼虛影浮現背後。

  「這獨角鬼王無什麼特點,對身體能力的提升倒是媲美吞金獸,可除此以外……」

  羅豐靈機一動,一件赭黃袍浮現,罩在身上,他低頭一瞧,不禁苦笑:「黃不拉幾,著實不怎麼威武,在原著裡,獨角鬼王出場的最大用途,便是獻給猴王的赭黃袍了。」

  武格源自神話故事,擁有的能力與故事中的描述相關,越是惹眼的特點,越容易轉化成武格的特性。

  通天竊笑兩聲:「這可未必,相比赭黃袍,還是進諫『齊天大聖』的名號更重要一些,你且看胸口。」

  羅豐拉扯衣服,低頭看去,只見左胸上雕著一串古文字排布而成的花紋,細細辨認,赫然就是「齊天大聖」四字。

  「這可真夠招搖的,倘若別人不注意,誤以為我加持的武格是孫猴兒,到時候怕是要嚇個屁滾尿流,無論是『齊天大聖』還是『鬥戰勝佛』,都至少得是三品武格。」

  羅豐一面自嘲,一面試驗赭黃袍的效力,發現這件寶服於防御上沒太大建樹,倒是能令速度提升三成,此外還有騰雲駕霧的能力。

  除此以外,獨角鬼王的武格就再無其他神通,琢磨透徹後,羅豐撤去武格,轟開石壁。

  來到暫時落腳的山洞,卻是空無一人,正尋思間,忽有一道火龍從黃泉閉關的密室裡躥出,溫度之高,將碰觸到的岩壁都燒為流漿。

  羅豐連忙捏訣,喚出一頭火鳳凰擋在身前,以火克火。

  在熊熊火焰中,黃泉的氣息開始拔高,如火箭般往上躥,中途微微一滯,隨即破開壁壘,繼續提升,好一會後才停了下來。

  「你沒事吧?」羅豐關心的問。

  一股純陰真氣從密室裡往外四溢開,將洞穴裡的火焰熄滅,隨即矯健的人影緩緩踏步出來。

  羅豐以靈識觀去,只見黃泉雙目炯炯,點點火氣從周身竅穴散發出來,體內仿佛孕育著一座火山,宛如火神降臨,偏偏沒什麼溫度,反而散發著陰冷氣息,倒像是鬼火冷焰一般。

  「四重入微境!你突破了!」

  黃泉點點頭,道:「多虧,丹藥。」

  這時,通天古書忽而吹了輕佻的口哨:「哎呀,大飽眼福啊!」

  羅豐忽而意識到,黃泉穿在身上的法袍被燒得支離破碎,到處是邊緣焦黑的缺口,白皙細膩的肌膚透露出來,宛如藏在厚土下的冰雪,遮遮掩掩,令人遐想底下的無盡風光,而一雙苗條的長腿也頗為惹眼。

  更令人在意的是,右胸的法袍缺口處,裹胸布被燒掉了一半,露出半個渾圓的玉兔,而且竟是出於意料的豐滿,幾欲破土而出。

  不過因著她身上的寶器遮掩,盡管驚艷絕絕,卻叫人生不起旖旎的念頭。

  意識中的同性認知,與視覺上的異性誘惑,強烈的矛盾令羅豐頗為苦惱:「這可看不得,繼續看下去,怕是要受了男人的誘惑,以後將男人當做女人可就糟糕了。」

  他忙轉過身,然後提醒道:「你先換件衣服吧。」

  黃泉低頭一瞧,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但是她並不慌張,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面不改色,像個沒事人,從乾坤袋中拿出一件新的法袍。

  只是在穿過袖子時,明明是簡單的動作,卻試了好幾遍,才終於穿準了位置。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8 14:14 編輯

klcintw 發表於 2013-12-25 15:52

第1卷 073 反擊的契機

  背後穿衣的聲音已然消失,但羅豐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轉身。

  山洞靜得針落可聞,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氣氛有些尷尬,偏偏他又不能對黃泉說,其實我早看出你是雌鳥,所以不用害怕秘密暴露。

  忐忑了一陣後,羅豐驀地醒悟,自己又沒幹虧心事,擔心啥呢?

  以黃泉的性格,想來也不會有「你看過我的身子,我就非君不嫁」的念頭,何況他也沒看光身體,只有一點春光乍泄罷了,身為修行中人,這不過是毛毛雨的程度。

  我害羞個屁啊,那不過是光滑點的白蘿蔔!

  羅豐很快平復了心緒,原本他就不是見到女人裸體就發暈的個性,醫者父母心,他好歹也是半個郎中。

  只是先前那種視覺上的異性和認知上的同性沖突,使得他有些大腦的邏輯紊亂,這才導致刺激過頭,難以持重。

  羅豐開口詢問:「那個……你換好衣服了沒?」

  過了許久,才傳來一聲平淡的回答。

  「好了。」

  羅豐轉過身,就見黃泉穿上了一件練功勁服,表情並無異樣,行動間也沒有局促感,令他鬆口氣之餘,又有一點小遺憾。

  也許是方才的影響尚未消除,羅豐下意識的細細觀察起對方,從而調整心中的印象。

  潔白的肌膚滑膩如玉,脖頸處並無喉結,神態沉穩老練,隨意綁扎的馬尾透著瀟灑,穿著勁服的身軀略顯單薄,雙手的掌心明顯有著握兵器留下的老繭,纖細的腰身下是一對修長的雙腿,整個人透露出果決剛毅的自信。

  不得不說,雖然黃泉打扮略顯中性,能看做是長著小白臉的俊俏郎,可細節處仍透露出她是個女人的真相,而且是一名相貌俊美,英氣勃發的女俠客,若無寶器遮掩,只怕瞬間就會被明眼人看出來。

  在此之前,羅豐都無法在腦中構成她是個女人的印象,哪怕有通天古書的斷言,仍下意識的會將對方當做男人看待。

  比如對屠百靈,羅豐就有種放任自然的意思,不強求她一定得做到,只消努力即可,但換成黃泉,就會用自身標準去要求她。

  直到方才那一出意外,強烈的刺激終於讓羅豐深深記住黃泉是個女人的事實,盡管在寶器影響下,不會生出情欲感,但至少不再影響性別認知。

  他這邊正思索著,就聽通天古書嘖嘖點評道:「看走眼了,沒想到是隱藏的巨……她的裹胸布莫不是法寶,竟有藏須彌於芥子的功效。」

  「別把藏須彌於芥子講得這般猥瑣!」

  羅豐用靈識吼了通天古書一句,隨後對黃泉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會守口如瓶的。」

  黃泉眨了眨眼睛,完全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是開口道:「謝謝。」

  為了避免再度冷場,生出尷尬,羅豐忙接話道:「你能借此機會,突破四重入微境,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如此一來,反擊的勝算又多了幾分。」

  「要,行動嗎?」

  羅豐在心中計較了一番,道:「還差一點,目前勝算已經有了,但是還差開局的那一子,只有把最初的布局弄好,最後的收官才能大獲全勝。」

  想了想,他又道:「可惜,我不懂陣法,否則倒是可以主動創造優勢的開局,不必被動的虛等。將來若有機會,必須得學一些陣訣才行。」

  黃泉也不懂陣法,兩人正沉默著,忽有一道彩雲從遠方疾馳而來,接近山洞時,迅速散去遮掩,屠百靈從容落地。

  「你們終於都出關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們知道我在巡邏時看見了什麼?」

  羅豐出聲道:「你的耳朵怎麼了?」

  屠百靈一愣,忙用手輕撫耳邊,發現有一處傷口,還帶著血絲。

  「咦,難道是同那些鬼面猿魔戰鬥的時候,不小心擦傷的?」

  羅豐不解:「這又是怎麼回事,你碰上鬼面猿魔了?若是有危險,直接飛走不就行了,它們又不會飛。」

  屠百靈赧然道:「其實我是想用實戰來磨練自己,不能再給你們拖後腿。還別說,比起閉門造車的修煉,與敵人戰鬥真的更容易進步,雖然我還遠沒到法隨念出的境界,但對通寶方孔圓錢的使用,又深入了一層,不提凝聚錢道意志,再少在法寶催使上有運轉如意的信心。」

  她指尖凝聚出真氣,化作治療系術法,讓傷口愈合。

  羅豐心中略微吃驚,雖然並沒有懷疑屠百靈想要改變過去的自己,但羅豐以為她最多是在回去後刻苦修煉,真沒想到這位千金小姐竟有這般決心。

  獨自一人,在陌生的疆域闖蕩,與危險的魔怪戰鬥,即便她身上有著保命的法袍,也難保不會遇上一些強大的魔怪將她困住,慢慢消磨掉法寶的靈力。

  這種事發生在黃泉身上屬於正常,但屠百靈竟然有膽量和毅力去身體力行,著實出乎了羅豐的意料,不由得大為改觀。

  「如今回憶起來,先前我煉丹出關時,屠百靈的衣服上也殘留著打鬥的痕跡,只是我將注意力都放在黃泉身上,對她只是敷衍了事,卻是沒能察覺到。看來,是我將人給小覷了,嘴上說得漂亮,鼓勵她振作,內心裡猶自不信任,甚是虛偽。」

  羅豐心中反省著,尤其見屠百靈神色尋常,將自己的努力當做理所當然,沒有半分誇耀的意思。

  兩相對比,令他很是慚愧,忙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哦,差點把正事忘了,」屠百靈一拍額頭,「我在五十里外,聽見了打鬥的聲響,尋去一瞧,你們猜,我見到了誰?」

  羅豐不假思索道:「是青木派那幫人嗎?」

  屠百靈瞪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的推斷,你既然讓我們猜是誰,證明這人是我們都認識的,如此範圍就大為縮小,若對方是安連海他們三人,你未必能安全回來,就算僥幸沒被發現,回來也是忙著報告實情,絕不會有閒情賣關子讓我們猜,所以剩下的只可能是青木派的人。」

  「……聽得我腦子發暈,這繞來繞去的,哪裡簡單了!你小子夠奸的,一下子就能繞過這麼多彎彎,以後還是別跟我講明理由,直接說是掐指算到的好了。」

  屠百靈抱怨了幾句,隨即醒悟到消息還沒說,又補充道:「青木派他們發現了一處通往魔獄第六層的下坡口,估計是想要下去探索,結果中了魔怪的埋伏,被一頭熔巖巨魔困住,難以逃脫,運氣可真夠倒霉的。」

  「熔巖巨魔,我記得《萬魔圖錄》中有記載,是七階魔怪,從巖漿中誕生。一些細小的生物受到魔氣感染後,聚合在一起,誕生了靈智,並以熔巖為軀體……」羅豐回憶著內容。

  屠百靈見他若有所思,好奇的問:「你該不會是想救他們吧?咱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何況見義勇為,救人於危難,可不是邪宗的風格。相處多日,我也沒見你有這方面的品德,該不會真給人奪舍了吧?」

  羅豐笑道:「非也,救他們是為了幫我們自己,正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如此一來,布局的最後一粒棋子完整了。」

  屠百靈歪著小腦袋:「雖然感覺你在故弄玄虛,讓我什麼也沒聽懂,但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我立功了吧?」

  為了彌補先前的愧疚,羅豐毫不吝嗇的稱贊道:「是的,多虧了你,讓我找到了勝利的契機,雪中送炭都不足以形容你的功勞,謝謝你連日來的巡邏,你可真是一名福將。」

  「雖然你有拍馬屁的嫌疑,但本小姐還是虛心接受了。」

  屠百靈瞇起了眼睛,笑得格外開心。

  *收官,又稱作官子,是圍棋比賽中三個階段(布局、中盤、官子)中的最後一個階段,指雙方經過中盤的戰鬥,地盤及死活已經大致確定之後,確立競逐邊界的階段。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8 14:17 編輯

klcintw 發表於 2013-12-25 15:53

第1卷 074 羽化宗的臥底

  翻滾的岩漿溢出了河道,如洪水般蔓延著,將青木派一群人圍困在中間,令他們逃生無路。

  曾有幾人仗著飛行法器,試圖衝出重圍,這時便會有一隻熔岩巨手當空蓋下,像拍蒼蠅般將人打落回去,運氣不好的,還會落入岩漿中,屍骨無存。

  「不好,斗木獬星陣快要支撐不住了!」

  維持陣法的十名弟子滿頭大汗,臉頰通紅如火焰,急迫的吶喊著。

  在炙熱的岩漿包圍中,十根木柱聳立著,對應斗宿星的十大星宮,描繪成二十八星宿中的斗木獬,彼此氣息相連,化作結界攔住岩漿的侵蝕,以及擋住熔岩精怪的攻擊,讓這幫青木派弟子有立足喘息之地。

  然而,堅持了超過半個時辰,他們將身上的補元丹藥全部用光,終於也到了盡頭,難以為繼。

  十根木柱的底部漸漸騰起了火焰,往上燃燒,斗木獬的投影漸漸暗淡,眼看著守護結界破滅在即,諸多弟子即將化作岩漿河流中的亡魂。

  飛在半空中的花信風心急如焚,懊悔自己中了魔怪的陷阱,若是此刻她跟諸弟子待在一起,至少還能多堅持三天三夜。

  本來她只是試探熔岩巨魔的敵意程度,在遭受攻擊的時候,下意識的向外逃生突圍。

  沒想到熔岩巨魔對她的飛行不加阻攔,輕輕放過,偏偏將那群弟子攔住,生生將兩邊隔開。

  青木派的功法大多偏向木屬,花信風也不例外,因此對上熔岩巨魔天生受到克制,難以取勝。

  以她的修為,獨立逃生自然是十拿九穩,便是帶上幾個人,也有六七成把握。

  她殺不了熔岩巨魔,熔岩巨魔也留不下她。

  可如今雙方被隔開來,熔岩巨魔完全不去攻擊花信風,只是全力對付被困住的青木派弟子,花信風三番五次衝擊,皆被攔住。

  「為何會如此,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花信風滿面愁容,飽提元功,聚風成罡,一口氣劈出百來道罡氣,每一道都有數丈長,凜凜冽冽,將山丘體形的熔岩巨魔削去大半。

  但是轉瞬間,對方又恢復過來。

  熔岩巨魔向來以難纏著稱,它沒有固定的體型,只有一顆魔種核心。

  從岩漿河中誕生的它,不僅能自由操控岩漿,還能夠將熔岩吸收入體,因此,除非恰好擊中魔種核心,否則給予再多的傷害,也沒有意義。

  就在花信風束手無策之時,一道彩雲疾馳而至,從中出現了有過一面之緣的六道宗弟子。

  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疑問剛出來就被花信風擱置到一邊,不管對方有何目的,自己都得請他們出手幫忙,人命關天,付出再大的代價都值得。

  「三位道友,還請伸以援……」

  不等花信風說完,羅豐就打斷道:「救人要緊!」

  話音未落,黃泉擊出了積蓄已久的一槍,初上手的九幽玄陰真氣沛然而發,凝成數十丈長的靈槍,正面轟中熔岩巨魔,將它半橢圓狀的形體徹底炸裂。

  陰氣非是寒氣,與蘊含地煞的火焰並不衝突,快速滲入岩漿中,觸及魔種核心,令熔岩巨魔的行動為之一緩。

  這一下引發了熔岩巨魔的憤怒,無聲嘶吼中,岩漿河流發生暴動,無數依附在裡面的精怪躥出來,炎犬、流漿蛇、赤煞熊……等等以火焰或者岩漿組成的精怪,發起狂野的攻勢。

  「到我了,見識一下我這半個月來,努力的成果吧!」

  屠百靈急不可待催動法寶,通寶方孔圓錢迅速繁衍開,變化出千千萬,如暴雨般打了過去。

  本來火焰精怪等沒有固定形體,不懼怕實物攻擊,但每一枚襲來的銅錢上都孕育著一絲錢道意志,雖是十分微弱,可對依賴靈識的精怪而言,這種充滿欲望的信仰念頭,無異於見血封喉的天地劇毒。

  在被銅錢貫穿的剎那,精怪們一個個發出哀嚎聲,被污染了意識,崩潰離析。

  羅豐見花信風竟然在發愣,大吼道:「你在發什麼呆,快施法封住岩漿,我們會負責將人救出。」

  花信風感動得快要哭了,來不及深思「什麼時候六道宗成了正義的化身,門下弟子都是急公好義的英雄俠士」的疑問,擲出一節太乙神木,連環打出法咒。

  「青帝訣,萬木逢春!」

  太乙神木綻放青色毫光,向下射出上百根粗大的木柱,每一根木柱都需要五人合抱,這些木柱插入岩漿河流中,形成一個密封的圓圈,占據百丈方圓之地,將青木派的弟子們保護起來。

  「凝錢化橋,財可通天!」

  屠百靈再變法訣,千萬銅錢形成梯形長橋,落入木柱圈子裡。

  青木派的弟子們見狀,匆匆收回布陣的法寶,有飛行法器的拼命榨出蘊藏的真氣,然後駕駛法器衝出,沒法器的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來,雙足並用往上爬,生龍活虎的模樣半點也不見疲憊。

  「你們,誰也別想跑!」

  一股深沉的意志從岩漿河裡散發出來,接著就是一顆熾熱的火球如旭日東升,劃過一道拋物線,向著木柱圈子的中央砸去。

  這顆直徑有十丈的火球散發著磅礴的熱能,核心處的火焰呈現出恐怖的蒼白,更可怕的是那不住向外溢出的煞氣,幾乎要凝成實質,令人不敢小覷裡面蘊含的威能。

  羅豐見狀一笑:「火煞之能,來得正好,可以試驗我新悟的術法。」

  輕扣響指,神魂中靈紋模具閃耀,熊熊火焰凝成一顆魁梧的梧桐樹,而梧桐葉上棲息著一頭鳳凰。

  下方百根青木同時燃燒起來,五行木生火,木屬元氣涌入梧桐樹中,使其變得更為高大粗壯,化作一棵參天巨樹,並連帶著棲息樹冠的鳳凰也一同變大。

  隨著一聲嘹亮高亢的鳳唳,火鳳凰從沉睡中醒來,振動著數丈長的翅膀,而原本的梧桐樹化成了火紅的朝陽。

  一鳳一日,相得益彰,氣息緊密無間,朝著熾熱的炎球撞去。

  花信風驚詫於羅豐術法修為的同時,又慌張道:「不行,跟熔岩巨魔比拼火系術法,你仍差了一籌,若是火鳳凰不敵,馬上就會爆炸,破壞的餘勁會傷及到所有人。」

  羅豐胸有成竹:「放心,此招必勝!」

  正說話間,火鳳凰與炎球展開了最直接的源力比拼。

  羅豐的魂力修為有五重,吸收了花信風的法寶的木屬元氣後,臻至五重巔峰,雖然強大,可相比七階的熔岩巨魔,仍是差了一籌。

  然而,如果熔岩巨魔單純驅動火能,哪怕威能會削弱一些,此局仍是必勝,可惜它偏偏附加上了地煞之氣,反而導致作繭自縛的資敵之效。

  幽冥真氣屬性與炎凰訣相衝,羅豐自然不會用它作為根本來催動,因此使用乃是萬屠誅邪真氣。

  初時,火鳳凰接觸的是炎球最外圍的火焰,很輕易被壓制住,但熬到外圍火能削弱,接觸內部的地煞時,萬屠誅邪真氣瞬間活躍起來,如聞到血氣的鯊魚,瘋狂吞噬煞氣,轉化為自身靈能。

  此消彼長,火鳳凰的能量不減反增,尤其在得到後方朝陽相助時,一鼓作氣,湮滅了炎球,俯衝撞向熔岩巨魔的身軀。

  伴隨一聲痛苦的慘嚎,方圓百里的大地都開始震動,流淌到河道外的岩漿竟而冷卻,從白色流漿變成黑色的固體。

  熔岩巨魔身體結構中,蘊含諸多地煞,想來是受到火鳳凰衝擊後,吃了萬屠誅邪真氣的苦頭。

  花信風見到這一幕,心中驟起千頭萬緒:此人到底是不是六道宗弟子?怎麼他驅動的術法屬性浩然純陽,與六道宗的法訣截然相反,倒是跟羽化宗頗為近似,只是更具侵略性,而且也更偏向誅邪滅毒的效果,難不成他其實是羽化宗放進六道宗的臥底?

  腦中雖是胡思亂想,但她手上救援動作並沒有停下,見到熔岩巨魔負傷,暫時沒有動武的能力,當即不再維持百木結界,袖子一揮,涌出無盡花瓣,將下方還在攀爬銅錢階梯的弟子們裹住,一並拉起。

  「走!」

  眾人不多言,快速離開這處是非之地,熔岩巨魔可不是這般好殺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8 14:24 編輯

klcintw 發表於 2013-12-25 15:55

第1卷 075 請君入甕

  羅豐三人與青木派眾人尋得一處安全的落腳點,暫時歇息。

  青木派幸存的弟子中推出一人,將三塊腰牌交給花信風,含淚道:「張磊、林曉晨、徐豪,三人皆隕歿,這是他們死後回歸的腰牌。」

  花信風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是我之過,未能盡到領隊的責任,害得他們三人犧牲。」

  那名弟子辯駁道:「這事都怪張磊不聽勸告,沒將魔獄的危險放心上,與徐豪兩人攀比誰更有膽量,結果不僅害了自己,還連累了大家,與花前輩何干!」

  另一名女弟子也附和道:「就是,若非花前輩拼死相救,我們大家早已死在岩漿河中,連屍骨都沒了,花前輩你已經盡了心力。」

  花信風只是落寞的搖頭:「我身為領隊,便有保護你們生命安全的責任,沒能注意到張磊的跳脫心思,是我之過。此事不必再談論,回轉門派後,我會去善惡堂領取懲罰,大家先修養一陣,等真氣恢復後,就動身離開吧。」

  她勸退了弟子們,來到羅豐這邊,行鞠躬大禮,感謝道:「多謝三位出手相救,保下我青木派弟子的性命,可惜我身上並無帶什麼珍寶,難以回報諸位恩情,僅有一些不入流的寶物,若三位不嫌棄的話,盡可拿去。」

  她一拍乾坤袋,飛出七八件珍寶,有銅鏡、吳鉤、鐲子、指環、花瓣等等,流華閃爍,奇光異彩,皆是上品法器,除了本命法寶太乙神木外,全部呈出。

  但羅豐瞧也沒瞧一眼,開門見山道:「我也不隱瞞什麼,出手救你們其實是另有所謀,並非出自仁慈正義,但恩情就是恩情,感謝的言語我權且收下,東西就不要了,只是你們得幫我做一件事。」

  花信風道:「凡是我們能做到的,但說無妨,如果是十分兇險的事情,還請讓我將弟子們送出火宅魔獄後,再來履行承諾。」

  她的目光正直,並無欺瞞。

  羅豐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不是多麼危險的事,與你們接下來的行動並不衝突,甚至算得上是順手為之——我希望你能出賣我們三人!」

  ……

  火宅魔獄第四層與第五層的通道口,蠻羗三人守在十里外的一處土坡旁,牢牢監視著附近的動靜。

  不過半個月來,不說是羅豐等人,就是過往的修士,也不曾見到一個。

  火宅魔獄的第五層也不是人人都有膽量下來的,大凡外出試煉的修士多在前三層晃悠,就算有那麼幾個有所需求,也不一定恰好挑選這個通道。

  蠻羗漸漸沒了耐性,起疑道:「他們該不是找了其他的出入口,早早回轉門派了吧?」

  姚憐蓉搖頭道:「不可能,且不說找一個新的出入口,沒半年工夫瞧不見影,運氣不好一輩子也未必能找到,就算他們的火宅魔獄地圖記載著兩處通道口,我也曾交待過相好的姐妹,一旦看見他們回玄冥谷,就會發訊通知我們,而昨日我正好與姐妹聯絡過,並沒有看見他們的蹤影。」

  蠻羗焦躁的道:「難道就這麼乾等下去?就算我修煉起來沒日沒夜,萬一他們打算一輩子在這裡待著,總不能我們也一直守到他們老死為止吧?」

  姚憐蓉忙勸道:「蠻羗師兄請安心,他們絕不會待得長久,別忘了黃泉身上還留著單劍通前輩的劍氣,短期內他可以用寶器壓制,可時間長了,就可能惡化成頑疾,再難治愈,何況他走的是武修的路子,身體的健全關於未來的修行道途,決不會坐視不理。」

  蠻羗皺眉,懷疑道:「那個叫黃泉的小子,會不會趁我們等待的這段時間,去獵殺獨角炎魔,然後治好傷勢?」

  「不可能,獨角炎魔的角僅僅是治療劍傷的一味主要藥引,必須經過煉製,才能吞服,而且丹藥的品階不能低於四重,蠻師兄難道認為,他們三人中有人精通煉丹術嗎?」

  姚憐蓉最後的反問,帶著幾分嘲諷,使得蠻羗也忍不住,為自己杞人憂天的愚蠢問題而發笑。

  屠百靈大小姐是絕不可能會煉丹術的,她要學旁技也是學自家家傳的煉器術,而剩下的兩個小子入門滿打滿算也才半年,更不可能學會,煉丹術不僅要求天賦,更重視經驗的積累,絕非短時間內就能掌握的,就算是煉丹天才也沒用。

  姚憐蓉見對方的情緒緩和下來,趁熱打鐵道:「不過,他們的確可能會去獵殺獨角炎魔,為將來考慮,總不能白來一趟。而這段時間,也可以用來消磨我們的耐心,我們若覺得煩躁而不想等待,恰恰中了他們的算計。」

  蠻羗不是笨蛋,也想通了關鍵:「現在等不起的是他們,比拼耐心,時間站在我們這一邊。」

  其實,若非見到黃泉和羅豐都是極有才華的天才人物,擔心此番放過,將來遺患無窮,蠻羗說不定真就歇手不幹了。

  最重要的是,黃泉手裡還有一件寶器,而且至少是中品,這東西的誘惑太強,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蠻羗著實難以割捨,只能打消了與對方化干戈為玉帛的心思。

  兩人談話的時候,將蹲在角落裡的安連海全然忽視。

  這位自從滿懷信心的復仇卻慘遭失敗後,先是發了一陣子不停詛咒的瘋,然而又變得極端沉默,整天就蹲坐在那裡,一言不發,而且全身散發著負面情緒的氣息,深藏著瘋狂,令人不想靠近。

  蠻羗與姚憐蓉多少猜到,這位只怕是陷入了心魔劫難中,偏偏心魔是外人無法幫忙的,只能視而不見,將其置之不理。

  而且橫插一杠,說不定會被遷怒上身,徒惹一身騷,畢竟瘋子是沒有理智的。

  兩人正討論間,忽而通道處有了動靜,只見一批身穿青色道袍的修士們,正往此處趕來,想要回去魔獄第四層。

  姚憐蓉道:「看他們一個個鼻青臉腫,氣態怏怏,面色消沉,我猜必定是遭遇強敵,挨了痛打,而且十有八九有同伴傷亡。」

  蠻羗輕蔑哼了一聲,帶著三教六宗的弟子常有的倨傲語氣道:「自己本領太差,學了一些不入流的神通,就飄飄欲仙,不自量力,結果碰了不能碰的敵人,怪得誰?」

  他見對方身上的道袍的標誌並不屬於三教六宗,自然是不放在眼裡,至於究竟是哪門哪派,更是不認得。

  正如青木派弟子當日討論的那樣,三教六宗的弟子往往將其他門派統一視作不入流,沒什麼二十八派、一百零八門的認知。

  這是狂妄,也是自信。

  為了避免羅豐等人藏在人群裡,魚目混珠,蠻羗不加遮掩的散出靈識,一一掃過確認。

  花信風身為六重境修士,自然是感應到了,當下大喝:「是哪位同修暗中窺伺?在下是青木派弟子,若要結識相交,何不堂堂正正的出來見面,何必鬼鬼祟祟,效仿小人行茍且之事!」

  「呵呵,結識相交?你又是哪門子的東西,值得我出面結識?青木派,不知哪個山溝裡冒出來的土包子,快滾吧,這裡沒你們的事,記住別收留陌生人,否則容易惹禍上身!」

  雖然花信風是六重境的修為,但蠻羗連本門七重境的修士都能打個平手,六重境的更是越階戰勝過許多次,自然不會將她放在眼裡,於是在說最後一句時,特意彰顯自身實力,用靈識給了一個警告。

  青木派的弟子聞言,個個面露慍色。

  花信風攔阻道:「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蠻羗冷笑一聲,透露著「算你識相」的意思。

  形勢比人強,青木宗的弟子忍氣吞聲,沿著坡道往上走。

  其中一名弟子看似無意的嘟囔道:「這群三教六宗的人,一個個眼高於頂,目中無人,之前遇上的三人也是,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連見個面都不敢。」

  話音未落,蠻羗倏然出現在他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喝道:「說,那三人在哪裡?」

  花信風緊張道:「不準傷害我派弟子。」

  她袖子一抖,花瓣如雨散出,一招擒拿手藏在其中,融合武功和幻術於一體,叫人辨不清虛實。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蠻羗目露兇光,一招神邪印,如虎狼之勢擊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8 14:26 編輯

klcintw 發表於 2013-12-25 16:00

第1卷 076 真真假假

  神邪印具有湮滅術法之能,蠻羗這一掌轟去,花瓣的幻象霎時消散,顯露出花信風真實的手掌。

  雙方皆非武修,這一下互擊,便是純粹的比拼根基。

  只見氣勁一蕩,蠻羗抓著人往後退了一步,而花信風則是連退三步。

  孰強孰弱,當下立判。

  花信風還要出手,耳朵聞到破空聲響,連忙側頭躲開,仍被斬下一縷鬢髮。

  她不禁色變:「無形劍!」

  姚憐蓉緩緩步出,儀態從容道:「算你機靈,我這七弦迷情無形劍一旦中招,就會陷入無窮幻象之中,受七情迷惑,難以自拔,所以還是乖乖合作的好。我們無意加害你們,只是要問幾個問題,只要你們如實回答,便不再為難。」

  花信風戒備道:「你們要問什麼?」

  蠻羗勒了一下青木宗弟子的脖子:「關於他剛才說的三人,將所有知道的情報都說出來。」

  「只是這樣?我們與那三人也只是萍水相逢,並無過深的交情,甚至不知道名字,只是從聲音中聽出,他們是兩男一女,行事非常謹慎。我們當時受強大的魔怪襲擊,多人受傷,也不想招惹麻煩,便沒有過多詢問。」

  花信風見對方似乎並不滿足,露出拼命回憶的表情,忙補充道:「對了!他們似乎在尋找火屬亞魔,而就在我們見面的地方,恰好就有這麼一頭,他們好像對此有所謀劃。除此以外,我是真不知道了,如果你非要我說出更詳細的內容,我也只能瞎編了。」

  蠻羗用兇狠的目光掃過全場,青木宗弟子紛紛畏懼的縮起脖子,最後與姚憐蓉眼神交匯,見她微不可見的點頭,才哼了一聲,放開那名人質。

  「希望你們沒有撒謊,否則,激怒我的代價,不是你們承受得起的!現在,將地圖畫給我,指出與那三人相遇的位置。」

  花信風沒有忤逆,很老實的配合,在地圖上圈出了地點。

  姚憐蓉接過看了一眼,指著圓圈的位置,對上花信風視線,問:「你確定,是在這個地方碰到他們?」

  花信風點頭:「是的,我可以發誓,就是在這裡遇見他們。」

  過了一會後,姚憐蓉像是得到了某種確認,微笑著點頭:「很好,你沒有撒謊,謝謝你們的配合,現在可以離開了。」

  青木派弟子不敢久留,一個個慌張離開。

  花信風留在最後,等所有弟子都上去後,才抱了抱拳頭,跟上隊伍。

  她心中驚懼不定:「這六道宗的弟子怎麼個個是怪物,一個個強得超出想像。那位三重境弟子的術法修為就不弱於我,這個五重境弟子的根基更是穩壓我一頭,難道青木派與六道宗的差距真到了這般難以逾越的程度?還是恰好我碰上的是特例?

  但願是後者,不然實在叫人絕望。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似乎很喜歡內鬥,相互算計,而且看這局勢,絕非尋常意氣之爭……難道說,正是這種殘酷的內鬥廝殺,才令他們遠遠超出同屆修士?

  罷了,這些都與我無關,那位的委托我已完成,全部按照預先定下的『實話』來說,希望他的計劃能夠成功吧。」

  另一邊,姚憐蓉拿出溯本追源鏡,用手一擦:「我這鏡子除了能還原發生過的景象,追蹤特定目標外,還能確定一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只要對象的修為在天人境以下,而且沒有遮掩的手段。方才那青木派的女子並沒有撒謊,說的全是真話。」

  蠻羗點頭道:「我也沒有懷疑,畢竟那三人面臨被我們追殺的危險,行事必定會萬分小心,不可能輕易暴露情報給別人。看來是我們的運氣,連老天都站在我們這邊,現在就去追殺嗎?」

  姚憐蓉瞇起眼睛,狐媚的臉上出現了幾分老謀深算的表情,轉頭看著上下坡的通道,低沉著聲音道:「就算那女人說的是真話,但並不代表這不是一個布局?也許,這些真消息,是對方有意傳達給我們的。」

  蠻羗眉角一跳,細細琢磨:「你的意思是,那三人故意與青木派的人碰面,假裝意外暴露行蹤,然後借這群人之口,將消息傳達給我們?但是這麼做,到底是為了……」

  腦中靈光一閃,他恍然大悟,與姚憐蓉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調虎離山!」

  蠻羗陰沉的笑道:「只要將我們引開,他們就能趁機逃走,而一旦回到玄冥谷,就是天高任鳥飛,我們再也不敢對他們動手,真是好計策!膽大心細,一不小心就著了道。」

  姚憐蓉補充道:「但是,這只是我們單方面的猜測,並沒有任何證據能佐證這一點,若是守著這裡不妨,說不定會錯過大好的機會,為以防意外,青木派提供的那處地點,仍是要走上一遭。如果一切並非有意的算計,他們必然還在那處地點,打算狩獵獨角炎魔。」

  蠻羗轉身,一掌地邪印擊向通道口,轟隆一聲,令其徹底坍圮,第四層魔獄中有無數石塊落下,將通道口封堵住。

  隨後,上百萬隻的蠱蟲從他袖子裡飛出,藏進石塊的縫隙裡。

  想了想,蠻羗仍覺得不夠保險,拿出一方錦瀾玉匣,打開後,一隻蜘蛛從裡面躍出,體型見風就長,眨眼間有成人的塊頭。

  這蜘蛛其他部位並無奇特之處,唯有頭部是披頭散髮的人類腦袋,只是面孔上一片空白,沒有五官,甚是駭人。

  姚憐蓉掩口驚訝道:「是白面公蜘,用來修煉第二化身的絕世稀種,最大的特徵便是『不要臉』,而一旦煉化成第二化身,就能在空白的人臉上印出自己的五官。」

  蠻羗半是炫耀的笑道:「這是家師賜給我的珍寶,一直帶著身邊,盡管以我現在的修為,無能煉出第二化身,但也可當做寄托神魂的保命肉胎使用。」

  姚憐蓉感慨道:「百蠱真人真是大方,大方到叫人嫉妒,保命法寶何其之多,能充當第二元神的媒介卻是鳳毛麟角,天人強者也要為此搶破腦袋。若讓這稀種做了保命法寶,未免明珠暗投,過於浪費了。」

  蠻羗驅使白面公蜘來到坍圮的位置,吐絲結網。

  「如果他們打的是調虎離山的計策,我就能以神魂寄托的方式,降臨在白面公蜘身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白面公蜘的實力即便不如我本體,拖延時間仍是綽綽有餘,等我真身歸來,他們就只剩死路一條。」

  「如此一來,萬無一失,咱們也該出發了,以免他們脫逃。」

  姚憐蓉轉頭看了一眼安連海,不知是是否該將他留在這裡,畢竟以他眼下的狀態,帶去了也起不到作用,不拖後腿就謝天謝地。

  思慮再三,她終於決定道:「算了,他終究是公子的一條忠犬,能救則救,如果親眼目睹羅豐被殺死,應該就能擺脫心魔。」

  蠻羗不在乎多帶一人,袖子一揮,密集如烏雲般的蟲群飛出,將三人裹住,迅速往地圖上圈起來的位置飛去。

  為了爭取時間,蠻羗不顧真氣消耗,一再提速,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趕到目的地。

  「咦,地上有打鬥的痕跡,而且很新,就在不久前留下的,附近恰好有一條岩漿河,我記得獨角炎魔正是以岩漿為居所……看來並非是調虎離山的陷阱,是我們想得太多,並且高估他們的智慧了。青木派那幫人沒有撒謊,只是為何不見三人的蹤影,難道他們已經殺死獨角炎魔了?」

  蠻羗落到地上,細細探查地形環境,希望能找到羅豐等人的行蹤痕跡。

  姚憐蓉心思慎密,疑惑道:「有些不對,這塊土地是凝固冷卻後的岩漿,但獨角炎魔可沒有那般實力,能夠讓整條岩漿河溢出河道。」

  「也許是獨角炎魔王呢?他們本想獵殺獨角炎魔,結果找錯了目標,反而落敗逃跑……咦,那邊似乎有亞魔的氣息,而且並不弱,看來我的猜測,很可能就是真相。要不,我們去確認一下?」蠻羗眉飛色舞的說著。

  姚憐蓉沒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同意道:「盡量收斂氣息,小心過去,避免碰上意外。」

  蠻羗全然不放心上:「沒事,就算真是獨角炎魔王,也不過是給我送煉丹材料的廢物。」

  正說間,忽見安連海瘋性發作一樣,大喊著:「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就在那邊!」

  同時,他祭出萬鬼鎮仙塔,當頭鎮向岩漿河,在中心開出一個大洞。

  「又發瘋了?」

  蠻羗撇了撇嘴,正要將人拿下,忽感大地劇烈顫抖起來,接著就是一道厚重的靈識帶著怒意掃過。

  「又是你們人類,該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8 14:30 編輯

klcintw 發表於 2013-12-25 16:04

第1卷 077 甕中捉鱉

  熔岩巨魔見到有三名人類修士到自己的地盤上,剛吃過虧的它本想眼不見為凈,隻作無視,誰料對方竟先一步招惹到它的頭上,當下震怒,大發雷霆之威,

  無數氣泡從從岩漿河中冒出,像是水燒開後的蒸汽,向著天空飄去,看似弱不禁風,沒什麼威脅,實則蘊含高溫與強酸,安連海的萬鬼鎮仙塔被腐蝕出一塊塊難看的斑漬。

  「怎麼是熔岩巨魔?七階的魔怪為何會到第五層魔獄來?」

  姚憐蓉頓生疑竇,但眼前局勢可容不得她細細思考,飄浮出來的氣泡無窮無盡,將寬敞的地下世界塞得滿滿當當,無從閃躲。

  「哪裡來的蠢魔,你也許能在第五層魔獄稱王稱霸,但在我眼裡,屁都不是!」

  蠻羗手捏天邪印,一掌擎天,掌印如天網擴散,覆蓋方圓十里,當空落下,將所有的氣泡震碎,伴隨著噼噼啪啪的響聲,鎮壓在岩漿河上,掀起百丈狂瀾。

  「人類,你真正激怒我了!」

  厚重的靈識著醞釀著壓抑不住的怒氣,大地不安震蕩,無數灰塵被震上半空,一道道赤炎穿透地表,如蟒蛇舞動。

  一顆樓閣般大小,如熾陽般閃耀的炎球從岩漿河中躍出,吐出日珥般的火環,攜著恐怖的煞能向著兩人撞去。

  熔岩巨魔發怒,蠻羗比他更怒:「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本想放你一條生路,竟然自尋死路,真以為我殺不了你嗎?」

  他掌中運氣,就要開殺招,忽聞旁邊的姚憐蓉色變道:「糟糕,我們中計了!」

  蠻羗心頭一動,變換招式為枯朽蛾皇降神術,驅使大飛蛾撞向炎球,口中問道:「你說什麼中計?」

  姚憐蓉驚慌道:「這是黃泉等人故意布下的局,他們從一開始,謀劃的就不是調虎離山,而是請君入甕!」

  正說間,炎球與枯朽蛾皇的虛影相撞,迸發出前所未有的衝擊餘勁,滾滾盔明映太陽,如撞天的銀磬,飛雲掣電,震得第五層魔獄如摔地的葫蘆,頭頂上破碎的亂石如冰雹打下,就算下一刻坍塌也無人驚訝。

  安連海雖然神智陷入瘋狂,但本能的感覺到危險,連忙以萬鬼鎮仙塔護住周身。

  姚憐蓉祭出一方雲帕,見風就長,化作長布裹在身前。

  蠻羗本來還想仗著天蠶三變戰體以及護體真氣強撐,誰知這反震勁力中的炎能地煞竟如細針一般尖銳,刺得他周身疼痛,護體真氣難以抵御,輕易被打成篩子,趕緊收起小覷之心,施展地邪印擋住衝擊。

  餘勁消散後,離得最遠的安連海還算穩當,萬鬼鎮仙塔的分量也夠重,並無掛礙。

  姚憐蓉的雲帕卻被打出蜂窩般的焦洞,已然是毀掉了。

  蠻羗以肉身硬抗,結果被吹得顛七倒八,連續撞了好幾次山壁,身上滿是灰塵,顯得分外狼狽。

  姚憐蓉擔心蠻羗會衝動行事,連忙勸道:「這就是黃泉他們設下的陷阱,故意讓我們與熔岩巨魔發生衝突,待我們被拖住後,就趁此時機逃跑,千萬不可中計。」

  蠻羗周身真氣一發,將灰塵震落,倒是沒有發脾氣,面色凝重道:「這熔岩巨魔頗有幾分能耐,在它的地盤上想要勝它需耗費不少心力,這陷阱倒也非是中看不中用。哼,待將那三人殺掉,回頭再來收拾它!」

  他雖是狂妄脾性,卻又不失精明,只對可以狂妄的人狂妄,否則,沒點眼光又豈能活到現在。

  然而,戰鬥是雙方的事情,他們不欲再戰,熔岩巨魔可未必答應。

  只見紅白夾雜的岩漿河劇烈翻騰,赤濤拍岸,中心處前所未見的出現一處漩渦,隨即就是一顆比之前的炎球還要大上一倍的「小太陽」躍然而出。

  見識過此術威能的蠻羗和姚憐蓉臉色一變,不想再接招,轉身就逃,顧不得拽上安連海。

  熔岩巨魔雖然強大,但它最大的弱點就在於無法自由移動,只能等獵物主動上門,一旦逃出地盤就無計可施。

  「休想逃!」

  熔岩巨魔的靈識咆哮著,洶涌的炎能擴散開,原本溢出河道後冷凝的熔岩,一下子被煮沸,活化成白灼的岩漿,然後聚合成兩隻巨大手掌,向著半空中的兩人抓去。

  「憑你也想攔住我,滾開!」

  蠻羗一怒,神邪印隔空擊出,驅散靈力。

  洶涌的火蛇仿佛被卡住七寸般,痛苦熄滅,火焰靈能盡數褪去,沸騰的岩漿迅速冷凝下來,化作焦黑的石塊。

  姚憐蓉拔出髮簪,化作長槍,將掌形石塊擊得粉碎,飛行的速度半分未減。

  眼看兩人就要逃出熔岩巨魔的地盤,異變突起!

  「何必著急離開呢?主人家如此客氣,兩位做客人的未免太失禮了!」

  在羅豐的調侃聲中,一隻火鳳凰舞動雙翼,衝向姚憐蓉。

  姚憐蓉的防御法寶剛剛破損,無可奈何下,只能催動髮簪長槍刺向火鳳凰。

  雖是成功擊潰,但反震來的勁力,將她又推了回去。

  「此路,不通!」

  黃泉一聲低喝,數十丈長的純陰靈槍橫空貫出,直擊蠻羗。

  蠻羗真希望對面兩人能夠換一下,倘若是術法系的火鳳凰,一招神邪印就能撲滅,而現在只得運使地邪印,吸納大地之力形成防御。

  雖是擋住絕大部分的衝擊,只負了一些輕傷,但他也同樣被轟了回去。

  迎接去而復返的兩人的,赫然是主人家更加熱情的招待。

  熾熱的炎球在視線中迅速擴大,赤紅的火光中,倒映出蠻羗與姚憐蓉兩人驚懼的表情。

  第二回爆炸,驚天動地,赤霞掩日。

  無情的破壞勁力摧殘著早已千瘡百孔的地下世界,使得各處山壁崩壞的狀況更為嚴重,大地開裂,現出一道道恐怖的縫隙,甚至引動了守護第五層魔獄的結界。

  羅豐等人早已遠遠躲了起來,屠百靈以通寶方孔圓錢衍生出一面牆壁,抵擋餘勁衝擊。

  因為離得夠遠,屠百靈堅持得並不吃力,還有閒情抱怨:「那個叫安連海的家伙到底在做什麼?本來說好由我負責擋住他的,竟然不給我表現的機會!而且他居然主動引起熔岩巨魔的敵意,連原本設計好的誘餌都沒用上,該不會是咱們的內應吧?」

  羅豐安撫道:「放心,接下來有你表現的機會,獨立對付姚憐蓉,就算不能擊敗,也一定牽制住,別讓她打擾我跟黃泉。」

  屠百靈少見的露出鄭重的表情:「這個女人就交給我吧,此次絕對要一雪前恥!」

  等到充斥在地下世界中的紅光散去,爆炸的空鳴聲停止,兩道人影從中心搖搖晃晃的飛出,落地的剎那,各自吐血。

  蠻羗渾身是傷,到處是焦糊的痕跡,天蠶三變戰體徹底遭破,傷口處甚至還有裊裊黑煙飄出,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到有一團火在肺腑燃燒。

  姚憐蓉修為更差,若非在關鍵時刻祭出溯流追源鏡,以犧牲法寶為代價,擋住大部分的衝擊,只怕她已經隕落在裡面。

  饒是如此,她也受了重傷,一身真氣沒了大半。

  可是,始作俑者並沒有就此放水留情,一個個翩然登場。

  數萬銅錢如箭雨射下,形成一道結界,凝聚著錢道信仰之力,將姚憐蓉與蠻羗隔開。

  屠百靈悄然落下,手持金錢劍,靈識緊緊鎖定姚憐蓉,堅定道:「這是逆襲之戰,我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銅錢結界另一邊,羅豐與黃泉一前一後,將蠻羗包圍在中間。

  羅豐道:「這下,將軍了。」

  然而,蠻羗並沒有露出窮途末路的神色,反而猖狂的大笑:「真是愚蠢,你們不抓住這一難得的機會逃跑,卻妄想反擊,該誇你們自信過頭,還是不自量力呢?難不成,你倆以為我受了重傷,就殺不了兩隻耗子嗎?」

  羅豐凝氣待發:「妥協是求不來勝利的,若非你們一開始就認定,我們不可能有勇氣反擊,又怎麼會中了我設下的圈套?單方面認定對手不敢動手,究竟是誰自信過頭呢?」

  黃泉的反應更為簡單,只一字:「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8 14:33 編輯

klcintw 發表於 2013-12-25 16:08

第1卷 078 困獸猶斗

  黃泉搶先動手,沒有任何花巧,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槍直刺。

  蠻羗譏誚道:「連槍頭都沒有的槍,你想嚇唬誰呢?」

  可隨即,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感覺到,這簡簡單單的一槍,凝聚了黃泉全部的精氣神,甚至在靈識反饋的訊息裡,再也沒了黃泉這個人,只剩下這一槍,而且是無比鋒利的一槍。

  「既然你在乎這柄無頭廢槍,我便將你的槍身也毀掉。絕陽易氣,太乙分光!」

  蠻羗右手伸出中、食二指,凝聚一點辰光,卻是絕學《太乙分光指》,一門專壞人法寶的武學。

  他這一指點出,同樣呈現筆直的一條線,與黃泉的槍當空直擊。

  光芒乍現,黃泉凝聚的精氣神潰散,整個人倒退而回,但手中之槍卻是完好無損。

  蠻羗受到勁力反震,連退數步,只是相比無功而返的現實,察覺到的一件事更令他震驚。

  「你不僅把傷治好了,還突破到了入微境!」

  武修的四重入微境,要求掌控全身每一寸勁力,不能有浪費,全力對敵時,可將十成力發揮出十二成的威能,與未突破前可謂雲泥之別,絕難偽裝。

  「喂,別忘了,你的對手可不只有一個!」

  背後熱浪滾滾,一頭火鳳凰呼嘯而來。

  但蠻羗回以一招神邪印,輕鬆擊潰。

  「縱然是落魄的老虎,也不是你等家犬可以戲……」

  話未說完,就覺神魂一痛,卻是成了羅豐「一招鮮」的又一個被害者。

  不過,蠻羗的神魂無比強大,遠非安連海、姚憐蓉之流能夠媲美,他只是微微失神,就醒過神來,壓制住了傷勢。

  然而,只這一瞬對武修而言,已是分外顯眼的破綻。

  黃泉再啟槍意,散發出不怒自威的壓迫感,以及千軍萬馬若等閒的氣魄,目光交錯間,凌厲的眼神就如五岳大山般壓將過去,腳尖一點,槍隨意動,已然占了先手。

  「我倒要看看,你的廢槍能抵擋得了多少下太乙分光指!」

  蠻羗左手一招人邪印,隔空擊向羅豐,將其逼退,隨後右手再凝辰光,試圖重演上一回交手。

  然而,黃泉出槍時,槍尖一抖,抖出四朵槍花,衝刺半途中再次一抖,變成十六朵槍花,臨到面前又是一抖,抖出六十四朵槍花。

  「長河,落日!」

  槍身如河,槍花如日,朵朵皆是真實,透著鋒利的銳氣。

  眼見漫天槍花鋪天蓋地而來,蠻羗本要凝神辨認,可他遭受陰神刺襲擊後,心靈被槍意趁隙攻占,只一眼就看得頭暈目眩,如何辨得清真假。

  不得已,蠻羗只得變招,化太乙分光指為地邪印,凝聚地力化作盾牌抵擋。

  可他在應對上慢了一拍,結果就是步步被動。

  眼看槍花就要落下,招式又起變化。

  只見黃泉以單腳為軸心,轉身一旋,劃過一道圓弧,刺向蠻羗的側面。

  「幼稚!」

  蠻羗念頭一動,地邪印凝聚的盾牌就轉到了側面——印記本就是法武合一的存在。

  可是他沒發現,在黃泉轉身的過程時,槍身突然一縮,槍花只剩十六朵,轉劃中途再縮,只剩四朵。

  「大漠,孤煙!」

  最終力道迸發時,重新聚攏為一槍,槍身蘊含的勁力,平添八倍,以奔雷之勢扎破盾牌。

  眼看蠻羗就要被刺中胸膛,他的身體兩側突然長出了四條胳膊,拽住長槍,背後浮現出一隻人面蜘蛛的虛影。

  不過黃泉這一槍又疾又猛,六條胳膊猶自抓不住,仍是刺中蠻羗的胸膛,只是被大幅削減了力道,沒能刺穿,只是將人震出。

  蠻羗接著力道,往後飄去,半空中運轉真氣平復髒腑受到的震蕩,心中滿是不甘,倘若有天蠶三變戰體保護,又哪裡需要在乎這一槍。

  但他嘴上卻不服輸,挑釁道:「連槍頭都沒有的槍,也想刺穿人嗎?」

  羅豐笑謔道:「不著急,這只是暖胃湯,此回逼出了你的武格,接下來會將你隱藏的底牌一一扒光,好叫你輸得心服口服,再也不能用粗心大意做藉口,自我安慰。」

  上一回交手,黃泉差點重創蠻羗,但那只是對方犯了輕敵的過錯,實際上連一半的真實本領都沒有拿出來,如今蠻羗卻連通常被修士作為最後翻盤手段的武格都用了出來,可見已是被逼入了絕境。

  蠻羗背後的虛影,外形輪廓猶如白面公蜘,只是體型小上一圈,而且人面上有一張美女的五官,艷麗無雙,分外妖嬈。

  這是七品武格「玉面母蛛」,與白面公蜘為同種雌雄體,性好淫,擅長以香氣誘惑人類男性陷入幻覺,然後榨取精氣。

  白面公蜘能煉化成第二化身,玉面母蛛可煉化成魂器武格,兩者皆是妙用,所以被修士捕捉得瀕臨絕種。

  「你想逼出我的底牌?好,就讓你們在臨死前見識一下!」

  蠻羗嘴上說得漂亮,結果卻是袖子一抖,放出千萬蠱蟲,幕天席地的撲去。

  黃泉催動純陽寶器,再度召喚麒麟,護住周身。

  「沒有新的招數,看來是黔驢技窮了。」

  羅豐先以火鳳凰滅蟲驅毒,同時拿出萬鬼幡,放出剩下的數萬屍鬼,散發著屍臭迎上去。

  「沒用的,你的僵屍傷不了我的寵物,只能當做食料,就算是腐肉,它們也會啃食乾凈,而且,很快就會輪到你們了!」

  蠻羗驅動蠱蟲,撲在屍鬼身上,憑借數量上的優勢,讓每一頭屍鬼都被近千隻包裹著,啃食著,那副密集蠕動的畫面,連鬼見了都要覺得噁心。

  與此同時,他用五隻手分別結印,凝聚邪能,化作「天、地、神、人、鬼」五字。

  「我說過,要讓你們在臨死前見識一下絕招,你以為我是在騙你們嗎?哈,小子你不是會鬼邪印麼,現在就叫你看看五邪合一的威力!」

  蠻羗讓五道邪印匯聚一處,頓時涌現出極端邪惡的元氣,宛如周天五仙盡皆墮落,到處是叛逆的氣息。

  這一招尚未打出,只是蓄勁,散發的氣勢就讓人頭皮發麻,意志恍惚,似乎連心魔都被引動。

  就在五邪印的威勢提升到頂點時,一道黑影從地下撲出,遙空劈出一道刀罡斬向蠻羗,正是五階鬼將。

  「這等廢物也拿出來獻醜,哼,你以為我有六隻胳膊是幹什麼用的?」

  蠻羗用空閒的那隻手,震碎刀罡,並一拳砸向鬼將。

  誰知鬼將毫不閃避,反而迎合上去,任由這一拳擊穿身體。

  而在一處角落的陰影中,猥瑣的鬼師現出身來,面上掛著賤人般的笑容,無聲的吐出一字。

  「爆。」

  剎那間,數萬屍鬼和鬼將當場爆體,一個個如被棍棒砸碎的西瓜,綠色紅色混合的屍毒膿水濺開來,流在地上匯成一條小河,而瘟疫的毒氣也隨之散發。

  那些啃食著屍鬼的蠱蟲,全都未能幸免,九成在屍爆中當場炸死,剩餘的一成也沒能挨過劇毒的侵蝕,陣亡在地上,屍體鋪成了一條蟲子路。

  「不——」

  蠻羗發出慘嚎,數十年培養的心血付諸流水,五邪印被強行打斷,遭受邪能反噬,同時又受瘟毒侵襲,當真既是身痛,又是心痛。

  羅豐見計劃成功,廢去敵人最強的手段,他得理不饒人,祭出獨角魂器,加持獨角鬼王的武格,披上齊天大聖赭黃袍,身如輕煙,動如脫兔,眨眼衝至蠻羗背後,一掌正中背心,強悍的萬屠誅邪元功洶涌而入。

  「嗚哇!」

  蠻羗連一根手指無法動彈,眼睜睜的被掌勁震飛,新傷並舊傷,鮮血不要本錢的噴出。

  他人在半空,身體旋轉,眼角忽見一道寒光閃爍,尚未來得及分辨,就覺胸口一痛。

  低頭看去,槍身沒入到只剩半截。

  「誰說,沒有,槍頭,就,捅不死,人!」

  黃泉用手輕輕一撥,槍桿搖擺如魚尾。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8 14:35 編輯

klcintw 發表於 2013-12-25 16:10

第1卷 079 未竟全功

  九幽玄陰真氣順著槍身灌入蠻羗體內,大肆破壞著五臟六腑和經脈,若蠻羗的天蠶變戰體不曾被熔岩巨魔破去,尚能茍活,如今卻是再無生還的可能。

  「哈哈哈……」蠻羗悲笑起來,串在長槍的身體不停的顫抖,渾身是血的模樣好似厲鬼,「這局是我輸了,但是——你們別以為就能高枕無憂!」

  他體內的氣息倏地紊亂,黃泉心頭一凜,就見蠻羗的身軀轟然爆炸,狂暴的真氣如亂流四溢,竟是自毀肉身。

  一道黑影從爆炸中飛射而出,快如流星,眨眼已至天邊,正是蠻羗的神魂。

  「謝謝你們給我的教訓,這將成為我未來成功的基石,總有一天,我會十倍百倍的奉還給你們!」

  羅豐輕扣著手指:「只怕,我們是見不到這樣的未來了。」

  一條三頭鬼蛇從黑暗中現身,小山般的身軀正好擋住蠻羗逃跑的路線上,三顆蛇頭張開血盆大口,朝著神魂咬去。

  「混賬,你這等低賤的鬼物,休想啊啊啊——」

  蠻羗的神魂左閃右避,幻影重重,可三頭鬼蛇同樣是魂魄軀體,並不受影響,加上突然襲擊,雖然先攻的兩顆腦袋落空,但第三顆腦袋卻成功的咬住了蠻羗的半邊魂體,本能的瘋狂吸收起來。

  魂力被吸收的感覺絕不好過,相比靈魂被撕裂的痛楚,更多上一種被吸收到不知何處的莫名恐懼,痛苦與恐懼混雜在一起,令蠻羗發出凄厲的哀嚎。

  但他終究是狠辣之人,當機立斷,主動裂開神魂,駕馭著幸存的半截神魂繼續逃跑,一閃即逝,眨眼就消失不見。

  羅豐見到這一幕,摸著鼻子訕訕道:「沒想到還真有未來……居然壯士斷腕,可真夠果斷的。唉,我的底牌太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回去後定要學一些陣法,提前布置好就能用來困敵,才不會有漏網之魚。」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別看這一局戰鬥,打得蠻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其實是他將自身的底牌發揮到了極致,還占了對方身負重傷的優勢,不惜付出了數萬屍鬼肉身盡毀的代價。

  熔岩巨魔的攻擊,黃泉的四重境修為,獨角鬼王的武格,鬼師的瘟毒屍爆,全是蠻羗不曾見過的手段,他以舊有的認知去衡量羅豐等人,自然是步步被動。

  事實上,從他第一步落入局中開始,就已經失了勝利的可能。

  縱觀整場戰鬥,他連一點主動權都沒有爭到過,即便不能說全在羅豐預料中,可也沒能跳出掌控,步步敗勢後退,最終被逼入必死的絕境。

  可盡管如此,仍是讓蠻羗在圍殺中逃了出去,付出慘痛的代價,撿回半條命。

  「他是術修,失了肉身倒是小事,可沒了半截神魂,卻是動搖根基的重傷,沒個三年五載別想恢復過來,等到那時候,就算不用提前算計,正面迎戰,也未必會輸給他。」

  羅豐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後拿出太歲星盤,吸收蠻羗殘留的氣運。

  這部分氣運約為蠻羗本體的兩成,可見他的心智比安連海強太多,就算落敗,想到的也是努力修煉,日後報仇,而不是消沉落寞,怨天尤人。

  當然,就算只有兩成,以蠻羗的地位和積年的奇遇來看,也不輸給安連海的十成氣運。

  另一邊,三頭鬼蛇正在拼命吞噬半截神魂,因為魂力太過雄厚,甚至遠遠超出了自身的修為,導致出現了「消化不良」的狀態。

  作為過來人的鬼師,連忙過去加以引導,幫忙分解魂力,順便在過程中分一杯羹。

  這廝連手下的好處都要抽頭,可見鬼品之低劣。

  但鬼蛇靈智低下,沒能察覺暗中的勾當,反而殷勤感激「老大」的幫助,一奸一憨,相得益彰。

  吞了蠻羗一半的神魂後,鬼蛇的修為劇增,塊頭比之前漲了兩倍有餘,盤纏起來就是一座山丘,甚至純以魂力而言,超出了鬼師。

  只是蠻羗也沒有突破六重境,神魂中並沒有三元合一的精髓,因此無論鬼蛇的魂力漲得多強,依然停留在五階,沒有多長出一顆腦袋。

  全身無恙的黃泉提了一乾坤袋出來,在蠻羗自爆的時候,她啟發了純陽寶器的守護,並未受傷,甚至趁機將對方的積蓄撈了過來。

  她將乾坤袋扔給羅豐,道:「我,不需要。」

  蠻羗是術修,攜帶的物品自然也偏向神魂一類,而黃泉走的是武修的路子,輔以器修的法門,戰鬥慣用兵器而非空手,所以基本是用不上。

  羅豐不著急驗收戰利品,轉頭看向依然維持著的銅錢結界,略有擔憂道:「不知道屠百靈的戰鬥是否順利。」

  結界的另一邊,屠百靈的戰鬥遠比羅豐預料的要輕鬆。

  姚憐蓉可不是蠻羗,在被熔岩巨魔的絕招重創後,還能生龍活虎的戰鬥。

  身為器修,她接連被破了兩件重要的法寶,尤其是溯本追源鏡,擁有莫測神通,雖只是下品靈器,可光是追溯時光的功效,便是上品靈器裡也少有能媲美的。

  器修的本領基本都在法寶上面,失了雲帕和溯本追源鏡,姚憐蓉的戰力直線下降,更遑論還受了重傷。

  能夠倚仗的只有破法靈槍髮簪和七弦迷情無形劍,偏生這兩件法寶屠百靈都已見過,有了提防,再難建功。

  其他的法寶姚憐蓉不是沒有,可品級太低,完全抵擋不了通寶方孔圓錢一擊,要麼被直接擊碎,要麼在沾上錢道信仰之力後,抹去了精神印記,成了無主之物。

  若非屠百靈實戰經驗不足,動手時總有留手,狠不下心,只怕姚憐蓉早已落敗。

  可就算如此,局勢也呈現一面倒,姚憐蓉已是岌岌可危。

  破法靈槍髮簪迎面擊來,屠百靈也不閃躲,隻激發乾坤繪圖法袍,凝出畫卷抵擋,散發吸啜之力。

  破法靈槍髮簪無奈退去,不敢正擊,雖然它有破法之能,可也要看對像是誰。

  乾坤繪圖法袍乃是下品寶器,是通寶真人留給寶貝女人的護身法寶,蘊含納須彌於芥子的神通,又豈是一件下品靈器能夠破壞的?

  真要撞上了,最大的可能不是乾坤繪圖法袍受損,而是被封印到裡面的小千世界中,讓畫卷添上一件長槍的圖案。

  就在破法靈槍髮簪攻而又退的過程中,屠百靈手腕一抖,銅錢長鞭如蛇彈出,正中槍身,那邊的姚憐蓉心神一蕩,精神再度受創。

  這是屠百靈半個月來的修煉成功,能夠讓銅錢變幻成十八般兵器,不再局限於劍型,而且曲直如意。

  姚憐蓉額頭上青筋暴跳,披頭散發,雙目充滿了血絲,面上再也沒了嫵媚姿色,替換以猙獰、兇狠、嫉妒、怨恨,直如市井潑婦,粗鄙不堪。

  「又是這件法寶,你這只會依賴長輩庇蔭的丫頭,離開父母就全無能耐的廢物,敢憑自己的本事與我光明正大一戰嗎?」

  她表面上用鋒利的言語攻訐著,暗中催動七弦迷情無形劍,只等對方心靈露出破綻,見縫插針,一舉逆轉。

  要突破乾坤繪圖法袍的防御,唯有這類針對心靈的幻術法寶。

  然而,屠百靈微微一笑,輕巧得像是撣去肩膀上的灰塵般,開口道:「我是依賴了長輩的恩賜,更得了家世的好處,可出生在哪不是人能決定。多虧羅豐建議,我已經見識到自己的成長,未來也會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下去。

  說起來,也是點虧你的點醒,雖然你並非是懷有好意,可的確讓我從懵懂中清醒過來。按照道理,我是應該只靠自己,與你公平一戰。可此戰並非只是你我之間的勝負,若我再次敗給了你,會拖累羅豐與黃泉,所以,只能說聲對不起了。」

  她手中捏起法訣,無數銅錢匯聚,組成一柄七尺長的重錘,輕手揮出。

  銅錢重錘呼嘯擊出,將空氣擠壓成一團,仿佛連空間也為之扭曲。

  姚憐蓉慘無人色,祭出一面中品法器的鬼面盾,卻又哪裡擋得住,眨眼就似豆腐般被擊得粉碎,整個人如沙袋拋出,重重落地,噴出一口鮮血。

  屠百靈不忍目睹,開口道:「你認輸吧,只要讓我封住你的真氣,就保證不再傷害你。」

  「你叫我認輸?」

  姚憐蓉渾身一顫,沾染塵土的骯髒長髮遮住了她的臉,但一對瘋狂的眼神從髮絲間透露出來,仿佛閃爍著鬼魅般的幽綠光芒。

  「我姚憐蓉可以向任何人求饒,就是不能向你這種天真的黃毛丫頭低頭!」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8 14:38 編輯

klcintw 發表於 2013-12-25 16:11

第1卷 080 可憐之人

  「你知道我為了在六道宗生存下去,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嗎?

  尊嚴、肉體、靈魂,能夠出賣的我都可以出賣,自甘下賤,只為了能夠繼續往上爬!

  一個普通人家出生的庶女,沒有過人的資質,沒有超凡的悟性,沒有特殊的機緣,沒有依靠的背景,在殘酷的修行界,又能怎麼辦呢?

  那些依附著你的親族,就像蛀蟲一樣,每每回家探親,他們就用期盼的目光盯著你,催促著你,煎熬著你,恨不得你今日便悟道成聖,帶著他們一起雞犬升天,全然不明白其中的艱辛。

  哈哈,我真是傻了,跟你這冰清玉潔的千金小姐談這些,你又豈能體會我的痛苦呢?」

  姚憐蓉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面上滿是血痕,顯得格外兇狠,但相比她倔強的眼神,卻又不算什麼。

  「我可以向任何人屈膝,唯有你這種人不行,寧願死!也絕不會向你求饒!」

  屠百靈默然,一種從未感受過的震撼籠罩著心頭。

  須臾,她緩緩開口道:「你走吧。」

  姚憐蓉冷笑道:「你是在可憐我嗎?我不需要你虛偽的同情!」

  屠百靈自顧自的說道:「旁邊的戰鬥已經結束,羅豐他們贏了,你現在不走,等一會就走不了了。我知曉羅豐的性格,絕不會如我一樣,輕易被你這番話打動,你再待下去,可就真的身不由己了。你難道要為了讓我不順意,而繼續出賣自己嗎?」

  姚憐蓉漸漸冷靜下來,平復沸騰的情緒,又恢復那副有所算計的表情。

  在權衡利弊後,她決定離去。

  「別以為我會因此感激你!」離開前,她扔下這麼一句話。

  屠百靈目視著她的身影消失,才撤掉結界。

  黃泉環視一圈,疑惑的問:「人呢?」

  羅豐瞧了瞧屠百靈的表情,不像是失敗的難過,更不像是取勝的暢快,而是凝重和若有所思,略一思考,便已猜到七分:「看來是被忽悠了。」

  屠百靈咬著嘴唇問:「你認為她是在騙我?」

  羅豐道:「那得看她到底說了什麼,我可沒有推算過去的能力。」

  屠百靈將姚憐蓉的話重復了一遍,然後期盼看著羅豐,希望能再一次得到開解。

  她能邁過自己的坎,卻邁不過別人的坎,姚憐蓉的話仿佛一塊沉甸甸石頭壓在她的心上,令她好不難過。

  「從她沒有趁機對你偷襲來看,說的內容應該都是真的,你雖然好騙,但若非真情實感流露,也絕難讓克服了自我心結的你相信。

  不過,有一點連她自己也沒有看穿。

  姚憐蓉憎惡的並非是你,也不是她口中的某類人,而是自身的命運。你就像是一面鏡子,將她不想看見的缺陷全部倒映出來,讓她無法視而不見,正如黑暗懼怕光明。」

  屠百靈果然覺得自己好過了一些,又問:「我是不是做得不對?」

  「那要看你指的是什麼事了?

  若是指與姚憐蓉戰鬥,這本就沒什麼對錯,人家要殺你,你總不能乖乖站著讓她殺,你不想被殺,或者不想我跟黃泉被殺,那只能是殺她了。

  須知修行之路本就坎坷,有些不堪的過往也屬正常,你若一路走下去,直到當你的父親再也不能庇護你,也會經歷許許多多的痛苦。

  又比如換成蠻羗,你看他滿面驕橫,目中無人,似乎不曾遇過挫折。可事實上,越是內心自卑的人,越是擅長以狂妄的面具掩飾自己,若我說他也有痛苦的過去,你打算怎麼辦,也要同情他嗎?」

  屠百靈糾結起來,心如亂麻:「那錯的到底是誰,若他沒錯,我也沒錯,難道錯的是這世道嗎?」

  羅豐笑道:「你也這麼想也沒什麼不對的,錯的是世界,所以我們要改變它。但可以的話,還是看得更清楚一些吧,我們講究對事不對人。

  假如蠻羗有可憐的經歷,我們同情他的過去;他若仗勢欺人,恃強凌弱,我們厭惡他的行為;他若千方百計的跟我們過不去,非要殺我們,那我們只能反手殺掉他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你非要把同情、厭惡、殺意的種種情緒放在一塊,自然是覺得糾結,分開來,就沒什麼了。

  至於他這個人是好是壞,是善是惡,這就不是我們能評價的,留給後人蓋棺定論吧。」

  屠百靈思索了一陣,苦笑道:「這種異常理智的視角,我可學不來。」

  「學不來那就別學,眼下還是先解決你的心結。

  我們不妨透徹一下姚憐蓉這女人,她覺得修行痛苦,其實大可不必修煉,回鄉下種田不行嗎?找個無人的山林隱居不行嗎?為什麼她覺得痛苦,還要堅持修煉?

  追溯源頭,可見她拼命修煉的根源在於親族的期待。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父母、兄弟姐妹、親戚朋友見她成了傳說中的『仙人』,於是將自身的欲望強加在她的身上,令她痛苦不堪。

  那她為什麼不撇開那些人呢?若說是親情,可久病床前無孝子,親人索求無度,再怎麼血濃於水,也會覺得適可而止。

  可若不是親情,那又是什麼?若往人性自私的角度想,不難得出結論——

  虛榮!身為『仙人』的虛榮令她放不下,她想要享受這虛榮,而且還想要更多虛榮,為了這一目的,她犧牲尊嚴,犧牲美色。

  歸根結底,她痛苦的源頭在於她的虛榮,殘忍一點,說是咎由自取也不為過,知道了這一點,你還要同情她嗎?」

  聽到一半的時候,屠百靈已經極為驚訝,等到了最後,本該同情可憐的對象,一下子成了需要唾罵鄙視的對象,期中截然相反的印象轉換,令她震驚的無以復加。

  「這、這就是經常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

  羅豐笑了笑,擺手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我方才的分析也有詭辯的地方。也許姚憐蓉有其他的苦衷,比如她真的視家人如生命,為此願意犧牲一切,又比如她是渴求大道,希望變得更強,可不管是什麼理由,她的行為都是她自願的,是為了滿足自身欲望而付出的代價。

  書生為考取功名,頭懸梁錐刺股;武生為沙場奪冠,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個過程難道不痛苦,不艱辛嗎?而姚憐蓉的行為與之相比,除了方式不同外,又有什麼差別呢?

  既然一切都是自己選擇的路,她的哭訴又算個什麼呢?若覺得值得,那就繼續走下去,若覺得不值,那就轉身換條路,可她一邊大喊著臣妾好痛苦,一邊又要繼續走下去,這未免可笑了。

  她痛恨你的原因更是無病呻吟,若是覺得自己不夠漂亮,那就努力打扮,遮掩缺點,可她卻將錯誤歸結到鏡子上,認為是鏡子照出了她的缺點,所以要將鏡子砸掉,這未免掩耳盜鈴了。」

  屠百靈好奇的問:「你就一點也不同情她?」

  這時,通天古書忍不住插了一句。

  羅豐聽後不由得莞爾,又覺得評價得很是中肯,於是照搬過來。

  「我同情自己還來不及,哪有工夫同情別人。姚憐蓉此人有缺點,也有優點,若非要對她發作的感情下個定論,一言以蔽之——賤人就是矯情!」

  羅豐這一通胡侃下來,屠百靈果然好過不少,只覺陰霾大散,又長了許多見識。

  而既然認定姚憐蓉不值得同情,她不由得為自己的行為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因一時同情,擅作主張放走她的。」

  「沒事,本來我就沒打算殺她。她活著,比死掉更有用,待回轉山門後,我還得拿她做文章。」羅豐擺擺手,表示不在乎。

  此時,忽聽一聲瘋狂嘶吼:「羅豐,我要殺掉你!」

  就見被眾人擱置了許久的安連海,終於擺脫熔巖巨魔的糾纏,頂著萬鬼鎮仙塔往這邊衝來。

  不過,就算他正值巔峰,以羅豐如今的修為,早非吳下阿蒙,也是全然不放在眼裡,更遑論現在瘋掉了。

  「瞧,安連海先前激怒熔巖巨魔的行動,可說是幫了我們大忙,按理說我們要感謝他。可事實上呢,我現在仍是要殺他,這兩者間,並不矛盾。」

  羅豐伸手一招,火鳳凰與陰神刺同時發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4-8 14: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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