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山河血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本)

 
mk2258 2013-11-24 09:21: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8 86773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2 06:41
“家、生活、國家……”

念叼著這幾個詞,在青年中國俱樂部內,曾琦這位專員公署高級顧問,反複看著他為《醒獅》雜誌寫的特稿,從邯彰組建常備民團,再到民眾踴躍從軍,曾琦便親自采訪了多人,以了解士兵們的心態,了解他們為何投軍。

“幼椿,你知不知道,上個月,在鄉下碰到一個老農,你猜他為什麽讓兒子去從軍?”

放下手中的特稿,曾琦看著坐於旁邊的好友。

“嗯?”

應著,李璜放下手中的鋼筆,此時,他正在書寫著一份青年中國俱樂部的活動草案,青年中國俱樂部是他在管明棠的建議下,於邯彰成立的俱樂部,其目的在於發動青年,影響青年,促使青年在國家主義的感召下,實施國家建設,而非陷入一味的信仰之爭



在這一點上,無論是曾琦或是李璜倒是非常讚同管明棠的見解,信仰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國家的強大,而當前麵臨日本的入侵,若是再執著於“信仰”、“理念”之爭,那麽隻有敵人受益,而於國家無益。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左舜生去年上廬山與蔣介石麵談,才有了現在青年俱樂部的成立。

“他告訴我,現在日子才剛往好了過,若是日本人打來了,好日子也就沒有了,所以他兒子得從軍!不為別的,為得就是過個好日子!”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語,讓李璜沉思著,良久之後才看著曾琦笑問道。

“慕韓,如果,哲勤早生十年,你覺得,會是一個什麽結果?”

在那個反問中,曾琦沉默著,在某種程度上,他之所以會支持與管明棠合作,更多的原因是管明棠對國家至上這一觀點的認同,而在政治理念上,現在他在邯彰專區實施的各種政策,同樣起著“改良社會、振興國家、促進大同”的作用,如果說過去他們從事的更多局限於理論,那麽現在,管哲勤於專區執政十月的則是將他們曾經的理論,完美的實施於此,也正因如此,他才會甘願為其驅使或者說與其進行全麵合作。

而這一合作所取得的成果,同樣是令人鼓舞,至少,第一次,他們將理念的“提倡國家主義教育”化為行動,專員公署教育處長是黨內的陳啟華,在其的倡導下,專區實施的教育理念是國家主義教育,在開設學校推廣教育時,來自北方師範的老師,在學校時亦受其國家至上觀點的影響。

現在軍事教育、公民教育在全麵推行,國家至上、民族至上的觀點,在專區得到普遍認同,這一切都得益於一點——管明棠的合作。

如果早生十年,早十年,如果是十年前的話,或許很多結果都會大不一樣吧!或許那時,就不會有……

“你去鄉村合作社試點參觀過嗎?”

沉思中,曾琦卻把話題向別處。

“嗯!”

心知曾琦為何轉移話題的李璜並沒有在那個問題上繼續談下去,因為那個問題的背後還涉及到另一個問題,而在李璜看來,在國家存亡之時,那個問題是絕不能夠去討論的,甚至任何有違國家至上觀點的話題,都不應該加以談論



“這個農村合作試,和一般合作社不同,他是在村民代表上的自治社區。其最高機構是社員大會,按照規章,通常是一個月開會一次。在年度社員大會負責討論合作社事務並選舉代表大會。代表大會是合作社執行機構,處理經濟事務及政務。社員大會還選舉委員會,由委員會處理農耕、健康、教育、文化、吸收新成員等事務。所有合作成員均有權參加代表大會和委員會的選舉。會員在代表大會和委員會任職全憑自願……”

在提及合作社時,曾琦的內心略顯得有些激動,在他看來這個看似目的是為了複合農村的鄉村合作社式農莊卻讓他看到了管明棠的另一麵,一直未曾顯露的一麵。

“怎麽,這個製度是不是有點熟悉?”

可不就是有點熟悉,根本就是同他們設想中憲政模式的實施,隻不過,這種“全民民治的”被管明棠巧妙的用一個“農民經濟合作”的方式加以“偽裝”,但兩者卻是共通的。

“先有合作社民眾因經濟利益,而適應選舉、適應政治,並從經濟利益中,意識到選舉與其利益之息息相關,這……”

沉吟著曾琦看著李璜說道。

“這才是管明棠的高明之處,什麽是潤物於無聲,幼椿,至多五年,我敢保證五年後,全中國,都會知道,邯彰對中國而言,意味著什麽!”

無論論對於外界來說,五後年邯彰意味著什麽,或許不是每個人都能猜到,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想到,但是對於時下的國人而言,對於邯彰意味著什麽,他們倒是有一番自己的見解。

太陽剛剛從山脊上沉下去,鬧騰了一天的巴縣縣城內便慢慢的恢複了往日裏的沉寂,不過在大街上隨處可以看到抗日的標語,這幾日縣城裏的學生,又開始在遊起行來,說是抗日遊行,對於地處四川腹地的巴縣來說,這裏的消息總比外界來的晚些,就像這學生們抗日的緣由似的,那可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不過這並不妨礙學生們的遊行,並市場上呼籲抵製東洋貨。

而在鄰街的二樓的房間裏,張芳婕便就撅起著小嘴唇,此時她躺在**,並沒有像以往一到鏡台前梳頭發搽粉打扮,卻倒在**看著帳頂出神,突的,她像是受到什麽驚嚇似的跳下床來,然後從床下拖出那口小巧的牛皮箱來



一下掀開開了箱子蓋,把箱子底朝天向**一撒,花花綠綠的衣服和日用品就翻滿了一床。隨後張芳婕的一雙手在那堆衣服裏抓撈了一會兒,就呆呆地站在床前出神。這許多衣服和雜用品越看越可愛,卻又越看越像是東洋貨呢!

“這也是東洋貨,那也是東洋貨!”

看著眼前這些曾經吸引著她的東洋貨,在這一瞬間,她整個人渾身都變得煩躁起來了。正也是為了這東洋貨問題,她在學校裏給同學們笑罵,她回家來沒好氣。她看著自己的箱子裏,幾乎每一件衣服的料子,那都是東洋貨。

全都不能穿了麽?

可是她——舍不得,而且爹也未必值得另外再製新的!想到這,張芳婕忍不住眼圈兒紅了。她喜歡這些漂亮的衣裳,可她又恨那些東洋人。好好的非侵略中國幹什麽呢?不然,穿了東洋貨有誰來笑罵。

“咦?這是怎麽了?”

忽然房門邊來了這一聲。接著就是張大嫂的搖搖擺擺的瘦身形。看見那亂丟了一床的衣服,又看見女兒隻穿著一件絨線短衣站在床前出神,她這一驚非同小可,今個這是怎麽了。

一見到娘,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張芳婕飛跑到母親身邊,哭喪著臉說:

“娘!全是東洋貨,明兒叫我穿什麽衣服?”

張大嫂搖著頭歎著氣,一手扶住了女兒的肩膀。

“閨女,你什麽脫得這麽光落落的,小心凍著!”

在巴縣城裏,誰不知道老張家就這麽一個閨女,平日裏,可是寵個沒法兒啊。

“娘!你說明個我穿什麽衣服?這些都是東洋化,我隻好躲在家裏不出去了,他們要笑我,罵我!”

原本被女兒那副樣子嚇了一跳的張大嫂立即明白了原因,她當是什麽事那,這抵製東洋貨什麽的,這兩年可是沒少鬧騰,鬧騰來鬧騰去,鬧鬧也就過了,讓那些個學生一年到頭的抵製東洋貨,就是商家願意,這些學生,也不見得願意



“東洋貨?”

瞧著閨女散落一床的衣裳,突然張大嫂像是一咋似的,從**拿起一件衣裳來。

“誰,誰說這是東洋貨了!”

旁的衣裳張大嫂不知道,那件小洋裝張大嫂可是知道,那是年前剛辦的那個“北方貿易”的展經理送來的禮物,她直到現在還記得當時那位展經理的話,於是連忙翻過衣領,指著衣領上的白標說道。

“閨女,你瞧這衣服上寫的是什麽?”

對於隻識幾百個字的張大嫂來說,那衣領上的“洋字碼”她顯然是看不懂的,不過她卻知道當時那位展經理指著衣標上的“洋字碼”說的話。

拿過那件漂亮的一看就是洋貨的小洋裝,張芳婕看著上麵的英文,先是一愣,隨即其中的一句英文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madeinchina”

“對,對就是這個賣地什麽猜那的,當初送這件衣裳的那個展經理說,這小洋裝是用來出口的,這句話的意思是,是什麽,好像是說什麽,原料是中國的、也是中國製造的,這不是國貨還是什麽貨,這可是一等國貨啊!”

張大嫂像是獻寶似的對女兒說道,然後又把衣服朝女兒懷中一塞。

“閨女,你明個就穿這件衣裳,同學們若是笑話你,你就把這個給他們看,沒準,他們身上穿的衣裳,說是國貨,中間還混著東洋絲那!”

看著手中漂亮的,原本被自己歸到“東洋貨”中的小洋裝,張芳婕卻有些疑惑的說道。

“可,可他們會信嗎?”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2 06:41
唐河縣位於南陽盆地的東部,地處河南、湖北二省交界處,是河南省西南邊緣縣份,這裏談不上交通便利,但倒也談不上偏遠,不過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在唐河的周彥村一帶卻熱鬧了起來,先是村子裏的幾百畝地被高價售出,然後又陸續來了一大批外地工人,然後山溝出不時的傳出開山放炮聲,以至於鄉民們總是傳著,這山裏頭找到了煤礦,也許是鐵礦,反正是有什麽礦產。

雖說附近的鄉民皆不知是什麽礦,但因為外地工人的到來,原本並不算熱鬧小集頓時熱鬧了起來,甚至還隨之繁華了起來,而因數千名工人的湧入,又使得本地的菜價騰長,倒也使得不少鄉民收入頓增,在他們看來這開礦倒也是好事



不過這些鄉民並不知道,周彥之所以現在的繁華,隻是因為在這裏的地下埋藏著一座大型鎳礦,或許這些鄉民並不知道什麽是鎳,但是對於北方公司而言,鎳卻是一種極為重要的稀有金屬,此時的中國根本就不產鎳,以至於所用金屬鎳一應隻能通過進口解決,而周彥鎳礦則是擺脫進口的根本。

而被當地老百姓稱之為“大礦場”的“必拓公司唐河鎳礦”的建設經理室,此時則彌漫著一團團煙霧,雪茄煙清香、紙煙的青煙,在這個房間中混成一團,他們中有的在默默地吸著煙,有的在寫零散的、不連貫的評語,等待著重新開始。

張伯生,這位在斯坦福大學讀地質學博士時因家事而被迫中斷學業的公司地質顧問,此時則隻是特吱吱地咂著他的直杆煙鬥,然後,他意識到煙末已經燃盡,便著手把白煙灰倒進車壁煙灰盒子裏。

“真的需要趕這麽急嗎?”

又一次,他把視線投向了董事長。

管明棠並不是必拓公司的董事長,必拓公司這家從事礦產資源開采的公司不過隻是北方公司的一個下屬子公司罷了,而管明棠卻是整個北方公司的董事長。

“上個月,第一季度,我們進口了金屬噸位為2815噸智利銅精礦以及1385噸廢銅、385噸鎳、192噸鉬……”

在說話時,管明棠將視線投向吳啟誠,他是必拓公司的總經理,但現在,第一次,管明棠感覺自己似乎“選錯”了人,因為唐河鎳礦的施工進度落後於進度表。

“公司去年拿出超過一千萬元,用於進口各種稀有金屬!而今年,很有可能超過兩千萬,明年會是多少?”

眉頭緊鎖,管明棠深吸一口氣,盡管自己現在幾乎不過問公司事物,但並不意味著,自己不關心公司,就像公司去年設立這家公司,“必拓”則是自己給這家公司的命名。

“誰能告訴我,什麽是“必拓”,公司為什麽成立這家公司?”

在一片沉默之中,在會議桌的對麵喬子良從在看著的手中的那頁文件上抬起頭來



“董事長,必拓取於“必須開拓”之意,我國地大物博,但礦產資源勘探以及開發卻極為有限,而各種礦產資源卻又是重工業之根本,成立這家公司是為了開拓中國的地下礦產資源……”

他竭力的去想著公司的意義,作為一個年青人,他並不需要有什麽顧慮。

“沒錯,就是為了開拓中國的礦產資源。”

點點頭,管明棠極為肯定的說道。

“這正是我們成立這家公司原因,唐河鎳礦是我們在專區外投資開發的第一個大型礦場,按照計劃,他應該在明年1月份之前,運出第一車精礦石,可是……”

話聲微微一沉,管明棠斷然說道。

“現在,我很失望,因為在公司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像這裏這樣——拖延工期的這種情況。”

董事長的話讓吳啟誠皺起了眉頭,他吸了一口煙,而後解釋道。

“……現在,我們已經完成了70%工程量了——我想——這應該不算落後,因為,因為這裏有許多,在專區沒有碰到過的問題。”

勉強笑了一下,吳啟誠看著董事長說道。

“在這裏,我們需要防範土匪的襲擾,就在上個月,我們的車隊就被搶了,上個星期,附近的一夥土匪,更是把我們的油車給炸了,因為我們不交過路費,而且地方上,根本沒有給予我們任何協助,這些問題都是過去沒有考慮的……”

在吳啟誠解釋的時候,所有人隻是沉默著,管明棠默默的聽著,對於這些問題,他曾考慮過,但卻沒有想到會像他說的那麽嚴重。張伯生則摘下他的角質框眼鏡,舉起來對著燈光,然後又戴上。

“土匪的襲擾、地方政府的不合作,總之,正是這些問題影響著整個工程的進展!如果沒有這些幹擾,就像欒川的鉬礦,今年第二季度即可向新區冶金企業提供鉬精礦。”

歎了一口氣,心知他說的是事實的管明棠隻得點了點頭,這次之所以來這,不過隻是為了給他們上一道緊箍咒罷了,以督促進展,並不是為了訓斥



“好吧,”

無奈的歎口氣,管明棠可以想象,對自己原本就談不上友好的河南,根本就不可能給予自己什麽協助,但是必拓公司開發各省礦產資源又勢在必行,因為無論是新區還是漢陽,都需要這些礦產資源,固然,現在還可以通過國際貿易加以解決,可是明年呢?明年還能夠像現在一樣,迅速的通過國際貿易的方式加以解決嗎?

顯然,可能性不大!

“這些問題,我會想想辦法!”

像通常那樣,沉默片刻,而後管明棠看著吳啟誠說道。

“但是,礦場這邊的建設務必要加快,而且……”

聲音微微一沉,管明棠看著室的眾人說道。

“或許,必拓公司現在隻有這麽幾個礦場,但是,今年,必拓公司將會在江西、湖南、湖北以及貴州甚至四川,興建一批工礦企業,我希望大家能夠意識到時間的緊迫性!”

這次管明棠之所以會來這裏,並不僅僅隻是為了鎳礦,固然鎳礦很重要,但是在另一方麵,必拓公司從今年開始,將開始在整個大後方從事大規模的礦產資源開發,所以需要給他們上一道緊箍咒。

“先生,你是說我們今年還要在幾個省同時開設新礦?”

吳誠如看著董事長,目光略帶些許詫異之色,雖說這幾年通過專區的礦產開發,公司培養了一批技術人員,但是技術人員依然有限。

“如果這樣的話,恐怕技術人員會有所不足!”重複道,對著手中的黃色底稿查看了一下。在保羅右邊的卡斯和霍斯也目不斜視地看著放在大腿上的記錄稿,很疲倦地點了點頭,表示了他們的同意。

“技術人員不足,可以從國外聘請嘛!。”

站起身,管明棠看著會議室內的眾人,然後開口說道



“現在最緊要的就是,一方麵,我們要發展重工業,而在另一方麵,我們要完善工業的基礎——做好礦產資源的開始!總之……”

輕輕鞠躬,管明棠說道。

“拜托諸位了!”

離開了周彥鄉鎳礦工地之後,管明棠好奇的打量著遠處的那個小集,或許他曾深入到專區十二縣的鄉村,可是對於這個時代的其它地方的鄉村卻沒有多少認識,心下如此想著,人便朝著鎮集的方向走去。

“也許應該去看看!”

“先生,這地方可不太平!”

跟在先生的身後,張振聲顯得有些緊張,實際上,即便是這次來唐河縣鎳礦,不過是先生臨時起意,為什麽來這裏,難道僅僅隻是因為鎳礦很重要?

“沒事,這地方,應該不會有人來綁架我!”

麵對張振聲的反對,管明棠隻是笑了笑,然後便一路沿著那條鄉間土路,慢慢地從西往街的東頭走去了。

這個小集子的街道並不算長,數起來不過四五十步。兩邊開著的店鋪一共有十幾家:有南貨店,醬油店,布店,煙紙雜貨店,藥店,理發店,銅器店,鞋店,餅店……中間還夾雜著幾家住家。街的東頭有一家雜貨鋪,坐南朝北,兩間門麵,特別深寬,還留著過去開張時堂皇的痕跡。

看到這間雜貨鋪中擺放著一些“洋貨”,管明棠便徑直走了進去,一進門,他便看到大紅鯉魚搪瓷盆,看著那熟悉的圖案,管明棠便拿過盆,看了一下盆底。

“madeinchina!”

在看到盆底那個膠貼上的英文字樣以及漢字寫就的“邯彰專區縣搪瓷廠”的字樣,他的眉頭微微一皺,放下手中的瓷盆,管明棠又先後查看了十餘件商品,其中大都能看到。

“madeinchina!”

沉吟著,看著那醒目的“madeinchina!”,不知為何,管明棠的心底卻沒有任何喜色,眉間反而略帶著些許憂慮



“madeinchina!”

對於這個名詞,管明棠並不陌生,因為所有“邯彰造”上都有印有這個英文單詞,而原因倒不僅僅隻是為了出口,更重要的是一種“遺憾”。

1871年,德國統一。統一後的德國消除了內部的關稅壁壘,統一了市場,德國人鉚足了勁,開始做自己的強國夢。由於世界市場當時已經幾近瓜分完畢,為了擠進這些市場,德國人開始”不擇手段“,仿造或冒牌生產英國,法國或者美國的產品,然後廉價銷售。

但仿製或者冒牌生產並不能提高產品的技術含量,德國產品的名聲自然不佳,以致在1876年在費城舉辦的世博會上,德國自己的大獎評委也隻能承認,德國產品“價廉質次”。最終為了打擊冒牌產品,1887年4月23日,英國議會修改了1862開始實施的商標法,這就是著名的“merchandisemarksact1887”。在這個法案中規定了,英國國內市場繼續對外開放,但所有外國產品,如果有可能與英國本土產品向混淆的,都必須貼上“madein..”的標記,以防止英國的老百姓上當受騙。雖然這個貌似公勻的法律是針對所有國家的,但骨子裏卻是為德國定做的。於是就在一片歧視,白眼和嘲諷聲中,一個現代醜小鴨“madeingermany”-“德國製造”誕生了。

從1876年的費城世界博覽會後,德國的製造商逐漸接受了德國大獎評委的忠告:以質取勝。由此開始了德國製造的涅磐重生之路,在新的商標法生效以後,許多英國人發現自己家裏的用品中,打上了“madeingermany”印記的越來越多,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有想到,“madeingermany”,這個英國人為德國人定製“緊箍圈“,最後卻成全了德國人,“madeingermany”成為了一種品牌,一種質量的象征。而此時距離英國的新商標法實施,隻不過過了10年。

德國人用了十年的時間,成就了“madeingermany”的童話,可是在後世的中國呢?在無所不包的“madeinchina“出現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的時候,“madeinchina”幾十年如一日的不改“廉價、質劣”,也正因如此,在管明棠的堅持下,北方公司才會使用高於這個時代的“公司標準”,而現在這一標準又成為“邯彰標準”,而嚴格的標準實施和質量檢查、偽劣追究,成就了現在“邯彰造”於國內的名聲——質優價廉。

當然成就這一切的則是半個多世紀的技術進步帶來的優勢,正是源自於後世的成熟工藝、技術以及科學的管理,成就了這一切,但是此時,看著出現於鄉村商店的邯彰造,管明棠的臉上不僅沒有喜色,反麵流露出了一些憂意



“先生,可是中國呢?中國其它地方呢?”

又一次,半個月前,與李樹翹的對話在管明棠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在技術的支持下,邯彰的鄉村工廠會在未來十年內,迅速發展壯大起來,到那時,全中國都將盡是邯彰造的影子,界時,諸如上海、天津、廣州那樣的城市工業,甚至將可能被邯彰造擠垮,相比於那些工廠,邯彰的工廠有公司作為技術支持,使得其質量不僅不遜於洋貨,甚至還優於洋貨,且其與洋貨相比又有國貨之名……”

那日李樹翹的警言,使得管明棠想到的是後世東部與中西部的貧富差距,現在的邯彰所走有道路不就是相似的道路嗎?

“我們沒有國家的支持,中國也沒有財力極為龐大的銀行團,而投資重工業又是一項極費資金的事業,因此,公司在未來的幾年內,隻能將有限的物質資源集中投入在煤炭、鋼鐵、電力、化工、機械製造五大重工行業,從而尋求工業上的快速發展,但是我們並不是政府,我們不可能通過海關限製消費品輸入,以犧牲民眾生活作為代價來集中資源,而大量的消費品進口不僅耗費著寶貴的外匯資源,同樣在擠占著五大重工業的發展空間,所以,與此同時,我們必須要盡自己所能促進輕工業的發展,所以,我們向他們提供現代管理以及技術,而相應的他們則采購由北方生產的成套設備,如此一來,公司獲得了市場,從而促進公司重工業的發展,且新興輕工企業又能發展進口替代產業,從而節省外匯,使公司擁有足夠的外匯用於采購設備……”

而事實證明,當初的這個構思是成熟且可行的,近代中國民間資本盡管建立了大批的工廠,輕工業所需的設備及基礎材料和技術,都來自國外。,而在30年代每年設備以及工業原料進口亦多達數千萬元,而北方公司的發展則是專注於基礎工業建設,從而扮演一個龍頭的角色,從而推進本國工業的良性快速發展,而不是歧型的偏重重工。

至於邯彰地區鄉間工廠的發展,則是意外的收獲,初時隻是為了吸引社會閑散資本,而且還可就近消化一部分原料,可隨著其效果的顯現,卻又帶來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收獲,可是現在,在李樹翹的警告下,管明棠的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出後世的“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對於中國這麽一個大國來說,如何才能取得均衡發展呢?這始終都是一個問題,即便是在後世,也未能得到解決,更何況是這個時代?

“哎!”

一聲長歎,管明棠無奈的搖了下頭。

“先生,你瞧,我這可都是正宗的邯彰造,整個唐河縣,我這可是獨一份!”

熱情的雜貨鋪老板初時對這位穿著呢絨短大衣的先生造訪,心下還有所怯意,初時見他走神後才一直不敢打擾他,直到觀察了好一會,見那人回過神來了,便主動說道。

“你是說,全縣,就隻有你這賣邯彰貨?”

老板的話讓管明棠微微一愣。

“嘿,說了不怕你老笑話,若不是這裏來這麽多工人,我這也不可能大老板的從南陽進邯彰貨不是,您老不知道,這邯彰造是不錯,而且價格便宜,在武漢、鄭縣、開封那樣的城裏頭就賣個差不多了,至於咱們這……”

在老板的話聲中,管明棠笑了笑,或許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現在邯彰才多少工廠?中國又有多少人?市場那麽大,邯彰能吃得下那麽大的市場嗎?

“嗯,給我拿一塊舒膚佳香皂。”

手指著貨架上那熟悉的包裝,管明棠的心裏微微一樂,在這個時代自己到底“剽竊”了多少世界名牌,現在甚至就是自己也說不準,這不過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付了錢,拿著香皂離開雜貨鋪時,張振聲則緊跟在他的身後。

“振聲,不用回礦區了,直接去武漢吧!”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2 06:42
武漢,似乎進入民國之後,武漢這座城市就沉浸了,數十年不見建設,使得這座“”之城似乎沒落了,不過自民國二十一年年末,漢陽鐵廠複爐,這座城市再一次顯現了希望,在過去的四年間,以漢陽鋼鐵公司為中心,出現了一家家號稱漢陽鋼鐵公司“衛星工廠”的鋼鐵企業。年產三萬噸的中國亞鉛鍍公司、中國製釘公司,通江鋼材公司,以及漢陽鋼鐵公司的子公司漢陽鋼材、漢陽鋼管、漢陽禱鋼,等等數十家鋼鐵企業使得漢陽這個武漢三鎮中原本最落後的區域.隨之成為武漢工業的中心,而那座位於江口的裝機總容達50萬千瓦的漢陽發電廠,更是擁有了“亞洲第一電廠”之名

每一次,在江海關碼頭目睹著對岸漢陽鐵廠升騰的赤煙同漢陽電廠巨大的煙囪噴出的白色煙霧,楊永泰的心情既感震奮,可隨之又生出一種五味雜陣之感。

如果當年“中央鋼鐵廠”若無派係之爭以至流產,又豈有今天的“漢陽”,可作為湖北省主席,他卻又慶幸漢陽鋼鐵公司的存在,正是漢陽鋼鐵公司的存在和那十數家以漢陽鋼鐵為龍頭的下遊企業的存在,使得湖北稅收得已突破三千萬,而其中的一千萬元來自以漢陽鋼鐵為中心的一家家“漢陽企業”。

"中國最大的鋼鐵中心!”

念叼著這個詞,望著煙雲籠罩的漢陽,楊永泰卻覺得現在的湖北似乎還少點什麽,少了點什麽呢?少了什麽呢?

少了太多的東西,相比於的上海、廣州、天津甚至邯彰產業經濟的繁華,有著“”之便的武漢,除去漢陽鋼鐵公司和一些紗廠、織廠之外,似乎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工業,嗯’還有一個一位於武昌的武漢造船公司



位於武昌南部紫陽湖與揚子江間的武昌造船公司,建於民國二十一年,原本其是用於製造150噸至500噸鋼殼內河船,以經由海路將安徽淮南所產煤炭運至武漢,在過去的四年間,那種結構簡單的鋼殼柴抽機駁船,便是揚子江一景,數百艘鋼殼船,每年將兩百餘萬噸煤炭、數百萬噸鐵石運往漢陽,而現在沿江各省造價低廉、運載量大的鋼殼駁船,已經多達千艘之多,遠至洞庭、鄱陽湖都可以看到鋼殼駁船,而六成以上的鋼殼駁船出自武漢,出自武昌造船公司。

現在的武昌造船公司甚至隱隱有呈“中國第一船廠”之勢’對此楊永泰卻有他自己的一些考慮,“管哲勤啊,希望這趟你來這,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嘴邊念叼著,楊永泰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縫兒,現在他可是在武漢恭迎管哲勤的到來了。

雙眼眯成縫兒,望著那揚子江,楊永泰的唇角微微一揚,去年四屆六中全全上,汪精衛遇刺,原本楊永泰頗有乘機出任行政院長這一高位的想法,以進一步施展自己的才華.但是卻遭到二陣為首的ix係的堅持反對,組閣的願望落空後,他決定辭去秘書長一職,準備出國考察,可正值用人之際的委員長並沒有放過他。

從南昌行營秘書長到現在的湖北省主席任上,楊永泰一直在反思自己,在南昌行營時,因為秉公辦事,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南昌機場大火,甚至就連同最信任自己的委員長,恐怕都覺得自己難給駕馭,恐怕這也是行政院院長一職受挫的原因,雖說當年推薦張群為湖北省主席是為了給自己一條後路,以便他日過渡給自己,但楊永泰卻深知,委員長去年任命自己為湖北省主席一方麵固然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另一方麵,又未嚐沒有防範之心。“哎!”想到這裏,楊永泰長歎口氣,聰明反被聰明誤,或許正是這種感覺吧,而正是在這種反思中,楊永泰才會收斂起那份“聰明”,想在地方上從事一些實事,而從事實事無非就是地方建設,現在他固然在湖北實施著地方建設,但另一方麵,他卻又希望做一些他人未成之事,所以,他才會把希望放在管明棠的身上,希望通過管明棠的幫助,在湖北辦一些實事,從而為將來重返“中樞”作好鋪墊。

“哼哼!”望著那滾滾東流的揚子江江水,楊永泰眯著眼睛冷道道。

“早晚有一天,我楊暢卿還是要回去的!”耀眼的電焊弧光映亮了夜幕,在腳架上一道道如禮花般的電焊花落入船台,在綿延一華裏的的船台上,數艘內河船正在趕班加點的製造著,四年前的1月15日,當武昌造船製造的內河鋼船下水後’這種薄殼運輸船便吸引了江河船東的眼睛,它速度並不算快,但卻遠快過帆船,而且造價低廉,每噸合銀元不過一百三十元,較之普通鋼殼省三成多,而每船載重更高達數百噸,且所需船工少、燃料省,而迅速在揚子江流域盛行開來



而作為鋼殼駁船的發明方武昌造船廠現在反倒不是內河船最大的製造商,不僅上海的船廠在製造這種船此,因製造這種內河船,與過去製鋼船需要大量的專業技術工人、複雜的技術裝備不同,隻需要十幾部簡單機器以及一些焊機就可以滿足,廉價且簡單的製造要求,使得鋼殼內河船製造迅速擴散開來,在過去的一年間,於湖南、江西、安徽等地先後有多家新晉投產的小船廠亦開始製造這種技術簡單的船隻.

而在內河船市場被外部占據時,武昌造船公司則努力的實施轉型一從製造內河船轉向海輪,從而完成從一家小船廠向大型船廠的轉變。“海船!”

在船廠內,穿著一身深色呢絨海員製服的王飛在船台邊,眯著雙眼,以讓那刺目的電弧光不刺閃到自己的眼睛,他是武昌白沙洲扶輪學校的學員,扶輪學校創辦於四年前,旨在為揚子江運輸公司培養船員,初時半年一期,三年前改為一年一期,隨後又改為兩年一期,而王飛和他的同學們則正是第一批兩年期學員,隻不過此時,他們所接受的培訓已經由內河航行改為海航,而在今年春節前,更是搭乘“楚海號”訓練船一那是一艘鋼殼風帆訓練船,駛出揚子江,航至南海,經南海進入印度洋,後又直航至南美,於智利靠港補給後,經夏威夷返回武漢。

而這次畢業,他們則即將上船,登上屬於他們的遠洋輪船,不對應該是……想到那個詞,在大洋縱橫馳騁數月的王飛的臉色顯得極不自然。“真是不甘心啊!”

望著那艘正進行最後的檢查的遠洋船,王飛搖頭歎了口氣,他將是這艘“中漁001”號的首任船長,而唯一讓他能夠生出些許驕傲之心的恐怕就是一這是中國第一艘遠洋漁船,而他則是第一任船長,明天,他就將率領他的船員一二十八名內河船員、三十九名沿海漁民,駛出武昌,駛向大

“不甘心,不甘心要不你去那些船運吧?”就在這時,他的身邊走過來一個人,是王之雨,他的同班同學,在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盯著那艘遠洋漁船,目中略帶著比許狂熱。

王之雨口中的船運公司,並不是海運公司,而是在沿江諸省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船運公司,在造價低廉、技術簡單的柴抽鋼船出現後,沿江諸省便出現了現代化的船運公司,而這些船運公司往往喜雇傭扶輪學校的學員為船長,而後由其培訓船工,這到得益於扶輪學校的“通才教育”,使得一人便懂航行、機械等



“得,當我沒說!”

王之雨笑著,相比於在那種大號“中國鋼船”上當船長,他更願意踏上這種遠洋漁船,至少那樣他可以駛入大海.駛向遠洋,而並不是像他的那些同學們一樣,駕駛著百噸鋼船與固定的航線上航行。

“若是永遠在固定的航線上航行,那樣的人生實在是太過無聊了,”

望著遠洋船,王之雨最後又苦笑著。“說實在的,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學校真的不怎麽厚道?“

‘‘怎麽了?”

王飛詫異的看著身邊的同學,學校怎麽不厚道了?這可是全國唯一的一所免費“高等扶輪學校”,甚至現在就連招商船局那樣的大公司,都希望在學校招聘畢業學員,更何況是那些小型公司。“楚海號!”

王之雨吐出三個字來,楚海號是一艘3863噸的五桅風帆訓練艦,他們正是在那艘漂亮的大帆船上了解了海洋,了解了以人力和海洋搏鬥的感覺,可漫長的航行結束之後,每一個從楚海號上走下來學員,卻再也無法忍受那種“固定航線上呆子似的航行了”,他們更渴望冒險,渴望像他們將來的人生如同在“楚海號”上一樣,充滿**與冒險精神,對於年青人而言,**與冒險的生活就像是鴉片一樣,品嚐之後便再也不無割舍。

“學校讓咱們上楚海號訓練,結果卻是用楚海號和大海在勾引咱們!”‘‘勾引?”

先是一愣,隨後王飛哈哈大笑起來,他沒想到自己的好友會用這個詞,好一會他才緩口氣,看著那艘遠洋光漁船說

“倒也是,不過,至少這艘船……”手指著遠洋漁船,王飛笑說道。“能給我們帶來不同一般的感受!”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2 06:43
當火車東倒西歪地在軌道上刮刺刺地繞過一處彎曲路段時,車上的一些客人總感覺這列車像是要倒下一般,而在他們的恐懼中,火車像是正直地抖動著自己的車身,在軌道上底下加快了速度,軌道上的鐵輪子有規律地嚓嚓作響。

列車從來都是嘈雜的,南北方言在車廂內回‘蕩’時,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個人見解亦在這個“小社會”會中傳播著,人們總是籍此打消漫長旅途的寂莫,對於一些喜歡清靜的人來說,他要麽需要忍受這一切,要麽可以選擇進入包廂,當然這需要支付額外的費用,不過對於達官顯貴來說,他們往往會選擇包廂,而在這列駛往武昌的火車上,有一節車廂,完全被他人包下,在車廂兩端,幾名穿著西裝頭戴禮帽的人坐在走道邊,雙眼警惕看著任何試圖接近這裏的人。

在車廂中的一間包廂內,管明棠則不時的翻看著上火車時,收到的一些報告,而作為他的秘書李直民,則坐在對麵,實際上,真正的工作並不多,兩個人此時反而在那裏聊著一些事情。

“先生,我不明白?”

在收過最後一份報告,是一份中國遠洋漁業公司的報告,李直民有些不明所以的說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專區不是引導幾十家農村合作社和地主建立了超過三十家養豬場和‘肉’牛廠嗎?為什麽,我們還要支持創辦這家漁業公司?

漁業公司,這是去年公司開始著手組建的一家企業,家在管明棠的建議下,在漢陽鋼鐵公司的主導下由武漢、南京等地士紳出資成立的一家公司,以從事遠洋漁業捕撈,而它的市場並不是沿海或者沿江城市,而是處於內陸腹地的邯彰。

而之所以建立這家公司,是為了緩解專區的“‘肉’食供應緊張”的問題。在新區‘肉’食供應一直都是一個問題,為了保障工人的蛋白質需求,公司一直保證每天每人100克‘肉’食,而後來這些工人們既便是離開集體勞動營,定居新區之後,依然習慣了天天吃‘肉’的生活,再加上收入不菲,所以‘肉’食需求極高,再加上大量喜食‘肉’食的外國人,一天少則200噸,多則三四百噸,過去所需要的豬牛‘雞’‘肉’,可以通過的收購解決,而現在隨著專區農民、市民收入的增加,‘肉’食需求同樣‘激’增,盡管政fu鼓勵農民養豬,但豬的成長需要時間,且數量總歸有限,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在專區一斤豬‘肉’能賣3‘毛’5,而在上海、北平還賣不到3‘毛’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專員公署內一位曾在日本留學的雇員,向專員建議為什麽不能通過發展捕魚業加以解決,而他的理由不僅僅是大海是天然的牧場,在他的報告中更提到了最為重要的一點。

“嗯!魚‘肉’很便宜!”

吸著指間的香煙,在意識到煙巳經燃盡,管明棠便著手把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

“在專區,現在一百斤豬‘肉’的批發價是30塊錢,一百斤牛‘肉’是33塊錢,可是在日本,100斤魚‘肉’,隻需要15日元,如果折換成國幣的話,也就是8塊左右……”

管明棠有些感慨的說道,以大海為牧場獲得的‘肉’食竟然如此的廉價,在這個遠洋漁業尚不發達的時代,日本的以海洋為牧場每年可以獲得數十萬噸廉價‘肉’食,而無論是過去的新區還是現在的專區,‘肉’食供應一直都是個問題

而那份看起來不怎麽切合實際的報告卻管明棠看到了解決之道,才會使得他把視線投向大海!

“海魚……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吃!”

抬起頭來,看著李直民,管明棠笑了笑。

“是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吃海魚,所以,我們的漁船中有一部分,並不是普通的遠洋拖網漁船,而是……。”

笑著,管明棠吐出一個詞。

“遠洋捕鯨船!”

“捕鯨船!”

聽到這三個字,李直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在美國時看到的那本名叫《白餘》的小說,而在他詫異時,隻聽到專員在那裏說道。

“像鯨魚、鯊魚、海豹、海豚、海象這些都是海洋哺‘乳’動物,他們的‘肉’食口感類似牛‘肉’,所以,這將是我們遠洋捕撈的重點,你看過那份報告,如果漁業公司以連雲港為母港的話,經隴海駛往邯鄲是786公裏,使用冷藏列車,隻需要24個小時,便可以沿線將廉價的‘肉’食運往專區大半縣區,從而可以讓邯彰百姓都可以享受廉價的‘肉’食供應

。”

廉價!在後世的電視、網絡上管明棠看到的新聞是“鯨魚‘肉’是何等的昂貴”,但是在這個時代,諸如鯨魚之類的海洋哺‘乳’動物的‘肉’卻是最廉價的‘肉’

“而且今年第一季度,專區的直接財政收入高達786萬元!”

這筆財政收入中甚至沒有包含專區“截流瞞報”的一筆收入,表麵上,專區的財政收入,在三月份,突破260萬大關,但實際收入卻巳經突破600萬,到年底,專區公署的實際財政收入很有可能將接近一萬萬元,這意味著專區公署巳經成為全中國“最富足”的地方政fu,而財政收入的‘激’增,又使得管明棠能夠進一步“揮霍”起這筆財富,將很多過去想辦而不能辦的事情辦起來。

至於“揮霍”的辦法,除去加大強迫教育的適應範圍之外,還將向學生提供免費午餐,之所以提供免費午餐的原因,並不僅僅隻是因為財政收入的增加,而是出各方麵的考慮,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一一通過免費的午餐吸引家長將學生送入學校,接受八年的義務教育,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時代的難題,盡管現在專區實施強迫教育,所有6-15歲的兒童,都必須進入學校,接受3至8年的義務教育,但實際上普遍範圍依然受到限製,同時還受到農民的抵觸,免費午餐是吸引農民將子‘女’,尤其是‘女’孩送到學校最有效的辦法。

“所以呢,從今年開始專區將開始向學生提供一頓午餐,而作為蛋白質主要來源的‘肉’,這意味著,僅數十萬學生,每天就需要幾十噸‘肉’。”

臉上帶著微笑,或許對於其它人來說,他們永遠不能體諒“一杯牛‘奶’、一份午餐”的重要‘性’,但管明棠卻深知“一杯牛‘奶’、一份午餐”的意義,不過提供牛‘奶’需要時間,二戰後日本能提供牛‘奶’是靠著美國以及聯合國兒童基金捐贈的脫脂‘奶’粉,而對於現在的邯彰來說,根本就沒有這個條件一一‘奶’源不足。

不過午餐中的一片‘肉’,卻可以給青少年提供足夠的蛋白質,而這同樣也是借鑒後世日本的經驗。雖說心知午餐中‘肉’食的重要‘性’,也必須考慮到經濟上的因素,依然需要‘精’打細算,而魚‘肉’則是最廉價的‘肉’食。

“如果完全財政補貼的話,按照每人200克麵粉、150克青菜、15克油、30克‘肉’來計算的話,僅成本就需要,嗯……每個學生每天的午餐是4分左右,而實際成本為5分,而其中‘肉’最貴一一需要2分以上

!雖說現在,邯彰的中小學一共隻有不到40萬名學生,但是如果提供免費午餐的話,在這件大好事的促成下,邯彰的中小學生數量將會突破100萬人,“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有了不要錢的飯,他們自然會把學生送到學校去!”

任誰都知道“免費午餐”對於青少年家長的‘誘’‘惑’‘性’,到時候,送小孩去上學與其說是上學,倒不如說是“吃飯”,不過老百姓得到了實惠,政fu也達到目的一一身體素質與文化素質的全麵提升。

“也就是說,到時邯彰的在校學生量恐怕會突破一百萬人,甚至更高,如果是一百萬名學生,每天僅學生的食品供應,就需要5萬元!”

一天5萬,這是一直以來困擾管明棠最為實際的問題,一年需要一千萬元的支出,雖說現在一年隻需要幾百萬,但將來一年至少需要一千五百萬,雖說實際上,還可通過社會募捐解決一部分,但如何降低午餐成本,這是必須要考慮的事情,除去現代化養豬場、養‘雞’場之外,最為實際的就是采用廉價的魚‘肉’作為學生午餐的‘肉’食供應。

“而根據教育處的計算,采用漁‘肉’的話,到港成本如與日本相近的話,那麽經連雲港運抵邯彰,每百斤售價仍不超過9元,那麽,學生午餐成本就能下降至3分左右,而這樣的成本,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也是我們可以負擔

也是必須要負擔的!在心裏,管明棠如此言語道,之所以是必須負擔的,原因非常簡單,無論是工業建設或是未來的戰爭,都需要大量有文化的工人、士兵,而對於一個民族而言,最值得投資的永遠都是教育,為了教育,投資再多也不多,或許現在,專區每年負擔上千萬的財政負擔,但在將來,這一代接受教育的青少年,每年創造的價值必將遠超過現在的回報。

“先生……”

看著專員,李直民的心中難免又是一陣感慨,在他的身邊呆的越久,他心中的那種追隨感就越為強烈,正像此時一樣,很多時候,他做出的一些決定,總會讓人產生這種感覺。

而在李直民的感慨中,管明棠的視線卻投向窗外,望著窗外土地,他在心中默默的言語著。

“改變,總是一點點的開始的……”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2 06:43
民國二十五年四月十五日,揚子江畔盡管是一片‘春’意盎然之‘色’,‘花’草沐浴在柔和的陽光裏,綠葉碧嫩映輝。淡淡的遠空,薄薄的白雲,悠悠地飄流。在這片美輪美奐的景致之中,在揚子江畔的武昌造船公司,這會完全被鞭炮聲、謬鼓聲所籠罩。

今天是“中遠漁001”下水‘交’付的日子,對於武漢來說或許這並不是一件大事,但實際上,上至省主席下至地方士紳名流,卻都己經來到了這裏,

目睹這艘大船的下水,對於武漢而言,這是武漢曆史上建造的最大的一艘船,甚至對於中國來說,這是自江南造船廠製造的四艘“官府級”萬噸輪‘交’付後,中國建造的最大的一■船海船



而此時,在一片歡慶的人群中,在“中遠漁001”滑入長江的時候,麵對這艘泊於江麵,正等待著啟航的“中遠漁001”,管明棠的腦海中卻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一一《海豚灣》中的一幕,在這艘五千噸的“遠洋漁船”加工艙內,盡是一片腥紅,這種感覺讓管明棠隻覺有些不太適應,因為這並不是一條普通的“遠洋漁船”。

它是一艘捕鯨船,準確的來說,他既是一條捕鯨船,又是一條船尾拖網漁船,這是借鑒了後世大型拖網漁船理念製造的遠洋漁船,船員可以直接在船艙內將包括鯨魚以及普通海魚切片,裝箱,然後送入冷藏間內,他每天可以處理數百噸魚‘肉’,每一次出海航行可以運回多達數千噸各類魚‘肉’。

“哲勤,聽說,你這個漁業公司,是為了解決邯彰老百姓的吃‘肉’問題?

站在管明棠的身邊,楊永泰看著這艘造型極為漂亮的白‘色’遠洋漁船,或許是因為他的注意力都在這艘遠洋漁船的身上,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管明棠臉上的異‘色’。

“嗯?”

回過神來的管明棠連忙扭頭迎著楊永泰的視線看去,而楊永泰看著身邊的這個青年時視線同樣發生了些許變化,在其它地方的老百姓還在為吃飽發愁的時候,成立尚不足兩年的邯彰專區,卻己經開始為吃不到‘肉’而發愁了,甚至連堂堂行政督察專員都要專‘門’‘抽’時間解決這個問題,當真是……

“現在邯彰老百姓的日子,讓真讓有羨慕啊!”

麵對這句稱讚,管明棠卻是極為謙虛的答道。

“暢卿兄,其實倒不是為了邯彰一帶的百姓,而是考慮到新區,現在新區人口接近六十萬,而其中外國人就多達七八萬人,這些人可是吃‘肉’的大戶,現在新區,一天‘肉’食至少需要200噸,一年就是7萬多噸,……”

作為新區的嫡造者,對於新區管明棠可謂是再了解不過,這當然隻是一個借口



“而且暢卿兄,您不知道,那些個洋鬼子,他們不吃咱們這的鯉魚什麽的河魚,但讓人家幹活,總得讓他們吃好啊,結果,他們現在就是拿著票子,都買不到能吃的魚,成天在我耳邊抱怨著……”

當然,這隻是一個借口,對外界最簡單的借口就是“洋人”,對於“洋人”的事,國人幾乎很少過問,不過對於管明棠來說,將視線投向大海除了是要把大海變成“牧場”之外,更為重要的一個原因卻是一一船和船員,甚至於這才是真正的原因,甚至超過後所謂的供應廉價魚‘肉’。

魚‘肉’再便宜,也是可以替代的‘肉’食,但是管明棠卻知道,相比於其它,船員、船對於中國而言卻更為重要,因為在未來的戰爭中,中國需要使用商船把物資運進中國,而相比於那些在固定航線上航行的商船,中遠漁的船長、船員都必須在整個太平洋、印度洋到處追逐魚群,而這種不固定航線,可以讓他們更了解大海,更了解航海,在戰爭爆發之後,他們才能夠穿越日本海軍的封鎖,把中國所需要的物資運進中國,並將出口物資運出,在曆史上,南北戰爭時,南方同盟不僅大多數走‘私’船主都曾是捕鯨船主,甚至海軍許多軍艦船長亦曾是捕鯨船長,其原因正在於此。

在戰爭時期,這些大型遠洋漁船可以改造成貨船,用於運輸各類物資,相比於普通的貨船,它的航速更快,船員更為機警,更容易在那片浩瀚的大洋上生存下來,而這才是管明棠所需要的,正像人們所說的那樣,一個目的背後,總隱藏著其它的目的。

“那些外國人……”

搖搖頭,楊永泰瞧著那艘己經緩緩啟航的“漁船”,他很難相信“漁船”會有這麽大,甚至於就那位日本駐漢領事也對如此龐大的漁船驚訝不己,直叫嚷著中國人是在和日本漁民搶飯吃,甚至還曾為此提出過警告。

當然,對此,楊永泰並沒有理會,但還是告戒遠洋漁業的那些董事們,要注意,不要把船朝靠近日本的地方駛去,以免發生誤會。

“不過哲勤,這漁業,總歸不是正途啊!”

叮囑一聲,楊永泰又不無親近的說道。

“這麽一艘船,可是‘花’了200萬,雖說錢不是北方的錢,可若是有這筆錢的話,用來投資辦廠,那才是強國之道啊

!”

“暢卿兄所言極是……”

對於楊永泰的“勸導”,管明棠並沒有辯駁,反倒是極上道的順著他的話了起來,這次之所以來南下,就是為了同楊永泰會麵,因為其早在年前,就給自己寫過幾封信,邀請自己來漢,而同時又通過駐漢分公司傳達一個信號一一歡迎北方公司投資,這次管明棠之所來這,同樣也是為了此事,隻不過並不僅僅隻是為了湖北,相比於楊永泰,管明棠的目標更大、更遠。

“暢卿兄,我是這麽想的,我準備成立一家銀行!”

在楊永泰的官邸之中,管明棠緩聲道出自己的想法,這個想法最初管明棠的腦海中隻有一個構思,而直到那次與李樹翹一番長談後,這個想法才越發的成熟起來。

“銀行?”

雖說麵帶微笑,但楊永泰的心裏還是犯起了嘀咕,他要的可不是管明棠給他幾筆貸款,他要的是管明棠的北方公司在湖北辦廠,辦幾家能拿得出的大型工廠,從而顯現出他治政之能。

銀行,銀行能有什麽用?

在楊永泰看來,他寧可讓北方公司在湖北投資500萬,也不願意要一千萬的銀行貸款,原因非常簡單,北方公司有一流的技術、一流的管理,500萬的工廠很快就會變成產值上千萬的大型企業,可一千萬貸款或是放到不合適的人手裏,沒準就了水漂。

“銀行,現在銀行這麽多,即便是辦了銀行,對湖北地方,又能啟到什麽作用?現在湖北產業不興,可不是一家銀行能解決的!”

“暢卿兄,你聽我說!”

麵帶微笑,管明棠道出自己的來意。

“我的意思是辦一家與眾不同的銀行,這家銀行呢?向國內各省提供低息貸款,甚至無息信貸,從而幫助各省實施本省的產業複興,當然,各省申請貸款一定要有工程項目計劃,而銀行會跟蹤對貸款項目進行檢查、監督…

慢慢的管明棠說道出了他的構思,實際上這個構思源自於後世“世界銀行”的概念,隻不過在管明棠的這個構思之中,這家“中國複興開發銀行”的規模要小一點,與世界銀行一樣,它同樣也是一家非贏利機構,隻是為了促進各省的工商實業經濟的發展



“……僅僅隻是通北方公司投資的話,首先一個項目的實施和進行,必須依靠當地的力量,沒有地方的支持和幫助,即便是北方在本地投資,那麽,在本地人看來,這不過也就是一家外地企業……”

在楊永泰麵前,管明棠並沒有隱瞞自己的心思,實際上有許多東西都是隱瞞不住的,就像此時,管明棠提出的這個問題,在河南的投資就麵臨著這樣的問題,地方利益集團並沒能從中受益,或許這是公司對外擴張受阻的根本原因。

“還有就是資金,公司現在的重點是新區大型項目的實施建設,所以,公司必須優先保證這些項目所需資金,可以說,現在公司對外投資,那怕就是一分錢,都是擠出來的!”

無奈的聳了下肩膀,這兩年新區、專區興建的一係列的大型項目,可以說幾乎“榨”盡了公司的財力。現在公司若非每年上億雙尼龍絲襪的出口,為公司帶來數億元的收入,而且許多機器設備都是從後世購進的“二手廉價設備”,恐怕那種“跨越”式建設早就把公司拖垮了,而之所以在今年開始對外投資,一方麵是為了確保未來基礎資源的安全,而另一方麵,則是為了實施產業轉移式的“工業擴散”,從而通過工業擴散,促成中國的工業變革,為不久之後的戰爭作好準備。

如此才有了對外地投資,當然,如何能用“有限的資金,辦盡可能多的事情”,則一直都是管明棠所考慮的。

“擠出來……”

默默地瞧了管明棠一會,然後楊永泰溫和且親近的笑地說道:

“哲勤,你這可就是在說笑話了,若是北方公司差錢的話,可真不知道,還有什麽公司有錢,就是把南四行、北四行、小四行都綁在一起,都不見得有北方公司有錢不是……”

哈哈大笑著,楊永泰全是一副不信之‘色’,“技術為根”或許用在北方公司上最為合適,而對於國人來說,最令人驚訝的恐怕就是北方化工生產那種叫“尼龍”的人造絲,那種人造絲織成的玻璃絲襪可以風行了整個世界,雖說表麵上北方公司主要出口“尼龍絲”,而中國每年出口玻璃絲襪不過千萬

但楊永泰還是通過一些渠道知道,北方公司駐外分公司於美國收購了數十家織襪廠,利用公司提供的“尼龍絲”織襪,從而將“中國貨”變成了“美國貨”在美國暢銷無阻,按照一些人的估計,僅此一項每年即可為北方公司帶來至少一億美元利潤,而這同樣也解釋了,北方公司每年投資建設所需的數億元從何而來



而現在,管明棠卻說北方公司沒錢,這不是在糊‘弄’人嗎?臉上帶著笑,可楊永泰的心裏卻有些不太舒服。

“嗯,暢卿兄,如果,我說,公司有意在武漢投資兩家工廠!”

看著楊永泰,意識到他心底的不快,管明棠緩聲說道。

“一家是礦山機械廠,一家是重型機‘床’廠!”

“什麽!”

瞥了管明棠一眼,楊永泰驚訝的看著他。

嘴卷成微笑的樣子,但管明棠並沒有笑出來,在這武漢或者湖北投資這兩家大型工廠,是今年的計劃之一,而之所以選擇武漢,無非是因為幾個原因,一來是因為這裏有華中最大的電廠,二則是因為漢陽鋼鐵公司,三則是因為武漢便捷的水陸‘交’通。

“因為有漢陽鋼鐵公司就近提供鋼材原料,以及大型鑄件的使利,在武漢興辦礦山機械廠便有了便利的前提條件,而借助武漢便捷的水陸‘交’通,可以將設備運往四川、湖南、江西、廣東等地,從而促成各省資源開發,而在各省資源大規模開發的同時,於各省興建現代工廠的時機亦隨之成熟,機‘床’設備需求隨之產生……”

在管明棠說道這一係列的好處時,突然管明棠看著楊永泰說道。

“一個礦山機械廠需要1500萬元的投資,其中一千萬為設備,五百萬為基建,而一家重型機‘床’廠亦需要此數,也就是說,至少需要三千萬元!”

直起身,向後拉了拉肩,放鬆自己僵直的肌‘肉’。

“可,暢卿兄,您知道,”

管明棠對楊永泰說道。

“三千萬,即便是以北方公司的財力,這筆錢是不是一筆不菲的投資?

“三千萬啊……”

聲音拉長,楊永泰的心底卻是不能平定,就其計劃而言,原本那怕隻建一家工廠,都足以讓他滿意而歸,可現在,管明棠卻丟來了兩家工廠,讓北方拿出三千萬辦兩家工廠顯然不現實,按照正常的計劃,他們會先辦一家,然後等將來,可將來,他楊永泰還會在湖北嗎?

在楊永泰於內心百般糾結的時候,管明棠卻不‘露’聲‘色’的說道



“現在公司有能力拿出1700萬,投資兩家工廠不夠,可一家工廠有餘,

這還剩下1300萬,又如何解決呢?”

叮……杯蓋與杯身不經間的撞擊讓楊永泰頗含歉意地衝管明棠笑了笑。

“所以,你才希望辦這家複興開發銀行是?”

楊永泰自然的將之前管明棠提到的那個什麽複興開發銀行與他此時提到的資金不足的問題聯係在一起。

“沒錯。”

管明棠點點頭。

“複興開發銀行可以提供一筆貸款給政fu或者由政fu擔保提供給某家企業,,,

“哦。”

皺眉思索片刻,這次又輪到楊永泰疑‘惑’起來:

“問題是,既然北方公司沒錢,這個複興開發銀行的錢又是從那裏來的他頭也未抬地回道:

“複興開發銀行的錢,實際上也是北方公司的錢對不對?”

“對。”

管明棠點點說。

“不過,北方公司的錢隻是一部分!其中的一部分!”

“哲勤,你說明白一點,這次我真被你‘弄’得暈頭轉向了

。”

楊永泰的臉上帶著微笑,可實際上卻已經被管明棠繞暈了,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麽。

“嗯,這麽說吧,按照我的想法呢,這家銀行是按股份公司的原則建立。成立初期,銀行法定資本10億元,全部資本為10萬股,每股1萬元。凡是會員銀行、會員省,均要認購銀行的股份,認購額由申請省與銀行協商並經世行董事會批準。一般來說,各省認購股份的多少根據該國的經濟實力,而會員認購股份的繳納有兩種方法,第一種則是會員省認購的股份,先繳20%。其中2%要用國幣或者金銀硬幣繳納,18%用指定的各省礦產資源繳納。而其塗80%的股份,當銀行催‘交’時,用國幣或資源繳付……”

實際上整個“複興開發銀行”的方案,管明棠完全參照後世世界銀行的成功經驗,隻不過是被管明棠翻個模子套到了這個時代,當然也進行了一些適當的修改,比如用礦產資源繳納股本。

“你的意思是用股本提供借款,可若是這樣的話……”

思索著,楊永泰似乎看出了這個計劃的不足之處,各省之間的利益如何協調,再則,銀行和各省看不到好處,他們又怎麽可能參與其中。

“嗯。”

沉默片刻,點上了一支香煙,管明棠凝視著屋中的地板。

“至少我可以保證一點,”

管明棠繼續說道,然後呼出一口煙。

“我可以保證的一點是,比如湖北省,湖北省加入其中,我可以保證,北方公司在湖北省的投資將超過你們股本的兩倍以上……”

兩倍以上!眉頭微微一跳,楊永泰透過煙霧盯著管明棠,似乎想要看清他的模樣似的說道。

“那哲勤,你告訴我,通過這家銀行,你想要得到的是什麽?”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2 06:44
我想要的是什麽……”

沉默著,管明棠呷著杯中加了冰的威士忌酒,而宋子文則坐在他對麵,這位中國銀行的總裁喝著加水的蘇格蘭威士忌。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中,他們一直像這樣交談著,話題並不全是關於他們的工作的,不過是圍繞著管明棠的在武漢提出的那個建議——中國複興開發銀行,就這樣,他們就這個話題談了差不多三四個小時,在這幾個小時中,他們一開始是喝著茶,然後茶又變成了咖啡,最後,宋子文又喊了他的秘書,然後由他定了最後的飲料——威士忌酒!

當然,這並不是為了慶祝,實際上是因為,管明棠之前說道的那個“複興計劃”實在是太過於驚人了,或者說,太過龐大了,龐大到了遠遠超出了宋子文最初的估計。

甚至於,在宋子文看來,那個“複興計劃”甚至是他想都沒有想過的,即便是資源委員會弄的那個工業計劃,亦無法與其相比,盡管表麵上看起來,那個資源委員會的工業計劃的規模更大。

如果同管明棠提及的“複興計劃”相比的話,資源委員會的方案,根本就像是未成形的“幼兒”一樣,而管明棠的方案卻更為可能,更為實際,而且效果更為顯著,其發展潛力更大,如果說資源委員會的項目大都是“投資”的話,那麽管明棠提出的“複興計劃”更多的是強調“回報”每一個項目都有明確的市場以及回報周期,而相應的每一個項目又有一係列的擴展子項目,而這些項目又是利用母項目所獲得的利潤完成投資。

相比之下,資源委員會的項目,或許同樣看重市場,看重回報,但是在更多的時候,他們更注意現實需求,而非資本市場的動作,在這一點上,資源委員會更具“計劃性”而“複興開發”更具市場性。

可雖是如此,但憑直覺推測,在宋子文看來,管明棠所謀的怕並不簡單,因為在這個計劃之中,表麵上看起來,他似乎是在吃虧,可實際上,通過這個“複興開發銀行”北方公司以及其名下的子公司擴散到了全中國,或許北方公司投資了數億元,用於各省的工業建設、礦產開發,甚至公路、鐵路建設。

但實際上,在北方公司投資數億元的同時,各省政府以及民間亦投入了數億元,因為這一係列的項目,都具有明顯的“趨利性”而這一趨勢利性,又是誘使各省以及國內民間資源湧向“複興開發”的重要因素



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宋子文喝著酒,等待著,等等著管明棠的回答,此時,看著管明棠,宋子文,突然感覺他的這個複興開發銀行和中國建設銀公司是如此的相像,以至於他似乎看到了某一個人,似乎是有著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夢想——成為中國的摩根。

“不過,他僅僅隻是想成為中國的摩根嗎?”

疑惑著,端著酒杯的宋子文一言不發的看著管明棠,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

管明棠搖了搖頭,然後如實的說道。

“或許,我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然後管明棠搖頭說道。

“可是僅僅隻有我自己的利益嗎?”

“受益的不僅有北方公司以及你自己,無論是國家、地方政府以及個人,都從中受益了。”

宋子文如實的說道,盡管對於北方公司,他一直持有“竊視”之心,但他卻不得不承認一點,或許,正像先前管明棠說的那樣,這一計劃有利於中國的建設,將會在短期內促成中國各省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甚至於,在宋子文看來,這將是中國曆史上第一次,通過一係列的工礦基建項目的投資,把國家、地方、資本市場以及個人的資本運集在一起,從而完成了國家的振興建設。

“可是你為什麽來找到我呢?”

端詳了一下手中的飲料,宋子文知道眼前的這位,對自己可以有著防範之心,若非現在中國建設銀公司的資本完全投入於隴海鐵路,也許……但,想到這,宋子文無奈的笑了笑,眼前的這個人擁有太多,想吃掉他所擁有的,自己恐怕都會被撐死。

“哦,為什麽找你。”

聽到這個問題,管明棠他抬頭看了看宋子文,然後衝著他微微一笑



“因為中國建設銀公司是中國最好的投資公司,而且未來的中國複興開發銀行需要和金融界進行良好的合作。”

的確,現在在中國找不到比建設銀公司更好的投資公司了,而且由於公司的股東不是政府內主管財政經濟的高官,就是國內金融業的巨擘大亨,所以其與政府、金融界的關係,遠非一般公司所能相比,與其合作複興開發銀行能夠獲得更多的“使利”以及回報。

“所以,我是最好的合作人選是嗎?”

突然宋子文感覺整個人極不舒服,他之所以選擇不舒服,正是因為管明棠的這番直白的言語,似乎他宋子文以及建設銀公司不過隻是他的一個工具或者跳板似的。

“不,我想有一個最簡單的答案,因為我們都有共同的夢想,您曾對外說過,您想成為中國的摩根,以投行促進中國的工商業發展,而我呢?”

沉默片刻,管明棠看著宋子文開口說道。

“相比於個人的財富,我想也許我的最終目的,是希望通過這家銀行,促成中國從一個農業國向工業國的變革!”

但是在私心裏,管明棠卻知道,通過這家銀行,自己才有機會左右中國的發展,從而按照自己的規劃,去規劃這個國家的工業進程,或許,政府不會給自己這個權力,但通過銀行與地方的合作,自己卻可以用金融與技術去左右這個國家的未來。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到那時,北方公司會成為一家前所未有的壟斷性財團,甚至在未來它可以利用自己的那雙隱形雙手去左右這個國家的一切。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是,複興開發銀行可以順利的於中國實施自己的計劃,而宋子文則是實施這一計劃的一個關鍵環節。

“嗯,看來是各取所需了!”

宋子文點點頭,他慢慢喝著杯中的酒水,心下卻仍在猜度著——管明棠到底想要什麽,或者說,他可以得到什麽。

他看著眼前的管明棠,雖說從上次兩人見麵至今尚不足半年,但是在這半年問,管明棠的“北方財團”的規模更大了,甚至於就是在世界上,現在的北方財團已經能夠排得上名號,更何況是在中國

。它的鋼鐵公司,它是中國生產能力最大和最現代化的采礦一冶金聯合體,控製著包括漢陽鋼鐵公司在內的上百家企業,擁有工人和職員十餘萬人。它的機械公司擁有全中國最多設備以及大量重型設計,幾乎可以生產任何一種機械製造設備,它的化工公司可以提供上千工化學原料和化工產品。電氣公司、電力公司、汽車公司……這一家家打著“北方”烙印的企業,共同組成了“北方”這個龐然大物。

而現在,“北方”這個龐然大物正想把觸角伸至全中國,在未來或許中國建設銀公司會成為“中國的摩根銀行”但是,北方呢?

北方公司或許不是“中國的摩根”但是他卻籠斷著中國幾乎所有的工業,到那時候,他的影響甚至將超過建設銀公司,而他這位“中國的摩根”甚至可能會變成一個笑話。

此時,宋子文不禁有些擔心,現在盡管北方公司大多數項目並未完全投產,可是依然交納上千萬元的稅收,如果一但北方在過去的幾年問投資的一個個前所未有的大型項目完全投產之後,到那時誰還能左右這家企業?

“哲勤。”放下手中的杯子,宋子看著管明棠說道。

“事情或許是對國家、地方、個人都極為有利,但是,你也必須要看到的一點是,在中國,許多事情,並不是想辦就辦的,不過,有政府的鼎力支持,許多事情也就會容易許多。

但是,借助複興開發銀行介入地方建設,這談何容易。冒然的直接去辦此事,肯定是行不通的,情況常常是,即便是件好事,地方上也是疑神疑鬼的。他們是什麽人?他們真正想要什麽?如此等等的疑慮。於是,雖然是件好事,但是地方上,依然會加以抵觸,舉個例子來說,就像你在河南辦的鉬礦和鎳礦,雖說如果辦成了,兩家礦場每年能給河南帶來一百多萬的稅收,可是河南省依然不配合,你以為隻有你碰到這個問題嗎?”

無奈的歎口氣,宋子文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雖說這兩年中國建設銀公司發展迅速,但你也知道,若是沒有我的那些個關係網,恐怕也不會有今天,論真正做生意,辦實業,我不如你,可你碰到的問題,我也碰到過,你知道,你最聰明的地方在什麽地方?”

宋子文停頓了一下,呷著他的威士忌酒,舔了一下上唇,然後繼續說下去



“當初,你選擇在北方,在河北辦工廠的時候,尤其是選擇邯鄲的時候,我就想說,雖說你年青,可是卻比太多的人更聰明,你一眼就看出了在中國辦事業的問題所在,即便你是抗日英雄,也不行……”

“我……”

宋子文的這一番“直白”的話語,隻讓管明棠一愣,話說當時他還真沒有考慮那麽,或者說考慮的那麽周全。

“你聽我說完!”

今天宋子文的心情出人意料的不錯,以至於他說出了一些過去,他從未和外人說過的話,那些話就像是打掉的牙似的,隻能自己個吞到肚子裏去。

“在中國,你想辦事情,除非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而且要說一不二,才能少些掣肘,才能辦成事情,若不然單就是地方上的掣肘都能讓你煩死……”

看著管明棠,宋子文又繼續說道。

“事實上,你也知道,中國從南到北,每一個省,都有地方派係,這些人,中央都左右不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們會歡迎你,可豬養肥了呢?”

他凝視著管明棠一會兒,豬養肥了會發生什麽,這個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可你選在河北,就足以證明你的過人之處!”

在宋子文說話時,管明棠並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喝著酒,當初他選擇河北的原因非常簡單,是因為除了那裏,沒有更合適的地方了,有合適的地方交通不便,交通便利的地方,環境不好。

“在中國也就隻有一個河北,過去河北是直隸,地方勢力交錯複雜,可謂是極為複雜,當年的北伐把地方上的勢力,幾乎掃蕩一空,可也正因如此,河北變得反而更加複雜了,派係之多,超過外人的想象,單就是北平、天津一帶,表麵上看來,隻有一個北平軍分會,但實際上卻有西北軍、東北軍、中央軍”

看一眼管明棠,宋子文最後又說道。

“所以,也就是從那時候起,當別人覺得你在那辦廠不行時,我就對旁人說你的判斷力,絕非一般人可比

。”

魚龍混雜可摸魚,管明棠不於置否的點點頭,但卻依然不說話,他之所以選擇邯鄲,有他自己的考慮,或許,他可以讓自己逃的遠遠的,即便是逃到四川又有何妨,可逃,能解決問題嗎?

不能,所以,最終他選擇了邯鄲,並不僅僅隻是因為那裏沒有固定的地方勢力,並不僅隻是因為縣以下的地方勢力,對省沒有任何影響,而省以上各派係內鬥,使得他們無暇顧及自己,而是因為在未來,那裏會是最前線,那裏是一個退無可退之地。

人有時候,隻能如此,如果人首先想到了逃,想到了退路,那麽,他永遠成就不了什麽事業,實際上,這是一個挑戰,把自己逼上絕境的挑戰!

“所以,我相信你,”

宋子文停了一會兒,斟酌著怎樣說他想要說的話。

“我相信,你現在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是哲勤,既然當初,你能夠考慮到地方上的掣肘,為什麽,這個中國複興開發銀行,就沒有考慮到地方的情緒呢?”

“這……”

沉默片刻,管明棠開口說道。

“說實話,地方上我考慮過,正是因為考慮上地方上的一些問題,所以,我才希望,咱們一起做這些事情,當然,一開始,我們可以把目標放在湖北、湖南、江西,這樣中央可以左右的,也是子文先生有能力影響的地方。然後當我們在那裏取得一些成績,而且還幹得還不錯的時候,到時候,各省就會主動找上門來,到時候……”

“你這是誘之以利!”

停頓了一下,宋子文又說道。

“以利而誘人,你的想法不錯,錢是好東西,是個人都喜歡……”

“沒錯!”

迎著宋子文凝視的目光,管明棠的麵上微微一笑。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開辦現代礦場,開發地下礦產資源,相比於其它行業,地下礦產資源成本最低,且見效最快,投資最省,技術難度最低

。”

小心地剖酌著自己的措辭,管明棠慢慢的說道。

“而中國各省,均有各自特色的礦產資源,比如山西的煤炭、河南的鎳,江西的鎢等等,初期可以立足於礦產資源的開發……”

宋子文微微點了一下頭,他知道對於像中國這樣的後進工業國家來說,開發礦產資源,進而完成積累是最簡單的辦法。

“舉個例子,以江西的鎢來說,現在我國出口的大都是鎢砂,金屬含量在六至七成左右,而且大都是以人工粗選為主,許多具備選礦價值的礦砂都被白白丟棄,如果由政府投資建立一個的現代選礦廠,以貧礦充抵稅收的話,我估計每年至少可以選出精礦砂一萬噸左右,而成本嘛,應該比三等礦砂要低上一些……”

眨著眼睛,對管明棠所說的話頗感驚訝,他詫異看著管明棠說道。

“這,這是真的嗎?”

“當然,這是地質調查所在對江西鎢礦進行考察之後作出的結論,也是我們準備在江西投資的幾個項目之一。”

管明棠十分幹脆地說道,首先在江西投資一個現代化的選礦廠,對各私礦淘汰低品位礦進行精選,這是公司已經著手做的投資,這筆投資不大,但卻可以保證公司的鎢砂供應,畢竟現在公司所用的刀具已經不再走過去的高速鋼刀具,而是加工速度更快、性能更好的碳化鎢刀具,鎢砂直接關係到未來公司的生產,而在各省的投資,實際上也都是針對於此——資源供給的保障。

而在這個過程中,各方也算是各取所需要,自己得到了所需要的資源,而他們得到了財富,最終這些財富還將促成各省的工業發展,當然這是往好的一方麵去說。可無論好也罷,壞也罷,無論是國家還是自己個人總能從其中受益,對於管明棠來說,或許,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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鎢砂……”

沉吟良久,宋子文突然站起來,走到掛著的上衣跟前,找到一支雪茄。他把雪茄的頭咬去,然後找出一支火柴,劃著火,點上煙,然後坐了下來身來。

“哲勤,現在你還是把你在鎢砂上的想法說來給我聽聽吧!”

相比於那個複興開發,在宋子文看來,諸如鎢砂之類的實物,反倒是更輕鬆一些,那個複興開發計劃牽涉到太多的利益,有太多的利益需要調和,也正因如此或許,這個計劃更具實施性,但卻更不現實!

即便是他、委員長等等都表示支持,依然有太多的難題需要解決,更何況,宋子文壓根就不想解決這些問題,至少現在不行!

“嗯。”

長歎一口氣,管明棠的心裏無奈的笑了笑,盡管現在宋子文話沒有明白,但實際上,他已經告訴自己答案了,他不可能參與其中,但是他卻對開發礦產極有興趣,看來,自己隻能退居其次了,也許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他們才會知道,他們錯過了什麽!

時機,時機不成熟,有些事情不能強求!現在自己隻能一磚一瓦的爭取多搬兩塊磚吧!

“眾所周知,鎢、錫、銻這是我國的優勢資源,但是其中,在國際上處於半壟斷地位的隻有鎢,中國供應著全世界60%的鎢,即便是不考慮各國儲備鎢砂的話,其它國家所產出的鎢砂尚不能滿足各國工業需求,因此,實際上,我國的鎢砂供應直接關係到各國正常的工業生產,處於這種壟斷地位,按道理來說,我們應該掌握國際定價權,但實際上……"

“但實際上,鎢砂的定價權在國外,而不在中國

!”

宋子文的話讓管明棠點了點頭,何止是現在,就是在後世,中國壟斷全世界的稀土,結果稀土才賣了什麽價格?不過就是土的價格。

“所以,政府一直希望通過鎢砂統購統銷,從而掌握砂價定價權,但哲勤,你知道的,這個太難了!單是每年走私出境,至少有兩千噸以上!”

宋子文長歎一口氣,從民國22年廣東實施“鎢礦專營”開始,在此之前出現的零星鎢砂走私確實源於政府對鎢砂濫征捐稅,再到兩年前政府實施鎢砂專營、統製,而此後大量出現的鎢砂走私則主要跟鎢砂專營、統製有關。從今年年初開始,中央政府在更大範圍實施更嚴厲的鎢砂統製,鎢砂走私則更越發嚴重起來。所以,某種程度上,鎢砂統製導致了鎢砂走私盛行,也正因如此,導致最初的想法完全落空。

“走私盛行,自然不可能掌握定價權!”

沉思片刻,管明棠繼續說道。

“實際上現在的鎢砂的統購,根本就是在逼著砂販走私,從而導致政府不僅未獲其利,反而因鎢砂損失,損失大量的稅收,從民國十三年,鎢砂價格騰漲,現每擔鎢砂官方收價是85元,而在香港則為兩百六十左右,而現時砂販向各地礦場所收買後,除去沿途各種費用,每擔約可獲利一百元五十元左右……”

在管明棠道出鎢砂統製的弊端時,宋子文的眉頭微微一皺,並沒有去解釋什麽,因為實施鎢砂統製的是資源委員會

“而運往紐約、倫敦等歐美交易市場,以美國為例,每噸交易價高達2400美元,而這意味每噸售價合國幣約為7000元左右,而以香港收價計算,一噸合l6。5擔,不過4300國幣,而當前官方收購鎢砂,亦不過是以港價售於各國洋行,若是官方出口加之走私計算,至少超過七千噸,僅此一項,我國即虧損高達2000萬元左右!若是算以其它各種礦產,每年的損失估計在一億元左右!”

每年一億元的損失,雖說北方公司每年從中獲得上千萬元,但總歸更多的錢卻讓外國洋行平白榨取



“哦,哲勤,那你是什麽意思?是想在國外交易市場直接出售鎢砂嗎?”

宋子文看著管明棠,中國不是沒有嚐試過在國外直接出售鎢砂,但是卻多次受阻,各國交易市場對中國幾乎都是一至抵觸,而每一次麵對外方於香港提高售價,受限於資金不足政府又無法堅持到最後。

“呐,在國外收購可能有障礙,但是,我想,我們抬高香港的售價,總是沒有問題的,香港的價格上升了,上海的價格自然也就上升了。”

思考了一下,宋子文說道。

“哲勤,你不知道,我們試圖提高價格、左右市場的時候,那些外國人,他們一麵在各國金屬交易市場設立門檻禁止我們進去直接交易,一麵在江西、上海保持收價不動,而另一邊則在香港抬高價格,從而通過利潤促成走私,這樣,即便是政府想通過限製出貨抬高價格,他們也不擔心,因為香港那邊的走私,足以供應市場需求……”

或許,這就是後進國家悲哀,後進國家想通過出售資源、農產品從而為國家的工業化積累資金,但是各國卻通過對市場的控製,進而操縱價格,盡管這幾年,南京政府一直在努力改變這一點,可他們的努力,不過就是同德國簽定易貨合同,從而適當的提高各類出口礦產資源的價格,但還是不能同國際實價相比。

“子文先生,我想,對於資本操作,你應該比我更為擅長。”

管明棠並沒有班門弄斧的念頭,畢竟眼前的這位應該說是一位極擅長操作資本的金融家。

“但是我知道一點,如果國內的官價是85元一擔的話,香港自然能夠收到鎢砂,因為價格擺在那裏。”

“哲勤,你知不知道,通過這種統購,政府才能積累工業建設的資金,資源委員會之所以能夠——”

這是一個極為現實的問題,政府隻能千方百計的籌集資金,就像華北地區的農村婦女的草帽辮,現在每包平均40兩白銀,而在曆史上長達幾十年間,壟斷市場的供銷機構僅以每包7。5公斤糧食的超低價便加以收購。

而目的呢?不過都是為了——“籌集工業建設所需資金………”現在資源委員會正是寄希望於各種礦產資源的統製從而獲取用於湖南、江西備戰工業項目建設所需的資金,而事實上於曆史上,資源委員會通過對鎢、錫、銻的統製獲得了數千萬的資金,在抗戰時,礦產資源的統製更是政府軍費最為重要的來源



“所以,政府才更需要控製市場,在沒在控製市場之前,強行壓低價格,隻會促成走私,就像現在一樣,表麵上看來,政府統購了差不一半的鎢砂,獲利一兩千萬元,但實際上,如果操作得當的,僅次一項,即可以獲得至少三四千萬的利潤。”

他向別處凝視了一會兒,然後把目光收回對著宋子文。

“問題在於如何操作。”

在管明棠的聲音落下時,宋子文隻感到他的內心猛的為之一陣意動。他知道,如果當真可以掌握定價權,那怕就是賣上國際價格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財富,每噸鎢砂的開采成本不過三四百元,即便是按照現在的統製價,亦有近千元的利潤,如果能達到香港收價的話,那一噸至少有三千元的利潤。

看著管明棠,宋子文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果然是個典型的商人,他在江西投資選礦場,若按照現在的價格,雖說有數百元的利潤,但遠不能同數千元利潤相比,這個管哲勤啊!

“哲勤,把你的想法說來聽聽!”

“嗯,子文先生,您是知道的,於金融,我隻是一個外行,不過倒也有一些自己的一些想法,我想……”

沉默片刻,管明棠看著宋子文猶豫道。

“地質調查所曾作過調查,在統製政策下,鎢砂的收購權被嚴格地收歸政府,贛南地區原來經營鎢砂販運的商販被剝奪了經營資格,他們若想繼續操其鎢砂販運之業,隻能販私走私,在統製政策下,合法的收砂機構是惟一的,礦工或砂販失去了定價議價權,若再想賣個好價錢,隻有將鎢砂私下售給非法的收砂者,經營鎢砂出口的礦商原本隻是苦於鎢砂捐稅苛重,但在統製政策下,即便他們願意承擔更沉重的稅捐,也無權繼續經營鎢砂出口。換言之,在資源委員會實施統製之後,所有私人或商辦公司從事的鎢砂出口貿易,均屬走私。”

“所以呢?”

“所以呢,如何在確保國家的利益下,保障一部分人的利益就成了問題,現在鎢砂走私實際上根本就是市場的問題,既然是市場的問題,為什麽不能通過市場加以解決呢?”

宋子文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雪茄



“以現在的官價來看,85元,受益者是礦工,過去礦販收砂價格往往不超過50元,而資源委員會的定價實際上正是參考的這一價格,可以說確保了礦工的利益,但砂販賣給砂商,價格卻在百元以上,可他們賣給收砂站,一擔隻有85元,自然的,他們更願意以高於官價賣收購鎢砂,然後再賣給砂商,而砂商則選擇走私從而確保個人利益……”

話聲稍頓,管明棠又補充道。

“而且我聽說,現在資源委員會有意在礦場設收砂處,從而直接向砂農收砂,以避免鎢砂外流,可問題又出來了,那些砂販提高收價後,砂工自然更願意把鎢砂賣給砂販,而不是官站,假如,我們把官價適當的提高!”

看著宋子文,管明棠說出了他的建議。

“香港每擔260元收,而資源委員會把官價定在200元,會是什麽結果呢?”

眉頭猛的一皺,隨之又是一鬆,原本想要駁斥管明棠的宋子文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樣的話,即便是砂販千裏跋涉到達香港,售也一擔鎢砂扣除路上通關費用之後,其利潤也不超過十元,”

“但是,政府呢?”

“按資源委員會的估算,今年可以收砂為2000噸左右,每噸利潤為2600元左右,總利潤也就是500萬左右,如果,提高收價的話,7000噸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按同德國達成的易貨價每噸的利潤約1300元左右,考慮到大規模走私得到遏製,委員會利潤將超過一千萬元,如果屆時再適當操作的話,我想價格等同國際市場應該是有希望的,到那時,政府每年可以在鎢砂上得的收益將數倍於低價收購!”

在宋子文思索時,管明棠又勸說道。

“另外呢,政府還可在江西投資興建一座采用現代化設備開采的大型鎢礦如何?”

“現代化設備

。”

眉頭微微一皺,宋子文說道。

“你的意思是,把那些采砂的砂農都趕出去?”

深吸一口雪茄,雖說深知其中的弊端,但宋子文還是思索著其中的可行性。

“這個……倒也不至於,民間砂農也是產量補充,我指的是在合適的主礦脈進行規模化開采。”

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管明棠倒有自己的私心,原因不外乎未來,既然不能夠通過複興開發的名義,統一協調全國的資源開發,甚至全國的工業發展規劃,但至少可以別人“指條財路”在指出這條財路的同時,解決未來會困擾北方發展以及工業生產的資源問題。

“這個嘛……”

已經被管明棠說動的宋子文心裏明白,在管明棠的心裏肯定還有其它的建議,他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他知道,肯定對自己有利,對他同樣也極為有利。

“技術、資金,都是問題啊。”

看一眼管明棠,宋子文吸了。雪茄,一副在等著他說下去的樣子。

“技術,我想,必拓公司可以提供一定的技術支持,至於資金……”

直盯著宋子文,管明棠聳了下肩膀。

“我想以中國建設銀公司的融資渠道,解決資金問題應該很簡單,不過,我想北方公司,可以提供大型成套采礦設各!”

麵帶著微笑,管明棠拋出了他的誘餌,而在拋出這個誘餌的同時,他將視線投向宋子文,麵上依然帶著笑容,在宋子文沉思時,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2 06:45
“管哲勤!”

將手中的文件合上,宋子文默默的念著這個名字,雖說管明棠的建議讓他看到“商機”但是並不意味著他會完全采納他的建議,準確的來說,在他的心中,他從沒有把放在北方的眼睛移開。

在進入辦公室的時候,陳康齊便看到背對辦公室門,站在窗邊的總裁,顯然他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問題,而且一定同先前拜訪總裁的管明棠那位邯彰行政督察專員有關。

對於那位行政督察專員,陳康齊到是打心眼裏佩服他,作為宋子文的秘書,他能夠接觸到許多外界難以了解的信息,對於立誌做中國的“摩根”的宋子文來說,他自然不會放鬆對北方公司的關注,雖然挾雄厚的金融資本,宋子文在經濟領域的擴張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但是他所取得的成就,卻遠無法同管明棠相比。

雖說宋氏和中國建設銀公司的經濟活動包括7個銀行”2家商業公司,22個大工廠”個運輸公司,可論其規模,單是一家漢陽鋼鐵公司便可以超過宋子文的全部,而既便是在管明棠所不擅長的“棉業”上,中國棉業公司這家收購數家大型紗廠形成的中國最大的棉業公司依然無法同“邯彰棉業公司”相比,這家棉業公司除去擁有六家大型紗廠之外,還擁有涵蓋整個邯彰數十萬戶的“合作織戶”且與其它公司不同,他擁有穩定的棉花來源——現在邯彰棉業公司已經邯彰專區農業合作社簽定了購棉合同。

“像辦工廠一樣辦農業!”

或許,這正是管明棠與大多數人最大的不同,他總是能夠別出心裁的找到“生金點”所有人以為重工業不賺錢,可管明棠卻靠投資重工業辦出了北方公司,當人們以為農村建設是虧本買賣時,他卻能一方麵通過建設農村大獲其利,又能通過農村進一步促進工業的發展,現在邯彰工農業的相輔相成,實在是讓人……

“康濟,你怎麽看?”

雖未回頭,但是宋子文依然知道進入辦公室的是陳康齊,他是他的秘書,從五年前唐腴臚在上海被刺後,陳康齊便一直呆在他的身邊



“總裁!”

恭敬的輕輕鞠首,陳康齊心知總裁說的是什麽事情。

“開礦的確有利可圖!”

廢話,就連陳康齊都知道,他說的是廢話,開礦當然有利可圖,可以說得上是一本萬利。但宋子文問的顯然不是這個問題。

“既然是一本萬利,為什麽,他自己不去開礦?”

把話收了回來,陳康齊又皺眉說道。

“我不明白,僅僅隻是河南兩個礦場,受到了一些阻力,可那些阻力不是不可克服的,即便是有地方上的掣肘,但是,誰也不會和錢過不去不是,就拿湖北省來說,隻要他願意,楊永泰都能把省政府給他,當然,前提是他能給楊永泰需要東西。”

“隻要地方上願意給他方便,他可以給他們需要的一切,工廠、金錢,甚至軍火。”

在提及軍火時,宋子文的唇角微微一揚,雖說他早已不在財政部任上,但他依然有渠道得到海關的資料,這幾年新一軍並沒有從外界購買武器,但是新一軍和華北各地卻流行起了德國新式花機關以及德國新式重機槍,那些武器出自何處,顯然不是德國貨,德國洋行都沒見過的武器,可能會是德國貨嗎?

製造武器對於可以製造大型機械設備的北方有什麽難度嗎?沒有任何難度,隻要北方公司願意,在新區那個封閉式的工業區內上百家企業,隨時都可以變成一座座兵工廠,前提是他需要,或許管明棠不需要,但是華北各省的軍閥以及各省實力派係,誰不需要?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他不自己做呢?”

陳康齊反問時,宋子文卻笑了笑



“當然了,開礦的確掙錢,可是,康濟,你覺得的是開鐵礦掙錢,還是煉鋼掙錢?”

“這個……肯定是煉鋼!”

“可是煉鋼也沒有製造機械設備掙錢不是?煉粗鋼和普通鋼材,也沒有生產高級鋼材掙錢,所以……”

笑了笑,宋子文搖頭說道。

“這筆帳,管明棠算的很清楚,所以,他才會把開礦拋出來,讓其它人去開礦,而他呢?他會建選礦廠,通過選礦降低成本,將來……他甚至還可能會把選礦廠賣給開礦的人,管哲勤這個人,雖說年青,可是他做的許多事情,既便是我能看出來,可卻依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的是,他鼓動別人辦礦,有他自己的算盤,他的算盤打的很精明。別人為了降低成本,就會選擇用北方製造的礦山設備,最後再用礦產還錢,當然價格上自然要優惠一點,這錢當然不是自掏腰包,就像淮南煤礦,張靜江……”

唇角微微一揚,管明棠可當真是張靜江的侄女婿,連張靜江都算計著。

“淮南的煤礦,從民國二十二年開始采用北方公司生產的采礦設備,這幾年產量一年遞增一百萬噸,北方的設備是先進,而且價格低廉,可是淮南煤礦卻要以每噸低於市價10%,連續十年向漢陽供煤,這一年的損失可就是一兩百萬,十年下來,等於淮南鐵路白白送給漢陽公司一家鋼鐵廠,而且你也知道,當初他辦了一家河運公司運煤,現在淮南煤礦把那家河運公司收購了,結果又是用議價煤衝抵,這管明棠啊……生意上的算盤打的比張靜江還精。”

保羅真有點摸不著頭腦了。”您的意思是說,您一直洞悉其中的內情而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嗎?”

聳了聳肩,宋子文最後又感歎道。

“不過,我並不覺得他這麽做有什麽,因為……如果沒有北方,淮南煤礦現在的煤產量不會超過50萬噸,而現在他們一年卻能生產三百萬噸煤。”

“總裁,那你是想……”

“既然,管明棠他能指出一座大型鎢礦,而且還願意提供設備融資,若是咱們不去辦的話,傳出去,也隻會讓人笑話

。我已經想好啦,我們唯一能夠做的是——如管明棠的願,遊說資源委員會在江西投資辦鎢礦,嗯,他還說什麽銅礦

“是的,總裁,不過按他的意思來看,他希望銅礦,由必拓公司以設備進行投資!”

“哦,看樣子,相比於鎢,他更需要銅!”

雖說隻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要求,宋子文便看出了北方公司的需求。

“當然,總裁,無論是邯彰的建設,還是北方公司的生產,都離不開銅,他們需要銅做電線,需要銅線來製造電機……

微笑了一下,陳康齊看著總裁問道。

“總裁,您覺得的……。”

“三成!”

宋子文看著窗外默默的說道。

“北方三成股份,政府四成,建設銀公司三成,你告訴必拓的人,如果他們同意的話,我們就配合他們在江西開采銅礦!”

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宋子文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縫,隨後他的唇角微微一揚,然後對陳康齊說道。

“康濟,備車,去委員長官邸!”

半個鍾頭後,在中央軍校校園內的委員長官邸內的小客廳,宋子文可以看到委員長的臉上帶著些許憂容,他的匯報所換回來的不過隻是委員長的輕應聲,似乎此時,他整個人完全被其它事情占據了心神。

“哦,明棠想辦銀行?”

應著聲,蔣介石又一次走神了,在他看來,所謂的辦銀行之類,不過隻是小事情罷了,甚至不值得他分神。

“他想通過辦銀行,以貸款、投資介入他省建設,”

“這不是和你的建設銀公司一樣嘛!”

又是一句簡單的回答,此時蔣介石甚至未加思索,便做出了判斷,對於他來說,現在有太多的問題需要他考慮



對於他而言,他一直被太多的事物牽絆著,過去,他的忍辱負重之舉,還無人理解,但是從去年夏天開始,日軍宣布要摧垮他,駐南京的日本大使更是宣稱這個“友好政府”的首腦被推翻,正是這一係列的聲明,使得人們開始深信他的忍辱負重是在準備抵抗,隻不過他不講出來,中國人從來都是如此,當日本人宣布視他為影響中日和平的敵人,中國人就感到他肯定是自己的救星。

而這種態度的轉變,倒是讓一直被內憂外患諸多煩惱所纏的他,總算是放鬆了一些心神,而且,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去年四界六中全會之中,一場意外的刺殺,使得他終於掌握了政府的軍政大權,從而使得政府中少了許多的掣肘,諸多備戰政策可以在他的左右下,以他的意願開始著手布置。

但是,在這種“局勢大好”之下,卻又有了新的憂患,而現在越來越多的情報顯示,這個憂患正在醞釀著一場風暴,也正因如此,他才沒有功夫去理解那些小事情。

“哲勤,嗯……”

雖說不願在這些小事上分神,但宋子文總歸是他的妹夫,既然他來報告此事,顯然這件事在他看來很重要。

“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如果地方上的人物,都像他一樣,專心地方建設,中國又何至如此!”

語中透出濃濃的不滿,蔣介石的眉頭猛然一鎖。

“不過呢,通過銀行涉足他省地方建設,這種橫越中央之事,卻要不得,雖說他本心是為了商業,甚至為了國家,但適當的敲打一番,也是有必要的!”

沉吟片刻後,蔣介石方才說道。

“回頭我會通知子淵那邊,查查邯彰的稅收……”

適當的敲打,在蔣介石看來,直接出言訓斥並不合適,事實上,對於整個華北地區,他都必須要謹慎對待,以避免發生意想不到的“意外”雖說邯彰地處河北最南部,但其現在卻是河北境內,最傾向於中央的地方勢力,過於嚴厲的責斥,隻會適得其反,適當的敲打則總是免不了的,而對於地方來說,截流稅款從來都是不可避免的,就像這兩年邯彰清理土地,到底清理多少土地,他們從來沒有上報過,但按中央掌握的數字來看至少也有幾百萬畝,隻需要適當的“點撥”一二,就能讓他明白中央的意思



政治從來都是一門藝術!

對於地方而言偶爾,適當提醒是必要的,而聽著蔣介石的安排,宋子文的臉色略顯得有些尷尬,但就在他尷尬時,蔣介石卻看了他一眼,然後緩聲說道。

“子文,現在,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我們去關注,管哲勤……”

搖搖頭,或許欣其才幹,但在蔣介石看來,管哲勤不過就是“不值一提”罷了,甚至就是在他的那個什麽《我有一個夢想》一書出版後,在有些人與他耳邊不斷說三道四,他依然未放在心上,正是因於這一原因,管明棠隻不過是一城一地的能商幹吏,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地方。

雖說別人不斷說其“居心叵測”但在蔣介石看來,管明棠太沒有心機,或者說,他是一個典型的商人,在邯彰專區設立時,同汪係諸人合作,後來自己不過稍一示好,其立即轉投而來,在地方上他又同曾李等人合作,後來又弄了那個什麽《我有一個夢想》,看似不是理論的理論,似乎很驚人,但卻恰因這些舉動,讓他覺得這今年青人不足為患——因為他沒有心機!

若是他有心機,就不會露出如此之多的把柄,他之所以做這麽多說,無非隻是為了兩個字“利益”為了保障他自己的利益,準確的來說是商業上的利益,在政治上,他的企圖並不大,隻是盯著邯彰的一畝三分地,而盯著那一畝三分地的原因,同樣也是為了他的公司,也正因如此,相比於這個沒有多少“心機”的商人而多過政客的青年“隱患”他更看重的是其它人。

“現在……”

蔣介石隨之又是一聲歎息。

“東南不靖啊!”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2 06:46
“愚蠢!”

在張公館的書房中,斷然兩字怒斥,隻讓房內的氣氛為之一緊,空氣瞬間緊張許多。

“難道,你就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會引起別人的忌諱!”

質問中帶著些怒意,而發問的那位穿著青袍的長者,更是來回的踱著步子,他時而思索著,時而把視線投向書房裏的另一人。

好一會,他方才看著這個一直以來他都極為欣賞的年青人,現在同樣也是他家人的晚輩問道,目光的欣賞完全變成了不滿。

“明棠,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如果不是強壓住內心的怒意,張靜江更想問他——你那個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在張靜江看來,管明棠或許年青,他絕不意味著他會意氣用事,更沒有年青人的衝動,實際上,他可謂是一個精明至極的人,有些人評價他是“隻懂生意不懂政治……”可在張靜江看來,正是這個不懂政治的人,解決了困擾中國百年的一個難題。

從“三七五減租”到“農業合作社助農”再到“農村合作化改造”可以說,無一不在印證著,他這個“從未接觸過農村的留洋娃……”遠比許多“呼喊著拯救農村”的政客、學者,更了解農村,準確的來說,更知道怎麽去解決農村的問題



而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在別人的眼中,農業就是農業、農村問題,至多農村問題關係到政局穩定的問題,可是從管明棠所有的舉動中,他卻能看到解決農業問題實為國家從農業社會進而為工業化國家唯一可行的道路。

中國數千年來,以農立國,所有資金都凍結在土地上,主政者雖明知為順應世界潮流,必須盡速發展工業,卻缺乏資金,自一籌莫展,因此必須將原先凍結在土地上的資金釋出,使之轉而流向工業生產,始能突破了中國農業社會的“貧窮循環”而成為一個新興工業化的國家。

而無論“耕者有其田”理想或者“土地革命”的暴力,都沒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隻有邯彰通過從限租到推廣良種,再到鼓勵紳轉商,鄉村工廠等一係列的措施解決了這些問題,所以國內學界才會對“邯彰模式”推崇倍至,稱之為和平的不是社會經濟革命的革命,數百學者、專家亟願全力配合。

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就會幹出這樣的蠢事?

張靜江內心疑惑時,他又想得到答案,從管明棠的口中得到答案。

“為了商業上的利益?”

詫異的看了一眼管明棠,或許別人不了解他,但張靜江卻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女婿”從來都不是一個看重“金錢”的人,這是他和自己相似而又有所不同的地方。而這恰恰又是他所欣賞的地方,也正因如此,張靜江不僅僅把他視為家人,在更多的時候,他把這個年青人視為自己的“接班人”、“門徒”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心甘情願的為其張目,在南京幫他解決許多事情,甚至把自己的班底完全交給他。

但是現在自己的“門徒”所做的這件事,實在是讓人費解的很,他真的那麽愚蠢嗎?如果他真是一個蠢人的話,又豈會成為自己的“門徒”。

“伯父,我……”

搖了搖頭,正是因為心知張靜江知道後,一定會大會斥責自己,這次來南京,管明棠才會首先拜訪宋子文,隨後才張府,而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生氣。

“你應該知道,現在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話聲頓了片刻,管明棠道出了自己做出這一選擇的出發點



“風暴!”

張靜江那張極為精明的臉上現出驚訝的神色,他詫異的看著管明棠,出人意料的是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隻是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伯父,你是中央常委,許多事情看的比我更清楚,戰爭已經為時不遠了!。”

隻有身處這個時代,才會了解這個時代,在這個時代,管明棠清楚的看到從民國二十年開始,日本是如何激怒中國人,而且在過去的幾年間,日本人如何“幫助”中國人民進行“精神大動員”並將中國人的民族主義之火和對日本仇恨的烈火煽得熊熊燃燒起來的,同樣也知道,這場烈火燃燒下去,會燒出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現在這種狀況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在自己的版圖日益被蠶食鯨吞,光天化日之下數千萬元的日本貨在日本領事館的庇護下走私進中國之時,在跟隨日本軍隊之後的毒品交易卑鄙而又鬼鬼祟祟地進行之時,舉國上下,但凡是稍有良知的中國人都感到極度的憤怒,而政府則因害怕鬧出事端,從而影響到政府的備戰大計,而去拚命地壓製這種憤怒,不讓它發泄出來,但它必定會逐漸積聚成一股力量,最終爆發出來,吞沒任何在日本無休止的侵略麵前采取不抵抗政策的政府。這幾年來,人們內心普遍的民族恥辱和抗戰要求受到了壓抑,無法以任何明確的形式表達出來,以下這些相互交錯,相互激化的矛盾,便使得一種壓力持續增長……”

看著張靜江,管明棠——說出了自己看法。

“外有日本企圖分裂華北5省陰謀對國人造成的壓力,由此而引起的民眾和大部分政府官員日益增加的憤懣情緒和不斷高漲的抗日呼聲,而政府為防止任何不測而對人民情緒的任何表露方式進行鎮壓,因為它正在作著抗戰的準備,在這種穩固而持續增長的壓力下,整個民族實際上已經怒不可遏,民眾可以說要氣“瘋了”。”盡管現在的一切都使人沮喪,但我們任何人都知道隻有順從國民的抗戰要求,與日本決一雌雄,我們的民族才會恢複精神上的平衡………”

此時張靜江出人意料的沉默而且安靜,隻是看著管明棠,好奇的打量著他。

“過去很多人都說,那位委員長不抵抗,可實際上呢?"

笑了笑,管明棠看著張靜江,相信這位中央常委比任何人都知道答案



“現在最怪僻的地方就是他一方麵積極準備作不可避免的戰鬥,一方麵又在力爭取時間而拖延,幾乎整個民族則被蒙在鼓裏,這一點,日本人自然明白,要不然從去年夏天,日本人甚至政府就多次表態,要解決委員長,也正因如此,從去年開始,國民們才開始深信他正在準備抵抗,隻不過是他不能講出來罷了。以往曾經非難和指責他的人也開始改變了他們對他的看法,甚至開始齊心協力支持他。”

“不錯!”

看一眼管明棠,張靜江說道。

“不這兩年,你倒也有了一些政治眼光,那你給我說說看,為什麽風暴不遠了!”

“哦,最簡單的,委員長他是一個非常自尊的一個人,他那麽委曲求全,甚至達到不惜一切的地步,可日本人卻不斷的公開宣揚要把他拿下,不斷的鼓動中央、地方去反對他,去年那位新任武官,更是當麵嘲諷他,他是一個人,是個人,他就會被激怒,他可以壓抑怒火但是不可能永遠壓抑……”

把香煙的長煙灰摔掉,管明棠看著張靜江說道。

“還有就是廬山軍官教育團,在那裏再培育的軍官,可不僅僅是中央軍,還有地方部隊,從全國各地召來的軍官在那接受總司令親自指導的政治訓練,他每天都接連幾個小時地站在火辣辣的太陽底下,大講特講抵抗的必要性,裝備條件、經濟條件、工業條件上的懸殊,以及民族主義,還有自己所做的準備,最後所有的軍官都心悅誠服地回到自己的地方軍隊裏,甚至其中許多人,因為這一期訓練,導致對直屬上司的忠誠減少許多,然後還有其他一些具體事例,如空軍的建立,二十一年上海事變時,全國不過隻有一百多名飛行員,可是現在卻有兩千多名,還有乍浦海防工事的加固,高中和大學一年級的學生必須接受軍訓,為防止日本封鎖東海岸而不分晝夜地修建廣東到漢口的鐵路,對醫護人員的調查等等。壓力、反壓力、爆發同時,現在三股曆史洪流正匯集一處,把中國和日本麵對麵撞在一起:其一,日本無法滿足的貪婪**,其二,政府已為一個現代國家奠定了基礎,民族自衛的準備工作也正在熱火朝天地準備著,其三,全國人民再也不能容忍政府繼續采取投降主義和拖延抗戰的政策,可以說現在政府為爭取時間而進行的壓製,已經達到了群情激奮,一觸即發的地步。”

說到這,管明棠神情隨之變得凝重,他盯視著張靜江說道。

“這場風暴已經到了即將爆發的頂點了,伯父,我能看到,您已經知道,其實,現在,連瞎子都能看出來……”

曆史書上不會記錄所有的東西,在過去的幾年間,中國的經濟得以迅速地重建,戰爭的準備在緊張地進行,市製的改革、國家銀行的建成、財政的鞏固,銀元在向政府手裏集中並運往國外作為中國的儲備金,第一個現代網狀公路建設的飛速發展,把南京和西北、西南聯接起來,四條新的鐵路幹線和四條支線的修建,最重要的是廣東一漢口鐵路的竣工,工作完全是在夜間進行的

。數以萬計的工人們完全是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勞作,今年該鐵路即將全線通車,隴海線正延伸到蘭州,並最終到達玉門,甚至在將來會一路修到迪化,連接杭州與南昌的鐵路,穿山越嶺在一年半之內建成通車,乍浦、海州、南京防禦工事的加強,新建空軍的迅猛發展、大中學生要在軍營接受3個月的軍訓……看起來,中國好像終於走上了進步的道路,新的自信心誕生了,也正是這種民族精神使得以上各種進步變得可能,也正是這種精神使得中國人民決心與日本決一雌雄,直到取得最後勝利。

在另一個時空中,曆史如此發展,在這個時空中,依然是必然。這種必然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

“現在,雖說他還在執行著一條比較“現實”的政策,一邊準備戰爭,一邊祈禱和平,期望中國能得到一個暫延的機會,以建成一個穩固團結的現代國家,雖然他使用了各種鎮壓手段防止公眾情緒的爆發,使他,也使整個國家保持鎮靜,但是另一股巨大的洪流:民族抵抗的決心和對他的華北政策的忿懣情緒,正在變得強大到足以改變他的意誌的程度……而且華北的局勢在外國觀察家眼裏是醜惡可恥的,在中國人眼裏是丟臉丟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比日本人走私和販賣毒品更丟臉、更可恥的,是日本軍隊要求在北平的黨部關門,因為那是抗日機構,這可是中國政府所代表的中國執政黨的黨部,要知道,他可是總理主義最忠實的信徒……”

提及此事時,管明棠的心下不知是歎是笑,因為邯彰專區的黨部,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關門的,也正是從那時起,邯彰才真正成了自己的“天下”再也沒有了中央的“觸角”

“現在,日本所做的一切,都已達到不能為一個自尊的民族所容忍的極點。整個中華民族已經到了決心不惜打一場大仗以抗擊日寇的緊要關頭。空氣中彌漫著戰爭的氣息,他聞到了,他知道了,現在就看……”

“就看他能不能忍下去了!”

張靜江看一眼管明棠,最後歎了一口氣



“所以,你……”

“所以,我希望在風暴來臨之前,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作好準備!”

在道出這句話時,管明棠長鬆了一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的麵前表露出自己的想法。

“明棠……”

看著管明棠,張靜江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好一會他才認真的說道。

“你是不是想把公司南遷?”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張靜江卻又把眉頭微微一皺,記得當時不是沒有人向他提過,將公司新區設於邯彰“等於置身於虎。”這幾年,華北鮮有國人繼續投資,原因正在於此,既然他們能看到其中的風險,明棠又豈會看不到?

“人不永遠隻想到逃!而且現在又是新區十幾座大型工廠建設完工的關鍵時期,所以,工廠是不會搬遷的!”

搖搖頭,管明棠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笑得非常燦爛,他看著張靜江說道。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麽發生,但是我知道,華北一定是這場戰爭的最前沿,無論到時候,別人如何選擇,但我相信邯彰專區上空飄揚的國旗,就不會落下……”

“明棠,你是想……”

盯著管明棠,在這一瞬間,張靜江又在這個年青人身上發現了他與自己的不同。

“伯父,邯彰有一百二十萬民團……”

笑容,自信的笑容,管明棠相信這支民團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同樣也不會讓這個國家失望,他們為了腳下的土地和自己的生活在未來那場民族戰爭中戰鬥下去,而對於自己來說,從當初選擇邯鄲,就隻是為了一個目標。

“邯彰有他們的一切,同樣也有我的一切,所以,無論如何,我會守在那裏!守在華北!”

管明棠笑著,他知道,或許,自己無法改變一切,但隻要他能夠守住邯彰,也許很多事情就會發生改變,甚至整個曆史都會改變



“不過,我有工廠,我有人,可是我沒有足夠的資源,因此,隻能要其它地方想辦法了!”

看著麵前的年青人,張靜江半晌沒能說出話來,最後他無奈的歎口氣道。

“明棠,你……”

應該說他什麽呢?有什麽可說的呢?

“我想,現在,把一條財路送給他們,將來,等到打仗的時候,我能得到工廠生產需要的礦產資源,而他們則能得到,他們需要的……”

沉默,在管明棠的話語中,張靜江完全沉默了下來,他靜靜的看著管明棠,他知道這個得到與需要的是什麽,如果能夠成功的話,或許真的能改變許多事情。

“明棠,需要我坐什麽嗎?”

看著管明棠,張靜江詢問道,或許現在的建設委員會已經遠不如過去,甚至麵臨被裁撤的可能,但是他還頂著國民黨“元老”的名義,蔣介石雖對他有所不滿,但對他還算是恭敬有加,加之他在蘇浙一帶的威望,他相信自己還能幫管明棠做一些事情,不,是為國家做一些事情。

“嗯,伯父……”

麵對張靜江的主動,管明棠反倒是猶豫著該不該說,有一些事情,麵前這位伯父一直在幫自己,但是有一些事情,是自己這個當“晚輩”的應該去插手的事情嗎?

“伯父,我希望,我……”

猶豫著,管明棠慢慢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希望您能……”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2 06:46
在邯鄲西南的北方新內,有家臨而建立的大型企業,一座座高聳立的煙筒、巨大的高爐噴吐著滾滾煙雲,整個鋼鐵廠似乎都彌溫在一種赤紅色的煙雲之中,這裏便是北方鋼鐵股份公司,在這座占地達l5平方公裏的廠區內,數萬名工人,日夜在此工作,以生產各種各樣的鋼鐵產品。

盡管此時兩座龐大的1500立方高爐正在建設中,但是兩座從大冶拆至的796立方米煉鐵高爐,在經過一係列的改造之後,卻已在去年lo月和l2月先後投入了使用,這是新區第一批投入正常生產的大型工廠。雖說北方鋼鐵股份公司的l號以及2號、3號高爐是采用的石景山、大冶兩座鐵廠的舊爐,但是其在安裝期間,在總結漢陽鋼鐵公司改造鍋爐的經驗上,對這三座高爐進行係列性的改造,不僅對三座煉鐵高爐進行根本性的技術改造,而且還其進行擴容改造,一號高爐爐容從397。8立方米擴大至520立言,而二號、三號高爐,其容量從796立方擴大至i000立方,且其改造後高爐利用係數提高至2。3,單座高爐設計年產量高達80萬噸,同時還改造了上料係統改造,進而實際上料自動化,而且又添建新式熱風爐,而且還采用了新型的噴吹煤粉等新工藝,其第一爐鋼即試驗噴吹煤粉,自投產後噸鐵使用煤粉達到74公個噸鐵焦比更是下降至499公個而此時各國噸鐵焦比卻高達780公個從而最大限度的降低了生鐵生產成本



雖說北方鋼鐵股份公司投產後,一直受於諸如鐵礦石、焦炭原料供應的困擾,從而影響其產量,但卻並不妨礙北方鋼鐵股份公司成為一家設備齊全的鋼鐵公司,正如其擁有亞洲第一條煉鐵、煉鋼、連鑄、連軋生產線,可以生產數十種鋼材,而除去大型現代化連續生產線之外,還擁有一係列專業衛星工廠,如其中的特種鋼材廠亦是其中一間。

特種鋼廠的麵積並不大,但其卻是整個鋼鐵公司設備最為先進的車間,而其鑄造車間占地4791平方米,其中有50噸鋼爐2座、25噸鋼爐6座,l0噸鋼爐2座,是此時中國規模最大專業鋼廠,而為了在車間內運輸大型鑄件,車間裏還裝有50噸和l20噸天車,而且在鍛造車間之中,i00噸級的水壓鍛造機則是最基礎的設備,作為退火爐附屬的400噸級水壓鍛造機、i000噸、2000噸水壓鍛造機,650毫米砸邊機、450毫米軋鋼機,無不是主力加工設備。

而此時在特鋼廠的車間中,嚴恩械等人卻是焦急的望著煉鋼平爐,這是今年元旦後特鋼廠投產後,特鋼廠冶煉的第四爐鋼。

“22噸瑞典低磷鐵、16。5噸上等鋼屑,l噸鎳和鉻、l8噸對鐵渣脫炭、脫氧的石灰石等輔料,總共57。5噸……”

在念叨著一爐特種鋼所需要的材料時,嚴恩械又一次在腦海中回憶著整個工藝流程,這些原料送入平爐後加熱到l700度,化成鋼水,澆鑄成鋼錠,然後鋼錠會被加熱nl300度,進行調質,以使鋼錠的結晶更均勻,更適合鍛造,然後

接下的工藝與他這位冶煉總工程師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對於他來說,最為重要的是煉出合格的鋼錠。

“這是第五爐了!”

說話時,即便是嚴恩械此時也顯得有些緊張,而旁邊的馮潤田這位去年從國外回國的冶金工程師,同樣顯得很是緊張。

“一噸鎳和鉻!”

相比之下,他更為緊張,可以說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因為他知道,這不是煉鋼,而是煉錢

!中國並沒有鎳,雖說河南那邊的鎳礦正在建設中,但是生產出鎳精礦仍需很長時間,現在公司用的鎳都是用黃金從國外購買的。

“剛才看到那是鎳粒,總感覺像是煉鋼爐裏一爐一爐的倒著錢!”

“可不就是倒著錢嘛,鎳幣就是用鎳製造的!”

鎳幣,專區內流通的“信用券”就是鎳幣,不過因為鎳需要進口,所以並不是采用鎳銅合金,而是采用鋼芯鍍鎳,從而節約鎳的使用。

“前幾爐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失敗?”

在其它人談論著“冶錢”時,嚴恩械的腦海中卻反複思索著另一個問題。

“四爐鋼,按道理不可能啊?”

四爐鋼經取樣試驗仍然不合格,衝擊值、拉伸強度達不到指標,可是從冶煉工藝到配方完全參照外方的技術資料,可以說每一個步驟都是嚴格按照要求進行,可為什麽衝擊值、拉伸強度仍然達不到指標呢?

“要不回頭和通機公司協調一下?”

心底這般想著,嚴恩械還是搖了搖頭,通機公司製了kf—l機車,車軸的冶煉看似與特鋼相近,但是依然還是有許多差異,否則根本就沒有必要建立特鋼分廠,完全可以通機公司代造。

“炮鋼!”

盯著煉鋼平爐,嚴恩械默默的念叨著這兩個詞,特鋼分廠所冶煉的並不是普通的工具鋼,而是另一種極為特殊的“工具鋼”——炮鋼,同樣也包括槍用鋼,而與過去漢陽鐵廠冶煉的“代用品”不同,特鋼分廠是嚴格按照外方技術標準生產的,甚至其中一些技術指標還高於各國身材的機械性質。

“日本火炮炮身機械性質降伏點為大於或等於461n/——2,新標準是833—1029n/——2……”

而這意味著對炮鋼的冶煉工藝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四爐,200噸,差不多浪費了……”

不待學生把話說完,嚴恩械搖頭說道



“浪費倒不至於,聽說那批鋼材被公司調整後,賣了出去!”

這就是機械性質高的好處,那批鋼材後來被賣給了漢陽兵工廠,或許按照公司的標準不合格,但是其卻遠好於漢陽兵工廠,身材的機械性質,甚至優於進口德國的炮鋼。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爐前的煉鋼工人由裝料到氧化降碳,每一步都在技術人員的督導下嚴格按操作規範進行,而平爐中的碳一直穩穩的下降,再氧化再降碳,正如過去一樣,一切正常,而煉鋼過程就是降碳造渣過程,氧化期非常好,還原期脫氧加入合金元素後,分析數據也完全正常,而在煉鋼工人們於爐前忙活的時候,穿著不同於煉鋼工人工作服的技術人員,則不斷的在煉鋼車間中穿梭,他們在練鋼平台到化驗室之間來回跑著,送去分析試樣,取回分析結果,直到化學成分全部達到工藝要求範圍內,終於就要出鋼了。

“會不會……”

在工長檢查了化驗數據之後,作為總工程師的嚴恩械才看了下化驗數據,結果與過去一樣,但正是這種一樣,卻讓他的心裏再一次犯起了嘀咕,在他看到最後一張化驗結果的數據後,在他的腦海中,不由將先前的幾爐化驗數據回憶了一下,化驗結果是相同的。

“嚴總工,您看是不是……?”

工長看著嚴恩械,語氣中帶著詢問的態度。

咬了咬牙,嚴恩械點點頭說道。

“出爐吧!”

得到嚴恩械準許後,工長連忙準備發出出鋼信號,就在這時,突然電停了。

“電怎麽停了?”

嚴恩械緊張的喊問道,在他喊問時,車間裏的電話已打到了出去,不一會便從調度室傳來了消息。

“嚴總工,電廠發生事故!”

“什麽?怎麽回事,多長時間能恢複供電?”

“電廠的蒸汽管道爆裂,現在已經開始搶修了

!”

電廠發生事故,停電,接連的消息讓原本心就捏成一小團的眾人都驚呆了,工長拿著電話不停的對那邊喊著,技術人員在車間裏跑著,一時間整個車間內完全亂成一團,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就在眾人心煩意亂不知如何是好,調度室向電廠緊急聯係,而電廠的回答依然是——正在搶修。

時間已過了十分鍾了,在煉鋼平台上工人不斷的用深藍色的煉鋼鏡子,觀測著那靜置在平爐中,如火山岩漿一樣的紅紅的鋼水溫度,此時沒有一個人說話,而嚴恩械更是來回的踱著步子。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嚴恩械在嘴裏喃語著,怎麽會在這個關口停電了?

“工廠的備用發電機呢?”

馮潤田問道身邊的同學,如此大的工廠,怎麽可能沒有備用電機?

“要優先保證高爐和生產線供電,咱們這是三類區,所以……”

如果這時有一個新區管委會的工作人員在這,倒是可以立即回答他的問題,在專區成立後,為促進專區整體工業發展,加之當時新區熱電廠兩座l5萬千瓦汽輪發電機組先後投入使得,為保障各縣工廠用電公司便成立邯彰電力公司,將十餘座重油、柴油發電機組遷往所屬各縣,從而建立了各縣相互獨立的電網,而在鄉村工廠的舉辦過程中,更是將一大挑中小型柴油發電機組遷出,由此才導致了新區備用電源供應不足。

“立即和調度處協調務必保障用電………”

而在嚴恩械又一次焦急的發出指示後,在這焦急的等待之中,十五分鍾過去了,然後十八分鍾過去,十九分過去了……終於,爐前工長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對於滿臉淚水的工廠來說,他清楚知道這是五十噸炮鋼呀!價值超過數萬元,如果在爐中凝固的話,造成的損失將是數十萬元,而此時他卻完全沒有任何辦法,不知所措的他又沒處置辦法,對於剛剛晉升為爐前工長的他來說,他此時想到的是公司寄予他的希望,公司的損失……,一下乎乎,這會全部都擁上了心頭,大顆大顆的眼眼淚流了下來。

“嚴總工,調度處從連線那裏調過電來了

!”突然一個好消息傳了過來,同時公司自備發電車間送來了電,而原本臉上掛著淚的爐前工長連忙從脖子上拿下那變成灰色的白毛巾,猛的擦了一下臉,鎮靜一下,深吸一口氣後,看著眾人說道。

“出爐!”

“抓緊時間!”

又一聲叮囑之後,工長便帶著大家,緊張而有序的出鋼,鋼水在模具中被澆鑄成一個個八角沿凹長達2。5米一頭粗一頭細的鋼錠,這是炮坯澆鑄特定的外型,而在一個個炮坯澆鑄完成的時候,嚴恩械並沒有沒回家,他看著紅紅的鋼錠從鑄鐵模中脫模過程,他看著紅紅的鋼錠用有保溫車皮的火車,熱送到水壓機車間,然後親眼看著水壓機把紅紅的鋼錠鍛壓的由八角型變圓,由圓變長的鍛造過程,之後他又看著鍛成的一狠狠炮管毛坯,一直跟到熱處理完成之後,他的心情依然緊繃著,因為在鑄造過程中,鋼錠底部最容易出問題,所以裏切的更多,大約相當於管坯部體積的5%,直到炮管毛坯完成之後,又一次切片,在切片送到中央試驗室的時候,嚴恩械依然跟著,而這時,嚴恩械才看到,並不僅僅隻有他在這等著,其它人同樣也在這裏等著,準確的來說他們一直都在車間外等著。

“怎麽不回去睡覺?”

“睡不著?”

這是第五爐鋼,所有人的心自然也都懸著,在切片送到試驗室後,他們焦急的等待著分析試驗結果,這一陣子,因為一爐爐不合格的炮鋼,使得所有人都吃不下飯,睡不好覺,而對於這一爐,人們更是沒有信心!

“怪了!”

在中央試驗室內,親手完成各種檢測試驗的嚴恩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會這樣?原本在他看來,這一爐鋼一定是不合格的,因為出爐耽誤了那麽長時間,但是事情往往就是那麽“怪”出人意料的這爐炮鋼的所有化學成份全部合格,物理性能完全達標。

“總工,零下四十度的衝擊指標值!”

隨著一聲驚喜的喊聲,中央試驗室內的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而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裏,分析報告所需要的一個個數據,一組一組的報了出來,大家由悲到喜。

“這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這一爐鋼會合格?”

“工藝上有什麽不同嗎?”

就在眾人分析著為什麽這一爐鋼能合格的時候,馮潤田則隨口說道



“會不會和先前的停電有關係!”

一語驚醒夢中人似的,嚴恩械看著馮潤田,他立即意識到的確有這種可能。

“我們之前出鋼和冶煉普通鋼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隻是調整原料配方,所以出爐的是騰鋼,在鋼水處於沸騰時,首先是鋼水中還有微量的鋼渣沒有充分分離,再就是稀有金屬未能充分混合,所以……”

在假設之前的“失敗”可能之後,嚴恩械又皺眉說道。

“而這次,因為停電這個意外導致鋼水無法出爐,所以出鋼前被迫靜置二十分,進而能使鋼渣與鋼水更好的分離,而稀有金屬也能更充分的與鋼水混合,鋼水更純淨、與稀有金屬混合更充分,所以才煉出這爐炮鋼?”

雖說依然不能確定這個判斷是否準確,但是嚴恩械依然覺得兩者有關係由於這次延長的二十分鍾,使得他們得已成功的煉出了,由中國人自己治煉的第一爐高性能炮鋼。

“下一爐靜置二十分鍾,嗯,如果推斷正確的話,以後應該進一步做優化時間選擇!”

在作出這個總結之後,在嚴恩械再一次回到特鋼分廠車間的時候,他恰好看到十幾根管坯已經裝上廠內列車,不用問自然是朝著管坯的下一站駛去。戰爭需要什麽?幾乎每一個人都有著各自互相不同的答案,但是在這些答案之中卻有一個共同的軍隊與武器,而這兩者,卻又是任何戰爭所不能欠缺的,甚至可以說,離開這兩者,任何戰爭都不會進行下去,而武器的落後與否,甚至決定著戰爭的勝負,國家的命運。

而製造出足夠先進的武器,則是每一個武器設計師的意願,而對於武器設計師而言,他在設計武器時,不僅要考慮設計出最先進的武器,同樣還需要考慮到許多現實問題,而正因如此,王國章才會同公司的美國設計湯姆·索爾塔發生爭執,而這場爭執甚至直到現在依然都沒有停止。

“采用斷隔螺炮栓的話,固然可以節約彈殼,但是他的射速就會大為降低,最大射速不超過4發,而如果采用橫栓式炮栓,最大射速則為6—8發

!”

他們爭持不下的原因非常簡單——炮栓!盡管這門火炮是依靠圖紙試製,但是並不意味著不會對其進行改造,比如其口徑就從152毫米改為l55毫米,當然局部的改動並沒有影響到整體,但是現在他們之所以爭執不下,正是因為對其改造上的分歧。

“而且采用斷隔螺式炮栓,需要對圖紙進行大量修改!”

“不需要修改太多!”

湯姆·索爾塔極為自信的說道。

“隻需要閉鎖機進行適當的改造,就能夠滿足要求!”

作為沃特弗利特兵工廠的火炮設計師,歐戰之後,鑒於美國火炮落後,且大都仿製法國火炮的局麵,在國會撥方下沃特弗利特兵工廠在對各國火炮充分研究的基礎上,研製了多種型號的火炮,而他則全程參與其中,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成為公司的首席火炮設計師,隻不過這位“半道出家”的王國章,卻總是不斷的挑戰他的權威。

“而且,要求節約銅,是公司提出的要求,采用斷隔螺式炮栓,是唯——種不需要采用銅製藥筒的炮栓,所以……”

“你那是定向思維!”

毫不客氣的,王國章直接出言諷刺著眼前的總工程師,在他看來這個美國人,實在是太過固執,從一開始,他抵觸照圖生產,另一方麵,他拿出一份根據記憶繪製的圖紙,以此向公司索價5萬美元,幸好公司堅持了采用已購圖紙生產,在王國章看來,索爾塔這個猶太人,之所以堅持才閉鎖機進行改造,無非是想獲得公司的獎金。

“以犧牲性能,換取節約藥筒銅殼,根本就是不可取的,再者,現在公司正在研究大口徑鋼製彈殼的製造技術,所以……”

“那麽重量呢?中國的交通係統非常落後,所以,我們必須要對每一種情況加以計算!”

湯姆·索爾塔又繼續辯解道。

“一枚金屬藥筒炮彈,重18%-20%,如果采用藥包的話,這意味著同樣的運輸噸位,可以多運送20%左右的炮彈,即便是美國陸軍,也是基於這原則,選擇放棄了鎖栓式,而沿用法式的斷隔螺式,而且……”

“而且,斷隔螺式炮栓的結構複雜,對加工工藝水平要求相對較高,”

在自己的話被“粗暴”且“無禮”打斷之後,湯姆·索爾塔大聲說道



“藥筒的成本很高,經濟學,這是武器設計師必須考慮的事情!”

“這個……”

幾乎是剛一進門,李承幹便聽到這兩位“愛將”的爭執,盡管公司現在製造了多種型號的輕武器,但是火炮卻一直是公司的軟肋,公司過去隻能製造幾種迫擊炮,直到這兩位到來之後,才算解決許多火炮製造中碰到的實際問題,或許湯姆·索爾塔有些高傲,甚至貪財,但是相對的,他卻是公司火炮設計、製造經驗最為豐富的專家,盡管最終公司沒有選擇他的設計,但是他依然根據圖紙的要求,協助公司設計了火炮生產流水線,從而實現火炮的流水線式生產,而王國章呢?卻又是一個極具火炮設計、製造天賦的機械專家,就像在二五式野炮的設計中,他意識到最大32度的射角影響其射程後,私下重新繪製了高低機圖紙,並據此改製了一門火炮,將其最大射程增加了15%。

可是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就這麽兩位“愛將”卻在新型重榴彈炮的試製中為了一個問題爭執不下,而這個問題,甚至還是由他引發的,正是他提意炮彈藥筒太貴,因為公司的銅精礦都走進口,銅材需要優先保障機電設備的生產製造,那不過隻是隨口的一句話,但卻引出了這樣的爭持。

“既然兩種炮栓各有各的好處,那為什麽,”

心知這兩位的“爭執”不解決,甚至可能會影響到新式重榴彈炮的生產定型,李承幹自然的和起了稀泥來。

“就不能整合一下,想辦法把兩者的優點結合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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