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山河血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本)

 
mk2258 2013-11-24 09:21: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8 86673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9 18:58
第80章決意助人心又驚

雖說作為一個國立北平大學女子文理大學的一名“新青年”,但這還是劉若雲第一次與哥哥以外的男人單獨聚會,想到這點,她的心噗通噗通地加快跳著,滿麵羞紅的她,甚至都有些後悔在離開醫院後,請這人喝咖啡表示感謝了。

咖啡座裏,兩人坐在安靜的角落,看著麵前滿麵羞紅的女孩,管明棠不斷的試著用談話打破現在這種有些讓人尷尬的氣氛,用一些後世常見的笑話引她同自己交談,原本拘謹、害羞的劉若雲漸漸放鬆下來與管明棠有說有笑起來。

不時的,劉若雲總會說一些學校中的趣文,甚至還提到一些學校裏串聯政治集會的事情,不過她注意到,當自己提到有一些學生在學校內串聯**的政治集會的時候,管明棠卻是微微一皺眉



“……你不喜歡聽這個,都怪我,我真的太不會說話了!”

女孩的苦惱隻讓管明棠心歎一聲,雖說她是一個十九歲的“大姑娘”,可在這個谘詢並不發達的時候,她的很多見聞都來自於身邊,相比之下,或許那些政治集會,反而比學校更讓人覺得新鮮。

“不,不是因為這個!”

搖搖頭,管明棠不知道如何解釋這個問題,和女孩子去談論政治問題嗎?原本對這個時代的政治極不感冒的管明棠當然不願意解釋什麽。

“而是想起公司的一些事情!”

原來不是因為自己太無聊啊!

管明棠的解釋讓劉若雲長舒了一口氣,原本垂著頭的她在抬起頭時,發現頭發遮擋了自己的視線,便將披肩的長發攏在腦後。然而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卻讓管明棠的心髒沒來由的狂跳下,以至於不由的去注意著她的頭發和她露出的雪白頸項,同時視線不由順著那雪白的頸項下移,一直移到那西式洋裙前隆起的峰巒,雖說她才十九歲,但發育顯然非常不錯,那起伏的峰巒隻讓人……

“公司,公司有什麽煩惱的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似乎現在北方公司是全中國名氣最大的公司,很多人都搶著要和你們做生意。”

並未注意到管明棠異樣的劉若雲好奇地問道。因為在報紙上看到的新聞,所以她知道,很多人都對北方公司讚譽有加,像這樣的公司根本不用為生意犯愁,那裏像……想著家裏工廠現在的慘狀,她不由的在心下長歎一口氣,若非如此,她又豈會為因為自行車的損壞而傷心,她不願再問家裏要錢買自行車,畢竟現在廠子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女孩突然冒出的話,倒讓管明棠嚇了一跳,把他拉回到現實,他忙著回答說。

“哎,是、是啊……”

然後慌慌張張的喝了口咖啡。

這時劉若雲用手挾起蛋糕上一粒小櫻桃往口裏送進去,漂亮的嘴唇張開著,露出了整齊潔白如珠貝一般漂亮的牙齒



看著咬著櫻桃的劉若雲,剛鎮定的心神瞧著此時這極誘人的一幕,卻仍禁不住的吞著口水,一看到她那紅潤的嘴唇,心間便狂跳數下。

“真是一個妖精!”

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無意中流露出的媚態和著那張清純至極的精致臉龐,隻讓人不由的迷失其中。

注意到管明棠的視線和臉色似乎有些變化,從沒有和男生接觸經驗的劉若雲隻當管明棠的失態是因為公司的事情。

“現在,好多廠子都沒有生意可做。”

或許是想到家裏工廠的生意,劉若雲並沒有注意到管明棠的失態,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像絲廠,因為日本的人造絲傾銷,現在不是關閉停產,就是破產,還有自行車,在上海有很多自行車廠,也因為日本傾銷,瀕臨破產……”

慢慢的女孩的話語吸引了管明棠的注意,聽著她的話語,第一次,管明棠發現這個時代的中國工業,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規模要大許多,同樣此時所遭受到的卻又是前所未有市場打擊,而這些市場打擊,無不是來自日本,原本有些迷失的心神,隨著女孩的話語,慢慢的清明許多。

“……現在很多工廠,都做不下去生意了,若是……”

原本想說“如果你能幫他們的話,就幫幫他們”的劉若雲,這才意識到,自己和他並不熟悉,怎麽能提這種要求呢?於是連忙將視線投向窗外,借此掩飾自己的尷尬。

“並不是我不想幫他們,而是工廠的產能有限,實在是……”

“那為什麽不擴大工廠呢?要是其它人的話,不定早就高高興興的擴大工廠了!”

“因為……”

話聲一頓,連管明棠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怎麽解釋呢?難道說什麽自己不想過多的影響這個時代,所以,才不急著擴大工廠,因為……害怕!

準確的來說,是恐懼,恐懼自己的行為影響到了時空的走向,從而導致未來的自己消失,如果那樣的話……那自己不應該早就不存在嗎?

緊鎖著眉頭,管明棠第一次認真的思索著關於時空的問題,那個“鑰匙”開來的是時間之門,還是打來了一個平行空間?

如果打開的是一個時間之門,自己回到了過去,而自己將來的行為影響到曆史走向,如果導致自己消失的話,那麽自己又怎麽可能回到過去呢?

如果……

無數個念頭,第一次湧現於管明棠的大腦之中



“如果……”

突然,一個念頭在管明棠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想到報紙上關於自己的新聞,如果,這個空間的發展可以影響到自己的那個時空,那另一個時空的報紙上就一定有關於自己的新聞,如果沒有的話,那麽……在這個念頭閃現之後,管明棠便無法再於此坐下去,以至於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中,他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劉若玉聊著天,可實際上他的心卻早已經飛到了80年後。

“馮科長,真的是太麻煩您了!”

在天津市圖書館中,在道謝時,管明棠避開其它人將一張五百元的購物卡送到這位馮科長的手中。

“瞧您,客氣個什麽啊!”

嘴上這般說著,滿麵笑容的馮科長的手卻已經接過那購物卡,在將卡放入口袋時,又熱情的說道。

“小管,你慢慢查,不要急,這天津的報業在三十年代倒也很發達,三二年的報紙,大大小小幾千份,你慢慢找,別急,這幾十年的功夫都能等得,急了,指不定就錯了……”

“那是、那是,到時還要給您添麻煩……”

為了能找出一個結果,幾乎是在一回到的這個時空,管明棠便乘動車來到了天津,然後徑直來了天津圖書館,靠著幾根香煙約出了這位馮科長,借著“查找老太爺照片”的理由,來這裏查找32年的報紙,這個理由很牽強,可對於那位馮科長來說,他更看重的隻不過是那五百塊錢罷了



在馮科長離開之後,置身於彌漫著舊紙張味的書櫃間,管明棠首先找到《大公報》民國二十一年八月份的報紙,在翻到同一期報紙時,拿出手機開始比對著自己拍下來照片,照片是另一個時空中《大公報》天津版的頭版,而頭版新聞照片裏的正是自己。

“這……”

不需要比對,隻看那頭版的差別,管明棠的心下便得到了一個答案,兩張報紙,看似一模一樣,當然除非去頭版之外,其它的很多新聞都是相同的,而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頭版的內容。

難道那裏是平行空間?

直到離開了天津圖書館之後,漫步於天津的街頭,管明棠依然處於震驚之中,自己所身處的另一個時空,根本就是一個平行空間,並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過去”,不對,那裏同樣是“過去”,正像那兩張報紙一樣,除去與自己有關的新聞之外,很多新聞完全一致,甚至連詞句的組成、標點符號都完一致,唯一的變化,就是自己身處於那個時空中對時空曆史進行的改變。

我已經改變了曆史?

緊皺著眉頭,管明棠在心底自語著,至少從報紙上來看,自己正在改變著曆史,未來會是什麽樣?自己的未來?另一個時空的未來?

對此,管明棠完全是一無所知,人永遠無法預測與自己相關的未來,而在驚訝之餘管明棠卻又在心下慶幸不已。

“至少,你不用擔心改變曆史後,你自己會消失!”

想到這一點,雖說覺得有些慶幸,可管明棠的心裏卻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自己可以在另一個時空之中“肆意妄為”,再也不用像先前那般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行為改變了曆史,導致自己消失於時空之中,而悲的是,無論自己如何改變,這一個時空的曆史卻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你小子,現在竟然變得憂國憂民起來了!真不怕長一張憂國憂民臉啊!”

自嘲著在街邊等出租車的時候,管明棠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輕鬆的笑容,至少,現在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9 19:00
第81章身處現代卻思鄉

轉眼之間,不出半小時的工夫,就損失了50萬美元



目光呆滯的李偉看著那曲線走勢圖,半晌都未能未過神來,50萬美元,這是什麽樣的一筆款子,如果換算成人民幣的話超過三百萬,如果以自己的工資償還的話,需要……總之很長時間!

情況不妙,要倒黴了。

準確的來說,是應該要負責了!為自己的失誤負責!

“負責!”

苦笑著,李偉總算是嚐到了苦果,原本,他希望能通過這一筆投資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自己不負那位“幕後老板”的信任,可現在呢?50萬美元全部都虧損在國際期貨市場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而此刻李偉知道自己非常需要來一杯咖啡,一杯冰咖啡。需要一杯冰咖啡恢複自己的心神。

這是十月裏的一個星期二,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依如往日在德惠國際貿易公司裏,那間總經理辦公室內依如往日一樣的空蕩蕩的,從這家公司創辦,直到現在,那間辦公室就沒有任何人入住,隻有清潔工的定期打掃罷了。而在執行總經理辦公室內,冰冷的冰咖啡從嗓眼中流過食道進入胃中,隻讓人精神一振,從辦公室通透的玻璃窗朝外看去。此時公司中周圍的那些辦公桌半數以上都空著;有的人外出與客戶洽談,有的人則正前往客戶處的路上,辦公室內並沒有多少人在那閑坐著,做為一家從事國際貿易的公司,盡管德惠成立不過隻有四個月,可現在,卻已經在業界有了那麽一點小名氣,而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和李偉一樣,都急切的希望用自己的成績向老板證明自己的價值,畢竟,在這個行當裏,這家公司的待遇著實不錯。

“哎……”

長歎一聲,李偉抬眼朝窗外望去。這座城市的新市區一幢幢高樓默默矗立,直指蒼穹,空曠的街道上彌漫著令人昏昏欲睡的暑氣。朝著遠處看去,可以看到一些飛鳥繞著太平洋保險大廈的樓頂翱翔空中。這座赫赫有名的“新城中心”依如過去一般,一直處於“休眠”狀態,很難使人相信這座麵積超過老城區近兩倍的新城,在某種程度是,實際上是一座死城,或者說鬼城。

空蕩蕩的新城或許正襯映著李偉的心情,此時他的心也是空蕩蕩的,應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

就在這時,麵前的電話板上,一盞孤燈閃爍起來,在接電話之前,李偉首先看了一下電話號碼



“8723***”

一看到這個號碼,李偉連忙收拾心情,這是老板的電話,就在一個月前,他第一次接到了老板的電話,這是一部海事衛生電話的號碼。

深吸一口氣,李偉拿起電話聽筒,

“喂?”

“李經理嗎?”

“你好,老板!”

“嗯,現在,你的電子郵箱中,有一些設備采購清單,你立即委托廠家進行采購……”

依如過去一般,沒有任何廢話,他聲音裏流露出的急促口氣使李偉在椅子上有點兒坐不住了,終於,在聽完老板的指示之後,李偉深吸一口氣,對著電話那一頭說道。

“老板,有一件事,我想向您匯報一下!”

“什麽來了?你在做什麽?”

接著李偉將自己進行的期貨投資虧損五十萬美元的事情加以匯報,在他匯報之後,電話的另一端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電話另一頭的沉默,讓李偉苦笑著,看著這間辦公室,他知道,也許自己應該和這裏說再見了,也許在離開的時候,應該向老板提一些建議,還是……

就在這時,電話的另一頭傳過來一句話。

“哦,我知道了!”

依如過去一樣,電話另一端的語氣依然很平靜,並沒有因為他的所造成的損失,而產生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一度獲得9。81%是個很不錯的收益率,”

電話另一端繼續說道。

“期貨市場一慣如此,我們可以在短期內獲得豐厚的回報,但是也會在短期內損失慘重,資本市場從來都是如此

!”

坐在郊區的森林公園中,拿著海事衛星電話管明棠平靜的對自己的經理人說道,損失五十萬美元,如果是在幾個月前,或許自己真的會大哭一場,三百萬,那會,自己甚至連三萬都沒有,而現在,生意從來都是如此,有贏就有輸,就當是一次教訓吧,而李偉的確是一個合格的經理,至少相比於另外十幾家公司,德惠是唯一一家能夠依靠自主經營維持運營,並有一定利潤的公司,或許,現在自己並不看重每月數十萬元的贏利,但至少現在這家公司正在良性發展者,而不僅僅隻是一家“皮包公司”。

“老板……”

“盡管對於這個生意我並未直接批準,但是也曾同意你的建議,擴大公司的經營渠道,所以呢,如果需要負責的話,我會負責的!好了,李經理,現在,還有其它的事情需要你去處理,至於這件事,以後謹慎一些就可以了!其它的還有事嗎?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就掛電話了!”

直到電話中傳出盲音,李偉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在自己造成公司損失三百萬之後,原以為會因此失業,甚至可能需要賠償公司的損失,但最後老板並沒有追究他的責任,甚至還出言安慰自己……

再一次打開電子郵箱,依如過去一樣,打word附件,文檔中存在一份詳細的設備采購清單,與過去一次幾台至多十數台設備的采購不同,這一次卻需要采購切銷機床多達一百餘台,而另外還有一份提貨單,是前往一處倉庫提貨,相比於之前的珍貴木料搭配普通木料之類的簡單原料,這一次的貨單非常簡單——200噸天然橡膠。

天然橡膠!

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想著自己這一次從另一個時空弄來貨物,管明棠隻覺得一陣好笑,這批馬來西亞橡膠,並不是自己購買的貨物,而是通過三角債的方式得到的馬來西亞橡膠——誠孚公司支付款項中的一部分,價值六十萬元一千五百餘噸橡膠,充抵了北洋紗廠的款項,而這批橡膠是南洋一家橡膠園的產品,用於償還拖欠金城銀行欠款。

受經濟危機的影響,世界範圍內諸如橡膠之類的工業原料需求量大減,價格亦隨之大跌,直接導致大量的原料滯銷,在南洋大量的橡膠園破產,其中許多橡膠園為償還貸款,用遠低於市場價的價格用橡膠充抵。

金城銀行在幾年前曾借助向橡膠提供貸款進入南洋市場,現在於其倉庫內積壓著數千噸天然橡膠,初時誠孚公司是用現金支付設備改造款,而在一次晚宴上從周作民的口中得知其倉庫內有數千噸天然橡膠的存貨後,或許在三十年代受經濟危機所累,天然橡膠滯銷,但在後世雖說天然橡膠價格大跌,但每噸仍高達近兩萬元,若是用橡膠充抵機款,在後世至少可以賣到三千萬元,由此機款變成了橡膠



而現在,自己通過離岸公司設立的貿易公司所需要的就是售出這些天然橡膠,而這筆售膠款正好可以滿足新廠設備采購。

“大宗物資到底還是不夠安全啊!”

想著一千多噸橡膠就這樣進入市場,管明棠的心下依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麽事情是完美的,在過去的幾個月中,通過出售珍貴原料,自己雖說早就積累了一筆巨額的財富,但也正是因為這一段時間的從商經曆,才使得自己明白一點,越是像玉石、珍貴木材之類的珍貴貨物,市場就越小,越難以掩飾自己的身份,那些市場需求廣泛的大宗貨物,更不易引起外人的注意。

可事非絕對,大宗工業原料商品雖說市場廣泛,可若是有大量貨物衝擊的話,同樣會引起市場波動,市場的波動就會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到那時自然會有人追查貨物的來源,所以盡管這次自己運來了一千多噸橡膠,但是這批橡膠卻需要分批緩售,每一次隻售出一兩百噸,這樣即不會引起市場的波動,更不會引起外界的注意。

可如此一來,卻又有一個弊端——占用資金!

除非自己再進一步擴大原料采購種類,什麽樣的工業原料最為合適呢?隻有那些價格昂貴、需求量大、來源廣泛的原料才不會引人注意,但要同時滿足這三點,又談何容易?

“哎!”

一聲長歎,背起身邊的電腦,管明棠離開了這人工小湖,在朝著森林公園出口走去時,視線總是不由的飄向那些來此遊玩的人們,相比於那個時代的人們,這個時代的人們或許更安逸,更富足,更……但不知為何,管明棠發現自己現在反而愈發留戀那個時代,似乎那個時代更讓人留戀,可究竟什麽地方讓人留連?

眉頭緊皺著,意識到心理上的變化,管明棠不由變得有些緊張,這是怎麽回事?自己為什麽會渴望回到那一個時空?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9 19:03
第82章昔日雄廠今心動

曾經,這裏隻有兩排破舊的廠房,而現在卻聳立著包括倉庫內在六排廠房,占地達數百畝的廠區內盡管依如過去一般空曠,但是任何來到此處人都不會懷疑,要不是幾年,這裏就會被密集的廠房所占據



“若是管董事長能銳意進取的話,我敢說最多兩年,這煉鐵高爐就會煉出鐵來!”

手指著那座經過一番維護後已不見過去雜草叢生的煉鐵高爐,看著身邊的吳子川,宋立峰的語間全是恭維,來北平已經一個星期了,又一次,他沒能見到管明棠,他又豈會不知道那位管董事長在躲著他,不過他並不死心,他相信自己能說服別人,就像他說服當初英商一樣。

“若是到時候管董事長把這石景山鐵廠辦活了,宋某可以代為其引薦漢陽的盛董事長……”

“漢陽不是倒閉了嗎?”

一聽這話,吳子川整個人不由一愣。

“而且現在還為日資所控,引薦盛董事長又有何用?”

“吳廠長有所不知,漢冶萍公司是由漢陽鐵廠、大冶鐵礦、萍鄉煤礦組成,歐戰之後,漢冶萍公司迅速衰落,到民國十三年漢陽鐵廠停產,萍鄉煤礦也在十七年被江西省政府接管,至於大冶鐵礦雖說還在生產,但其卻被日本人控製,生產鐵礦石償還日本的債務,雖說現在漢冶萍垮了,漢陽鐵廠還在,他的煉鐵、煉鋼設備還在……”

說到此處,宋立峰的聲音突然壓低。

“在武漢、在上海都知道盛恩頤,不過就是一個揮霍無度、奢侈成性的公子哥,盛老四白天睡大覺,到下午四五點鍾才起床。起床後因為其好賭成性,一看賭錢要用錢,而家裏的現錢又不夠,怎麽辦呢?去銀行吧,街上的銀行已打烊了,那麽就隻好拿出盛家的老辦法,反正家裏有的是古董玩意兒,隨便拿一件到當鋪裏去當掉,換出錢來,到第二天天亮銀行開門,再派人去取錢,到當鋪把古董贖出來。當鋪幾乎成了他的第二銀行了,這是盛老四家的一大笑話。可笑話歸笑話,若是管董事長想要接收漢陽鐵廠的話,估計至多兩三百萬元,就能讓盛老四把漢陽鐵廠賣給他……”

對於千方百計想要拉近自己和北方關係的宋立峰來說,盛老四隻不過是一個笑話,可這笑話裏卻有著一些機會,盡管大家都知道有這麽一個機會,可又有幾個人敢賭,這也不過隻是他就話趕話的說道罷了



“到那時,石景山加上漢陽,貴公司擁有這兩大鐵廠,貴董事長可就真是中國的鋼鐵大王了!”

不過他的恭維卻沒有引起吳子川的興趣,從事多年冶金機械的吳子川自然知道,漢陽鐵廠倒閉的原因,同樣也知道,現在於中國投資鋼鐵廠根本就是虧本生意,生產一噸鋼鐵要虧上幾兩銀子,雖說董事長有意複辦石景山鐵廠,可接手漢陽鐵廠,那一年可就得做好虧上幾百萬元的準備。

“以兩家鐵廠出產之鐵,生產機器,北沿平漢路行銷北方各省,南沿漢粵鐵路銷往東南,又可依長江水運之優,輸入西南,可謂……”

此時宋立峰在為北方公司“規劃”未來的時候,整個人卻沉浸於一種莫名的情緒之中,作為一個職業經理人,無論是當初留洋學習商業,亦或是現在苦心維持第一紡織廠,究其原因還是都是為了那一個夢想“實業強國”。

而現在提及“機械、鋼鐵”他整個人不禁浮想聯翩,雖說明知這不過隻是一個幻想,但他還是忍不住做起夢來,過去他頂多隻能想想,而現在,北方公司卻讓他看到一線希望,實業強國的希望,諸如紡織之類的輕工業隻能富國,若想要強國就必須要發展鋼鐵機械工業,當然,這個希望必須建立在一個基礎上,那就是管明棠是一個銳意進取之人,而不是……

“宋經理,大冶鐵礦在日本人手裏……”

雖說不忍打斷宋立峰的幻想,但吳子川還是道出了一個事實,鐵廠舉辦必須要有一個前提——鐵礦,而大冶鐵礦卻在日本人手中,每年其所生產的鐵礦石都是用於償還日本債務。

“沒有大冶鐵礦的礦石,即便是買下了漢陽鐵廠,又能如何?”

“其實,沿江還有一些鐵礦!”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聲音傳到他們的耳中,一回頭,宋立峰的臉上全是一副喜色。

“管董事長!”

來得可不就是管明棠嗎?

在走出倉庫後,看到吳子川在這裏,管明棠便走了過來,遠遠的聽到他們的談話,便留心聽了一會,在吳子川反駁時卻是不加思索的為宋立峰解圍



“宋經理!”

“董事長,您是說沿江還有鐵礦?”

吳子川詫異的看著董事長問道。

“沒錯!”

點點頭,朝前走幾步,看著那座從未開爐的煉鐵高爐,管明棠的視線開始變得複雜起來。

“在南京附近的馬鞍山一帶就有大鐵礦,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一戰,嗯,也就是歐戰的時候,那裏的鐵礦就曾開采過,”

“是的,是的,那裏過去的確有鐵礦!”

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宋立峰連忙接聲說道起來。

“過去那裏也曾向日本出口過鐵礦石,不過產量和礦石質量遠不能同大冶相比。”

“不止馬鞍山,安徽的廬江縣也有鐵礦,如果開采這兩處鐵礦的話完全可以滿足漢陽鐵廠的生產所需,前陣子我看到報紙上提到南京準備開修淮南煤礦鐵路,淮南的煤質極為優良,如果在淮南設立煉焦廠的話,可以解決煉鐵用焦、用煤,很多事情,隻要去做,總有解決的辦法!問題在於做與不做,任何事業是做出來。”

此時,在說出這句話時,管明棠總算是找到了那個困惑自己的答案了,初時自己對這個時代沒有歸屬感,而現在之所以對這個時代歸屬感越來越濃,恐怕還是因為事業,事業和家庭是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組成部分,事業和家庭是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組成部分,而對於男人來說,最為重要的恐怕就是事業了。

男人對於事業、功名的追求是刻於骨血中的,自己之所以留連於這個時代,恐怕還是因為在這個時代,自己有了一定的事業基礎,而且隻要自己願意這個事業,就可以做大做強,就像宋立峰之前說的那樣,可以成為“鋼鐵大王”,其實又何止是“鋼鐵大王”,憑借領先這個時代80年的科技,隻要想,自己就可以擁有一切,成為這個時代的工業領導者、科技領先者,可以成就在另一個時空之中難以想象的成就。

“至於外國鋼鐵成本低,咱們也可以在技術上想辦法,從而降底生產成本,而且還可以請求政府對鋼鐵施以關稅保護,反正我還是那句話,外國人能做到的,咱們中國人一定也能做到

!”

管明棠倒不是在說什麽意氣之言,而是得益於領先這個時代80年的技術作底氣,他相信如果辦鋼鐵廠的話,隻要利用後世的技術對鋼鐵廠加以改造,不僅能提高產量,同時也能降底生產成本,自然話語也就充滿了底氣。

“可董事長,做固然可以做,但是生產成本呢?現在進口鋼鐵一噸不過數十元,且種類齊全,而漢陽鐵廠僅隻能生產路軌,而且其煉鐵成本又遠高於進口鋼鐵,成本居高不下,如何與外國進口鋼鐵競爭?況且……”

深吸一口氣,吳子川又為自己找到了另一個不可能辦鋼鐵廠的理由。

“民國十七年,南京工商部就曾就提高國內鋼鐵產量、規劃全國鋼鐵事業提交過一個提案,並且獲得通過。工商部提案的要點有三:一是擬在首都附近創建一個大型鋼鐵企業,目的為國內各項建設尤其是國防工業建設提供鋼鐵,減輕對進口鋼鐵的過分依賴。二是根據孫先生的實業計劃內鋼鐵事業為國營性質的原則,計劃創建的大型鋼鐵企業由政府經營,即由工商部舉辦;三是根據實業計劃內重要工業之難以舉辦者可利用外資的原則,擬在資本、技術等方麵尋求國際合作,有這幾條限製,恐怕很難複興私有之漢陽鐵廠。”

不待吳子川把話說完,管明棠卻是微微一笑。

“可以尋求國際合作,就不能尋求國內投資了嗎?再說,這不是新建鐵廠,而是,嗯,漢陽重新點爐罷了,更何況……”

“更何況,武漢遠離南京,南京可以說是鞭長莫及,而安徽本省亦歡迎外地投資,隻要有人願意在他們那投資鐵礦,自然持以歡迎,而且九一八爆發,東北全境淪陷,國防壓力驟增,建立一個由國家直接控製的大型鋼鐵廠、為國防工業提供鋼鐵原料顯得更為緊迫,社會各界對早日建成中央鋼鐵廠的期待亦達到高峰,如果董事長願意重辦漢陽鐵廠,想來社會各界會提供各種支持,甚至要求南京政府通過新關稅利用關稅保護鋼鐵業!無論是私人也好,國營也罷,畢竟南京也需要鋼鐵……”

被管明棠先前的說一番話語說的極為動心的宋立峰扭頭看著這位管董事長。難道自己說到了他心裏,他想辦鋼鐵廠?

“管董事長,莫非您確有重辦漢陽鐵廠的想法?”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9 19:07
第83章巧奪人財又何妨

“管董事長,莫非您確有重辦漢陽鐵廠的想法?”

宋立峰的疑問,倒是讓管明棠的神情微愣,人也不禁有些失神,望著那座煉鐵高爐的表情也隨之複雜起來。

鋼鐵!

或許宋立峰、吳子川都不清楚,對於五年後的中國鋼鐵意味著什麽,但是管明棠卻極為清楚。此時,中國的鋼鐵完全依賴進口,而五年後,日本在短短半年內就占領了中國沿海幾乎所有港口,並且利用其優勢海軍封鎖中國海運,直接導致中國無法通過進口獲得各種戰爭物資,而鋼鐵又是其中最為重要的軍需物資,鋼鐵在軍用工業中、國防建設中占有最重要的位置,此時的中國**事工業薄弱,隻能製造步機槍、迫擊炮製造之類的武器,而且其產能也不能滿足需要,而在抗戰爆發後,受限於諸如鋼鐵之類的原料不足,武器產能甚至不及戰前,甚至就連後來的駝峰航線亦不得不擠出大量的運力用於運輸諸如鋼鐵之類的兵工原料。

鋼鐵,如果有足夠的鋼鐵的話,再配以大量的機器,中國的抗戰,還有可能像曆史上一般幾乎完全依靠軍人的血肉抵抗日本人的槍炮嗎?

見董事長沉默著,無論是吳子川還是宋立峰都沒有出聲,兩人隻是看著那煉鐵高爐,他們兩人卻是各有各的相法,吳子川之所以反對辦鋼鐵廠,是因為他深知辦鋼鐵廠虧損的可能極大,甚至會拖垮整個公司,而對鋼鐵業極不了解的宋立峰更多的卻是出於一個夢想。

“如果……”

長時的思索之後,管明棠抬起頭,看著宋立峰說道



“重辦漢陽鐵廠的話,可能性有多少呢?”

相比於石景山鐵廠,管明棠更願意辦漢陽鐵廠,石景山鐵廠靠近北平,而抗戰全麵爆發就是於鐵廠之側打響,到那時這鐵廠等於給日本人辦的,即便是按照之前的計劃,北方的新廠也將設於其它地區,而不會設於這裏。

可辦漢陽鐵廠不同,漢陽鐵廠畢竟地處武漢,即便是按曆史,武漢也是一年後淪陷,鐵廠完全有足夠的時間遷往他省,而在此之前,鐵廠卻可以生產出足夠的鋼鐵支援抗戰,甚至那時北方公司設於各地的工廠,也可以生產武器,最差也能生產兵工設備支援抗戰。

“嗯……”

沉默著,現在淪到宋立峰說不出話來了。

“複辦鐵廠需要大量的資金,也許需要五六百萬元之多,甚至上千萬之多,除非,除非您能說服幾家大銀行組成銀行團共同投資,否則……”

鋼鐵廠從來都是需要巨額投資,南京政府幾欲舉辦中央鋼鐵廠至今未成,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受限於資金不足,而現在欲以私人複辦漢陽,其所需資金之巨,又豈是私人所能承受。

上千萬!

聽到這個數字,管明棠的額頭差點沒冒出汗來,固然現在自己在這個時代擁有一筆頗為豐厚的家底,但這份家底不過也就是幾百萬的家底,投資上千萬……

除非等到明年,在老虎機生意鋪遍整個華北的時候,自己才有可能有足夠的資金重辦漢陽鐵廠,否則,恐怕就真的隻有向銀行貸款一條路可走了,銀行……

眉頭微微一皺,想及金城銀行對於實業的渴望,管明棠的眼前便是一亮,如果自己能把金城銀行拉到這輛車上,再由金城銀行出麵組織銀行團,由銀行團提供貸款的話,甚至可能不需要自己出一分錢,就能把這座中國最大的鐵廠給辦活了!

而且……

有什麽比拿人家的錢辦大事,更讓人心覺愜意,更何況還是拿人家的錢,辦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

盯視著宋立峰,管明棠沉聲問道



“你有多少把握能說服那個盛……”

被管明棠如此盯視著,隻感覺極不舒服的宋立峰連忙移開視線答道。

“隻要價格合適,他肯定會同意把賣出去……”

賣?

我還不想買呢?

花幾百萬從一個敗家子中,拿一座熄火停產八年的工廠,管明棠還真不太樂意,畢竟自己用錢的地方很多,對於這種敗家子,最好是一分錢都不給他就把那座工廠拿下來,可即便是他盛恩頤再敗家,恐怕也不會直接把漢陽鐵廠平白無故的交出來。

好賭成性……突地,這四個字卻讓管明棠的眼前一亮,唇角微微一揚,看著宋立峰說道。

“你先前說盛恩頤好賭成性?”

“的確如此,五六年前,在上海都盛傳著盛恩頤在賭場上創過的紀錄,就是一夜之間把北京路黃河路一帶、有一百多幢房子的弄堂,整個兒輸給了浙江總督盧永祥的兒子盧小嘉。這樣的賭資,別說是一般賭徒無法想象的,即便是豪門巨富,恐怕也難以想象……”

突然把話止住,宋立峰看著管明棠的的目光複雜起來,難不成他想……

“宋經理,”

覺察到宋立峰似乎發現了自己的意圖,盯視著他,管明棠語氣輕鬆的說道。

“貴公司的單子,我們北方接了,不過,能不能幫個小忙,為我引薦一下盛董事長。”

“這……”

猜出了管明棠想法的宋立峰顯得有些猶豫,他沒想到隻不過是隨口一說,管明棠竟然就上了心,而且還想到那種歪門邪道。

“董事長,您準備現在就辦新廠?”

在董事長的辦公室內,拿著同宋立峰簽下的合同,吳子川不無激動的看著董事長,這陣子他可是差點沒被那些擠上門的客戶給纏死,如果新廠辦了,若是按照那個規劃,新廠完全能夠滿足這些定單要求,甚至將來還可以生產紡織機械



“嗯!”

看一眼吳子川,微微應了一聲,管明棠繼續說道。

“這機器設備,大概也就是半個月,至多一個月也就能過來,所以現在,你務必要解決兩個問題,一個是工人,第二個是廠房!”

話聲稍頓,管明棠又特意強調道。

“工人,最好是像咱們辦廠時招聘來的工人那大都是熟練工,至於廠房,我希望最好有現成的廠房,多花點錢沒關係,最重要的是要讓新廠盡快投產!”

管明棠的語氣顯得有些急切,或許是因為弄清楚了自己動作不可能影響到未來,影響到自己,再加之想通了許多事情,才會如此這般,想來個“大手筆”否則,也不會同意吳子川提出那個新廠規劃。

按照他的規劃,新廠僅金屬切削機床就多達一千餘部再配以其它數百台設備,可以說單就規模上,幾乎是中國規模最大的機械工廠,至少是最大的民營機器工廠。

“還要,並不一定非要局限在北平,咱們北方公司將來可是在放之全國,甚至引領全球的跨國公司!”

這不過隻是一個借口,把工廠設於內地的借口,新廠絕不能設於北平,因為沒有合適的借口,管明棠才會弄出了“跨國公司”,這麽一個借口來。

熟練工人、現有廠房……思索片刻,吳子川倒是不覺得前者有什麽,畢竟在山西還有上萬名失業工人,即便是山西有所不足,公司可以像其它工廠一樣辦一所“技工養成學校”至多一年就可以解決工人的問題。

可廠房……到那能找著如此規模的廠房?可以容納近一千五百部機械設備的廠房,在中國有這種規模的閑置廠房嗎?中國可不是發生經濟危機的歐美國家。

放眼全國?

那在天津有沒有?

皺眉思索著天津所知的倒閉的工廠,倒閉工廠是有,可卻沒有這種規模的工廠,那麽上海呢?武漢呢?廣州……

思索了近半個鍾頭,吳子川都沒能想出那個省有如此規模的工廠,若是倉庫呢?似乎在上海有一些洋行的倉庫……不行,那些洋行肯定不會出售他們的倉庫,洋行之所以於大辦倉庫,歸根到底還是出於地產投機的目的



軍營!

突然,吳子川的眼前一亮,對,除去工廠、倉庫之外,成片廠房式建築恐怕也就隻有軍營與其最為接近了,這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家鄉的一座軍營來,那座軍營的前身就是工廠,而且占地規模極大,所謂的營房之前就是廠房,而且工廠規模很大,完全能滿足需求。

“董事長,在我老家,倒是有一個地方比較合適……”

聽取著吳子川的講述,管明棠手指敲擊著桌麵沉思著,那個位置並不算合適,但……

“這樣,過一陣子去上海,正好路過那,到時,我們下去看看再說吧!好了,你現在抓緊時間去辦一下工人招聘的事情吧!”

“是,董事長!”

見董事長需要時間考慮,吳子川便站起身準備離開辦公室,可在即將離開時,他卻又轉身看著董事問道。

“董事長,您當真想把漢陽鐵廠贏過來?”

若不是董事長話裏有這個意思,他還真不敢相信,有人敢去想贏一座漢陽鐵廠過來?這世上還真沒有這位董事長不敢想象的事情。

“怎麽,你不相信?”

笑看著吳子川,管明棠的語氣輕鬆的說道。

“不是不相信,而是……”

“而是沒想到吧!”

懶懶的朝著椅背上一靠,管明棠又繼續說道。

“若不是想贏那座鐵廠,我又豈會準備去讓上海,而且還讓宋經理幫我引薦那位盛公子!”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9 19:09
第84章場間比試車上論

天空中下著毛毛小雨,把這一帶花木草地,淋得亮油油的,而在草地之間,放置著幾個公尺高板凳,每一個板凳上都放置著一些紙盒之類的物件,雨水擊打在板凳上,留下許多水滴,晶瑩剔透的水滴映著散落在板凳上的子彈



“叭、叭……”

槍聲,持續不斷的槍聲,不斷的在這片開闊地是回蕩著,站在草地中的十個年青人手持著手槍,瞄準著前方槍靶不停的扣動扳機。

瞄準、射擊!

當這些人於靶場內射擊的時候,在靶場一旁,則站著幾個人好奇的打量著這些人,每當一隊人完成射擊之後,後方便會有一隊人立即接替射擊,每一次,每一排每人三匣二十一發子彈,每一次,他們換彈匣的速度極為迅速,往往都是在最後一發子彈上膛的同時退換彈匣,不過他們的動作卻顯得有些生疏,顯是不夠熟練。

場中諸人生疏的動作,隻讓張振聲的眉頭微皺,不過他卻沒有說什麽,現在,他已經不再是開宏公司運營部經理,而是北方公司保安部主任,同時也是董事長的保安隊長,而眼前的這三十人,則是那位剛上任一個月份的高勝侖在運營部中選拔的三十名安全人員,在經曆了數次老虎機被搶、營業款被劫的事件之後,配置安全人員無疑是極為妥當的。

隻不過這些人的素質,在張振聲看來,實在是有點……嗯,進不了眼!至少單就槍法來說,這些人的槍法實在是有點臭。

把玩著手中短巧的手槍,望著烤藍槍身上晶瑩的水滴,蕭國書的目中盡是喜愛之色,這手槍雖說很是小巧,但威力卻是不小,比過立馬櫓子的威力還大,小巧的槍身完全可以隱藏於口袋內。

“屁屁凱九公厘手槍!”

念叼著這有些別扭的槍名,將彈匣裝入槍身,上膛、關閉保險,將槍插入槍套,蕭國書便站在後方等待著接替射擊。

終於在前排射擊結束後,蕭國書上前數步,看著幾個人在沙袋牆前換著靶紙,在換靶之後,他立即舉起了手槍,他的左眼甚至都不需要閉上,左眼的腫脹使得眼睛閉成了一條縫,大片的淤青暴露出他剛遭人一頓狂毆。

右眼朝著身邊大個子看著,蕭國書的心下冷哼一聲,小爺拳頭如你,可論這槍法……而左眼的脹痛再一次提醒著他之前遭受的挫敗,先前在訓練室,和方大個子對練時,被那小子一陣狂毆,據說那小子的師傅是霍元甲的大徒弟,方大個子還是安全科的擒拿教練,輸在他手裏輸得也不冤



可槍法……

刺耳的哨聲響起的瞬間,蕭國書立即扣動扳機,相比於其它人,他的射擊極為迅速,在他打空一個彈匣時,其它人甚至還沒開三槍,當他打空三個彈匣時,其它人第二個彈匣尚未打空,依然在那瞄準射擊。

“咦!”

瞧著那個若無其事從射擊隊列中退出去的年青人,張振聲的眉頭微微一跳,打的這麽快,不知道成績怎麽樣。

“瞧你這輕鬆勁,連看都不看,人挺自信的啊!”

正把玩著手槍的蕭國書聽著身邊有這麽說,他甚至都懶得抬頭去看,手指著桌上的望遠鏡。

“那有望遠鏡,想看自己看!”

年青人的回答讓張振聲不由一樂,這小子。

“你自己怎麽不看!”

“靶心都空了,看什麽看啊!”

聽他如此一說,張振聲卻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可當他拿起望遠鏡的時候,朝著靶位一看,頓時被驚呆了,靶心完全被打爛了,除去靶心之外沒有一個彈孔。

這小子……

“喲,槍法不錯啊!”

“那是!別的不敢說,至少這槍法啊,不是我說,在這公司裏,還沒人是我的對手……”

撇一眼張振聲,見他似乎有些不服,蕭國書隨說道。

“怎麽著,不服……要不要比一場!”

比一場?

雖說這個年青人骨子裏透著一副不服的勁頭,可張振聲卻難得的生出愛才之心來,這小子就是一塊璞玉。

“比什麽?”

“當然是比槍法

!”

比槍法……雖說當年在四九城裏張振聲的槍法也是數得著的,可這麽多年沒摸槍,彈雖能上靶,可要像他這樣發發擊中靶心,卻沒多少底氣。

可……在張振聲的臉上露出笑容的時候,周圍十幾個跟著張振聲多年的兄弟立即明白他想幹什麽,一個個都壓著笑容,等著看這個年青人出醜。

“嘩啦!”

槍重新上膛,張振聲握槍頭將手槍遞給蕭國書。

“朝我這開槍!”

手指著胸口,張振聲的臉上依還帶著笑容。

嗯?

睜大雙眼,看著手中的槍,再看著麵前這人。

他傻了可是?

“這……”

“怎麽,你不敢?”

唇角上擠,張振聲故意刺激著。

“聽你說話是東北人吧,難怪他娘的東北軍一槍不放就丟了東北,原本東北出的都是你這種娘們……”

“誰他娘的是娘們!”

平素就是受不得人激的蕭國書頓時上了脾氣,握著槍的手隨之一緊。

“是不是爺們,開個槍試試啊!”

“我開槍了……”

吼著蕭國書心底的匪性隨之湧上心頭,盯著麵帶譏色的人心頭生了火氣來。

“我真開槍了……”

“你他媽的就是個娘們,瞧你那熊……”

穿著雨衣來到工廠角落靶場的管明棠恰好看到這一幕,看到有人拿槍指著張振聲,而張振聲還在刺激著他,這是怎麽回事?

“叭……”

不待管明棠做出反應,槍響了,幾乎是槍響的瞬間原本與拿槍的人麵麵相對的張振聲一個側身左臂便撞上了那人拿槍的手,子彈打偏了,與此同時張振聲跟著動了起來左右雙手叉過那人的手臂,卡住他的脖頸,在將人摔倒的同時,槍已經落到張振聲的手中



睜大眼睛,管明棠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這怎麽可能?空手奪白刃的事情自己聽說過,可像這樣被人用槍指著胸膛在對方開槍的瞬間躲過子彈還能擊倒對手方奪下武器的事,還真沒見過。

“……”

睜大眼睛,被摔倒在地的蕭國書甚至都沒有感覺到脖頸處的劇痛,雖說他知道剛才這人隻要稍一用力他的小命就完了,可現在他的眼中卻隻有那指著自己的槍口,還有那張臉上人畜無害笑容。

“怎麽樣?沒事吧!”

伸手將摔倒在地蕭國書扶起來,張振聲的臉上依還是那張看似如老農般憨厚的笑容。

“你,你是怎麽躲過去的!”

“那是你功夫差!”

在一旁站著的方子興哼了一聲,平素他最受不了在靶場上蕭國書的那副顯擺樣,在他看來蕭國書之所以打空了,就是因為他的功夫差,要不然也不會讓這小老頭一下製倒在地。

笑咪咪的看著這個大塊頭,張振聲知道在安全科裏這個大塊頭因為師從名師的原因功夫最好。

“那你也過來試試?”

“我……”

方子興先是一愣,然後卻有些躍躍欲試,對於極好打鬥的他來說,最喜歡的就是和高手過招,而原本想過來打打靶過一下槍癮的管明棠同樣也抱著拳在旁邊看著。

一個多鍾頭後,在前往火車站的路上,看著坐在前坐的張振聲,管明棠的視線顯得有些複雜,這是第一次,管明棠見識到他的拳腳功夫,也不全對,普通的拳腳功夫不見得會像他之前在靶場上演示的那樣,正麵奪槍製敵、背麵奪槍製敵,而每一次無一例外的,他都要求持槍者開槍,這和過去自己所看過的軍警格鬥術中的奪槍首先確保對方不開槍截然不同,而最讓人好奇的是,在與方子興的對練時,他的動作並不像方子興那般剛猛,甚至可以說有點像太極一樣借力打力,但是又和傳統武術不同,他攻擊的部位往往又是方子興的要害部位,而因為方子興身高近一米九,他又把他拖入地麵,借助巧妙手法將方子興瞬間製服,雖說是外行,但是單從之前兩人的搏鬥中,管明棠還是可以看出來,與方子興所練的功夫不同,張振聲所使用的功夫恐怕更具有軍事作戰風格,強調迅雷不及掩耳的致命性攻擊



“振聲,你剛才用的是什麽功夫?是擒拿還是其它的什麽?”

終於,按奈不住心下的好奇,管明棠還是開口問道。

“也不是啥功夫!早些年給秘書長作保鏢的時候,到處轉達著和不少人切磋過,這手上的功夫自信還不錯,後來在天津的時候,和一些白毛子軍官切蹉時,一不留神吃了些虧,咱們的功夫就是師傅教徒弟的,講的是切磋,打的時候還講究個禮字,可在戰場上沒人和你說什麽禮字,白毛子的這東西是按他們的說法,是打幾百年仗積下的東西,講的是怎麽弄死對手,當時秘書長說這是戰陣之道,就花了大價錢讓我跟他們學了點,說武這東西,戰場上雖說不一定能用著,但練兵先練膽,將來練兵的時候總能派上用場……”

張振聲的話卻讓管明棠一愣,跟俄國人學的功夫?戰陣之道?雖說弄不明白這是什麽功夫,但管明棠卻知道他徐樹錚說的不差,這個時代的中國功夫還真沒有幾樣適合軍隊練習,甚至於軍隊中也沒有係統化的搏鬥之類的教程,直到幾十年後,軍隊才開始探索研究軍警格鬥術,當然目的是為了提高士氣增強士兵的自信,而在這一點上徐樹錚倒是有些先見之明。

格鬥術戰場上不一定能派上用場,可在自己這卻能派上用場,思索著,管明棠看著張振聲問道。

“振聲,這次從上海回來,要不,你教教他們?”

(關於近代中國武術,的確不太適合軍用,而現代軍警擒拿術,當時同樣沒有整合出來,所以……在這裏,無語並不是要稱讚俄羅斯的西斯**,隻是當時沒有合適的,所以就由張振聲帶入了這個,畢竟,就當時而言,這個起源於哥薩克的搏擊術,應該算是當時較為成熟的軍用格鬥術,請莫抽,隻是應急之需……)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9 19:11
第85章小縣大房迎新賓

“間諜是培養出來的,任何人都能經過教育而變成一個真正的傑出的高超的間諜,先決條件是必須提供受訓的他或她是適合於這一高度技能的職業。”

在火車上,望著車窗外的疾速掠過的風景,放下手中的餐具,管明棠的腦海中浮現出這麽一句話來,這是在什麽書上看到的?這會管明棠卻早已經想不起來了,

不過即然間諜都是培養出來的,那公司的安全人員不也能培養出來嗎?對於安全問題,管明棠一直都非常看重,也正因如此,才會花大價錢“武裝”自己身邊的保鏢和公司的安全員,像張振聲這樣的貼身保鏢,使用的武器都是自己上次在泰國買的p225手槍,不僅如此,他們每個人還都配有一件防彈衣,甚至於……

朝著坐在旁桌上張振聲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耳後掛著一條塑料線,那是手持電台耳機,手持電台,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獨一份了,之所以如此大費周折,隻是因為……視線隨之投向坐在對麵的李竹筠



今天的她同往常一樣耀眼奪目,明眸皓齒、粉妝玉砌,巧笑嫣然,一襲海派的旗袍更是衫出了她那曼妙的身材,女人的嫵媚、性感、妖嬈被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而更讓人著迷的是她的氣質,看起來如春夢般讓人著迷,恨不得刺瞎男人的眼球。

如果說她是妖精,不會有任何人會去懷疑。

見管明棠在看著自己,李竹筠笑眯眯的看著管明棠,將身體微微前傾,同時媚眼流轉、風情萬種的說道。

“在想什麽?”

淡淡的女人香似有似無的撩動著管明棠的嗅覺神經,眼前的這個女人,可以說無一處不充滿了**,媚骨天成或許用在她身上倒是最為貼切。但管明棠卻知道,眼前這個豔麗的女人和這誘人香味都充滿了危險。

每一次,看著她,管明棠都會生出一種感覺——王天木當真在自己身上下了血本了,竟然把這麽一個女人派到自己身邊。

真不知道是應該慶幸,還是……若真是慶幸的話,自己又豈會費盡心機千方百計的保證自己的安全,甚至還給自己的保鏢配備那些跨時代的武器。

“在想公司的事情!”

隨口應付一聲,管明棠的視線再次投向車外。

“快到德州了吧!”

在說話時,管明棠能夠感覺到周圍投來的一道道充滿嫉妒的視線,那是如刀子般的目光,或許他們是在羨慕自己吧



可真的值得在羨慕嗎?牡丹花下死,做鬼……做鬼真的風流嗎?再一次用視線的餘光看著妖媚的李竹筠,望著那如花似玉般精致辭的麵孔,與這個時代的美女不同,她極符合後世的審美標準,如果放在後世,那也是一位動人心魄的極品美女,當然如果再稍顯露一些她那無於倫比的身材,或許隻需要幾張照片就能紅遍整個網絡。

能得到這樣的女人,如果是在另一個時空中,或許自己連做夢都會偷笑,可……她畢竟隻是被派來監視自己的人啊。

管明棠的異樣,自然一絲不落的落入李竹筠的眸中,那雙媚態叢生的美眸隨之暗淡下來,和他在一起後,李竹筠能清楚的體會到他對自己的態度,時而親密、愛戀,時而疏遠、冷淡。

“誰讓你是……”

心下苦苦一笑,靜靜的望著車外的華北大地,一時間李竹筠整像是失去了靈魂似的,隻是癡癡的看著車外。

德州

德州地處山東西北部,是山東省的北大門,在曆史上,德州是京杭大運河的一個重要碼頭,自古就有“九達天衢”、“神京門戶”之稱,因津浦鐵路自此通過,此時的德州盡管不見了大運河時期的繁華,但卻依然保持著過往的繁榮,這裏依然是山東的北大門,同樣也是華東、華北重要的交通樞紐,不像許多沿運河城市那般迅速衰落。

德州西門外、運河碼頭東岸花園處,聳立著一片高大的西式廠房建築,這裏是德州駐軍營房,雖說是營房,可在營房中卻聳立著十餘座高達二十餘米的大煙囪,而這裏就是曾經的“北洋機器製造局”。

北洋機器製造局,這是洋務運動期間一家官辦的軍用企業。清同治六年由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創設於天津,初名“軍火機器總局”,又稱天津機器製造局,1900年,八國聯軍攻占北京前,首先攻陷天津,將李鴻章創辦的天津北洋機器製造局進行了毀滅性的破壞。

1901年,李鴻章在振興大清王朝無望的鬱悶中死去,山東巡撫袁世凱於當年繼任直隸總督,袁世凱上任後,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在保定設立北洋軍政司,開始組建和訓練北洋軍隊,同時抓緊恢複北洋機器製造局,以便為北洋軍隊提供足夠的武器彈藥

。在恢複重建北洋機器製造局的選址問題上,袁世凱認為天津已不適合形勢,必須另選它地。德州的交通條件曆來十分優越,當時到北京、天津之間尚有運河通航,而且津浦鐵路也即將動工,加上這裏的勞動力資源豐富、價格低,是袁世凱認為最為理想的地點之一,興建德州北洋機器製造局的工程,自1902年秋開始動工,到1904年8月底完工,曆經兩年零兩個月的時間。1904年10月該局正式投入生產。

而這座與北洋同名的“北洋機器製造局”,或許正印證著北洋的興衰,在北洋政府時代,因德縣兵工廠所用的機器設備,全部由德國和英國進口。所以該廠產品質量優良,在軍界一直享有盛譽。

而在第二次直奉戰爭,奉軍大勝,張宗昌進入山東,當上山東督軍。因張宗昌把德州以南劃為他的勢力範圍,而德州以北則屬於另一個奉係軍閥李景林的勢力範圍。所以,民國15年2月,張宗昌下令德縣兵工廠停辦,並將機器設備拆遷至濟南新城兵工廠,由此,德縣兵工廠便成為了曆史,耗資數十萬元建立的西式現代化廠房,由此淪為軍營。

雖說其是軍營,可自打從民國15年開始,廠區內的數百間廠房卻從未駐過兵,僅隻是那幾百間職工宿舍,便足夠駐軍使用,占地達數百畝的廠區,經多年荒廢後,早就是一片雜草從生。

而今天這荒廢多年的廠區內卻是迎來了一群貴客,因為所來貴客手中拿著山東省主席韓複榘親筆開出的貼子,康占魁這個220旅中一個“非嫡係副團長”對這些貴客自然顯得很是客氣,所以才會親自來陪同這些北平來的客人。

“……此地東臨津浦鐵路德州站、西靠京杭大運河、南至豆腐巷、北至上碼頭村,南北長約1000公尺,東西寬約600公尺,約有土地850畝,可以說是建新廠的理想場所。”

手中拿著那位康團長提供的廠紙圖紙,吳子川向身旁的董事長介紹道,雖說全中國恐怕隻有德州有這麽一大片閑置廠區,可之所以遊說董事長來德縣辦廠,他也有自己的私心,畢竟這裏是他的家鄉,他當然希望新廠能夠坐落家鄉,若非如此,又豈會拜托在山東省頗有名氣的大伯父呈請省主席。

“……廠區內一共設有十三廠,大小廠房兩百三十五間,煙囪十三座,董事長,雖說這裏電力供應不便,這些動力車間卻都在,隻需要安裝發電機,稍改煙道,就可以提供動力……”

在吳子川拿著圖紙講解時,管明棠隨著他在廠區內走著,這裏的廠房或許是因為駐軍存在經,雖說工廠閑置多年,可廠房的門窗依然完好,透過玻璃窗隱約可以看到廠房內堅固的鋼梁,廠房內的地麵也是厚實的混凝土地麵,廠房倒是不錯



“……在廠區內鋪設有完整的環廠鐵路,鐵路直抵廠房、倉庫,倉庫前皆設有站台,運貨同樣極為方便……”

對於那些人談論著這裏辦廠是否合適,康占魁倒是沒什麽興趣,他的注意力同樣也沒投到那位管先生身邊讓人驚豔不已的女人身上,而是完全投在管明棠的身上。

“若是把這個人留下來,山東省機器業一夜即可與山西相媲美!”

師長在電話中如此說道著,現在山西省是全國有名的實業模範省,而韓主席同樣也有意在山東興辦實業,可省政府卻沒有錢投資,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麽一位“聞名全國”的實業家來山東辦廠,韓主席自然是極為歡迎,要不然也不會命令部隊將廠區內的雜草清除,甚至還擦了廠房的玻璃,若非現在膠東時局緊張,沒準韓主席會親自迎接這個管明棠的到來。

這人未免也太年青了,不會是一個二世祖吧!

心裏嘀咕一聲,康占魁卻沒顯出異樣的情緒,從四年前受委派進入第三路軍,他這個黃埔軍校六期生,在韓複榘的第三路軍可謂是倍受排擠,多年來早就練就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這隻他隻是盡職盡責的充當一個“陪客”,陪這些人參觀工廠,至於他們最後是否會把工廠落在德州,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了。

“報告!”

突然跑過來的士兵報告聲,讓康占魁回過神,從傳令兵手中接過電報,臉色卻是不時變幻著,被“報告”聲吸引的管明棠同樣注意到這位康副團長神態的變化。

“康團長,若是您有什麽事的話,我們自己……”

剛想說可以自己參觀這工廠,可康占魁卻打斷管明棠的話。

“也沒什麽大事,劉團長把劉黑七禮送出境了……”

雖說看似隻是隨口說一句,可臉上的卻盡是嘲諷之狀,然後又不無苦笑的說道。“不提這個了,管先生,不知您覺得這工廠如何……”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9 19:24
第86章彼此長歎奈又何

津浦鐵路上,南下的列車咣鐺做響的行駛著,隻需看那掠過地平線的藍色,外人便知這是有名的“藍鋼快車”,與普通列車不同,藍鋼快車除去速度較快之外,更多的時候,車廂裏坐著的大都是一些社會上層人士,畢竟藍鋼快車三等車廂的票價亦高出普通列車二等車廂價格,而頭等車廂,更是許多達官富人的沿津浦鐵路南下或北上的首選。

雖說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會選擇藍鋼快車的頭頂車廂,但是對於許多二等車廂的乘客來說他們往往會選擇在頭等餐車用餐,雖說價格相對較高,可卻讓人能夠得到一絲的旅程的安逸,不過與頭等車廂的乘客隨時都可以得到座位不同,二等車廂的乘客往往需要等待一會,頭等餐車首先保證是頭等車廂乘客的用餐



不過在這下午四點時,這餐車內卻是隻有很少的幾名乘客,坐在這空蕩蕩漾餐車內,愁容滿麵的林少白不時的發出些歎息。

結束了,他知道對於自己來說,一切都結束了,在努力五年之前,一切都回到了起點,飛馬不在了。他之所以會北上,就是為了同金城銀行的周董洽談貸款事宜,結果沒有任何疑問,飛馬沒能繼續獲得貸款,而這意味著什麽呢?

停產已經半個月的飛馬要倒閉了!

哎!一聲歎息從林少白的嗓間發出,取出香煙點燃一根後,吸著煙整個人卻是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一切都結束了!

“你想把工廠遷到德州?”

向玻璃窗那邊看了一眼,李竹筠看似不以為然問道,可在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裏卻翻起了一陣陣浪花。難道他想離開北平?

離開北平!離開了北平幾乎就等於離開了站長的控製,站長或許是天津站站長,可若是離開了平津,也就離開了站長的控製,畢竟現在天津站不過剛剛創辦,華北又不似江蘇等地,這裏是張學良的地盤,而德州又是韓複渠的地盤,兩人表麵上服從中央可骨子裏卻都是軍閥,他們絕不會容忍複興社插手其省內之事,若非如此天津站又豈會在地下活動。

“不是遷!”

搖著頭,管明棠如實的回答道。

“是把新廠設在德州!”

就是德州了!

在德州呆了一天之後,管明棠已經選定了德州作為新廠的廠址,原因非常簡單,在全中國沒有可以直接投入使用的廠房,現在修建同樣規模的工廠征地加廠房建設即需要百萬元以上的投資,而且還需要至少半年的建設周期,而反觀德州卻有兵工廠的舊廠房可以直接使用,隻需要布置工廠電路、安裝設備就可以直接生產,而且同平景山鐵廠一樣,其有一條鐵路專線直入工廠,便於設備產品進出廠,雖說電廠拆走使得動力上略有美中不足,可完全沒有必須像過去一樣建那種使用蒸氣機的電廠,直接上柴油發電機組就行,記得小時候父親所在的工廠內自備電廠不就是使用柴油發電機組嗎?

至少在短期內,德州都是最合適的選擇了,至於五年以後,也許……可以提前將工廠內遷,可以遷往西安,也可以遷往西南,至少現在,選擇德州絕不會有錯



新廠……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個回答時,李竹筠的心情先是一鬆隨後又是一緊,可謂是五味雜陣,在心裏她即希望這個男人擺脫王天木,同時卻又希望他留在北平,心情的複雜這會全表現在那張俏顏上。

覺察到李竹筠的情緒變化,管明棠隨口問道。

“怎麽了?”

“沒、沒事!”

借故李竹筠從手包內取出一個金質的煙盒,取出一根香煙,將煙拈於那筍指間,她單臂置於桌前,手微微上揚,香煙輕輕夾於食指和中指頂端,抽煙時身子略微前傾,雙目凝視煙頭,將玉唇送於指間,輕咂一口,淡然將身子收回,隻煙不動。

盡管管明棠並不喜歡女人抽煙,但每一次看著李竹筠抽煙時,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女人的風情萬種,伴隨她獨一無二的氣質,透出的無法言語的美,卻又讓他不由沉淪其中,她的舉止極為優雅但神情卻又帶著些陰鬱,總是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

美女與香煙在餐車內成為了一道優雅的風景線,而在嫋嫋升起的青煙裏,此時神情憂鬱的李竹筠卻顯得如此的神秘而又充滿了了**,她怎麽了?

在心下湧出這個問題時,管明棠的心下卻又是一歎,有時候對這個女人,他真的看不懂,在她的身上有著那種骨子裏的清高在和世俗抗爭,但未償又沒有自我和消沉的掙紮。

靜靜的,管明棠並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吸著煙的李竹筠,見她用纖纖玉指嫻熟自然地夾著香煙,嫋嫋升起的青煙若隱若現,像一層麵紗遮住了她們動人的紅顏。指尖煙霧縈繞著妖嬈的美麗,煙盡指涼,此情此景卻顯得無限的淒美



細長的煙卷,在纖巧動人的纖指之間靜靜燃燒……如同她那海藍色的指甲,有一點深邃,一點慵懶,一點嫵媚,一點溫婉,還有,一點迷情。

一支煙,更象是一種別離。整個草葉散發著恬淡的芬芳,所有的陽光都圍繞在她的身旁。於是,女子便悄然沉醉這手邊的點點溫度……

煙在靜靜燃燒,煙快燃盡了,可是她並不在乎,隻是靜靜的看著車窗外,她的神情裏是蒼涼的悲傷,而那指尖的青煙卻將她隱沒在一片蒼涼之中此時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這樣一種尼古丁的寂靜裏。

終於纖指尖的香煙燃盡了,一聲歎息自李竹筠的嗓間發出,聽著那一聲歎息,看著轉過頭來衝自己展出笑容的李竹筠,在那笑容的深處,管明棠看到一道深深的憂傷。

借著陽光,看著那未散的青煙,管明棠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曾看過的一篇散文中對吸煙的女人的比喻。抽煙的女人懂得如何保護自己,她們是帶刺的玫瑰,妖豔而冷漠。她們不會再把愛情當成自己的全部,因為她們開始習慣了在寂寞的時候點燃一支煙,把自己不再是無助的靠在一個男人的懷抱裏嚶嚶哭泣,她們學會了如何排遣自己的寂寞。她們愛自己的方式是傷害自己,拒絕別人。

望著那嫵媚的笑容中透出的淒楚,管明棠在心下歎了口氣,將桌上的金質煙盒收起,在李竹筠的詫異中收入自己的懷中,然後站起身,準備離開餐車。

“吸煙的女人大都是美麗的也是傷感的。堅強的外表包藏著一顆脆弱的心!”

丟下這麽一句話,在李竹筠依在詫異中時,在起身離開的瞬間又說道。

“吸煙對身體不好!下次別抽了!”

“明棠……”

煙也拿走了,看著桌上的那個火機,李竹筠的眼角流出那一抹潮濕的晶瑩,臉上顯露出那憂鬱卻是更濃了,隻是一個簡單的關切,再一次把她剛剛樹立起來的的心防擊碎了。

在頭等車廂的走道中,管明棠點燃上一支,隻是看著它在自己的指尖靜靜燃燒著,之前在車廂中,那個女人展露出的神情,刺痛了他的內心,或許,誰也不無法體會她心中的苦楚吧!

工具



對於許多人來說,嬌豔如她,也不過隻是一個豔麗的工具罷了。誰曾在意她,誰曾在乎她,誰又曾體味她?愛戀她?

“哎……”

一聲長歎,自管明棠的嗓音發出,第一次在他的心中,對李竹筠這個女人,生出了異樣的情緒,這種情緒無關**,更多的卻是發自內心的憐憫。

“管老弟,您這一聲歎息,似乎有道不盡的苦澀啊!”

聲音傳入耳中,詫異的回過頭去,是一個陌生的四十幾歲的中年人,雖說他的麵帶笑容,可眉宇間卻透出難掩的憂鬱。

今個這是怎麽了,怎麽碰著的人都是這個樣子。

不待管明棠詢問,林少白便主動介紹著自己。先前在餐車上,原本沉浸於夢想破滅的他是無意中看到管明棠,準確的來說是先看到那個女人,然後再注意到他,初時還不太確信,這個人就是報紙上的那個管明棠,直到那個極為嬌美的女人喊著他的名字之後,方才確認無疑,想著這人是國內知名的“實業家”,抱著結識一番的念頭,人便跟了出來,隻是沒有想到在這車廂過道中,碰到了吸煙歎息的管明棠,所以便主動打起了招呼。

“鄙人林少白,上海飛人車廠經理!”

林少白?

自己認識他嗎?雖說心下覺得有些詫異,但管明棠還是微笑接過名片,同時說道。

“你好,林經理。”

他認識自己?上海人?回憶一番,管明棠還是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麽地方見過他,覺察到管明棠目中的異狀,林少白連忙解釋起來,什麽隻聞其名、仰慕已久、久聞大名之類的話語從他的口中一一道,隻讓管明棠一陣麵紅。

“不知管先生此次南下是前往何處?”

終於,一番客套後,兩人坐在邊道邊的折疊椅上,林少白看著管明棠不無好奇的問道。

“上海!”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9 19:33
第87章東方巴黎兄弟見

對於任何一個身處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來說裏,舊上海是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對於舊上海,通過電視、電影、小說以及其它文學作品,幾乎每一個人都有一個舊上海,後世的香港在此時不過隻是一個濱海的港口,其影響遠無法同有著“東方巴黎”、“東方不夜城”之名的上海相比,上海不僅是“東方巴黎”同時還是遠東的金融之都,同樣也是中國最發達的城市,它的發達不僅僅隻是經濟上、城市上,這裏在文化上同樣極為繁榮,或許正因如此,才會使得後世的國人對上海的有著千差萬別的認識。

幾乎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有一個舊上海,對於憤世嫉俗者來說,它是有錢人的樂園,這裏充滿著銅臭氣;對於對未來充滿希望青年來說,這裏是冒險家的競技場,是一個充滿機遇之地;對於文人來說,這裏是思想交匯之地,是文字飛揚之所;而對於革命者來說,這裏又是貧苦大眾的人間地獄;而對於愛國者來說,這裏卻是充滿國恥之處,總之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有一個不同的舊上海,……



!它是貧窮落後的中國和外國列強**下的一個怪胎,是殖民地與半殖民中國的產物,是……總之,在曆史教科書上有著太多的詞匯去形容這座城市,有太多的字眼、太多的事例讓管明棠去反感這座城市,嗯,如果這是一場時空旅行的話,如果像是在過去身處政府機關之中,需在就此次上海時空之行寫一份報告的話,那麽在開頭,管明棠一定會如此提筆——炫目的紅色的、綠色的映亮半天的霓虹,卻抹不去那份從我內心深處對它的厭惡之情……

當然,這一切隻是如果,隻是假設,對於管明棠來說,此時這座燈紅酒綠的城市於他的心中隻有那麽一個久負盛行,曾經隻存在於老電影中的名詞——“冒險家的樂園”!

一個富翁來到此處可以變成窮光蛋,而一個窮光蛋也能變成富翁!

自己會是前者嗎?

不!

絕不會!

“明棠!您倒一點也不緊張,不錯!有點氣度!”

整了整筆挺的軍裝,靠在汽車後座的沙發上,於秋揚眼睛盯著窗外對身邊的結拜兄弟說道。

“兄弟,喜歡上海麽?”

在問出這句話時,於秋揚覺得自己似乎是在說著廢話,因為此時他這結拜兄弟的視線可是緊盯著車窗外,整個人陷入似乎都沉浸於這座城市的美麗之中。瞧著這一幕,他似乎想當然的認為,的確應該如此,任何人來到上海都會如此這般。

車窗外,細雨蒙蒙,舊中國的上海人或急或緩地在汽車窗外掠過,而最讓人賞心悅目的恐怕還是那些路邊行走著穿著海派旗袍的女人,她們的手中打著洋花傘,雨水順著傘落出一道水簾,似乎成為一首音樂,而這座城市就像是一個舞台一般,在這雨時,俏麗的女人們側身讓路、甩水收傘,和著那曼妙的身姿態變成了一首舊時代的舞蹈。

此時,在管明棠的腦海中,那旗袍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表情,它在彰揚女性美體的過程中顯得有些誇張和浪漫,讓他想起了舊式電影中的月份牌、留聲機以及那周璿式的甜美歌唱等等。

懷舊,或許吧!

將那心中的懷舊之情拋去,強自將那視線從那似舞似樂的街景中收回



“不喜歡!”

管明棠看似隨意的回答一句,此時他已經完全從沉思中醒了過來,的確,他並不喜歡這座城市,盡管他是如此的讓人著迷,如此的……但,在管明棠的眼中,他並不喜歡這座城市。

“二哥,瞧您現在混的不錯啊!中校高參,專車相接……嘖、嘖,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上海可不是沒有駐軍了嘛……”

這會管明棠卻是不願意把話扯到自己的身上,他更願意把話繞回於秋揚的身上,現在對於於秋揚,他的心下已經沒有初時的不滿,以前也曾想過,若是沒有他們或許自己不會和王天木扯上什麽交集,可沒有了他們,自己在這時代,又會走到那一步呢?

人生嘛!總是如此,有得有失,命運跌蕩,誰能道清未來呢?

於秋揚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驚奇地看著管明棠,然後苦笑道。

“好了,我的個兄弟,你別笑話哥哥了,我這是不是讓軍政部抓了壯丁,雖說上海停戰幾個月了,可善後事宜到現在還沒弄完,這不……”

拍了下坐著的汽車,於秋揚笑說道。

“這車是聽說你來了,問長官借來接你的……”

對於管明棠,於秋揚的心底一直懷著感激之情,是真拿他當成了自己兄弟。但在過去四個多月間,偶爾的幾封書信往來中,他還是能感覺到對方表現出來的疏遠,後來,他慢慢猜出了管明棠疏遠的原因——好心,有時候並不一定能辦好事,所以這次,在得知管明棠來到上海之後,他才會特意請假,專程陪同他,以借機以修複兩人的關係。

“那我可真得謝謝哥哥了,這情兄弟承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

“二哥,現在您在這軍政部幹得還行吧!”

“將就吧!在軍政部……再怎麽著我現在也是中校高參不是,這加個星啊,在別的地方可不容易不是。”

於秋揚的笑容中帶著些苦澀,那話裏也帶著自嘲,從聯勤再到軍政部,在旁人眼裏他是高升了,在同期眼中他是燒了高香了,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想去的是部隊,而不是在辦公室裏耗著



“明棠,上海好玩的地方很多,等會到了飯店,先把你和李小姐安頓好,哈哈,諸事安頓下後,哥哥帶你好好逛逛,你就會愛上這個大都市的……”

“好吧!”

管明棠裝作興奮的樣子。

“一切都聽二哥的安排。”

而一直靜靜的坐在管明棠身邊的李竹筠早就覺察出身邊這個男人語間的應付,再看著麵上盡是誠懇之色的於秋揚,如靈瓏般的心思豈會沒看出這兩個男人之間存在著一些問題,而這位於中校可不正在盡力修複兩人的感情,想來他們之間應該有什麽誤會吧。

雖說是軍人,可骨子裏於秋揚卻依然受到舊時文人的影響,或許這和他的家學不無關係,畢竟他的父親還是中國最後一代舉人,在他身上很難看到那種剽悍有力,說話大嗓門,匪氣甚過軍氣的作派。但也許是受到同僚和身邊環境的影響,他卻又會不時表現出自己軍人粗獷的一麵,不過在給管明棠的接風宴上,他卻是把家學所致的個人涵養功夫全然表麵出來,即親熱卻又不失風度。

酒足飯飽之後,李竹筠識趣的離開了飯店包廂,在她離開之後,於秋揚主動倒起了一杯酒說道。

“明棠,當哥哥的隻是一個軍人,不會什麽花花腸子,過去若是有什麽對不住兄弟的地方,還請兄弟多擔待一些,這杯酒算是哥哥賠罪了!……”

聽他如此一說,管明棠連忙站起身端起酒杯說道。

“二哥,明棠剛回國時,沒有什麽朋友親人,所幸認識了兩位兄長,最佩服二位哥哥的為人,哥哥您,棄筆從戎,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氣魄,真是劍膽琴心,古之賢良也不外如是。王大哥呢,雖說人粗點,可是為人豪爽重義,真乃錚錚鐵骨,好漢也!明棠我幾日前才見著二位哥哥,真是相見恨晚啊,哥哥這麽說,可真是拿小弟當外人了。”

“明棠,你的話真是愧煞哥哥也!”

滿臉愧色的於秋揚地拿起酒杯道



“上次在北平,隻想著把兄弟介紹給王天木,如此一來,兄弟將來在華北也有些照應,可就是沒想到,給您添了許多煩事,當哥哥的心中甚是愧疚……”

見他這麽說,管明棠隻是在心下微微一笑,麵上卻是露出不願的神情為,同時忙端起酒杯說道。

“過去的事還提它做甚,您那時也是不曉得詳情,也怪我太貪心,沒想到……算了,既然過去了,就不提了,別讓這事影響到咱兄弟的情份。來,二哥,千言萬語都在這一杯酒中,幹!”

說罷,管明棠便是一仰而盡,而於秋揚自然也是一口幹掉了杯中的酒。

放下酒杯,看著滿麵盡是誠摯之色的管明棠,隻當已經把事情訪開了,已經不再存在什麽誤會的於秋揚便試著問道。

“明棠,不知你這次來上海是為何事?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明棠你盡管直言!”

管明棠突然來上海,隻讓原本就有意待再過兩月,閑時去北平當麵和他解釋於秋揚心下著實歡喜,可尋思著他是商人,來上海顯然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想到他人生地不熟的,於秋揚自然希望自己能幫上什麽忙。

為什麽來上海?

當然不能說是為了來“賭錢”的,要有一個合適的借口,無論是對於秋揚,還是將來對外人,都需要一個相對合適的借口,可有什麽借口比較合適呢?考察市場?還是……想到自己在車上認識的那個人,管明棠的眼前便是一亮。

“嗯,這次來是因為公司最近有拓展新產品的想法!”

“新產品?”

於秋揚微微一愣,若是他沒記錯的話,現在報紙上可都說北方公司之所以沒接受所有的訂單,是因為產能不足,而現在他們卻要弄什麽新產品?

“嗯!”

點了點頭,管明棠吐出三個字來。

“腳踏車!”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9 19:36
第88章小車之中藏乾坤

“腳踏車?”

聽著這三字,於秋揚微微一愣,卻是有些不明所以,雖說他是軍人,對經商之事遠談不上了解,可是他卻從報紙上看到過一些關於腳踏車的新聞,現在腳踏車和紡織、生絲一般因日本傾銷而日陷困。

“明棠!”

眉頭微微一皺,於秋揚不無關切的說道



“你應該知道,現在腳踏車全國一年銷售不過幾萬輛,而且其中大都為日貨,從去年開始,日本人便開始向國內大規模低價傾銷腳踏車,在上海已經有多少生產腳踏車的工廠或者車行,因受日貨衝擊而倒閉,你這……”

於秋揚的關切讓管明棠心下稍暖。

“二哥,你有所不知!”

搖著頭,管明棠把自己在火車上從林少白那裏現學的東西賣弄了出來。

“中國的國情與歐美不同,以交通工具來說,現在世界上所盛行的兩大陸用交通工具,一為火車,二為汽車,中國雖說已修鐵路達數萬裏,但卻隻有數省有鐵路相連,鐵路交通我國尚遠落後於他國,欲發展鐵路交通,則需發展機車製造於煉鋼業,而我國一無機車製造業、二無大型煉鋼企業,且兩者技術條件高,非一時所能決,而且因鐵路修建成本較高,所以鐵路發展一直受到限製,再者就是汽車,汽車是新興交通工具,其運力雖小於火車,但卻遠大於馬車,速度更數倍於馬車,但且不論我國全無汽車製造之工廠,隻是汽車對公路依賴性,就頗為惱人,雖然說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後,勵精圖治,開辟公路,便利交通,於多省修建國道、省道、縣道,但這些等級公路,雖適合汽車行駛,但駕駛汽車對駕駛員要求高,非人人可學,所以就目前來說,我國之交通,仍然以馬車、人力為主,即便是軍隊行軍打仗,亦是如此……”

在管明棠說話時,於秋揚則是不住的點頭,因為在後勤部門工作數月的關係,他自然知道中國陸上交通的現況,對於現代戰爭來說,交通可以說是首要戰役條件,而在進入軍政部後,因與接觸德**事顧問的關係,獲知德**事顧問對中**隊未來幾年的發展建議就是“建立一支依托鐵路作戰的輕裝步兵部隊”,因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中國落後的交通現況。

而根據這一原則,未來大兵團戰役作戰將控製在鐵路線兩側各500華裏內,如果超出這一距離,就需要大量畜力或者汽車提供後勤保障,而無論是畜力還是汽車對於中國都是極不現實,最終隻有一個辦法——人力!

“代馬輸卒!”

於秋揚有些無奈的吐出這四個字來。

“明棠,你不知道,咱們的部隊一個師的馬匹連拉大炮都不夠用,而且中國馬未經改良,小如騾驢,馬力小,根本就是不堪使用,而且養馬一日所需超過數名士兵,若是每師滿員需戰馬至少3000匹以上,全國各師皆是如此,養馬耗費之大,超乎想象,再則改良戰馬至少需要十五年至二十年,所以……部隊行軍打仗、後勤供給大都是依靠人力,靠征發壯丁拉車、引炮

!”

“一個壯丁食用幾何?一日行軍多遠?攜背多少物資?”

管明棠笑了笑,如果說先前在火車上與林少白談論腳踏車,隻是淺談的話,那麽現在同於秋揚談論腳踏車,卻不由自主的帶著一些後世的觀點。

“暫且不說壯丁食用多少,一匹馬一天食用多少馬料?又能馱載多少物資?別說短期內無法改良得出新型戰馬,即便是培育得出新馬,中**隊能養得起馬嗎?”

接連幾聲反問隻讓於秋揚的神情微愣,管明棠或許不知道,但他卻知道,軍隊養馬的成本,這也是各師多則隻有兩三百匹馬,少則數十匹馬的原因——養不起!而軍政部對新編遣的精銳部隊,更是寧可買汽車,亦不願買馬,購買良馬價格昂貴,養馬更貴,但汽車……汽車又豈是人人都能開?

即便是征用壯丁,可如查組織不好,便會造成巨大浪費,無論是兩年前的中原大戰還是之前湘贛等地剿匪,有很多部隊民夫征發幾個月,不過僅僅抬了幾次傷兵,絕大部分時間隨著部隊奔走,雖說壯丁沒有工餉,可壯丁總要吃飯,而按照規定各部隊在平時調動時,最多三兵一夫,戰時最多一兵一夫,這上百萬軍隊打仗,每天的浪費又是多少?

“所以就中國現在的交通狀況來說,腳踏車,遠比其它交通工具更為適用!”

對於這個論點,管明棠倒是極為自信,原因非常簡單,幾十年後,中國可是有著“腳踏車王國”之稱,中國無論城市、鄉村,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就是腳踏車。

“腳踏車最適合中國?”

“沒錯,咱們先看製造難度,如果拿火車、汽車、腳踏車比較,腳踏車無疑最為簡單,若是以其使用來看,火車需要鐵路、汽車需要公路,而腳踏車,即便是鄉間土路亦可正常行駛,而火車運行需要大量煤炭、汽車需要汽油,煤炭中國尚可解決,而汽油卻需進口,但腳踏車,人力腳踏即可!”

這會管明棠幾乎是在那掰著手指頭說道著腳踏車的優點,在說道這些優點時,他甚至看到了一個以前曾經忽視的東西,如果說一開始說“腳踏車”隻是應付了事,那麽現在再提腳踏車,卻是真正看到腳踏車的優點,甚至動起了製造腳踏車的念頭



“以行軍打仗來說,徒步行軍,步兵背負武器、糧食一周行軍最多也就是……”

不待管明棠猜測出一個數字,於秋揚倒是主動接腔說道。

“300華裏,至多400華裏,如果再遠的話,那士兵體力嚴重透支,到時很難投入戰鬥。”

“可如果換成腳踏車呢?假如一個士兵騎一輛腳踏車,腳踏車不僅可供士兵騎乘,而且還可以攜帶50公斤物資,我想一天至少可以行軍100華裏!也許會更多……”

一天行軍100華裏、攜載50公斤物資……在心下思索著這些優點,於秋揚隻覺眼前一亮,可以稍加思索後,卻又搖頭說道。

“如果按這個行軍速度的話,那大炮肯定跟不上!”

“那隻是理想條件下,如果用腳踏車運輸物資呢?比如專門研製一種重載腳踏車,每輛腳踏車可以裝載150公斤,甚至兩百公斤物資,用這種重載腳踏車保障軍隊後勤供應,應該遠優於馬車或者人力板車吧!”

“可能嗎?一輛腳踏車運200公斤貨?”

於秋揚的臉上全是一副不可置信之色,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可能,他自己也有一輛腳踏車還是花了60多元買的德國腳踏車,即便是那輛腳踏車,也不過隻能帶兩個成年人罷了,一輛腳踏車除了騎行者之外,還能再裝載200公斤貨?那豈不是一車頂兩馬?

“當然有可能!”

極為自信的點了點頭,管明棠愈說愈是心動,在這個時代,腳踏車隻不過是有錢人的玩具或者帶步工具罷了,而在幾十年後,對於中國人來說腳踏車不僅是交通工具,同樣也是極為重要的生產工具,腳踏車的用處可謂是被發揮到了極至。

記得小時候工廠裏發福利,一輛小貨車的貨,沒幾輛腳踏車就能把它全搬走,不僅能帶著幾袋麵粉,而且還能行駛於窄窄的田基小路,即便是後世機動車也會自歎不如

。甚至於不少有都能用兩輛腳踏車合載一根粗大的木料,木料擱在間一輛腳踏車的尾架上,木尾擱在後一輛腳踏車的車把上,兩輛車就這麽一前一後,狹窄的村道上前進,當然少一點技巧或配合都不行。

“不過,現在的生產的那些普通腳踏車,肯定不能帶那麽多貨,如果對那些腳踏車進行改造,或者專門研發一種腳踏車的話,一輛腳踏車帶上200公斤貨肯定沒問題!”

為了說服於秋揚,管明棠從衣袋中拿出一杆筆,然後先在紙上畫出一輛腳踏車,隨後又閉上眼睛思索著記憶中小時候見過的那些腳踏車載物架。

“二哥,你看,在後座兩邊加掛兩個吊架,吊架的大小可以直接參考彈藥箱、炮彈箱的尺寸,以便於軍用物資運輸,當然也可以攜帶糧食之類的物資,不過像糧食什麽的最好置於車座架上,貨物可以用皮帶固定……嗯……”

畫出簡單的圖型之後,管明棠不無得意的直起腰身說道。

“趕馬車的至少需要老師傅,開汽車也要專門培訓,可腳踏車,最多一個禮拜,是個人也就學會了,用人力拉大車,一輛大車需要多少人?若是行軍幾百公裏,一輛大車上的東西,還沒到地方,不定就被他們吃完了,一輛腳踏車是沒有大車能裝東西,可……”

“可腳踏車比大車的速度快,而且一輛腳踏車隻需要一個人,一輛大車至多隻能拉1000斤貨,若是人力,需要三四個人,一天至多行軍50裏!”

看著那看似簡單的圖紙,於秋揚的目光發生了變化,甚至變得有些狂熱,這些腳踏車不僅可以載貨,若是臨時某部需要強行軍又阻擊敵軍,又可以集中部隊腳踏車,以腳踏車快速行軍,快速到達目的地,步兵轉而可成“騎兵”。

“可以說腳踏車自身經濟輕便的優良特性使得它非常適合我國國情。在城市之中,早就推行及於車警機關,工商階層,可謂是需求愈廣,但是在軍隊之中還尚未推廣,所以……”

“所以,明棠你想辦腳踏車廠,然後在向軍隊出售這種腳踏車?”

這會於秋揚總算是明白了管明棠的用意,看著那紙上的腳踏車,不由的在心裏思索著自己能幫上什麽忙。

“軍隊?頂多隻是一部分罷了!”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9 19:40
第89章戰場故地觀廠行

閘北位於上海北部,其地名與吳淞江上的兩座石閘息息相關。蘇州河係上海與蘇、錫等地往來便道,來往船隻一直較多,於是“自吳淞江通行小輪,於是新閘、老閘之間,亦見起色”。不過,1900年之前,除蘇州河北岸一帶有些市集外,閘北基本上屬於未開發的“處女地”。

租界自建立之初便不斷進行擴張,為了不使閘北被租界侵吞,1900年4月,粵商陳紹昌等聯合地方紳商,籌集股款,向兩江總督劉坤一申請,“擬於新閘浜北二十七保十一圖地方建造橋梁,興築沿河馬路,承辦一切事宜”。在得到允許後,他們便在閘北自辟商埠,創辦了“閘北工程總局”。

自閘北工程總局始,開辟道路成了建設閘北的首要任務。首先修築的是東部的南北幹道——寶山路,接著又修築了西部南北走向的幹道——新大橋路和新閘橋路。後來,為了將這幾條幹道連接起來,人們又先後在新大橋路與新閘橋路之間修築了海昌路,在新閘橋路和寶山路之間修築了南、北川虹路,在寶山路和北四川路之間修築了寶興路。這樣經過十年左右的努力,閘北道路的係統脈絡已基本形成,加之此時滬寧鐵路全線通車,於閘北修建新上海站,隨著旅客的增加,商店、旅館、飯店、銀行也如雨後春筍般地在車站周圍不斷出現,這些公路交通和鐵路交通一起奠定了閘北作為上海“北大門”的交通樞紐地位。

工廠和商店星羅棋布地分布在一條條公路和鐵路的周圍。一戰期間中國實業大興,因此,閘北的興起可謂“正逢其時”。相較於老城廂的南市,閘北如同一張白紙,空地較多,地價便宜,兼有蘇州河的水運及滬寧、淞滬鐵路的陸運之便,大量資本得以迅速進入閘北,不數年間許多工廠已在閘北的大地上拔地而起了

。其交通、水電等硬件設施得到了改善,加之外部環境對經濟發展的有利因素,閘北的民族資本發展極其迅速,被人譽為“華界工廠發源之大本營”。

多達數百家成規模的工廠使得閘北成為中國的工業基地所在,盡管這裏以輕工業為主,但卻象征著中國工業的未來,商務印書館的印書聲、榮記湖絲的造絲聲、美利華時鍾的滴答聲,聲聲入耳……這或許就是閘北。

而此時,乘車來到閘北,映入管明棠視線的卻是一片斷垣殘壁,偶爾還可以看到一些建築與建築間,施工隊正在那裏建築著新房。

“這都是幾個月前,日本人炮擊、轟炸造成的!”

坐在汽車中,於秋揚提及日軍對上海的入侵,臉上依然全是一副悲憤之狀,就在幾個月前,他曾與此同日軍血戰數月。

“1。28事變的時候,日本人入侵重點轟炸閘北,就是因為整個中國的工業文化中心在閘北,”

此時恰好汽車駛過北福建路,在經過被炸毀的商務印書館時,悲憤不已的於秋揚指著路邊的商務印書館說道。

“商務印書館大量古籍資料囤放在閘北,日本長官當時就表示,建築設備炸掉都能重建,而這些古本炸掉就沒有了,也足以見出日寇的歹毒。”

在於秋揚悲憤填膺的向管明棠說道著日軍對閘北的轟炸時,管明棠隻是靜靜的看著車窗外那偶爾映入視線中的廢墟,整個人沉默著,在外人的眼中他或許是在思索著什麽,而實際上,此時他的內心深處卻掀起了一陣陣驚濤,在他的視線中,在那廢墟之間湧現出了一幕幕隻存在於曆史畫片中的畫麵。

在閘北這個聚集著大量工廠、工商業繁榮之地,完全被炸得稀爛,在斷垣殘壁之間地上滿是焦黑殘缺的屍體。街道上橫七豎八躺滿屍體,上麵還壓著磚塊和木板。在街道上很多被炸死的婦女緊抱著無頭缺肢的孩子。日機投擲的燃燒彈使得這裏燃起一陣陣雄雄大火,一時間煙霧彌蔓,哭聲四起,滿目瘡痍,慘不忍睹……

直到進入已經停產的飛人腳踏車製造廠的時候,管明棠依然沉浸於那曆史的悲痛之中,如果說過去,他隻是從紀錄片中看待那一切的話,而此時在前往閘北的路上,他卻是深切的最直觀的感受到了這場戰爭,甚至感受到了這場明為轟炸,實為屠殺、旨在摧毀中國工業的轟炸



以至於在和林少白說話時,他也是時爾走神,時爾沉思,時而歎息。

“管先生,……”

注意到管明棠的走神,林少白試探的詢道。

“嗯?”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的管明棠有些茫然的看著林少白,然後又看著那間規模並不算大的工廠廠房,便對林少白說道。

“林經理,我們去廠房裏看看吧!”

提出去廠房,不過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先前在經過閘北的時候,那些戰爭遺留下的斷垣殘壁實在是太過驚人,而管明棠知道,那不過隻是開始,真正的毀滅性的打擊在5年後,5年後日本的陸海空軍將會對閘北實施毀滅性的轟炸、炮擊,一座座曾象征著中國工業希望的工廠在轟炸、炮擊中被完全摧毀,甚至就連同閘北,這個在上海繁華僅次於租界的地方,也隨著這場戰爭之後淪為全上海最貧窮的地方,直到二十一世紀依是如此,曾經的繁榮完全被戰火摧毀……而閘北的遭遇未嚐又不是一個國家的命運的縮影?

沉默著,在林少白的引領下,一行人來到了飛人腳踏車廠的廠房,廠房的規模並不大,隻有四五百平方,而在廠房內整齊的擺放著幾十部機器,在機器之間,甚至還有一些腳踏車零件,那是滯銷的腳踏車零件,甚至其中還有幾輛完成組裝的腳踏車。

“哎……”

手扶著一輛腳踏車,林少白不由發出一聲長歎,看著這空寂的廠房神情中透著些悲傷之狀,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管先生,你身處美國,美國為世界第一汽車強國,可能有所不知,於中國來說,過去數十年間腳踏車的用途漸行漸廣。郵政、電報兩局,從十幾年前大量采用腳踏車作為交通工具,使得腳踏車需求激增。而且華人學生及洋行華員此時也開始將腳踏車用作往返的代步工具。但英、法、德等歐洲傳統腳踏車工業強國,卻因為一戰的損耗,沒有能力再度擴大對中國腳踏車市場的進口。也就是從那時起上海腳踏車製造業乘機開始破土萌芽……”

在提及上海腳踏車製造業的開始,林少白那滿麵的無奈之狀,變得有些痛苦,曾幾何時這座工廠曾承載著他的夢想,甚至於他的希望,而現在,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腳踏車雖屬輕便工業,惟期間製造方式,在簡單中是有繁複過程的。如飛輪和鏈條必須準確和潤滑,淬火尤須深具經驗。如鋼圈必須圓準和堅硬,車架必須依照一定的角度。其它如牙齒盤、把手、花古筒等等無不有其複雜的製造過程,看似容易,實在並不如理想中之簡單,可以說,腳踏車雖屬消費工業,但其卻又有為機械工業培養人才之用,相比普通機械工業,腳踏車投資亦小許多,回報亦快,因此若長時發展的話,其完全可為機械業之先行……”

在寂靜的工廠廠房內,管明棠和於秋揚等人隻是聽著林少白的感慨,在聽著他的感慨時,管明棠則試著推過一輛已經組裝好的飛人腳踏車,偶爾的還會彎腰仔細檢查腳踏車的做工,這輛自行看起來和小時候見過那種“28寸鳳凰”有點相似,雖說這隻是“小廠貨”,但仔細查看做工卻是極為精細。

“林經理,這腳踏車的做工的確不錯!”

雖說並未怎麽接觸過腳踏車,但仔細查看一番,管明棠還是發現這輛腳踏車,比劉若玉的那輛日本腳踏車的做工還要精良此許,至少表麵上看似如此。

“那是當然!“

肯定之中林少白的語間又帶幾分得意、幾分自傲,但神情中卻又有幾分失落之狀。

“自我華貨出產以來,數十年間與洋貨競爭,除需持以“價廉”之外,又需持“以質取勝”方可為市場所受!其它工廠且不說它,單是飛人製造腳踏車及主要車件,遠在一二八役之前,就因出品素質及售價,堪與英德貨無分軒輊,甚至優於日貨,前幾年不少優良車件,曾遠銷至南洋。”

提及此事,林少白即顯得非常得意,自創辦飛人腳踏車廠以來,他即不斷研究腳踏車以及其製造工藝,在不斷降低成本的同時,不斷提高其質量,經過多年的努力,終於使得飛人腳踏車質量不遜於德國貨,一躍成為上海知名的國產名牌。

當時看著飛人腳踏車銷量日增,他甚至開始著手計劃購置機器、擴建廠房,以提高自車產量,進而使飛人腳踏車銷至全國,甚至出口海外,卻外人競爭市場。

“那,為什麽會停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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