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執魔 (合體雙修) 作者:我是墨水 (連載中)

 
P9722 2013-12-26 04:0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7 5091879
chyuan24 發表於 2015-12-2 20:09
第973章 畫中界
  
  
  
  木松道人微微一怔,向螟子亦是一愣。
  
  而後,二人齊齊失笑搖頭。
  
  呵呵,這部功法,竟然敢以道經為名,創出此經的修士,口氣還真是狂妄無邊,莫非他以為此經能囊括天地間所有的大道嗎?莫非他以為…他是傳說中的第四步仙皇嗎?
  
  須知,就算是傳說中的聖人,也不敢以道經為名,來命名功法。這世間每一部功法,都只能描摹大道的部分軌跡,如亂古大帝的《陰陽變》、《亂環決》,如不死大帝的《不死經》,如寧凡修過的《墨雨經》、《黑曜經》…
  
  遠古卷宗記載,這世間,唯有第四步的仙皇級人物,有資格開創屬於自己的道經。所謂的道經,是能夠真正囊括世間大道的無上經典,是能夠一經出、鎮壓萬古輪回的逆輪至寶。
  
  且每一部道經,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除了創出道經的仙皇本人,任何人都無法修煉。
  
  在木松、向螟子看來,寧凡所修的功法,名字雖然叫做道經,卻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道經。
  
  真正的道經,無法授予他人,學是學不到的,只能自己創。
  
  那麼問題來了,寧凡能自創道經麼…
  
  就算木松向螟子再怎麼高看寧凡,也不會認為寧凡能夠自創道經的。
  
  道經唯有第四步仙皇可以創出,絕無例外!
  
  見木松、向螟子皆是失笑,寧凡大惑不解,隨口一問,這才大感語塞,哭笑不得。
  
  歲月塔修行的日子。寧凡用了千年歲月,從《墨雨經》、《不敗經》、《黑曜經》之中,領悟出了屬於自己的功法,又加入了木之感悟,使得這部功法同時具備了雨、戰、暗、木四大屬性,功法的名字則暫定為《道經》。
  
  又因他日後還打算陸續加出其他陰陽的修行法門。暫時只創了第一卷功法,日後再創第二、第三卷。依寧凡的打算,每一卷道經都準備囊括九種陰陽,三卷加在一起,便可湊夠二十七陰陽的數目。
  
  之後,寧凡進入了第二座千年歲月塔,又花了千年時間,以《道經》第一卷的功法,煉化掉了建木真髓。修成了第一個魔陰陽——木陰陽,使得古魔修為暴漲之下,從天魔第七涅,一路突破到了天魔第八涅!
  
  再之後,寧凡又入了第三座千年歲月塔,以千年光陰,利用道經第一卷的功法,將體內雨、戰、暗三大陰陽的力量重新梳理了一番。
  
  梳理之後。四種陰陽皆由同一種功法運轉,彼此之前少了隔膜。疊加使用之時,威力可以提升不少。
  
  唯一想不到的是,道經這個名字竟然不能亂用…
  
  寧凡此前真不知道,道經竟是第四步仙皇的專屬,他不過是因為懶得起名字,才隨口叫了句道經…
  
  罷了。狂妄就狂妄吧,反正他是懶得重新想名字了…他最不擅長的,就是起名字。
  
  且他此生未必就沒有機會踏上第四步,若有那麼一日,這部功法便能成為真正的逆聖道經。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道經的話題,木松沒有多聊,既然寧凡已在此地等候,他也不與寧凡廢話,直接一拂袖,掃出萬道青光。
  
  青光一卷,三人頓時從此地消失,進入了一處青光奪目的世界。
  
  「這是…掌位虛空!」寧凡目光登時一凝。
  
  「不錯,此地正是老夫的掌木虛空,在這虛空之內,老夫便是木之大道的王者,你新修成了木陰陽,應該能感受到這一點吧…你可能看出,老夫這掌木虛空,擁有多少層虛空界?」木松笑問道。
  
  對亂古絕學,他似乎十分了解,竟能一口叫出木陰陽的稱謂。
  
  「虛空界?那是什麼?」寧凡不解問道。
  
  「哦?小友不知道麼?每一個掌位虛空,都是由若干層虛空界疊加而成的。虛空界的數目越多,掌位虛空便也越強。如今的末法時代,倒是很少會有同掌位的仙帝存在了,據說在太古之時,同掌位的仙帝鬥法,虛空界數目多的仙帝,可輕易壓制數目少的仙帝…」向螟子耐心解釋道。
  
  說話間,木松、向螟子帶著寧凡,認準某一方向,一路疾飛。
  
  寧凡還是第一次聽說掌位虛空的知識,聽得自然十分用心。
  
  他新修出了木陰陽,可發揮少量掌位之力,卻並非真正的掌木仙帝。進入此地之後,寧凡感到了極大的壓制,彷彿只需木松道人一個念頭,就能剝奪他在此地行使木之道則的權利…
  
  這便是掌位虛空的力量麼…
  
  寧凡眼中青芒閃爍,朝那無邊無際的虛空望去,週天大道在他的眼前,分外清晰,一層層,呈現了出來。
  
  掌位虛空的大道,是一層層排列的,每一層,都是一層虛空界…
  
  寧凡細細數去,繼而答道,「此地共有309重虛空界。」
  
  「嘶…小友好毒辣的眼力,老夫佩服!」
  
  木松、向螟子皆是大感意外,嘖嘖稱嘆。
  
  須知就算是向螟子這等一階準聖,也很難數出此地具體的虛空界數目,只能看出個大概,多多少少會有些誤差的。
  
  但,寧凡卻能準確道出此地虛空界的數目,由不得二人不動容了。
  
  尤其是木松,對寧凡的重視,再次提升到了空前高度。
  
  「東天之內,能一眼看破老夫虛空界數目的老怪,只有三人,無一不是二階準聖,此子卻能做到這一點…」
  
  三人一路疾馳,漸漸地,虛空中的青光開始減弱,再往前,便有大片金光遙遙傳來。
  
  金光的中心,是一副與天同高的畫卷,懸掛在無盡的虛空之中,堂堂皇皇,給人一種極為莊嚴肅穆之感。
  
  那畫卷的紙張已經泛黃,似已存在了無數歲月。畫紙上大片大片的空白,幾乎沒畫什麼東西,只畫了兩只鯉魚,一黑一白,極為靈動,竟還能在畫中游動。
  
  黑魚白眼。白魚黑眼…
  
  在看到這幅巨畫之時,寧凡體內的陰陽鎖竟是微微顫動起來,似與此巨畫產生了共鳴。
  
  「陰陽魚麼…這巨畫蘊含了極為龐大的陰陽之力,竟與陰陽鎖產生了共鳴,莫非便是遠古第二圖——金天黑地圖…」
  
  寧凡料的不錯,這幅巨畫,正是傳承自南天金符宮的遠古第二圖,幾經輾轉之後,落在了木松道人的手中。
  
  這金天黑地圖極其古怪。畫中的陰陽魚遊動地十分和諧、平靜,平靜得如同死寂,死寂之中,偏又帶給寧凡空前的危機感。
  
  彷彿一旦那陰陽雙魚從圖中掙脫出來,便會成為恐怖殺器,可帶給他性命之危…
  
  巨畫的四周,似被一個無形的四方大陣封印著,進入這片封印之地後。以木松、向螟子的修為,都顯得萬分小心。似乎極為忌憚這幅遠古第二圖。寧凡若有所思,看來他感到的危機感,不是錯覺,此圖,或許真的很危險…
  
  在那巨畫的下方,漂浮著上百個蒲團。每一個蒲團上,都端坐著一具骷髏,從那骸骨的顏色上看,這些骷髏生前,修為最低都是碎念修士。修為高的,甚至還有仙帝!
  
  「此地為何會有如此多的強者骸骨…」寧凡神情凝重,詢問道。
  
  「這些,都是曾經有求於我的修士,想幫我領悟金天黑地圖,從而令我欠下他們的因果…可惜,絕大多數的人,都死在了此圖之中…金天黑地圖,為遠古第二圖,世人只知此圖之中蘊有陰陽大道,可助人突破仙帝瓶頸,卻不知,此圖還有其他大用…到目前為止,只有一個人,成功從此圖之中取出了一些東西,交給了我。那人,就是森羅。也因此,我欠了森羅一場因果,最終為他睜眼,助他擺平了暗族之事…除森羅外,再沒有任何人能從此圖之內,帶出任何東西。甚至於,極少有人能從此圖之內生還…也曾有向老頭這等準聖老怪,意欲觀摩此圖,可惜,他們同樣無法從圖中帶出任何一件物品,最多也只能在此圖之內勉強保命罷了…」
  
  「連向螟子前輩,都只能在此圖之中勉強保命?」寧凡眉頭一皺,此圖似乎比他想像中還要危險。
  
  「不用擔心,你是亂古傳人,更修成了亂古五劍絕學,連道源都能斬斷,若入此圖,如魚入水,只要小心一些,不會有太大危險。就算真有危險,老夫拼上一拼,也能將你強行從圖中拽出…」卻是向螟子出聲安慰道。
  
  木松道人又道,「這幅金天黑地圖,蘊含了一處畫中世界。畫中世界裡,有我需要的東西,若你能從裡面帶出一些,我便替你對抗暗族。若你做不到此事,則就算有向螟子的面子,老夫也不會助你。」
  
  寧凡沉默少許,問道,「不知前輩需要晚輩從畫中界取出什麼東西?」
  
  「眼睛。」
  
  「眼睛?什麼眼睛?」寧凡一詫,有些不明白。
  
  「呵呵,不必多問,入了畫中界,你便明白老夫要的眼睛是什麼了。」
  
  而後,木松道人給寧凡詳細講解了進入畫中界的兩種方法。
  
  第一種,是元神離體,只以元神進入畫中世界,這種方法不能攜帶法寶進入,相對而言,比較危險。
  
  第二種,是持著金符宮的符筆,直接進入畫中界。
  
  這遠古第二圖,乃是金符宮的始祖所畫,故而金符宮的門人入圖,是有特權的。
  
  符筆是金符宮門人的象徵,持符筆,則可連肉身帶法寶一併進入其中,唯一的缺點,是一支符筆只能使用一次,便會毀去,無法再用…
  
  「可惜的是,金符宮被滅,已經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流傳在世的金符宮符筆本就稀少,到瞭如今,世間幾乎已經沒有幾支符筆流傳了。老夫蒐集到的最後一支符筆,早已用掉,這第二種進入方法,你恐怕是不能用了,只能用第一種方法,元神離體。進入畫中界…」木松道人無奈道。
  
  寧凡卻是目光微閃。
  
  金符宮的符筆,他似乎…意外得到過一支…
  
  若無符筆,他必須分離元神進入畫中界,且不能攜帶滅神盾、陰陽鎖等諸多法寶,十分危險。
  
  好在他恰有一支符筆,倒是不必困擾了。
  
  「符筆。我有…」
  
  寧凡一翻手,取出閑置多年的金符宮符筆。這是他橫行雨界之時,從骨皇手裡奪來的戰利品…
  
  骨皇…堪稱他年少時的大敵,如今回想起來,卻也不過是個碎虛小輩罷了…
  
  「哦?你竟有金符宮的符筆?」木松微微一詫,卻也沒有多問寧凡符筆的來歷,直接將符筆的使用方法,告訴給了寧凡。
  
  金符宮的符筆,必須使用天霜寒氣、地脈妖火才能催動。
  
  對九界修士而言。天霜寒氣、地脈妖火乃是無上至寶,但對於四天仙修而言,卻不是什麼珍貴物品。
  
  寧凡本身就有天霜寒氣、地脈妖火,直接就將符筆催動,步步走近金天黑地圖,朝那高可參天的巨畫,一筆點下。
  
  頓時,巨畫的畫紙之上。開始如水波般泛動漣漪。那自在遊動的陰陽魚,逐漸消失不見。泛黃的畫紙,也變了顏色,漸漸明亮起來,如一面鏡子般,將整個世界映照在了鏡子之中。
  
  那裡,便是金天黑地圖的畫中世界!
  
  「金符宮府庫執事…左傑…符筆確認…允許進入…」巨畫之上。竟是傳出一道沒有音調的枯老聲音。
  
  「去吧,若能帶出木老頭需要的眼睛,便帶出來,若帶不出,便放棄。從畫中界逃離。若你遇到無法擺平的危險,老夫便是拼盡全力,也要將你從畫中界拽出來,不會讓你死在裡面的…」向螟子拍了拍寧凡的肩膀,鼓勵道。
  
  寧凡點點頭,一步踏入畫中世界。
  
  向螟子為了幫他爭取對付暗族的援手,如此盡心盡力,他自然不會辜負向螟子的好意。
  
  一入畫中界,寧凡手中符筆登時化作飛灰毀滅。在他的四周,全都是茫茫白霧,什麼也看不清,更有一股無形之力,壓在他的身上,沉重難當,使得他不斷朝著白霧下方墜落,難以維持浮空。
  
  不知下落了多久,眼前的白霧忽然消失,壓在身上的重力也終於減輕。
  
  寧凡徐徐降落在地面上,入目處,竟然是一座極為熟悉的城池。
  
  他…竟降落在了海寧寧家之中!
  
  不會錯,這裡的一磚一瓦,他都十分熟悉,這裡的長街,他走過了無數遍,這裡,是他與弟弟寧孤長大的故鄉…
  
  「我明明踏入了畫中世界,卻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這裡的畫面,都是幻覺麼…」
  
  寧凡雙目青芒閃爍,他的天人第二境之目,可看破世間一切虛幻,但偏偏,看不出此地城池半點虛假之處。
  
  「無法看破此地虛幻麼…」
  
  寧凡皺了皺眉,走在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
  
  街角的豆漿攤冒著熱氣,但,看不到攤主,也看不到客人…
  
  老樹下的石桌,擺著未下完的棋,但,看不到下棋的人…
  
  一些院落中,還有未晾完的衣物…也有一些屋子,冒著炊煙…
  
  然而,這城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
  
  這是一座空城,莫說是人了,便是昆蟲、遊魚、飛鳥,都沒有一隻…
  
  他不再在城裡行走,而是散開了神念,浩瀚如雨的神念,頃刻間,便從海寧散開,覆蓋整個吳國,繼而朝著整個雨界散開。
  
  空蕩蕩的,整個雨界,看不到一個活人…
  
  「不知道木松前輩要的眼睛,在哪裡…雨界沒有,會在其他八處下界麼…」
  
  寧凡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光,瞬間沒了蹤影,卻是直接跨越雨界,穿梭到其他界面去了。
  
  劍界,樹界,山界…寧凡走過一處又一處下界,卻看不到一個活人,同樣找不到木鬆口中的眼睛。
  
  「不在九界,會在四天麼…」
  
  寧凡此念一動,四周風景立刻變幻,頃刻間,他便出現在了東天仙界,亂魔星千秋宗之內。
  
  整個亂魔星域,同樣看不到一個活人,寧凡認定了此地乃是虛幻,倒也並不感到奇怪。
  
  他催動雨術,令神念朝著整個東天擴散開來,毫無意外地,一顆顆修真星,全都是空無一人的模樣…
  
  忽然間,寧凡從某個方向,感受到一道活人氣息,二話不說,立刻施展縱地金光,朝著那個方向疾馳而去。
  
  在那處星空,正有一個披散著頭發的青年,一步步踏著虛空,朝著寧凡的方向前進,他的步伐很慢,身體也有些冰冷僵硬,若非體內還有活人氣息,怕是要被人當成殭屍的。
  
  那披散的長發,擋住了他的臉,使得寧凡一路疾馳而來,卻始終沒有看到此人容貌。
  
  近了,近了…
  
  寧凡一路飛至,在此人百丈開外站定,警惕地看著此人。
  
  那人感知到寧凡到來,同樣停住腳步,不再前進,緩緩抬起了頭,語調生硬地說道。
  
  「不是…左傑師弟…入侵者…殺…」
  
  那人殺機一動,天地間頓時生出狂風,將他那亂發吹開,露出滿面血污,猙獰表情,以及一雙被挖空、只剩眼眶的空洞雙眼。
  
  沒有容寧凡問上一句話,那人已直接沖至,人玄中期的氣勢,頓時橫掃星空。
  
  「此人被人挖走眼睛了麼…」
  
  寧凡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隨手一指定天術,直接將那怪人定在原地,自然不可能被區區人玄命仙傷到的… 本帖最後由 chyuan24 於 2015-12-2 20:26 編輯

chyuan24 發表於 2015-12-3 23:06
第974章 巨鯉
  
  以寧凡修為,若想定住哪個命仙,對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的。
  
  那怪人被定住,無法掙脫,立刻如野獸般嘶吼,狂躁而憤怒。
  
  寧凡沒有理會怪人的吼叫,身形一晃,來到怪人面前,伸出手掌,按在怪人天靈上,運轉逆靈術,試圖窺視怪人的記憶。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怪人的識海竟是烏黑一片,如同墨汁匯聚而成的汪洋,什麼也無法看清。
  
  更有一滴黑到極致的墨汁,忽得從怪人天靈飛出,直奔寧凡天靈衝至。這異變出現得太快,以寧凡的反應速度,都有些猝不及防,便是換成仙帝級強者來搜怪人的記憶,也很難避開墨汁的攻擊!
  
  危急關頭,一道金色光罩自行防禦在寧凡身外,將那墨汁擋下,使其無法逼近。
  
  一擊不中,那墨汁竟如有靈智般,以無法看清的速度,瞬間遠遁無影。至於那怪人的肉身,則在墨汁離體之後,一點點,如滴如水中的墨汁,漸漸變淡,漸漸從天地間消失,似從未存在過…
  
    「那墨汁,是什麼東西…」
  
  寧凡面沉如水,若非他身懷滅神盾防身,絕對會被那墨汁侵入天靈,之後會有什麼後果,誰也無法預料。
  
  墨汁進擊的速度太快,怕是仙帝之中,都沒有幾個能夠做出防禦。墨汁遠遁的速度,更是快得無法想像,以寧凡遁速,很難追上那滴墨汁…
  
  正沉吟間,無盡的星空中,忽然傳來一聲聲滴水的聲音,似很近,又似很遠…
  
    滴答,滴答,滴答…
  
  寧凡目光微微一凝,待認真去聽時,那滴水的聲音,卻又極為詭異,再也無法聽到了。
  
  繼而那無盡的虛空中,又響起了另一道聲音,似是某個極遙遠、又極靠近的女子,在對他輕聲呢喃。
  
  「小蝴蝶,別睡了,快醒醒…」
  
  「小蝴蝶,別睡了…別睡了…」
  
    是誰的聲音!
  
    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寧凡目光陡然一凝,想了起來,這個聲音,他在亂古贈送的藏經塔里,聽到過。
  
  藏經塔第十層裡,有一道唯有聖人才有辦法推開的石門,石門中,曾有一個聲音,對寧凡說過,
  
  '我是你的鑰匙,可你卻遺忘了我…君不識妾…'
  
  剛剛是那自稱是鑰匙的女子,發出的聲音麼?
  
  寧凡神情有了一絲茫然,剛才的聲音,他十分確定,不是從玄陰界內傳出的…
  
  聲音是同一個人的聲音,但卻彷彿…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的…
  
  分明那麼遙遠,卻又如同近在耳邊;分明近在咫尺,卻又如同一個甦醒,一個沉睡,彼此存在於交錯的時空,如日與夜,如參與商,如生與死,如銘記與遺忘,永世無法相見…
  
  「此地極為古怪,先是這與四天九界似是而非的畫中世界,空無一人的城,卻有人存在的痕跡…而後是那怪人,再之後是那墨汁,最後又傳來了滴水聲,以及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女子聲音…」
  
  寧凡若有所思,這裡的一切,他都無法不透。此地出現了不少違背常理的事情,卻又合乎某種怪異的邏輯…
  
  寧凡如同身處夢中一般,這裡的一切,帶給他的感覺,如同做夢…
  
    夢…
  
  唯有夢境,才會出現種種不合情理的事物,唯有夢境,才會給人似近、似遠的感覺…
  
  寧凡眼中精芒一閃,順著這個思路,倒是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逐漸看懂了這個世界。
  
  「原來如此,這畫中界,原來是一處夢的世界。從我踏入此地的一刻,雖然甦醒,卻如同入了夢,所看到的一切,便是我的記憶在夢中的呈現,但這其中,也有許多我記憶之外的事情,如九界我並未在現實中走完,卻在這裡見到了完整的九界;我未見過那怪人,卻在這畫夢之中,看到了他…那些都不是我的記憶,也並非我一個人的夢…如此看來,此界不僅能融入我的記憶,更能融入他人的記憶,以此形成一個完整的夢…」
  
  「之前我剛剛想到了東天,便出現在了東天之中,若此地是夢,則便有了解釋…」
  
  「凡人之中,有一種說法,叫清明夢,可在夢中保持清醒,自由掌控夢中事物的發展…我如今的狀態,似乎就與這清明夢十分類似…」
  
  「若此地真是我的夢,則我可在夢中達成一切心願,譬如,我希望在這場夢中,神、妖、魔三种血脈的修為,全部達到劫血的水平!」
  
  這個念頭才剛剛在寧凡心中生出,寧凡的修為頓時有了變化。
  
  劫血修為沒有改變,古魔修為卻在一瞬間,從天魔第八涅突破到了天魔十二涅的巔峰,並在下一刻,繼續突破,達到了返祖境界!
  
    古魔修為,返祖第一境!竟是堪比萬古第一劫的境界!
  
    「這就是返祖古魔的力量麼…」
  
  感受著強大了無數倍的肉身,寧凡目光微微一震。
  
  他當然知道這修為增長是虛假的,若夢醒,一切增長都會消失。
  
  饒是如此,此地也有些不可思議了,能獲得一次體悟返祖古魔修為的機會,對寧凡日後衝擊古魔境界的瓶頸,定有極大的好處!
  
  古神、古妖的修為,同樣一路暴漲,達到了萬古一劫的境界。
  
  寧凡能夠切身感受身上暴湧而出的力量,然而卻無法感悟修為暴漲的具體過程。
  
  現實中,他的捨空心劫沒有降臨,畫夢中,他同樣沒有經歷舍空心劫這一環,便直接擁有了萬古一劫的古神、古妖修為…
  
  「此地雖說是夢,可肆意幻想自己的修為,但這幻想,必定也是有極限的…這是金符宮始祖創出的世界,必定也要受其修為限制,而有所局限…」
  
  寧凡嘗試著令四种血脈的修為不斷提升,但,卻也只能令四系修為,分別提升到九劫巔峰仙帝的層次。再想要提升,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辦到了。
  
  「哦?寧小友才進入畫中界一會兒,就看破此界畫中有夢的實質了?」
  
  畫界之外,木松、向螟子皆是感受到了巨畫上的道則變化,雖說看不到寧凡具體做了什麼,卻能做出猜測。
  
  若他們所料不錯,寧凡已經利用畫界夢的特性,暴漲了修為,如此一來,行走於夢界之中,無疑可以安全很多。
  
  「真是了不得啊。老夫當年入圖之時,用了整整十日,才看破畫界實質。還有大把的修士,直至死在圖中,也無法看破這一點,此子卻只用了這麼短的時間…」向螟子嘖嘖稱嘆道。
  
  「這畫中界能夠幻想的修為,最高也只能達到九劫巔峰而已。有這等修為,此子保命是沒有大礙了,但想從畫界之中帶出老夫需要的東西,卻並非那麼簡單的事情…若無法睜眼…」木松道人卻是期望之中,帶著擔憂。
  
  四天之中,能睜眼的修士實在太少。若不睜眼,則看不到木松道人需要的東西…
  
  「我看到的世界,你,能否看到…」
  
    …
  
  寧凡藉著夢中幻想,令修為暴漲,此刻他四种血脈疊加,幾乎可爆發出一階準聖的戰鬥力!
  
  以他此刻的實力,去使用滅神盾,也已經不是簡簡單單地防禦八劫仙帝攻擊了,便是二階準聖的攻擊,寧凡也有不小的信心可以接下!
  
  「我希望…擁有縱地金光第九逝的速度!」
  
  寧凡一踏虛空,腳下頓時出現九道後退的淡金色波紋,身形頓時爆射而出,竟是沿著之前墨汁逃離的方向,直追而去。
  
  他此刻仍不知道木松需要的眼睛是什麼,但隱隱有預感,抓到那滴墨汁,應該就能找到些線索。
  
  金光第九逝的速度太快,這是寧凡從未體驗過的遁速,彷彿只需一步,就能從他所在之地,到達東天的任何一個點!
  
  這種速度,已超出了寧凡理解,在現實中,他遠遠達不到這種速度,但在這裡,卻是有了一次難得的體驗機會。
  
  只一個晃身,寧凡便跨越了億萬星河,擋在了匆匆逃離的墨汁前方,屈指一點之下,頓時便有一股一階準聖層次的定天之力,將那墨汁直接定在星空中。
  
    「陽鯉…」
  
  那墨汁之上,忽然傳出一道生硬的聲音,繼而便爆發出了近乎恐怖的溫度,將束縛它的定天術直接焚成一空。
  
  那是極陽的力量,那一滴小小的墨汁,赫然擁有著足以焚殺一階準聖的恐怖陽力。
  
  「好強的陽力,這是…陽道源之力!」
  
  撲面的熱浪傳來,使得寧凡神情登時一凝。
  
  他已經從木松道人那裡,聽說了道源是何物。也知道了他所繳獲的兩儀四方印,是一件蘊含了陰、陽道源之力的至寶。
  
  而寧凡所不知道的是,木松道人當初造出兩儀四方印,為的就是壓制金天黑地圖的陰陽道源之力,可惜,以木松二階準聖的修為,加上兩儀四方印的力量,每次進入圖中,仍舊還是要重傷,只能勉強保命…
  
  木鬆一生,先後7次進入第二圖的畫界,每一次,都會被圖中某個兇物重創。
  
  他有7次機會,可以從畫界帶出眼睛,卻只有1次,成功帶了出來。
  
  與木松相比,森羅就幸運得多了,他只進過第二圖一次,便成功帶出了一顆眼珠,令木松欠了他一場因果。
  
  正是因為此圖凶險無比,木松才不願親自入圖,他進入此圖的次數太多了,一入此圖,就會被那兇物察覺氣息…他只能請人代勞,請的,還必須是沒有入過圖的人…
  
  「我還是有些擔心寧小友的安危,若那兩隻兇物甦醒…」言及兇物,向螟子的神情竟是空前凝重。
  
  「不用擔心,一般人進入,那兩隻兇物是不會甦醒的,它們甦醒的代價極大,除非嗅到準聖元神的氣味,否則絕對不會攻擊來人的…且就算意外發生,兇物甦醒,你我也已有所準備,能合二人之力,將寧小友從畫界強行拽出…若兇物不醒,對上普通道鯉,以寧小友暴漲後的修為,加上足以斬斷道源的劍技,足以橫行畫界!」木松道人篤定道。
  
  他唯一擔心的,只是寧凡最終也無法睜開眼,卻不擔心寧凡會有危險。
  
  那墨汁似被寧凡的定天術激怒,周身陽力越來越盛,虛空的星空,竟是被那陽力引燃,焚燒起來。
  
  寧凡立身之地,更是成了陽力匯聚之處,虛空的空間竟是熔為通紅的液體!若非他此刻修為暴漲,若非他擁有滅神盾護體,絕對會在這陽力之下直接焚為飛灰!
  
    「陰印鳳凍天,鎮!」
  
  沒有任何猶豫,寧凡屈指向前一點,頓時便有一道極為凌厲的寶光打出,朝那星空一震。
  
  此印,正是從烏老八手中奪來的兩儀四方印!
  
  以寧凡此刻修為,催動此印第一重變化,頓時便有四聲陰寒蝕骨的鳳唳傳出。
  
  寧凡立身的半邊星空,頓時如隆冬驟降,生出無窮無盡的陰寒之力,將那墨汁散發的陽力擋下。半邊星空極陽,半邊星空極陰,二者開始互相抵消,使得那漫天陽力不斷削弱之下,威力減弱了五成不止。
  
  寧凡繼而翻手一揚,喚出斬憶道劍,催動斬道神劍的劍技,朝著前方就是一劈。
  
  以他如今對於斬道神劍的感悟,若無兩儀四方印相助,怕是很難斬斷如此恐怖的陽力。
  
  好在他修為暴漲,這一劍,倒也威力不俗,直接將前方密密交織的陽之道源正面劈開!
  
  周遭的陽道源之力,本就已被兩儀四方印削弱,哪裡還能承受寧凡這一劍,頓時崩潰如山倒,墨汁所在的半邊天空,竟是在一瞬間,陷入了瘋狂的崩潰之中。
  
    「敵不過…」
  
  那墨汁似懼了寧凡,不再戀戰,而是一晃之下,直接從崩潰的星空中失去踪影。
  
  四周聲勢逐漸平息,寧凡將寶印、道劍收起,竭力散開神念,搜索墨汁的下落,卻徒勞無功。
  
  那墨汁,如夢中蒸發一般,不見了…
  
  更為麻煩的是,寧凡周遭精物開始變幻,竟逐漸變回了海寧寧家的風景。
  
  站在海寧寧家的城池之中,寧凡目光有了一瞬間的茫然。
  
  他的修為,退回到剛剛進入畫中界的水平。
  
  他的記憶,似有一部分,被生生抹去,竟不記得剛剛與那古怪墨汁交手過…
  
  他的記憶,似回到了剛剛進入畫中界的一刻…
  
  「這裡是…海寧寧家!」寧凡目光微微一凝。
  
  「我明明踏入了畫中世界,卻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這裡的畫面,都是幻覺麼…」
  
  寧凡有了古怪的感覺,總覺得,同樣的話,他似乎曾經說過,同樣的場景,他似在哪裡見過…
  
    為何會有這種古怪念頭?
  
    想不起來…
  
  他開始如剛剛進入畫中界時一般,在此地搜索起來,所見到的,自然還是空無一人的空城…
  
  而後,他開始探索其他下界,而後,出現在了東天,而後,遇到了怪人,而後,見到了那古怪的墨汁,再然後…聽到了滴水的聲音,以及那無比耳熟,又無比陌生的女子聲音。
  
  「小蝴蝶,別睡了,快醒醒…」
  
  「小蝴蝶,別睡了…別睡了…」
  
    為什麼,又說讓我別睡…
  
  寧凡目光登時一凝,繼而有了片刻的茫然,心中總有不適的感覺,卻找不出那不適的源頭。
  
  於是,他第二次發現了此地夢的玄妙,提升的修為,第二次追擊墨汁,第二次將之擊退…
  
  而後,第三次遺忘一切,出現在了海寧寧家…
  
    如此,周而復始…
  
  此刻困在畫中界的寧凡,還不知道,這畫中界共有三千層,在那三千層的最深處,無數虛空之中,有著一具巨人骸骨,那骸骨身披金甲,筆直站立,仍保持著死前怒指蒼穹的姿勢。
  
  在那巨人骸骨的周圍,有著兩根光柱,兩邊光柱上,皆纏繞著無數鎖鏈,各鎖著一隻修真星般巨大的鯉魚,一黑一白,皆在閉目沉睡。
  
  在兩隻巨鯉周圍,還有不少或白或黑的墨點游動著…
  
  「啟禀大王,有外界修士闖界…」一個白點忽然游向巨鯉,禀報導。
  
  「又有外界修士進來了嗎?什麼修為?」白色巨鯉眼皮都懶得睜一下,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黑色巨鯉倒是微微睜開了眼,陰森森地問了一句。
  
  「回大王的話,那修士似乎只是萬古一劫的修為…」
  
  「萬古一劫?螻蟻爾。此人的元神,多半沒什麼味道,你們自己分吃了吧!不准再打擾本王沉睡了!」那黑色巨鯉冷哼一聲,不耐煩地閉上雙眼。
  
  見狀,那本欲繼續禀報的小白點,無奈閉上了嘴。
  
  它本來還想禀報大王,這一次進入此地的修士不容小覷,竟連道鯉大軍實力排名第四的道鯉,都擊敗了…
  
  若非那修士無法走出畫夢界的無限輪迴,多半已經追上此鯉,將之擊殺…
  
  罷了,既然大王們懶得理會此修,便只能由它們這些下屬來處理此人了…
習安 發表於 2015-12-11 03:43
chyuan24 發表於 2015-12-3 23:06
第974章 巨鯉
  
  以寧凡修為,若想定住哪個命仙,對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的。

正文 第975章 九狸




第12次夢迴海寧寧家…

    第24次夢迴海寧寧家…

    第36次夢迴…

    第48次夢迴…

    寧凡如同陷入夢中,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走出,一次次回到海寧寧城。小說

    「是我的錯覺麼,總覺得,已經經歷這種畫面很多次了…」

    第49次夢迴,寧凡再次出現在海寧寧家,眉頭深鎖。

    他頭一次抬頭,望向天空。天色灰濛濛的,那種灰色下面,似乎隱藏著什麼,偷看著自己。他令眼睛覆上天人青芒,卻無法在天灰之下看到任何東西…

    「總覺得有一道目光藏在那灰色穹蒼之下…是錯覺麼…」

    實際上,灰色蒼穹之上,確實隱藏著一道目光,見寧凡抬頭看天,微微詫異。

    「此地為三千畫界第1層,為此人困於此層的第49輪夢迴…第49輪,他終於察覺到我的目光了麼…可惜,此人無法睜眼,未見過真界,便看不到我道鯉眾,亦走不出此地無盡夢迴,只能困於此地…」

    「未睜眼,非准聖,兩位大王多半不會出手,麻煩的是,此人偏⊕能看破此界夢之玄機,可令修為暴漲,更有匹敵道源之力的玄妙手段,如此一來,以我在道鯉眾中排名第四的實力,卻是敵他不過…援手還未到來麼…」

    第50次夢迴,第51次,第52次…第60次。

    寧凡再一次來到東天,再一次逼退黑色墨點,再一次…聽到那如憶似忘的女子聲音。

    小蝴蝶,別睡了,快醒醒。

    別睡了,別睡了…

    寧凡眉頭皺得很深。總覺得這聲音,他已不是第一次聽到,而是反覆聽了很多次…

    「此地給我的感覺十分古怪,就彷彿,我一直在重複做著同樣的事情,如那困在圓上的點。走完一圈又一圈,卻始終無法走出這個圓…」

    「五感能騙人,記憶也能騙人,唯有因果,無法騙人…旁人看不到因果,以我天人第二境的目力,卻能看得十分清晰…」

    寧凡探手,朝無盡星空一抓,頓時便有數十條因果之線。顯現出來。

    這些因果之線,一面連著他的身體,另一面,似連著虛空深處,不知連向哪裡。

    這是寧凡與那墨汁之間,結下的因果,一共60條因果之線!

    「此子,在做什麼…」隱藏在天地間的目光。大惑不解,它看不到因果。不明白寧凡虛抓一下,抓到了什麼。

    寧凡卻是目光一凝,確定了心中猜測。

    「60條因果線…也就是說,我與那古怪墨汁,已交鋒了60次了麼。果然,我不是第一次經歷此事。而是不斷重複著此事!」

    「這畫界果然可怕,竟能讓我重複經歷60次夢迴,而猶不自知…好在我能看到因果,順著因果,必能從這無盡夢迴之中…走出!」

    寧凡抬起右手。朝那因果線連接的方向五指一按,頓時便有一股浩瀚之力,朝那方向驟然鎮下。

    以寧凡此刻虛漲的修為,一按之下,頓時使得眼前的虛空,生生從中撕裂,並有一滴黑色墨汁,一聲悶哼之下,從那虛空裂縫之中跌落而出。

    「不可能,你未睜眼,為何能找到我的藏身之地!」那墨汁難以置信道。

    寧凡自不會回答墨汁的問題,二話不說,直接祭起兩儀四方印,朝那墨汁砸下。

    一砸之下,墨汁悶哼一聲,在星空中不住倒退,竟是在受創之下,現出了本相。

    這墨汁的本相,赫然是一隻十丈之巨的白鯉,那一滴墨汁,正是白鯉的眼睛!

    「莫非…木松前輩讓我取的,便是這鯉魚之眼…」寧凡目光微凝,暗暗猜測。

    「區區外來之修,竟敢冒充金符宮門人,潛入畫界,按罪當先剜雙目,研睛為墨,再戮元神,飼我道鯉一脈!以我一人之力,若無援手,殺你不易,如此一來,只能動用本命敕金符了,以我道鯉眾第四鯉將之令,召敕金符之左,鎮殺此修!」

    白鯉被寧凡一印砸出本相,登時大怒,竟是張口噴出一道金光,金光之下,赫然竟是一張古舊而破損的符紙。

    符紙四角,畫著古奧晦澀的符文,中心處,則以硃砂寫這一個潦草的字。

    「這是…」寧凡目光一凝,竟是從這破損的符咒上,感受到一股極為危險的感覺。

    且這圭字,似乎…很眼熟啊…

    「以我道鯉眾第四鯉將之令,召敕金符之右,封戮此修!」

    白鯉再次吐出一道金光,這一次,金光之下依舊是一張古老符紙,但這一次的符紙,寫的是…

    與,合起來便是封!

    「這是…與封天仙詔相似的力量!」

    寧凡危機感更重了,這兩張符紙之中,分明蘊含了不亞於封天仙詔的力量!

    要知道,當初封天仙詔封鎖了蠻荒之後,便是通天古帝、真龍族長這等一階准聖,都無法強行闖入蠻荒,足可見仙詔的厲害。

    眼前的兩張符紙,竟有不亞於封天仙詔的封印之力,豈能小覷!

    「封!」

    白鯉冷喝一聲,那兩張符紙頓時合為一道,霎時間,便有一道朱紅光芒掃射星空,那朱紅光芒所過之處,諸天大道俱被封印,道則之上,竟是如凝固一般,生出一層朱紅色的冰,以此凍結了大道運轉。

    那光芒一路激射而來,在臨近寧凡百丈之時,驟然化作一個足以遮蔽星空的大網,將寧凡所有退路封絕,驟然罩下。

    寧凡催動兩儀四方印朝大網擊去,此印乃是先天法寶,聲勢自是驚天,一印出,天地動,一砸之力。可令星空顫動。此擊聲勢雖大,但砸在網上,卻如拳頭砸在棉花上,竟是無法以力破法,阻下此網降臨,反被那大網染上一層朱紅色的異芒。

    繼而寶印之上。便出現了一個朱紅如血的字,印中的道源之力,竟在這一刻生生封絕,再無法發揮威能。

    「我金符宮敕金符,可封世間一切之物,尤其擅長克制各種法寶。世間大道,向來都是一物降一物,此子的先天寶印倒是不弱,竟已接近先天中品的品階。可惜,對上本將性命相修的敕金符,卻也只有被克制這一種下場!」白鯉內心不屑。

    眼見兩儀四方印竟連稍稍阻擋大網都做不到,寧凡神情更加凝重,二話不說,直接催動滅神盾的力量,在體外幻化出了滅神巨人的金焰之影。

    他此刻四系修為全都虛漲到了九劫巔峰,四力疊加。可發揮一階准聖的實力,以如此修為使用滅神盾。所幻化的滅神巨人自然厲害無比。

    但見滅神巨人左手持盾,微微弓下身體,一吼之下,立刻如炮彈一般,朝著前方衝撞而出,所過之處。道則俱碎。

    白鯉眼中不屑更甚,他隱約可以看出,寧凡是借用了某種法寶的力量,才在體外幻化出了這尊護體巨人。法寶的力量是麼…呵呵,金符宮的敕金符。克的便是諸天法寶,此子的法寶,定會被敕金符瞬間封印!

    然而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白鯉的預料。

    但聽彭地一聲,一聲巨響傳來,那足以遮天的朱紅大網,直接被寧凡蠻橫地撞出一個大洞,破洞之上,更有金焰熊熊燃燒。

    此網可輕易封印兩儀四方印的攻擊,卻封不住滅神盾的撞擊!

    寧凡繼續操控滅神巨人橫衝直撞,只數個呼吸,便將周天大網撞得支離破碎,化作點點硃砂消散…

    大網一破,原本合在一起的符紙,一震之下,從中分開,靈光黯淡了不少,似是因為被寧凡破掉攻擊,而受到了不輕的反噬。

    那白鯉與這敕金符性命相修,受到的反噬更重!

    金符宮的敕金符,是真正意義上的性命相修,若符損,則修士本身也會受到重創。因為此符關乎性命,不可隨便使用,白鯉之前才沒有動用,若非寧凡太難對付,白鯉是絕對不願使用此符的。

    因著此符受損,白鯉的氣息竟是直接削弱了三分之一,神情更是震撼難明。

    「不可能!專克法寶的敕金符,怎會被此子的法寶正面破掉!本將乃是十級帝品道魂所化道鯉,這敕金符的品階,更是達到了先天中品的品階,克制之下,便是對上上品先天法寶,也有極大的優勢,縱然不敵,也不會敗得如此乾脆!此子使用的法寶,分明還是一件防禦法寶,攻擊力並非其優勢,怎可能正面撞開敕金符的封印…」

    「難道說,此子使用的,竟是聖人才有資格使用的極品先天法寶!」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白鯉神情頓時難看之極。

    論修為,寧凡虛漲了修為,可發揮一階准聖的實力,它卻因法寶反噬,修為削弱了三分之一,與寧凡相比,修為上已經落了下風!

    論神通,他所擅長的,一是使用陽道源之力攻擊敵人,二是使用性命相修的敕金符封印敵人,但如今,二者皆被寧凡破掉了…

    「該死!援軍怎麼還不到來,憑我一人之力,想殺此子,絕無可能,若是戀戰,反會有性命之危!」

    白鯉心驚之下,張口一吞,將敕金符吞回腹中,不敢再用,生怕此符受損,再次受到反噬。而後身形一晃,如墨消散,竟是再一次逃走,不敢與寧凡爭鋒。

    「想逃麼…」

    滅神巨人大手一抓,連接在寧凡、白鯉之間的因果之線,頓時無比清晰地顯現了出來。

    順著因果之線的方向,滅神巨人橫衝而出,直接撞入無盡虛空之中,繼而出現在另一片天地之中。

    不再是四天九界的場景,而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黑色大地,上空,是望不到邊的金色天空。

    這裡,是畫界第2層,白鯉正在這一層天地歇息,一見寧凡竟然追到了這一層,登時神情大變。

    「不可能!你沒有睜開眼,沒有找到進入第二層的路。竟用蠻力撞了進來!」

    白鯉一驚之下,再次朝著畫界第3層逃去,逃跑的速度,倒是一等一地快。

    寧凡自不會放這白鯉逃脫,此鯉之前想要殺他,此刻。便需要付出代價!

    滅神巨人一撞之下,直接在金天黑地之間撞開一條道路,一路追入第3層,第4層,第5層…

    白鯉畢竟有著堪比一階准聖的修為,不少次,寧凡都追上了白鯉,卻缺乏足以重創一階准聖的手段,只能以蠻力一次次撞傷白鯉。卻無法傷及白鯉的性命。

    白鯉一路逃遁,按理說不斷受傷,傷勢應該越來越重才對,但古怪的是,越往畫界深處逃竄,白鯉的傷勢便越輕,氣勢也有了小幅度增幅,反倒是寧凡。越進入畫界深處,氣息便越是受到壓制…

    「愚蠢的修士!竟然還敢追我!好。有本事就繼續追下去!若能進入千層以上,本將這點傷勢可以即刻恢復,氣息增幅之下,未必會輸給修為壓制的你,且若能從深處喚來一些援手,殺你定不會似之前那般困難的…」

    白鯉見寧凡遲遲殺不死自己。不由得內心稍定。逃亡路上,偶爾還會發出古怪的吼聲,似在呼喚援軍…

    「此地有些古怪,越往裡走,我受到的壓制便越重。反倒是此鯉,竟在此地如魚得水…」

    寧凡眼中青芒閃爍,依稀可以看出,這白鯉的本體,是類似於天道道魂的存在,並非妖獸。

    心中頓時有了明悟,這畫界越往裡走,似乎對道魂一類的生靈增幅越多,對修士則克制越強。

    「不能再往裡走了,必須想些辦法,趁早斬了此鯉,最不濟,也要奪了此鯉魚目,遲則生變…」

    「我並非真正的准聖,一身修為只是虛假,想要以虛假的修為斬掉這只准聖道鯉,很難,若實在斬不掉此鯉,奪不到魚目,恐怕也只能姑且撤退,離開此界了,總之,絕對不能進入畫界深處!」

    越往深處走,寧凡便越能感知到,在這畫界深處,藏著不少凶悍的氣息,實力堪比仙帝的氣息,不下十道!似白鯉這般準聖氣息,也還有數道之多。

    其中,甚至竟還有兩道氣息,雖不如陰墨強大,卻也比木松強上許多!

    竟是二階准聖的氣息!且還不是普通的二階准聖!不知為何,這兩道氣息一陰一陽,放在一起,竟能帶給寧凡三階准聖的危機感…

    寧凡暗暗心驚,這畫界深處怕是凶險無比,以他如今修為,最好不要去那裡找死…

    100層,200層,300層…900層!

    白鯉的傷勢已經恢復大半,他更藉著秘法,探測到前方不遠,就有援軍接應。

    「哦?排名前三的鯉將,竟全部出動了,如此一來,就算兩名大王不出手,我等也有四名一階准聖,可以圍攻此子,必能將之誅殺於此地!此子真實修為不高,元神自然不好吃,但若能奪得他手中的極品先天法寶,獻給兩位大王,定會是大功一件…」

    白鯉冷笑連連,勝利的天平,已經開始朝著他這方傾斜了。

    寧凡感知何等敏銳,他能感知到,除了白鯉之外,竟還有三道准聖級別的氣息,正朝著自己的方向快速接近。

    麻煩了,看起來這一次不僅殺不掉白鯉,反倒有可能被四名准聖圍攻…

    「木松前輩需要的魚目,看來是無法得手了…」

    寧凡微微歎息,行到畫界900層,他一身修為幾乎被壓制了五成,若是再被四名准聖圍攻,即便有滅神盾護身,怕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更何況,畫界深處還有兩道更加恐怖的氣息蟄伏…

    難怪有那麼多老怪都死在了這裡,此地的凶險與詭異,絕對不同尋常…

    畫界,第922層。

    一路追到此地,寧凡沒有繼續追趕白鯉,微微一歎,收了滅神巨人法相,掉頭便走。

    見寧凡竟然不追了,白鯉暗罵寧凡狡猾,若寧凡再追一會兒,他便能和其他准聖鯉將圍攻寧凡了。

    「哼!你一路追殺本將,追殺完就想走,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白鯉見寧凡想跑,轉過身來,掉頭便追。口中罵罵咧咧,語氣更是猖狂無比,似想激怒寧凡,與他一戰。

    寧凡眼中寒芒越來越重,單獨一隻白鯉,他不懼。但若是再來三隻,他也沒有把握全身而退,只能任白鯉謾罵了。

    心中,卻多多少少有些鬱悶。

    「主人…請讓黑魔出戰…」一個冷冰冰的少女聲音,忽然在寧凡識海響起。

    竟是寧凡之前收服的天道黑貓,在向寧凡邀戰。

    黑貓本在玄陰西界酣睡,但,卻察覺到了寧凡心中的鬱悶。

    主人,似乎被人欺負了…

    欺負主人的。似乎是…區區道鯉…

    找死,找死!區區道鯉…竟敢欺負主人!

    「你要出戰?呃,你會說話?」寧凡微微一詫,自收服黑貓以來,他還是頭一次聽黑貓說話。

    原來這黑貓不是不能說話,只是不愛說話。

    若非這一次見到寧凡被欺負了,若非見到主人受辱而憤怒,她絕對不會開口說話的。她的性格,最是沉默寡言。

    「…」黑貓沒有再說話。週身爆發的戰意,卻鋪天蓋地,請戰之意,已無需多言。

    「你,未必是那白鯉的對手…」寧凡對黑貓委婉地傳音道。

    黑貓與白鯉同是天道道魂,然而級別卻大不相同。

    那白鯉的道魂級別極高。能發揮准聖修為,自然不是凡品。黑貓則不同,她本是蠻荒天道道魂,因為蠻荒天道殘破,她的力量亦不強大。若說白鯉是十級帝品天道魂,則黑貓恐怕只是二級帝品的程度,與白鯉之前,差了八個等級…

    在寧凡看來,黑貓不是白鯉對手,自然不希望黑貓出去送死。

    「主人…相信我…我可以…」不愛說話的黑貓,強迫自己,又說了一句。

    她的意志十分堅決,修有戰陰陽的寧凡,能夠察覺她的強烈意志。

    不容主人受辱,不容許!

    誰若膽敢欺負我的主人,則我便是逆天而行,也要替主人出氣!

    相信我,我可以做到,請主人相信我…

    「莫非這黑貓有某種秘術,可傷到白鯉…」寧凡暗暗猜測。

    黑貓的身上,有著一股自信,似乎她真的沒講白鯉放入眼中…

    念及於此,寧凡不再逃遁,於第914層,收住遁光,冷眼看著直追而來的白鯉。

    「哦?不逃了?認命了?」白鯉冷笑道。

    「嗯,我有一僕,想與你一戰,我想讓她試試。」寧凡鎮定自若地說道。

    時間還有一點,若黑貓傷不到白鯉,他再逃也還來得及。

    「哼,連你都不是本將的對手,你的僕從,豈是本將一合之敵!」白鯉冷笑更甚,然而下一個瞬間,他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但見寧凡屈掌一招,頓時便有一道黑光被他召出,是一隻巴掌大小的黑貓。

    這黑貓的氣息,絕對沒有強到讓白鯉害怕的程度。

    這黑貓的模樣,也絕不兇惡,然而此貓一現,原本態度囂張的白鯉,竟第一次有了恐懼!

    白鯉好似在一瞬間跌入了冰窟,骨子裡都在發冷,他無法想像,不能想像,寧凡所說的僕從,竟是如此可怕的大凶之物!

    「九…九狸!竟是三界之上,十大道魂族中排名第四的九狸道魂!」

    這九狸十分特殊,未化形之前,本身沒有修為,只能與修士融合,以此提升修士的修為。

    但即便是未化形的九狸,也足以讓絕大多數的道魂族感到膽寒!

    因為九狸一族,是以其他天道魂充當食物的!

    絕大多數的道魂族,都要受到九狸一族的血脈壓制,其中,又數道鯉一族受到的壓制最大!

    貓吃魚,此乃天地間最基本的法則!道鯉一族,正是九狸一族最喜歡的食物!

    「不好!此九狸雖只是帝品二級的品階,但,殺我足矣!」

    原本囂張至極的白鯉,竟是神色倉皇,轉身就跑,拼了命的逃竄…(未完待續。。)
sonickyc 發表於 2015-12-11 16:29
習安 發表於 2015-12-11 03:43
正文 第975章 九狸


第九百七十六章 上仙息怒!

見白鯉轉身就逃,寧凡大感意外,他本以為,自家的小貓兒頂多也就是身懷了某種秘術,能稍稍克制白鯉一二。卻不料,這貌不驚人的小貓兒,竟直接白鯉嚇跑了…

  天敵!

  寧凡第一反應,便是這兩個字。白鯉看黑貓的眼神,不會錯,正是動物之中遇到天敵的表情,不敢一戰,唯有逃避!

  這白鯉個性雖然倡狂,卻最是謹慎小心,若見到風頭不對,跑得比誰都快,這一點,寧凡已在之前的交鋒中,深深體會到了。有不小的可能,白鯉從黑貓身上察覺到了足以致命的危險,所以才會逃得如此果斷,但也有些許可能…這白鯉是在欲擒故縱,假意逃遁,實則是想將自己引回畫界深處…

  “可有把握,在另外三名准聖到來前,助我奪走此鯉之目…”

  寧凡看似是在詢問黑貓,實際上已直接出手了,一身修為凝聚在右手食指,朝著前方便是一指點落。

  定!

  一指定天,直接將白鯉定在了空中,逃遁之勢被生生阻下。

  喵——

  黑貓看似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實際上,她的肺都氣炸了。

  區區道鯉,竟敢欺負她的主人,有罪,大大的有罪!

  九狸之四,吞牙…

  心中念著寧凡所不知道的咒語,黑貓的身上,開始出現詭異的黑色冰絲,張了張口,漂亮的小虎牙,竟是開始有了寒芒閃爍,一個縱身,直接化作一道黑芒,朝那被定住的白鯉撲去。

  “又是這種神通!竟能定住本將體內的道源流轉!”

  白鯉被定,又見黑貓朝自己撲來,頓時嚇得亡堊魂大冒,求生意志驅使下,竟是發揮了十二分力氣,嘭地一聲,生生掙脫了定天術的束縛。

  然而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黑貓已經臨身,張口便朝他肥碩的鯉身咬了下去,一撕之下,直接從白鯉身上撕下了一大塊魚肉,張口一吞,那一大塊魚肉便化作白霧,被她吞入貓腹!

  寧凡目光微微一凝。這貓兒好利的牙,似乎對於道魂,有著特殊的破防之力!

  須知白鯉身為准聖,肉身何其強悍,之前的交鋒中,曾多次硬接兩儀四方印的砸擊,
便是被滅神巨人撞上,也沒有太大傷勢。但,黑貓這一咬,竟直接能無視白鯉的所有防禦,輕而易舉,便給白鯉造成了不輕的創傷!

  吼!!!!!

  白鯉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魚肉撕裂處,傷口流的不是血,而是詭異的白墨…驚怒之下,白鯉竟是稍稍壓下了對黑貓的恐懼,一個鯉魚擺尾,便朝黑貓掃去,巨力貫空而下,怕是能將星空掃平,乃是白鯉盛怒之下的含恨一擊,豈能小覷!

  九狸之二,斷空…

  黑貓微微不屑,心中默念咒語,在她的前方,頓時烏芒大作,繼而憑空出現一堵黑色空氣牆,魚尾掃在那空氣牆上,竟只將那空氣牆打出一些裂痕,而無法將之擊碎。

  寧凡暗暗稱歎,若他沒有看錯,這空氣牆,似乎專防道魂攻擊…他家的小貓兒,本事不小啊。

  黑貓卻不樂意的,開什麼玩笑,她九狸一族的斷空牆,竟被區區道鯉,打出了裂痕!

  恥辱啊,奇恥大辱!

  果堊然,我的級別還是低了,若換成化形的成年九狸,絕不會被這種等級的道魂攻擊擊裂斷空牆…

  她給九狸一族丟臉了,她給主人抹黑了,她,有罪…

  九狸之七,貓刀…

  空氣牆忽然就不見了,下一個瞬間,黑貓搖身一變,竟是變成一柄烏閃閃的彎刀,朝著白鯉的魚尾,一刀切下,如切豆腐。

  這一刀,明明聲勢不大,但寧凡卻有一種錯覺,這彎刀,似能專切道魂…

  啊!!!!!

  一聲慘叫傳出,白鯉整個魚尾,都被彎刀切下,切面光滑如鏡,給人一種極為詭異的觀感。

  “惹不起,九狸九術,非上三宗的道魂族不能抵擋,此九狸分明還未成年,竟懂得九術中的三種,不堊行,必須逃,再不逃,會死在這裡!這畫中界,只有兩位大王能對付這該死的九狸!”

  白鯉也顧不上擔心本命敕金符毀壞了,張口便吐出一道朱芒,頓時,天地如冰封般,開始出現朱紅色的冰結。而他本人,則沒命地逃入畫界深處。

  “動不了…”寧凡微微一驚,這一次,白鯉竟將敕金符的全部威能一次使出,整個天地都被冰封,寧凡的身體如同凝固,更是難以動彈。

  必須借助滅神盾的力量,才有辦法掙開這種冰封…

  然而不待寧凡出手,黑貓已率先出手了。

  九狸之八,鏡還…

  也不知黑貓念了什麼咒語,整個天地的朱紅冰潔,竟在一瞬間雲散煙消。

  她從容不迫地退出彎刀身,張口將斬下的一大截魚尾變成白霧,吞入腹中。

  反觀白鯉,才剛剛逃入更深一層,便忽得無法動彈,與整個世界一道,凍成了朱紅色的大冰塊!

  “第…第四種九狸術!她竟會四種,且還是第八術…可反彈道魂神通…”白鯉被凍在朱紅寒冰之中,拼命掙脫,卻哪裡逃得掉。

  九狸一族的第八術鏡還,可將敵人的道魂神通加倍反彈,他的敕金符本就厲害,威能增加後,沒有幾個一階准聖能夠掙脫這等防禦,偏偏他在黑貓手上接連手上,實力削弱了許多,哪裡能夠掙脫…

  “想不到,你竟這麼厲害…”

  寧凡略帶誇獎的聲音,如噩夢般,傳入了白鯉的耳朵裡。當然,這句話是對黑貓說的。

  靠著黑貓的厲害,甯凡與黑貓轉瞬便追入了此處天地,而白鯉,則還在冰封之中苦苦掙扎。一見甯凡、黑貓追至,登時萬念俱灰。

  他的援軍,怕是趕不到了,即便趕到了,肯定也不是這只九狸的對手啊…這只九狸雖未成年,卻精通四種狸術,資質著實太高,莫非竟是傳說中的王族九狸?畫界之中,恐怕唯有兩位大王,有辦法對付王族九狸…偏偏,兩位大王被綁在定海神鐵上,非付出巨大代價,根本無法掙脫神鐵的封印,只能日日歸息沉睡…

  便是付出巨大代價暫時掙脫神鐵的封印,兩位大王也來不及救他了吧…

  “罷罷罷,小兄弟,你我其實並無深仇大恨,念我道魂之身,成道不易,可否放我一馬…你是不是想要我的眼,我知道,每一個進入畫界的修士,為的都是這個目的。眼,本將可以給你,甚至還可將我性命相修的敕金符送給你,只求你放我一條活路!若你殺了我,敕金符也會隨我一併消亡,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此重寶,若是與之失之交臂,豈不可惜…”

  哦?若放了此鯉,便能得到此鯉性命相修的敕金符?

  那敕金符的威能,寧凡見識過了,絕對算得上一等一的封印之寶,對此物,他確實十分心動…

  確實,他與此鯉沒有深仇大恨,也並不是一定要殺死此鯉,若有足夠的好處,倒也不是不能饒他一命…

  一見寧凡竟在考慮他的提議,白鯉心中大喜,見識過九狸的可怕,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與寧凡為敵了。

  只不過犧牲兩顆魚目而已,只不過送甯凡一張敕金符而已,就能活命,這個買堊賣,不虧!

  魚目沒了,他還能再吞金符宮修士之目,再次修出魚目。

  敕金符送人了,他還能重新性命相修一張符,不過重頭再來而已,哪有命值錢!

  只要能從這只九狸手上逃脫,他定要逃回三千層,告訴所有的道鯉同胞,也告訴兩名大王,甯凡不好惹!因為寧凡手上,有一隻九狸僕從!

  “小兄弟考慮的如何了?是不是嫌敕金符不夠,只要小友肯放我一馬,我還有其他珍寶相送…”白鯉為了說動寧凡,又加重了籌碼。

  “哦,還有其他珍寶?”寧凡目光微閃,還想聽聽白鯉有什麼東西能打動自己。

  但下一個瞬間,他便皺了眉,因為有三道氣息,橫加干預,打斷了他與白鯉繼續交易的可能。

  哢擦,哢擦,哢擦…

  三道或黑或白的道源光芒,忽然從天而降,浩瀚的聲勢,頓時割裂了世界。圍困白鯉的朱紅寒冰,如遭重擊,頓時從中碎裂,下一個瞬間,便有另外三道倡狂的笑聲,響徹天地。

  “鯉四啊鯉四,你還真是狼狽啊,身為道鯉眾第四鯉將,竟被自己的敕金符冰封了,別告訴我你是手滑了,才做出這種愚蠢行為!”

  三隻巨鯉,一白二黑,繼而出現在這片天地,加入到戰局之中。這三隻巨鯉,皆擁有著准聖氣息,是道鯉眾中實力排名前三的鯉將!

  加上鯉四,他們這一邊便有四名准聖了!四名准聖的豪華陣容,足以讓東天任何一個勢力色變,便是暗族、南族這等秘族,也不敢公然招惹四名准聖!

  如此豪華的陣容,卻嚇不到寧凡半分,因為,他已見識過黑貓對於道鯉一族的逆天壓制。

  他的心神,更與黑貓有著一絲聯繫,黑貓的內心,不斷傳出安慰的情緒,似在安慰寧凡,不要怕,來的不是准聖,而是可口的魚幹…

  “剛才的交易,是要作廢了嗎!”寧凡面無表情地看著鯉四。

  對上寧凡的目光,名為鯉四的白鯉內心叫苦不迭,一點也沒有獲救的喜悅,只有罵娘的衝動。

  他都快和平解決寧凡這一麻煩了,偏偏這個時候,他苦等的援軍不合時宜地出現了,這三個貨是來攪局的麼!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

  “不作廢,當然不作廢,只要閣下拿了東西,肯罷手離去,一切都好說…”鯉四竭力卑微著語氣,暗暗估摸,恐怕他們四個加在一起,也鬥不過一個王族九狸吧,此事若能和平解決,再好不過…

  其他三隻准聖巨鯉不樂意了。

  名為鯉三的黑鯉冷叱道,“鯉四!你不敵此修,我們可以理解,但你為何要對此修卑躬屈膝,甚至不惜捨棄雙眼,也要討好此修,你可知,你剛剛這一番話,丟盡了我們道鯉一脈的臉!”

  又一隻白鯉鯉二兇狠地說道,“哼!外來之修敢進入畫界,殺了便是!你我滅殺的外來之修,還少了麼!此子連准聖都不是,你殺不死他,是你的無能,我可不是你,給我十息,足以擊殺此子,屆時此子元神歸我,血肉可以送給你們分食,就這麼定了!”

  談笑間,竟是已經將寧凡,當成分食的食物!

  鯉一是一隻黑鯉,也是道鯉眾中最強的鯉將,比起鯉二、鯉三,他更加謹慎冷靜,目光細細掃過甯凡與黑貓。

  寧凡,不足慮,但這黑貓…嘶!狗屁的黑貓,這哪是什麼黑貓!

  鯉一呼吸一滯,內心狂跳不止,失聲道。

  “九狸!這黑貓,竟是九狸!”

  此言一出,鯉二、鯉三俱都色變,剛剛來的匆忙,他們沒有注意黑貓,此刻才發覺,這不起眼的黑貓,竟與古籍中記載的九狸極其相似,登時遍體生寒。

  不會錯!真是九狸,若仔細查探,可以看出來!

  難怪啊,難怪生性倡狂的鯉四,竟對寧凡一介螻蟻如此卑躬屈膝,原來此人身邊,竟帶著一隻九狸!

  “此狸…”二鯉驚得連話都說不全了。

  “這九狸,是這位小友的僕從…”鯉四解釋道。

  什麼!僕從!

  此子何等何能,竟能收服九狸為僕從!

  要知道,道魂各族生來便就高人一等,高傲的天道道魂,不會臣服任何一個第二步修士!位列道魂族第四的九狸,怎可能給人為僕,此事實在荒謬,但…卻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鯉二、鯉三直接被九狸的名頭嚇住了,剛才還嚷嚷著要吃寧凡血肉,此刻卻哪裡還敢大聲說話,只恨沒有生八隻腿,能快些從此地逃脫。

  鯉一同樣懼怕九狸的名頭,但懼怕之中,卻也有興奮的情緒。

  九狸,竟是九狸!

  其他鯉將不知道,他卻知道,現如今,兩位大王已虛弱到了極限,若不想些辦法,怕是距離道滅之日不遠了。九狸,是道魂族中一個異類,這世間,只有少有的幾種東西,能助修士延遲道滅之期的降臨,成年九狸的血肉,便是其中之一!若能將此九狸拿下,養至成年,再獻給兩名大王,定能增延大王的仙壽…

  這只九狸,他要定了!

  不過麼,九狸一族天生克制道魂諸族,尤其克制道鯉一脈,他們這群道鯉想拿下九狸,可不能硬來,只能智取…

  鯉一向來城府極深,一瞬間便想出了數十種毒計,足以神不知鬼不覺陰了寧凡。面上卻故作懼怕,對寧凡歎道,

  “小友真是了得,小小年紀,竟能弄來九狸傍身。呵呵,小友費盡周折進入畫界,想必和從前的那些修士一樣,是為了【陽界之眼】而來的吧,不過看小友的模樣,似乎對陽界之眼並不瞭解啊…”

  “所以呢?”寧凡微微皺眉,反問道。

  “所以這個玉簡,小友可以拿去看看,相信看過之後,會對陽界之眼有所瞭解的,不瞞小友,你直接取走鯉四的雙眼,方法實屬下乘,恐怕會傷及陽眼裡的【景】,玉簡之中,記錄了四種取眼之法,更有七種養眼之術,你可細看一番…”

  鯉一一副講解的口吻,張口吐出一個黑色玉簡,送至寧凡跟前,同時對鯉二、鯉三、鯉四暗中傳音,將心中的算計告訴給了眾人。

  這玉簡,壓根不是什麼記載陽界之眼情報的玉簡,而是一個牢籠,一旦寧凡打開玉簡,便會困入玉簡中的畫牢之內,屆時,生死皆在鯉一一念之間!

  這只九狸是甯凡的僕從,如此一來,只要挾持了寧凡的性命,還怕這只九狸不任他們拿捏!

  聽了鯉一的計畫,鯉二、鯉三皆是怦然心動,一方面,他們懼怕著九狸一族,另一方面,他們與大王休戚與共,也想立功,殺了九狸,獻給兩位大王!

  想不到啊,兩位大王竟然已經臨近道滅了,這個消息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若能捉住這只九狸…不,他們只能這麼做!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大王若死,他們…也得死!

  鯉四眼中有了一絲猶豫,但很快,便被狠辣所取代,認同了鯉一的計畫。

  既然此事攸關大王生死,那就沒有必要再與甯凡談條件了!一定要為大王捉了這只九狸!

  “說起來,還未請教小友姓名?老夫鯉一,是道鯉眾第一鯉將…”為了打消寧凡戒心,鯉一和顏悅色地和寧凡聊了起來。

  寧凡沒有接那玉簡,而是冷眼看著鯉一,丹田之中,滅神盾不斷傳來警戒。

  這玉簡…有詐!

  “我只問最後一遍,剛才的交易,是要作廢了嗎!”

  寧凡目光掃過鯉四,鯉四內心咯噔一聲,暗叫不好,其他幾名鯉將也意識到,寧凡可能已經察覺到他們的毒計了。

  “小友說笑了,這交易怎麼會作廢呢…”鯉四還想說些什麼,寧凡卻目露無情之色,對身旁的黑貓吩咐道。

  “殺,一個不留!”

  寧凡給過這些道鯉機會,若可以,他不介意放這些道鯉一條生路,畢竟畫界深處的兩道氣息,能帶給他遠古大修級別的威懾力,若可以,他不想在畫界鬧出太大的動靜,以免生出變故…

  但可惜,這些道鯉執意要算計他,就別他狠辣了!

  得了甯凡命令,黑貓眼中立刻就有殺機暴漲。

  她,是寧凡的僕,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她這一生,也只奉甯凡一個主人!她不容任何人欺她的主,不容任何人…算計她的主!

  主人有令,她豈敢不從!

  莫說只是殺幾隻小魚幹,便是殺聖人,殺仙皇,她也不會眨眼。便是不敵,便是粉身碎骨,她也會為了主人,戰至最後一滴骨血!

  因為,他是她的主,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

  “我叫逆樊,是蠻修,也不是蠻修。”

  “我看的不是蟲蟻,而是在等,等一場與蝴蝶的相遇…不,這一次,等的不是蝶,而是那繭,是那青蟲,抑或者,是一場追溯…大風可以吹走白紙,卻吹不走一隻蝴蝶,道的力量,正在於這種不順從…”

  “他睜,他閉,他閉,他睜,我常常在想,之前四十二個輪回過去,他始終看不到我,是不是因為,我不願閉上眼,如此,他便無法睜開…”

  “你要我給你起名字?起名字,我不太擅長…嗯,就叫黑魔吧,這個名字,恰是你一周輪回之圓滿…”

  “我要走了,當戰天之象第十次出現,我會回來,帶你走…”

  第十次蠻神戰天之象,已經出現了!

  主人,也真的回來了!

  雖然時過境遷,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主人也與當年有了極大不同,但,無論他怎麼變,都永遠是自己的主,唯有這一點,永不會改變…

  剛剛蘇醒之時,她還有些迷糊,只是本能貪念著主人的刑罰之力,後來,她卻已經清醒,記起了往昔…

  “我不愛說話,只說一遍…我不容任何人,欺我的主人!誰都不許!”

  九狸之九,王弓…

  黑貓一晃身,於周身黑光中,化作一張漆黑如夜的長弓,無弦,亦無箭,看似古怪,又似平平無奇。

  此弓一現,鯉一等四名鯉將還不覺得可怕,但遠在畫界三千層最深處的兩位鯉王,卻在一瞬間從沉睡中驚醒,渾身發抖!

  那是本能的顫抖,是融在骨血裡的恐懼,於無數年之後,蘇憶!

  “…九狸之祖,十步開弓,追殺道魂三皇十億世界,奪妖之氣運…”

  不會錯!竟有人,使出了九狸九術最強的一種,可幻化九狸之祖王弓之影,那可是道魂族第一兇器,即便只是一道影...

  “王弓之前,這四將已與我道鯉一脈休戚與共,絕對不能讓他們被人射殺,否則我二人永世也無法離開此地!鯉聖之怒,我等承受不起!”白鯉王顫聲道。

  “滾滾滾堊!你這該死的定海神鐵,其他時候我能容你,唯有這一次,我不能容!把我的力量還給我,快!否則,我們都得死!”黑鯉王更是朝著身後的光柱勃然大怒。

  九狸王弓,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殺傷力,而是…滅奪一族之氣運!

  決不能...讓此弓開!否則,鯉聖必怒,這世間也再無他二人的容身之地了...

  “上仙息怒!滅我道鯉一脈氣運,這因果,你擔不起,開弓之前,還望三思啊!”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黑白鯉王,第一次,用哀求地口吻跟人說話。
本帖最後由 sonickyc 於 2015-12-14 12:59 編輯

chyuan24 發表於 2015-12-13 17:16
第977章 陰與陽


  
  兩大鯉王的聲音,用上了大神通,貫穿三千畫界,在寧凡周遭響徹。
  
  這兩個鯉王皆只是二劫準聖修為,但聲音合在一起,不知為何,竟有一股無可匹敵的氣勢,使得寧凡雙耳劇痛,嗡嗡作響!
  
  好強,那畫界深處,究竟藏著什麼兇物,竟只憑聲音,就能令自己耳膜生痛!
  
  堪比遠古大修!
  
  須知此刻的寧凡,四系修為皆已虛漲到了九劫巔峰,一身實力,完全不亞於一階準聖,卻仍有些承受不住此聲音的威勢…
  
  「上仙,是在叫我麼…滅一族氣運,指的是什麼,莫非與黑貓化弓有關…道鯉一脈,是什麼勢力,自我修道以來,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一名稱,這些白鯉黑鯉,莫非都隸屬於道鯉一脈…」
  
  寧凡目光微微閃爍。
  
  那兩道聲音,強則強矣,卻滿滿都是畏懼,寧凡知道,這兩個聲音怕的絕對不是自己,而是自家的小貓兒。
  
  小貓兒此刻已經幻化為一張黑弓,這弓似乎只是一道幻影,並非實體,饒是如此,竟給寧凡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那種感覺,他只在最初面對滅神盾之時感受過!
  
  那是開天之器才擁有的威壓!
  
  小貓兒所化的黑弓,極可能是開天之器的一道影!
  
  唯一讓寧凡不解的地方,是他竟對這黑弓,有著一絲詭異的熟悉感。
  
  似乎,在哪裡見過此弓,又似乎…從未見過…
  
  他十分確信,自己此生此世都未見過此弓,這詭異的熟悉感,只是錯覺麼…
  
  「上仙息怒,此弓不可開,不可開啊!」
  
  兩個鯉王的求饒聲,仍是不住傳來,對此,黑貓卻是全然漠視的態度。現在才想求饒?晚了!區區道鯉,欺了她的主,休想輕易平息此事!
  
  「捨我所吞道鯉血肉…化王弓之弦!」
  
  黑貓聲音傳出,她所化黑弓頓時黑芒一閃,有了弓弦。
  
  那弓弦,是她之前吞下的道鯉魚肉所化,王弓的弦與箭,都需要捨棄一些東西,才能獲得,若不付出代價,便無法開弓殺人!
  
  「無捨不能得…此弓之道,倒是與舍蘭宗有些相似…」寧凡有了追憶之色,他忽然想起,太古漁蓑圖中,他答應過舍蘭老祖,要殺死西天道一宗的宗主…
  
  嗯,這個因果,終有一日要償還的,可惜如今還不是前往西天之時…
  
  弓弦一經幻化,四名准聖鯉將俱是神情大變,終於從黑弓之上察覺到了致命危機感。
  
  那種感覺,就如同被刀尖抵住了喉嚨,而後刀尖一點點刺入,那種逐漸加深的壓迫感,讓人窒息…
  
  「這是什麼弓!此弓一定極為可怕,否則以兩位大王的高傲,絕不可能向此狸低頭求饒!」
  
  四名准聖鯉將感到不妙,二話不出,抽身便走,可惜,哪裡逃得掉。
  
  「捨我七百萬年所吞日月之精…化兩儀七星箭!」
  
  黑貓聲音一落,她的氣息頓時有了大幅削弱,那削弱的部分,化作了一道黑白交纏的箭光,繞著黑弓盤繞如圓,箭影之中,依稀更有星光傳出…
  
  繼而,隨著黑貓一念,黑白之箭自行飛至弓弦之上,拉開了弓!
  
  這黑弓,全憑黑貓意志開弓,完全不需要寧凡協助
  
  寧凡微微皺眉,以他的眼力,豈會看不出,黑貓為了幻化一支黑白箭,竟用掉了道魂本源的力量,使得本身道魂品階有了跌落…
  
  這黑貓真心將他當成主人,他自然也會將她真心視為僕從。
  
  他與這些道鯉之間,並沒有切骨深仇,若是攻擊這些道鯉,會連累黑貓品階跌落,他寧可放這些道鯉逃生。
  
  而讓寧凡不解的是,這黑白箭,同樣給了他極為熟悉的怪異感覺…
  
  這黑白箭中,竟蘊含著陰之道源與陽之道源的精純力量!而陰陽兩種道源之力的運轉軌跡,竟有一部分,與陰陽變的功法極為相似,至於箭影中的星光,不知為何,似與殺戮殿的【逆轉北斗】之術有些相似…
  
  那星光,似乎能掠奪他人氣運…
  
  「古怪,這黑白箭莫非與亂古、與北斗仙域有某種聯繫…」寧凡微微沉吟。
  
  下一瞬,黑弓開!
  
  弓開的瞬間,寧凡目光頓時一縮,以他天人第二境的目力,竟然都看不清黑白箭離弦的殘影。
  
  這黑白箭離弦的速度,太快!這種快,似乎已經足以跨越時間與空間,已超出第二步修士理解的範疇,給人一種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的深刻感受!
  
  「不好!」
  
  感受到黑白箭離弦,兩名鯉王神色劇變,四名倉皇逃遁的道鯉準聖,更是在一瞬間,有了頭皮發麻的感覺!
  
  根本看不到任何箭影射來,但,鯉四卻在這一刻,第一個發出了慘叫,他碩大的魚身,忽然詭異地脹大,無法言說的痛楚,頓時襲遍全身,當身體膨脹到了即便,便忽得如氣球一般,嘭地一聲,直接炸開!
  
  血肉橫飛!
  
  繼而其殘屍之中,詭異地飛出一道黑白箭光,一晃之下,又不見了。
  
  「這這這…這是什麼箭!它是什麼時候射到鯉四體內的!」餘下的三名准聖皆是冷汗直冒。
  
  更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是,鯉四一死,他們竟覺得自身的氣運有了少許削弱…
  
  不,準確的說,被削弱的並非他們個人的氣運,而是…【族運】,族群之氣運!
  
  氣運,是天的認可,個人的氣運若是不高,則一生不順,族運若是不高,則一族都無法興盛,無法誕生巔峰強者。
  
  三名准聖只能隱約察覺,剛才這一箭,詭異地削弱了道鯉一脈的氣運,更深層次的東西,卻看不透了。
  
  唯有兩位鯉王,準確的察覺到了。
  
  剛剛這一箭,殺了鯉四倒是小事,麻煩的是,竟直接奪走了道鯉一脈約莫五百彩的族運!
  
  「慘了,這下真的無法挽回了!鯉聖為我一族殫精竭慮無數年,窮十輪歲月,才從各族夾縫之中,謀劃到了十萬彩的族運,這次你我二人一下子便損失了五百彩族運,鯉聖定會大怒!如此一來,就算我們有朝一日有幸重返真界,也難逃重責…」
  
  一想到鯉聖的狠辣無情,兩名鯉王眼中俱都有了瘋狂,便在此刻,繼鯉四之後,鯉三的魚身同樣開始膨脹!
  
  這鯉三,竟不知何時,同樣被那黑白箭射入體內!
  
  不行,不能讓鯉三再死掉了,丟失五百彩族運,最多也不過是囚禁之罪,但若丟失千彩以上,恐怕一回真界,就會被廢掉七成修為!
  
  「九狸兇魂!你欺人太甚!你滅我道鯉一脈五百彩族運,此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吼!!!」
  
  兩大鯉王也不知付出了什麼代價,竟直接掙斷了身上所有鎖鏈,暫時解除了定海神鐵對他們的束縛,朝著寧凡所在之地爆衝而出,瘋狂的殺機,幾乎在一瞬間,便使得三千層畫界的天空,在同一時間凝固!
  
  「五百彩族運,什麼意思…」寧凡微微動容,不明白黑貓做了什麼事情,竟能讓畫界深處的兇物爆發如此瘋狂的殺機。
  
  黑貓卻是對兩位鯉王的殺機不以為然,她的等級雖說不高,但若拼了性命,未必就殺不死這兩隻鯉王!
  
  「再舍七百萬年日月之精…殺!」
  
  黑貓一聲出,氣息再次大幅削弱,同一時間,鯉三的軀體徹底脹破,一命嗚呼!
  
  道鯉一脈的族運,再次削弱五百彩!
  
  「不!!!」
  
  兩位鯉王雙目血紅,他們才衝到第2980層,距離寧凡所在之地,還很遠。
  
  他們弄丟了道鯉一族千彩族運,鯉聖不會輕饒他們…
  
  無法原諒,不殺寧凡與這只九狸,他們誓不為魚!
  
  「再舍七百萬年日月之精…化第三箭!」
  
  黑貓語氣已經有些喘息了,顯然連續三次出手,負荷不輕。
  
  在她話落的瞬間,鯉二的身體開始膨脹,並於一瞬間膨脹到了極限。
  
  鯉二的魚臉因為恐懼,而有了扭曲,他想要反抗,但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炸為漫天血肉…
  
  道鯉一脈,再削五百彩族運!
  
  「一千五百彩!以鯉聖大人的個性,豈會饒我們活命!」兩名鯉王瘋狂之下,竟是有了死志,這一次,他們就算玉石俱焚,也要將寧凡、黑貓弄死在畫界!
  
  「最後一箭…」
  
  黑貓語氣有些顫抖了,她,有些承受不住王弓之影的巨大消耗了。
  
  畢竟她執掌的,是蠻荒的殘破天道,即便執掌了無數歲月,也並未吸收到多少日月精華…這一次,為了替寧凡出一口惡氣,她卻是毫不猶豫,要將那攢了無數年的力量,一次用個精光。
  
  「夠了。不必再射第四箭,我們走。」
  
  寧凡忽然伸手,按在了黑弓之上,輕輕一撫,一撫之下,黑貓再也無法維持弓行態,變回了貓形,周身虛幻了不少,明顯因之前的三箭,虛弱了很多。
  
  黑貓的道魂等級,幾乎快要跌下二級帝魂的境界了,若射出第四箭,固然可以多殺一個鯉一,卻必定會連累黑貓,徹底跌落道魂境界。
  
  不值得!
  
  「主人,你不是說要一個不留麼…」黑貓還是很不爽,讓她放過算計主人的道鯉,實在有些不情不願。
  
  可這是主人的命令,主人不許她射第四箭,則便是聖人逼她,她也絕不射第四箭!
  
  「給,這是黑魔施展第九術,獲得的戰利品…」
  
  黑貓搖了搖尾巴,頓時便有三個光團出現在了寧凡面前。
  
  每一個光團,都有五百種色彩,瑰麗奪目,寧凡頭一次見到這種東西,不知這是何物,卻隱隱感覺,此物絕非尋常。
  
  「這是…」寧凡還欲問一下這是什麼東西,那一邊,黑貓已經因為太過虛弱,而直接昏倒了。
  
  果然,不讓她強射第四箭是對的…
  
  九狸一族雖然克制道鯉,但小貓兒的等級還是太低了,越級殺鯉,絕非表面上那般輕鬆…
  
  「罷了,你先休息休息吧。」
  
  寧凡一翻手,將黑貓幾三個絢爛光團收回玄陰界,想了想,又沿著諸鯉將逃亡的路線,將死去的三名鯉將血肉、鯉目全部收走。
  
  鯉目,自然是木松道人需要的,那些魚肉麼,或許可以給小貓兒吃掉,也許補補之後,她就不會這麼虛弱了吧。
  
  「小貓兒已經無法再戰,以我本身修為,不宜久留此地,還是速速離開畫界得好…」
  
  念及於此,寧凡將一身速度催動到極致,轉身便朝畫界第一層遁去。
  
  鯉一一路逃遁,根本不敢回頭,鯉二、鯉三、鯉四的死,如同陰影,籠罩在他的心頭,那一幕,真是太可怕了!無法防禦,必死無疑,在那等九狸神通面前,他一階準聖的道鯉修為,根本無從抵擋!
  
  「擋不住,必須逃…」
  
  他拼了命地朝畫界深處奔逃,卻不知,黑貓早已昏倒,寧凡也並未追來,而是朝畫界外逃去了。
  
  兩個鯉王則已經對寧凡抱了必殺之心,可惜,他們還未趕到,寧凡便已一路逃出了畫界…
  
  這是個狡猾的小子,見機不對,竟跑得比誰都快!
  
  「豎子可恨!豎子可恨吶!吼!!!」
  
  兩個鯉王朝天怒吼,宣洩著心中的不甘與震怒,他們這一吼,整個畫界竟如同被雨水洗刷掉油彩一般,景色被生生洗去一層,有了變化。
  
  原本空蕩蕩的畫界天地,忽然出現了無數血淋淋的眼珠,並非魚眼,而是人的眼珠,飄在空中,極其詭異。
  
  每一個眼珠,都佈滿血絲,都充斥著臨死之前的瘋狂恨意與恐懼!
  
  這些眼珠,無一不是金符宮修士的眼珠!
  
  這些眼珠從古至今,便存在於畫界每一層,寧凡進入畫界後,亦無數次從這些眼珠跟前經過。
  
  但很可惜,寧凡根本看不到這些血紅人眼的存在…
  
  寧凡不知道的是,木松道人想讓他取的,實際上是這些他未看到的帶血人眼,而非道鯉的魚眼…
  
  …
  
  外界,掌木虛空中。
  
  木松道人、向螟子俱都有了駭然之色,懸掛在他們面前的金天黑地圖,此刻劇烈地顫動著,毫無疑問,畫界之內發生了無法想像的大動靜!
  
  「莫非,寧凡小友竟驚動了畫界深處的兩隻道鯉王!否則此圖絕不可能出現這種震動的!」木松道人失聲道。
  
  回憶起兩隻道鯉王的可怕,以他的修為,都不由得有些面色難看了。
  
  沒有遠古大修的實力,絕對無法與兩隻鯉王一戰,更別說畫界之中,還有諸多強大鯉將…
  
  「快!不能再等了!你我二人聯手,速將寧小友拽出畫界!」向螟子急切道。
  
  木松道人點點頭,神情卻難掩一絲失望。
  
  畫界之中,陽界之目極多,但全都隱藏在天地間,唯有睜過眼的修士,才能找出那些陽界之目的存在。
  
  若是畫界之中有人睜開雙眼,此圖必定會有所顯示,然而並沒有…
  
  寧凡小友並未在畫界之中成功睜眼麼?
  
  如此一來,此子想要獲得陽界之目,只有第二種方法了,那便是斬殺道鯉。
  
  只不過,道鯉的鯉目品階大都太低…
  
  念及於此,木松道人又是一嘆,「此子的資質,終究還是不如森羅…畢竟森羅曾在此圖之中睜眼,資質直追老夫,此子卻做不到。我本以為,亂古傳人會比較容易睜眼,如今看來,呵,老夫對他的期望,有些過高啊…」
  
  木鬆一面嘆息,一面催動神通,與向螟子一道,想要將寧凡拽出畫界。
  
  然而不待二人相助,寧凡便已自行沖出金天黑地圖,回到二人跟前。
  
  「小友雖未睜眼,逃生的速度倒是不慢。如此一來,我和向老頭倒也無需付出代價救你了,呵呵,倒也省事。」
  
  木松道人看似在笑,語氣卻很淡,也不知是否是錯覺,寧凡似乎從木鬆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挖苦。
  
  什麼叫逃得快…這話聽著怎麼有點彆扭…
  
  罷了,木松道人本就毒舌,這一點,向螟子前輩囑咐過,他倒也不必太過在意木鬆的語氣。
  
  向螟子倒是對寧凡十分滿意。兩大鯉王已經出動,寧凡還能從畫界安全脫離,可見此子不凡。
  
  「如何,可是成功帶出木老頭需要的東西了?」向螟子笑問道。
  
  不同於木松道人,他對寧凡的信心倒是十分充足。
  
  「帶出來了,只不知,此物是否就是木松前輩所需要的眼…」
  
  寧凡沒有在意木鬆的冷淡,翻手取出一顆眼珠。
  
  木松頓時一怔,他倒是沒想到,寧凡沒有睜眼,竟也帶出了陽界之目,果然,是斬殺了道鯉麼…
  
  呵呵,道鯉的眼,品階可不如金符宮修士的眼啊,若以品階而論,金符宮修士的眼,可位列中品,普通道鯉的眼,卻只能列入下品。唯有準聖修為的道鯉,眼的品階能達到中品,勉強與普通金符宮的修士之眼相提並論,呵呵,此子就算在畫界虛漲了修為,也不可能殺死準聖道鯉,道鯉有多麼難殺,木松可是切身體會過的…
  
  寧凡拿到的眼,多半只是下品陽界之目吧。
  
  罷了,此子能拿到下品之目,已經十分難得了,勉為其難,為他出手一次吧…
  
  木松微微失望地接過寧凡遞來的眼,漫不經心地探出神念,掃了一下。
  
  這一掃,原本平靜的神情,頓時有了震驚。這眼…竟是中品!
  
  「你睜眼了?你看到畫界之中飄浮著的上萬眼珠了?」木鬆動容道
  
  「睜眼?飄浮的上萬眼珠?」寧凡微微一怔,他怎麼不知道,畫界之中還飄浮了上萬眼珠。
  
  「你…沒看到?果然,你沒有睜眼,如此說來,這眼是你從準聖鯉將身上奪來的麼…」木松收起了之前的輕視之心。
  
  雖說寧凡沒有睜眼,但能以萬古一劫修為,入畫界,奪準聖之眼,也算逆天了吧。
  
  起碼…向螟子都做不到這種事情…
  
  「好!你能拿回一顆陽界之目,足以換我出手一次,你與暗族的恩怨,老夫必定不會坐視不理!」
  
  木松道人翻手收起了眼珠,並不知道,這樣的眼珠,寧凡還有五個。更不知道,寧凡此行共斬殺了三隻準聖道鯉!
  
  當然,嚴格意義上說,那三隻道鯉並非寧凡所殺,而是黑貓所殺…
  
  寧凡並沒有將六個眼珠全部拿出來。此眼能被木松如此看重,必有大用,拿出一個換木松出手,已經足夠,剩下的,倒不妨暫時留著…
  
  見木松終於同意幫助寧凡,向螟子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來木島的目標算是全部達成了。
  
  向螟子心情不錯,木松得了陽界之目,同樣心情大好,破天荒地在木島擺下宴席,盛情款待寧凡一行。
  
  席間,眾人自然又是一番論道,能和兩名准聖交流修道經驗,寧凡自是獲益不少,酒過半酣,話題自然而然轉到了陽界之目之上。
  
  木松也不藏私,給寧凡細細講解了陽界之目的妙用,寧凡這才知道,自己並沒有使用木松期望的方法,拿回眼…
  
  向螟子也是大為詫異,他今日才知,原來正確的掌位方法,是睜開眼…難怪當日暗族要以無上神通,剝奪他雙目之感,原來竟是要毀掉他睜眼的可能麼…
  
  「睜眼,是修出掌位虛空的正確方法,同時,也是邁入準聖第二階,必須要走的一步…」
  
  木松言及於此,嘆息地望向向螟子,向螟子也是一陣黯然,心道難怪自己始終無法邁入準聖第二階,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所謂的睜眼,並非表面意思那麼簡單,而是要看到世界的另一面。每一個世界,都有兩面,為陰面與陽面。我們所處的世界,是幻夢界,而我們平日里看到的,實際上…只是幻夢界的陰面…」
  
  寧凡,向螟子,烏老八,以及一眾木島門人,臉上或多或少有些茫然,聽得似懂非懂。對此,木松也只能深表無奈,這些人沒有親眼見過世界的陽面,聽他解說,必然會覺得抽象。
  
  「…簡而言之,我們幻夢界之民,實際上是陰世的人,是天地所不認同的那一部分人,無法活在陽世,除非…能在陽世睜開雙眼。」
  
  聽不懂啊!烏老八抓耳撓腮,明知道木松說的東西很珍貴,可就是聽不懂…
  
  「萬物有陽就有陰,有明就有暗,如人有影,如葉有根。陰界之民,不能說就是不存在的,只是無法被大道認同罷了…我等幻夢界之修,若想成聖,不僅需要追求圓滿,更需要,從陰走到陽…但這一步,卻是極難…」
  
  木前輩啊,你別講成聖啊,好遙遠啊!講講突破萬古第二劫吧!我比較關心這個!
  
  烏老八內心暗暗腹誹,卻自然不敢把心裡話說出來的。
  
  「我幻夢界修,有神、妖、魔三族,這三族,實際上是不被大道認可的三族…所以,老夫改修了佛…」
  
  什麼?神、妖、魔三族不被大道認可?我怎麼沒聽說過!
  
  烏老八懷疑地看著木松,暗道莫非是靈酒度數太高,把木松灌醉了,開始說胡話了?
  
  「古有一宗,名金符宮,此宗金符始祖,據說與道魂族大有關聯,宗內弟子,竟絕大多數都能睜眼,於陰世之中,看到陽世…這種親眼見過陽界的眼,大多留有陽界的【景】,被稱作【陽界之目】。後金符宮不知出了什麼變故,竟是被滅,而金符宮鎮宮之寶——金天黑地圖,也在幾經輾轉這下,流落到了老夫手中。此圖充斥著極為強大的陰陽之力,可助修士元神、帝氣完美融合,增加突破仙帝瓶頸的成功率,自然,老夫更看重的,是圖中隱藏的無數陽界之目…可惜,你並未睜眼,否則,你應該可以看到,畫界之中,有無數血淋淋的眼珠飄浮…」
  
  木松微微一嘆,認定寧凡的資質不如森羅。無法在畫界之中睜眼,便是一個證明。
  
  「陽界之目,可助修士睜眼,也可助已睜眼的修士,看到更多的景…可惜,你沒有從畫界獲得更多眼珠,要不然,倒是能自己用上一些,自有好處…」說這句話的時候,木松觀察著寧凡的表情,見寧凡露出了可惜之色,不禁暗暗搖頭。
  
  看起來,此子真的只從畫界得了一顆眼珠…若是此子還有眼珠,說不得,要設法要過來的…
  
  寧凡面上滿是可惜,內心卻在暗嘆,這木松道人可以作為強援,卻無法作為朋友深交,與此人相處,還是應該有所保留,不能似與向螟子相處那般隨意。
  
  「說起來,每個修士睜眼之時,都能看到屬於自己的景…當初老夫睜眼之時,看到了樵夫伐松的景,從中悟到了木之本源,憑此創出了屬於自己的掌位虛空。當初森羅小兒睜眼,據說看到了女子以肉飼鷹的一幕…具體畫面,他卻沒說,只有他自己知道…」
  
  樵夫伐松…
  
  肉飼鷹…
  
  寧凡暗暗尋思,若他用掉手中的五顆眼珠,不知能否睜眼,能否看到屬於自己的景。
  
  一番聽道,眾人大多沒有從木松那裡明悟什麼東西,唯有寧凡、向螟子時而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宴席之後,寧凡向木松道人提出一個請求,想看看木島的諸多古籍。
  
  木松道人收藏了許多失傳古籍,其中有不少,都與佛符、魔符有關,也有不少功法典籍,可印證寧凡自創的道經第一卷。反正來了木島,寧凡自然想看看那些古籍。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木松道人同意了寧凡的要求。
  
  不過,得付道晶,才給看書!
  
  木松道人算賬精明,收取道晶,倒也不是重利,而是不想白得寧凡的因果,倒也算是一片好意。
  
  寧凡身上的道晶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反正看書肯定是夠的。還真別說,木松道人不愧是東天一等一的強者, 他的藏書,不少都是孤本,大大增加的寧凡的見識。
  
  這裡,甚至還有記載道魂族的藏書!
  
  「…道有靈,陽取其靈者,謂之道魂,陰取其靈者,謂之妖…」
  
  「…道有身,陽取其身者,謂之佛,陰取其身者,謂之魔…」
  
  「…道有心,陽取其心者,謂之荒,陰取其心者,謂之神…」
  
  「…道有塵,陽取其塵者,謂之劫,陰取其塵者,謂之蠻…」
  
  「…道有…」
  
  再之後,似乎還應有其他字句,卻因為是殘本,看不到了。
  
  寧凡暗暗尋思,將這本書與木松的話語聯繫起來,似乎對神、妖、魔等族有了明悟。
  
  佛與魔是對應的,一修佛符,一修魔符,二者莫非就是一陽一陰的關係?
  
  道魂,妖魂…劫靈,蠻修…莫非也是一陽一陰的關係?
  
  至於和神修對應的荒,又是什麼…
  
  這本古籍的後面,還有對道魂族的一些介紹,其中,竟還專門介紹了九狸。
  
  對自家小黑貓,寧凡當然十分上心,仔細看了看關註九狸族的介紹。
  
  那介紹並不詳細,卻有一句,卻讓寧凡神情大變,有了嚴肅之色。
  
  「…世間萬物,據某所知,有五品至陽之物,可延道滅之期,一曰上清蓮葉,二曰道古仙杏,三曰荒古扶桑,四曰九狸魂血,五曰逆聖之息…」
  
  寧凡內心怦怦直跳,想不到,竟會在這裡的古籍中,找到救治亂古大帝的方法!
  
  上清蓮葉,道古仙杏,荒古扶桑,這三樣是傳說中的至寶,寧凡頭一次聽說。
  
  逆聖之息,說的是第四步仙皇吹一口氣,便能讓必死之人延壽,寧凡當然不可能找個仙皇,對著亂古吹氣…
  
  但九狸魂血麼…
  
  此書記載,若能取成年九狸魂血一滴,便能令道滅之期延遲千年!
  
  寧凡倒是不知,自家小黑貓的血,竟還有如此大用!
  
  若是弄一滴小黑貓的魂血…應該對她傷害不大吧…
  
  那麼問題來了…
  
  這隻小黑貓貌似還沒有成年… 本帖最後由 chyuan24 於 2016-5-19 22:27 編輯

chyuan24 發表於 2015-12-17 16:58
第978章 兩個因果

  每一個世界,都有天道存在,每一個天道,都有魂。
  
  道魂一族,隨天地應運而生,掌天道輪回之運轉,按等級高低,可分為凡、仙、帝、聖四大境界。
  
  凡品境界,相當於修真第一步的修為;仙品境界,相當於命仙、真仙修為;帝品十二級,對應萬古九劫、準聖三階;聖品,則對應聖人境界。
  
  據木松道人的古籍記載,道魂一族與妖族之間,實際上是一陽一陰的關系。
  
  道魂一族得到了大道的認可,是陽,據三大真界的天道,全都是由道魂各族來執掌的,除此之外,超過半數的幻夢界,同樣是由道魂族執掌的。
  
  妖族並未得到大道承認,是陰,它們沒有資格執掌真界的天道,只配執掌少部分幻夢界的天道…
  
  寧凡眼中有了追憶之色,起來,與他頗有恩怨的離,曾經便是雨界的天道魂…
  
  離掌的,是雨界天道,她的本體是妖,甚至極有可能,就是扶離。
  
  黑貓掌的,是樊家蠻荒的天道,那樊家蠻荒,本是蠻荒界的一片土地,其天道,倒也算是隸屬真界…
  
  九貍一族是一個極為特殊的道魂族,能通過吞噬其他道魂提升修為。寧凡撿回了不少準聖鯉肉,多半可以幫助黑貓提升修為,卻無法幫助黑貓邁入成年期…
  
  寧凡翻看著手中的古籍,眉頭微微皺起。
  
  與妖族不同,道魂一族想要邁入成年期,十分麻煩。首先,修為與骨齡必須滿足成年的要求,其次,必須舉行專門的魂啟儀式。未成年的九貍。不可化形,魂血也沒有延遲道滅的能力,想救亂古大帝,首先便得讓黑貓邁入成年期!
  
  黑貓的骨齡、修為早就夠資格成年了,只差一場魂啟儀式,便可成年。但這。卻也是最麻煩的地方…
  
  魂啟儀式的流程,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古籍中便有詳細記載。麻煩的是,儀式過程中,需要用到至少一件先天品階的本族道魂祭器,若無祭器,則無法完成儀式。
  
  祭器是一類極為特殊的法寶,大多是用來舉行儀式的,不同的族群。祭器也不相同。寧凡年少之時,便得過不少古妖祭器,不過大都是低階祭器。
  
  高階祭器,基本上都保存在各族族廟之內,作為至寶,代代相傳,很少會有高階祭器流傳到外界。
  
  寧凡有些頭疼了,他要到哪裡找一件九貍族道魂祭器。且祭器的品階,還必須達到先天級別…
  
  天地間的先天法寶。都已經屈指可數了,其中,先天祭器就更少了。九貍一族是真界的勢力,不在幻夢界,想在幻夢界中找一件九貍先天祭器,機會十分渺茫啊…
  
  寧凡眼中有了苦澀。
  
  好不容易看到救治亂古的希望。偏偏這希望太過渺茫,幾近於無…
  
  「主人…我知道…哪裡有祭器…」心神之中,忽然傳來貓兒的聲音,已經從昏迷之中醒過來了。
  
  「你知道?哪裡有祭器!」寧凡微微動容。
  
  「無法準確感知…但可冥冥感應…這片星空中…某處藏著…九貍祭器…」
  
  寧凡沉吟起來,神色喜憂參半。
  
  喜的。是東天之中,竟然就有九貍先天祭器;憂的是,黑貓只能也略感應祭器的存在,而無法察覺祭器具體在何處。
  
  「能確定你感應到的九貍祭器,大概在東天什麼方位麼?」寧凡詢問道。
  
  「對不起…黑魔神念不足…無法感知整個東之星空…」黑貓自責不已。
  
  「也就是,若你神念足以覆蓋東天,便有可能感知出祭器所在麼…」
  
  寧凡目光微閃,有了決斷,放下古籍,快步離開藏經樓,回到禪房,盤膝於蒲團上,翻手一招,喚出了黑貓。
  
  此時的黑貓,已於蘇醒之後吃光了所有準聖鯉肉,萎靡的氣息已經恢復正常,修為也有了不少精進。
  
  更有不少準聖血肉能量,積存在她的身體之內,緩緩煉化著,使得她修為緩慢而穩定地提高著。
  
  喚出了黑貓,寧凡立刻與之融合,修為霎時間飆升到了萬古第二劫的層次,而後,施展出了窺天雨術。
  
  霎時間,木島降下綿綿細雨,那細雨更以木島為中心,朝著整個東天輻射開來,不多時,整個東天都籠罩在了寧凡的神念之下!
  
  至於寧凡本人,則氣息平和中正,彷彿只是在打坐一般,沒有任何氣息波動流露。
  
  「這是…」木松道人也好,向螟子也罷,皆在這一刻微微一怔。
  
  這雨…
  
  他們能感知出,這雨似是人為製造的,但卻感知不出,雨中藏了寧凡的神念。
  
  無跡可尋!
  
  寧凡進入了一次金天黑地圖,虛漲了修為,切身感受過更高深的雨術是什麼樣子。有了這一經歷,他如今施展雨術,越發的道法自然,明明是在木島施術,明明與木松、向螟子相隔不遠,二人卻無法察覺,雨術之源頭,從何而來!
  
  連這兩個準聖,都無法察覺這一,旁人就更加無法察覺了,只當這突如起來的雨,是某個大能修士施法降下的普通雨水。饒是如此,也足以讓人咋舌了。
  
  雨覆東天,好大的手筆!想要改變整個東天的天象,起碼也要有準聖修為吧!
  
  「不知這場雨,是哪個老傢伙的手筆…」木松微微沉吟。
  
  前些日子,也有一場雨,覆蓋了整個東天…應該是同一人所為吧。
  
  今日這場雨,似乎比那一日的的雨,更合乎自然了,如此看來,那名老怪的神通又精進了…
  
  當日寧凡雨中一吼,只有少部分宗門聽到了吼聲,木松沒聽到,自然不知這場雨是寧凡所為。
  
  向螟子同樣不知,卻若有所思地朝寧凡方向掃了掃神念…
  
  寧凡似乎正在打坐,周身沒有任何氣息波動。這場雨,會是這個傢伙所為麼…
  
  嗯,肯定是這個傢伙。上一次的雨,還有這一次…此術莫非竟是雨祖的窺天雨術?放眼四天,無人能夠學成此術,偏偏此子可以學會。如此資質,倒是不負雨之仙君的名號。
  
  一向沒有低估寧凡的向螟子,再次對寧凡高看了幾分。
  
  「九天有雨,念通一界,雲為吾眼,雨為吾念...當日雨中一吼,我未用上黑貓的力量,便已能令神念初步覆蓋整個東天,如今。自然更容易便能做到這一。念通一界,念通一界…」
  
  寧凡的神念,彷彿和整片東天星空融在一起,此刻的他與黑貓融合,他所看到的景,黑貓自然也能看到。
  
  黑貓無法在整個東天範圍搜索祭器的下落,寧凡卻能幫她做到這一!
  
  不在這裡,也不在這裡…
  
  神虛閣。殺戮殿,極雷宮。千秋宗,藥宗…黑貓的神念融在寧凡的神念裡,融在雨水里,掃過一片又一片的星空,卻始終無法找出祭器所在。
  
  丹宗,丹霞星。
  
  大殿之中。丹宗宗主正在接待來客,近些時日,已有不少東天老怪接受他的邀請,來到丹宗,意欲加入反寧聯盟。但也有不少老怪,還在觀望,抑或者,還在趕往丹宗的路上。
  
  一番寒暄之後,丹宗宗主喚來門人弟子,送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下去休息。
  
  「再有二十日,便是大會召開之期,一旦聯盟成立,老夫便無需再怕那寧凡兒了。嗯…老夫邀請的四名仙尊,孫家老祖已經到來,王家那位也在路上了,韓老祖嫌報酬少,若老夫加些報酬,也能請來此人,唯有烏老祖…這烏老祖,為何時至今日,也不給老夫一個準信,罷了,就算此人不來,老夫這邊,也有三名仙尊,尤其是那韓老祖,據已經突破到萬古第二劫的境界…」
  
  一想到聯盟的強大陣容,丹宗宗主便一陣輕鬆,誰能料得到,區區百年而已,寧凡兒竟能走到如今這一步,擁有擊殺德云老祖的恐怖修為。
  
  可惜,終究只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久了!
  
  丹宗宗主正自冷笑,忽然沒由來打了一個寒顫,這才發覺,大殿之外,竟下起了大雨。
  
  「這雨…竟綿延星空,看不到盡頭!真不知是哪位前輩施展的神通,真是匪夷所思!」
  
  丹宗宗主嘖嘖稱嘆,繼續部署起聯盟事宜,卻不知,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寧凡的感知之中。
  
  「丹宗…」
  
  寧凡眼中寒芒微閃,二十日之後,丹宗聯盟大會,他定不會缺席的。
  
  必會將所有與會之敵,一網打盡!
  
  東天南蒼雪域,星空之中,常年大雪紛飛,這一日,忽然雪變成了雨。
  
  恰在此時,雪域之中,忽然一座巨大雪門,憑空出現,雪門開,卻是從中走出一個上身、圍著獸皮裙的桀驁老者,肌肉虯勁,渾身充斥著爆炸般的力量。
  
  老者的身後,則跟著一個披著羽氅的撐傘女子。
  
  「古怪,我南族雪陣,為何會突然落雨,是哪個老怪改變了天象麼。且不知為何,這雨水之中,竟有一絲氣息,令我心驚肉跳…」
  
  這老者不怒而威,周身竟有一股一階準聖的氣勢!
  
  罕有人知曉,這名老者,便是南族蠱、瘟、巫、蠻四部中的蠻部老祖,塔石。
  
  「老祖笑了,以您老人家的修為,唯有面對遠古大修,才可能有心驚之感,這雨又非殺傷力,怎會讓您心驚肉跳?」
  
  「…不準,這雨就是暗族的老不死弄出來的呢?遠古大修,哼,如今的世道,未必就沒有了。」老者皺眉道。
  
  「暗族的老不死?」撐傘女子茫然不解。
  
  「你是我族聖女,如今也已突破萬古境界,也是時候知道些隱秘了…哎,還是算了,這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清的,等南天華那老東西出關之後,親自告訴你吧。也不知,趙家的子此去,能否順利將那雨之仙君'請'過來,嗯…呂瘟的話。還是有些不可信…這雨之仙君,怎可能與那橫掃蠻荒的遠古大修,是同一人…若他不是…」
  
  老者桀驁的冷哼了一聲,這一句話,卻是傳音,引得撐傘女子微微蹙眉。
  
  雨之仙君。寧凡…
  
  遠古大修,趙簡…
  
  多半不是同一人吧,若雨君真有遠古大修的修為,豈會如此懼怕暗族…
  
  罷了,還是心處理此事吧…
  
  「這南蒼雪域,竟隱藏著通往南族的入口…」
  
  「還有剛剛這二人所的話…」
  
  寧凡目光微微一凝,聽那準聖老者的言下之意,暗族,還有一個老不死的傢伙。堪比遠古大修…
  
  至於之後的傳音,則無法聽見…
  
  雨,仍舊淅淅瀝瀝地下著。三千雷界,某個六級雷界,一個青衫老者抬頭看著細雨,右手擺弄著一個羅盤,羅盤之上畫著三隻眼,此人一舉一動。似推演著什麼。
  
  「…九四,商兌未寧。介疾有喜…看來那個雨君,不會那麼容易打動啊。哎,為了那個丫頭,不得,要跟雨君低迴頭了。他是不是趙簡,此事未知。吉兇難辨,就算不是…哎…一切都在老夫算計之中,唯獨算到此子之時,老夫算不周全了…想不到這世間,竟也有我崇明鳳帝算不透的人…」
  
  青衫老者並未覺察。這雨水有何奇特,寧凡也並未關注此人,只是神念掃過此人,便過去了。
  
  「也不在極雷宮麼…」寧凡在心中詢問道,他刻意將神念朝大勢力的方位散,考慮的,是那九貍祭器若是存在,極可能掌握在大勢力手中。
  
  「不,不在這裡…那裡也沒有…也不在這裡…」
  
  黑貓氣息有些急促了,她借著寧凡的神通,神念窺視整個東天,卻有些承受不住這等窺視帶來的負荷。
  
  寧凡卻神色如常,早習慣了雨術的巨大消耗。如今的他,更修成了木陰陽,木的優勢,在於生生不息,他即便不主動補充法力,體內消耗的法力也以驚人的速度自行恢復著。
  
  若與同級仙尊鬥法,怕是沒有幾個人,能比他法力更持久。
  
  「找到了!」黑貓忽然驚喜道。
  
  順著黑貓的神念方向,寧凡散出神念,目光隨之一凝。
  
  極丹聖域!
  
  黑貓指出的祭器方向,竟是正對著極丹聖域的入口!
  
  「莫非…貓兒感應到的九貍祭器,竟是在極丹聖域之中?」
  
  寧凡皺了皺眉。
  
  如此一來,一切便又回到原了,這極丹聖域,仍是非去不可…
  
  不論是為了那些可能存在的開天靈藥,抑或者…是為了這九貍祭器!
  
  「又下雨了…」
  
  元丹星域,極丹神城之中。
  
  元丹大帝本在閉關,察覺到外界雨覆星空,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是一隻丹魔,身俱藥魂之力,感知比常人敏銳許多。總覺得有誰通過雨水,窺探著極丹神城,是錯覺麼…
  
  「那雨君身為亂古傳人,陰陽鎖多半就在他的身上!陰陽鎖,呵呵,此鎖之中,應該就有聖域通道的鑰匙,可直達天荒古境,前往真界。古籍記載,這一把鑰匙非聖人不可獲得,這一處石門也等同於廢門,根本無法引起人、妖二族的重視,但老夫不信,老夫手中有一寶,根據古籍記載,應該可以無視規則,從陰陽鎖中取出鑰匙…」
  
  元丹大帝翻手一揚,取出一塊古老化石,似琥珀,又不似。
  
  剔透的化石之中,封著一片蝴蝶翅膀,這翅膀似是左翼,切口整齊,似是被什麼利刃直接切下。表面上看,這蝶翼平平無奇,似是凡蝶的翼,唯一不同於尋常的地方,是這蝶翼的切口處,透露著驚心動魄的劍意!
  
  真是可怕的劍意啊!以元丹大帝仙帝修為,面對著劍意之時,都有些骨子裡發冷,可想而知,留下這劍意的強者,是何等蓋世人物,時隔無數年,僅憑一絲殘留劍意,便足以令堂堂仙帝感到惶恐。
  
  再一翻手,將化石收了起來,這一切,無人知。便是寧凡,也不知道元丹大帝閉關之時,翻看了這等東西。
  
  誰讓他躲在石關裡呢?
  
  再三確定了九貍祭器的所在,寧凡不得不認真制定一下當前的計劃了。
  
  極丹聖域,寧凡非去不可。是時候通知千秋宗,多打探些極丹聖域的情報了。
  
  嗯,六欲宗也要通知一下,一起打探吧…
  
  寧凡分明已經解除了雨術,但隨著他心念一動,毫無徵兆地。六欲宗、千秋宗的宗門外,同時下起了細雨。細雨之中,更有寧凡的傳音,直接傳達個了兩宗手下!
  
  竟可在整個通天範圍內,無視距離,全界傳音!
  
  且只有兩宗範圍,下了雨!寧凡的雨術,竟以精妙到了這一地步,可念通一界!
  
  「這是…宗主的傳音!宗主究竟是從什麼距離傳音過來的!」六欲宗的幾個渡真手下。俱被寧凡的手段嚇到了,百年之前,他們奉寧凡為主,百年之後,寧凡以絕強姿態回歸東天,令他們蒐集極丹聖域的情報,他們豈敢不從!
  
  與六欲宗相比,千秋宗的一眾手下就平靜得多了。畢竟,他們已經親眼目睹過寧凡的強大。
  
  寧凡來木島。本只有兩個目的:修復滅神盾,請木松為援手。如今,兩個目的皆已達成,只待處理掉最後幾件戰利品,他便打算離開木島。
  
  一番詢問之後,寧凡方才知曉。那三個五百彩的光團,是黑貓從道鯉一族手中奪來的族運。
  
  族運這種東西,寧凡了解得併不多,也無法用來增加個人氣運,只能用來增加一宗一族的氣運。
  
  等到寧凡返回千秋宗。用掉此物,可在短時間內,為千秋宗增加一千五百彩的氣運!
  
  當然,這族運也可以加在其他勢力身上。
  
  族運的好處,寧凡還沒有體會過,倒也沒有放在心上,讓他在意的,是那五顆準聖鯉目。
  
  睜眼…睜眼…
  
  木松道人前恭後倨,理由似乎就是因為他無法睜眼,讓木松失望了。
  
  聽木松的口吻,話裡話外都在自己不如森羅…
  
  寧凡修真多年,心堅如石,他並不在乎自己資質是高過森羅還是低過森羅,也不在乎木松的看法。
  
  資質,不能決定一切…何況寧凡隱隱覺得,他之所以無法睜眼,並不僅僅是因為資質不足,更多的,卻是受到了外力壓制。
  
  「我分明已是天人第二境,卻無法如木松、森羅一般,於畫界之中睜開雙眼,進入畫界之後,更陷入畫界夢回60次,若非察覺到因果,險些掙不出畫界的無限夢回…」
  
  「因果,是我走出畫界的原因,卻也是我所懷疑的地方。入畫界前,我體內的陰陽鎖分明有了顫動,與畫界中的某物起了感應,但我進入畫界之後,那感應卻再未出現過,彷彿有一股力量,強行斬斷了那神秘之物與陰陽鎖之間的聯繫…那感應一生,自然也就有了因果,那神秘之物與陰陽鎖之間,既有因果,但我入畫界後,卻只找到了我與鯉四的60場因果,卻並未找到陰陽鎖與那神秘之物的因果…在我踏入畫界的瞬間,陰陽鎖所沾染的因果,被斬斷了…此事不知是人為,還是其他原因…起感應的,或許是陰陽鎖本身,或許,不是…」
  
  寧凡回想起那滴水聲,回想起那神秘的女子聲音,便覺得有一塊大石壓在心頭,堵得他喘不過氣。
  
  那聲音的主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畫界中的一切,皆是夢,那聲音,是他的夢,還是鯉將們的夢…
  
  若自己進入畫界之後,睜開了雙眼,是否就能弄清那聲音從何而來。
  
  睜眼,睜眼…若睜眼,也許就能弄清心中的疑惑…
  
  寧凡遁入玄陰界,於玄陰西界的洞府之中,取出第一顆眼珠。
  
  他交給木松的,是鯉四的左目,這一顆,則是鯉四的右目。
  
  他雙手平抵,將鯉目合在掌心,他能感受到,這鯉目之中,有著一股足以焚界的極陽之力,那,應該就是木松道人所垂涎的東西。
  
  「據木松所言,取眼之法有四種,養眼之法有七種,吞眼之法,則有十二種…斬鯉取眼,落了下乘,會對鯉目中的景有所損傷,想要修復七種的景,必須細細溫養鯉目,而後。再吞此眼…」
  
  寧凡掌間青芒大作,利用源源不斷的木之法力,修復著掌中鯉目。
  
  不知過了多久,寧凡忽然翻手一拋,將鯉目高高拋起,雙手指訣變幻。朝著鯉目打出無數指訣。
  
  卻見平平無奇的鯉目,忽然竟如種子一般,發了芽,開了花,只十餘個呼吸,便徹底盛開,化作一株白蓮。
  
  「按照木松前輩的法,此蓮為鯉目中的極陽之景所化,一旦化蓮。只可存活十二息,若無法在十二息之內吞盡此蓮,則蓮枯鯉目毀…」
  
  寧凡目光極為凝重,將丹田內的陰陽鎖之力催動到極致,又召出兩儀四方印護身,方才張口朝那白蓮一吞。
  
  頓時,那白蓮化作一道熾熱的白芒,被寧凡直接吞到腹中。霎時間,一股生吞了烙鐵的灼痛。從腹中劇烈傳來。
  
  此為鯉目中的極陽之景,唯有陽界之民可以安全吸收,陰界之民若強行吸收,極為危險,即便有陰陽鎖、兩儀四方印這兩件陰陽法寶護體,寧凡仍舊痛楚難忍。卻顧不得痛楚,瘋狂吸收著那股極陽。
  
  任體內出現灼傷,寧凡不管不顧,只求在十二息之內吞盡白蓮,為此。不惜付出少許代價!
  
  一息,二息,三息…九息!
  
  若是木松知道寧凡只用了九息,便吞掉第一株白蓮,必定會大吃一驚。須知,就算是木松,第一次吞噬陽目白蓮,都用了十一息,且還直接被那蓮中極陽焚穿了臟腑!
  
  當然,那是因為木松缺少護體法寶,他第二次吞噬陽目白蓮,便打造了兩儀四方印,來克制蓮子極陽。
  
  寧凡則不同,他不僅得到了木松的兩儀四方印,更擁有亂古帝寶陰陽鎖,本身還有一股子狠性,用的時間,卻是比木松更少。
  
  極陽一吞,眼前的風景,頓時如同水洗一般,被生生洗去一層,露出了不一樣的風景。
  
  玄陰界的風景,從寧凡眼前消失了!
  
  他分明還坐在玄陰界,在黑貓看來,寧凡確實還坐在那裡,但寧凡看到的景,黑貓卻看不到。
  
  如同身處另一個時空!
  
  「這,就是木松前輩口中的景麼,可惜,這不是我的景,而是鯉四曾經看到的…」
  
  寧凡所看到的景,是一個一望無際的沙漠,沙漠之中,有一個西域裝扮的大漢,氣息奄奄地倒在沙堆上,在烈日烘烤之下,一瀕臨死去。
  
  「渴,好渴…」
  
  「若有來生…我要做一隻魚,一輩子生活在水里,那樣,就不會渴死了…」
  
  以寧凡的目力,頓時便看到那漢子的身上,多出了兩條因果之線,不知將這大漢與什麼東西連在了一起…
  
  「兩個因果…」寧凡目光霎時間有了茫然。
  
  一息,二息,三息…
  
  三息之後,這景,如水洗一般消失,玄陰界的風景,重新出現在寧凡眼前。
  
  這,就是鯉四眼中的景嗎…
  
  這景,是什麼意思…
  
  可惜,鯉四的左眼給了木松,卻不知,左眼與右眼的景,可有不同…
  
  滴答,滴答,滴答…
  
  用掉一顆鯉目之後,寧凡忽然發現,其耳邊,竟再一次響起了滴水聲。
  
  緊接著,便是那女子的呼喚聲。
  
  「蝴蝶,別睡了,快醒醒。」
  
  「蝴蝶,別睡了,別睡了。」
  
  「再睡,就趕不上荒古山十年一次的朝月了…」
  
  朝月,那是什麼東西…
  
  寧凡微微沉吟,服用了一顆鯉目,他不僅看到了鯉四的景,聽到的聲音,也多了一句。卻不知,這其中有何深意…
  
  那女子聲音,越來越近,就彷佛,快要出現在寧凡眼前一般。
  
  寧凡目光一凝,暗忖這呼喚自己的女子,莫非就是自己睜眼後的景…
  
  看起來,自己距離睜眼,又近了一步,若繼續吞服鯉目…
  
  這個念頭才剛剛生出,寧凡卻又頭一次聽到了鎖鏈的聲音,叮叮梆梆地撞擊著,不知從何處傳來。
  
  這鎖鏈之聲一起,寧凡剛剛才有的些許睜眼之感,頓時消散一空!
  
  這鎖鏈之聲,分明是在阻止他睜眼! 本帖最後由 chyuan24 於 2016-5-19 22:44 編輯

sonickyc 發表於 2015-12-23 08:25
第九百七十九章 天音響徹本源橋


“是什麼力量,在阻止我睜開雙眼…”

  鎖鏈撞擊的聲音,漸漸消失,寧凡微微沉吟起來。

  那鎖鏈撞擊之聲響起的瞬間,他竟有了周身一冷的感覺,如一葉孤舟,置身於汪洋大海,四周都是海浪滔天,一個不慎,便要葬身於海中。

  那鎖鏈聲音中,有一股意志存在,那是天的意志,仿佛若他違背這股意志,則他的道,他的一切,都在被那意志抹去!

  是天的意志,在排斥他的道!

  執道!

  陰界之民無法睜眼,是因為得不到天的認可,天,不允許陰界之民看到陽界的景,唯有得到天之認可的幸運陰民,在資質足夠的前提下,可以睜開雙眼。

  這一點,寧凡本不知曉,但此刻卻有了猜測。

  莫非他之所以無法睜眼,不是因為資質不足,而是因為他修的是執道,為天地所不容?

  渡真、舍空、碎念…真仙三境每一個境界,都要求修士捨棄內心執著。修道者需要捨棄凡塵,才能步入仙途。修佛者,更是不能心存執念,若有執念,則入魔障。修行,無一不需拋開執念,偏偏寧凡不願捨棄,而是選擇了不舍之道。

  天,要求修士放下執念。故而真幻河上,根本沒有屬於執道修士的真橋。

  若說陰界之民是不被認可的存在,那麼修執道的陰界之民,則是空前的不被認可,睜眼的難度,自然無比巨大!

  “若事實真是如此,我難以睜眼,便也不足為奇了…天不認可是麼…”

  如此看來,想要睜眼,首先便需要盡可能的獲得天的認可。

  難怪木松道人堅持改修古佛,古佛是天所認可的存在,他所求的,多半便是天的認可,以此降低睜眼的難度。

  寧凡微微沉默,他身懷四系修為,除了劫念修為外,其他三系修為均屬於天地所不承認的力量,

  而他的道,更是被天地所排斥的異類。若換成是木松,多半會為了獲得天的認可,放棄神、妖、魔三系修為,放棄執道,一切順從天的意志。如此一來,便可降低睜眼的難度,便可一步步,由陰走到陽…

  可寧凡不是木松,

他不會為了睜眼,捨棄自己的道。

  “天不認可是麼,若我定要違背天意,強行睜眼呢!”

  寧凡一翻手,取出鯉三的左目,如之前的手法,令鯉目化作蓮花,一口吞下。

  一息,二息,三息…八息!

  有了第一次的吞蓮經驗,寧凡這一次只用了八息,便吸收了白蓮中的一絲極陽。

  他的眼前,天地如洗,繼而再次出現一幕畫面。這一幕畫面,是鯉三睜眼之時,曾看到的景,遺留于左目之中,殘存至今!

  畫面中,那是一個依山傍水的村子,村子人口不豐,村頭的小河邊,有一個發禿齒落的老者,正在臨河垂釣。

  他的身旁,放著一個竹簍,竹簍之中,已釣了好幾隻魚。老者看著河水,目光深邃如星空。

  “今日人釣魚,他年天釣我…此乃,因果!”

  老者忽然發出一聲喟歎。

  在他這聲歎息發出之時,他的身上,同樣在一瞬間,多出了兩個因果,似指引著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今日人釣魚,他年天釣我…”寧凡自語道。這一句,倒是道盡了因果輪回的法則。

  說起來,鯉四眼中的景,是一個渴死於沙漠的人,臨死之前,渴望來生轉世為魚。

  鯉三左眼的景,是老者釣魚…細細想來,二者看到的景,似乎都與魚有關…

  因果…莫非…

  寧凡心中有了猜測,但還不是十分確信。

  與第一次服蓮看到的景一樣,這一次的景,同樣只持續了短短三息,便消失。

  看完第二幕景,那神秘的滴水聲又一次響起,繼而便是那女子的呼喚聲,一聲聲呼喚,如在耳邊。再之後,便是那鎖鏈撞擊的聲音,試圖阻止寧凡睜眼。

  仍舊無法睜眼,但這一次,繼鎖鏈聲音之後,寧凡竟又聽到了其他一些聲音。似乎是兩個童子交談的聲音…

  顯然,他不斷服食鯉目,並非是無用功,還是有一定用處的。

  “此女心堅,奈何大道無情,怕是要空等一場了。我等聖宗道童,在此看守雪穀無數年,就沒見過有凡品雪谷的死者魂歸真界的。這女人一等就是四十二個輪回,肉身成灰,念化青煙,卻癡念不滅,真不知讓她如此心心念的,是何等人物…”這是其中一個童子的聲音。

  “死者難蘇,何況是毫無仙家根基的死者,這處雪穀乃是凡品,此棺主人自是凡夫,欲歸真界,難,難,難。聽師父說,此棺所封生靈,並非是人,而是一隻凡界蝴蝶。此蝶並無修為,不過師父卻說,此蝶曾以凡身犯過重罪,觸怒了荒古山的那位存在,被其以荒劍第三陽誅滅,嘖嘖嘖,區區凡蝶,竟引得仙皇出手,更是被那第三陽的荒劍所斬。這話你信?師父還說,最後連紫山鬥海的那位都出手了,于荒古第三陽中奪回了此蝶飛灰之身,若非如此,此蝶怕是連飛灰都不會剩下…”這是另一個童子的聲音。

  “師父真是老糊塗了。一隻凡蝶有何資格,能讓第四步仙皇親自出手斬殺?又有何資格,讓另一位仙皇出手施救!若換成是傳說中的蒼茫九蝶,倒還有可能,一隻凡蝶麼,呵呵…”

  “左右這都是四十二輪以前的事情了,太過久遠,誰知道是真是假。且此事既然是師父所說,就更加不可信了,多半是假。誰不知,我們的師父,乃是鴻鈞聖宗最愛胡言亂語的修士。若非太愛胡說八道,觸怒了此代鴻鈞,也不會被罰到雪穀思過…跟了這樣一個師父,連帶著我們,都在師兄弟面前抬不起頭來。”

  “是啊,真後悔拜了這麼一個師父。就在前天,師父還說,‘這世間有一種生靈,其厲害之處就在於平凡,在於普通,因為平凡與普通,正是仙家的陰面,若凡可至陰,雖陽不能拒,凡可殺仙!陰與陽,誰又比誰高人一等’…哎,師父已經無可救藥了。凡可殺仙…咳咳咳,凡人又無修為,憑什麼殺仙人,要我說,師父這一輩子,就是讀書太多,讀壞腦子了…師父還說…”

  聲音到此為止。那兩個童兒似乎還在談論他們的師父,但剩下的話,寧凡卻是聽不到了。

  寧凡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次聽到的東西,似乎…有些非同小可了!

  鴻鈞聖宗…雪谷…女人…四十二個輪回…蝴蝶…荒古山…荒劍第三陽…紫山鬥海…

  這兩個童子的對話,似乎涉及了十分可怕的隱秘!即便聽不懂其中具體含義,寧凡也能猜測,這些話非同小可,絕非幻夢界的修士可以說出。

  這是真界之民的對話麼!

  那蝴蝶,莫非指的是自己?又或者另有所指…

  雪穀,是什麼地方?鴻鈞聖宗,指的又是什麼?

  他寧凡,為什麼又會聽到這些隱秘?莫非這兩個童子的對話,正是他睜眼後所看到的景的一部分?

  因果,因果…莫非…

  尤其讓甯凡在意的,是兩個童子最後的那句話。

  ‘師父還說,這世間有一種生靈,其厲害之處就在於平凡,在於普通,因為平凡與普通,正是仙家的陰面,若凡可至陰,雖陽不能拒,凡可殺仙!’

  凡人為陰,仙家為陽。這亦是一陰一陽的對應。

  世間一切陰陽之物,皆可互逆,這是甯凡修陰陽大道多年,所總結出來的感悟。火可燒幹水,水也可熄滅火,陰面與陽面未必誰就比誰高人一等。這童子的師父,說的倒是很有道理,若凡人居陰,仙人居陽,至陰之凡,亦可殺陽。理論上是如此,然而乍聽之下,又會讓人有荒謬之感。

  凡可殺仙…凡人真的能殺死仙人嗎?

  不知為何,一想到這個問題,寧凡就想起了古天庭之中,前世的蝶身焚翅撞毀掌情一目的畫面。

  若凡可至陰,雖陽不能拒,凡可殺仙…

  若凡可至陰…

  這一句,在寧凡腦海之中不斷迴響,將他遇到木松之後,道心所產生的少許動搖徹底掃了去。

  見到木松、森羅皆可睜眼,而他不能,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資質。

  見到木松能夠睜開眼,窺一窺陽界的景,而他不能,他不是沒有遺憾過。

  見天意阻撓,不允許他睜眼,他內心並非沒有憤懣,欲與天相爭。

  但這種憤懣,卻俱在聽到這一句話時,熄滅了。

  若凡可至陰…

  寧凡好似看到了一條全新的修真路,一條有別於幻夢界所有修士的修真路。

  幻夢界,是三大真界的陰面,幻夢界之修,是陰界之民,唯一的出路,是按照天的意志,一步步從陰修到陽,一步步,修成真界之民。想要踏入第三步,這,必定是陰界之民必走的路。

  但若寧凡不這麼走呢?

  若他執意走在陰世,活在陰界,若他在這條路上一路走到至陰…又會如何?

  若他執意不睜眼,執意閉著眼走下去,又會如何?

  睜眼,是一條路。

  閉眼,似乎也是一條路。

  “真想知道那兩個童子口中的師父,是何等高人。寥寥數語,便能給我茅塞頓開的感覺,定不會是泛泛之輩。”寧凡暗道。

  “滴水聲,女子的呼喚,兩個童子的對話,這些極有可能是我睜眼後景的一部分。我雖說還未睜眼,聽到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多了,這是否說明,我吞噬的鯉目極陽越多,距離睜眼便也越近?嗯,且看看服下第三顆鯉目之後,會有什麼效果吧。”

  寧凡如前法,服下了第三個鯉目,是鯉三的右目。

  這一次展現在他眼前的,仍是老者垂釣的景,鯉三左目右目中蘊含的景,原來是相同的。然而視角,卻是不同!

  鯉三左目,視角是那垂釣老者,右目的視角,卻是那河中的魚。

  再一次看這老者垂釣,再一次聽老者說出‘今日我釣魚,他年天釣我’的話語,寧凡的感受已與之前有所不同。

  寧凡目光有了片刻茫然,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竟感覺自己融入了這一幕景中,成了那個釣魚的老者,用極為複雜的眼神看著河中魚;又似乎,他成了老者釣上的魚,在魚鉤上拼命掙扎…

  短短三息而已,他竟好似在一瞬間,體悟了垂釣老者的一生,又似在一瞬間,體悟到了魚的一生。

  三息之後,景已消失,寧凡卻仍舊茫然而坐,眼中…青芒閃爍!

  他好似入了魔怔,好似快要分不清,自己是那垂釣之人,還是那只魚,又或是…二者兼是!

  那種明悟之感越來越強烈,某一個瞬間,寧凡忽然從那魔怔之中驚醒,醒悟了過來。渾身竟然大汗淋漓,內心仍在怦怦直跳!

  他…剛剛是怎麼了。等等,他的手背上,為何有…鯉魚的魚鱗!

  寧凡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這才發現,就在他陷入魔怔的短短數息,他的體內,竟多出了一絲道鯉一脈的力量!

  一念動,身上便有魚鱗出現,再念動,魚鱗便全部收回體內。

  “我的體內,為何會多出道鯉一脈的力量!”

  寧凡神情凝重之極,他發現,這股多出來的道鯉力量,正與體內的妖血融合,使得他妖血之中,逐漸多出了一種全新的妖鯉之血。這妖鯉之血非常稀薄,但,真實存在著!

  道魂一族與妖族,乃是一陽一陰的對應關係,二者的力量,能在某些條件之下彼此吞噬、融合。這股多出來的道鯉血脈,由於力量太弱,卻是被寧凡的妖血生生同化為妖血了。

  “這股鯉族妖血十分稀薄,但,竟蘊含了一絲掌位之力!”

  寧凡細細感受著體內多出來的鯉血血脈,不會錯,這絲血脈之中,確實存在著掌位之力。

  服食鯉目,看到睜眼後的景,竟然能令甯凡修出一絲掌位之力,此事著實讓寧凡感到不可思議!

  看來木松道人說的睜眼之法,是真的,此法,真的能助修士修出掌位虛空…

  不過有一點,寧凡想不明白。

  他吞服鯉四單獨一顆眼珠,沒有獲得好處。

  他吞服鯉三左眼,也沒有獲得好處,但吞服右眼之後,便獲得了好處。這是為何?

  難道說,要兩個眼珠一起吞服,才能獲得好處?不,一定不是這樣,沒看到木松獲得單獨一顆鯉目,便已經極為高興了麼,由此可知,即便只有單獨一顆鯉目,也是能夠獲得好處的。

  “吞服鯉三左目,我看到的景,是那垂釣老者的視角,右目的景,則是魚的視角…垂釣老者與魚…兩個因果…”

  寧凡微微閉眼,回憶著鯉三眼中的景,似又一次變成了垂釣老者,又一次變成了魚…

  今日人釣魚,他年天釣我…這一句,不斷在寧凡耳邊迴響,忽然間,寧凡睜開了眼,似乎明悟了什麼。

  那老者,釣的不是魚!

  他在釣他自己!

  這一古怪念頭忽然出現在了寧凡心頭,便再也揮之不去了。

  這老者,在釣他自己,釣他來生為魚,以今生,與來世相會…

  這一幕,似蘊含了莫大道悟,可惜片刻間,寧凡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之想透徹,只能作罷。

  不過有一點,寧凡倒是可以確定,他獲得一絲鯉血的好處,與那時而為垂釣者、時而為魚的魔怔感覺脫不了關係。

  “吞鯉目,是看他人的景,若有體悟,便能從中獲得好處,只是這種好處,終究比不上自己睜眼,看自己的風景所得的好處。想憑他人眼中之景,修出自己的掌位虛空,難如登天。”

  “我是執修,睜眼比起旁人更難,好在吞服了三個鯉目中的極陽,距離真正睜眼,已經近了許多,若極陽足夠,即便那鎖鏈聲音阻止,我也有信心強行睜眼…只不知,若想真正睜眼,需要多少極陽才夠。”

  寧凡翻手取出了第四顆眼珠,依前法吞下,這是鯉二的左目。隨後,又將鯉二的右目吞下。

  鯉二左目中的景,地點是一座寺廟,廟中水缸,一個和尚正在餵養水缸中的鯉魚。

  鯉二右目中的景,與左目相同,只是視角不同,一個是和尚的視角,一個,是水缸中鯉魚的視角。

  某一個瞬間,和尚甚至與水缸中的鯉魚對視了一眼。便在那一個瞬間,寧凡有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感覺。

  這個和尚看的不是魚,而是他自己!

  果堊然,分別體會了和尚、鯉魚的視角,寧凡體內再次修出一絲鯉族妖血,血脈雖說稀薄,不過總算是蘊含了一絲掌位之力,倒也不容人小覷這絲血脈。

  反正寧凡可以修煉九種妖陰陽,日後有條件時,大可以修一個鯉陰陽,此刻倒是不必理會鯉族妖血。

  他此刻最為重視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睜開雙眼!

  吸收了第四顆鯉目中的極陽,寧凡沒有聽到更多的聲音,卻第一次,看到了鎖鏈的存在!

  周遭的一切風景,都仿佛化作了虛無,不再存在,寧凡分明還在玄陰界,卻如同立在荒蕪的虛無中。虛空之上,他的面前,聳立著十二座虛幻石橋。

  當吸收掉第五顆鯉目極陽之後,那些虛幻的石橋,在他的眼前…凝實!

  十二座石橋,各自散發著不同的神輝,給人一種浩大、不可觸碰的神聖感。

  “你,看得到這些石橋嗎?”

  寧凡對著身旁的虛空問道。

  那裡,實際上不是虛空,而是黑貓趴著的地方,是玄陰界。

  “黑魔不懂,哪有什麼石橋?”黑貓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她可沒看到這裡有什麼石橋。

  那是另一個次元的風景,她看不到,寧凡卻看得到。

  “這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風景麼…”寧凡暗道。

  哐當,哐當,哐當…

  十二座石橋首尾相連,寧凡試圖朝著其中第一座石橋飛去,方一移動,便有鎖鏈撞擊的聲音傳來,他的身上,也漸漸浮現出一道道暗紅鎖鏈,捆在身上。

  越靠近石橋,那鎖鏈便捆得越近,幾乎陷入血肉之中。

  一百丈,九十丈,八十丈…

  以寧凡堪比萬古仙尊的修為,竟都只能飛到石橋七十丈開外,無法繼續靠近。若再靠近,肉身便會被那鎖鏈勒碎血肉,造成傷勢。這鎖鏈並非實體,而是天的意志具現化之後的形象,不容甯凡靠近石橋。

  “退下!”

  “退下!!”

  “退下!!!”

  “陰界之民,以爾戴罪之身,沒有登上【本源橋】的資格!”

  第一座石橋的橋身之上,忽然睜開一個石眼,淡漠無情地看著寧凡。它,是本源橋的守護橋神,本尊存在於三大真界,出現在寧凡眼前的,只是一道投影。

  若有修士睜開雙眼,召喚此橋,此橋便會以投影的方式出現,登本源橋,是陽界之民特有的福利,可通過登橋,獲得天的恩賜。第一次睜眼的修士,同樣可以看到本源橋的投影。

  橋神古江感到十分鬱悶,這裡是哪處幻夢界?不知道。成百上千億個幻夢界,誰記得清這是哪裡。

  眼前這個陰界修士是誰?不知道。他可是橋神古江,他才不會認識一個幻夢界陰修。

  此子似乎還沒睜過眼啊,他的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極陽?搞得上界竟然有了感應,讓本神誤以為這個位界又有人睜眼了,才會屁顛屁顛降下投影。

  此子沒有真正睜眼,不會錯,若睜眼,其體內極陽會逐漸轉化成真界修士特有的【真界之息】。即便是初次睜眼,也會有少量極陽完成轉化,然而此子體內根本沒有真界之息!哼,這次辦差,還真是鬧了個大烏龍啊!

  一個沒有睜過眼的修士,竟把他騙的降下投影了!橋神古江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巨大侮辱。

  且此子身上捆著道魂血鎖,不會錯,這是犯下十大罪的修士,才會束縛的道魂血鎖,是天的厭棄。從這血鎖的數量上看,此子犯下的,起碼是十大罪中的第四、第五、第六罪。道魂族立有天條,修執為第四罪,通妖為第五罪,拒受天命為第六罪,也不知此子犯的是第幾罪,總是,是一個罪人無疑了…

  哼,罪人,可不能放上本源橋!

  橋神古江冷冷看著寧凡,似在警告。他錯誤降下本源橋的投影,已經鬧了大烏龍,若再放罪人登橋,一旦此事傳出,可是會被上三宗道魂族懲罰的。

  “本源橋,是什麼?戴罪之身,又是什麼意思?”

  對於橋神古江的警告,寧凡也不動怒,十分平靜地詢問道。

  “哼,我乃本源橋橋神,你是什麼身份,也有資格向本神提問題嗎!”古江沒好氣地說道。

  甯凡目光微微一冷,這橋神,似乎有些囂張過頭了。

  眼前的本源橋與橋神,都只是投影,是道源之力凝聚後的產物,並非實體。與那兩儀四方印中的陰鳳,倒是有些相似。

  等閒修士,傷不到這本源橋,也傷不到橋神古江的投影,因為古江一見甯凡修為不高,才敢囂張。

  鬧了個大烏龍,古江心情本就不好,恨不得立馬返回真界。偏偏降一次投影,必須過半個時辰才能收回投影。若是有睜眼修士在這半個時辰內登橋,他也算辦了差,回去也能領些功德。偏偏,引下本源橋投影的

  ,是一個沒睜眼的罪人…

  給沒睜眼的修士降下投影,算是辦差出錯,回去後,起碼要扣五百功德。那可是五百功德啊!古江內心滴血中。

  若是再讓罪人登橋,就不是扣五百那麼簡單了,起碼要扣兩千功德!哼,一定不能讓這個罪人登橋!

  古江對寧凡算是沒有半點好感,語氣自然是怎麼惡劣怎麼來。料定寧凡傷不到自己,自然沒把寧凡放在眼中。

  正想混過半個時辰,收回投影,忽然間,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傳來,使得古江的石眼中,頓時有了駭然之色。

  這一刻,寧凡取出了斬憶道劍,朝著石橋方向,微微揚起了劍鋒。

  按理說,那道劍算不得高階,但古江卻從這道劍之上察覺到了危機感。

  不會錯,這個罪人小子,在施展某種極為恐怖的劍技,竟能以萬古仙尊修為,危及自己的道源之力投影!

  “你確定,我沒有資格向你提問麼?”

  寧凡懶得跟橋神廢話了,如果橋神還是囂張的口氣,他乾脆一劍劈死這橋神算了。

  古江被寧凡這乾脆俐落的作風鎮住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蠻橫的陰界修士,竟然如此理所當然地向真界橋神揮劍!

  說起來,古江降下的只是一道投影,若毀了投影,最多也就是連累本體受些傷勢罷了,不會危及性命。

  但是上面有規定啊,身為高高在上的橋神,若是被陰界修士傷到,會被視作辱沒道魂一族的威名,起碼要扣五千功德!

  不堊行,這怎麼可以!功德可是他的命根子,怎麼能扣!

  於是,橋神古江前倨後恭了,語氣瞬間變得和藹可親,親密的好像見到親爹一樣。

  “罪人小子,啊不,陰界小友,有話好說,嘿嘿,別動刀動槍,多傷和氣啊。不就是幾個問題嗎,好說好說,我回答,我回答。”

  於是橋神古江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把有關本源橋的情報都告訴給了寧凡。當然,事關真界隱秘的事情,古江一件都沒有提,上面的規定,他向來十分遵守。

  見古江識相,寧凡收了道劍,仔細聽著。他倒是頭一次聽說,這世間竟還有本源橋這種東西。

  睜眼是成聖必須走的道路,睜眼後的修士,都有資格引下本源橋投影,但即便是聖人,也未必能夠走完十二座本源橋!

  睜眼,實際上也分十二個等級,似木松道人,實際上已經登上了第一座本源橋,他之所以如此渴求陽界之目,為的是吸收極陽,早日登上第二本源橋。

  因為,唯有登上第一座本源橋,才能突破二階准聖。唯有登上第二座本源橋,才能突破三階准聖!

  即便是非准聖之修,登上本源橋也有莫大好處,譬如登上第一橋的好處,是幫助修士,一點點修出屬於自己的掌位虛空!若能走到第一橋的盡頭,第七十七步的位置,更可打開二階准聖的瓶頸…

  “想不到,我未睜眼,竟引下了本源橋投影…能讓橋神降錯投影,這是什麼逆天運氣…”

  寧凡微微咋舌,總覺得收服烏老八後,他的運氣提升了不止一星半點啊。

  烏老八是萬年災星,旁人靠近他,定會沾上黴運,寧凡靠近他…難道運氣會不減反增?因為他是扶離?

  “本源橋,每一座橋,長七十七步。每進一步,都有莫大好處。旁人必須睜眼,才可看到本源橋,我未睜眼,卻有了登橋的機會…”

  唯一麻煩的是,寧凡身上捆著一道又一道鎖鏈,似乎還是罪人身份,不被大道允許靠近本源橋。

  此刻距離本源第一橋七十丈,便已經是寧凡的極限了,換成是木松,仗著二階准聖的修為身披鎖鏈,也未必能靠近本源第一橋多少,拼了命了話,應該能戴著鎖鏈,在第一橋上挪個幾步吧…

  “本源橋投影,不會每一次都投錯,下一次,不知是否還有這等機會。若是沒有這些鎖鏈,以我如今修為,足以走過這最後七十丈距離,登上本源第一橋,至於能在橋上走多遠,則未知…”

  若沒有這些鎖鏈就好了。

  不過若是沒有這些鎖鏈,以寧凡的資質,多半早在進入畫界之初就睜眼了,睜眼之後,可隨時傳喚本源橋投影,這登橋,便也算不上什麼難得一遇的機緣了。

  罷了,帶著鎖鏈就帶著鎖鏈吧,有滅神盾護體,應該可以抵消一下鎖鏈的傷害…

  見寧凡自語著什麼,橋神古江暗暗嘀咕。

  “呃,這小子神神叨叨的,該不會想登橋吧?不,不可能,他身上道魂血鎖不少,這數量,足以束縛弱一些的二階准聖登不上本源橋,這小子,肯定也…”

  話未說完,讓他跌掉下巴的事情出現了。

  卻見寧凡體表,忽然爆射出陣陣金光,竟是頂著道魂血鎖的傷害,強行闖入本源橋六十丈之內。

  “好強的護體法寶!起碼是中品先天法寶!否則以此子修為,斷然進不了六十丈!”

  中品先天法寶,即便放在三大真界,都不是特別多啊。

  古江大感詫異,以甯凡修為,竟能擁有一件中品先天法寶,實屬難得。

  不過六十丈應該就是此子極限了吧?古江這麼想著,卻發現寧凡走入了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三十丈了!此子用的,莫非竟是上品先天法寶!”

  古江動容了。

  上品先天法寶,連他都沒有一件,倒是有些眼紅寧凡的身家了。

  不過即便有上品先天法寶,也定然要在三十丈止步的…

  蹭蹭蹭,寧凡不斷拉近與本源橋的距離,二十丈,十五丈,十丈…

  滅神盾雖是開天之器,卻畢竟不是完整的開天之器,距離本源橋十丈之時,已無法完全抵消道魂血鎖的傷害。

  若繼續往前,必會身受重傷…

  “十丈!此子使用的,定是極品先天法寶!”

  古江眼神火熱了。

  極品先天法寶,可是聖人都渴求的好東西,想不到區區幻夢界仙尊,竟然能有這等至寶,真是讓人嫉妒。

  可惜他是投影,不能殺人奪寶,不然他就能…哎!可惜啊!

  罷了罷了,就算此子有極品先天法寶,又如何,他修為畢竟不高,想登本源第一橋,非得重傷不可。

  這位可是個罪人啊,千萬不要登上本源橋,不然,可是要扣兩千功德的!

  “小友留步!再往前,你可就要重傷了,道魂血鎖,乃是以天地意志凝聚的刑具,平時不會有什麼傷害,唯獨不允許罪修睜眼,靠近本源橋。所以你千萬不能…”

  古江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寧凡卻直接無視他的勸告,一個縱身,已越過最後十丈距離,踏上了本源第一橋,站在了第1步的位置!

  嘭!

  是寧凡身上爆出大片血霧的聲音,果堊然重傷!

  嗚!

  似是什麼號角的聲音,忽然在本源橋四周響起!

  啊!

  是古江痛心疾首的呼聲。罪人登橋,啊啊啊,兩千功德飛了!

  不能在橋上走,千萬不要這麼做!

  大爺,你是罪人,你登橋,我扣兩千,你每走一步,我還要扣五百啊!

  古江有些後悔了,隱隱有了不妙之感。

  這罪人小子,應該沒能力在橋上邁出第二步吧。應該…不能吧…

  …

  嗚——

  木島的上空,忽然傳來嗚咽一般的號角聲,古老而悲愴,回蕩在天地間,仿佛無處不在,竟讓人無法發覺此聲音從何傳來。

  這號角聲音一響,整個木島竟驟然開始落雪,氣溫驟降,如同陷入隆冬。

  “嗯?哪裡傳來的號角聲?”烏老八等弱一級的強者,皆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何忽然下雪。

  最近的天象真是奇怪,一會兒下雨,一會兒下雪…

  向螟子微微一驚,這漫天飛雪好驚人的神通,隱約間,竟有一股力量,足以冰凍他體內的道源之力。

  好在這號角聲並無惡意,否則,即便他是一階准聖,也會在這號角聲中凍成冰雕!

  “這是什麼號角,好可怕的威能!莫非是哪個東天老怪,新得了法寶,在試驗法寶威能嗎!”向螟子駭然道。

  “不,這號角之聲,不是旁人製造的,而是天的聲音!”木松激動道。

  “天的聲音,什麼意思?”向螟子不解。

  “字面上的意思。”木松卻不打算多解釋,心中則翻起了驚濤駭浪。

  竟是冰封號角的天音!是誰睜開了雙眼,引下了本源橋之異象,並登上了本源第一橋!

  天音就在木島範圍,引下異象之人,定在附近,莫非,竟是…

  不,不可能!此子分明沒有睜眼,體內一絲真界之息都沒有,但,出了他,還有誰…

  “看走眼了!當年森羅雖然睜眼,卻沒本事登上本源橋。老夫也是幾經周折,才登上本源第一橋,而後窮盡了無數歲月,卻也只在第一橋上,走了14步的距離。”

  77步的第一橋,只走出了14步,這就是木松距離三階准聖的差距。

  若登橋之人,真是寧凡,則此子資質…不可想像!

  嗚——

  悲愴的號角聲,如隆冬寒風,驟然吹過木島周遭的星海,瞬間便將連天星海凍結成冰。

  此刻, 正有一老一少兩名修士逼近木島,一見這寒風聲勢,皆是神情微變。

  老的那位,正是瘟王呂瘟,他修為不如木松、向螟子高深,倒是無法切身感受此寒風足以冰封道源之力的恐怖。

  年輕的那位,一身紅袍,冷眉鷹目,稍顯刻薄的薄唇,此刻也已圓張,似因為震驚,一時竟說不出話。

  “木島那邊,為何會有冰封號角的天音!老祖曾說,唯有睜眼之修能引下天音,莫非…是木松道人引下的異象!”

  這紅袍青年,乃是南族四部蠻部第二少帝,以他在南族的身份,倒也聽說過諸如此類的秘聞。

  “果堊然,這木松深藏不露,不容小覷。能上本源橋,多半已是二階准聖無疑。此行絕不可得罪此人。至於那寧凡麼,哼,若他真是遠古大修,本君自會客客氣氣請他去南族,但若他不是…”紅袍青年微微冷笑,若寧凡不是遠古大修,他可就不客氣了,冒充南族修士,可是大罪,決不能輕饒!

  一旁的呂瘟,見紅袍青年面露冷光,不由得為甯凡遙遙捏一把汗。

  內心則暗暗祈禱,“義弟啊義弟,我可是問過你了,你說你有辦法對付南族來人,你,該不會真是遠古大修吧,若不是…哎,這些真的麻煩了,真的麻煩了…”(未完待續。
V123210 發表於 2015-12-23 21:26
第980章掌弊準聖驚木島


    寧凡拚卻重傷,強行登上了本源橋,白衣之上,大片大片都是血跡,是被身上的血鎖所傷。

    這還是有滅神盾護身的結果,若無滅神盾,恐怕強登本源橋的瞬間,寧凡就已經被那道魂血鎖給滅殺了。

    耳邊,是此起彼伏的號角天音,那天音一響,寧凡腳下,本源橋第一步的位置,忽然飛出一道白芒,在其身前,化作一朵白蓮。

    明明是雪一樣的蓮花,卻偏偏有著觸目驚心的溫度,那種溫度,對陽界之民算不得燙手,但對陰界之民而言,卻是生命無法觸碰之熱。

    極陽!這是一朵充斥著極陽之力的白蓮!與鯉目所化白蓮極為相似,但蘊含的極陽之力,卻比鯉目多得多。

    尤其讓寧凡側目的,是這白蓮之上竟還有兩顆蓮子。那蓮子一經出現,整個空間都有了輕微的波動,似承受不住蓮子蘊含的龐大能量。

    “橋神古江之前說過,若登本源橋,每前進一步,都可獲得獎勵。本源十二橋,各有不同獎勵。第一橋的獎勵,是白蓮,也有人十分幸運,獲得的白蓮長有蓮子。白蓮中的極陽,可助修士進一步睜眼,進一步獲得天的認可,蓮子則另有他用。此蓮子在三大真界有一個名號,叫【太初蓮子】,有助人修出掌位虛空的神效…”

    “隻不過按照那橋神古江的說法,即便是最幸運的真界修士,也不會每一步都獎勵蓮子,且最多也隻會一次獎勵一顆。能在登橋第一步就獲得蓮子的,更是萬中無一…我初登橋就有蓮子獎勵,且一次直接獎勵是兩顆,這卻是為何…我明明是古江口中的罪修。獲得的獎勵,竟比別人多…”

    寧凡微微沉吟,他卻不知,所謂的罪修,隻是道魂一族對十類修士的侮辱性稱謂。執修,是道魂族所排斥的第四等修士。

    道魂族掌天。便代天行令,不允許執修接近本源橋,實際上,本源橋本身是不排斥執修登橋,甚至還比較歡迎執修登橋,給出的獎勵,也遠比其他修士豐厚。

    這,恐怕算是執修特有的福利了。

    “竟然是兩顆太初蓮子!莫非此子…竟是執修!”橋神古江閱曆豐富,暗暗猜測道。

    寧凡沒有立刻踏出第二步。而是將本源橋獎勵給他的白蓮、蓮子收走,當場煉化掉了。本源橋獎勵的白蓮、蓮子,隻能存在一小會兒,若不當場煉化,便會從世間消失,白白浪費。

    煉化的過程,約莫持續了一刻鍾。

    煉化掉白蓮中的極陽,寧凡仍舊無法掙脫鎖鏈的束縛。睜開雙眼。他的極陽,還是遠遠不夠。

    反倒是那兩顆太初蓮子。對寧凡的幫助更大,服食了太初蓮子之後,寧凡眉心的雨星點、戰星點、暗星點,以及右目的木星點,同時傳出灼燙之感,灼燙之後。四種陰陽蘊含的掌位之力,竟是增加了數成不止!

    “此子身上,竟有四種掌位之力,且每一種,都在吞服蓮子之後。達到了10靈鈞的數量,四種掌位,皆可算是掌位小成了!”橋神古江暗暗咋舌,四種掌位的修士,可絕不多見。

    靈鈞,是三大真界中的一個量詞,可細致劃分修士掌位之力的數量。

    道則的力量若修到極限,便會產生掌位道則的力量,掌位道則的力量若達到10靈鈞,便算是掌位小成,若達到100靈鈞,便可晉入掌位中境,500靈鈞便算是掌位大成了。理論上,掌位中境開始,便可修出掌位虛空,也唯有擁有掌位虛空的大帝,能算得上掌位大帝。

    從前的寧凡,靠著亂環決的功法,勉強能發揮少許掌位之力,單一一種陰陽蘊含的掌位之力,怕是連半靈鈞也不到。

    一顆太初蓮子,約莫能增加20靈鈞的掌位之力,兩顆便是40靈鈞,分攤在四種掌位上,每一種掌位之力都獲得了10靈鈞的增長。

    可惜,古神心竅隻能增幅增加修為的靈物,對太初蓮子並無增幅效果,否則寧凡還能獲得更多漲幅。

    掌位小成、中境、大成的三境劃分,寧凡已經從古江的口中聽說過了。雖說他對靈鈞這一量詞還沒有太多概念,卻也能約莫估算出,自己的四種掌位之力,都達到了小成的程度!

    寧凡翻手召出斬憶道劍,令道劍之上纏繞上四種掌位道則,細細凝視道劍,暗自點頭。

    纏繞四種普通道則,道劍的威力便能增加數成不止。如今,纏繞在道劍上的可是更加精純的掌位道則,一共蘊含了40靈鈞的掌位之威,這一劍的威力,起碼要比之前強上一倍不止!

    掌位之力的增加,沒有增加寧凡的修為,卻顯著地提高了他的戰鬥力!

    “要不要,再踏第二步…”

    寧凡隻猶豫了片刻,便下定決心,在本源第一橋上,踏出了第二步,周身爆出更多血霧。

    本源橋本身就有一股力量,阻止著登橋者前進,如考驗一般,若承受不住這股力量,便會受傷,便會寸步難行。

    此刻,這股力量又與寧凡身上的道魂血鎖力量疊加,竟在一瞬間,重創了寧凡的元神,使得寧凡元神之上,立刻便有近三分之一,直接陷入虛幻之中!

    重傷,絕對的重傷!對修士而言,傷在元神,遠比傷在肉身難以治愈。這還是寧凡擁有滅神盾護身的結果,若無滅神盾,換木鬆來也是元神重創的下場!

    “又扣五百!這陰界小子竟敢踏出第二步,他不要命了嗎!不怕被道魂鎖殺死嗎!”橋神古江大感心疼。

    寧凡在橋上多走一步,他就要多扣五百功德,能不心疼麼!

    “陰界小友啊,你可要三思啊,你身負道魂血鎖,就算有極品先天法寶護身。也不能完全抵消血鎖的傷害,每行一步,必有傷勢,若傷勢重到一定程度,輕則有損道基,重則喪命。哎,回頭吧,別往前走了,本源橋的獎勵固然重要,那也要有命拿才行啊,聽本神一句勸,回頭吧…”你不回頭,往前走,扣的可是本神的功德啊!

    “多謝前輩關心。我有分寸。”寧凡抹掉了嘴角的血跡,收走了踏出第二步後,本源橋的又一次獎勵。

    一想到自己剛剛還想斬了古江,寧凡就有點過意不去了。這橋神古江竟然不計前嫌地關心自己,嗯,倒是個心胸寬廣的人。

    “本神不是關心你!”本神是關心自己的功德!被莫名發了好人卡的古江心情一片陰霾。因為寧凡煉化了第二步獎勵後,又踏出了第三步!

    又扣五百!

    第二步,寧凡仍是獲得了一個白蓮、兩顆蓮子的獎勵。

    第三步。亦是如此。

    踏出第三步,寧凡元神的虛幻程度。已達到了三分之二,若再踏第四步,極有可能元神崩潰而亡。

    第三步,已是他如今的極限,即便有滅神盾,也無法走得更遠了。

    再次服下兩朵極陽白蓮。寧凡仍舊無法睜眼,倒是連服四顆蓮子,使得他四種掌位之力,皆突破到了30靈鈞的層次。

    四種掌位之力疊加,已經超過120靈鈞了。比某些掌位中境的掌位仙帝,還要強上少許!

    可惜,單一一種掌位,還達不到掌位中境的層次,否則,寧凡倒是極有可能,初步修出掌位虛空來。

    “陰界小友啊,你應該不會再走第四步了吧?”古江欲哭無淚,他真怕寧凡繼續走下去。

    “不往前走了,第三步的位置,已經是晚輩的極限了。”見古江又在‘關心’自己,寧凡語氣又和氣了不少。

    “本神真不是在關心你…”算了,不解釋了,反正半個時辰的降臨時間也差不多過完了,可以收回投影回真界了。

    這一次投影到幻夢界,真是一次慘痛的辦差經曆,古江這輩子都不想降臨到這一處位界了。

    十二座本源橋漸漸變得虛幻,很,就與那號角天音一道,從玄陰界消失了。

    寧凡眼前的風景,重新回到玄陰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使用了一座千年歲月塔療傷。

    道魂血鎖造成的傷勢,實在有些可怕,竟有一股近乎恐怖的天之意誌,持續撕裂著寧凡的元神,更使得寧凡的修為,因傷勢未愈有了暫時的跌落。若無千年,寧凡根本沒有信心治好這傷勢,隻得選擇立刻閉關。

    待走千年歲月塔走出時,寧凡傷勢已經痊愈,修為也恢複正常。

    他沒有睜眼,卻能引下本源橋,並在橋上走出三步,已經十分難得,這樣的機會,恐怕不會再有了。再想引下本源橋,便隻能掙脫鎖鏈的束縛,睜開雙眼了。

    睜眼…

    不知還需要多少極陽…

    寧凡搖了搖頭,極陽這種東西,唯有真界才有,幻夢界中,很少有東西蘊含極陽。那金天黑地圖中的鯉目,倒是蘊含了不少極陽,隻可惜有了上一次入圖的經曆,日後再入圖,他極有可能一入圖就被畫界深處的凶物盯上,即便帶上九狸黑貓,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而且他也沒有第二支金符宮符筆了,再想進入金天黑地圖,隻能元神進入,不能帶黑貓…

    罷了,極陽的事情,睜眼的事情,都暫且放到一邊吧,是時候離開木島了。

    有些事情,寧凡仍未弄明白,卻因為隻能等日後再弄清楚了。他晃身退出玄陰界,一回外界,立刻目光微凝。

    此刻他的房門之外,竟聚了不少人,有木鬆道人,有向螟子,有烏老八及一眾木島門人,除此之外,竟然還有呂瘟,以及一個神色不善的紅袍仙尊。

    “哦?諸位為何聚在寧某的房門外,嗯?大哥也來了麼?”

    寧凡走出禪院客房,朝呂瘟笑了笑,目光卻帶著征詢之意。

    呂瘟則點了點頭,見此,寧凡內心一凜,明白了。

    看來這紅袍仙尊,就是南族來人!

    上一次寧凡前往神虛閣,曾與呂瘟深談了一次。當時呂瘟告知了寧凡一個壞消息。

    南族知道了有人冒充其族族人的事情!並非呂瘟告密,而是族內某個大能老祖推演出來的!這件事,大約發生於寧凡進入蠻荒古域數十年之後。

    當年,寧凡盜用了南族族人的蠱令,此事上通天地,下連因果。瞞得過世間絕大多數的人,卻瞞不過那些精通推演的老怪。機緣巧合下,倒是讓那個老怪推演出了此事。

    得知有人竟敢冒充南族族人,那名南族老祖自是大怒,順著因果,找到了呂瘟,以秘術搜取了呂瘟的記憶,這才了解到了寧凡冒充南族修士的始末。

    好一個雨之仙君!敢冒充南族族人,難道不知此舉犯了我南族大忌嗎!

    好在那個時候。寧凡身為亂古傳人的事情,幾乎已經傳遍整個東天,那位南族老祖顧忌寧凡亂古傳人的威名,也不敢公然對付寧凡,且寧凡遲遲沒有在東天現身,此事便也暫時擱下了。

    豈料又過了數十年,蠻荒發生了一件大事,南族身為十大秘族。自然有渠道弄清其中的內情。

    蠻荒古域,竟出了兩個遠古大修。進行了一場生死大戰!

    其中一個,名為趙簡,是一個鬼麵銀發的神秘修士…

    一得知這個消息,整個南族都不淡定了,趙簡,正是寧凡所冒充的南族族人之名!而根據南族老祖們弄來的第一手情報顯示。蠻荒古域的遠古大修趙簡,分明與寧凡一模一樣!

    “不可能!此子明明是亂古傳人,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命仙小輩,怎會是威震蠻荒的遠古大修!”不少南族老祖不相信此事,卻也無法求證。

    再之後。又過了兩年,寧凡以絕強姿態回到了東天。

    百年之前,寧凡隻是命仙,百年之後,寧凡竟擁有了仙尊修為,南族老怪們可不相信,寧凡隻用了百年便從命仙修到了萬古仙尊境,真當萬古仙尊是大白菜嗎?一百年就能修到的話,怎麼會有那麼多碎念老怪,用了幾百幾千萬年,都修不到這一境界!

    很顯然,寧凡不是修為提升了,而是本來就有這等修為,之前的命仙修為隻是假象!

    不,很可能連仙尊修為都是假象…遠古大修的修為,才是寧凡的本神修為!

    於是乎,大部分南族老怪選擇相信寧凡就是一個隱藏修為的遠古大修,他在東天做的事情,傳的名聲,很可能都是假象,甚至連寧凡這個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

    但還是有少部分南族老怪,覺得寧凡這個趙簡,與那蠻荒中的大修趙簡不是同一人。想是這麼想,那些南族老怪卻也不敢對寧凡做出任何不利的舉動。

    萬一呢?萬一寧凡真的是遠古大修,其怒火,便是南族也承受不起!

    就算寧凡不是遠古大修,他還是亂古傳人呢,他亂古師父沒死,誰敢武力鎮壓他?就算是對寧凡飽含敵意的暗族,也不敢!

    南族老怪們顧忌重重,不敢動寧凡,卻也不能對寧凡冒充南族族人之事一筆帶過。畢竟是堂堂秘族,即便對方是遠古大修,南族老怪們也要討個公道,當然,若對方真是遠古大修,所謂的討公道,隻會是一個走過場的形式,稍微維護下南族威名就行了,讓別人知道沒有任何人能冒充南族族人就行了,倒不會真的和寧凡結仇。

    寧凡一去神墓,呂瘟便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他的,不得不說,呂瘟這個便宜義兄還是很值得結交的。即便是麵對南族老祖們的詢問,呂瘟也沒吐露半句不利於寧凡的話語,可惜被人搜了記憶,否則也不會暴露這麼多事情。

    呂瘟十分擔心寧凡的處境,他人脈比不上南族,不知道蠻荒大戰的詳細內容,不知道寧凡鬼麵銀發的形象,與那蠻荒大修吻合。

    從南族老怪們的對話中,呂瘟聽到了諸如‘此子難道真是遠古大修’‘此子真有遠古大修修為嗎’的話語。

    看來,南族老怪們懷疑自家義弟是遠古大修,又估計亂古大帝臨近道滅,所以不敢動武。

    麻煩了,這下可不是麻煩了麼!他義弟寧凡,哪可能是什麼遠古大修!若被南族知道真相,亂古再一死。就沒人能護得住寧凡了。

    出身於南族的呂瘟,自然知曉南族的可怕,那龐大的底蘊,足以讓任何一個仙王、仙帝膽寒,何況是仙王都不是的寧凡。

    誠然,起初得知寧凡不是南族族人時。呂瘟是有一些被欺騙的感覺。他最初與寧凡相交,確實抱著功利的想法,但後來,寧凡點撥了他,使得他修為恢複迅速,當初被森羅廢掉一劫修為,短短百年竟已修回大半!

    如今的呂瘟,是真心把寧凡當兄弟了,他不是什麼好人。為人卻十分簡單,旁人對他好半分,他對別人好十分,旁人對他壞半分,他可殺人全家,屠人滿宗。寧凡對他好,他自然真心視寧凡為義弟,得知寧凡站到了南族的對立麵。他一咬牙,竟是站到了寧凡這邊。

    “寧老弟。你真的有辦法應付南族嗎?”呂瘟想了想,還是傳音問了一句。

    “大兄放心,此事不難。”寧凡同樣傳音回道。

    讓南族誤以為自己是遠古大修的辦法,寧凡還是有的,隻要利用滅神盾這件開天之器,稍稍做些布局。應該能令部分南族老怪相信自己是一名遠古大修。

    這是寧凡最初的想法,此刻見了南族來人,更堅定了這一信念。

    那紅袍仙尊的眼中,敵意毫不掩飾,若自己不是遠古大修的事情暴露。南族之中似這般對自己心懷敵意的人,絕對不在少數!冒充南族族人,犯了南族忌諱,南族之中不缺老頑固,為了這點忌諱弄死寧凡,完全有可能!

    他已經與暗族交惡了,若再多一個南族…

    寧凡不怕麻煩,但若能少一些麻煩,誰願意麻煩上身?

    “寧小友,你…”木鬆、向螟子都有話想問寧凡,問的,自然是那號角天音的事情。

    可惜,兩位準聖還未說完話,那南族紅袍仙尊就等不及了,一臉倨傲地對寧凡道,

    “你就是寧凡?哼,我乃南族蠻部第二少帝,你,跟我回南族走一趟吧!莫要反抗,否則莫怪本君手下無情!”

    這孩子不是腦殘吧?

    包括烏老八在內,所有的人都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著這名紅衣青年。

    就算你是南族仙尊,也不能搶著兩名準聖說話吧,不說木鬆了,就說向螟子,任哪個秘族一階準聖見到他,不得客客氣氣稱聲道友,你倒好,你不過是個南族仙尊,就敢搶準聖的話了,真當南族在東天一手遮天了?

    木島的人,可不怕南族,他們知道自家師父的彪悍戰績,曾獨自一人,戰過三名暗族準聖,何其霸道。

    烏老八也不怕南族,南族?他往人家門口一蹲,人家就得花錢請他走…

    寧凡也是無語。

    南族不是懷疑他是遠古大修麼?修為到了萬古境界的老怪,哪一個不是謹慎小心,但凡寧凡有一絲遠古大修的可能,也不會有哪個不起眼的來找寧凡晦氣吧?就算真請寧凡去南族,也該萬分客氣才是,開口就是這般不禮貌,不怕出事?

    眼前的這位紅衣仙尊,該不會是那種家族修煉的修士吧?沒經曆多少為人處世,沒經曆過修真界的爾虞吾詐,一出生就在服丹修煉,所以才如此心智不全?

    “哼,老夫還沒開口,輪到你說話了嗎!”木鬆神情一冷,他本就是性格孤僻之人,給寧凡好臉色已經難得,豈會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給好臉色。

    “你…罷了,前輩教訓的是。”紅袍仙尊咬了咬牙,還是跟木鬆服軟了,隻是口氣十分得不情不願。

    果然,是個腦殘,即便是南族人,也不該跟木鬆如此不客氣的…

    既然是腦殘,就好好虐吧!

    寧凡想要讓南族深信他是遠古大修,就必須做些事情,稍稍震懾一下南族,就拿這個紅袍仙尊演場戲吧!

    身為遠古大修,該怎麼做?被這紅袍仙尊如此威脅,若不教訓下這個仙尊小輩,就不符合遠古大修的身份了!

    寧凡正打算召出滅神巨人,把這倒黴孩子直接撞殘,震懾一下南族,忽然遲疑了。

    這遲疑,並非心軟了,而是從那紅袍仙尊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絲氣息。

    蠻修的氣息!

    這紅袍仙尊,竟是蠻修!四天之上,為何會有蠻修?

    聽說南族有四部,為巫、蠱、蠻、戰。這紅袍仙尊出身於南族蠻之一部,莫非,南族蠻部修的都是蠻?也有可能。整個南族都修的蠻,也有可能,南族修蠻者隻是少數,此人也可能隻是南族唯一一個修蠻者…

    應該不是所有人都修蠻,呂瘟曾是南族族人,可體內並無蠻族修為…

    隻一瞬間,寧凡心中便經曆了種種猜測,卻無法印證。不過,若這紅袍仙尊是蠻修。則不必召出滅神盾,寧凡便能給他更加恐怖的震懾了。

    蠻修,,若是蠻修,則麵對蠻神之時,該當如何!

    “若我不跟你回南族,你便要對我手下無情,是麼?”寧凡轉向紅袍仙尊。麵無表情地問道。

    “不錯!若你乖乖隨我回南族,我便對你客氣三分。但若你敢忤逆本君命令,我會讓你知道,亂古傳人在我眼中,連屁都不算!”紅袍仙尊傲然道。

    “那便看看你,如何對我手下無情吧,滾!”

    寧凡忽然朝著那紅袍青年。冷冷叱出一個字。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好似帶著天威,好似在這一瞬間,寧凡的意誌,竟取代了天。取代了諸天大道,成為了世間一切蠻修之主宰!

    滾!

    滾!!

    滾!!!

    沒有動用任何修為,沒有使用一絲法力,便有一股衝天而起的金光,如狂風般,朝那紅袍仙尊瞬間卷去,臨近之時,化作一人高的金色掌印,朝那紅袍仙尊重重印下。

    那金光之中所夾帶的無上之威,震撼著每一人的心,那摧枯拉朽的威勢,更是在一瞬間,便摧毀了紅袍仙尊所有的護身法寶、靈裝,其中,甚至包括一件先天寶甲!

    難怪此人如此囂張,竟連先天靈裝都有,可見在南族之中,定是極受重視的存在。

    然而,就連那先天寶甲,都護不住這名紅袍仙尊,頃刻間便被金色掌印震碎,繼而就連紅袍仙尊的肉身,都在金掌一掌之下碎成血霧,其元神,更是駭然到了極點,小臉蒼白地看著那擊在身上的金色掌印,臨近死亡的感覺,空前逼近!

    會死,會死,會死!

    這是什麼神通!這雨君分明一絲法力都沒有動用,是如何發出如此恐怖的金色掌印的!

    無法抗衡,無法抵擋,這種感覺,我隻在族中最高禁地體會過,隻有我族閉關療傷的南極老祖,有這等修為!

    這絕對是遠古大修的修為!

    該死該死該死!我為什麼要對一個遠古大修無禮,為什麼要不信他是遠古大修!這雨君,絕對是一個隱藏修為的遠古大修!這金色掌印,我接不下,便是族中的一階、二階準聖,也無人能接下!唯有始祖,唯有始祖…

    必死之際,紅袍仙尊元神勃頸上佩戴的一個冰雪玉佩,忽然碎作兩截,繼而便有一道蒼老身影,從那玉佩之中爆射而出,猛揮手中巨大骨棒,與那金色掌印對轟一處。

    “道友息怒!此時絕對是一場誤會,我南族,絕無與道友交惡之心!”

    那猛然竄出的老者身上,周身上下赫然有著一階準聖的強大氣勢,不過並非本體,而是一道分身。然而以此人準聖分身的修為,都無法阻止金色掌印降臨,其骨棒被金掌一掌按碎,繼而其身影,更是在那金掌之下直接粉碎,化作光點消散。

    一掌毀先天法寶、仙尊肉身不算震撼,但一掌毀掉一名準聖的分身,絕對算得上震撼人心了!

    “是蠻道三的分身,竟被此子一掌毀滅!”木鬆、向螟子皆是大驚。

    旁人認不出那被秒殺的準聖分身,他二人豈會不認得,那蠻道三,可是南族蠻部的準聖,本尊修為幾乎已站在一階準聖的巔峰,就連苦修多年的一道分身,都可匹敵等閑一階準聖。

    剛才這一幕是真的嗎!寧凡…一掌斃掉了蠻道三的準聖分身!!!

    “連老祖的分身都滅了,我會死,我會死…”紅袍仙尊已然絕望,他被寧凡的強大嚇傻了。

    然而預想中的死亡並沒有降臨,那金掌擊在他的元神上,忽然化作一陣狂風。將他一吹之下,直接吹出了木島數百個星域的距離!

    群修駭然!

    “我不殺你,但,沒有下次,你蠻部少帝的身份,不夠!下一次。換你蠻部準聖與我說話!”

    寧凡分明是在木島說的話,但借由雨術,此話語硬是傳到了紅袍仙尊的耳中。

    “多謝前輩不殺之恩,我此次回到族內,定向我蠻部老祖傳達前輩的法旨!”

    紅袍仙尊膽寒了,元神小手朝著木島的大致方向遙遙抱了抱拳,而後灰溜溜地跑了。

    完了完了,他的舉動,不知道是否惹怒這名遠古大修了…看族中長輩怎麼處理此事吧。

    噗!

    南族之內。南極殿中,五名南族準聖分列而坐,閉目等待著什麼。

    忽然間,其中一名準聖無端吐血,而後接收了分身記憶,露出滿麵驚容。

    這吐血之人,正是那蠻道三的本尊!

    “發生什麼事情了!”其他準聖一見蠻道三吐血,皆是大驚。

    整個南族。除了那個至今仍在療傷的大長老南極老祖,就隻有二長老是二階準聖。蠻道三是南族第三高手,他,為何會突然吐血!

    “是雨君,此人深不可測,隻一掌便毀我分身…不能惹,此人決不能招惹!”蠻道三話語一出。其餘準聖無人不驚。

    一掌毀掉蠻道三的準聖分身…這,是何等恐怖的修為!

    遠古大修!

    雨君寧凡,竟真的是那位蠻荒大修!

    “我那分身倒也罷了,付出些代價,還能重修回來。隻是…”蠻道三微微苦笑。

    若南族因為今日之試探,與此人交惡,引來一名遠古大修的盛怒,那才是真的難以收場了。

    莫說大長老重傷難愈,即便大長老全盛之時,也不會允許南族得罪一名遠古大修的。

    那麼,若對方真的動怒,我南族,要向此人低頭麼…

    “開什麼玩笑!我南族祖上,時代都是仙皇南天門守將,從來隻有戰死之修,沒有低頭之修,若這寧凡不來惹我們,我們倒也願意和平解決此次糾紛,便是稍稍退讓一些,也是可以的,但若此人欺人太甚,我等便是拚卻全族戰死,也要讓此人付出代價!我南族之修,何惜一戰,何惜一死!”

    當然,能不惹上寧凡,更好,沒人原意平白無故,樹一個恐怖大敵…

    一掌斃掉一名準聖…

    幾名南族老怪暗暗不寒而栗,等紅袍仙尊屁顛屁顛跑回南族,傳回寧凡的話後,又開始互相推諉了。

    寧凡說,下一次起碼要讓一個蠻部準聖過去,才夠資格跟他對話…

    是啊,派一個萬古仙尊過去找寧凡,是有點不合身份。

    那麼問題來了,誰去跟寧凡談談…

    四長老南天華若無其事地端起茶杯,一喝就是半個時辰,硬是沒有喝完這杯茶,似乎跟他的茶碗較上勁了。他,是蠱部準聖,體內並無蠻族修為。

    五長老趙王公不斷掐指推演著什麼,一副推演吉凶的模樣,好似與找寧凡談判這件事沒有關係,想要置身事外。

    六長老塔石,跟三長老蠻道三麵麵相覷,也沒有主動請纓去找寧凡談談。

    開玩笑,找寧凡談談,若是談崩了呢?再被寧凡一掌斃掉?這個有風險,誰強誰頂上啊!

    最後,還是二長老巫山老祖發話了。

    “寧道友說了,讓蠻部準聖去談…所以,老三啊,老六啊,你們兩,選一個去找他談談吧。”

    “咳咳咳,老六啊,我分身剛毀,傷勢未愈,所以…”蠻道三一想到寧凡的可怕,心有餘悸,懇求地看著老六塔石。

    一見平生不求人的三哥,竟然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塔石長歎一聲,道,

    “罷了,我是蠻部準聖,我去找他談!大不了就是一死嗎,我南族男兒,可沒有孬種,我…”

    塔石正準備大義凜然地說兩句,卻有一個泠泠的女子聲,從殿外傳了進來。

    “六爺爺,此行,不如讓未雨替你去,可好?”

    一個撐著傘的羽氅女子,蓮步輕移,步入南極殿。

    這女子,正是南族第一聖女,其名,澹台未雨,倒是與寧凡曾見過的一個女子姓名相同。

    隻是此女無論相貌,修為,還是骨齡,皆與寧凡遇到過的澹台未雨有所差異。

    且那個澹台未雨,出身於南天的紫府學宮,這個澹台未雨,卻是堂堂南族聖女,好似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存在。

    “你?不行!我南族大難,怎能讓你一個女娃娃去頂,不說了,三爺爺去,你不許去!”蠻道三也不怕了,他決定會一會寧凡,總之,不能讓未雨小丫頭送死!那寧凡可是個凶惡之人,一言不合,就敢滅人肉身、分身,絕非善類!

    “我去!”

    “不,讓我去吧!”

    “讓我去!”

    原本彼此推脫的局麵,竟因為未雨的建議,而有了改變。

    澹台未雨心頭一暖,卻搖了搖頭,道,“不,還是讓未雨去吧。你們不了解這個人,我,應該算是有所了解吧…”說到這,未雨似有追憶之色,淺淺一笑。

    “你見過雨君?什麼時候?自你出生,就沒走出過南族族地十萬,你怎麼可能見過此人?”

    “秘密…”

    澹台未雨狡黠一笑。

    確實見過呢,那寧凡,跟她的巫蠱小人見過呢…此事,幾名準聖爺爺可不知。

    當年的那一番論道,至今還讓她記憶尤深呢…

    真是個狡猾的人,竟偽裝遠古大修,嚇到了幾位準聖爺爺。雨之仙君是麼…別人不知你從雨界而來,我可知道...
sonickyc 發表於 2015-12-24 15:28
V123210 發表於 2015-12-23 21:26
第980章掌弊準聖驚木島

第九百八十一章 晚輩...敢了

南族之中,因寧凡掌斃准聖之事,著實起了一陣騷動。
  
  木島之上,群修亦被寧凡近乎逆天的戰績鎮住了。
  
  區區萬古一劫仙尊修為的寧凡,為何能掌斃一名准聖?那金色掌印,是什麼神通,竟有如此可怕的威能!
  
  甯凡的真實修為,真的只是萬古一劫嗎,還是說,他隱藏了修為?
  
  包括木松道人在內,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疑問,各有不同的猜測,卻無人開口,向寧凡徵詢此事。
  
  倒是與寧凡關係頗好的向螟子,沒有那麼多顧慮,暗中詢問了此事,寧凡給出的答覆時,他掌斃蠻道三的准聖分身,靠的不是修為上的壓制,而是某種專克南族蠻部的神通。
  
  對向螟子,寧凡真心結交,這種事情上,倒是沒有隱瞞,卻也沒有細說。
  
  這已經足夠讓向螟子震驚了,以他准聖閱歷,都未聽說過有什麼神通,能讓仙尊修為的寧凡秒殺准聖。
  
  荒謬,此事著實太過荒謬!若非親眼所見,向螟子絕不會相信世間會有如此可怕的神通!對寧凡的重視,更是空前提高,此子手段,當真是層出不窮,也許就算自己不幫他,他也有辦法抗衡暗族吧…
  
  烏老八更是興奮異常,看,他說什麼來著,認寧凡為主,果然是一件正確的事!掌斃准聖,哈哈,放眼四天,有幾個人能做到這一點!那一幕,看得烏老八竟有點熱血沸騰了,對寧凡,卻是越加的敬與怕。
  
  “主子,你該不會是一名二階准聖吧!你是不是隱藏了修為!”烏老八暗中問了寧凡一次。
  
  “你覺得呢?”寧凡不置可否。
  
  “我覺得主子不是,主子能殺二階准聖,定是有所依仗,但絕非境界壓制…小八猜的可是?”烏老八一臉諂媚地問道。
  
  “小八?”寧凡微微一愣,小八…
  
  “小八就是小的,小的就是主子的小八,在外人面前,小的是烏老八,在主子面前,小的只配做個烏小八…主子啊主子,你真是太強勢了,掌斃准聖,嘿嘿,那種神通,可否傳給小的?”烏老八溫順的像個哈巴狗。
  
  “這神通,無法傳授給你…不過若你聽話,

忠心追隨於我,日後自有你的好處。”甯凡大有深意地說道。
  
  “果然…主子殺准聖,靠的是神通,而非修為。”烏老八暗暗確定了此事,忽然一驚,主子好像是故意跟他交底啊?
  
  這是信任?還是敲打?抑或者,此舉另有深意…
  
  不過主子說了,只要忠心追隨他,日後少不了自己的好處…
  
  烏老八目光火熱了,就算主子目前不是准聖又如何?以他如此逆天的資質,日後怎麼也不會比木松混的差吧,日後再傳授自己幾個逆天神通,嘿嘿,看我烏老八,如何橫行四天!
  
  於是,經此一事,烏老八對甯凡的忠誠度大幅提高,這倒是個意外收穫。
  
  木島之行,已經告終,寧凡辭別了木松道人,與之做出約定之後,朝東溟星域返回。與他同行的,只有呂瘟、烏老八,向螟子並未返回東溟星域,而是又去了其他地方,說是難得出來走走,還得去拜訪其他幾個友人。
  
  直到甯凡一行離開,木松道人也沒弄清楚,寧凡到底睜沒睜眼,他是如何掌斃准聖的…
  
  “老了,真是老了,日後的幻夢界,定有此子一席之地,此時此子面臨暗族之威脅,若老夫能助其一臂之力,必能與此子結下善因,日後,或有善果也未可知…”
  
  寧凡一走,木松再次閉關,開始為日後可能面臨的交鋒暗族,做準備。
  
  吞鯉目,看到更多的景,而後,嘗試踏出本源橋的第十五步…若能成功,他的實力,必定又能有所精進…
  
  …
  
  再一次返回東溟星域,寧凡是為了完成與羅家的承諾,救醒戰王。
  
  他人雖在木島,但一念動,便可雨落東溟,感知到羅家的情況,羅家的準備,已完成了八九分了,差不多了。
  
  一路上,呂瘟倒是與甯凡相談甚歡,這呂瘟是個有恩必償、有仇必報的個性,倒是與寧凡有不同共通之處,也算是性情相投了。且經過此次事件,呂瘟選擇了站在寧凡這邊,應付南族的刁難,也算是與寧凡共患難了,這樣的患難之交,即便只交往了百年,也可算是至交。
  
  “南族的威脅,總算是平息了,日後就算有南族准聖來找你,多半也會因為忌憚,對你客客氣氣,不會太過刁難你的。不過,你切不可因此便小覷了南族,聽老哥一句勸,南族之修,個性最是剛烈,用凡間的話講,便是順毛驢,他們忌憚你,會對你客客氣氣,但若你把他們逼得太狠,他們可是會化作瘋狗,狠狠跟你拼命的。且南族最高禁地,還有一個遠古大修重傷未愈…若南族再來人,切勿把南族逼得太狠!”呂瘟勸道。
  
  “大兄放心,我有分寸。”
  
  “嗯,你此行是想救羅家的戰王吧?近些年,羅家戰王的傷勢越發不利了,羅家被逼得沒辦法,四處求丹問藥,都救不了戰王。且我聽說,有不少名宿老怪應了羅家的邀請,試圖以各家秘術救一救戰王,而不是用羅家的戰神訣,其結果,是那些使用秘術救人的老怪,大都重傷而回…我不清楚內情,但也聽說了一些,羅家戰王,體內似乎誕生了一個魔物,救醒戰王,有不小的危險…賢弟若是與那羅家交情不深,便前往不要趟這趟渾水,連仙王,都有幾人被那戰王體內的魔物重創…”
  
  “哦?戰王體內誕生了魔物?”寧凡微微一詫,卻也只是一詫而已,不會改變原定計劃。
  
  他為人重諾,答應了羅家的事情,便一定會辦到,不論那魔物多麼厲害,此行,他都不會爽約!
  
  “那魔物據說有著巔峰仙王的修為,且我還聽說,羅家的祖上,似乎也是南族棄人,不過傳了很多代後,羅家的南族血脈早已稀薄似無。這羅家修的是戰,倒是很有可能,出身于南族四部中的戰部。若真是如此,那魔物,極有可能是南族戰部傳說中的凶物,【巫神】…”呂瘟又把所知的一些具體情報,告訴給了寧凡。
  
  “巫神?”
  
  寧凡微微一怔,他倒是第一次聽說,羅家有可能出身于南族戰部,不過倒也不會懷疑消息的真實性,呂瘟敢這麼說,定然有幾分把握。
  
  巔峰仙王修為的魔物,極有可能是南族戰部傳說中的凶物,巫神…可惜,對於巫神,呂瘟也知之不詳,畢竟那是傳說中的東西,恐怕只有南族高層,知道詳細資訊。
  
  寧凡微微沉吟起來,巔峰仙王,絕不是他可以戰勝的,掌斃准聖也好,斬殺道鯉也罷, 實際上,靠的都不是他自身修為,他的真實修為,比烏老八強上一些,但也絕對強得有限。
  
  好在他有滅神盾護體,便是面對八劫仙帝,也可自保,倒也不懼什麼魔物巫神。在自保的前提下,使用戰神訣救人,應該不會有多大危險…
  
  甯凡一行,皆是修為高深之輩,全力飛遁之下,不多時,便回到了東溟星域,
  
  天海星,戰王羅家所在修真星。
  
  羅家正殿之中,家主羅石此刻正對幾名客人賠著笑臉,客人共有三人,皆是東天成名已久的碎念老怪。主人家除了羅石,還有羅家幾個較為出名的小輩,如羅萱,如羅梟。
  
  三名客人之中,有兩人都是碎念後期,最強之人,則是一個半步踏入碎念巔峰的老者,論修為,都比羅石高上許多。這種場合之下,羅萱、羅梟等小輩,是沒有資格說話的。
  
  曾經,寧凡遲遲不現身東天,羅石四處求人救戰王,這三名客人,便是羅家當初求來的煉丹高手,皆是銀丹級九轉煉丹師,在東天有著‘魔丹三老’的名號。且三人本就是師兄弟,合力之下,便是九轉金丹,也可嘗試煉製。
  
  可惜,三人煉丹術固然極高,卻煉不出足以救醒戰王的丹藥,且最後一次救人之時,更被戰王體內的魔物重創,恐懼之下,卻是再也不敢去救戰王了。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三人怕極了那魔物,一再推脫,不肯出手施救戰王,卻也捨不得離開羅家。
  
  羅家好啊,那些來救戰王的修士,在羅家幾乎有求必應,丹藥、鼎爐,需要什麼,只管開口,羅家都會拱手奉上。魔丹三老是散修,沒有家族供應資源,若呆在羅家,便能混吃混喝,利用羅家的資源修煉,利用羅家的藥材增進煉丹術。嘗到了甜頭,他們可捨不得離開羅家。
  
  羅石今日找來三人,就是想送走這三個大神。
  
  寧凡已經回東天了,他羅家,只管仰仗寧凡即可,無需仰仗這些蛀蟲了。
  
  一想到這些蛀蟲只拿東西不救人,羅石就怒火中燒。因羅家急於救人,開出的條件又豐厚,於是東天之中,是個阿貓阿狗,都想來羅家混些好處,賴在羅家不走,其中大多數人,卻並不熱衷於救人,只是想白拿羅家的資源修煉罷了。
  
  如之前襲擊寧凡的肉山修士,又如眼前的魔丹三老,如今的羅家,什麼樣亂七八糟的人都有,之前是沒有辦法,才留下這些人,如今麼,呵呵…
  
  “三位道友為了救治我家老祖,數十年來,頗費心力,小小心意,算是我羅家對三位道友的酬謝了。”
  
  羅石揮袖一拂,魔丹三老身側的木桌上,頓時各自多出一個玉盒,玉盒雖然封印,其中卻仍能傳出一絲藥香,足可見其中封印的不是凡品。
  
  好吃好喝地供著,臨走時還送份禮,他羅家,絕對沒有虧待任何人。
  
  可惜魔丹三老並不領情,老二丹靈子、老三丹修子皆是面色一沉,冷聲質問道。
  
  “道友是什麼意思?是想趕我們兄弟走嗎!”
  
  “說趕就太難聽了,這些年來,幾位在我羅家過得如何,又為救治戰王出了多少力,老夫不提,不過是想給幾位留些顏面罷了。幾位還是自去吧,如此還能留些顏面,我羅家戰王,就不勞各位費心了!”羅石目光同樣微冷,他是羅家家主,更是神虛閣長老,和顏悅色是給這些人面子,可不是怕了這些人!
  
  “好你個羅石!好一個戰王羅家!用我們兄弟的時候,就花言巧語,用不著我們兄弟,就過河拆橋!區區三株五百萬年份的藍靈根,就想打發我們兄弟三人,哼,當我們是要飯的嗎!”老二丹靈子怒聲道。
  
  “你以為你戰王羅家,還是從前的羅家嗎!羅家,已經沒落!你雖是神虛閣長老,我兄弟三人在神虛閣卻也有人,你神虛閣的背景,嚇不到我們!以你剛剛突破碎念中期的修為,就更不在我等眼中了!想要我們走,可以,一百株五百萬年靈藥,一株也不能少!湊不齊靈藥,我兄弟三人便吃光你羅家,看你能如何!”老三丹修子冷笑道。
  
  老大丹雷子則沒有發話,而是閉目養神,一副完全不將羅石放入眼中的表情。
  
  戰王羅家,算什麼?沒落的勢力而已,牆倒眾人推,他們趁機踩上一腳,也不會有什麼關係,法不責眾嘛!
  
  且他們確實在神虛閣有靠山的,論長老位,可比羅石的九長老還高一些。
  
  羅萱美眸含怒,羅梟等羅家青俊更是憤怒,旁人辱沒他們的家族,豈能不怒。
  
  “你們的依仗,是八長老馮海吧?”羅石忍下怒氣,老眼微眯,卻是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這一次,魔丹三老面色皆變,顯然被羅石說中了心事。
  
  羅石心中更怒了。
  
  越是龐大的勢力,便越有內鬥不斷,百年之前,八長老雷金世因寧凡而死,新任八長老馮海,與羅家不和,竟有意縱容魔丹三老等蛀蟲留在羅家,將羅家坐吃山空…
  
  若戰王尚在,誰敢如此欺淩羅家!
  
  “你既然知道我們的靠山是誰,就應該知道,我們確實不怕羅家。這樣吧,一百株靈藥確實太多,就五十株吧!只要你給我兄弟三人五十株五百萬年靈藥,我等定不會再幫八長老算計羅家,如何?”
  
  老大丹雷子想了想,還是決定讓步一下,若把羅石逼得太急,似乎也不太好。
  
  羅石幾乎氣笑了!
  
  給這些人一株五百萬年靈藥,已經是羅家額外開恩了,五十株五百萬年靈藥…呵呵,真當五百萬年靈藥是大白菜了!
  
  “靈藥就這三株,你們要便要,不要便還給老夫,不送!”羅石怒極反笑,端茶送客了。
  
  “放肆!區區羅家…”
  
  丹靈子、丹修子齊齊大怒,拍案而起,正欲對羅石發難,忽然間,一股冰冷之極的威嚴,驟然從天而降,鎮在二人身上。
  
  只威壓一鎮,竟如天崩一般,好似有無數驚雷,驟然在二人耳邊炸響,轟鳴不絕。好似要將二人識海炸開一般,簡直無法抗衡!
  
  二人竟全都悶哼一聲,吐出血來。丹雷子也沒有落得好,被那威壓一鎮,面色頓時有了蒼白之意,非只面色如此,就連元神都被創傷,有了傷勢!
  
  魔丹三老既驚且怒,更多的,卻是駭然。
  
  他們三人,皆是碎念後期的強者,竟承受不住這威壓一鎮之威!是何人,放出的威壓!
  
  萬古仙尊!不會錯,這威壓,有著碾壓萬古的氣勢,唯有萬古之修,才能有這等駭然的氣勢!才能讓他們三人…連抗衡都做不到!
  
  羅家…何時有了萬古仙尊做靠山!
  
  “羅石道友,你這羅家,何時竟多了這麼些個亂七八糟的人,需不需要寧某,幫你清理了他們。畢竟再怎麼說,我也算是羅家客卿,聽人如此貶低羅家,總是不舒服的。”
  
  來者,正是甯凡一行!
  
  呂瘟還好,許多東天修士都認識,寧凡就面生了些,畢竟百年之前,只是小輩,還沒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烏老八就更面生了,但其萬古威壓,卻同樣攝人。
  
  魔丹三老皆是倒吸冷氣,竟是三名萬古強者,駕臨了羅家!兩名仙尊,一名仙王!
  
  對他們出手的,是寧凡!居於三人前方,看起來,竟是三人中為首之人!
  
  等等,此人說他姓寧!莫非…
  
  他就是近些時日攪動東天的雨之仙君,寧凡?!那個沒殺了新晉仙尊德雲老祖的狠人!
  
  “雨君息怒!我兄弟三人,不知道君上是羅家客卿,若知曉此事,無論如何都不敢欺壓羅家的!此事是我等魯莽,這靈藥,我兄弟三人不要了,就此告辭!”
  
  魔丹三老怕極了甯凡,寧凡的威壓不僅強橫,更充斥著近乎恐怖的煞氣,三老皆是魔修,對煞氣感知極為敏銳,不會錯,寧凡此生,絕不止斬殺了德雲老祖一名仙尊,這種強者,他們惹不起,惹一惹,便有性命之危!
  
  難怪上次他們兄弟三人去找八長老馮海,詢問是否需要繼續賴在羅家,馮海勸他們早些離去。原來…羅家竟有這等靠山,是八長老馮海都忌憚的存在!
  
  魔丹三老此刻只想速速離開羅家這個是非之地,可惜,三人才剛剛半隻腳跨出大殿,寧凡冰冷的聲音又傳來了,
  
  “我允許你們走了嗎!”
  
  咯噔!
  
  三人內心皆是一跳,暗叫不好,心道雨君該不是要暴起殺人了吧!
  
  畢竟整個東天流傳的寧凡事蹟,大多是他殺了多少多少人,從碎虛開始,便敢布下大陣,殺戮百仙,再之後…嘖嘖嘖,那哪是修真啊,雨君的修真路,可是用白骨堆起來的,跟這種人一比,魔丹三老都不好意思自稱魔修。
  
  好在寧凡接下來的話,並非要取三人性命,只吩咐道,“十年!十年之內,將爾等這些年來,吞下羅家的東西盡數奉還,否則,莫怪本君無情!”
  
  三人頓時松了口氣,恭敬道,“君上放心,用不了十年,最多三年,我兄弟三人定將虧欠羅家的東西全部還清。”還,一定要還!不然他們肯定會被雨君盯上!
  
  雖說如今東天盛傳,亂古行將道滅,暗族欲殺寧凡,不過…那都是傳聞,並不是所有老怪都會一聽傳聞,便對寧凡出手。魔丹三老有自知之明,暗族也好,寧凡也罷,這種層次的渾水,一旦趟錯,便是灰飛煙滅的下場,他們可不願去趟,他們更願意找個軟弱可欺的家族,混混吃混混喝,無他,安全嘛…
  
  於是乎,羅石請都請不走的魔丹三老,直接被寧凡三句話給嚇走了。
  
  只因…羅家有了寧凡這麼一個靠山!
  
  “讓甯道友見笑了…為了救戰王,我羅家不知招來了多少蛀蟲。哎,此事不提也罷,爾等也來拜見拜見雨君!”羅石一令之下,羅萱、羅梟等羅家青俊,俱都起身,給寧凡、瘟王、烏老八恭敬行禮。
  
  羅萱垂著臻首,不敢抬頭,只怕無禮。美眸之中,有驚豔,更有苦澀,百年不見,寧凡竟已站在了如此高度,當年她便覺得追不上寧凡,如今,更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羅梟則全然都是嘆服、崇拜之色。寧凡,是他們這一代修士的傳說,百年,從命仙到仙尊,此代修士,絕無任何人可與之爭鋒!
  
  便是上一代,上上一代…便是那些活了成百上千萬年的老怪,又有幾個,敢招惹如今的寧凡!
  
  羅家的年輕一代,寧凡也就與羅萱、羅梟稍有交情,見二人面對自己頭都不敢抬,不由一歎。
  
  “不必如此多禮,當年是如何,如今還是如何吧。”
  
  話是這麼說,但面對如今的甯凡,羅梟等人終究做不到無拘無束了。就連羅石,也多了幾分謹慎與小心,生怕在寧凡面前說錯了話…
  
  如此一來,寧凡倒也沒有心情與羅家諸人敘舊了,只稍稍寒暄了幾句,便談到了正題。
  
  救治戰王的準備,已基本就緒,再有一日,應該就能開始了。
  
  寧凡細細詢問了救治戰王的流程,又詢問了戰王體內魔物的訊息,可惜,羅石對那魔物同樣知之不詳,能提供給寧凡的情報,十分有限。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那魔物十分危險,有巔峰仙王的修為,讓寧凡明日救戰王時,千萬要小心…
  
  餘下的,便只有等待了。
  
  甯凡、呂瘟、烏老八暫時在羅家住下了,烏老八是甯凡的僕人,自然是主人到哪兒,他便到哪兒。呂瘟則是寧凡的義兄,正和寧凡商量掛名千秋宗當客卿的事情,呂瘟想要加入千秋宗,幫寧凡出一份力。
  
  此事甯凡自然不會拒絕,很快便敲定了此事。三人暫居之地,是斷戟峰,百年之前,甯凡曾住在這裡,感悟此地戰意。
  
  而已不過過了百年,竟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呂瘟、烏老八在各自洞府休息了,明日救治戰王,可能會與那魔物交手,到時候還需借助二人的力量。
  
  寧凡則獨自走在斷戟峰,偶爾遇到些羅家客卿,一見寧凡,皆是誠惶誠恐的模樣。
  
  唯有一人,見了甯凡大喜,他是王猛,曾招惹寧凡,卻被寧凡收為僕從。
  
  “王猛參見主人!”
  
  一見甯凡,王猛立刻恭敬敬敬一拜,這一拜,卻是空前的心服,與百年前不同。
  
  百年之前,他雖怕寧凡,多少還有些自恃渡真修士的身份,心中多少有些不服。
  
  百年之後,寧凡已是高高在上的萬古仙尊,而他,仍是渡真初期,渡真修士能拜仙尊為主,不是屈就,而是高攀。他何其有幸,竟能有一個仙尊主子,真是太幸福了!
  
  雖然這個主子,如今的處境有些不妙,被傳說中的秘族覬覦,但…主子是仙尊啊!
  
  雖說這個主人性格有些冷漠、兇狠,不好相處,但…主子是仙尊啊!
  
  雖說…但,主子是仙尊啊!
  
  得,只要主子是仙尊,王猛眼中的寧凡,就是完美無瑕的,就是真理。
  
  “是你啊,還沒突破渡真中期嗎?”甯凡見是王猛,不由得勾起百年前的回憶,露出微笑。
  
  王猛精神抖擻了!仙尊主子竟然對他笑了,這真是莫大的榮幸啊!哎,他丟主子人了,主子百年就突破了仙尊,而他百年還沒從渡真初期修到中期,他…他不配給主人為奴!
  
  “小人該死,小人有罪,小人明明用了心,卻資質不足,至今仍未踏上渡真中期的真橋…”王猛慚愧道。
  
  “百年時間,本就不夠普通人突破一重渡真境界。我記得你是八極戰體,資質不差,你所需的,只是歷練罷了。”
  
  頓了頓,寧凡沉吟了少許,又道。
  
  “說起來,你我本無仇怨,當年你招惹了我,我給你種下念禁,收你為奴,百年已過,如今我還你自由,並送你一場造化,算是了卻這一樁因果。”
  
  寧凡此言一出,王猛頓時大驚失色,跪地猛地磕頭。
  
  “求主子不要拋棄小人!小人願刻苦修煉,願侍奉主子一生,是不是小人做了什麼錯事,惹怒了主子,小人願意改!什麼都可以改!”
  
  修道多年的王猛,內心之中,竟罕有地有了慌亂。
  
  寧凡不在的百年,他因為是甯凡的奴僕,頗受羅家禮遇,拉大旗做虎皮,他得了不少好處,內心之中,倒還真有幾分感念甯凡的恩德。
  
  偶爾打坐之時,還會想起寧凡這個便宜主子,禱告幾句主子平安之類的話語。
  
  好容易等回了主子…主子卻不要他了!
  
  明明可以獲得自由,王猛卻不覺得高興,反倒有些難受。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貪戀寧凡萬古仙尊的名聲,還是懷念被寧凡天天虐打的日子,又或者,他竟是當奴僕當上癮了,才會不想獲得自由?
  
  “若可以挺直脊樑活著,切莫屈膝。竟然還當奴僕當上癮了…”
  
  寧凡微微感歎,一拂袖,解了王猛身上的念禁。而後屈指一點,點在王猛眉心,王猛的眼神一陣茫然,識海一陣劇痛,眼前出現了一幕又一幕的奇景,似包含了無數道悟…
  
  那是甯凡修道以來,領悟到的道悟一部分,僅如此,若王猛能領悟,應該就足夠突破渡真中期了,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如此,你我主奴恩斷,因果兩結。去吧,閉關吸收這些感悟。”
  
  寧凡擺擺手,從王猛身側走了過去。
  
  一瞬間,王猛竟有了傷感的感覺,好似寧凡這一走,他與寧凡,便再無交集,便真如寧凡所說的那般,因果兩結。
  
  白髮蒼蒼的王猛,這一刻,竟真如一個忠心多年的老僕一般,有了酸澀之感。有了,不舍…
  
  “日後,安安心心留在羅家吧,你本就是羅家客卿,當然,若你願意,可以加入千秋宗,如此一來,你我雖非主僕,日後若有機會,卻也還能指點你一二。”
  
  甯凡大有深意地說道。他這次是認真的,真準備發展千秋宗了。
  
  渡真也好,仙王也罷,能拉入千秋宗的,竟都不遺餘力地招攬。
  
  王猛頓時目光一亮,心中傷感盡掃。
  
  “還能加入千秋宗是麼!也好,若加入千秋宗,也能為主子稱霸東天的霸業,出一份力!”
  
  就這麼定了!
  
  饒是寧凡面無表情慣了,也差點在這一刻破功。
  
  稱霸東天?他什麼時候有這種打算而來?王猛竟然想輔佐他稱霸東天,這老小子,野心不小啊…
  
  稱霸東天,呵,說起來,若真有那麼一日,倒也有趣。
  
  能稱霸東天者,便是東天祖帝…
  
  寧凡微微走神,沿著山中曲徑,一路而行,忽然在一顆菩提樹下,看到了羅萱。
  
  羅萱依在樹下,手持一塊破舊的白布,似在出神,見寧凡來到,微微驚醒,匆忙收起白布,行禮。
  
  “羅家羅萱,拜見雨君。”
  
  盈盈一禮,挑不出任何毛病,卻有著說不出的生疏。生疏中,卻又有幾分刻意,似乎,她的本意並不想生疏,只是,不敢高攀…
  
  “那白布…”寧凡才剛一問,羅萱立刻鬧了個大臉紅,匆匆解釋道,
  
  “那是我一個故人留下的東西,不是什麼特別之物…”
  
  不是什麼特別之物,你還當寶一樣收著?這謊,好沒有技術含量…
  
  甯凡何等眼力,羅萱沒一絲表情,都落在他的眼中,更有竊言術在,頃刻便看透了羅萱的內心。
  
  那是他衣上的白布,是他初次來到天海星時,縱地金光撞上天海星留下的破布…
  
  一片破布,此女卻收藏至今,其中情意,寧凡豈會看不出。
  
  可惜,甯凡對羅萱的感情,最多也只有稍有好感…
  
  “陪我聊聊吧,這偌大的羅家,如今已找不到一個說真心話的人了。”寧凡望著風景如舊的斷戟峰,微微歎息。
  
  “晚、晚輩不敢…”羅萱立刻緊張地拒絕道,內心竟在寧凡開口相邀的瞬間,亂了分寸。
  
  “不敢麼,那便算了…”寧凡又是一歎,從羅萱身側走過。果然,物是人非…
  
  羅萱頓時紅了眼眶。
  
  明明是想和雨君說說話的,為何…為何不敢面對本心…
  
  “等等!”羅萱深吸了一口氣,似找回了些許羅家萱小姐的驕傲。
  
  “嗯?”寧凡腳步一頓,意外地看著羅萱。
  
  “晚輩…敢了。”
chyuan24 發表於 2015-12-27 15:59
第982章 降巫神
  
  寧凡點點頭,若敢,便好。
  
  於是乎,接下來整整一日,寧凡都和羅萱呆在一起,從日中,到日暮,到入夜,再到日出,並未做多餘的事,只是沿著斷戟峰的山路,一邊走,一邊閒聊,所聊的話題,有東天的變局,有羅家的窘境,有修道的感悟,卻唯獨沒有風月。
  
  這也讓羅萱大大鬆了口氣,只要不談風月,不談情,她面對寧凡時便沒有那麼多的窘迫,可以自在許多。
  
  寧凡行在前,羅萱略慢半步跟在身後,這一幕畫面,在那些出出入入斷戟峰的羅家客卿看來,竟是有說不出的和諧。
  
  「嘶,萱小姐與雨君…」一個個羅家客卿暗暗驚訝,他們似乎發現了了不得的私情。
  
  此事若是傳出,恐怕又會成為不少東天老怪的談資了…雨之仙君,果然風流,連素來不對男子假以辭色的萱小姐,都…真是羨煞旁人啊。
  
  天一亮,羅石便派人來請寧凡,稱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大事要緊,寧凡自然不會再和羅萱多聊,叫上了呂瘟、烏老八,一同去了羅家大殿。
  
  據羅石所說,這一次為了救醒戰王,羅家耗費了三萬億道晶,佈了一個【封巫之陣】。
  
  三萬億道晶,絕對是大手筆,幾乎掏空了羅家的道晶儲備。
  
  所謂的封巫大陣,則是羅家祖上傳下的大陣,直到此次來到羅家,羅石才跟寧凡透了底,講述了戰王昏迷不醒的內情。
  
  四千五百萬年前,森羅鬧過一次東天,當時,仙帝之下,幾乎無人能敵萬古五劫的森羅。大亂在即,群修皆懼,尚是萬古三劫的戰王羅睺挺身而出,毅然為了守護神虛閣而戰。
  
  當年的森羅,自然沒有後來的森羅強大,卻也幾乎仙帝之下無敵了,甚至殺過暗族仙帝,沒人認為羅睺會是森羅對手,然而,戰王羅睺的彪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手段盡出之下,竟在最初之時,與森羅戰成平手,當然,起初的森羅,並未用盡全力,饒是如此,這戰績也足以令人心驚了。
  
  戰王羅睺,因這一戰而名震東天,但可惜的是,隨著森羅全力一戰,戰王還是敗了,體內的戰訣四變之力,被森羅生生打散,因而陷入昏睡。
  
  這已是森羅手下留情了,只因欣賞羅睺的實力,否則,多半會直接將羅睺斬殺。
  
  這些事情,外界倒是有所傳聞,但有些事情,卻是外界所不知的。
  
  例如,羅家的祖上,確實是南族棄人,但那已是十分久遠的事情了。
  
  例如,戰王羅睺最強的神通,不是戰訣第四變,而是南族戰部的血脈天賦——【巫神】。可惜,羅石只是戰王僕從,對巫神知之不詳,即便在南族之中,也沒有幾人了解巫神。羅石只遙遙見過戰王使用過幾次巫神之力,故而無法提供給寧凡太多有關巫神的情報。
  
  據羅石所言,當年戰王之所以能越二級戰森羅,靠的不僅僅是戰訣第四變,更動用了體內的巫神力量。這一點,罕有人知。故而這一次救戰王,有兩點必須注意,其一是必須依靠寧凡的第四變戰訣,修復戰王被打散的修為,其二…是必須提防戰王體內巫神的襲擊!
  
  這封巫之陣,亦是南族傳下的古陣,今日正是派上用場之時。
  
  屆時,寧凡必須專心救人,無法分心抗衡巫神的襲擊,必須有強者替他護法。實際上,在寧凡來羅家之前,羅石便付出了巨大代價,請來了一名萬古仙尊,求這名仙尊與寧凡聯手救戰王,由其操控封巫大陣,為寧凡護法。羅石請的,正是神虛閣雲雷仙尊。
  
  那雲雷仙尊也是人精,知道救戰王風險大,本不同意幫助羅家,不過一聽此事寧凡也會出手,便答應了羅家的請求。
  
  人家云雷仙尊,明顯是看在寧凡的面子上才答應幫忙的,頗有幾分與寧凡結交之意。
  
  這正是一個結交寧凡的機會,雖說會有一定風險…
  
  羅石的意思,是讓雲雷仙尊為寧凡護法,不過寧凡帶來了呂瘟、烏老八,這二人,自然也能給他護法。如此一來,便有三名萬古級老怪為他護法了,加上封巫大陣的力量,料想救戰王一事不會太難。
  
  當寧凡一行來到羅家大殿之時,羅家一眾老怪幾乎都聚在這裡,顯然極為重視今日之事。
  
  雲雷仙尊也已經到了,正閉目養神,見寧凡等人到來,自然不敢託大,與寧凡、呂瘟、烏老八分別見了禮。
  
  不知是不是錯覺,雲雷仙尊隱約感覺,距離上一次寧凡駕臨神虛閣,這才過了十餘日,寧凡似乎又厲害了不少…
  
  應該是錯覺吧,修為到了萬古一級,想要精進可不容易,十餘日絕對是不夠的。
  
  「呵呵,想不到今日除了老夫,竟還有另外兩名道友來給雨君護法。瘟王就不說了,這位是…」雲雷當然認識呂瘟,卻並不認識烏老八。
  
  這也難怪,放眼四天,根本沒有多少人認識烏老八,便是認識,也很少提起此人,使得他名聲不揚,幾乎默默無聞。
  
  但,此人絕不可小覷!這是雲雷仙尊看到烏老八的第一感覺!
  
  雲雷是萬古第二劫修為,烏老八隻是一劫,但,雲雷看到烏老八的第一眼,便從烏老八身上,感受到一股強烈的不詳之感…
  
  「此人,絕非表面這麼簡單…」雲雷仙尊暗自在心中,給了烏老八一個極為中肯的評價。
  
  「我叫烏老八,是雨君之奴。」烏老八極為自豪地說道,似乎給寧凡為奴,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嘶!這名萬古仙尊,竟是雨君之奴!」一瞬間,雲雷,羅石及一眾羅家老怪,全都震驚了。唯有呂瘟早已得知此事,並未驚訝。
  
  在此之前,就連羅石都不知烏老八是寧凡奴僕,只道是寧凡友人而已。仙尊奴僕,這可是仙帝才有的規格啊,寧凡竟能收服一個仙尊為僕,即便只是一個默默無聞之人,也足以讓人動容了。
  
  「原來是烏道友,失敬,失敬…」雲雷向烏老八拱了拱手,內心對於寧凡的評價,再次飆升。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烏老八是心甘情願給寧凡為奴。能讓萬古仙尊心甘情願為奴…這雨之仙君,好大的手筆!
  
  烏老八面上客氣的還了一禮,心中則對眾人一驚一乍的模樣嗤之以鼻。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覺得他主子沒有資格收仙尊奴,所以驚訝?你們可知,我主子連準聖都掌斃過,這樣的強者,收仙帝奴都不過分,何況只是收個仙尊奴…真是群沒見過世面的人。
  
  寧凡一行也只是與雲雷寒暄了幾句,便切入了正題,確認了計劃沒有疏漏,便由羅石及羅家五名舍空,帶著寧凡等四名萬古強者,進入了羅家最高禁地——道髓祕境。
  
  此地,百年前寧凡來過一次,從此地得到了不少道髓,大大增進了古魔修為。
  
  此地,也是戰王羅睺的沉睡之地。這片天地好似一個古老而巨大的溶洞,上方,不斷有巨石鐘乳滴下一滴滴靈液,在下方匯聚成海。
  
  在下方海洋的中心,有著九尊玄黑巨鼎,每一尊巨鼎之中,都有靈氣盤旋。海洋的外圍,聳立著不少道晶山,各佔地勢,合穴成陣,隱約間,竟是在這篇海洋之下,布下了一個極為恢弘的大陣,正是封巫之陣。
  
  陣法的中心,九尊巨鼎的中央,有一個海上祭壇,四方形。祭壇四角,各自點燃著一個銅燈,燃著紫火。祭壇的中心,停放著一尊銅棺,銅棺無蓋,躺著一個沉睡不醒的黑面大漢。
  
  那黑面大漢,自然就是戰王羅睺,只是與百年前相比,戰王的身上死氣更重了,若還是不能重聚修為甦醒,怕是只剩幾年可活了。
  
  「主人,石奴來救你了,你再等等,再等一小會兒…」
  
  其他的羅家強者倒沒有多少情緒波動,反倒是羅石,一見戰王死氣深重,竟是老淚縱橫,跪倒在地。
  
  老奴…有罪!
  
  時至今日,才能救主,讓主人一睡便是無數年,老奴…有罪!
  
  一跪,跪老奴無能,遲遲無法救主。
  
  再跪,羅石跪的卻是寧凡等四名萬古強者,抱拳肅然道,
  
  「諸位若能救我主,我羅石肝腦塗地,萬死以報!」
  
  字字如雷,擲地有聲!
  
  羅家眾人,皆是戰王后人,唯有羅石是外人,是戰王某次外出之時,點化靈石收下的僕人。此事,不少東天老怪都聽說過。
  
  身為一個外人,只因顧念主人恩情,便傾盡一生,守護羅家,任勞任怨。一見主人受苦,更是真情流露,老淚縱橫,折節相求…這一幕,縱然以雲雷等人冷硬的心性,都不由有些感動,有了熱度。內心,更是齊齊給予了羅石一個極高評價。
  
  羅石,忠僕爾!此人之忠,義貫金石,世之罕見!
  
  雲雷本只是為了結交寧凡,才決定趟這趟回水的,此刻卻暗暗有了幾分認真,不願辜負羅石的忠義。
  
  呂瘟雖是一個惡人,生平卻最重義氣,否則也不會因為寧凡些許點撥之恩,毅然站在了南族的對立面,他的神情,同樣有了鄭重。
  
  烏老八更是如同找到了知己。羅石,忠僕爾!他烏老八,同樣是寧凡的忠僕!同病相憐,同病相憐啊…此人之忠義,幾乎快趕上我了,了不起,很了不起嘛!早已決定做個天下第一忠僕的烏老八,看待羅石的眼神,有了重視。
  
  寧凡的表情就淡了很多,沒有多言,只是把羅石扶了起來。他不喜歡廢話,只是言簡意賅地說道,
  
  「羅前輩不必如此,此事當年我便答應了你,今日,必定做到!」
  
  不是稱羅道友,而是如當年一般,稱了前輩。
  
  從羅石的身上,寧凡看到了修真界中已經少有、並還在不斷失去的東西。那東西,曾經的紫鬥仙修人人都有,是一諾五嶽輕的豪義,是生死為誰一擲輕、古道西風為君死的壯烈。
  
  風骨…如今的修真界,少了這個東西。
  
  眾人也不廢話了,再次敲定了一些細節,便開始行動了。由羅石及另外五名羅家舍空,操控外圍輔陣,由呂瘟、烏老八、雲雷操控內圍主陣,內外合力,防禦隨時可能出現的巫神,為寧凡護法。
  
  寧凡,則獨自進入大陣中心的祭壇,以戰訣第四變的戰火,助戰王重凝修為。
  
  站在戰王的銅棺前,寧凡微微閉上雙眼,催動了戰陰陽的力量,天地間的戰之道則,頓時因他一人而引動,化作源源不斷的戰意之火,充斥長空,火光沖天!
  
  「嘶,這是掌位道則的力量!竟是戰之掌位!」群修皆是一震,寧凡竟以仙尊修為,修出了戰之掌位,當真了得!
  
  這可不是戰訣第四變能夠企及的程度了,這種程度的戰意之火,絕對能幫戰王凝聚修為!
  
  「啟陣!」羅石信心增加不少,一搖陣旗,封巫大陣的外圍陣法,立刻運轉起來。
  
  五名羅家舍空離開開始操控陣法,內圍的呂瘟三人,也沒有閒著,時刻戒備著可能出現的巫神。
  
  寧凡則全神貫注,伸出手掌,在那銅棺一拍,戰王的肉身頓時浮了起來。
  
  寧凡雙目覆上青芒,以他的目力,可以清晰看到戰王體內,元神之上,道則之線錯亂交織,更有不少被直接震斷…尤其讓寧凡忌憚的,是戰王元神之側,有一道黑影,傳出的氣息頗為危險,堪比巔峰仙王…
  
  首先,便是要將戰王體內錯亂的戰之道則歸正、修復!至於這黑影,便交給義兄等人對付了!
  
  「落!」
  
  寧凡五指向前一按,天地間的戰火,頓時開始朝著戰王體內瘋狂湧入。
  
  他好似遺忘的眼前的一切,眼中只剩下戰王的肉身,那肉身落在他的眼中,不斷放大,越發清晰,精準到每一個細胞,都能準確落在眼中,繼而更加的細化,寧凡幾乎可看到組成物質最細緻的能量單位。
  
  於是,戰王的肉身在他眼中,已不似一個人,而是…一整片星空!
  
  每一個構成肉身的能量單位,都如同一顆修真星一般,聚集在那星空之內!
  
  串聯這些能量單位的,便是戰王修行一生,所修出的道則!
  
  這是寧凡第一次以天人第二境的目力,細緻觀察人體,隱約間獲得的感悟,竟是每一個人,都是一片獨自的星空…
  
  還真是怪異的體悟…
  
  這體悟也只一瞬,並未被寧凡放在心上,他細細觀察著戰王體內殘破、混亂的道則,利用與戰王同源的戰之道則,將修復單位細分到每一個能量單位,緩慢修復著…
  
  辛酉乾艮坤震離,此位置修復…
  
  甲申坤乾兌巽離,此位置修復…
  
  葵未…這一位置大片損傷眼中,倒是不易修復,需要仔細一些…
  
  寧凡完全沉浸在了救人之中,根本不去戒備戰王體內的黑影。
  
  一來,他有滅神盾,可自行護主,十分安全。
  
  二來,他信任呂瘟等人,相信就算巫神襲擊他,這些人也會替他護好法。
  
  「又是想救羅睺的螻蟻嗎!殺,殺,殺!」
  
  戰王體內,忽然傳出一道尖細、陰冷的聲音,下一瞬,便有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戰王丹田之中飛出,直襲寧凡。
  
  一沖之力,竟堪比巔峰仙王一擊,天地變色,轟響如雷!
  
  「賢弟小心!」
  
  呂瘟神情一凜,自不會給黑影襲擊寧凡的機會,單指以掐,內圍陣法頓時加速運轉,原本沖向寧凡的黑影,直接被挪移了空間,從銅棺旁邊,移到了外圍與內圍的中間。
  
  九鼎之上,各自飛出一道紫火,竟是化作九道火封,將那黑影生生封印於空中。
  
  眾人這才看清這黑影的真面目,竟是一個無頭怪物,以乳為目,以臍為口,口中獠牙突兀,怪吼連連,左手持一柄暗紅大斧,右手則持一塊漆黑鐵盾,模樣頗有幾分駭人。好在在場的都是閱歷豐富的老怪,修道多年,什麼奇怪玩意都見過,自是雖驚不亂。
  
  這怪物,就是戰王體內的巫神!
  
  束縛在怪物身上的九道火封,皆有著封印新晉仙尊的強大威力,九封合一,便是一劫仙尊也可稍稍封印,可惜想要封住這怪物,還是有些勉強了。
  
  那怪物驟然怒吼一聲,骨頭傳出咯咯響聲,似在強掙,下一個瞬間,九道火封俱都碎裂,怪物從封印之中掙脫!
  
  「螻蟻,都是螻蟻!殺,殺!」
  
  那怪物速度很快,將身一晃,直接出現在了呂瘟面前一丈距離,頓時,呂瘟有了心驚肉跳之感,匆匆祭出明黃梨木劍護在前方,正擋助怪物強劈直下的斧芒。
  
  轟!
  
  一斧之威,竟有斬裂星空之巨力,呂瘟並非煉體修士,硬接之下,被震得連人帶劍倒飛而出,當空吐血。
  
  這就是巔峰仙王的實力嗎,仙帝之下,唯我獨尊的巔峰仙王!比如今的呂瘟,強得絕非一星半點!
  
  那怪物將呂瘟一擊擊飛,又是一晃,再次出現在呂瘟面前,一斧劈下,這一次,烏老八、雲雷皆有了防備,在怪物欺近呂瘟的同時,同樣閃身來到呂瘟跟前,齊齊出手。
  
  烏老八吐出了一道黑色污水,化作水箭,直射怪物。那是他苦修多年的本命黑水,因與黑運有關,被寧凡所克制,當日與寧凡一戰,並未動用過這一神通。
  
  雲雷仙尊則祭出一道雷光,那是他的道兵雷劍,一經祭出,直取怪物。
  
  呂瘟自然還是用他的梨木劍了,三人合力之擊,倒是頗具聲威,幾乎堪比四劫仙王一擊了,勉強之下,倒是稍稍擋住了怪物一斧之力。
  
  可惜,怪物一斧無果,再次劈下第二斧,第三斧,第四斧…斧芒不要命一般,劈向呂瘟三人,雲雷、烏老八修為略弱,首先被震得吐血倒飛,繼而便是呂瘟,再難獨自抗衡怪物,匆匆後退,並喝道,
  
  「羅家諸修,列陣護我!」
  
  呂瘟已經清楚的認識到,即便是三名萬古強者合力,也絕非這兇物對手。到現在為止,這兇物連神通都沒使用,只是憑蠻力亂砍,都讓呂瘟等人難以招架。這怪物,太厲害了,不可力敵,只能拉開距離拖延此怪,為寧凡爭取救治戰王的時間!
  
  羅石等人不敢怠慢,將外圍陣法啟動到最大威能,更多的火封從九鼎之中飛出,朝怪物封下。
  
  怪物目露不屑,將斧一揮,輕而易舉便斬碎所有火封,繼而身形一晃,出現在了雲雷面前。
  
  呂瘟修為為這些人中最高,殺之不易,如此…便先挑其他人殺吧!
  
  「不好!」
  
  一見怪物欺近,雲雷背心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這種程度危機感在他一生之中,雖然也有,卻絕不多見。這一次,怪物沒有動斧,而是張口噴出一道黑氣,那黑氣繼而化作一個鬼頭,直接朝雲雷胸口撞來。
  
  匆忙之下,雲雷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只能硬接這黑氣的攻擊,一喝之下,體表頓時浮現一層雷霆鎧甲,甚是威儀,並一揮雷劍,朝那鬼頭斬下。那鬼頭十分古怪,雷劍一斬,竟斬了個空,似無形之物一般,竟不受斬擊傷害。
  
  那鬼頭重重撞在鎧甲之上,頓時激起萬重雷光,倒是沒有撞碎鎧界,而是直接從那鎧甲表面穿過,繼而轟擊在了雲雷胸口處。
  
  這是什麼神通,好生詭異,竟可無視靈裝防禦!
  
  被那鬼頭一撞,雲雷竟有了被修真星撞上的錯覺,這一擊,太沉,太重!他的氣息直接萎靡了下去,臉色蒼白,吐血倒飛,這一次,算是受到重傷了。
  
  那怪物見沒有一擊殺死雲雷,微微詫異了一下,再次張口,連噴數十個鬼頭,鬼哭森森,破空而來。
  
  雲雷面色大變,一個鬼頭都能撞得他重傷,若是數十個鬼頭,絕對有可能將他直接滅殺!
  
  呂瘟、烏老八見狀不妙,匆匆趕來相救,但局勢,忽然又有了變化。
  
  數十個鬼頭忽然調轉了方向,竟又朝著烏老八飛去了。
  
  「不好!」
  
  烏老八哪裡還敢有所保留,直接變化出了萬古真身,躲在了龜殼之中。
  
  可惜,那些鬼頭卻如法炮製,直接越過了烏老八的龜殼防禦,撞在了其毫無防禦的軟肉上。
  
  嘭!
  
  堂堂萬古一劫修為的烏老八,直接被那數十個鬼頭撞上,好似被修真星的流星雨砸中,肉身立刻炸開,化作漫天血霧。
  
  血霧之中,忽然有一道黑芒飛出,竟是一隻縮小了無數倍的小烏龜。
  
  那小烏龜一經逃出,立刻搖身一晃,重新變回烏老八,雖然沒死,卻臉色蒼白,顯然已經重創。
  
  「好險!也就是貧道的萬古真身擅長保命,換做其他人,多半已經被這鬼頭撞死了!這怪物的神通好生厲害!」烏老八仍然心有餘悸。
  
  「這鬼頭似乎只敢在外圍遊走,莫非,是在忌憚內圍的陣法之力嗎…用陣法攻擊這些鬼頭試試!」呂瘟似發現了什麼,立刻掐訣催動內圍陣法,一道道火封紛紛飛出九鼎,將一個個鬼頭封印。
  
  果然,這些鬼頭懼怕火封,可以被這封巫大陣封印…
  
  吼! ! !
  
  鬼頭神通被破,徹底激怒了怪物,神通一催,眼中竟是有了戰火燃燒,戰斧一揮,半個天空都被那戰火點燃。
  
  火海鋪天蓋地的淹沒而下,那股熾熱溫度,已不是萬古之下的修士可以承受!
  
  「收!」
  
  雲雷仙尊翻手祭起一個葫蘆法寶,想要收走漫天火焰,可惜那葫蘆才收了十分之一的火海,便被焚成飛灰。
  
  還是烏老八擅長水之道則,張口吐出了汪洋大海,又藉了呂瘟一顆十二涅避火珠的威能,方才將那無窮戰火熄滅。
  
  可這一擊,烏老八的法力幾乎耗掉了七成,呂瘟的避火珠也有了損傷。
  
  若再來一次火海,三人便是合力,也擋不下了!
  
  「該死,平日里這怪物雖也傷人,卻還不至於如此凶狠,今日為何如此兇猛,連封巫大陣都沒有多大效果,難道非得請個仙帝出手,才能製住這怪物嗎!」羅石不甘道。
  
  平日里,其他人救戰王,這怪物最多也只是揮揮斧頭而已,將人擊退便會罷手。但今日,卻好似在拼命,這是為何…
  
  羅石卻是不知。平日里的那些人,根本救不了戰王,故而這怪物沒有危機感,不會下狠手。
  
  但今日不同,寧凡確確實實有著救治戰王的能力,若戰王甦醒,則怪物將失去自由,再次為戰王所控制,甚至被戰王所同化…
  
  從寧凡身上,怪物確確實實感到了不安,他不能留手,必須將所有欲救戰王之人,通通殺盡!
  
  吼! ! !
  
  怪物怒吼著,一斧接一斧,將呂瘟等三人打得沒了脾氣。
  
  且這怪物極為古怪,其戰意越盛,似乎攻擊力便越強,一斧接一斧,呂瘟等人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重傷。
  
  擋不住了!
  
  吼! ! !
  
  數十道火封封在怪物身上,怪物似被暫時困住了,卻也只困了數息,便被其強行掙脫。
  
  這數息之中,呂瘟三人的攻擊毫不留情地全都轟在了怪物身上,但結果,卻是無法傷到怪物半分,這怪物的肉身,太強大了,若無先天法寶,絕對攻不破怪物的肉身防禦!
  
  嘭!
  
  火封再一次被怪物掙脫,這一次,怪物沒有再攻呂瘟等人,而是直接衝入內圍,衝入了陣法中心,居高臨下,直接一斧,朝寧凡背心劈下。
  
  「小心!」
  
  呂瘟等人驚呼道,卻根本來不及救援寧凡。
  
  正全神貫注救人的寧凡,被這一道斧芒驚醒,滅神盾的金光,已自行化作丈餘寬的金色氣牆,擋在後方。
  
  嘭!
  
  這一斧,乃是怪物含恨一擊,已無限接近仙帝一擊了。
  
  但這一擊,卻只震得寧凡微微搖晃,而後便穩住了腳步。
  
  「擋…擋住了!」呂瘟等人皆是吃驚不小。
  
  親身與怪物交手過,他們切身體會過怪物的蠻力,這樣拼了命的一斧,換做任何一個仙王,都無法從容就接下。
  
  但寧凡竟只晃了一晃,便擋下了怪物一擊…那金光,是何神通,好強的防禦力!
  
  眾人卻不知,這還是寧凡沒有完全變化出滅神巨人的結果,若保護寧凡的不是金色氣牆,而是完整的滅神巨人,則寧凡晃都不會晃一下的。
  
  「看來僅憑大哥等人,擋不下這個怪物…」
  
  寧凡微微無奈。
  
  呂瘟等人三人合力,都不是怪物的對手,他就更不可能戰勝怪物了。
  
  沒有繼續救治戰王,有這個怪物打擾,根本無法專心救治。他一翻手,召出斬憶道劍,再一揮,四種掌位道則便纏繞在了劍鋒之上,一踏祭壇,竟是化作一道金虹,沖天而起,直接沖向了怪物。
  
  「道友休得魯莽!」雲雷大驚,這樣貿然沖向怪物的行為,他這二劫仙尊都不敢,寧凡此舉,太過危險,面對此怪,躲避都來不及,怎麼能迎面直擊呢!
  
  嗤!
  
  回應云雷仙尊的,是一道鋒銳到無法想像的四色劍芒。
  
  怪物自恃肉身強橫,根本不去防禦寧凡的劍光,然而這一擊,竟第一次破開了怪物的肉身防禦,在怪物左肩之上,留下一道極其細微的傷口。
  
  幾絲血珠,浮出了傷口,並不算重傷,但已足夠令雲雷震驚了。
  
  他與呂瘟等人合力攻擊,都破不開怪物肉身防禦,寧凡卻只憑道兵,便破開了怪物的防禦!
  
  那傷口雖然只有一絲,但這一絲,卻是真真正正傷到了巔峰仙王!
  
  「那是…四種掌位道則!此子,此子…」雲雷驚得說不出話。
  
  呂瘟曾見過寧凡更驚人的行為,故而此刻雖有驚訝,倒沒有那麼多。
  
  烏老八更是極為期待,期待寧凡還能使出那秒殺準聖的一掌,他自信自家主子若是使出那等神通,區區怪物彈指可滅!
  
  主子出手,區區巔峰仙王,何足道哉!
  
  可惜,他實在是高估了寧凡…
  
  能在專修肉身的巔峰仙王身上,砍一道傷口,已經是如今寧凡的極限了。想殺怪物,卻是極難。
  
  之所以不是沒有可能,是因為還有始氣在,還有燃血的辦法在,還有殺帝的玉簡在。始氣若是炸開,仙帝都要退避,何況是這只怪物,不過始氣太過珍貴,若非必要,寧凡不想動用。
  
  燃血就更虧了,寧凡已經從祖血融入魔符的舉動察覺,神、妖、魔三系修為,日後恐怕都會面臨祖血融合的這一步,故而若非必要,祖血不能浪費,否則日後再修就不易了。
  
  至於殺帝的玉簡麼…
  
  又或者,寧凡可以請來其他人,幫忙斬殺這怪物,比如,向螟子…只是,找向螟子幫忙,不用欠人情麼,他欠向螟子的,貌似已經很多了…
  
  好在寧凡面對著怪物,終究還是佔有一絲上風的。
  
  若無滅神盾,他拍馬都不是這怪物的對手,但仗著滅神盾,怪物連一絲都傷不到他,而他,至少還能給怪物造成一絲傷口…
  
  且這傷口因為是四種掌位道則造成了,竟難以靠著肉身恢復力恢復。
  
  「你們先離開此界,我先試試能否斬殺這只怪物。若不斬殺此獠,怕是不能安安心心救人了。」
  
  寧凡趕人,主要是不想將滅神巨人的完整形態暴露在眾人眼前。
  
  此事事關蠻荒大戰,許多仙帝都見過滅神巨人完整時的模樣,知道滅神盾的真正模樣,對呂瘟等人而言,未必就是好事,說不得,還要捲入什麼因果之中。
  
  一聽寧凡竟要獨戰怪物,雲雷等人皆是擔憂,唯有呂瘟、烏老八知道寧凡手段極多,即便不勝,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若是勝了,也不奇怪…畢竟寧凡連準聖都斃過…他們都已重傷,留在這裡,幫助不大,反倒可能拖後腿…
  
  於是,呂瘟、烏老八果斷帶著一行人離開了道髓祕境,祕境之中,只剩下寧凡與無頭怪物對峙。
  
  見眾人離去,寧凡再無顧忌,直接召出滅神巨人的法相,巨人左手持盾,右手則持著放大後的斬憶道劍。
  
  吼! ! !
  
  那怪物見寧凡放開了滅神盾的力量,不知為何,竟有種源於血脈的畏懼。
  
  南族四部,巫、蠱、蠻、戰,罕有人知,這四部,這整個南族,都是一族修士的後裔。
  
  戰巫!
  
  太古以前,戰巫一族是蠻族的附屬族群之一,蠻族被劫靈奴役後,戰巫一脈所剩無幾,餘下的人,後來被紫鬥仙皇收服,成為紫鬥仙域大羅天,南天門的守將,並逐漸,分化為四部族人。
  
  蠻部,是受過蠻族賞賜的一脈,可以修蠻,擁有著蠻修的身份。
  
  巫部和戰部,則是戰巫一族的嫡系劃分。
  
  蠱部,是戰巫一脈後來又誕生的新部落。
  
  戰王祖上是南族戰部的棄修,而巫神,則是戰部傳說中的神通,只有戰巫時代,有極少數戰巫能夠修出自己的巫神。
  
  若論淵源,巫神是戰巫一脈的招牌神通,而戰巫,是蠻族臣屬。
  
  連這只巫神自己都不知道,他之所以從寧凡身上察覺到不安,不僅是因為寧凡有救醒戰王的力量,更因為寧凡是堂堂十代蠻神,更擁有蠻族傳承之器,滅神盾!
  
  可惜,巫神不屬於蠻修,否則寧凡大可憑弒戮刑罰之力,直接將之鎮壓。
  
  饒是如此,面對寧凡之時,巫神的心中已有了少許恐懼。這種恐懼更在之後的交手中,不斷放大。他拼盡一切的攻擊寧凡,但,根本無法奏效!
  
  轟!
  
  轟!
  
  轟!
  
  一斧又一斧,一個鬼頭接一個鬼頭,這只巫神幾乎使盡了手段,但,根本破不開滅神巨人的防禦。
  
  而寧凡,每一劍揮出,都能在巫神的身上,留下一道細微的傷口。再之後,寧凡更動用了兩儀四方印,以此印第一變的陰鳳,攻擊巫神。
  
  限於寧凡修為不足,即便使用先天法寶,也只能給巫神造成近乎於無的傷勢。
  
  然而不要小瞧這些傷勢,隨著巫神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那傷勢,便也逐漸加深。
  
  一日,兩日…三日!
  
  寧凡這一戰,竟是整整與巫神戰了三日!
  
  以他的修為,在不動用始氣、祖血的底牌之下,確實斬不了巫神。但,卻也給巫神造成了頗為嚴重的傷勢。
  
  這也是修出了木陰陽,獲得了幾乎逆天的法力恢復,寧凡才能與巫神交戰三日,仍舊法力充盈。仗著滅神盾防禦,更能先天不敗。
  
  理論上,若這場對砍能持續個數十年,寧凡還真有希望憑這不斷加深的傷勢,砍死這個巫神。
  
  然而麻煩的是,戰王不可能再活幾十年了,他也不可能真浪費幾十年時間,在這裡跟巫神對砍。
  
  果然,欲殺此怪,還是得用上底牌麼…
  
  始氣、殺帝玉簡固然珍貴,但若是為了履行諾言,寧凡根本不會心疼這些身外之物。
  
  翻手,寧凡同時取出了始氣與玉簡。這二者,怕是必須用掉一個,才能殺死這巫神了。
  
  隨著寧凡決心已下,這一次,對面的巫神心中,連最後一點僥倖也失去了。
  
  在他為數不多的血脈記憶中,始涅荒三氣是極為可怕的東西,僅一道始氣,就足以將他滅殺…
  
  而那玉簡…那是什麼玉簡!好危險,非常危險!此子怎會如此難纏,怎會有如此層出不窮的手段!
  
  「不要…殺我!我與羅睺…本是一體!殺我,羅睺死!我願…臣服!」
  
  那巫神怕極了寧凡,竟收了盾牌與巨斧,半跪在寧凡身前。
  
  此為…臣服!
  
  寧凡身上的蠻神之威,乃是上位者之威,讓他膽寒,讓他不敢與之相爭。
  
  寧凡的防禦,他攻不破,寧凡的攻擊,一點點加深著他的傷勢,讓他越來越不安。
  
  而真正讓他絕望的,便是寧凡最後取出的底牌了,寧凡…完全有能力殺了他!
  
  與死亡相比,他寧願被戰王重新掌控,或者直接與戰王同化。反正他本就是羅睺,是羅睺戰巫血脈的覺醒,也不虧多少。
  
  總比死好!
  
  「哦?殺了你,戰王羅睺也會死?」
  
  寧凡暗暗吸了一口冷氣。
  
  好險!
  
  若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直接動用底牌,弄死了這只巫神,豈不是會鬧出大烏龍,救人不成,反害死戰王?
  
  「求神尊,饒命…」
  
  巫神再次一拜到地。內心更加深信,高高在上的蠻神,不是他小小的戰巫族巫神可以抗衡的。
  
  蠻,為巫之主!
  
  即便如今的天,偏向了劫靈,失了蠻曾經的地位,這一點,也不會改變! 本帖最後由 chyuan24 於 2016-5-19 23:5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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