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終極武力 作者:魯西平 (連載中)

 
mk2258 2014-1-1 01:19: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7 146792
x24685 發表於 2016-7-2 23:30
第一百九十章蘇明秋的手段

    「好!」王越心念一動,人雖還有些不情不願,在蘇明秋動手的一瞬間裡,他的反應卻是最自然不過。彷彿是受到了對方身上氣息的牽引,王越的身子頓時一側,半邊身體上的肌肉和骨骼隨之變形蠕動,就好像是本能的條件反射,完全不用經過任何的深思熟慮。

    而他這一動,不但速度更快,側身塌肩,一下就讓過了蘇明秋的起手一抓,與此同時,他的反擊也是空前猛烈。

    雖然身上帶著傷,王越也知道不能劇烈發力,但面對著蘇明秋這一位來自東方的武道大師時,他卻根本沒有可能做到任何的留手。一出手,整個人就像是突然間人立而起的一匹烈馬,自然而然就是全力以赴,一讓過對手的一抓,緊跟著反臂一掄,空心握拳就朝著蘇明秋砸去。

    手臂劃過虛空,悠悠劃了個半弧,嗚的一聲呼嘯,彷彿戰場上狂奔的戰馬在身旁掠過,帶起來的氣浪和勁風,攪動大氣,就連人在十幾步外的蘇晴雨都只覺得臉上一陣烈風撲面,忍不住狠狠的眯了一下眼睛。

    雖然早就知道王越的功夫剛猛霸道,但任誰也沒有想到,他這一出手,立刻就是全力以赴,力量如同震動的波浪,一重又一重,傳遞併疊加在空握的拳頭上,緊跟著手腕再往下一抖一震,下一刻,王越拳頭前面的空氣,頓時砰的一聲,炸裂開來,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氣霧,似乎汽車輪胎突然爆炸在了眼前。

    縱馬狂奔,揮臂掄錘!王越這一拳擊出,力道之剛猛暴烈的程度,簡直是駭人聽聞。

    鐵十字軍的騎士錘戰法本來就是西方格鬥中,第一等剛猛的功夫。

    再被王越,如今以人馬合一的架勢用出來,上下身貫穿一體,轟然一錘擊下來,力量之大,竟是比起原版的騎士錘戰法更加霸道。

    眼見著王越這一拳轟出,蘇晴雨忍不住就是一陣心驚肉跳,她蘇氏一門的拳法由內而外,不管是練還是打,從一開始就講究氣息相隨,一口氣貫穿內外,勃勃然,連綿不斷,攻敵制敵於無形之中,像是王越這樣剛猛的打法,她從前別說見過,就連聽都沒聽過幾次。

    而一種力量,一旦剛猛到了某種極致,對人的心靈震動也就越大。蘇晴雨甚至一點都不懷疑,王越的這一拳,就算在他面前橫亙著一座山,也能被他這一拳打穿,砸的山石崩裂。

    但面對這王越這樣兇猛的一擊,蘇明秋卻沒有一絲一毫想要躲閃的意思,只把雙腳向兩側一分,與肩同寬,同時雙膝前頂,腰胯微擰,就勢便擺出了一個不丁不八的架子。隨後目光一凝,眼角眉梢,只留下一線精光,盯在王越的拳頭上。

    這一刻,整個世界似乎都慢了下來。

    王越的拳來的快,蘇明秋的手也翻的快,他的手掌五指併攏,掌心凹陷,把虎口處撐得溜圓,緊跟著手腕一轉,帶動肘尖外旋,一條胳膊就如同是水面上湧起了層層波浪,順著王越的來勢,雙臂相貼,沾著就轉,頓時就讓王越的拳頭為之一滯。

    不過他這一裹一纏,招式雖然巧妙,卻也只讓王越的手臂稍稍頓了一瞬,王越拳頭上的力量觸物生震,小臂上的肌肉和大筋崩彈如強弓如硬弩,去勢猛不可當,剛一受到一點兒阻攔,立刻爆發如潮,就像是插入漩渦中的一根巨大鐵柱,任憑外力如何加身,也無法令他的勢頭減弱半分。

    「好傢伙!」手臂一纏之下,蘇明秋整個人就是一震,生似見到了什麼令他不可思議的事情,眼神中間立刻亮光一閃,顯然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王越這一拳的力量竟是如此剛猛,以他的手段,居然險些失手,不能克制。

    好在他反應及時,手臂剛一碰在一起,就知道不好,隨即就有了後招,也算是亡羊補牢,猶未為晚。眼見著王越一拳,勢如破竹般撞開了自己的一條手臂糾纏,直接搗向自己的胸口,蘇明秋頓時腳下一動,一下就搶到了王越身子的一側,緊跟著另一隻手自下而上托住他的肘尖,三根手指恍如鷹爪,往下一抓。

    立時間,王越只感到肘部下方的關節凹陷處,好像被燒紅的鋼針狠狠的刺了一下,瞬間整條胳膊都是又麻又酸,轉眼之間就連半邊身子都變得有些發軟了。

    而下一刻,蘇明秋腳踩連環,雙手交叉一掌就按在了他的腰肋之下,肩膀一聳一抖,就把王越整個人給「送」了出去。

    典型的避實就虛的一種打法,即便是蘇明秋這位大師級的武道高手,在面對王越全力一擊的時候,也不願意硬接。

    蹬!蹬!蹬!

    腳下接連搶出去三四步,王越身子一挺,胸口擴張吸氣,砰的一響,立在當場,但整個人卻似乎一下子憑空矮了十幾公分。再往下一看,卻原來是他為了抵住蘇明秋的這一掌,腳下猛的發力,竟是一腳就把地面上鋪著的大青石給踩碎了兩塊,結果雙腳陷入地面,直至脛骨。

    蘇明秋的這處藥園,因為種植的藥材習性不同,需要的土質也不盡相同,所以很多地方的土其實都是從別的地方耗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通過種種手段轉運過來的。而為了避免不同土壤間的相互混合,地面上鋪路的石板少說也有兩寸多厚,上面再用水泥粘連一塊塊的鵝卵石,走在上面,莫說是人,就是十幾頭大象也能禁得住。

    王越拔出兩條腿,站穩了身形,右手五指用力屈伸了幾次,不知不覺間嘴角上已是掛了一絲血跡,而且胸口悶悶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蘇明秋那一抓,三根手指幾乎扣死了他的肘部關節,而指尖彈撥刺激了裡面的一根麻筋,只這一下,幾乎就讓他的攻勢徹底瓦解了七成,酸麻腫脹的感覺久久不退。

    「你這一招用力很巧妙,力量雖然不但,但給我的感覺卻像是一根根絲線把我給纏住了,這麼精細的手法和技巧,果真是厲害的很,我這一拳沒有半分留手,竟然就這麼被你輕鬆的破解了!!另外,也謝謝你,對我的手下留情……。」

    同樣是練習東方的武道,連林賽菲羅都能以「氣合術」的功夫,正面破開他的防禦,令他的臟腑受傷,更不要提蘇明秋剛才那一掌是按在他的腰肋之下。這裡面連骨頭都沒有一根,再往裡就是肝腎脾臟,以蘇明秋的功夫想要藉著這一招發力傷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不過受此一擊之後,王越眼裡非但沒有半點的沮喪和失望,反倒是眼中驚喜不斷,似乎更加確定了心裡的某個想法。

    臉上的神情,也漸漸的興奮起來。

    「你也不差,以你這一拳的力道,相信林賽菲羅挨了你一拳之後,就算不死,半條命也肯定是沒了。他的合氣柔術師從「阪田右室」,還沒練到『周身布氣』的程度。」

    說話時蘇明秋也收了架子,雖然氣度莊嚴,看起來和沒動手之前沒什麼兩樣,但他負在背後的那一隻手,卻隱隱有些發紅,原本扣住王越肘尖的三根手指,指尖上也粗了一圈,顯然是血液鬱結有些腫大。原來剛才那一招交手,王越固然是敗在了他手下,但他也絕對不算好受,王越的筋骨堅韌,如鋼似鐵,最後那一下肘尖反震的力道之大,哪怕是蘇明秋也不得不吃上一個悶虧。

    而與此同時,站在不遠處的蘇晴雨,見此情景,也是大吃一驚,自己的父親已經是練到了周身圓滿,氣息恍如江河奔湧一般的大師級高手了。這麼多年來,她跟在他身邊,從一招一式練起來,見到過無數次兇狠的搏殺,卻也只有這一次雙方只是一招,就讓蘇明秋這麼「失態」的。

    哪怕只是小小的氣血不通,稍一運氣,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恢復如初,但到底也是「受傷」了。由此也可見,王越這個人究竟是多麼的可怕!!!

    「父親……。」

    伸手朝著飛奔過來的蘇晴雨擺了擺手,蘇明秋胸口微微起伏了兩下,臉上的神色便迅速的紅潤起來:「我沒事兒,倒是這小子運氣夠好的,被我一引,就把淤血引出來了,你去藥房拿一顆『雪蟾貝母丸』來,他馬上就要用了。」

    蘇晴雨點點頭,狠狠瞪了一眼王越,連忙去了。

    王越站在距離蘇明秋幾步遠的地方,呼呼的喘氣,臉色漸漸變得紅中帶紫,低頭一瞧自己的胸口,就只見那原本已經淡了許多的五點梅花樁指印,竟是莫名的紅的刺眼。

    現在他的胸口呼吸越來越不通暢,兩隻肺子隨著呼吸,呼啦!呼啦!的翕張開合,傳出來的聲音就像是露了縫子的破爛風箱。然後,他的呼吸越來越粗,嗓子裡面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臉色暗紅髮紫,連眼睛都往外凸起來,彷彿渾身的血液在這時候都衝到了腦袋上。

    「閉氣,別動!」

    就在這時,蘇明秋彷彿早有所料,合身一撲,照著王越的背心就是一拍。

    頓時之間,王越只覺得渾身一震,後背上猝然一疼,無數氣息彷彿萬千寒流最後在胸口匯成一道洪流,分成兩股,衝進了他的左右肺葉。隨後他肺裡的血液上湧,轉眼就衝破了喉嚨處的淤塞!哇的一張嘴,就噴出一大口粘稠的血痰,顏色發黑,腥臭撲鼻。

    「你的體質太好,這麼重的傷都能壓得下去。可一味的壓著,到底要留下隱患,就算後來好了,十年之內,每遇陰天下雨,你也要難受的要死。我剛才試你那一招,除了要試試你的身手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要把你肺裡的這口淤血給引出來。」

    「不然,我也沒辦法醫治。」

    蘇明秋顯然也是不想讓王越誤會,見他吐出這口淤血來,臉上神情一鬆,便也順口解釋了一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11 09:23
第一百九十一章  差距

    “是傷就要它發作,把一切都擺在明麵上,要不來這一下,淤血堵在肺裏,就是好了也要傷了肺經”蘇晴雨白了王越一眼,說起話來還有些嗔怒的意思。在她的眼裏王越實在是有些太強勢了,以至於連蘇明秋引他出手之後,都吃了個悶虧,這顯然是讓她的心裏不太舒服,所以說起話來就沒有那麼客氣。

    “你的功夫果然是別出機杼,剛猛到了極點,而且你身體的強度真是令人驚訝,簡直算得上天賦異稟,一般人就算是有名師指點,一輩子都不太可能練到這種程度的。”蘇明秋剛才雖然沒有用上全力,但是方才和王越互換一招的時候,也是手段盡出,中間頗有幾分驚險之處卻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如果不是應變及時,隻怕真就擋不住王越那一捶,最後形成雙方不得不硬拚的局麵。到了那時候,蘇明秋雖然也不怕,但結果可就不是出於他的本意了

    “好了,好了,別說那麼多了,快點吃藥吧。”蘇晴雨這時候在一邊,直接插話,把手裏拿著的一個古香古色的木頭盒子打開,露出裏麵一顆放在明黃錦緞上的白色蠟丸。

    蘇明秋用兩根指頭撚起來,捏碎外麵的蠟衣,把一顆龍眼大小如玻璃珠般的藥丸,遞到王越的嘴邊:“別說話,先把這藥吃了。”

    說話間,一股濃鬱到了極致的藥香鑽進王越的鼻子裏,清涼透徹,隻是一聞,渾身便是一振,提神醒腦,似乎連胸口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唐國的醫學源遠流長,和武術一樣,都是師法於自然,很多東西的運用,是西方現代的醫學幾乎完全無法理解和解釋的,但好在王越對這些東西多少還有些了解,一聞就知道這藥丸裏麵肯定是包含了不少滋陰潤肺的珍貴草藥。

    當下也不猶豫,舌頭一卷,就把藥丸整個吞入口中。卻不想,這藥丸不大,入口卻是清涼如水,隻往下一咽,立刻就化作一道清流,入口即化,然後整個喉嚨都仿佛是得到了滋潤,先前火燒火燎般的感覺也頓時消失不見。

    “呼,好東西”感受著藥液滲入胸腔時的那一股清涼的滋味,王越的呼吸立刻變得通暢起來,兩隻肺子好像被清風吹透了一樣,涼絲絲的,竟是說不出來的那麼舒服。

    “你先別高興,這藥裏麵有貝母和玉蟾液,雖能滋陰潤肺,但對你來說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想要徹底治好你的內傷,接下來的才是關鍵。來吧,咱們進屋去至於你想在我這兒練拳的事,等你傷好了以後再說吧”

    王越點點頭,也不說話,腦袋裏卻念頭轉的飛快,不斷回想著剛才那一擊時自己每一點兒的細微感受:“這個蘇明秋的功夫果然是厲害到了極點,就隻是剛才那一下,給我的最直接的感覺就是有力難施,力量明明不大,偏偏卻如絲如縷,把我變得像是陷入蜘蛛網的蟲子一樣……這還是他沒有用出全力的時候”

    “隻是就是不知道他是怎麼保持現在的這身體力的?而且剛才他也說過說我練的格鬥術是類似於唐國武術中外家拳的一種功夫,那麼按照一般常理來講,內外相對,有外必然就會有內,這種外家和內家的說法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來區分的?或者說,他練得就是這種內家的功夫?避實就虛,以柔克剛?”

    “人力有窮盡。”不管是練習格鬥術的人,還是普通人,說到底首先也都是個人,而既然生而為人,那當然就要遵循生命本身的規律,有生老病死,有強壯衰弱,功夫練得再高,隻要還沒有超越人的極限,那麼他的體力肯定都是隨著年齡的關係,從巔峰上慢慢衰退的。

    蘇明秋看著雖然氣質溫和,像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一樣,但他的女兒都二十多歲了,比王越還大了好幾歲,那麼認真計算起來,他的年紀現在其實就已經差不多有五十來歲了。這個年齡段的人,即便是功夫練得再好,體力和身體其實就也該受到年紀的影響,一點一點的在走下坡路了。

    這還是練的得法,年輕時沒有留下暗傷的,要是練得不得法,從小到大隻知道一味的苦練,沒有節製的壓榨身體的潛能,固然可以在短時間出成績,把戰鬥力迅速的提高到一個極高的水平,但是這樣一來,對身體的傷害就大了。

    人的潛力絕對不是無窮的,如果不能在挖掘潛力的同時,進行同等程度的彌補,一旦潛力耗盡,人也就走到了盡頭,到了那種時候,再怎麼進補都沒有用。竭澤而漁的唯一後果,就是油盡燈枯,沒有底兒的水缸,是永遠裝不滿的

    所以,在西方格鬥界,很多人年少成名,二十幾歲的時候,就嶄露頭角,名噪一時,但一過了三十歲,體力的巔峰保持不住,身體立刻就會衰竭的厲害,年紀再大一點,從前練功時留下的暗傷統統都會發作,百病叢生,最後甚至連四十歲都活不過去。功夫練得不得法,就等於是慢性自殺,體力一走下坡路,人就完了。

    不過王越心裏明白,蘇明秋顯然不太一樣,他的年紀雖然大了,但體力卻一直保持在巔峰左右的時候,肌肉豐滿,骨骼健壯,和他動手時,不管是力量,速度還是技巧,都始終壓過他一頭。而這種情況,在西方的各大格鬥流派中,顯然是極其少見的。

    “想來這也就是唐國武術的特異之處了。自從經過劍器青蓮的第二片花瓣洗經伐脈之後,我一直苦於沒有渠道學習真正的東方武道,原本還想在和林賽菲羅的比賽中,學到一點兒什麼,但卻不想,東西方的格鬥理念,相差這麼巨大,單從招式上根本把握不住內在的核心。好在讓我碰到眼前這個蘇明秋,這種機會,怎麼能錯過……。”

    心裏正想著,幾個人就登上台階,進了前麵的屋子。

    一入其中,光線一暗,王越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間屋子顯然不是用來住人的地方,所以內部的裝飾也極盡自然,青磚紅瓦,房梁高大,十分的整潔。

    蘇明秋平時用來製藥的房間,是位於左側的一間屋子,地上鋪著青磚,大概有四十幾個平方的麵積。走到裏麵之後,撲鼻的全是一股股的藥香,除了南北兩側的窗戶,房間裏靠牆的地方都擺著一排黃花梨的架子,高矮參差,上麵放滿了一個個的瓶瓶罐罐,有白瓷的,也有玉石的,分門別類擺的整齊。

    除此之外,就是中間有幾把紅木的桌椅,幾十本紙質發黃的老書。

    “坐吧,王越。”三人進屋,蘇明秋便示意王越坐下來,跟在後麵的蘇晴雨立刻倒了兩杯涼茶過來。

    “您先請。”

    王越應了一聲,也不說多餘的話,隻把禮數做到了,雙方稍稍客套了一下,便也紛紛落座。

    “你的淤血被引出來,剛吃了藥,現在正是治療的最好時候。先把左手給我,我給你把把脈。”而一坐下來後,蘇明秋也沒有什麼廢話,開門見山就直奔主題。

    王越也想看看他到底是要怎麼治療自己的內傷,當下也點點頭,把手伸了出來。蘇明秋用一方布枕墊高了他的手腕,用中指和食指的指尖搭在他的脈門上,隨即就把眼睛給閉了起來。

    下一刻,房間裏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與此同時,王越的手腕剛一被蘇明秋搭上的一瞬間,他也馬上就趕到了對方兩根手指尖上的異樣之處。蘇明秋的這兩根手指明明看起來溫潤如玉,但隻是雙方皮膚一沾,他的指尖上,似乎就有無數針尖大小的凸起,透過皮膚表麵和自己的手腕緊緊的連在了一起。隨後,立刻就有一絲絲柔軟的氣流,通過自己的毛孔滲透了進去。

    力透皮毛這本來是一種用力和發力的技巧,用在自己身上是鍛煉,用在別人身上就是傷人。就好像林賽菲羅給他的那一下子,力道就是尖銳如針,透骨入肺,但這時候被蘇明秋用出來時,卻化力為絲,力量柔和的好像一絲絲的流水,雖然柔弱卻又韌性十足,絲絲縷縷,不絕於縷。

    “好家夥,居然能把滲透到別人體內的力量,練的這麼柔和,這簡直比我自己在練習的時候都要細致的多”王越本身也是把力量反哺,滲透到筋骨皮毛裏的人,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蘇明秋的這一手,感到十分的震驚。

    他的功夫雖然已經極高,但源於鐵十字軍格鬥術的特性,把力量滲透到體內,鍛煉身體是能做到的,但打出去傷人,卻是連林賽菲羅都不如,更不要提像蘇明秋這樣,練力如絲,滲透到別人體內了。

    王越和這兩人之間,前者是無關於功夫的高低,隻是因為體係的不同自然而然生出的區別。後者則完全是,輸在功力的火候上,這是實實在在的一種差距。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11 09:30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充實其精神,健壯其體魄

    要想練力如絲,最簡單的一點都要把自身的力量滲透到五髒六腑,然後才能一步一步,由內而外,把身體內外逐漸連成一個整體,從而控製全身上下的任何一處所在,發力用力,如臂使指。

    雖然西方的格鬥術和東方武道走的路子完全不同,但功夫練到一定地步後,各自對於力量的把握,卻還是大同小異相差不多的。尤其是像鐵十字軍這樣的流派,對於肌肉力量的控製精細入微,隻從這一點上講,就算放在整個東方世界的所有武道門派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明。

    王越現在也正是從自身出發,對蘇明秋所表現出來的這種功夫,加以印證之後,心裏驚訝的程度比起剛才交手時,立刻又加深了許多。

    “東方的武術,善於調動體內的力量,有內而外,這樣的功夫練起來雖然見效很慢,比不了西方格鬥術上手夠快,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戰鬥力,但一旦入了門,把握到了氣的概念,那以後再練起來進步就會快的多了。而且,他們的功夫似乎對於力量的掌控更強,用蘇明秋剛才的說法,就是兼顧陰柔和剛強,既有外部的破壞力,又有內部的張力,所以用出來的力剛柔並濟,柔能練力如絲,剛能噴勁如針。就像是林賽菲羅傷我那一下,估計就是摸到了點噴勁如針的邊兒了。”

    “這個蘇明秋不愧是東方武道大師級的人物,我和他比起來,差距還是很大的。”

    “蘇先生真是好本事,我自愧不如。”

    趁著蘇明秋把脈換手,讓他伸出右手手腕的時候,王越看著蘇明秋的兩根手指,不由一陣嘖嘖稱讚。而且他這時候口稱先生,也和初見麵時完全不同,有了一點心服口服的味道。

    王越是什麼人,他上一輩子統領聯邦最大的海盜王國,兵鋒所指,縱橫星係,星際聯邦政府先後幾次的圍剿,都在他手下損兵折將,到後來甚至不得不被逼的簽下見不得光的協約,把萬沙星係整體割讓出來,讓他全權自治。這樣的一個人,說他是不驕傲的,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是在這個世界重生之後,王越的骨子裏仍舊是“驕傲”的很,哪怕精神力受損再也不複是從前的九級精神大念師,但他該做的事情卻沒有一件放棄的即便因此而觸犯了很多龐大的勢力和團體,甚至破壞了這個世界的某些規矩,他想要做什麼事情,也一向不會猶豫。

    典型的是受不了任何的羈絆

    另外,他真正接觸到這個世界的格鬥術,認真算起來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但有了劍器青蓮的幫助,他現在的功夫就已經是年輕一帶中,一流中的一流了,強如林賽菲羅這樣的人物,在擂台上也要被他打的半死不活。

    所以,王越無疑就是個很強勢的人,不管是在性格上,還是行為上。但現在,麵對著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蘇明秋的時候,王越卻真心的感受到了自己和對方之間的差距。

    這種感覺,還是他在練習格鬥術後,第一次來的這麼強烈。

    “這也沒什麼,我六歲開始練拳站樁,今年都五十六了,五十年的功夫一日不斷,你才練了幾年,有現在這本事,該感慨的是我才對嘛。”蘇明秋看了一眼猶在驚歎中的王越,語氣裏多少還有點自嘲,“而且就發力的方式而言,你們這一邊的功夫更多的擅長外部發力,力道剛猛,自然就不好控製,而我練得拳法則完全是自內而發,數十年如一日,如小火慢燉,時間長了自然火候就足了。”

    “那不一樣,功夫雖然要靠時間苦練,但到了一定地步後,顯然單靠苦練也是不行的。不然,這世界上,豈不人人都成了大師?此外,我也聽說東方的武道,有經脈一說,功夫入了上乘之後,全身經脈都也會被打通,不知道以蘇先生的火候,現在是不是已經通了全身經脈?”王越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百脈俱通的現狀。

    “慚愧,我現在也隻是通了小周天,煉精化氣,可以催運氣血循環任督二脈而已。“蘇明秋見王越忽然問出這個問題,先是一愣,隨即就也是一笑,顯然是對王越知道東方武術中的經脈學說感到有些詫異。

    不過,這種東西也不是什麼秘密,西方的格鬥高手,近些年也有許多在東方遊曆學習的,知道經脈學說的,現在的西方各國的格鬥流派裏,自是大有人在,王越知道當然也不奇怪。何況他也是唐國人,同根同源,從一些書籍上看到並了解一些內容,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哎,小周天後還有大周天,通任督而煉精化氣,站在練氣之中不過就是剛剛入門,大周天的功夫煉氣化神,十二正經交替循環,沒打通一條都至少要五年以上的精純功夫,如果不出什麼意外,也許十年之後,我就能摸到這個門檻了。但在這一段時間裏,我能不能接續把拳術練到精益求精,這都是現在說不好的事情,也不是單靠時間就能堆砌出來的,還要看機緣和運氣。”

    “大周天,煉氣化神,那可是大還丹的功夫,我也隻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而已,還不敢說一定有把握達到那個地步。”

    “煉氣化神?”王越一聽,眼睛就是一亮,從字麵上理解,這個神顯然就應該和精神力有些關係,而這似乎又和他一直以來的理念恰恰吻合。那就是通過格鬥術的練習,開啟精神修持的大門

    “這個煉氣化神,是不是通過身體的練習,開發潛力,從而使格鬥與自身的精神力量相融合的意思?”

    蘇明秋聞言又愣了一下,隨即歪著腦袋想了想,這才點點頭對王越說道:“你的這個說法也不能說錯,用你們這邊的說法來講,煉氣化神的確是和精神有些關係的。但是這個關係,你要是不理解一些很正宗的東方文化和理念,或者是一些基礎的練氣法門,就是我說了,你也聽不明白。”

    “再簡單點說罷,我們的功夫,大抵上是有三個過程,煉精化氣,煉氣化神和煉神還虛,一步接著一步,每一步都是後麵的基礎,說白了也就是對於精、氣、神這三種東西一個鍛煉的過程。如果非要用你們的話來說勉強就可以表述為‘充實其精神,健壯其體魄,,但事實上,這個程度還要深許多,你的這種理解,不過隻是個皮毛。另外,精神這東西,在我們的理解裏,一旦練氣化神之後,這個神就不僅僅隻是精神了,應該被稱之為。”

    “真是很奧妙的理論啊識?知識?意識?或者說是對於精神力量的另外一種解讀?”王越心裏忍不住就是一陣狂喜,終於是在這裏知道了一些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格鬥和精神的結合,在這個世界上,顯然早就有了自己的一整套完整和成熟的理論。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隻要想想就讓人忍不住一陣的激動。

    “隻要自己能學到這些東西,那麼精神力量早晚有一天會重新恢複。到了那時候,九級精神力大師甚至超越從前,或許都不再是終點。”

    蘇明秋的兩根手指搭在王越的另一隻手腕上,指尖輕輕抖動了片刻,臉上的表情似乎顯得有些奇怪,隨後鬆開手來,讓王越張開口,看了看舌苔,便又坐在座位上沉吟了好半天,這才看著王越的臉道:“你的脈搏跳動的宏大而有力,但脈還是有些沉,脈沉有力為裏實,主肺髒虛弱之相,按理說這種脈象,你的肺氣,早就該淤塞氣血了,可偏偏肺脈之中氣息井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應該是練功通了手太陰肺經之後,肺氣強盛的一種表現……。”

    “但是聽你的話,你連煉氣化神這些最基礎的理論都不知道,那顯然就也不太可能自己打通經脈的。而且你練得功夫,由外入手,除非是練到真正的由外而內,物極必反的境界,否則你也根本不可能以內氣貫穿經脈始終,通達髒腑極內之處的。這可真是奇怪了……,難道這世上還真有天生就通了經脈的人不成?”

    蘇明秋說話,先前還是對著王越來講,慢慢的越往後說,在說起話來時就有些像自言自語了,似乎是碰到了好大一個疑難,沒法解釋,很多問題都似是而非,讓他大大的困擾。

    “也許是我的體質很好吧,受傷到現在,除了偶爾幾次發作,平時對我的影響也不大。”王越當然知道,蘇明秋到底是在困惑著什麼,但好在他的功夫也沒有練到通了大周天的地步,可以返觀內視,查看經脈,雖然隱隱約約對王越的脈象有點懷疑,但終歸還是不敢肯定自己的一些想法。

    蘇明秋點了點:“現在也隻有這個解釋能說的通了,畢竟你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好了,這本身就有些不太正常了。我見過的格鬥高手也不少,但能比得上的卻一個都沒有,而且我相信就算在你們鐵十字軍內部,能有你這樣身體素質的人,也肯定是少之又少。包括像是阿道夫那樣的騎士級大師,在三十歲體力最巔峰的時候,也不會比你現在更強。從理論上講,一些人天賦異稟,生下來的體質就好的不可思議,這樣的人的確是有可能天生就或多或少通了幾條經脈的,也許你就是這樣的人吧”

    “哦?這麼說來,這些人要是練起功夫來豈不是要順利的多?”王越問道

    “那肯定是了,這樣的人都是真正的天才,練拳當然要比普通人容易一些。”蘇明秋隨口說了一句,但又似乎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和王越多說,一句話說完後,立刻就把話題轉到了王越的傷勢上:“你的肺的確是受到了一些傷害,但比我想象的要輕了一些,而且剛才你也把體內的大部分淤血都吐出來了,這樣治療起來也省了我許多麻煩。我這裏有一種養元枇杷膏,是用貝母,枇杷,蛇膽等三十七味藥物調製的,最能滋潤肺陰,不過在用藥的時候,需要我以金針過穴的手段加以輔助,這樣療效才好。”

    說著,蘇明秋就轉身從身後的藥架子上拿下來一個口小肚大的白瓷藥瓶,又取來藥箱從裏麵拿出裝針的鹿皮囊,一一擺在了桌子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11 09:31
第一百九十三章  傷神費力

    “養元枇杷膏?枇杷也是藥?”眼見著蘇明秋拔下了藥瓶的軟木塞子,空氣裏立刻就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藥味,絲絲縷縷鑽進鼻端,果然是依稀有點枇杷的味道,王越頓時就感到有些驚奇起來。

    枇杷就是一種盛產在南方的水果,王越來到這個世界後,正是枇杷大規模上市的時候,可是吃了不少,隻是沒想到這東西居然也能拿來藥用。不過唐國的醫學,親近自然,很多東西就連草木竹石都能分類入藥,把水果當藥吃,也沒什麼奇怪的,就好像近些年來西方各國興起的營養學一樣,食物本來就能滋補身體。

    “當然是藥,野生的枇杷果兒潤肺止咳,隻要調製得當,再配上一些特殊的草藥,君臣相佐,以蛇膽調和之後,對於人身體肺部的疾病療效極好。”蘇明秋看了一眼王越:“有時間回去看看吧,像你這樣在這邊長大的人,除了膚色沒什麼變化之外,估計是連老祖宗的很多東西都知道的不多了。而且你要是真想在我這練拳,傳統的一些東西,你不知道也根本不行。咱們的唐醫講究的是個對症下藥,隻要能治病,天下萬物皆可入藥。”

    “嗯,我明白了。實在不行,在養傷的這段時間裏,蘇先生不妨也推薦我讀些故鄉的書。我從小雖然也讀過不少,但那都是沒有目的的閱讀,比不上你這裏的專業。”王越點了點頭,也明白蘇明秋話裏的意思。

    “好了,別的以後再說。事不遲疑,現在的火候剛剛好,你先把上衣都脫了吧。”一談到練拳的事情,蘇明秋就有意的岔開話題,也不說同意還是不同意,頓時弄得王越心裏有些著急。

    “還有,晴雨你也先出去吧,這裏不用你幫忙。趁著我給他用針的功夫,你去外麵的藥房抓些藥,按照四君子湯的方子,另外加玉竹,麥冬……,弄隻乳鴿給他做個藥膳,一個小時候,端過來,要趁熱喝了。”

    待會治傷的時候,王越要脫衣服,一個女孩子當然不太合適繼續待在這裏

    蘇晴雨答應一聲出去之後,王越就也於脆脫了上衣,露出精於如鐵般的上半身,引得蘇明秋眼神又是一緊。

    鐵十字軍的格鬥術專門鍛煉肌肉發力,但王越的身子,卻肌肉勻稱呈現出良好的流線型,最發達的反倒是那些正常人在日常生活裏根本用不到的小肌肉,一塊一塊,密布於皮膚之下,隨便一動,便凸出體外,中間又有一條一條的青黑色筋腱相連,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在他的身上披上了一件貼身的魚鱗甲。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就連蘇明秋自己都想象不到,這世界上會有一個人竟然能把身上的小肌肉鍛練到這種地步。

    “看來你是覺得鐵十字軍的格鬥術不太適合你,所以在練習的時候,針對自身的條件,做了一些修改呀“蘇明秋伸手在王越的胸口,肩頭以及大臂小臂的幾個位置,輕輕的按了一下,隨即一皺眉頭:“你的皮和下麵的筋膜已經連成了一片,就算不發力的時候,也能擋住普通人的刀,這樣一來就會對我的行針造成一些麻煩,所以待會兒我用針的時候,你千萬不要抵抗,盡量放鬆肌肉。”

    “另外,我用針的部位是從你左手的拇指側端,沿著小臂大臂,過腋下再到胸口肺部,第一次施針要紮十二針,把肺經的所有穴位都針上,然後才是你胸口這裏。大概的步驟就是這些,中途不要說話,好好感受一下其中的變化…

    說話之間,蘇明秋已是把桌子上的鹿皮針囊打開,露出了裏麵大大小小的一百多根金色的細針,隨後從裏麵挑出十二根捏在手裏,一手持了,伸進旁邊的藥瓶用藥膏一一蘸了後,這才讓王越在椅子上麵對他坐好,按照他之前說的次序,把十二針三寸多長的金針,一一刺進他的體內。

    他用針的時候,落針極快,慢慢靠近,突然刺進,倏忽又止,入肉不過三分,感覺裏就像是被蚊子輕輕叮了一口,居然連一點血都沒有出。而且王越低頭仔細看著,蘇明秋的手腕輕震,用力雖然細微,卻精準微妙,恰到好處,入針時不但可以輕易破開他堅韌如同老牛皮一樣的皮膚,下針處也正好是沾了藥膏的最末一端。

    雖然,蘇明秋直起身來,長吸了一口氣,隨後便把拇指和食指圈起來,對著王越拇指一側的第一根針,輕輕一彈,鄒然發力,頓時整根金針從頭到尾都發出了一陣劇烈的顫動。幅度明明不大,但針尾狂震轉眼就形成了一小片模糊的金色霧影,嗡嗡的細響之聲就像是在耳邊正有一隻蜜蜂在高速的震顫著翅膀

    王越隻感到手指一側倏地一麻,好似被電打了一下,隨即酸麻腫脹的感覺應運而生,一下就讓他的拇指感到敏感無比。

    與此同時,或許也正是因為這種高速的震動,使得針尖上的藥膏被一下子顫抖著分解成無數細小不可目視的顆粒,隻是一轉眼的功夫,就讓裏麵的藥物成分釋放了出來。

    頓時從第一根針到手腕上第二針之間的這段距離,馬上就被一股子清涼涼的氣息所充斥彌漫,而恰恰就在這個時候,蘇明秋的手指又彈在第二針的末端,動作不急不緩,與他體內藥物釋放的速度正合節拍。

    幾乎就是一口氣的功夫,蘇明秋接連彈動十二針金針,在王越的左手臂裏如同開辟出了一條通道,使每一根針上的藥物接連釋放,連成一線,等到最後一根震顫著發出急促的嗡嗡聲後,這股氣息立刻就增強到了最大的程度。

    就如同是在一條河上,從上遊到下遊一口氣開放了十二道閘門,清涼的感覺在這一瞬間,山呼海嘯般衝進了王越的肺裏。涼颼颼的一陣清爽,之前因為傷勢複發給他帶來的不舒服,頓時一掃而空。

    “我這十二根針是用赤金特製的,裏麵中空,上麵有空,可以儲存少量的藥物,行針之後,再用我的獨門手法金針過穴,沿著你體內的手太陰肺經的路線,一次震動穴道,最後連成一線,就可以起到推宮過血的作用。也能保證,藥效不會浪費,直接進入肺裏,直達患處,這樣連續灸上七天,再服用一些對症的藥物,以你的體質半個月的功夫,就會痊愈了,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的隱患

    普通人有病用藥,不管內服還是外敷,都會有很大一部分藥力被額外的浪費了,直接作用在病灶處的其實很少,尤其是一些肢體的末梢部位,比如牙齒,神經等,藥力幾乎就不能滲透到達,這麼一來療效當然就不會太好,差強人意了。

    並且人體內的藥物代謝,大部分都要通過肝腎,吃的藥多了,多內髒也是一種極大的負擔,久而久之很容易就會因藥而致病。這在日常生活裏,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但齊明秋這樣的高手治病,卻是從人體內的經脈下手,再結合自身強大的功夫,以妙到毫巔的發力手法,用勁發力,通過金針刺血,使藥物快速擴散,直達患處。這完全就是一種,點對點式的治療,沒有一點浪費不說,還不會對身體產生任何額外的負擔。

    另外,王越體內的經脈已經被劍器青蓮改造,洗經伐脈全部貫通,這對於藥力的吸收入肺好處更大。

    如此一來,他的感受自然就會十分強烈。

    嗡嗡嗡嗡十二根金針震動的聲音連成一片,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屋子裏亂飛,蘇明秋眼神緊緊盯在王越的手臂上,每看到有一根針震顫的慢了,立刻就補上一指頭,手腕輕垂,指尖如同拈花,每一次彈動看似都輕柔無比,偏偏而動。

    而且他每一次彈撥,王越都感覺到體內的拿一根脈絡在相應的擴展震動,裏麵就像是正有一股氣流湧動,在拇指和肺髒之間,連成了一道天然的橋梁。

    再想起剛才蘇明秋似乎大有深意的提醒他,要仔細感受之間的變化,王越頓時也是隱隱約約心有所感。

    “莫非這就是東方武術中所謂的‘氣感,?”

    人體內除了密布全身的血管之外,西方的解剖學是不承認,經脈這種循環體係的,但事實證明,經脈這種東西,顯然都是一直存在著的,甚至東方的武道就也是在這一種不被承認的經脈學說上,建立了一整套嚴密而完整的練習體係。

    就好像是王越現在感受到的一樣,血管裏流的是血,經脈裏走的是氣,連在一起就是氣血。

    而事實上,有些東西其實就是這樣,不管你發現沒發現,承認不承認,從古到今,它就在那裏。

    蘇明秋站在王越身前,眼神專注,一連持續了二十幾分鍾後,王越就聽到他口鼻之間傳出來的呼吸聲,明顯的加重加沉,變得越來越急促了。尤其是在他的額頭上,這時候已經開始有汗水不斷的往外滲出來。

    顯然這種看似並不費力的動作,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的輕鬆。以蘇明秋的功夫,就算之前和王越交手時,那種激烈的動作,都沒有流一滴汗,由此也足以見得,這時候他的壓力是多麼的巨大。

    汗水,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流在眼裏,蘇明秋卻沒有去擦一下的意思。也許這種動動手指就能發力的手法,並沒有用上多大的力量,但對於用力時的控製顯然是個很高明的技巧。

    以至於蘇明秋現在都有些保持不住精神了。

    “也難怪當初蘇晴雨他們要百般阻撓,原來用這種方式給我治傷,是真的很傷神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11 09:32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代價

    超出“常規”的代價,往往就是要付出超出“正常”之外的代價。

    蘇明秋用這種方式幫王越治傷,對於王越傷勢恢複的好處自然是顯而易見並且是超出正常療效之外的,既然如此,那麼他所付出來的代價,當然也是普通人無法想象到的東西。

    不但費力,而且傷神

    雖然這時候他用來治療王越內傷的力量,所消耗的體力並沒有全力出手時那麼大,但是正因為有了顧忌之後,掌握起這股力量的細微變化時,才對他的心力駕馭的要求更高。

    這就像是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之間的區別一樣,從事腦力勞動的人看起來很輕鬆,並不會消耗什麼體力,但事實上往往就是這種人,越是帶精竭慮,活的時間都不會太長。曆史上不知有多少人有過一夜白頭的經曆,究其根本便也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憂思過度,被強烈的情緒短時間耗於了自己的“心血”。

    用唐國的醫學來解釋,這就是“七情可致病”。喜、怒、憂、思、悲、恐、驚,不管哪一種情緒,大起大落,如果不能充分疏泄,那就會引起人體內多種功能紊亂進而導致疾病的發生。

    而在此時,蘇明秋運用的這一手發力技巧,所依賴的其實就是他的“心力”。進行這麼長時間的精細操作,把力量不斷的分化成絲絲縷縷對人無害的柔勁兒,如果不是精神高度集中又對自己的心力控製自如,那麼這一切顯然都無從談起。

    普通人在做事的時候,對自己“心力”的控製是沒有節製的。要麼是根本不知道怎麼去做,要麼就是全身心的撲在其中,任憑自己的情緒掌控。

    像是這世界上很多在藝術領域上取得過極高成就的那些大師們,其實就正是這樣的一種人。

    在對待自己喜歡的事物時,先是著迷,後是癡迷,然後就是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從此後一發不可收拾。

    這樣的人,一旦沉迷,整個人就像是瘋子一樣,不知疲倦,不知饑渴,眼睛裏看的,腦袋裏想的,都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用句話來形容,那就是“不瘋魔,不成活”

    但這也隻是一種對“心力”不負責任的浪費。人的精力到底有限,“心力”是經不住這樣沒有節製的消耗的,所以在格鬥和武術中,到最後都要走到自身精神和肉體高度統一的這一步上來。以精神駕馭力量,自然就比單純的身體本能駕馭,更為精確。

    “心力”的本質就是精神,也可以被看做是人的意念作用在自己身體上的一種具化和體現。

    功夫練到了這種地步的高手,對於力量的把握,細致入微,想要用幾分力,自然就能用幾分力。做到徹底的收放自如。

    收力時,雖全力以赴,箭在弦上,也能輕輕放下,舉重若輕,不會因為這種急刹車式的中止發力,讓自己的身體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而發力時,則隨心而動,念頭一起,心到力到,發動的速度快速到不可思議,令人防不勝防。

    人的身體就像是由四肢百骸,筋骨皮毛和五髒六腑組成而成的一個機器。但不管坐臥行走,一切變化,精神才是一切的根本。

    人的身體雖然功能完善而強大,但說白了其實就是個“殼兒“,沒有精神融入其中,這個殼兒就是空的,生命力再強大,也隻不過是行屍走肉。

    練功夫的人,通過駕馭自身的力量,開發潛能,所以體力遠比正常人要巨大的多得多。

    但如果不能使這種力量真正滲透到全身上下,裏裏外外的每一處,那麼再怎麼苦練最多也隻能達到你這具身體所能代表的極限。

    再要往前進一步,都是千難萬難,絕不可能的。

    所以,在這種時候,就需要通過精神的力量融入其中,讓精神和身體達成統一。隻有這樣,才能增加身體的潛力,打破原有的桎梏,進入到一片嶄新的天地。

    王越現在的身體經過劍器青蓮的兩次改造,體力強悍幾乎已經到了正常人類的一個極限,但這對他而言卻還隻是個開始。強大的精神與身體的逐漸相容,這條路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所選擇和追求的。

    不過很顯然,在這條路上,蘇明秋是他的前輩。他的精神雖然不如王越,但身體和精神的融合程度,卻遠在他這個新手之上。

    唐國的武術,以練氣為本,而練氣之先卻要以意念觀注,這原本就也是一種最簡單而且行之有效的精神力修持方法。雖然不太具體,也沒有在一開始就形成完整的體係,但隻憑著五十年的苦修練氣,蘇明秋對於自己身體與精神的調製,顯然就到了一個極為和諧統一的地步了。

    雖為水乳,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密不可分。

    在這一點上,王越卻隻才剛剛摸到了一點門檻而已。這個還是之前受到了蘇晴雨的啟發,一時有感,觸類旁通後所領悟到的……。

    “好了藥力已經被我用金針逼進了你的肺葉裏,今天的治療就算結束了。照著這樣,以後每天同樣行針一次,連續七天後,你的傷就算好了,不過傷好之後還要服藥一個星期,在這期間你不能過度發力,最好靜養,放鬆心情。不然,牽動了傷口,傷勢複發,到時候我也沒辦法治了。”

    又過了幾分鍾,前前後後足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蘇明秋最後終於停下手來,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鼻孔中兩道白氣噴吐,直出丈外,筆直如劍。

    “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王越見蘇明秋隨後拔下自己身上的十二根金針,最細處的針尖竟是比頭發絲還細的多,室內偶有微風一動,十幾根金針便隨風搖擺起來。

    竟是宛如風中柳絮,弱不禁風。

    金子本來就質性柔軟,赤金更是如此。蘇明秋這一套金針,有三寸多長,普通人拿在手隻要裏稍微用點力針尖就要扭曲變形。但是在蘇明秋的手中,三根手指一拈,立刻彈直如刺,徑直刺穿王越足可以擋住刀砍斧剁的皮肉,入之如腐。

    且入肉之後,猶可震蕩發力,根根連通,貫穿一氣。

    這樣的功夫,雖不似高手爭鬥,生死一瞬,但卻勝在以小見大,不要說一般人看不出來,就是王越這樣的人物,上一輩子最頂級的精神力大師,也都是看的一陣目眩神迷。越想越是心驚

    “不要羨慕我,這個你早晚也能辦到。”蘇明秋笑了笑,隨即就在旁邊早就準備好了的黃銅盆裏洗了洗手,把一切收拾於淨,然後就招呼王越重新坐了下來。

    “你的功夫現在已經到了外家的極致,再往前一步,就是把力道滲透到內髒,鞏固髒腑。隻要把這一步走對了,功夫連通內外,自然而然就能剛極生柔,把一身的拙力練得通透了。咱們練拳的人,如果不能練到五髒六腑,那最多也隻能算是個人形的機器,雖然殺伐淩厲,勇不可當,但總歸是落了下乘,不能返本歸元,滋養本性。”

    “於是練得越厲害,對身體的傷害就越大,久而久之,隻要體力一衰弱下來,功夫就會急轉直下,一瀉千裏。最後年紀一大,必然百病纏身,散功而亡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蘇明秋也不知道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言語之中眼神就有些黯然,隨即又搖著頭歎了口氣,讓王越挺直了胸背,把手腕接連抖了兩抖,雙手緩緩揉搓。

    嘩嘩嘩

    聲音就好像是磨刀,沙石與鋼鐵摩擦在一起,他的兩隻手轉眼變得一片赤紅,雖相隔兩尺開外,目睹之下,王越仍舊感到一陣熱浪撲麵而來,就仿佛是大冬天裏燒的爐子。蘇明秋的兩隻手掌,殷紅如血,緊跟著就左右一分,一手抵在王越的胸前,一手按在了他的背心,一陣揉按。

    剛才那是“金針過穴”,現在這是“推宮過血”,為的就是讓患處的氣血活動起來。蘇明秋的手掌滾燙火熱,像是兩塊燒紅的烙鐵,但按在王越的前胸後背上,卻並不灼熱肌膚,隻是從掌心的毛孔裏,通過一絲絲火熱的氣息,不斷的刺激著王越的患處。

    再配合之前以金針導入兩肺之中的養元枇杷膏,這就能在最大限度上,激發藥力,活血化瘀,促進傷口的愈合。

    如此,又是十幾分鍾。一同按摩之後,蘇明秋的腦門上又都滲出一層層細密的汗珠,顯然這一次的消耗同樣不小。

    隻是剛才行針是耗神,現在是耗力,兩相疊加在一起,對他的負擔也大的驚人。

    好在這麼一來,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等到蘇明秋收手之後,王越頓時就感到渾身一陣輕鬆,就連呼吸都變得輕鬆了許多。

    “這麼說來,剛才順著我這一道肺經從拇指一側延伸到肺裏的那種感覺,果然就是你們武術中所說的‘氣,了?那如果是這樣……,這種概念似乎也沒有那麼難懂,像是我以前在練拳時,就有很多動作,同樣能給我這種感覺,隻是沒這麼強烈,而且形不成一個整體的循環,不能有始有終罷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11 09:46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頓便飯

    自蘇明秋一開始給他行針時,王越心裏就已經有了幾分感悟。隨後眼見著對方,彈指發力,震蕩金針,貫穿經脈,期間再有那幾次對話,如今王越再結合身體上最直觀的那種感受與自己從前練功時相互一印證。

    頓時就發現,他經過劍器青蓮改良之後的格鬥術居然就和蘇明秋口中說的某些道理,居然隱隱相合。然後再推此及彼,仔細的回味方才每一分的感受,連帶著也把之前和蘇晴雨見麵之後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放電影般的在心頭一一轉過。

    當下,一邊回味著,王越便不由自主站起身來,擺出了個在涼亭裏時一模一樣的架子。

    隻是這一次他站的姿勢顯然又和從前有了一些極細微的差別,而且每每想到了一些什麼,若有所悟,便及時進行調整,慢慢的他的這個架子,給人的感覺就越來越自然。

    呼吸和動作之間的聯係似乎也越來越緊密。漸漸的就有了一種和諧的味道

    “真是個怪胎”眼見著王越也不管這裏是什麼地方,突然就沉迷到了自己的世界,而且變化這麼明顯,蘇明秋的臉上也不由是一陣發愣。

    以他的功夫,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居然就這麼被他感悟到了‘氣,的存在,而且很顯然,就是通過和自己說的那幾句話,王越就找到了雙方武技之間的某種共通之處,觸類旁通,有所頓悟。

    而這顯然是讓他的精神和武道之間的關係,聯係的更加緊密了。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腳步聲,已經按照蘇明秋的吩咐,烹製好藥膳的蘇晴雨正好推門進來,一眼看到王越此時的狀態,整個人立刻也是一呆。

    蘇明秋朝女兒露出一臉苦笑,隨即擺了擺手:“什麼都別說了,咱們先出去等吧,叫讓他自己在這裏站著……。”

    說話間,父女兩人便一臉古怪的走了出去,隻剩下藥房中間傳來的那一陣陣,沉穩綿長的呼吸聲,久久不息。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王越幽幽“醒”來,然後就看到蘇晴雨一開門走了進來。

    “醒了,王越。”

    “啊”似乎還有點迷糊,沉浸在方才的感悟中,王越晃了晃腦袋,一看窗外,早已經是一片漆黑,沒想到隻是這麼一站,就足足站了幾個鍾頭。不由得就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拿起搭在一旁椅子上的衣服,套在身上,抬腳就往外走。

    “真是不好意思,想到一些東西,沒想到太陽都落山了。累你久等了,蘇先生現在哪裏,我還要當麵道謝一下的經他行針按摩之後,我幾乎已經感覺不到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了。”

    蘇晴雨歪頭看著王越的臉,眼裏的神色像是在看“怪物”,“你也知道時間晚了,我父親已經等你好久了,藥膳也一直在火上溫著,跟我來吧,咱們一起吃飯。”

    王越聞言一愣,才想起來自己這傷還要連灸幾天,在這期間是要住在蘇氏武館的,當下也不多說,隻點了點頭,跟在蘇晴雨身後就走。

    穿過來時的竹林小道,進到武館的最後一進院子,就在屋外的葡萄架下麵,已經擺好了一張梨木的八仙桌,三張古香古色的木椅,蘇明秋正拿著一本線狀的古籍看的津津有味。

    聽到腳步聲,蘇明秋抬起頭來,一招手:“王越,過來坐。以後這幾天你就住在我的這個小院兒裏吧,晴雨已經給你收拾好了東廂房。”

    “那就麻煩先生了。”王越走進來,也不拘束,大大方方應了一聲就坐在蘇明秋的下首。他雖然在西方社會長大,但家裏的習慣卻和國內無異,而唐國向來講究尊老,很多傳統的東西,都能體現,尤其是在飯桌上,主位和次位的講究不少,這點道理王越還是知道的。

    說話間,蘇晴雨已經去廚房用一個大托盤把飯菜端了上來,四菜一湯,擺在桌子上,湯是用玉竹,麥冬等十幾位藥草,合了一隻乳鴿,慢慢用文火熬製出來的,沒見什麼調料,湯色清涼,是藥膳中補益肺氣的好東西。其他四個菜,有葷有素,裏麵也都放了一些滋補性的藥草,聞著卻沒什麼藥味,顯然也是經過特殊方法製作出來的東西。

    “好了,吃飯吧”

    等到拿起麵前的筷子,蘇明秋先夾了一筷子放在嘴裏之後,王越這才端起飯碗開吃。

    而就是這樣一個細節,卻讓蘇明秋對他的觀感立刻就又好了幾分。

    覺得這人年紀雖輕,又在異國他鄉長大成人,但本身卻有著良好的教養,為人灑脫卻又不逾禮,這種心性的年輕人不說是海外,就是在國內也不多見了

    蘇明秋心裏暗暗感慨,更覺得自己今天和王越這次“交易”做的沒錯,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頓時心裏就右轉起了另外一個念頭。

    他們兩個之間,本來就是素不相識,雖然有茱莉亞在中間牽線,但說到底還是一場“交易”,但交易這東西看的是人品,這對未來顯然是沒有保證的,所以眼下在親自接觸過王越之後,蘇明秋本人也生出了要把彼此之間的關係拉的更近一些的想法。

    他的功夫雖然高明,但幾百年傳承的蘇氏武館在近年來卻不得不從國內搬到這裏,這裏麵顯然也是有一些叫人不得已的“苦衷”的。而且就算是搬到了這裏,蘇氏武館過的也並不如意,西方的格鬥界向來排外,再加上因為種族之間巨大的文化差異,就連開館授徒,在坎大哈城都舉步維艱,僅有的一些弟子,也都是在北方幾個城市的唐人後代。

    想要在這個基礎上,發展起來,實在是很難。

    而王越這個人,不但是出身鐵十字軍這個著名的格鬥大派,背後有強大的勢力支持,更重要的是他的潛力驚人。對於這樣的人物,如果隻靠著一個名義上的交易來維係關係,顯然就是極大的浪費。

    況且,王越也是唐人,在這個異國他鄉,大家怎麼說都是同根同源,隻憑這一點,到了現在蘇明秋對王越的好感,自然就越看越順眼。再一想起,之前王越幾次像他提出要求,要在他的武館學拳,蘇明秋這時候能不心動才怪

    人的交往本來就是這樣,尤其是成年人之間,從素不相識到相交莫逆,這之間的過程會相繼經過那麼幾個階段,從來不會有什麼第一次見麵就無話不談的。就算是在古代,有本事的讀書人見明主於麵前,所謂感其王霸之氣,立刻納頭便拜,肯效死力的,那不過是隨便說說,圖個好聽而已,然後總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相互觀察甚至是考驗之後,雙方才能夠彼此慢慢信任,並逐漸培養出默契來的。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道理其實就是這麼個道理。正是因為看到了王越的價值,所以蘇晴雨才會提出交易,和他交換一個承諾,然後蘇明秋幫他療傷,由此看出王越的潛力更是遠在自己女兒述說的程度之上,於是當然就會想把這份“交情”交的更深一些了。

    而這原本便隻是人在正常情況下的最正常的思維模式,並無所謂品性,也不能以此來區分對錯。何況,這也正是王越現在最想要的一個結果,隻要蘇明秋主動提出來,那雙方也是皆大歡喜。

    與此同時,王越坐在桌邊,也感到腹中饑餓,見蘇明秋已經動了筷子,便也伸手先在碗裏,舀了一大碗的乳鴿湯,剛一沾嘴唇,眼睛立刻一亮,隨即一樣脖子,就把滾燙的湯汁一口氣灌下了肚子。

    “好東西,我也聽說過家那邊有藥膳養生的說法,今天還是第一次喝到,果然名不虛傳。這湯的味道簡直剛剛好,不膩,好喝。”

    “這可是晴雨花了一個小時熬出來,別人輕易喝不到的。”蘇明秋嗬嗬笑道,指了指砂鍋裏翻動的乳鴿:“這裏麵的鴿子是我用藥草從小喂出來的藥鴿兒,骨肉裏麵都浸透了藥力,肚子裏麵還有一隻鵪鶉,同樣用藥喂了,能補益五髒,清熱利濕,利水消腫,吃的時候記得不要浪費了。”

    “哦,這倒是稀奇,那我得嚐嚐。”說著話,王越夾了一塊鴿翅,放在嘴裏,神情又是一震,眼睛眯了眯,似乎有點陶醉:“果然是不同尋常,味道絕妙,看來今天我是脫了蘇小姐的福了,從小到大我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我父親雖然也偶爾做些家鄉菜來吃,但那味道可真就差的遠了。”

    王越不是個笨人,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該有的禮貌一點都不少。一句話說出來,倒也讓蘇晴雨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她雖然和王越口頭定下來一個協議,讚成自己的父親幫他療傷。但在治療的時候,蘇明秋先後用上了金針過穴和推宮過血的手法,對體力和精神的消耗不可謂不大,作為女兒,蘇晴雨當然就對王越生不出什麼好感了。

    雖然不至於討厭,但心裏麵卻到底還是忍不住有些“詬病”的。

    現在被王越這麼一說,卻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11 09:51
第一百九十六章  門戶之見

    這頓飯王越一點兒都沒客氣,前後一共添了五六碗白米飯,用的還是大號的海碗,結果不到十分鍾就全部吃的於淨,並且桌子上的菜至少有一半以上是進了他的肚子的。

    不過他雖然吃的快,但給人的感覺卻不急不慢,也沒有杯盤狼藉,狼吞虎咽一樣失禮。他的牙齒就像是上下兩排的快刀,不論是飯還是菜,送到嘴裏隻是那麼咀嚼兩下,立刻就會被磨得粉碎,比得上正常人咀嚼二三十下。一隻鴿子,兩口塞進嘴裏,連骨頭都不吐,哢嚓哢嚓就嚼的稀爛,滾燙的湯汁,常人喝到嘴裏都能燙出水泡,對他來講卻像是喝涼水一樣,一口一碗,轉眼就吃了個於淨。

    十幾二十倍於常人的可怕體質,令他的身體機能強悍的一塌糊塗。一般人細嚼慢咽的道理放在她身上,完全不適用。

    而做出了今天晚上這頓飯的“廚師”,能看到一個人這麼喜歡自己做的飯菜,並且吃的這麼香,蘇晴雨也顯得很高興。

    在看王越的時候,臉上就多了幾分笑容,頓時覺得這家夥真沒自己想象中的不招人待見。

    至於蘇明秋,他此時的功夫已經連通內外機理,通了子午小周天,早就過了煉精化氣這一關,當然就不用刻意進行食補,吃起飯了也隻是點到即止,便放了筷子,看著王越吃飯。

    等又過了兩分鍾,王越滿意的放下筷子時,蘇晴雨自去收拾碗筷,蘇明秋便拿起一旁早就準備好的熱水,衝了兩杯紅茶,一杯推到王越身前,“王越,你能在我給你行針時這麼快就體會到了氣的感覺,說實話,這真的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就算是在國內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能達到你這種地步的,五十年來,我甚至連聽說都聽說過幾個。”

    “不知道,你是不是家學淵源,以前就接觸過這方麵的內容。你姓王,這在國內是個大姓,不知祖上是哪位,如果有緣分,說不定我還聽說過呢也不一定。”

    王越知道這是蘇明秋在探自己的底,不過也不以為意,對於自己的來曆也沒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

    “蘇先生,我父親不過就是普通人,會幾手格鬥,也是因為原來在國內當過兵的緣故,哪裏說得上是家學淵源。而且,我從小就隨父親來到這裏,因為平時他也不怎麼和我提老家的事,所以你說的這些,其實我都不是很清楚。”

    “哦,原來是這樣。”蘇明秋聞言點了點頭,“獨在異鄉為異客,我能理解你父親的做法,這一走就是十幾年,誰能不想家鄉,但來到這裏的人誰沒點兒苦衷?你父親不願意把這些東西說給你聽,也是為你好。”

    似乎是心有所感,蘇明秋歎了口氣,然後就換了個話題:“另外,我看你的功夫,也不完全都是這邊的格鬥術,配合架子的呼吸,也有點練氣術的味道啊?”

    “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鐵十字軍的格鬥術練起來不太適合我這種身材矮小的人,所以在練習的時候,我就有意識的做了一些小小的修改,為的就是能適合我的特質。至於剛才站的那架子,還是受到了蘇小姐和您的啟發,剛有點感覺而已,倒是教您見笑了。”

    “還有……”王越想了想,“下午的時候,和蘇小姐幾個人第一次見麵,我……。”他現在對蘇明秋的功夫佩服的很,又有心想在蘇家的武館練拳,學習東方的武術,所以說起話來,也要講究人情世故。

    人家給你麵子了,你也總要給回去點兒吧。王越雖然討厭應酬,卻也絕非不通人事。

    “沒什麼,你們都是年輕人,有點爭執這都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

    蘇明秋喝了一口茶水,揮手打斷了王越的話:“何況,咱們練功夫的,強者為尊,能者為高,我那幾個徒弟,平時都是心高氣傲,今天碰到了你,吃虧還不算什麼,正好漲漲見識,清醒一下腦袋。也省的以後真的碰到了狠茬子,丟了性命。”

    “不過,話說回來,有些事情我還要在這裏提醒你一下,敗在你手下的那個林賽菲羅在阪田家族的草稚道場也是得了真傳的,扶桑的武道門派雖然曆來繁雜,但論及淵源,但凡柔術總是出於一家,彼此之間聯係緊密,你把他打的生死不知,將來這隻怕也是個麻煩。而且阪田家的人,一個個都是瘋子,惹上了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想甩都甩不開,你還是要小心點的好。”

    同是地處東方世界的國家,亞西亞-唐國和東扶桑之間本來就不遠,加上兩國之間,因為曆史上的一些淵源,文化相近,在武道上的很多東西,其實都是源自同一個體係。蘇明秋說這些話,明顯就是對扶桑的武道流派,十分了解,也是借著這一番話,對王越釋放自己的善意。

    王越聞言,點點頭,隨後便淡淡的笑了笑,“我在第一天接觸到格鬥的時候,就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但格鬥這東西,是要經過實戰才能提高的,打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我的成功,勢必就代表了無數人的失敗,所以他們要來找我報仇,其實我是很高興的。大不了,本事不如人,被人打死,也好過半途而廢

    “好家夥,怪不得在這個年紀,你就能把功夫練到這種地步。”

    蘇明秋聽了王越的話,眼神頓時變了,隨後就不由得連連稱歎:“隻可惜,現在的年輕人能有你這種見識的,實在是太少了,更多的人練功夫,都是為了練而練,沒有目的,混混僵僵,這樣的人練一輩子,都摸不到真正武術的邊兒。按說,你到底也是鐵十字軍的學員,有自己的門派,咱們練得不是一路功夫,有些話,我是不好明說的,但是咱們也是老鄉,同根同源都是唐國人,所以該做的我是還要做的。”

    “就像是我前麵和你說過的一樣,你的功夫終究是外家的外家的拳法,重殺傷力卻忽視了對自己身體的養護,你現在的體力雖然很強,這時候當然不怕什麼,但人這一生,體力總要是衰弱的,再強也堅持不了一輩子,等你過了巔峰,年紀越來越大了,那情況可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就算是你們鐵十字軍也有像阿道夫那樣的高手,最終是練到由外而內,剛極生柔的境界了的,但這樣的人又能有幾個?況且年輕時一味剛猛霸道,已經讓身體生出了不少隱患,即便是最後走出這一步,進入了上乘武學的殿堂,可那時候人都多大年紀了,再想彌補以前的暗傷,可沒那麼容易的……。”

    聽著蘇明秋翻來覆去的說著同樣意思的一番話,王越聽著聽著,心裏一動,似乎也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雖說東西方兩塊大陸,因為本土文化的不同,也使得各自武術格鬥圈子裏的規矩不太一樣,尤其是到了近代,在幾次大革命之後,社會發展的越來越快,很多老的觀念也日益被拋棄取代,東西方武道在“發展模式”上的區別就越來越大。

    王越雖然接觸這個世界不過一個多月,但是腦袋裏的記憶卻對國內的一些現狀並非一無所知,再結合了今天所經曆的事情,隻要稍加分析,將心比心之下,那麼蘇明秋說這些話的意思,其實就很顯而易見了。

    說白了,也就是蘇明秋終於動了和自己結交的心思。不然以他在國內武術界的身份和地位,又和自己是第一次見麵,原本沒什麼交情,於嘛會在這種時候忽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呢?

    而他之所以沒有明說,究其根本無非也是兩個原因,一來,自己現在到底也是鐵十字軍的學員,是有門派的,真要在他們武館學藝,事情一旦傳了出去,麻煩估計也不會小了。

    二來,蘇明秋到底也是東方武術大師級的人物,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臉麵,哪怕是心裏已經十分願意讓王越在自己這裏學拳,但這話卻不能從他的嘴裏直接說出來。要說,也得王越自己來說況且之前,王越也幾次表態,他當時都有些敷衍推脫,現在忽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態度大變,想想他自己都估計會不太好意思。

    所以,他於脆就拿話點了王越一下,隱晦的表達了自己的一個態度。

    王越心中念頭轉動,幾下就把蘇明秋的心思猜了個差不多通透,不由得心裏就覺得有些好笑,直道蘇明秋是死要麵子活受罪,想的實在是太多了。

    想要在蘇氏武館練拳,應該是他有求於人才對,怎麼現在卻是反過來了…

    這些老一輩人的觀念,雖然已經不像過去那麼古板,墨守成規了,但在一些事情的變通上,卻顯然還有些束手束腳。不像王越的心思那麼於脆。

    西方的格鬥界雖然也講究門派之分,但王越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練習格鬥術,成為鐵十字軍的正式學員前後也不過是三十幾天的時間,真正從安妮的俱樂部裏學到的功夫也隻有秘傳十字手一套而已。除此之外,阿道夫先生的那本筆記是安妮借給他看的,認真說起來,其實他和鐵十字軍的關係並沒有蘇明秋想象的那麼親密。

    所以,對於在蘇氏武館學拳這件事,王越做起來真的是沒有一點心理壓力。所謂的門派之別,對他來講,根本不具有任何的約束力。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11 09:52
第一百九十七章  知己知彼

   “既是如此,我也真有向學之心,早就有意在先生的武館學藝練拳,如蒙先生不棄,不妨就收了我這個徒弟怎麼樣?”

    已然從蘇明秋的話裏,聽出了這點兒意思,王越心中一動,立刻也不猶豫,當即就站起身來,衝著蘇明秋彎腰鞠了個躬。

    在西方的格鬥界,除了合氣圓舞這一派之外,想要找到如同蘇氏武館這麼正宗的東方武道嫡傳,實在是相當不容易的一件事。所以王越也不管蘇明秋這麼示好究竟是為了哪般,總之是合了自己的心意,雙方這時也算是一拍即合。

    不過,他雖然明白了點兒蘇明秋的心意,但畢竟揣摩的還不到位。一見王越站起身來,納頭就拜,蘇明秋見狀之下,頓時也是一臉苦笑,連忙也站起身來,伸手扶住了他。

    “王越,千萬不要這樣我雖然也有這個心思,要和你多多親近一番,但以現在的功夫,放到國內少說也是個外家拳的大師,和我一樣,同樣可以開館授徒。隻從這一點上講,我其實就沒有資格收你做徒弟所以,你這一拜,我是萬萬受不起的,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到底還是對國內武術界的規矩了解的不多,王越雖然聽出了蘇明秋話裏所表達出來的意思,但想的還是太簡單了點兒。他隻道是蘇明秋礙於顏麵不好意思和自己明說,所以於脆就主動拜師,為的就是要給對方一個台階下,卻不想這麼一來,倒是更讓蘇明秋感到有些尷尬起來。

    他接觸這個世界的格鬥術時間畢竟太短了,也不太明白自己這一身功夫,在別人眼中的地位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回事。

    就好比是現在,他固然是對蘇明秋又敬又佩,卻不知道自己其實同樣也讓蘇明秋感到震驚莫名。一個唐國人,練習西方的格鬥術,居然就能在這個年紀把功夫練的至剛至猛,甚至比起國內任何一位外家拳的大師都不差分毫,這又是何等的才情與天賦

    單純以筋骨皮毛和純粹的殺傷力來論,王越的身體之強悍,就連蘇明秋自己都無法比擬。他的功夫固然是高出王越一截,但五十年的苦練,一口氣早就在腹內精純到了極點,功夫練透五髒,形之於外,但和王越交手時,也要打好十二萬分的小心。

    甚至在麵對著王越全力一擊,都都不願硬拚,隻能以柔勁來克製化解。而且那時候,還是王越有傷在身的情況下,真要不顧一切生死相搏,他就算有信心最後能活下來,但結果肯定也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贏的驚險,勝的有限。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王越在他麵前所表現出來的那一種潛力,也讓蘇明秋心悸不已。

    所以,在麵對著這樣一個未來有著無限可能的外家拳大師級人物的時候,哪怕是蘇明秋也不得不絕了“收徒弟”的心思。

    唐國人講傳統,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個“禮”字,尤其是在武術的圈子裏,更講究按資排輩,能者為先。蘇明秋雖然是來自東方的武道大師,功夫深不可測,比王越更加厲害,但王越在這裏也是鐵十字軍的正式學員,格鬥技同樣是大師級的高手,雙方就算有差距,但身份卻是一樣的,沒有什麼高下之分。

    這樣一來,大家的地位相同,就算身手有些差距,但分屬兩派,這就是最大的忌諱,想要一個拜另一個為師,那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真要傳了出去,王越可能還沒什麼事情,蘇明秋的名聲可就要徹底臭了,到時候勢必就要引得一大堆高手上門挑戰,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兩,敢收大師級的外家高手為徒

    “嗯?你既然不肯教我練拳,那剛才說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覺得我年輕,就好欺負?”王越到底是在這邊長大的人,不懂得國內武術界的規矩,一見蘇明秋不肯收自己為徒,立刻臉色就是一變,說話間就把眼睛慢慢眯了起來。從眼神中間,流露出幾分危險的光芒。

    他行事從來於脆,想到就做,本是真心實意要在蘇明秋這裏學拳,卻又被拒絕,這對他而言就如同被當麵打臉一樣。

    有被人侮辱戲耍的感覺。當下說起話來就有些不善。

    而蘇明秋此時聽到王越這話不由也是一笑,明白是王越誤會了自己的話,心裏好笑之餘,卻也對王越的心性把握的更深了一些。

    知道這人心性耿直,最是不能受辱,自己那番話已經讓他感到不耐,如果不能盡快解釋清楚,隻怕雙方之間的融洽就到此為止了。莫說多親多近,不因為這些話,翻臉結仇就不錯了。

    不過自己說不收徒弟,又沒說不教拳,這一言不合,半點委屈都受不得的個性,這小子的脾氣也有些太著急了吧

    “王越,稍安勿躁。”蘇明秋擺了擺手,示意王越不要心急,然後這才解釋道:“也怪我話說的不清楚,叫你誤會了。事實上,你既然自己都沒什麼門戶之見,願意到我這來練拳,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之所以說不能收你做徒弟,實在也是沒那個資本。你一個外家拳的大師要真拜在了我門下,對我來說也是是禍非福,這裏麵的門道你可能現在還不能理解,但以後自然就明白了,我也不必多說。”

    “不過,我雖然不能收你為徒,但我蘇氏這一門的拳法,卻也不是什麼不傳之秘。當年我祖上曾在驪山老母宮出家為道,傳下這一門功夫,為後世子孫修身養性,幾百年來我蘇家開設武館,以此為生,也不知道教了多少徒弟,開枝散葉,蘇家的拳早就不是秘密了。你要來學,我教你就是,正好我對你的功夫也很有興趣,就當是互相交流了,這麼一來,比什麼拜師收徒弟不好,咱們也能做個忘年交。”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來時,見你武館外麵掛著驪山正宗的牌子……。

    聽蘇明秋這麼一解釋,王越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又見他說的誠懇,當下客氣兩句便也不再堅持。對方為什麼這麼做,他心裏有數,客氣話雖然不說,但這份情誼卻是記下了。

    現在多餘的什麼說了也沒用,以他的性格到時候自然有所回報。

    不過說到這裏,王越卻又對蘇明秋之前說起過的有關於林賽菲羅的一些事情,忽然上了心。

    “不知道東扶桑的武術界現在是什麼情況?我總覺得,近些年來合氣圓舞流和那邊的聯係越來越密切了,東扶桑的武道界很活躍……。”

    解決了心裏最惦記的一件事後,王越便又和蘇明秋雙雙落座下來,見時候還早,就也把話題轉到了東扶桑的武術界上,正如蘇明秋所講的一樣,林賽菲羅被他打得生死不知,以後難免就要對上那邊的高手,他雖不怕,但有了眼下的機會,多了解一些東西,到底也是好的。

    隨手端起麵前的茶杯,王越輕輕喝了一口,隻覺得茶湯入腹,先苦後甘,舌尖喉嚨一片清香,頓時也知道,這茶葉不比這裏一般人喝的紅茶,必然是國內運來的上好極品。而且他手裏的茶杯,也是精致的青花瓷,古香古色,顯然是有些年頭的古董了,絕非尋常人家所能擁有。

    由此便也看得出來,蘇氏武館的底蘊果然非同一般。

    “扶桑的武術界近年來發展的很快,是整個東方各國最先實施商業化運營的,他們的武館和道場雖然學自唐國,但有教無類,門檻很低,一些基礎的東西經過高手改良之後,已經成功的在國內進行了推廣,什麼人都能學,什麼人都能教。和他們這種模式比起來,倒是像我這種師傅帶徒弟式的老式武館,就顯得呆板了許多。”

    “東扶桑的道場,在某種意義上講,更像是一所所的學校,雖然教出來的都是如同流水線似得產品,很難產生太多的高手,但不不能否認他們這種方式對於武道的推廣是有著近乎於立竿見影的效果的。而且有的時候,數量多了,質量也就有了,隻要練拳的人基數足夠的大,那多多少少還是會出現幾個天才的。”

    “嗯,這個似乎和我們這邊的模式很像。”蘇明秋說話概括東扶桑的武術界現狀,言語不多,卻抓住了重點,也叫王越心裏有了個數兒。

    “東扶桑曆史上雖然一直都是我們唐國的屬國,但自從二次革命以後,國內的政治形勢就轉而向西方靠攏,他們這些把道場武館當成企業學校來經營的思路,可不就是學自你們這裏的格鬥流派麼。相比之下,倒是國內的現狀有些令人堪憂,帝國把持最大的資源,民間的武術界一團散沙,高手雖多,但對下一輩的培養卻墨守成規,堅持門戶之見,容不得人啊”

    蘇明秋搖著頭歎了口氣,對這種狀況似乎有點是感同身受的意思。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11 09:52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扶桑

    王越想了想,又點了點頭:“兩種模式,各有各的優點吧。有教無類,固然能擴張的快,可以在最短的時間,獲得最大的利益,但從長久來看,卻沒什麼好處。功夫這東西,到底還是要經曆實戰來檢驗的,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產品,都是樣子貨,強身健體是沒問題,但一碰上高手,就成了紙老虎。就算偶爾出來幾個高手,對大局也起不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真正的功夫都是要一點一點磨出來的,時間雖慢,但出來的都是真東西。”

    “哎,話雖然是這麼說。但真能看到這一點的人,又能有幾個呢?況且國內,俠以武犯禁,帝國對於民間的武林,近些年來態度也是一日強過一日,恨不得把所有的高手,都收於麾下。所以很多閑散慣了的人,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在國內不受待見,到最後都不得不離開。這也使得國內武術,逐漸外流,以至於現在帝國周邊的很多國家,都湧現出了一大批的高手。”

    “而這些人,又不是國人,因為一些曆史上的原因,對於帝國有種天生的敵意。就好像東扶桑這樣的國家,曆史上什麼都學咱們的,到後來卻總來挑釁,養不熟,打不死,到頭裏還不是養虎為患。以至於近一百多年來,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跑到國內去挑戰各方高手……。”

    王越點點頭:“這都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我雖對國內的形式了解很少,但想來和這邊卻也差不多少。像我們這樣的人,的確是要遭到當權者的一些猜忌的,就好像我現在參加的這次集訓丨一樣。可是不管怎麼樣,格鬥也好,武術也罷,總會有一些人像你我一樣是真心喜歡它的,薪火不絕,傳承不斷。”

    蘇明秋看了一眼王越,對他的這種說法也不說讚成還是不同意,隻是半眯著眼睛喝了一口茶,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陶醉在這一口茶湯中的老餮,也不知道心裏到底是在想著什麼。

    “這也許就是命,現代這社會,發展的越來越快,槍炮取代武術和格鬥那是大勢所趨,早晚的事情。再過二十年,你在看必定又是一番景象。在這種情形下,我們反正什麼也什麼都做不了,隻管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是了。”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我不管別人怎麼樣,總之我就是我,不論到什麼時候,我的追求是不會變的。”

    似乎是已經感到了蘇明秋話裏話外透露出來的那種沉重心思,王越真心不願在這種事情上多說,一句話說完,立刻就把手一揮,把話題扯回了原來的軌道上:“好了,這種事情誰都做不了主,咱們還是說點兒輕鬆的事情,繼續來談談東扶桑武道界的具體情況吧。”

    “我年紀小,見識不多,這次要不是因為林賽菲羅的事情,隻怕一輩子都不會和東扶桑的武道界有什麼接觸。好不容易碰到您這個知根知底的,正好多多請教一二,也好做個心中有數。”

    鐵十字軍的總部肯定是有很多年關於東方武術界的資料,但王越現在卻沒有那個時間去查閱,以前從安妮那裏聽來的東西,又多是她道聽途說的,很多內容都是隻鱗片抓,遠算不得詳細。

    而這顯然是不能滿足王越現在的要求的。

    王越在聽了蘇明秋說過的那一番話之後,就知道自己以後很可能會和東扶桑的武道界發生一些不愉快的接觸。他雖然不怕,但有了蘇明秋在這裏,大把的機會可以請教,這種機會他卻也不會傻到要白白放棄。

    防患於未然,這不僅僅是一種為人處世的態度,還是一種對於未來的良好心態。在麵對有可能到來的危險時,事先做多少準備工作都不過分。蘇明秋作為東方武術的大師級高手,未曾西來之前,可是國內武術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對於東扶桑武道界當然也有極深的了解。

    “嗯,東扶桑的武術流派,雖然絕大多數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我們唐國武術的影響,但幾百年來,成了氣候的武道世家也不乏一些驚才絕豔的絕頂高手。而由這些人手中,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功夫,也開枝散葉,逐漸形成了這個國家別具一格的武道形式,就比如林賽菲羅練習的合氣柔術這一派,具體劃分出來,就有合氣道,大東流,竹內流,關口心新流等大大小小幾十家分支流派,而以這一門武術形成的武道世家更是不少。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武田家,阪田家等等七八個大家族,而且東扶桑這個國家在近代曆史上,曾經有過兩次大的政治改製革命,這些家族在將近兩百年的時間裏,不但在經濟上掌握了巨大的資金,還投機政治,家族中的很多人都參政議政,在國內的勢力十分龐大……

    “這樣一來,以武道之外的勢力形成互補,那這些家族就有些古代世家門閥的意思了。難怪他們發展的這麼快。”王越點點頭,卻對這些家族的發展並不覺得如何奇怪。

    人類曆史上,這樣的家族多了。以政權和暴力相互彌補,形成兩條腿走路,這其實就是世家大族最開始形成時,必然要經曆的一個階段。即便是在現代社會,體製和過去完全不同了,但人類就是人類,到什麼時候,都要分個三六九等出來,像是蘇明秋說的這些家族,其實也可以被稱之為“新興的貴族”。

    而這樣的事情,不僅僅是在扶桑,在哪個國家也都一樣,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對,這其實就是一個個的利益集團。”蘇明秋接著又仔細的說了一下:“以現在來講,東扶桑的武道高手事實上真的不少,各大家族的頂尖高手大多都是實戰流的真正好手,像林賽菲羅學藝的阪田家,現在主持草雉道場的阪田真一,在練習家傳大東流合氣柔術的同時,就還兼修了唐手,弓術,杖術,尤其精通金剛拳術和密宗拳術。功夫之高明比起國內的一些大師級人物,都還要稍微硬朗點兒。”

    “金剛拳術?密宗拳術?這些聽起來似乎不像是扶桑的功夫吧?”王越不由有些驚訝,他雖然對東方武術了解不多,但隻從名字那個聽起來,這兩門拳術就和扶桑的武道功夫大相徑庭,明顯不是一個係統的東西。

    東扶桑的武道為了表示出和唐國的不同,所以曆來在稱呼上,都有所區別,不管什麼功夫基本上都不會以拳法,拳術來命名,而是以什麼流,什麼道來稱呼。似乎就這麼一說,從裏到外就顯得正式了許多,且在名字上,就壓過了唐國武術一頭。

    況且,能在蘇明秋這樣的人口中得到這種程度的稱讚,也足以見得,這個叫“阪田真一”的人,的確是個高手。

    “也不能說完全不是。當年佛教北傳,有大乘和小乘之別,入藏又稱密教,當時傳入國內不久,就有東扶桑的遊學生專門到洛陵白馬寺學習和抄錄經文,閑暇時就和寺內的僧人學了金剛八式的唐密拳法,後來這人回國之後,在裏高野籌建金剛寺,這門拳法就也在扶桑慢慢流傳開了。阪田家族為了學到這一門拳法的精髓,先後有兩代人不惜在裏高野出家為僧,前後曆時近百年,才把這門功夫所有的奧秘琢磨通透,在家族裏正式傳承。”

    “哦,原來是這樣。這一家人可真是夠能隱忍的”

    隻是為了補全一門拳法,居然豁出去兩代人出家當了和尚,花費百年時間,豐富自己家傳的武道,這樣的心性,這樣的心思,雖然不能說對,卻也不能說錯。

    就連王越聽了,對於這一家人的隱忍,也為之動容。

    “除了這幾家之外,柔術這一門功夫,造詣最深的,現在在東扶桑的武道界,據我所知,名氣最大的應該是船越家的船越左兵衛門,不過他現在年紀已經到了,體力早就開始衰弱,名頭雖大,卻更像是一種精神上的象征,真要打起來已經是不行了。倒是他教出來的幾個徒弟,一個個都是不錯的高手,年青一代裏有個叫船越龍一的,年紀還不到三十歲,功夫就已經入了化境,聽力借力的技法尤其出色,和人交手時,最善借力打力,雙手一沾,往往就能把人摔飛出去。隻論柔術,他比林賽菲羅還要強上三分。”

    說話間,蘇明秋也不隱瞞,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東西,全都向王越一一講來,果然也讓他長了不少的見識,心裏多少有了點數兒。

    “那不知道,現在東扶桑武道界誰的功夫最高?”王越忽然又問了一句。

    練功夫的人,尤其是高手,都不太願意服人,一說起功夫來,不管當麵不當麵,很容易就生出爭強好勝的心思來。王越雖然還不至於這樣,但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心裏卻也多少有點好奇。

    東扶桑孤懸海外,國家不大,武風卻盛,曆代以來高手也是層出不窮,有關於誰的功夫最厲害這個話題,也不是隻有王越一個人關心。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11 09:53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於無聲處聽驚雷

    “最高?這個還真不好說。不過近些年來,隨著一些老一輩的大家退隱的退隱,過世的過世,現在的扶桑武道界真正還活躍著的,並且始終堅持實戰修煉的武道家,少說也有三四十個。而在這些人裏,據我所知,戰績最好的就是長白七海,不過這個人其實並不是扶桑人,而是前朝覆滅後,一支流亡在外的完顏後裔。”

    “這個人從小就跟著前朝的大內侍衛習武,十三年大成之後,又遊學各地,挑戰扶桑各派高手,前後一百七十三戰,竟是無一敗績。聽說這個長白七海一直心念前朝,妄圖以一己之力複國,二十年裏糾集了不少高手,創立了大名鼎鼎的‘皇武會館,,功夫之高,早已是宗師一流。我想要說他是整個扶桑最厲害的高手,應該是沒有多少人會反對的吧。”

    “完顏後裔?”王越下意識的眨了眨眼,隨即就也明白了這個人的來曆。

    朝代更替本來就是平常的事,唐國之前的那個朝代可不就是關外長白完顏氏掌權的嗎?隻是如今事過境遷,已經兩三百年了,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還對故去的世界念念不忘。

    “宗師級的高手啊不知道有多厲害?”

    武術界中的宗師,說白了就是開山立派的人物,功夫高明是一方麵,關鍵是要在武術上有自己獨門的東西,與眾不同。相比之下,蘇明秋這位大師級的東方武道高手,就隻能開館授徒,兩者之間的差距,想想就知道有多大了。

    不過,這種宗師和大師的說法是按照國內武術界的規矩來劃分的,放在扶桑,就沒有這麼嚴格了。在唐國,武術流派眾多,但但凡敢稱門道派的,按照宗譜往上追溯,肯定是都有一位大宗師,往後不管多少代,想要別開一門,另立門戶的,認真說起來實在是很少很少。

    而在扶桑那種地方,開山立派似乎就容易的多的多。各種流派層出不窮,隻是一門柔術,就劃分出大大小小幾十家宗派出來,這樣的宗師估計水分也很大。

    所以,王越現在聞起來,才會有些混淆不清的感覺,一時間不敢確定蘇明秋口中的這個“宗師”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明秋摸了摸著下巴想了想,隨後也搖了搖頭:“他到底有多厲害,我也沒和他交過手,所以不好確定。但他一手創立的皇武會館卻是扶桑一等一強大的武道組織,這肯定是無可置疑的。”

    完顏家雖然失了天下,流亡在外,但即便換了個扶桑的姓氏,骨子裏麵也還在思念故國,同樣當初外逃時,肯定是攜帶了大量的物資和金錢的,在扶桑紮下根後,不是王侯勝似王侯。

    拿這些家底,積蓄力量,招賢納士,經營起來當然不可能太差。

    “不過,我雖然沒和長白七海交過手,但在來這裏之前路過扶桑時,我卻和皇武會館的大山剛交過一次手。這個人是扶桑唐手的高手,論功夫在皇武會館裏排在第七,十分厲害。”

    “哦,那先生你是贏了還是輸了?”王越聞言,立刻眼睛一亮。皇武會館排行第七的高手雖然還是看不出來長白七海的功夫到底有多厲害,但相互對比參照一下,卻可以叫人心裏有個大略的估計。

    “說來慚愧。”蘇明秋忽然搖著頭歎息一聲:“那大山剛的年紀比我還大一些,但畢生精研唐手,功夫霸道無比,我和他交手一百多個回合,前半場都是他壓著我打,後半場才被我以纏絲手發力,以柔克剛,慢慢扳回局麵。但可惜的是,在這種程度的交手中,我也不敢留手,最終還是不得不以雲手絞碎了他的雙手雙臂,算是僥幸贏了。不過可惜的是,這個人在醫院搶救的時候,咬舌自盡了。”

    交手一百多個回合,算算時間,少說也有半個多小時,這種程度的搏鬥,對於體力的消耗簡直是難以想象的巨大。從這一點上看,唯一的解釋,就是雙方是真正的勢均力敵,就好像王越和林賽菲羅一樣,誰贏誰輸,最後和功夫本身的關係其實都不大了,看的還是個運道。

    雖說高手相搏,很容易就會分出生死,但那種局麵一般多是發生在彼此間有一定差距的情形下。正如獅子搏兔,亦要全力以赴,高手出招,真正的殺手就在爆發的一瞬間,功夫稍差的一方,自然就要完蛋了。

    可要是兩邊兒的功夫勢均力敵,不分上下,一方又沒有硬拚的念頭,那這場仗,可就有的打了,如果還不收手,最後的局麵肯定是要落到互拚體力的地步,誰能堅持的更久,誰就能贏,這麼算起來,一百多個回合,也就沒那麼難以理解了。

    換句話說,當初的林賽菲羅要不是一上來就被王越氣勢所迫,不得不和他硬拚,而是采取外圍遊鬥的打法,那勝算也未必就在王越這一邊兒。

    而事實上,王越現在雖然還沒有真正開始接觸東方的拳術,但他好歹也和蘇明秋過過兩手,有過一些親身的體會,所以當然也明白蘇家的拳法,由內而發,可以練力如絲,若論及氣脈之悠長,他這一派的功夫,的確是別有一功。

    大山剛的唐手越霸道,相應的就會越被克製。就如同自然界裏的蜘蛛結網,很多個頭大的昆蟲,落在網上,剛開始還能掙紮一陣,甚至扯斷蛛絲,但時間一長,蛛絲源源不斷的粘連上來,四麵八方結成繭子,到最後還不是都要被吃於抹淨,死的不能再死。

    用唐國的話來說,這就是剛不持久,以柔弱而勝剛強的道理。

    蘇明秋和大山剛交手的時候,還沒有搬到坎大哈城,若於年過去了,當時的他肯定也沒有現在這麼厲害,可同樣的那時候的蘇明秋體力也肯定比現在要強。

    王越雖然不知道他口中說的纏絲手和雲手到底是什麼功夫,但舉一反三的猜測一下,就也知道絕對是蘇家拳法中的殺招。以柔克剛,絞碎對手的雙手雙臂,看似說的輕描淡寫,但仔細想來其中卻是不知道蘊藏了多少凶險。

    能在半場功夫,一路壓著蘇明秋這種高手打,可以想見那個大山剛的唐手,究竟是何等的剛猛和霸道。王越也是聽及此處,心中一動,他的功夫走的也是剛猛一派的路子,說起來和大山剛的打法也有許多相同之處,當下借著蘇明秋的這一戰例,王越便也開始有意的向對方請教一些實戰中的問題。

    正好蘇明秋現在談興正濃,也有心結交王越,雙方聊起這個話題來,便也是越談越投機。而王越的功夫,經過劍器青蓮的修改之後,綜合了他一身所學,已經把學自鐵十字軍的格鬥術完全去蕪存菁,不論練法還是打法都可謂是量身訂造,談論之中往往就有一些驚人之語,就連蘇明秋這位武道大師級的高手,聽了之後都忍不住連連讚歎。隻道是王越真個天縱奇才,竟然硬生生的把原汁原味的鐵十字軍格鬥術,練出來了幾分東方武術的味道。

    尤其是最後提及拳法中,與之配合的呼吸方式時,蘇明秋更是難掩驚訝之意。王越也適時提到了東方武術中最為核心和神秘的練氣法門,“我聽說唐國的武術門派極多,對於氣的運用方式也是各有不同,而練氣的法門又根於經脈學說,作用於氣血,不知道先生你的拳法裏,有什麼特別的練氣方法?”

    “也罷,反正你都要在我這裏學拳,有些東西我也不瞞你了。”

    聽到王越忽然問起這個問題,蘇明秋沉吟良久之後,卻也沒有避而不答的意思:“驪山老母宮是道家玄門無極一脈的的祖庭,我家傳的拳法,練氣的根基,就是這一脈傳下來的牽絲勁。一口氣化作綿綿細絲,釣住體內的五髒六腑,起落升降,源源不斷,進而才能練力如絲,滲透周身上下。”

    說話間,蘇明秋還怕王越聽不明白,特意站起身來做了一個示範。隻見他一口氣吞入腹中,兩隻鼻孔之間,就有一股小手指粗的白氣,一出一進,隨即胸腹起伏,白氣吞吐不絕,像是從虛空裏探出了一條細線,一直延伸到他的五髒六腑,瞬間就把整個人的精氣神全都凝成了一股勁。

    “道家玄門,有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的說法。驪山正宗的練氣術正是由無極而生,內可養生固本,益壽延年,外可千鈞之力懸於一線。”

    “東方的武術真是不可思議,隻是這一點就是西方任何格鬥術都無法比擬的。”

    王越看見蘇明秋向自己示範“牽絲勁”時,呼吸吐納,氣息幾乎凝成實質一般,胸腹起伏,五髒頓時連成一體,其間又有陣陣轟鳴傳入耳中,王越仔細去聽,卻發覺居然是從蘇明秋肚子裏麵傳出來的陣陣雷鳴。顯見是這一口氣下去,立刻就激蕩風雷,令他的五髒六腑,大腸小腸,全都蠕動了起來。

    而且近在咫尺之間,王越也發現這時候蘇明秋體內的血管裏,血液流淌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閉起眼睛在夜深人靜時聽到這種聲音,幾乎就讓人以為是到了大海邊兒,給人以一種種“於無聲處聽驚雷”,坐看潮起潮落般的強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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