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走私大明 作者:北冥老魚 (已完成)

 
mk2258 2014-1-13 23:32:1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0 192092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2 17:45
第二百六十章 黑牛寨

    周重他們離開青州後一路向東,很快就再次來到威海衛,結果那位孟指揮使聽到周重前來的消息後,立刻嚇的跑出來數裏迎接,因為現在周重的身份已經早已不同往日,正德皇帝對周重的重視暫且不提,另外四海提督其中有一項重要的職權就是節製沿海各衛所,也就是說,隻要周重願意,他這個威海衛也同樣屬於周重的管轄範圍,所以他在聽到周重這位頂頭上司的到來時,自然要趕來巴結。

    對於這個孟指揮使,周重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雖然此人做為武官十分的不稱職,整個威海衛所早已經荒廢,早就失去了衛所本來的功能,但是這個人做為地方官卻做的十分不錯,至少威海衛中的百姓借著港口之利,生活就比周圍其它的衛所要富裕一些,雖然港口收入的大頭都被孟指揮使這些當官的拿走了,但衛所的百姓也因此受惠。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周重對於這個孟指揮使也刻意誇獎了幾句,當然在誇獎之後,他也沒忘敲打對方一番,讓他不要太過貪婪,並且暗示他自己對他十分看好,等到有機會時,就會向陛下進言,到時說不定會讓他的職位升一升,當然前提是他得有拿出手的政績。

    對於周重的暗示,這讓孟指揮使也是大喜過望,當下表示自己一定不會辜負提督大人的期望,日後必定會造福一方百姓等等!

    周重在威海衛又住兩天,等到第三天時,得到消息前來接他的船隊也終於到了,當下他們一行人再次坐上船,順風南下而去。不過就在周重他們一行人離開山東的同時。山東地界卻發生了一件大事,而且這件事還與周重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山東濟南府南依泰山、北臨黃河,可以說是背山麵水,是一處難得的好去處。而在濟南府南部的群山之中,有一座遠看平緩。但其實卻極為險峻的小山,小山山頂有一塊形似老牛的黑石,山上又有強盜建造的營寨,因此這座山就被人稱為黑牛寨。

    說起黑牛寨,這可就有年頭了,濟南城南本來就多山。每當年景不好時,就會有人盤踞在山中為盜,而這個黑牛寨就是其中之一,據說當初在唐末之時,就有強盜在山頂修建營寨,當然經過這麼多年。山頂上的強盜也更換了無數次,也正是黑牛寨有著如此悠久的曆史,所以在濟南附近,黑牛寨幾乎已經成為強盜的代名詞。

    大明建國之後,國內就一直天災人禍不斷,不少百姓都因災荒而活不下去,所以黑牛寨上的強盜幾乎都沒有斷過。官兵雖然幾經圍剿,但因為黑牛寨的地形是易守難攻,所以數次都是無功而返,後來也就聽之任之了。

    這一代的黑牛寨頭目名叫楊虎,也就是曆史上那個投奔劉六劉七的山東反賊,當初他跟隨白瑛起義失敗後,就帶著幫兄弟來到濟南附近,後來幹脆加入黑牛寨做了個頭領,再後來山寨內部發生內訌,他趁機殺掉其它的幾個頭目。一躍成為黑牛寨的大當家。

    黑牛寨正中的聚義大廳內,身為大當家的楊虎正在一個人喝著悶酒。楊虎之前的造反雖然失敗了,但卻激發了他的野心,一直想要找個機會重整旗鼓,前段時間他聽說以前的老朋友劉六、劉七和齊彥名等人在霸州造反。這讓他也是十分興奮,認為自己苦苦等候的機會終於來了,於是立刻打算帶著人手去霸州投奔劉六劉七他們,到時以自己的本事大幹一場,就算做不成皇帝,但是封候拜相卻也不是不可能。

    楊虎的想法雖然看似可笑,但這卻是曆代大部分造反者共同的心聲,他們雖然知道造反要冒很大的風險,但是想到造反成功後的豐厚報酬,他們就再也顧不得其它了,結果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賭了上去,哪怕是最後兵敗身死也在所不惜。

    可惜還沒等楊虎動身,霸州那邊卻傳來一個壞消息了,那就是之前還轟轟烈烈的劉六劉七等人,卻被涇陽伯神英帶領著大軍殺的是一敗塗地,甚至連劉六劉七兩人也死在了戰場上,齊彥名不知所蹤,至於其它老朋友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可以說霸州的這次造反已經完全失敗了。

    “唉,劉六劉七怎麼這麼沒用,才剛剛造反兩個多月,卻已經敗的如此淒慘,若是他們能多堅持一段時間,等到與我會合之後,肯定可以把神英殺的大敗!”隻見坐在廳中的楊虎仰頭喝了一碗酒,歎了口氣自語道。

    對於劉六劉七等人的身死,楊虎並沒有感到太過悲痛,雖然他與對方的交情不錯,但是他們這種人早就將生死看的淡的,而且在楊虎看來,劉六劉七實在太過沒用,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剿滅,這讓他再次坐失一次東山再起的好機會。

    想到一個如此良機就這麼白白的消失了,這讓楊虎心中也不禁有些懊惱,拿起酒壺再次痛飲了幾口。他今年已經快五十歲了,若是再找不到機會東山再起的話,恐怕這一輩子都隻能窩在這小小的黑牛寨中做一個強盜頭子了。

    就在楊虎獨自一人喝著悶酒時,忽然外麵跑進一個小頭目向他稟報道:“大當家的,山下來了一人,自稱是您當年的兄弟,因被朝廷通緝走投無路,所以來投奔大當家的!”

    “哦,我當年的兄弟?”楊虎聽到稟報也是放下酒壺,當下皺起眉頭回想了一下,當年他是做響馬出身,之後又跟著白瑛造反,所以認識的兄弟幾乎都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所以一時間他還真猜不出是誰來投奔自己。

    既然想不出來那就不要想了,隻見楊虎立刻扔下酒壺站起來,和小頭目一起來黑牛寨的寨門前。整個黑牛寨修建地山頂的平地上,寨門剛好對著唯一一條上山的路,而且這條路極為狹窄,若是遇到官兵攻打,他們隻需要準備足夠的滾木雷石,就足以把讓攻打官兵死傷慘重,最後不得不無功而返。

    隻見楊虎登上黑牛寨的寨門向下一看,結果發現寨門前站著一個十分狼狽之人,隻見這人頭發亂糟糟的披散著,臉上也是黑乎乎一片,讓人看不清本來麵目,現在已經是冬天了,但下麵的這個人的身上的衣服不公單薄,而且還破開幾個大洞,站在山頂的寒風中瑟瑟發抖,簡直與大街上的乞丐沒什麼兩樣。

    看著下麵這個乞丐般的人物,楊虎卻是無論如何也認不出對方的身份,正在他疑惑之時,下麵的那個乞丐這時也看到了寨門上的楊虎,當下黑乎乎的臉上也露出一種狂喜之色,大聲高呼道:“楊虎兄弟,難道你不認得齊某了嗎?”

    聽到這個人自稱姓齊,而且聲音也十分的熟悉,這讓楊虎一下子認出了對方的身份,當時也是大喜過望的叫道:“太好了,原來齊兄你真的逃出來了,快快開寨門迎接!”

    隨著楊虎的吩咐,黑牛寨的寨門也緩緩打開,這時齊彥名也從寨門上跑了下來,親自來到這個乞丐的麵前,絲毫不顧忌對方身上又髒又臭,一臉激動的握住對方的手親切的交談了幾句,然後又親自把對方迎到山寨裏。

    這個自稱齊某的乞丐正是從霸州逃出來的齊彥名,他在翻過石嘴崖後,終於逃離了霸州境內,而且果然如他所料,在出了霸州之後,對他的通緝果然不像霸州那麼嚴了,這讓他是大喜過望,加快速度向山東趕來。

    雖然這一路上對齊彥名的通緝不像霸州那麼嚴,但是每個城鎮的中幾乎都張貼著通緝他的榜文,所以齊彥名這一路根本不敢進城,困了就睡在野外,餓了就去一些小村子裏或偷或搶搞些食物,就這樣他才安全的到達濟南府,最後又多方打聽,終於找到楊虎所在的黑牛寨。

    楊虎把齊彥名迎到黑牛寨後,本來想先安排齊彥名去沐浴更衣的,不過齊彥名消瘦的臉上卻露出一個尷尬的苦笑道:“楊兄,不瞞你說,我現在已經是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所以沐浴的事就算了,你還是趕緊給我弄點吃的吧!”

    楊虎聽到這裏也是心有戚戚,他沒想到齊彥名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以前好歹也是一個人物,但現在為了逃命,卻是一連幾天都沒有吃飯。想到這裏,楊虎立刻讓人準備酒宴,反正他們都是草莽之人,也沒那麼多講究,對於他們來說,先把肚子填飽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是虛的。

    很快酒菜就送了上來,齊彥名草草的先了一下手,然後挽起袖子直接用手抓著菜肴就往嘴裏塞,而且剛吃幾口就被噎了一下,連灌了幾口水酒這才咽了下去。

    楊虎看著狼吞虎咽的齊彥名,心中卻一直在盤算著齊彥名的到來對自己的影響,雖然齊彥名現在混的很慘,但對他來說卻是個一個難得的機會,現在霸州造反的事才剛剛平定,民心還沒有完全穩固,這時他若是打著為劉六劉七報仇的旗號起兵,再加上齊彥名的影響力,也許可以掀起更大的風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2 17:47
第二百六十一章 豁然開朗

    四海提督這個官職可謂是十分微妙,大明實行海禁之後,對於大海也就沒有了行政管轄權,但為了打擊海盜、維護沿海百姓的平安,所以沿海的衛所還是可以建造海船在海上巡邏。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正德任命給周重的四海提督是一個武職,職權也僅僅管理大明的水師,並沒有觸動海禁這條線,所以才能那麼順利的得到內閣的同意。

    四海提督雖然是一個臨時的武職,但卻也有自己的官邸駐地,而且就在雙嶼港旁邊的寧波府,大明在施行海禁後,廣州和寧波是僅有的兩個開禁的港口,同時大明沿海的水師經過這麼多年的腐化,也隻剩下廣州和寧波兩地的水師還保持著相對完整的建製,當海外各國朝貢之時,這兩支水師一來做為迎賓之用,二來也是對海外藩國的威懾。

    周重這次回來並沒有直接去寧波,而是繞過了寧波先去了雙嶼港,一來他要把瑾萱她們送回家中,二來足利一輝拿到正德的的聖旨後,也要回到倭國複命,周重之前答應支援他們的武器也將由他們自己帶回去,這些都需要周重親自回去安排一下。

    不過上麵並不是周重不直接去寧波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在顧忌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浙江巡撫謝迪,也就是謝遷的那位親弟弟,謝家之前正是因為有謝迪在,所以才有底氣與自己爭奪海盟的管理權,現在他初入官場,而且官邸所在的寧波也在謝迪的管轄之下,所以他需要先和對寧波十分熟悉的謝達聊一聊。

    商人的消息一向都是最靈通的,所以周重被任命為四海提督的消息剛剛在京城傳開時。雙嶼港這邊也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而且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誰也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周重竟然一躍成為朝廷大員,而且還統轄著大明的水師。這對於本來就已經成為走私行業霸主的南洋商會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周重成為四海提督的消息被確認後,南洋商會中的三娘和駝叔等人可就受苦了,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前來拜訪,一般都是借著談生意之名拉關係。臉皮厚一些的就提著禮物直接登門拉關係,反正對於他們來說,日後無論是南洋商會還是周重本人,都將是前途無量,所以趁著現在的機會,他們自然要多拉近一些雙方的關係。

    除了南洋商會的幾個管事外。謝家商會的謝達那邊同樣也是賓客盈門,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周重將娶謝達的女兒為平妻,雖然平妻在地位上比不上正妻,但周重正妻的父親卻是朝中的大官,所以他們隻前來巴結一下謝達。況且這時謝家商會、洪家商會和南洋商會將要合作組建海盟的消息已經傳出來了,這更讓那些走私商人感歎三家商會的野心。不過他們對謝達拜訪的了也更加勤快了。

    在這種情況下,周重的船隊回到雙嶼港,受到的歡迎之熱烈就可想而知了,特別是那些中小型的走私商會和貨主們,一個個都是紛紛趕到港口迎接,而且還都送上了一份不菲的禮物,美名其曰是恭祝周重高升的賀禮,而且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周重都被這些送禮的人糾纏不休,最好周重好不容易把一些比較重要的人見過之後。其它人就一率擋在門外,這才清靜了幾分。

    別人急著見周重,周重卻也急著去見謝達,他回來的時候雖然與謝達見一麵,但當時那個謝柯也在。所以周重不好直接向謝達詢問自己該如何麵對謝迪的事,之後的幾天謝達也知道他這邊太忙,因此就一直沒再來過,所以周重隻好親自去拜訪一下謝達。

    當周重乘車趕到南港的謝家商會時,謝達也早已經等候多時了,這謝達並沒有在客廳招待周重,而是直接去了他的書房,等到下人送上茶後,謝達吩咐下人不能靠近書房,這才關上門對周重笑道:“文達,你真是越來越讓我驚訝了,沒想到去了一趟京城,你竟然就成了朝廷的四海提督,總督海防軍務,這對於咱們走私這一行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好處啊!”

    聽到謝達的話,周重卻是苦笑一聲道:“說起來謝伯父你可能不信,我是被逼著才接下了陛下的這個任命,另外這個官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別的不說,我要接收寧波和廣州兩地的水師,廣州那邊暫時不提,光是想要接收寧波這裏的水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謝達聽到這裏也明白周重在顧慮什麼,當下隻見他品了口茶笑了笑道:“文達,你的膽子太小了,雖然謝迪是浙江巡撫,而且還提督浙江海防軍務,你現在接管大明的海防,就相當於把謝迪手中對海防的權力奪了過來,但是你不要忘了,謝迪在朝中已經沒有什麼太硬的靠山了,而你卻深受陛下的寵信,如此一來,隻要你表現的強硬一些,恐怕謝迪最後也隻能無奈退讓!”

    “這……這能行嗎?”周重對於官場上的事幾乎是一無所知,也不知道該如何接管寧波的水師,所以他才來找謝達,想聽一下對方的意見,沒想到謝達隻給了他一條建議,那就是用強硬的態度把水師的控製權搶過來,這讓周重也不禁有些躊躇。

    “哈哈,文達你還是太年輕了,其實官場和商場一樣,除了人脈關係外,該強硬的就要強硬,該妥協的也要妥協,謝迪是謝家的人,之前一直想要奪走我們對商會的控製,這次你又要從謝迪手中奪權,所以他肯定會對你心存不滿,若是你這次示弱了,那麼日後將在官場上寸步難行,但若是你表現的足夠強硬,再加上你的能力和陛下對你的寵信,相信那些官場上的人肯定會拚命巴結你,而你的仕途也會更加通順!”謝達這時大笑著說道。

    謝達雖然沒有做過官,但他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商人又免不了與官員打交道,所以他對官場和商場早就摸透了,甚至比一些為官多年的官員都要清楚官場上的貓膩,這時給周重的建議也都是他的經驗之談。

    聽完謝達的這些話,隻見周重沉思了許久,哪怕他兩世為人,但從小受到的教育都讓他對官員報有一定的敬畏,哪怕他現在也成為了官,但心態卻還沒有一下轉變過來,因此對於去寧波接任這件事,難免就會表現的畏首畏尾,不過謝達的這些話卻讓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以他現在的地位權勢,實在沒必要擔心謝迪。

    想到這裏,隻見周重也是長舒了口氣,然後他站起來向謝達鄭重的行了一禮道:“多謝謝伯父指點,小侄之前的擔心實在有些多餘了!”

    看到周重想通了,謝達也是讚許的點了點頭,接著隻見他笑了笑又道:“另外文達你要知道一點,謝迪雖然是浙江巡撫,但他也是今年剛剛上任,而且還是因為謝遷的原因,再加上李東陽的推薦,這才一躍成為浙江巡撫,但謝迪的上任,已經讓浙江官場那些頂著巡撫位子的人感到有滿,所以現在謝迪在浙江官場上並沒有站穩腳根,有相當多的官員都對他不怎麼服氣,這對文達你來說,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周重聽到這裏也是眼睛一亮,立刻扭頭對謝達道:“謝伯父,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曾經說過對寧波官場十分的熟悉,甚至與寧波知府等人也頗有交情,所以這次恐怕要有勞謝伯父代為引見一下了!”

    上次謝逞父子威逼周重時,謝達曾經讓周重投靠寧波知府等人,寧波雖然也在謝迪的管轄之下,但是寧波知府等人也有自己的靠山,所以謝迪並不敢太過得罪他們,若是周重出錢買通這些人的話,那麼謝迪恐怕真的拿他沒有辦法。隻不過後來隨著周重的賜婚,使得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對周重十分的重視,為此謝家也立刻改變了對周重的策略。

    聽到周重的這些話,謝達則站起來拍了拍周重的肩膀笑道:“文達,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幫你引見一下寧波當地的官員,而且就在兩天前,寧波知府俞文遠也悄悄的來拜訪過我,目的就是想讓我幫他們引見一下,日後有什麼需要用到他們的地方,文達你盡管吩咐就是!”

    周重聽到這裏,心中先是一驚,緊接著又是一喜,現在他終於體會到權力給自己帶來的快樂,現在自己根本不用做什麼,就已經有人主動跑上來巴結,而且還是一府的最高長官,有了寧波府知府的幫助,他接收駐守寧波府的水師也就順利多了。

    周重在書房中與謝達聊了很久,除了他去寧波赴任的事,另外他們還商談了一下海盟的事,本來周重是打算親自組建海盟的,但是現在接任四海提督後,恐怕短時間內是沒辦法理會海盟的事了,所以隻能暫時將海盟的組建托付給謝達主持,相信以他的經驗,恐怕會比自己做的更加出色。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2 17:48
第二百六十二章 楊虎造反(上)

   周重安排好商會和海盟的事後,又把足利一輝這些倭國使者送上了回倭國的船,船上還裝滿了周重讚助給他們的武器,當然這些武器都不是白送的,而是需要他們花錢買的,至於錢則暫時從足利商會的貨款中扣出。

    另外周重也沒忘記之前與衡王朱祐楎的約定,他將味精向三娘等人的展示過後,立刻讓他們挑選了幾個忠心耿耿的管事去青州,威海衛,然後在當地招收百姓建造味精的製造廠,等到明年朱祐楎捕撈的海腸一到位,立刻就能生產味精。

    不過就在周重把雙嶼港的事情安排完畢,正打算帶著吳山等錦衣衛去寧波赴任時,山東那邊卻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在霸州逃脫的齊彥名竟然沒死,而且還一路逃到濟南附近,聯合當地的楊虎等人再次舉旗造反,而且聲勢比之前的劉六劉七更加浩大。

    對於齊彥名的逃脫,周重本來心中就有些不安,結果這次傳來的消息果真是驗證了他的預感,雖然劉六劉七造反的進程被他打斷,但是齊彥名和楊虎卻還是像曆史上那樣走到一起,並且舉起造反的大旗,隻是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像曆史上那樣,把大明國內搞的是天翻地覆?

    因為路途遙遠,所以周重接到的消息並不多,在送來的消息中,齊彥名從霸州逃脫後,就趕到濟南,並且找到盤踞在那裏做山賊的楊虎,然後兩人商議過後,終於再次決定造反。並且剛開始就占領了濟南府東側的章丘縣。這讓他們一時間聲勢大振。並且很快就拉攏起數千人的隊伍,正式開始向四周的縣城擴張,並且直接威脅到濟南府城的安全。

    要知道濟南是山東的政治經濟中心,巡撫、都指揮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等這些重要的官員和衙門也都在濟南城內,整個大明也隻有十三個布政使司,若是真的讓楊虎和齊彥名攻打下濟南,那麼勢必會天下震動,同時也會讓楊虎等人的名動天下。更多對朝廷不滿的人都會投靠他們造反,到時想要剿滅他們肯定更麻煩。

    周重接到的消息中顯示,楊虎和齊彥名在擴張的同時,也在積極的準備攻打濟南城,看來他們的確和他擔心一樣,準備一舉攻打下濟南城,雖然濟南城十分堅固,而且又有朝廷的軍隊鎮守,但以大明早已經腐化的軍隊,誰也不敢保證他們就一定打不下來!

    可惜周重接到的消息就顯示到這裏。以消息的傳遞速度來看,很可能他在接到這個消息時。楊虎和齊彥名已經開始攻打濟南城了,但周重卻隻能幹著急,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與此同時,山東濟南城下卻是戰火連天,一隊隊衣衫襤褸的起義軍隊抬著長長的粗陋雲梯,頂著城頭上官兵們的箭雨拚命向前衝,不少隊伍還沒有衝到城牆下,就已經被射死大半,剩下的雲梯隊伍就算是衝到城牆下,但迎接他們的卻是滾木雷石甚至是燒開的開水,這讓起義軍隊是損失慘重,根本無法將雲梯豎到城牆上。

    在距離城牆裏許外的一個土坡上,身穿鎧甲的楊虎和齊彥名騎在馬上,正在一臉焦急的督促著軍隊攻城,可惜濟南城的防守力量實在太強了,他們已經連攻了數天,但卻沒有絲毫的進展,甚至連城牆都沒能攻上去。

    “大元帥,看來我們之前都錯了,濟南城中的守衛力量已經遠超我們的估計,恐怕就算是我們再打下去,也沒有什麼可能打下濟南城,所以咱們還是撤兵吧!”齊彥名看著遠處一排排倒下的起義軍,一臉心痛的開口道,這些士兵都是他們好不容易才召集起來的,每死一個他們的力量就會衰弱一分,所以絕對不能再這麼強攻下去了。

    楊虎打著為劉六劉七報仇的旗號造反後,很快就召集起數千軍隊,而且接下來他一連攻下濟南府下屬的幾個縣城,這更讓他聲勢大振,很快就發展到一萬多人,於是就自稱為“奉天征討大元帥”,封齊彥名為副元帥,隻不過兵權一直都由他把持,齊彥名最多隻能給他出些建議,聽不聽全都看他的心情了。

    隻見楊虎聽後也是狠狠的一捶大腿道:“都怪那個東昌衛來的那個許良,若非他帶著三千東昌衛所兵支援濟南,恐怕濟南城早就是我們的了!”

    楊虎的話的確是實情,他在濟南盤踞多年,早就清楚濟南城中兵力的虛實,在他看來,濟南城中的衛所兵早就腐化不堪,除了平時守一守城門維持一下秩序外,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而且濟南周圍的幾個衛所也同樣差不多,以他的手中的兵力攻打下濟南城並不是什麼難事。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楊虎帶著大軍殺到濟南府城時,整個城中的官員們全都亂做一團,其中都指揮使好不容易把城中的兵力集結起來準備守城,但是楊虎的軍隊剛一開始攻城,城牆上的衛所兵就被嚇的屁滾尿流,甚至不少人當場扔下武器就準備逃下城牆。

    麵對這種情況,山東巡撫氣的是全身顫抖,嚴命山東都指揮使一定要守住濟南,而都指揮使也急了,親自帶著一批軍官上城牆督戰,任何人膽敢怯戰逃脫著,立刻就會被當場斬殺,這才使得情況好轉一些,但是在攻防戰中依然處於下風,眼看著楊虎的起義軍就要攻上城頭,濟南城也是危在旦夕。

    不過就在這個著急時刻,忽然從城北殺來一支大明的衛所兵,這支衛所兵不同於其它衛所兵,士兵們不但軍容整齊,而且還敢打敢拚,甚至還有一支上百人的騎兵,帶領這支衛所兵的則是一位年輕的將軍,隻見他自己以身做責,以騎為箭頭衝入楊虎的軍隊,結果把楊虎攻城的隊伍截成兩段,迫使楊虎不得不退兵,這才救下了濟南城。這支突然殺出救下濟南城的就是楊虎口中的東昌衛所兵,而那個勇猛的年輕將軍則正是東昌衛的衛指揮使許良。

    東昌府位於濟南府西側,兩府緊緊相臨,東昌府是大明漕運的樞紐之一,也算是大明十分繁華的州府,那裏同樣設有一個衛所,那就是東昌衛。

    說起東昌衛,也算是大明衛所之中的一個異類,東昌衛所的衛指揮使姓許名良,他家是世襲的指揮使,隻是到了許良父親那一代時,他父親覺得做武官的地位太低,於是在二兒子許良出生後,就打算讓他讀書考取功名,反正許良上麵還有一個哥哥,可以繼承指揮使的職位。

    許良的父親計劃的很好,但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許良的哥哥剛剛成年就因為一場急病死了,結果家中隻剩下許良這麼一個兒子,而且這時許良雖然才十幾歲,但讀書已經是小有成就,若是參加童子試的的話,很有可能會考取秀才,可是家中世襲的官位也得來不易,所以最後許良還是放棄了科舉,繼承了父親的衛指揮使一職。

    雖然許良之前是個讀書人,但是繼承了衛指揮使一職後,卻開始鑽研兵法,治軍極為嚴謹,甚至還親自參加軍隊的操練,另外許良也與其它指揮使不同,他一不愛財,從來不克扣軍戶們的鎧甲器具,而且對待下屬也極為優厚,將衛所的田地以極低的地租交給軍戶們耕種,使得這些軍戶們可以不用擔心家中生活,結果在短短幾年之內,就使得東昌衛恢複了軍隊的風貌,戰鬥力也大為提升,雖然比不上實戰經驗豐富的邊軍,但是與京營相比卻也相差不遠。

    楊虎與齊彥名造反之後,在濟南東側的縣城是攻城掠地,而且威脅濟南的安全,所以早在幾天之後,山東都指揮使就已經給濟南附近的衛所發出調集令,命他們分出一部分兵力幫助守衛濟南,隻不過對於這個命令,連都指揮使自己都沒有底氣,因為他對衛所的情況比任何人都清楚,天知道各地的衛所之中還有多少兵力?

    但是讓山東都指揮使沒有想到的是,距離濟南不遠的東昌衛在接到自己的命令後,竟然真的調集來了三千兵力,而且這支軍隊還是一支敢打敢拚的軍隊,在關鍵時刻救了濟南城,這讓濟南城中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都對許良和他的東昌衛所兵感激莫名。

    許良在第一次殺退楊虎的大軍後,接下來就進入城中幫助防守,畢竟他手隻有三千可戰之兵,若是與楊虎硬拚的話,恐怕最後吃虧的還是他自己,所以還不如借助濟南城高大的城牆防守,這樣即可以減少自己的傷亡,又能消耗楊虎的兵力。

    另外楊虎這些反賊隻是一幫烏合之眾,打打順風仗還行,但若是長時間攻不下濟南城,那麼對於楊虎等反賊頭目的威望也是一種沉重的打擊,再加上楊虎這些人又沒有固定的糧草供應,隻能依靠四處劫掠,所以許良堅信楊虎根本堅持不了多長時間,而等到楊虎退兵之時,也就是他們反擊的機會!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2 17:49
第二百六十三章 楊虎造反(下)

    北京皇城的豹房之內,正德再次召見李東陽等內閣大臣議事。說來也怪,以前正德天天呆在豹房之中玩樂,所有政務都交給內閣和司禮監共同管理,但是自從周重上次來到京城,正德第一次將李東陽等人主動召集到豹房議事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他幾乎每隔兩天都會召集一下內閣議事,這讓李東陽等人的奇怪之餘也有些警惕,擔心正德會削弱內閣的權力。

    “陛下,霸州反賊首領齊彥名逃到濟南府,與反賊楊虎會合後再次舉旗造反,現在已經連下章丘等縣,接著兵鋒直指濟南,幸好援兵及時趕到,這才使得濟南城沒有落入反賊之手,現在山東巡撫陸銘已經向朝廷發出求救文書,請求陛下發兵剿滅反賊!”隻見李東陽首先上前稟報道。

    這段時間李東陽的日子也不好過,前腳剛剛平定了霸州的叛亂,沒想到那個齊彥名竟然跑到山東再次起兵造反,而且聲勢比之前的更大,這讓他也是頗為頭痛,幸好濟南沒有被這幫反賊打下來,否則真的讓這幫反賊做大的話,恐怕他這個首輔也做到頭了。

    不過讓李東陽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當正德聽到這個消息時,卻忽然大笑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看來之前周重說的果然沒錯,若是朝廷沒有在短時間內剿滅劉六劉七,並且讓楊虎與他們會合在一起,到時恐怕會讓局勢比現在還要糟糕,幸好現在劉六劉七這兩個主要的反賊頭目都死了,剩下一個齊彥名和楊虎勾結在一起。到現在連個濟南城都沒能攻下。恐怕最後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聽到正德忽然提起當初周重一力主張大力清剿劉六劉七的事。李東陽他們也都是心中暗自慶幸,當初幸虧他們沒有在這件事上太過反對,才使得神瑛能夠帶兵順利平定了劉六劉七的叛亂,否則若是真的像他們之前的建議那樣當地方平叛,那麼劉六劉七肯定難以在短時間內剿滅,再加上山東楊虎的到來,恐怕更會讓反賊聲勢大漲。到時能不能平叛暫且不提,他們這些人中肯定要為這件事負責。畢竟正是他們的決策錯誤才會讓劉六劉七坐大。

    想到這裏,李東陽和楊廷和等人都是彼此對視一眼,目光中也都帶著幾分後怕,同時心中對周重也多了幾分感激,紛紛稱頌陛下英明,畢竟建議雖然是周重提出來的,但最後做出決定的還是正德,所以最大的功勞還是要歸到正德身上。

    朱厚照登基這麼長時間,這是少數幾次聽到手下的大臣真心誇讚自己英明,這讓他也是得意非常。不過還沒等他得意太久。卻見楊廷和站出來說道:“陛下,雖然齊彥名與楊虎掀不起什麼在風浪。但濟南府卻是深受其害,無數百姓因戰亂流離失所,所以現在最緊要的,是快點平定此次叛亂,然後派官員安置難民,以免造成更大的損失!”

    聽到楊廷和的這些話,李東陽等人也都是紛紛點頭,其中內閣大臣劉忠站出來建議道:“陛下,之前平定霸州叛亂時,涇陽伯神瑛用兵得法,短短數天之內就平定了叛亂,所以老臣推薦他再次帶兵前去平叛!”

    上次正德提出讓神瑛去平叛,結果引得幾個內閣大臣都反對,沒想到這才過去不到一個月,身為內閣大臣的劉忠竟然開始主動提出讓神瑛去平叛了,估計他也是想快點平定叛亂,然後早點把玉米和番薯推廣出去,這樣不但他們可以青史留名,同時也能更加穩固大明的江山,他們也就不必像現在這樣擔心吊膽了。

    隻見正德聽到劉忠的建議,卻是眉頭一皺道:“劉愛卿有所不知,當初周重離京時,我就答應過他,等到神瑛平定了霸州的叛亂後,就會將神瑛調到他手下任職,畢竟他沒有什麼領兵的經驗,有神瑛幫助我也放心些,所以神瑛這次恐怕不能去了。”

    聽到正德竟然要派神瑛去幫周重,劉忠也沒再堅持,畢竟大明的武將又不是隻有神瑛一人,找一個平叛的將領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隻見劉忠剛退下,這時李東陽忽然開口道:“陛下,濟南的叛亂必須盡快平定,否則隻能讓賊勢坐大,因此一定要派一個得力的將領帶兵,剛好前段時間寧夏總兵官,鹹寧伯仇鉞論功被調回京城執掌三千營,陛下不如派此人前去平叛!”

    聽到李東陽保舉仇鉞,正德也是一喜道:“李愛卿此言甚合朕意,仇鉞此人能隱忍,而且極善於抓住時機,算是一個難得的大將之才,有他帶兵平叛的話,朕也就放心了。”

    劉謹倒台之前,寧夏的安化王朱寘鐇叛亂,殺死了寧夏總兵後,逼迫其它將領隨他一起造反,結果仇鉞假意順從,等到時機成熟後,這才一舉殺死朱寘鐇,使得楊一清和劉永的平叛大軍還沒到達寧夏,安化王的叛亂就已經被仇鉞給平定了,後來論功行賞,仇鉞被提拔為寧夏總兵,而且還被加封為鹹寧伯。後來劉謹倒台,正德就把仇鉞調回京城執掌三千營,由此可正德對仇鉞的看重和信任,所以聽到李東陽舉薦仇鉞,他才那麼的高興。

    看到正德和李東陽都同意派仇鉞去平叛,楊廷和等人也都沒有反對,於是這件事也就這麼定了,接下來正德又十分關心的詢問起種植玉米和番薯的田地的準備情況,本來玉米和番薯因種子不多,所以周重在皇莊中育種一年,但是內閣卻不放心,於是就專門派了官員監督這件事,甚至還喧賓奪主的管理起玉米和番薯種植的準備工作,搞的現在正德都不知道自己皇莊上的準備情況,反而還需要向內閣詢問。

    對於田地的準備情況,內閣大臣劉忠最有發言權,這是因為幾個內閣大臣都覺得玉米和番薯推廣極其重要,有必要從內閣中分出一個人專門管理這件事,其中李東陽和楊廷和政務纏身,根本抽不出時間,所以最後就選中了劉忠,讓他專門管理這件事,這也讓劉忠一連激動了好幾天,因為若是這件事做成了,青史留名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當下隻見劉忠站出來向正德和其它內閣大臣稟報了一下田地的準備情況,可以說劉忠為了這件事也是下了大力氣,他這段時間幾乎把京城周圍的皇莊跑了個遍,最後終於選出幾塊最為肥沃的土地,現在那些土地和人手都已經做好準備,隻等來年春天時,就可以立刻把玉米和番薯種下去。

    對於劉忠的準備,正德和李東陽等人也都十分滿意,接下來他們又商議了幾件緊要的朝政,這時正德才感到有些厭煩,於是就讓李東陽他們不必再上奏了,有什麼事情他們內閣和司禮監商量著辦就行了。

    被正德趕出了豹房之後,李東陽和楊廷和等幾個內閣大臣結伴而行,其中心直口快的梁儲首先開口道:“各位,這幾日陛下表現的實在有些異常,竟然每隔兩天都會召我們入宮議事,而且還會在一些政務上發表自己的看法,甚至做出一些決定,不知各位有何想法?”

    聽到梁儲的話,比較年輕的楊廷和也是皺著眉頭開口道:“梁公所言甚是,楊某也感覺近日陛下開始關心起朝政來,另外不知各位注意到沒有,陛下的這種變化正是周重被提拔為四海提督後,陛下才忽然開始關心起政務來。”

    聽到楊廷和竟然也提起周重,這讓梁儲和劉忠等人都是一愣,緊接著又認真回想了一下,結果發現果然像楊廷和所說的那樣,皇帝陛下的這種變化正是從周重進京後開始出現的,這讓劉忠等人心中都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難不成周重當初在陛下麵前說了什麼,這才讓陛下振作起來,打算效仿那位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的楚莊王嗎?

    想到這裏,劉忠和梁儲等人都與楊廷和對視了一眼,目光中卻滿是複雜,若是正德真的振作起來,對他們是一件好事同時也是一件壞事,好事就是正德親政後,他們也就不用再擔心出現劉謹那樣的權臣,但壞事就是皇帝若是親政,必然會削弱內閣手中的權力,甚至若是正德親政後依然像以前那麼胡鬧,恐怕會給大明帶來更大的災難,所以相比之下,他們不少人都覺得正德還是不要親政的好。

    “李公,您對陛下現在的表現怎麼看?”這時楊廷和發現走在眾人中間的李東陽並沒有對這件事發表任何意見,這讓他禁不住上前開口問道,劉忠等人的目光這時也都集中到李東陽的身上。

    不過隻見李東陽聽後,卻是停下腳步看了看眾人笑道:“各位,陛下的心思哪是我們這些臣子可以妄自揣測?大家還是各司其職,做好自己的本份才好!”

    說完上麵的話後,李東陽也沒等眾人的反應,當下再次邁開腳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2 17:50
第二百六十四章 齊彥名又逃了

    正德十年真是一個多事之秋,先是寧夏的安化王叛亂,緊接著劉謹被楊一清和張永聯手扳倒,可惜還沒等把劉謹的黨羽清理幹淨,接著就是劉六劉七在霸州造反,好不容易被神瑛平定後,濟南那邊卻又是一場叛亂,雖然這讓大明朝廷為此焦頭爛額,但其實最受苦的還是普通的百姓,無數人在正德十年的戰亂中失去了一切,有些人在戰亂中死去,有些人無奈加入叛亂,不過更多的人拉幫結隊成為流民,成為大明社會中最不穩定一群人。

    幸好大明朝廷還沒有完全腐朽,內閣的反應也十分迅速,在接連平定了幾場叛亂後,再次於正德十年的十一月份派出最後一支平叛軍隊,這支軍隊由鹹寧伯仇鉞帶領,日夜行軍很快就趕到濟南府。

    當時楊虎屢次三番攻打濟南城,但卻都是無功而返,這導致他的軍中人心不穩,甚至還出現軍隊逃亡的現象,對此楊虎也是無力製止。

    其實這時候的楊虎也是騎虎難下,他本打算一舉打下濟南城,然後挾著大勝之威招兵買馬,到時肯定可以把自己的軍隊再次擴張到十倍以上,到時就算是正麵對上朝廷的大軍,勝負也未可知,而且他堅信以大明軍隊的腐朽,自己有很大的把握打贏大明軍隊。

    可惜楊虎的計劃雖然很好,但在執行中卻出了個大意外,他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自己眼看著就能順利的拿下濟南城,但沒想到竟然半路殺出個許良,使得他攻占濟南的計劃受挫,剛開始時他實在不甘心。所以才組織軍隊進行強攻,可惜濟南城有了許良的加入,把整個城池防守的十分堅固,最後他損兵折將也沒能踏入濟南城半步。

    不過這時候的楊虎忽然發現,自己再想退兵已經遲了。他手下的士卒除了之前黑牛寨的兄弟外,其它軍隊都是臨時組織起來的貧苦百姓,甚至有些更是被他強征入伍的。這些人打打順風仗還行,但現在稍遇挫折,軍心立刻有些動搖,經常出現成隊的士卒逃跑的情況。這讓楊虎立刻明白過來,若他這時退兵的話,恐怕手下的軍隊立刻就會散去大半,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敢退兵,隻能拚命的組織人手日夜不停的進攻濟南城。

    楊虎的野心雖然不小,但卻沒有支撐起他野心的才能。從他開始決定攻打濟南城時,就已經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太過低估大明朝廷的實力,以為自己可以一口吃下濟南府從而聲勢大振,從此與大明朝廷相抗衡。

    但是楊虎卻忘了,大明朝廷就算再怎麼腐朽,那也是一個國家。根基之深根本不是他這樣一個小反賊可以撼動的,所以當初他在造反之時,最正確的策略就是在大明各個州府之間不停的運動作戰,然後在運動中壯大自己,哪怕是用裹挾百姓的手段。

    隻要他自己慢慢壯大了,那麼就能一點點的削弱大明的力量,若是楊虎能堅持的足夠久,那麼很可能會有一天把大明給拖死拖殘,到時整個天下還真可能再次易主,後世明末的李自成等人就是用這種辦法把大明給活活磨死了。當然這個辦法也會讓無數百姓為大明陪葬。

    當仇鉞帶著平叛的大軍趕到濟南時,楊虎就是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進,無法短時間內攻下濟南城,退,卻會讓自己的軍心渙散。恐怕用不了幾天他手中的軍隊就會逃散一空,以他的心性是絕對不會甘心的。

    雖然齊彥名等人屢次勸說楊虎退兵,就算是手下軍隊散了,但隻要他們都還活著,那就有東山再起的希望,但是楊虎卻是驢脾氣,誰勸也沒用,結果最後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平叛大軍的到來,然後在濟南城下與仇鉞的大軍展開一場決戰。

    甚至直到開戰之前,楊虎心中還帶著一份奢望,那就是仇鉞帶領的平叛大軍也和那些衛所兵一樣軟弱無能,這樣自己就能擊敗平叛的大軍,然後挾著大勝之威,一舉拿下濟南城,到時自己的聲望比單純拿下濟南城增長的還要快。

    可惜這次楊虎注定要失望了,仇鉞以前是寧夏邊軍中的將領,還平定過安化王的叛亂,可以說他的才能並不比神瑛差,而且他帶領的還是裝備精良的京營,所以楊虎的大軍在與仇鉞的大軍決戰時,簡直就是一邊倒的潰敗。更加糟糕的是,城中的許良這時也抓住時機,帶著自己的東昌衛從城中殺出,更讓楊虎是敗上加敗,最後被齊彥名等人架著逃出了戰場。

    在大明的正史中,將仇鉞和許良大敗楊虎主力的這場大戰稱為“濟南大捷”,在這場平定楊虎的關鍵性戰役中,前期是衛指揮使許良立了大功,正是他帶著三千東昌衛所兵保住了濟南未失,並且將楊虎牽製在濟南城下,這才給仇鉞的平叛大軍創造了機會,最後一戰擊潰了楊虎的叛軍,雖然楊虎等幾個反賊頭目逃出了戰場,但在半個月後,楊虎等人卻陸續在青州和兗州等地落馬,隻是讓人驚訝的是,那個命大的齊彥名竟然再次逃脫,甚至連被抓的楊虎等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對於齊彥名的再次消失,大明朝廷也是相當的重視,畢竟這個反賊頭目已經兩次參加造反,上次讓他逃脫已經讓各地官府丟盡了臉,若是這次再讓他逃脫,那麼不但會讓內閣震怒,甚至連皇帝陛下都會關注這件事。所以自從齊彥名消失後,山東等地的官府幾乎是想盡辦法尋找齊彥名的蹤跡,可惜最後疑似齊彥名的人倒是抓了不少,但卻都不是真正的齊彥名。

    就在楊虎兵敗的同時,周重也已經處理完雙嶼港的事,而且又經過謝達的指點,這讓他是信心十足,當下帶著吳山這些錦衣衛,乘船來到了寧波府,而且謝達也與他同行。不過因為距離的關係,周重暫時還不知道楊虎兵敗的消息。

    寧波本稱明州,元朝時升格為慶元路,等到朱元璋成立大明後,又將慶元路改為明州府,不過又因為和大明的國號想重,最後這才又改為寧波府,這也是寧波的正式定名,一直沿用到後世。

    寧波府中餘姚江和奉化江兩條大河交彙,然後通過甬江將河水排入大海,三個交彙的地方俗稱為三江口,而寧波府城也就位於三江口處。在大明這個時代時,寧波府城並不是一個沿海城市,海上的船隻需要通過甬江才能達到寧波府城,不過寧波沿海的定海衛附近,分屬於甬江兩岸有一片繁華的港口,那裏才是傳統意義上的寧波港。

    周重的船隻離開雙嶼港後,繞過定海後所突出的陸地尖角,很快就來到寧波港。大明海禁之後,為了方便海外朝貢的屬國停泊,所以就開放了廣州和寧波兩個港口,也正是因為如此,相比其它的大明港口,寧波港因為一直在使用中,所以港口設施十分完備,而且港口規模也極其龐大,讓人一看就知道寧波港的地位。

    寧波港之所以開放,主要是為了方便倭國朝貢之用,而且大明規定倭國每十年才能朝貢一次,在正德三年的時候,倭國剛剛朝貢過一次,按說現在正是寧波港的清閑期,港口也不應該有船隻進出才對,但是周重他們的船隻到達寧波港時,卻見到來往的船隻川流不息,港口上的貨物更是堆積如山,無數苦力在碼頭和海船上來往不停,裝卸的各種貨物,另外還有來往的商人和各色小商販,使得整個港口看起來繁華無比。

    寧波港之所以能夠保持如此繁華,自然有其原因。寧波不像廣州,南洋朝貢的屬國比較多,而且朝貢的也比較頻繁,所以廣州常年都能保持著相當的繁華,但是寧波卻隻接待每十年一貢的倭國,那麼剩下的時間總不能讓靠港口吃飯的人都餓死吧?

    也正是寧波港的特殊情況,再加上海貿所帶來的巨大利潤誘惑,所以寧波港這邊最先出現了走私,雙嶼港那邊最初都是寧波這邊的海商,雙嶼港那邊缺人了,就會直接來寧波這邊招,糧食也需要從寧波這邊運,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雙嶼港本來就是寧波港在海禁時期的特殊延伸,甚至說雙嶼港本來屬於寧波港一個外港。

    也正是有著這種特殊的關係,所以雙嶼港與寧波港之間的聯係極為緊密,寧波港不但為雙嶼港提供著發展所需要的人口和資源,同樣也是雙嶼港與大明貨物流通的一個樞紐,每天都有海量的貨物通過寧波運到雙嶼港,然後再通過雙嶼港運往倭國、南洋、朝鮮等地,因此周重他們見到那麼多的船隻在寧波港進出也就不奇怪了。

    周重他們的船隊在寧波港停靠之後,登上港口後又在甬江上租了幾條船,然後逆流而上向寧波府城趕去,雖然旁邊就是周重要接受的定海衛,但是他事先卻要先見一見寧波知府俞文遠,順便探一探浙江官場的水有多深?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2 17:52
第二百六十五章 軍法從事

    寧波府衙的內廳之中,周重坐在首位之上,旁邊還有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官員坐陪,而在他們的下方兩側還坐著三個人,其中坐在周重下首的正是謝達,與謝達相對而坐的同樣是兩位官員,看品級比周重旁邊的那位官員要低一些。

    “周提督遠道而來,下官事先並未接到通知,實在有些準備不周,不如俞某這就讓人到聚仙樓訂一桌酒宴,大家邊吃邊談如何?”隻見陪坐在周重旁邊的那位中年官員開口道,這位就是寧波知府俞文遠,雖然他早就知道周重要來,但卻並不知道周重什麼時候會來,而且事先他也沒有得到通知,所以當周重直接找到他時,俞文遠根本沒來的及準備。

    “嗬嗬,俞大人不必客氣,這次是周某來的太匆忙,根本沒來的及通知俞大人,所以說起來還是周某太過失禮了!”周重這時也是笑著向俞文遠道。

    其實雙嶼港距離寧波府這麼近,周重來之前讓人報個信也是很簡單的事,但是他卻沒有事先讓人通知俞文遠,之所以如此做,第一是他不喜歡官場上迎來送往的那一套,不想讓人迎接,第二則是周重不想讓謝迪事先知道自己要來寧波的事,雖然俞文遠好像與謝迪並不怎麼對付,而且事先還向周重示好,但周重卻也不敢輕易相信他,所以這才搞了個突然拜訪。

    俞文遠對於周重的突然到訪也很是意外,不過想到對方本來就是少年得誌,性情必然與普通人不同,所以他倒也沒放在心上,接著隻見他指著緊挨著他的那個官員道:“周大人請看。這位是我們寧波府的同知盧括盧大人,掌管著寧波一地的鹽稅、海防、軍籍等事務,平時與下官合作密切,日後周大人有什麼與海防有關的事情,可以直接找盧大人協調就是了!”

    聽到盧括的身份和職權。周重心中也十分重視,當下站起來與對方客氣了幾句,接著隻見俞文遠指著盧括旁邊的那位官員介紹道:“周大人,這位是我們寧波通判魏通魏大人,現在主管著糧運和水利等事!”

    周重這時再次與這位魏通判客氣了幾句,接著這才話鋒一轉向俞文遠開口問道:“俞大人。周某這次前來,主要是想向您詢問一下關於定海衛的情況,畢竟本提督前來主要就是接收寧波和廣州兩地的水師,同時也需要俞大人的協助!”

    聽到周重直奔正題,提出要接管寧波水師的主要力量定海衛,隻見俞文遠和旁邊的盧括、魏通兩人都是對視了一眼。然後俞文遠一臉難色的開口道:“大人,您有皇命在身,下官等人自然要配合,隻不過定海衛與我們互不統屬,前幾日定海衛指揮使程全被謝巡撫召去了杭州,現在整個定海衛都沒有可以做主的人,因此提督大人想要接收定海衛的水師。恐怕還要等程指揮使回來!”

    聽到定海衛的衛指揮使程全竟然被謝迪召到了杭州,周重也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謝迪除了是浙江巡撫外,也總督著海防軍務,定海衛的水師自然也歸他管轄,現在周重要從他和中奪走水師,再加上以前周重與謝家的恩怨,所以謝迪若是不從中使點絆子那才叫怪事。

    隻見周重聽後沉默片刻,接著忽然一笑道:“俞大人,不知那位程指揮使去了杭州幾天。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聽到周重問起程指揮使的歸期,俞文遠三人都是麵麵相覷,他們早就知道謝迪與周重之間有矛盾,這次謝迪把程全召到杭州,就是有意要為難周重。雖然謝迪沒膽子違抗聖命,但他卻可以找借口讓程全一直呆在杭州,到時周重想要接管定海衛,那隻能去杭州找程全,不過隻要周重進到杭州,謝迪就有辦法羞辱他,從而讓周重在官場上的顏麵大損,日後就算是有陛下有寵信,恐怕也很難有什麼大的做為。

    俞文遠可能是以為周重太過年輕,而且又從來沒做過官,所以不懂官場上的道道,因此隻見他這時好言提醒道:“周提督,那程全程指揮使與謝家有姻親關係,據說他的一個女兒嫁給了謝家的一個旁支子弟,雖然這層姻親並不怎麼親近,但程指揮使平日裏卻和謝家走的很近,所以這次謝巡撫召他去,恐怕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

    對於俞文遠的好心提醒,周重自然聽的明白,不過他卻根本沒放在心上,隻見他再次笑了笑道:“俞大人,不知從杭州到寧波一來一回的話,最快需要幾日行程?”

    聽到周重忽然又問起杭州到寧波的行程,俞文遠等人又都是一愣,他們以為周重已經打算去杭州去找程全,這讓俞文遠三人都有些失望,畢竟周重身為四海提督,現在竟然要去找自己的屬下,這本身就已經十分丟人了。

    “啟稟大人,從寧波到杭州,一來一回最快不過五日路程。”心中雖然失望,俞文遠最後卻還是開口回答道,不過他心中對周重已經有些輕視,甚至覺得自己向周重示好可能並不是件好事,另外他旁邊的盧括和魏通兩人也露出幾分輕視之色。

    不過隻見周重聽完俞文遠的話後,卻是麵帶笑容,聲音輕柔的道:“五天實在太長了,現在傳我的命令,著程全三日內回到定海衛,否則軍法從事!”

    周重說到最後時,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冷厲,兩世為人的他早就看透了世情,哪裏會不明白謝迪的那些打算,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去杭州的,況且他這個四海提督還是正德親封的,手中執掌著生殺大權,若是那個程全不識實務,那他不介意換一個指揮使!

    周重的話音剛落,站在廳門口的吳山立刻接令退下,親自派人去杭州城讓程全歸營。旁邊的俞文遠等人的聽到周重如此狠決的命令,當下也都是一愣,緊接著又都是一喜,暗道自己果然沒看錯了,周重年紀輕輕就能夠得到陛下的賞識,果然有常人不可及的才能。

    不過俞文遠很快又有些擔心,當下開口勸道:“周提督,程指揮使雖然貿然離開軍營有些不妥,但他畢竟執掌定海衛多年,在軍中也頗有人望,若是貿然撤換的話,會不會有些不妥?”

    聽到俞文遠的勸說,周重卻是笑了笑道:“多謝俞大人的提醒,不過周某心中早已經有了計較,一個小小的衛指揮使撤了也就撤了,涼他也翻不起什麼大的風浪!”

    周重之所以敢這麼說,自然有他的底氣,其實在來寧波之前,他就已經對定海衛的情況做了一番調查,對於那個程全與謝家的關係也早就了然於胸,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再用這個程全,至於接替的人他暫時還沒有想好,不過這也沒什麼關係,到時接手廣州和寧波兩地的水師後,再重新挑選將領也不遲。

    聽到周重言語間絲毫不把程全放在眼裏,俞文遠一邊佩服周重的氣魄,一邊也有些擔心周重太過自傲,日後會在這種事上吃虧。不過他是個文官,不能插手武事,所以話也隻能說這麼多了,接下來周重如何接管定海衛,那就看他自己的手段了。

    談完了定海衛的事情後,周重又開始向俞文遠詢問一些浙江官場上的事,特別是那位謝迪謝巡撫空降到浙江之後,浙江當地的官員又都有何反應等等,這些都是周重最需要的情報,而且除了官場上的人,一般人也打聽不到。

    提起謝迪,俞文遠和盧括等三人也都是一臉不屑,在他們看來,謝迪全都是靠著謝達之前的威名,再加上劉謹倒台後,朝廷覺得對謝達有些虧欠,所以李東陽才提拔謝迪為浙江巡撫,以此來做為對謝達的補償。

    可是這樣一來,空降下來的謝迪卻成為浙江官場上的公敵,特別是幾個有望接替巡撫一職的浙江大員,更是把謝迪恨的牙癢癢,從謝迪到來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已經結成同盟,明裏暗裏的掩護謝迪。當然謝迪也不是軟柿子,他借著謝家的威望,再加上自己的手段,與自己手下的幾個大員鬥了個旗鼓相當,現在誰也奈何不了誰。

    不過俞文遠雖然對謝迪很是不屑,但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畢竟現在謝迪已經在浙江官場上站穩了腳根,所以從某個方麵來講,其實是謝迪在這場爭鬥中占了上風。

    不過謝迪雖然站穩了腳根,但是各地的知府等官員對謝迪依然有些排斥,比如像俞文遠,他就很不喜歡謝迪,表麵對雖然恭敬,但背地裏卻是陽奉陰違。

    聊完了正事之後,俞文遠和盧括他們又請周重穩步聚仙樓,幾個人做東共同為周重接風。而且果然像謝達之前所說的那樣,在見識了周重強硬的手段後,俞文遠等幾人對周重也都表現的十分恭敬,言語之中也有了幾分依附之意,不過想要讓這幾個官場上的老狐狸完全投靠,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一切都要看周重日後的表現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2 17:52
第二百六十六章 “熱火朝天”的定海衛

    周重在寧波府城隻住了一天,第二天就在俞文遠的帶領下來到海邊的定海衛,也就是昨天他們船隻停靠的港口,在港口背後不遠就是大名鼎鼎的鎮海樓,同時也是定海衛所的議事之地,每逢要事,衛所長官就會讓人敲響樓上的大鼓,召集將官們議事。

    不過周重來到定海衛後並沒有去鎮海樓,而是直接讓俞文遠帶著自己去了距離鎮海樓不遠處的軍營,本來整個定海衛分為前、後、左、右、中五個千戶所,共有五千六百名士卒,另外還有百艘戰船,可以說編製十分完整,這在大明的各個衛所之中已經算是十分難得了。

    定海衛五個千戶所中,其中有一個千戶所駐紮在舟山島上,另外還有一個千戶所駐紮在郭巨一帶,那裏與雙嶼港隔海相望,海船進出雙嶼港時,經常可以看到千戶所有戰船在巡邏,不過這個千戶所早就被雙嶼港的各商會買通了,水師的戰船非但對所有走私船視而不見,甚至在遇到困難時,他們也會出手幫忙。

    除了上麵的兩個千戶所外,其它三個千戶所都駐紮在鎮海樓附近,負責整個寧波港的防衛事宜,而且這三千人也是寧波水師的主力,軍營有一半是水寨,幾十艘戰船都停泊在水寨之中。

    當周重他們來到定海衛水師軍營時,本以為看到的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操練景象,但是讓他們都都沒有想到的是,隻見整個軍營中狼藉一片,軍士們要麼喝的大醉。要麼是三五成群圍在一起聚財。更有甚者。竟然還有幾個軍官模樣的人摟著粉頭哼著小曲。這種場麵的確也可以算的上是熱火朝天,隻不過卻不該出現在軍營裏。

    那些在軍營中尋歡作樂的軍士們看到俞文遠這幾個身穿官服的人來到軍營,也根本沒人理會他們,甚至連上前盤查的人都沒有,就讓周重他們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到軍營裏,若非事先知道這裏是軍營,恐怕周重還以為是進到一個熱鬧的尋歡場裏。

    “這……這裏就是定海衛的軍營?”周重閃身讓開一個醉的東倒西歪的士卒,然後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俞文遠問道。

    隻見俞文遠和盧括三個官員也都是滿臉尷尬。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見俞文遠滿臉苦笑的開口道:“周大人,我們也不知道定海衛為什麼會是這副模樣,以前我們也來過軍營,但看到的都是軍士們在認真操練,根本沒有遇到過眼前這種情況。”

    “嘿嘿,若是周某沒有猜錯的話,俞大人你們來之前肯定已經派人通知了定海衛吧?”周重聽後則是冷笑著說道。

    本以為定海衛的水師是大明沿海僅存的兩支完整水師之一,但是現在看到軍營裏的情況,周重不禁大為失望。當初神瑛就向他分析過,讓他不要對大明水師報太大的希望。畢竟水師多年沒有經過戰爭,能正常操練就已經不錯了,可是現在看來,恐怕眼前這隻定海衛的水師連正常的操練都無法保持了。

    “俞大人,程全既然不在,那麼指揮同知應該在這裏,隻是不知道此人在哪裏?”周重這裏輕歎了口氣道,他現在已經不對水師的戰力抱什麼太大的奢望了,隻希望通過自己幾個月的緊急操練,讓他們能夠平安的把船開到馬六甲就行了,至於那些葡萄牙人,就交給神瑛以及他帶來的京營解決吧。

    “大人請跟我來,指揮同知曲烈應該在軍營之中。”俞文遠這時立刻回答道,他現在也很想找曲烈問一下,定海衛的軍營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俞文遠看樣子的確來過軍營,對這裏的建築也十分熟悉,隻見他帶著周重穿過幾重營地後,來到一個比較幽靜的院落,據說這裏就是那位曲同知辦公的地方。隻不過還沒等周重他們進到院子,立刻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當他們穿過院子進到房間裏時,卻差點被裏麵的酒氣給熏出來。

    不出周重所料,隻見房間裏的桌子上杯盤狼藉,周圍坐著五六個坦著上身上的粗野軍漢,正在一碗接一碗的喝著酒,隻是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本來應該是十分熱情的一副景象,但屋子裏的這些軍漢們卻都一個個苦著臉,也沒有人說話,好像是在喝著悶酒一般。

    “俞大人,您怎麼來了?”裏麵喝酒的幾個軍漢看到進來的周重等人先是一愣,緊接著為首的那個虯髯大漢很快就看到了周重身後的俞文遠,當下立刻扔下酒碗上前行禮道,同時目光也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年輕的周重,因為周重現在不但身穿著總兵官服,而且還站在俞文遠的前麵,明顯身份地位是眾人之首,這讓人不能不奇怪。

    看到這個虯髯大漢,俞文遠立刻開口道:“曲同知,這位就是陛下新任命的四海提督周重周大人,這次是來接管定海衛的,日後你們都是周提督的手下將官,還不快來見給周提督見禮!”

    這個虯髯大漢正是定海衛的指揮同知曲烈,當他聽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就是陛下親封的四海提督時,當時也是嚇了一跳,急忙躬身施禮道:“屬下曲烈,參見提督大人!”

    不光是曲烈,其它幾個和他一起喝酒的漢子在知道周重的身份時,也都是跟在曲烈的身後向周重行禮,同時報出自己的職務,結果讓周重驚訝的是,這幾個人中竟然有三個副千戶,另外還有一個所鎮撫,雖然都是有品級的武官,但卻也都是千戶的副手,手中並沒有太大的實權。

    “曲同知,你可知罪?”對於曲烈等人的行禮,周重卻沒有絲毫的好臉色,反而冷哼一聲質問道。

    “這……”曲烈沒想到這才剛一見麵,周重就開始向自己問罪,這讓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猶豫了片刻這才大著膽子道,“啟稟提督大人,屬下不知所犯何罪?”

    “何罪?”周重聽到這裏再次冷哼一聲,指著前麵軍營的方向厲聲問道,“剛才本提督來到軍營,卻發現所有士卒沒有任何管束,不但沒有按常操練,反而還喝酒的喝酒、賭博的賭博,現在程全不在,你身為衛指揮同知,難道這不是你的責任嗎?”

    聽到周重原來是因為這件事而向自己問罪,曲烈卻是一愣,他身後的那幾個軍官則露出幾分不服的表情。不過曲烈臉上的神色變幻了幾次,最後卻是低下頭認罪道:“啟稟大人,小人知罪……”

    “曲大哥不可,明明不是你的錯,為何要替程全背上罪責?”曲烈的話還沒有說完,他身後的一個將官卻是搶先打斷道,臉上也滿是悲憤之色。

    “武兄弟,指揮使不在,我這個指揮同知的確有責任接管衛所的管理,現在軍營亂成一團,我自然要承擔最大的罪責!”曲烈這時卻是沉聲說道,隻是這時他的臉上也閃過幾分屈辱之色。

    看到這種情況,周重也不禁升出幾分興趣,隻見他並沒有理會曲烈的話,而是走到那個說話的武姓軍官麵前笑著問道:“若是本提督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個副千戶,隻是剛才你說曲烈是在替程全背罪,這是怎麼回事?”

    “啟稟提督大人,屬下隻是在替曲大哥感到不平!”隻見這個武副千戶長在麵對周重時顯得有些拘束,向他行了一禮開口道,“按照大明軍製,指揮使不在時,的確是由指揮同知接任軍隊的管理,但是整個定海衛都知道,程指揮使與曲大哥不合,而且程指揮使仗著級別高一些,將曲大哥手中的權力全都奪走,哪怕是他不在軍營,曲大哥也根本無法插手軍營的管理,所以哪怕現在軍營亂成這個樣子,我們和曲大哥也隻能在這裏喝悶酒!”

    聽到這個武副千戶的話,周重也是一愣,當下轉過身向曲烈開口問道:“曲同知,武千戶的話可是屬實,程全真的把你手中的權力全都奪走了嗎?”

    隻見曲烈聽到周重的問話,臉上再次露出掙紮之色,不過最後卻是一咬牙開口道:“啟稟大人,都是屬下無能,程指揮使的確早就架空了我手中的權力,對於軍隊的管理我也的確插不上手,隻不過身為指揮同知,軍營現在亂成這個樣子,曲某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看到曲烈如此有擔當,周重身後的俞文遠等人也都露出讚許之色,不過周重卻是心中冷笑,自己這邊剛準備要把程全撤換掉,定海衛這邊就立刻出現一個與程全不和的指揮同知,這簡直就是剛瞌睡就有人送上一個枕頭,雖然很及時,但這卻也太及時了,及時的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想到這裏,隻見周重卻是露出一個冷笑,當下看了看曲烈等人身後的幾個將官,又看了看俞文遠等人,這才開口道:“俞大哥,麻煩你們先出去一趟,本提督有些話和單獨和曲同知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2 17:53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定海衛的內鬥

    周重忽然要讓俞文遠等人出去,隻留下曲烈要單獨與他交談,這讓所有人都是一愣,想不通周重要做什麼?不這裏以周重的身份為尊,所以也沒人敢問,當下都依言出去,使得房間裏隻剩下周重和曲烈,另外吳山要保護周重的安全,所以他也沒有離開。

    看著其它人都出去後,隻見周重目光炯炯的盯著曲烈,而且好長時間也沒有說話,最後把曲烈盯的也是心中發毛,當下幹咳一聲強笑著問道:“提督大人,不知您留屬下有何事情相商?”

    “曲同知為了今天這場戲,應該花了不少的心思吧?”看到曲烈主動開口,隻見周重卻是冷笑一聲道,從見到曲烈之時,他就感覺有些不對勁,直到後來那個姓武的副千戶長開口時,他才忽然間想通了,自己恐怕已經落入到這個曲同知的算計之中了。

    聽到周重忽然指出他在演戲,曲烈卻是全身猛然一顫,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常,滿是虯髯的臉上露出一種迷茫的表情道:“戲?什麼戲?提督大人的話屬下實在聽不明白!”

    看到這個外表粗豪的曲烈依然死不承認,周重再次冷笑一聲道:“曲烈,本提督再給你一次機會,老老實實把你和程全的恩怨,以及你的計劃全都給我交待出來,否則別怪本官不客氣!”

    周重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接著又再次加碼道:“別以為這天下間就你一個聰明人,雖然你的把戲玩的很精明,但是破綻卻也不少。而且我敢打賭。當我與俞大人進到軍營之中時。你肯定就已經接到消息,而且也猜出了本提督的身份,所以這才召集幾個心腹在本提督麵前演了這場戲,若是你不說的話,那本官就要去問一問那個武千戶等人,就算他們夠義氣,但以這些人的城府,你以為他們還能在本官麵前演下去嗎?”

    周重上麵這段話的每個字。都像是一顆顆的炮彈轟在曲烈的心髒上,一時間使得他的冷汗都下來了,雖然他相信武千戶那幾個兄弟,但是周重的精明也遠超他的意料之外,若是真的讓周重去找武千戶等人談話,那麼恐怕用不了幾句,武千戶等人就會露餡。

    想到這裏,曲烈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慘白無比,健壯的身體也有些發抖,最後忽然跪倒在地對周重哀求道:“大人恕罪。屬下一時糊塗,所以才做出欺瞞提督大人之舉。而且這件事全都出自屬下一人的計劃,武放等人都隻是受到屬下的威脅才不得不幫我演這場戲,還望提督大人不要怪罪他們!”

    “哼,如何處置犯錯的屬下,那是本官的事,現在你還是老實把事實的經過交代出來,免得本提督胡亂猜測,到時加重了你們的罪行可就不妙了!”周重冷哼一聲道,他事先已經打探過一些關於定海衛的一些情況,對於這個曲烈也有所耳聞,本來他對曲烈的印象還不錯,可是沒想到自己剛見到對方,曲烈就開始和他玩心計了,若不是他感覺有些不對,恐怕真的會被曲烈算計進去。

    聽到周重的話,曲烈這下再也不敢隱瞞,當下把自己與程全之間的恩怨,以及這次為何要在周重麵前演戲的事情全都講了出來。

    原來曲烈的確與程全不合,這點也與周重之前的調查相符,畢竟他們雙嶼港的人經常與定海衛的後千戶所打交道,所以周重很容易就能打聽到定海衛內部的一些情況。

    程全是定海衛指揮使,曲烈則是衛指揮同知,這兩個職位都是世襲的,從他們的祖上開始,兩家就把持著定海衛的軍權,甚至他們兩人的祖上還是一對生死與共的異姓兄弟,兩家也算是世交。

    但是從曲烈父親那一代起,程家和曲家之間的關係就出現了問題,據說是曲烈的一位姑姑嫁到了程家,但婚後不到一年,卻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在下葬之時,曲烈的母親親眼見到自己小姑身上滿是傷痕,這下惹得曲家大為不滿,剛好曲烈的父親也最疼愛這個妹妹,所以他一直想向程家找個說法,可是程家卻一直藏著掖著,不肯說出事實,結果最後兩家的關係越鬧越僵,甚至最後由私鬥轉變為衛所之中的爭鬥。

    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距離雙嶼港最近的定海後千戶所,那裏本來屬於曲家的勢力範圍,但是後來隨著雙嶼港的興趣,後千戶所的油水也就越來越豐厚,這也使得程家十分眼紅,最後剛好借著與曲家鬧翻的機會,幹淨一不做二不體,一舉架空了曲家在定海後千戶所的勢力,獨吞了本來屬於曲家的油水。

    也正是上麵的這兩件事,使得曲家與程家從世交一下子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彼此之間的爭鬥也愈演愈烈,最後程家借著自己的官職高一些,一直把曲家壓在下風,後來程全成為衛指揮使後,更是和餘姚謝家拉上關係,這下更是借著謝家的勢力,把曲烈完全架空,成為定海衛沒有任何實權的指揮同知。

    不過曲烈並沒有甘心,他一邊暗中拉攏定海衛中那些被程全排擠,或是不得誌的軍官,一邊尋找扳倒程全的機會,正所謂功夫不負苦心人,最後竟然真的讓他找到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就是即將上任的四海提督周重。

    曲烈雖然外表像個粗魯的軍漢,但其實卻是心細如發,而且對官場上的事也是門清,他在得知周重要來接管定海衛時,立刻意識到這是從巡撫謝迪手中奪權,剛好謝迪又是程全背後的靠山,再加上他又聽到一些風聲,好像謝迪與周重之間也有些矛盾,這就更讓他肯定,周重想要接管定海衛,謝迪肯定會通過程全設計一些手段。

    結果事情果然像曲烈所料的那樣,謝迪為了不讓周重順利接管定海衛,竟然把程全召到杭州,這樣一來,周重找不到程全這個衛指揮使,自然無法順利接管軍隊。不過這卻讓曲烈看到一個扳倒程全的機會,所以他早在幾天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其實平心而論,定海衛的軍紀雖然也像其它衛所那樣變得鬆弛了許多,但這畢竟是大明少數幾個能保持完整建製的衛所之一,而且又要負責防守寧波的任務,所以就算軍紀再怎麼鬆弛,恐怕也不會出現周重之前見到的那一幕。

    程全被謝迪召到杭州後,他就將定海衛和管理大權交給衛指揮僉事代管,這個指揮僉事比曲烈的指揮同知要低一級,但卻是程全的心腹,所以在程全不在衛中時,一直是這個指揮僉事負責衛中的管理。

    隻不過程全所托非人,定海衛的指揮僉事卻是個混日子的憊懶之人,對軍營的管理也不怎麼上心,每天除了喝酒賭博什麼事也不管,至於操練什麼的全都靠下麵的幾個千戶自覺。當然若僅僅隻是指揮僉事的放任,定海衛的軍士們倒也不會那麼放肆,至少周重他們進來時,肯定會有值守的士卒上前盤查。

    不過曲烈卻是個極有心計的人,他在知道程全離開定海衛後,立刻意識到自己可以借助周重的力量扳倒程全,從而一雪家族之恥,所以從幾天之前,他就已經開始布置起來。

    曲烈雖然被程全架空,不過也並不像他之前說的那樣,他們曲家畢竟在定海衛世代擔任指揮同知一職,在衛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心腹,比如之前和他一起喝酒的武千戶等人,就是他最信任的兄弟。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武千戶等人其實以前並不全都是副職,隻是後來程全排擠曲家後,全都找了個由頭把他們從正職上擠了下去。

    也正是通過武千戶這些千戶,曲烈暗中鼓動軍營中的士卒喝酒賭博,甚至還自己拿出積蓄供軍中士卒花銷,當然這一切他做的都十分隱秘,而且還給幾個千戶送上不少錢。

    也正是曲烈暗中搞的這些手段,再加上管理軍營的指揮僉事和幾個千戶的放縱,結果使得定海衛軍營中的軍紀進一步敗壞,最後甚至發展到公然在軍營中聚眾賭博作樂,至於平時的值守也沒人管了,因為幾個千戶全都被曲烈暗中出錢請來的粉頭纏住了,哪裏還有空管其它?

    把軍營搞亂之後,曲烈就一直等著周重的到來,而且他在軍營中也有自己的耳目,當俞文遠他們帶著周重來到軍營時,曲烈就立刻接到了消息,雖然沒有人認識周重,但能讓寧波知府親自陪同的人,除了周重還會有誰?所以曲烈馬上把武千戶等人召集在一起,裝出一副喝悶酒的樣子。

    說起來曲烈的計劃的確不錯,對人心的把握也極為準確,他看準了周重少年得誌,肯定不會輕易向謝迪屈服,而程全又是謝迪的幫凶,所以周重對程全肯定也存著一股怨氣,若是再讓周重看到程全主管的定海衛軍紀如此鬆弛,很有可能會把程全直接撤掉,甚至是問罪,到時他這個與程全不和的指揮同知自然就是接替指揮使一職的是佳人選。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2 17:54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戴罪立功

    曲烈的計劃雖然十分周密,而且也做的十分隱蔽,除了他和武千戶等少數幾個人外,幾乎將整個定海衛和周重這些人全都算計了進去,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卻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同時也低估了周重的精明,結果功虧一簣。

    其實在剛見到曲烈時,周重並沒有懷疑對方,隻是詢問那個武千戶時,他才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因為他們進來時,曲烈等人的酒桌上杯盤狼藉,接說應該喝了不少了,但是武千戶在說話時雖然緊張,但卻極有條理,絲毫沒有任何的醉意,而且包括曲烈在內,其它的幾個軍官雖然身上滿是酒氣,但竟然沒有一個人喝醉,這種情況隻有兩種解釋,第一是曲烈幾人全都是千杯不醉的海量,這個概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第二則是曲烈他們不敢喝醉,因為他們就是在周重麵前演戲,喝醉了容易露出馬腳。

    也正是這一個小小的破綻,讓周重對曲烈等人產生的懷疑,然後再從頭到尾的把自己來到定海衛的情況細細的想了一遍,再加上之前打聽到的,關於曲烈與程全之間的恩怨,這讓他終於可以肯定,曲烈他們肯定是在演戲。

    “事情就是這樣,下官為了一已之私欺瞞上官,實在罪該萬死,無論提督大人怎麼責罰曲某,下官都絕無怨言,隻求提督大人不要怪罪武放他們!”最後隻見曲烈把事情的經過全部講了出來後,再次向周重哀求道。

    不過周重聽到這裏卻是冷笑一聲道:“曲烈你不必在本提督麵前演戲了,以你的精明。應該可以猜到。本提督之所以沒有在俞知府他們麵前直接拆穿你們的把戲。自然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而且程全此人不識實務,本提督心中早就對其十分不滿,就算沒有你的算計,我也要把他撤職查辦的,所以你做的這些實在有些畫蛇添足了!”

    聽到周重的這些話,曲烈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是一陣苦笑。他沒想到周重竟然早就存了撤掉程全的心思,這樣一來,自己處心積慮做的這些準備全都有些多餘了,甚至他自己也是聰明反襯聰明誤,一不小心把事情玩砸了,反而給這位提督大人留下了壞印象。

    周重看到曲烈臉上的苦笑,卻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道:“曲烈,你家中世代都擔任指揮同知一職,對於定海衛自然是最熟悉不過,本提督本來打算撤掉程全的指揮使一職後。讓你接替他的職位,隻不過現在你做的這些事卻讓本官實在有些猶豫。你覺得在定海衛中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可以勝任指揮使一職?”

    聽到周重這個有些刁鑽的問題,曲烈抬起頭小心的看了看眼前這位年輕的提督大人,心中也在揣摩著周重的想法,隻可惜他雖然自問懂得人心,但卻無論如何也猜不透周重心中的想法,這讓曲烈最後也不禁有些沮喪,隻好老實按照心中的想法回答道:“啟稟大人,屬下認為在整個定海衛中,除了屬下之外,再也沒有人可以接任指揮使一職!”

    “哈哈哈哈~,曲烈你還真是自負,不過本提督卻不這樣認為,據我所知,定海衛的鎮撫使丁林,其人有勇有謀,以前曾經帶領過一隻水師剿滅過舟山外海的海盜,另外舟山中千戶所的千戶孫明,同樣也是一個精通海戰的將領,這兩人的才能並不在你之下,所缺的隻是威望及不上你,隻不過在本提督的支持下,讓他們任何一人接替指揮使的職位,都不是什麼難事!”周重聽完大笑著說道,他事先對定海衛做過調查,心中也早就擬定了幾個接替程全指揮使職位的人選,當然曲烈排在第一,但之前他並沒有做出決定。

    曲烈聽到周重竟然對定海衛中的情況如此了解,而且還一口道出丁林和孫明這兩個才能不在自己之下的人物,他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有些慘白,平心而論,以丁林二人的才能,的確可以接任指揮使一職,甚至在某些方麵,他們接任指揮使後會做的比自己更為出色。

    想到若是真的被職位不如自己的丁林二人搶到指揮使一職,曲烈是麵如死灰,雖然程全倒台後他也算是報了家族之恥,但是指揮使一職明明該落到他頭上,現在卻因為自己畫蛇添足的舉動拱手讓給了別人,這讓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甘心。

    不過就在曲烈心中萬分糾結之時,這時隻見周重忽然再次展顏一笑道:“不過丁林和孫明這兩人的才能雖然不錯,不過本提督剛才想了想,最終決定還是把指揮使一職暫時由你接任!”

    “這……大人,這是真的?”聽到周重忽然說出的話,這讓曲烈一下子抬起頭來,滿臉不可思議的問道,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做了這麼多錯事,提督大人竟然還是選中了自己,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你看本提督像是開玩笑嗎?”周重臉色一板反問道,隻是聽到他的肯定回答,不但曲烈難以置信,就連周重身邊的吳山同樣也露出不解的表情。按說曲烈身為下屬,卻算計自己的上級,這本身已經犯了大忌,就算周重再怎麼心胸寬廣,也不應該把指揮使一職讓曲烈擔當啊?

    “多謝大人提拔之恩,屬下必定以死相報!”看到周重竟然真的不計較之前的事,要把指揮使一職送給自己,這讓曲烈也不禁心潮澎湃,立刻跪下行禮道,在這一刻,他也真的對周重起了效死之心,唯有這樣才能報應對方的知遇之恩。

    不過周重卻是把他扶起來淡淡的道:“曲烈,雖然我決定提拔你,不過你要聽清楚,指揮使一職隻是由你暫時擔任,若是你達不到我的期望,那麼可就不要怪本提督翻臉不認人了!”

    “大人放心,若是屬下達不到大人的要求,到時不必大人動手,屬下會自己請求大人處罰!”曲烈這時也再次保證道,雖然他暫時還不知道周重接手寧波衛做什麼,但是他心中早已經打定主意,日後無論周重讓自己做什麼,隻要不是造反,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很好!”對於曲烈的態度,周重也是十分滿意,不過這時他想了想接著又問道,“曲烈,本提督問你,現在定海衛能否出海作戰,若是遇到一支訓練有素,而且擁有許多實戰經驗的他國水師,你們有把握戰而勝之嗎?”

    若是放在之前,曲烈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保證,無論遇到什麼敵人他們威海衛都有把握戰勝,但是現在他心中對周重卻是十分敬畏,根本不敢撒謊,隻見他聽完沉默片刻,最後終於開口道:“啟稟大人,現在整個定海衛五千六百人一人不少,但是平時的操練卻是懈怠許多,出海剿滅一下海盜自然沒有任何問題,但若是與正規軍交戰,而且對方還訓練有素的話,恐怕我們定海衛的這些水師是凶多吉少!”

    聽到曲烈如此老實的回答,周重也不禁再次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道:“曲烈,若是我給你半年的時間抓緊操練,等到來年六七月時,你有沒有把握把這定海衛的戰力提升上去?”

    “這……”曲烈聽到這裏猶豫了一下,最後卻還是苦笑道,“提督大人有所不知,水師不同於陸師,陸師的士卒隻要抓緊操練一下,短短半年就可以拿著武器上戰場,但是水師除了要懂得搏殺外,另外還有懂得操船、辨認海情等,最為關鍵的是,一支水師必須經曆過實戰的考驗,才能真正的成為一支合格的水師,否則就算再怎麼操練,最後也無法成為一支精銳水師!”

    雖然曲烈的話撲滅了周重最後的一絲奢望,不過卻也讓他完全放下心來,曲烈講起水師如此的頭頭是道,可見他對於如何打造一支精銳的水師也頗有心得,隻是以前一直與程全爭權,所以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把自己的才能發揮出來,現在有了周重的支持,相信用不了幾年,定海衛這支水師中的樣子貨就會真正的蛻變為一支真正的海軍。

    與曲烈聊了一下定海衛的事,然後周重這才帶著他出門,在見到俞文遠這些人時,周重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隻不過俞文遠他們這些官場上打滾的老狐狸也是精明無比,很快就注意到曲烈對周重表現的是畢恭畢敬,好像僅僅這麼一會,曲烈就已經完全被周重收服一般,這讓俞文遠等人也都是一驚,同時對周重也更加的信心十足。

    雖然曲烈被程全架空,但畢竟是定海衛的指揮同知,周重在找到他後,立刻帶著所有人來到鎮海樓,然後讓曲烈擊鼓召集衛中的將官議事,一來他要宣布一下自己到來的消息,二來他也想趁此機會,一舉把定海衛中的軍權從程全那裏奪回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4-22 17:57
第二百六十九章 立威

    按照軍營裏的規矩,每日清晨都要擊鼓聚將,稱為聚將鼓,等到將官們來齊之後,主將就會主持商議軍務。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這種聚將鼓可比後世學校裏的上課鈴要嚴格多了,聚將鼓一共會敲三通,若是三通完畢有將官未到,那可就觸犯了軍法五十四斬律令之一,絕對是死路一條。

    另外在遇到緊急軍情時,軍中的主官也有權力隨時敲響聚將鼓,隻不過這種隨時會響起的聚將鼓與清晨的常例不同,因為這種聚將鼓是四通鼓聲,第一通鼓名日醒將鼓,顧名思義,也就是提醒各個將官去中軍大帳聚集,然後隔一段比較長的時間後,才會敲響後麵的三通鼓,若是有將官四通鼓後未到,依然是軍法從事。

    不過軍法雖然無情,但卻是死物,執行軍法的畢竟是人,所以有時候軍法也不一定有用,比如大明的衛所軍中,經過多年的和平生活後,各個衛所別說是軍法了,就連每日的聚將鼓都已經沒有人再敲了,甚至有些衛所的聚將鼓早就爛成一堆木頭了。

    相比之下,定海衛這裏的情況就要好多了,雖然聚將鼓也不是每天都會按照響起,但是為了做做樣子,每隔幾天都會敲響聚將鼓,而且為了保持主將的威嚴,三通聚將鼓敲完後,若是有人未到的話,雖然不會砍頭,但卻也會挨上一頓軍棍。

    本來自從程全離開後,整個定海衛就交給指揮僉事鍾震管理,鍾震五十多歲。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勤勉的人。除會拍程全的馬屁外。也沒什麼其它的本事,所以在程全離開後,他每天是吃喝玩樂,從來沒管過軍營裏的事,甚至有時一連幾天都沒去過軍營,更不可能敲響聚將鼓,所以軍營裏的將官也都十分放鬆。

    不過就在這天快到中午時,鎮海樓那邊忽然響起一陣低沉的鼓聲。這全程整個軍營裏的將官們都是十分奇怪,一邊猜測到底是誰在敲鼓?一邊加快腳步向鎮海樓這裏趕來,畢竟要是在最後一通鼓聲落下時沒有趕到,那可是要挨軍棍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隻要是聽到聚將鼓的定海衛將官,很快就往鎮海樓這邊趕來。但當他們來議事廳時,卻發現大廳的主位上坐著一位從來沒有見過的年輕軍官,衛指揮同知曲烈等人都恭敬的站在下麵,這讓所有人在猜測對方身份的同時,也都聰明的不敢多問。老老實實的站在下麵等著人來齊。

    第二通鼓響後,定海衛聽軍官已經來了一半。等到第三通落下時,所有將官幾乎都來齊了,但是唯獨那位指揮僉事鍾震沒有來,一直等到第四通鼓快要落下時,眾將官才見到衣衫不整的鍾僉事狼狽的從外麵跑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嚷:“誰?到底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擅自敲響聚將鼓,難道就不怕軍法從事嗎?”

    “混帳,軍營之中吵吵嚷嚷成何體統,來啊,把此人抓起來重打十軍棍!”看到外麵跑進來的這個人,坐在堂上的周重忽然一拍桌子厲聲道。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旁邊立刻撲出來兩個錦衣衛,當下把鍾震按倒在地,掄起軍棍就打。要知道錦衣衛都是行刑的高手,手中的棍子可輕可重,輕的時候哪怕是一塊豆腐都不會被打碎,重的時候卻可以砸裂青石。剛才周重已經說了要重打,所以他們手下也沒有絲毫留情,十軍棍下去把鍾震打的是哭爹喊娘,慘叫是一聲連著一聲,最慘的是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挨打,吩咐打自己的這個年輕軍官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周圍的其它將官看到堂上這位年輕將官如此霸道,對於衛中的指揮僉事說打就打,絲毫沒給任何情麵,這讓他們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絲敬畏,同時看了看前麵滿臉恭敬的曲烈等人,心中對周重的身份更加的好奇,畢竟能驅使錦衣衛的軍官,恐怕來頭大的驚人!

    等到十軍棍打完,鍾震已經是痛的是滿臉冷汗,屁股上的衣服也已經印出幾道血跡,不過鍾震這時卻是都快氣瘋了,當下趴在地上指著堂上的周重大聲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擅自毆打本僉事,難道你就不怕程指揮使回來找你算帳嗎?”

    看到這個鍾震挨了打後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周重也不禁暗自搖頭,看來之前曲烈說的不錯,這個鍾震的確是個草包,至少廳中的大部分將官都要比他有眼色,否則不會挨打後還敢對自己如此無禮。

    “哼,本提督還正想把程全拿到營中問罪,若是你能把他叫回來自然最好不過,還省得本提督親自下令了!”隻見周重冷哼一聲道,這個鍾震是程全的心腹,現在自己打了他,也就是打擊了程全的威望,有利於他接管定海衛。

    “提……提督!”聽到周重的自稱,不但鍾震一下子愣在那裏,周圍的其它將官也都是議論紛紛,他們也和曲烈一樣,早就聽說朝廷要派一個名叫周重的四海提督接管定海衛,但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周重竟然如此年輕,而且剛來到定海衛把指揮使的心腹鍾震給打了。

    “這……這……屬下參見提督大人,隻是屬下並未犯錯,不知提督大人為何杖責屬下?”隻見鍾震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後,很快又有些不太服氣的質問道。他知道巡撫大人與這個周重有矛盾,這次更是把程全召到杭州,就是為了為難這個周重,他做為程全的心腹,自然也要表明自己的立場,所以對周重剛才杖責自己的事也很不服氣。

    “哼,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本提督為何杖責你?”周重聽到這裏再次冷哼一聲道,“軍營議事廳乃嚴肅之所,任何人都不得大聲喧嘩,你身為衛中僉事,不但最後一個到達,反而還大聲叫嚷,本提督僅僅杖責十下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聽到周重的話,鍾震還是有些不服氣,剛想開口反駁幾句,不過這時卻聽周重繼續說道:“另外你不僅僅是在大廳喧嘩,身為一個武官,竟然衣衫不整就跑來議事,簡直是無視軍法,來人,再給我重打二十!”

    周重的話音剛落,兩邊的錦衣衛再次答應一聲,一腳把爬起上半身的鍾震再次踹倒,掄起棍子再次打了起來。結果鍾震是又痛又氣,最後簡直失去了理智,指著周重大叫道:“提督大人以權壓人,妄自責罰下屬,屬下不服!不服!”

    “咆哮誣蔑上官,再加二十!”周重麵無表情的再次吩咐道,這次他召集定海衛中的將官就是為了立威,剛好這個鍾震是程全的心腹,而且又撞到自己手裏,若是他白白錯過這個機會的話,那可就太可惜了。

    看到周重這位年輕的提督大人眼都不眨就要重打鍾震四十軍棍,所有將官一時間都是噤若寒蟬,要知道四十軍棍那可不是好玩的,弄不好人都會被活活打死,所以他們這些人無論以前是否屬於程全一係的人,全都沒有人敢出來求情,畢竟他們也不傻,知道周重如此為難鍾震,無非就是為了打程全的臉麵,他們可不想和鍾震一樣撞到這位提督大人的槍口上。

    不過其它人不敢求情,旁邊的曲烈卻忽然站出來道:“提督大人,四十軍棍是不是太多了,萬一把鍾僉事打死的話,到時大人恐怕也不好交待啊!”

    曲烈一向與程全不合,對於程全的心腹鍾震,他自然也沒什麼好印象,甚至以前鍾震仗著程全的勢,沒少欺辱程全,所以程全之所以出麵求情,並不是因為什麼情麵,而是真心的為周重著想。

    不過周重聽後卻是笑了笑道:“曲同知不必擔心,雖然鍾震為人目無軍法,實在不配擔任指揮僉事一職,不過本官肯定會給他留下一口氣,若是程全三日內能夠趕回來的話,那就把鍾震交給他處置,若是鍾震在三日內無法趕回定海衛,那本提督就把他抓回來,和鍾震一起軍法處置!”

    周重說到最後幾句時,聲音再次轉為嚴厲,同時橫掃了一下廳中的各個將官,結果把這些人嚇的都是紛紛低頭,沒有任何人敢與周重對視。剛才周重話中透露出的消息已經夠多了,這位提督大人竟然命令和指揮使三日歸營,若是對方不回來的話,恐怕定海衛就要出現一場大地震了。

    周重說話算話,他說給鍾震留下一口氣,最後四十軍棍打完,完全癱在地上,後背的雙股上全都是鮮血的鍾震果然沒死,隻是這時他也說不出話來,隻能趴在那裏不停的呻吟喘氣。這也多虧了行刑的是經驗豐富的錦衣衛,若是換成其它人,恐怕真的會把他給活活打死。

    讓人把半死不活的鍾震拖下去後,周重這才重新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後又讓下麵的將官自報家門,等到雙方都認識了之後,周重這才詢問了一下定海衛中的情況,最後又當著眾人的麵,命曲烈暫代指揮使一職,恢複軍士們的日常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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