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大隱 作者:血珊瑚 (已完成)

 
jerry870015 2014-2-10 00:33: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2 1019337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16 00:33
第十五集 第二章 循環仇殺(續)


  這樣做,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安娜想要的城堡建造起來。

  蔓籐在漸漸變色,變得越來越黑,而且暗沉沉的,就像是生鐵。

  這也是尼斯選擇溫泉的原因,有溫泉的地方,一般是沉寂的火山,這類地方富含金屬礦藏。

  這裡和死亡谷不能比,土壤和岩石裡的金屬成分雖然很多,卻沒能夠富集成礦,開採的價值不大,但是對他來說再好不過,更利於植物的吸收。

  尼斯第一次用「生命造物術」製造如此巨大的東西,多少有些不熟練。

  在魔法師的世界,瞬間建造起一幢建築物,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很多大魔法師建造屬於自己的魔法師塔的時候;都是施展一個魔法,一座高塔就拔地而起。

  和一般建造房子不一樣,用魔法建造房子,屬於煉金術的一種,造出來的房子完全是一個整體,相當於一件超太型的魔導器,往往帶有一大堆特殊的功能。

  這座城市也是一樣,造好之後會自動吸收陽光、灼光和地熱,會監視方圓五公里之內的一切動靜,會維持一種自然循環,讓溫度保持恆定,讓水保持清潔。

  這是最基本的功能。

  尼斯的實力畢竟有限,僅僅只是中階魔法師的他,能夠建造出這樣一座魔法建築,已經很了不起了。

  忙碌著的不只是尼斯一個人,在牆根底下,一道銀光竄來竄去,催生植物是小東西的工作。隨著圍牆漸漸增高,他漸漸感到有些支撐不住,魔力的消耗遠比想像中要大得多。

  尼斯有點懷疑,自己的野心是否太大了一些?是不是有點一步登天了?

  可惜,事到如今已經不能退縮,他只能非常吝嗇地調用每一分魔力,這種感覺有點像他剛剛學習魔法的那段日子。

  突然,他注意到了小東西。

  小東西和他一樣工作到現在,而且催生植物生長遠比控制植物的長勢要「費力」得多,但是小東西的魔力卻沒有絲毫枯竭的跡象。

  「難道魔獸真的這樣得天獨厚?」

  尼斯心中充滿了疑惑,他的注意力轉到小東西的身上。讓他意外的是,他的眼睛看得到小東西,但是當他用神念感應的時候,小東西卻彷彿不存在一樣,只有一團和那些蔓籐一樣的氣息,在快速地滾來滾去。

  尼斯嚇了一跳。

  本身的氣息消失,和自然界的某一環融為一體,這是傳說中聖階魔法師的特徵。

  瞬間,一個念頭從他的腦海裡閃現出來。

  魔法師是從巫師發展而來,巫師的力量則來自於對魔獸的崇拜和研究,遠古的圖騰幾乎都是魔獸。

  巫師沒有超階和聖階的分類,但是他們有「身化圖騰」和「天人合一」的說法。

  前者是和圖騰相合,擁有圖騰的力量和本能,後者更進一步,是和自然融合,成為自然的一部分。

  這樣算來,作為諸多傳承之一的魔法,也肯定帶著巫術的影子,那些大魔法師還真的和魔獸有幾分相似,都可以直接調用自然界中的魔法能量,瞬間施法,當然真正的聖階絕對不是這樣簡單。小東西充其量是和這片蔓籐牆壁融為一體,遠沒達到與自然融合的地步。

  心中又是一動,尼斯靠到了蔓籐牆壁邊,他將雙手輕輕地搭在蔓籐上。

  之前幾個小時枯燥乏味的施法,讓他習慣了這份工作,就算不刻意去控制,也能夠繼續工作。

  一邊控制著這些蔓籐,讓它們按照他的心意生長,一邊將所有的感知全都集中在這些蔓籐上。

  漸漸地,尼斯感應到風吹過蔓籐的輕拂,感應到溪水流過引起的震動,感應到大地的養分被這些蔓籐吸起,轉化成生長所需要的物質,在莖程之中傳輸……在不知不覺中,尼斯的氣息變得越來越淡,不過他沒有像小東西一樣,和這片蔓籐牆壁融為一體,而是像一塊石頭。人畢竟不同於魔獸,沒有魔獸那樣先天的優勢,他只能將意識融入其中。

  這片蔓籐已經有一個意識了,那是小東西的意識,作為本命寵物,它當然不會傷害主人,反而顯得很興奮。更妙的是,它不停地將自己的感受傳遞給尼斯。

  植物沒有眼睛,也沒有耳朵,所以看不到東西,也聽不到聲音,只能感覺到冷、熱和震動,但是透過小東西的轉換,卻變得彷彿能夠聽見和看見。

  尼斯沉醉於這片完全不同的世界裡面。

  蔓籐也在呼吸,隨著那一呼一吸,四周的魔法能量起伏動盪。

  突然,尼斯又有了發現。每一根莖稈,每一根枝條都多多少少產生了一些魔力,那絲魔力微不可察,但是匯聚起來之後數量卻很驚人,這些魔力全都匯聚到小東西的身上。

  尼斯連忙也進入冥想的狀態,果然匯聚的魔力一分為二,其中的一部分進入了他的體內。

  原本已經枯竭的魔力,迅速得到了補充,這比他自己冥想要快得多,可惜能夠吸收的魔力只有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魔力直接散去。

  這種現象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以往祈禱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聖力降下之後沒辦法吸收,最終溢散出去。教會對此的解釋是聖性不夠,從信仰力轉化而來的聖力要經過聖性的過濾,才能變成自己的聖力。

  看來魔力也是一樣,和聖性相對應的是本源,想要提升轉化效率,就必須研究與之相關的本源。

  尼斯不太肯定他能不能做到,這應該是高階巔峰才接觸的領域,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實在太早了一些。

  突然,一股凜冽的殺氣逼來,尼斯瞬間從蔓籐牆壁之中退了出來。

  一出來,那陣殺氣就消失了。

  尼斯一開始以為是自己搞錯了,但是小東西吱吱的叫聲,讓他知道,這不是錯覺。他立刻意識到,殺掉瓦蒙並沒有讓那些人警醒,反而引來了報復。

  尼斯看了看身後。

  在他身後十幾米外的地方有三個人,一個浮空盤坐,身上散發著逼人的寒氣,另外兩個都像標槍一樣筆直地站著。這是切爾哈蘭總督借給他的保鏢,全都是超階強者。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三位沒有絲毫的反應,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那絲殺氣。

  尼斯有些疑惑,他再一次將意識融入蔓籐牆壁之中。因為有了之前的經驗,那股殺氣顯得越發明顯,他還能夠隱約感覺到一些若有若無的氣息。

  突然,他又感覺到其他殺氣,這些殺氣非常分散,而且不是針對他的。

  這下子他明白了,他又被那位總督大人當槍使。

  瓦蒙不是孤家寡人,也有一大堆親戚朋友,其中肯定有關係密切的人,這些人一定會想替瓦蒙報仇。

  貴族之間的仇殺就是這樣產生的,一個人被殺,然後牽連到親戚朋友,最終你殺我,我殺你,讓仇恨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久,甚至延續幾個世紀。

  將意識收回來,尼斯朝著那三個保鏢喊道:「有朋友來了,準備歡迎他們。」

  三個保鏢愣了一下,不過他們馬上明白過來,那兩個大騎士走到旁邊穿起鎧甲,而那個大魔法師仍舊懸空盤坐,好像什麼準備都沒做。但是過了片刻,這位大魔法師睜開了眼睛,不疾不徐地說道:「是有人過來了,兩百個騎兵,二十五個騎士,為首的好像是伯雷丁。」

  「老對手了。」

  一個三十歲左右,留著兩撇小鬍子的騎士揮舞了兩下長劍,似乎這個伯雷丁讓他非常興奮。

  「你打不過他。」

  另外一個大騎士年紀約四十幾歲,要沉穩得多。

  在一旁聽著的尼斯,腦海裡立刻閃現出一段信息。

  伯雷丁.瓦爾庫薩克,伊比利斯排名第一的騎士,男,三十二歲,擁有馬德爾堡和周圍五千畝的土地。在蛇牙的榜單上,殺他的獎勵是一萬點。

  相比之下,瓦蒙在榜單上的積分是一萬五千點,顯然更高一些。

  一想到這些,尼斯順帶想到哈頓和自稱「塔」的那個魔法師。

  成功刺殺瓦蒙之後,當天晚上他就進了一趟萬神殿,在「蛇」大廳裡面領取獎勵,原本以為這一次賺大了,一萬五千點積分可以換取很多東西,沒想到最後到手的只有五千點積分。雖然收穫大幅度縮水,卻讓他知道了一件事,哈頓和那個魔法師都是蛇牙的成員。

  尼斯不敢肯定,眼前這三個人裡,會不會也有蛇牙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還沒等尼斯做出反應,四周的地面上就浮起了一片大霧。

  這是真正的大霧,絕對不是幻術製造出來的錯覺,還時不時有鋒利如同刀刃的氣漩從迷霧裡衝出來。

  尼斯一看就明白了,負責保護他的那個大魔法師是元素法師,專精的是氣系魔法。

  大氣法師在元素法師裡,既是最強的,也是最弱的。他們可以看到幾十公里之外的情況,可以聽到上百公里之外的聲音,隨隨便便放一個魔法,都能夠籠罩方圓幾十畝的土地。逃跑更是他們的專長,他們可以御風而行,速度比風翼術快得多,也可以讓光線折射,達到隱身的目地。

  雖然有著種種的優勢,但是大氣法師缺乏強力攻擊和防禦手段,也是非常有名的。所以他們也被諷刺為「卷軸專家」一旦和同級的對手交戰,就必須靠卷軸幫忙。

  大霧剛剛布下,遠處又響起一片雷鳴聲。

  「那肯定是怒雷.吉斯特貝爾,他是瓦蒙的師兄。」

  「我記得他們師兄弟的關係不怎麼樣啊?」

  「關係不好,可以用利益來補。」

  三個保鏢就像是在看戲,不疾不徐地在那裡談論著。

  尼斯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他再一次將意識融入蔓籐牆壁裡。

  遠處的殺氣完全攪成了一團,切爾哈蘭總督的人馬和那兩百多名騎兵絞殺在一起。每一次鬥氣的碰撞,每一次魔法的釋放,都會引發一陣令人戰慄的能量波動,傳到這邊,就彷彿放電閃光一般。

  這是完全不同層次的戰鬥,和他以往見識和參與的那些戰鬥根本沒法比。

  兩邊的超階強者全都聯合在一起,集結成兩座戰陣,次一等的人在這樣的戰鬥中,完全成了炮灰,不管是高階巔峰的騎士,還是普通的士兵,都沒什麼兩樣,他們在一大堆魔法加持之下,也變得非常強大,不過這種強大持續不了多久,最終要嘛在瞬間爆發之後,徹底平息下來;要嘛就變得可有可無,生死不知。

  突然又是一聲轟響,緊接著一隊人馬閃電般地朝著這邊飛掠而至。

  尼斯連忙從蔓籐牆壁裡退出來,一個「戰魂復甦」卷軸滑落到他的手裡,隨著他嘴裡唸唸有詞,卷軸迅速焚燒,而他的目光則變得越來越凶厲。

  武者之魂甦醒了,迅速接管了他的身體。

  尼斯剛剛做好應戰的準備,一道無形的結界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他立刻感到身體像被一團風包裹著,所有的重量都被風抵消了。這種效果絕對比輕靈術要好得多,輕靈術還有十分之一的重量,現在的他卻連一點重量都沒有了。

  另外兩個大騎士顯然也一樣,其中一個人飛身躍起,跳到十五、六米外,如同一隻雨燕一般來回飛掠。

  騎士當然不會飛,即便大騎士也沒這個本事,此人顯然靠的是那個大氣法師的魔法,才能做到這一切。

  尼斯沒敢學那個騎士的樣子,他和這三個人第一次見面,互相之間還沒有形成默契。他快速地念動祈禱文,並掏出一張張神術卷軸,給他和三個保鏢全都加持了一連串的神術。至於輔助類的魔法就免了,有大氣法師在這裡,根本輪不到他獻醜。

  「殺過去?還是在這裡等?」

  大氣法師轉頭問道。

  尼斯看了身後的城堡一眼。

  這可不是一座要塞型的城堡,只是霍爾頓家洗溫泉用的「別墅」四周的高牆只是用來阻擋窺視的目光,根本沒什麼防禦力。

  「殺過去吧!那邊的人還多一些,可能更加安全。」

  尼斯做了決斷。話音剛剛落,他就感覺到身體不由自主地朝前飛去,那速度確實比「風翼術」要快一些。

  這就是大氣法師厲害的地方,不但自己能飛,還能帶著別人一起飛。更厲害的是,那密佈刀漩的迷霧也跟著他們一起往前飄。大氣法師被稱為活動的戰陣,確實很有道理。

  遠處電光閃閃,火光熊熊,切爾哈蘭總督的另一路人馬,把那群人攔了下來。

  尼斯越發確定,老狐狸是拿他當槍使,這個傢伙早有準備。

  「你最好別亂動。」

  負責保護他的大氣法師警告道。

  如果是在以前,尼斯肯定不會這樣做。因為他總是認為,停著不動最容易遭到攻擊。但是現在,他多少有些明白,如果沒有足夠實力的話,還是停著不動最安全,至少可以得到別人的保護。

  警告完尼斯,那個大氣法師轉過頭來,朝著人群之中連著放了幾個魔法。

  戰場上原本兩邊鬥得很激烈,突然間,切爾哈蘭總督的人全都消失了蹤跡。

  這是群體隱身,利用大氣對光線的折射,讓一片範圍內的人全部變得無影無形。

  這邊剛剛施法,那邊就立刻升起一隻巨大的眼睛的虛影,隨著正中央那顆車輪大小的眼珠的轉動,原本已經隱身的人,重新又顯露出來。

  對方的破解也夠迅速的。

  幾乎在同一時刻,那大片的迷霧湧了上去,把敵人團團圍攏在中間。

  隱藏在迷霧中的刀漩,對大騎士沒什麼用,它們根本破不開大騎士身上的鎧甲,卻讓敵方的那幾個大魔法師感到威脅。

  刀漩的威力不大,同樣破不開他們身上的防禦護罩,但是防禦護罩是要靠魔力維持的,再細微的攻擊也需要相應的魔力去抵消,刀漩隨生隨滅,數量無窮無盡,防禦護罩雖然夠強,卻也受不了這樣的蠶食。

  突然,一道銀光朝著四面八方蕩漾開去,銀光所到之處,迷霧盡數消失,那些由風形成的刀漩也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這就是大魔法師之間的戰鬥,兩邊隨機應變,見招拆招。

  最後那一下,看似對面成功破解了這邊的魔法,但是在遠處冷眼旁觀的尼斯,卻知道對手輸了一招。

  這道銀光顯然是一個自創魔法,就和他的「生命製造術」一樣,但是等級要遠高過「生命製造術」介乎於高級和頂級之間,而那片密佈刀漩的迷霧,只是一個普通的魔法。兩者的消耗完全不同。

  超階強者之間的戰鬥,要嘛一、兩招裡面分出勝負,要嘛打消耗戰。對於後者來說,每一分魔力都要精打細算。

  「吉斯特貝爾,你還想繼續打下去嗎?你有必要替瓦蒙報仇嗎?就算為了那顆『雷霆寶石』,也不需要用性命去拼吧?」

  迷霧中傳出勸降的聲音。

  話音落下,就看到被圍攏在中間的那群人裡,有一個紫色頭髮,紫色長袍,四十多歲的魔法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指。

  數十顆細小而又刺眼的光點,瞬間投入那片迷霧中。緊接著,一連串轟鳴聲響起,迷霧中電光亂竄。

  這一擊讓尼斯眼睛一亮,雖然是魔法,卻讓他感覺像極了暗器。

  魔法和暗器都是遠程攻擊,有很多相通之處,不過大部分魔法一旦完成,就要立刻釋放出去,所以不如暗器方便。

  尼斯的眼睛緊盯著那個魔法師。

  此人的身體周圍,凝結出數百顆龍眼大小的珠子,這些珠子上電流爆射,亮得尼斯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珠子,他原本以為這是類似火球、爆裂火球之類的魔法,用「法術辨識」看了之後,結果發現全都是魔法陷阱。

  魔法陷阱也是一種魔法,只是觸發方式不同,激發之後不會立刻發動,要等到有人靠近之後才會爆發。

  尼斯也用過魔法陷阱,當初在阿薩克斯遭遇襲擊的時候,他就是用魔法陷阱幹掉了圍攻他的那些殺手。從死亡谷逃出來的時候,他同樣動用了魔法陷阱,效果相當不錯。

  不過他沒法和眼前這個魔法師相比。此人把魔法陷阱玩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不但把魔法陷阱縮小到如龍眼般大小,而且能夠發射出去,念發即炸,操控由心。

  「吉斯特貝爾,既然你不識時務,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迷霧中仍舊傳來了剛才那個人的說話聲,勸不動,他轉而勸降別人:「弗洛恩,你有什麼打算?一條路走到底嗎?」

  就算在戰場上,也很少有趕盡殺絕的事發生,內部仇殺的時候也是一樣,對於那些幫忙的人,或者敵對家族的手下,一般都會網開一面。

  「我已經盡力了。」

  敵對陣營裡一個五十多歲的大魔法師,帶著歉意地朝著身邊的人說道,然後他化作一連串星星點點的光芒破空而去。

  在貴族之間的私仇戰爭中,一旦選擇退出,就意味著和原來的陣營脫離了關係。

  有第一個人做出了選擇,那群人裡立刻又有人脫離隊伍,這些人全都是來幫忙的。眼看著人走了一小半,特別是大魔法師一下子走了三個,吉斯特貝爾有些慌了,他感覺自己做了傻事。

  他和瓦蒙的關係並不好,甚至還有一些小小的仇怨,剛才是拉不下臉離開,他怕被人說臨陣脫逃,又有些捨不得對方許諾的「雷霆寶石」再加上他們這邊也有不少大魔法師,真的打起來,兩邊都會損失慘重,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剩下的就全都是敵人,動手。」

  剛才勸降的人,現在發出了死亡宣告。

  而早在他發令之前,切爾哈蘭總督的人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在一瞬間,電光雷火就淹沒了中間被包圍的那群人。

  突然,一道劍光強行破開所有的攻擊。這道劍光並不長,也不刺眼,但是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任何東西都能夠破開一樣。

  尼斯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從這一劍裡面看到了戰爭元力的痕跡,而出劍的這個人對戰爭元力的理解,還在墨菲之上。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此刻控制身體的武者之魂躁動起來,那是一種殺戮的本能。

  尼斯嚇了一跳,之前他在黑沼澤留下精神印記的時候,已經把那些負面的情感全都斬了出去,怎麼還有殘留?還沒等他找到答案,他的身體就動了。

  尼斯看到了伯雷丁。

  伯雷丁,伊比利斯排名第一的騎士,看上去非常年輕,身穿著金色的鎧甲,肩上披著猩紅色的斗篷,手中的長劍每一次劈斬,都帶著一種神秘莫測的韻味。

  在尼斯的眼裡,伯雷丁的身上有幾個快速游移著的紅色圓點。這位排名第一的騎士並沒有完全領悟戰爭元力,他的防禦有破綻,不過這些破綻全都稍縱即逝。

  此刻控制著尼斯身體的殺戮者,靜靜地等待著,他在等待機會的到來。

  以這副身體當然施展不出他全盛時的一擊,但是尼斯有魔法,還有數量眾多的高級卷軸。一張黑色的卷軸出現在他的手裡,卷軸的表面印著一把滴血的匕首。

  這是「撕裂之吻」屬於詛咒一系。

  在高級魔法中,「撕裂之吻」也有雞肋之嫌,因為它只能破開一道傷口,長度要看中招的人的實力,像伯雷丁這樣的大騎士,頂多被撕開一道寸長的口子。

  既然是高級魔法,肯定有它的長處。「撕裂之吻」無視任何魔法防護,而且撕裂的傷口凝聚著詛咒的力量,很難癒合,治療起來非常麻煩。

  戰鬥仍舊在繼續,在鋪天蓋地的魔法和鬥氣的光芒中,時不時能看到驅散術,在切爾哈蘭侯爵的人馬之中藏著幾個高階牧師。

  對方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此刻仍舊能夠支撐著的,除了伯雷丁之外,就只有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了。後者用單一種魔法和讓人目眩的變幻手法,讓所有的人見識到這種獨特戰法的威力。

  突然尼斯動了,黑色卷軸迅速化去,變成一道細微到極點的黑影。

  這道黑影只有半尺長,形狀很不規則,就像是一道黑色的小閃電,又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條裂縫,快速無比,卻又無聲無息地劃過了戰場。

  就在那一瞬間,伯雷丁像是被蟄了一下似的,渾身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他感覺到死亡的逼近,他的劍閃電般地朝著那道黑影迎了過去。

  黑影被擋住了,可惜這東西無形無質,緊貼著劍鋒滑了過去,切入了伯雷丁唯一的縫隙之中。

  一道很細小的傷痕出現在這位大騎士的額頭上,傷痕從額頭正中一直拖到鼻樑,長度連半寸都不到。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此刻能夠待在這片戰場上的人,全都是超階強者,就算是在混戰中,也能看清這一擊出自誰的手。

  一雙雙充滿驚訝的目光盯在尼斯的身上。

  驚訝變成了震驚。

  尼斯就站在那裡,但是身上卻沒有絲毫氣息,那裡彷彿一片虛無,而在虛無的後面著隱藏著無盡的毀滅。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16 01:01
第十五集 第三章 回歸(上)


        緊貼著地面一人多高處,雪花不停地打著卷,拖出十米多長。

  尼斯回頭看了身後一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能夠把空氣的阻力減到最低,卻沒辦法控制身後捲起的風。

  這要是在南方倒也沒什麼,但是在北方,冬季大部分時間都在下雪,飛捲起的雪花絕對會暴露他的行蹤。

  比這更好的飛行之法不是沒有,修煉元素系魔法的人可以化作某種元素,其中又以化作光、影、電、風、火這五種元素最為快速。次一等的是力場系魔法,可以創造出一條真空軌道,持續時間五分鐘左右,滑行距離可以達到一百多公里。再往下就是召喚和變化兩系,後者能夠變化成銀翼燕,每小時能飛五、六百公里,前者要看運氣,如果能夠抓到一種擅長飛行的魔獸,那速度也是相當可觀的。

  尼斯很是心癢,可惜他已經選擇了自己的道路,他主修生命,輔修精神和預言。

  對於其他類的魔法,不會再涉獵太深。

  太陽漸漸升到了頭頂,尼斯停下來,和來的時候一樣,他也不急著回去。

  當初離開貝爾格的時候,他曾經對菲利普王子說過,他要在伊比利斯待一個月,但是現在才過了十天。

  他確實不敢再待下去了,從到達伊比利斯的那一天開始,他就被切爾哈蘭總督這頭老狐狸利用,既被當做靶子,又被當做盾牌和長槍。

  如果只是被利用也就算了,尼斯頭痛的是,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莫名其妙地樹了一大堆仇敵。

  只是過年的那幾天,他就已經幹掉了一個大魔法師和一個大騎士,再待下去,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麼樣的人物呢?

  當然有付出,肯定也有收穫。

  尼斯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水晶,隨手扔上半空中。

  過了片刻,隨著一陣由遠而近的雷鳴聲響,一道閃電破空而至,到了他的頭頂上方之後,閃電直劈下來,落到雪地上迅速收斂成團,變成一個四十多歲的魔法師。

  此人正是瓦蒙的師兄吉斯特貝爾。

  「難道要在雪地裡過夜?」

  這位大魔法師愁眉苦臉地問道。

  他也算倒霉,那天原本可以毫髮無損地離開,卻因為一時的愚蠢,沒有及時抽身而去,最後成了俘虜。

  在戰爭中,俘虜只要繳納贖金就可以獲得自由。但那不是戰爭,而是仇殺,仇殺的原則是斬草除根,吉斯特貝爾本來必死無疑,在最後的關頭尼斯救了他一命,他為此付出的代價是認尼斯為主,成為尼斯的附庸。

  「等我也到了大魔法師的境界,就用不著這麼麻煩了,從伊比利斯到貝爾格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

  尼斯隨口敷衍著,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已經發現吉斯特貝爾並不是一個難對付的人。這位大魔法師除了在修煉和研究上腦筋動得快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有些笨笨的,沒什麼心機。

  「等你到了?那不知道是多久之後的事了,我甚至懷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吉斯特貝爾發著牢騷。

  尼斯也不搭理,逕直走進旁邊的樹林,食指一彈,把一把種籽彈在雪地上。那些種籽瞬間就爆出嫩芽,緊接著迅速朝著四周伸展,變成一根根又細又長的蔓籐。

  這些蔓籐一圈圈地纏繞起來,很快兩幢懸空的小屋子就出現在樹林之中,蔓籐上的葉子如同魚鱗一般細密排布,覆蓋在小屋子的外面,讓這兩幢小屋子變得密不透風。因為懸空而建,並不接觸地面,所以寒氣也透不上來。

  這絕對是最舒適和保暖的野外住所。

  「你這一手,用來造房子倒是挺方便。」

  吉斯特貝爾在一旁評論著。

  尼斯並不在意,他徑直進入其中一間屋子。

  裡面的空間不大,和當初在隱修院的時候,路克他們幫他建造的那幾間小屋子差不多,也就只能讓一個人躺在裡面。

  一進去,他就盤起雙腿開始冥想。

  這間屋子看上去不起眼,卻有著特殊的妙用。它連通著整片樹林,能夠借助四周的樹木迅速聚集魔力。雖然這些魔力大部分無法消化,最終會溢散出去,但是比靠自己冥想要輕鬆得多。

  原本要用六個小時冥想,才能夠補足消耗的魔力,現在兩個小時就足夠了。

  在屋子的外面,吉斯特貝爾繞著兩幢屋子轉了起來。

  剛才他並沒有在意,等到魔力從四周的那些樹木身上往這兩幢屋子匯聚,他心裡多少有些震驚。

  一圈轉下來,他已經明白其中的奧妙了。

  這片樹林被蔓籐連成了一片,隱隱間變成了一個整體,原本只是普通的樹林,居然變得和魔性植物一般開始生成魔力。

  他知道尼斯會一種「生命造物術」原本他並不在意,以為那是小孩子的玩意。

  現在他不敢再這麼想了。突然,他又想起殺掉伯雷丁的那一擊,那絕對讓人意想不到的一擊。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一擊已經隱約帶著一絲戰爭元力的影子。

  吉斯特貝爾隱約感覺到,他效力的主人,如果不夭折的話,未來可能無可限量。

  信步在樹林裡面蹓躂著,吉斯特貝爾不放過每一個細節。他不會去偷學「生命造物術」這種自創的魔法,這種魔法都和創造者的天賦有關,複製的可能性很小,他只是想從中得到一些借鑒。

  吉斯特貝爾自己所用的雷珠,可以算是雷元素魔法,也可以算是魔法陷阱,同樣也可以算是煉金術的一種,「生命造物術」是生命魔法、造物術和煉金術三者合一的結果,和他的雷珠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你看得怎麼樣了?」

  尼斯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

  「你沒有在冥想?」

  吉斯特貝爾頗有些驚詫,他不可能連這都搞錯。

  吉斯特貝爾當然不可能知道,尼斯會和黑沼澤有聯繫,不但成為了黑沼澤某個組織的外圍成員,還在那裡留下了一個精神印記。

  恐怕連黑沼澤的人也不會想到,植入武者之魂的牧師,可以用武者之魂代替自己的靈魂分離出一部分。

  同樣尼斯也沒有想到,當武者之魂和情感有關的那部分,全都分離出去之後,武者之魂就失去了自我,變得不完整,結果它本能地從宿主的意識中複製了一部分,變成了類似意識分身的東西。

  這個意識分身不但有著戰鬥的本能,還會施法和冥想。

  「看了半天,有什麼收穫嗎?」

  尼斯沒有回答吉斯特貝爾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

  「很不錯,很適合用來建造這種大的東西。」

  這位大魔法師也不再掩飾。

  「你只是這樣認為嗎?」

  尼斯不想讓人看輕了。

  在吉斯特貝爾的頭頂上,一根觸絲迅速地抽出芽孢,轉眼間芽孢變成了葉子,葉子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深,也越來越重。

  突然葉子微微一震,急速地旋轉起來,像一片刀輪似的,朝著吉斯特貝爾飛去。

  這位大魔法師當然不會被如此小小的一片樹葉傷到,他隨手一指,葉片就被他禁錮住。

  只是一瞥之間,他就已經明白這片樹葉的奧妙。樹葉的紋理構成了兩個天然的法陣,其中一個是鋒銳術,這讓樹葉的邊緣鋒利如刀片,另外一個法陣讓樹葉能夠飛速旋轉,並且鎖定目標削過去。

  一個高明的煉金術士,同樣也能夠在如此薄的材料上刻印這樣兩個法陣,但是速度絕對不可能這樣快。

  「有趣,確實有趣。」

  這位大魔法師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你是我的附庸,不過我答應過不強迫你做任何事,我們做個交換怎麼樣?用我的生命製造術換你的雷珠製造和運用的秘訣。」

  尼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當初他救吉斯特貝爾,除了看中這位大魔法師的實力,也是想弄明白那些雷珠煉製和運用的秘訣。

  「這筆生意,我好像有點吃虧。」

  吉斯特貝爾早就看出來了,他是沒可能學會「生命製造術」的,這不但需要特殊的天賦,還帶有一部分神術的痕跡。

  「你的雷珠如果能夠縮小到綠豆那麼大,對你是不是更有幫助?如果雷珠的本體可以像種豆子一樣製造出來,你是不是會輕鬆很多?」

  尼斯一向都很擅長說服別人。

  果然這位大魔法師有些動搖了。

  煉金術有一個特徵,太大的東西和太小的東西都很難煉製,他能夠把雷珠縮小到如龍眼那麼大,足足用了七年的時間。而且煉製一顆雷珠絕對不容易,大量的時間都花在法陣篆印上,為此,他不得不養十幾個雕刻師,每天差不多能煉製出近百顆雷珠,一年差不多有三萬多顆,夠他參與一場中等規模的戰鬥。

  沒有雷珠,他不是一點用都沒有,但是實力會折損一大半。

  「我只會教你一些原理。」

  這位大魔法師妥協了,不過他不想把自己的秘法全部交出來。

  尼斯原本也沒想過沒這個傢伙能夠象蒙德那樣好說話。蒙德是走進了死胡同,努力了半輩子卻發現毫無意義,所以對那些本事並不看重。

  「我需要知道發射雷珠的訣竅,你知道,我最擅長的還是暗器。」

  尼斯並不在意雷珠的製造,因為他的用法和吉斯特貝爾不一樣。

  這位大魔法師頗有些糾結,猶豫了好半天,他終於咬牙答應下來。

  第二天中午,站在一片山崗上的尼斯,已經能夠看到貝爾格的輪廓了。

  他沒急著趕路,而是站在雪地裡,先用神術進行了預言,再用巫術給自己佔了個卜。

  預言的結果是「他會得到熱情的歡迎」占卜卻有些模糊不清,基本上吉凶未卜。

  「熱情的歡迎……」

  尼斯在心底不停念叨著,這話有兩種解釋,熱情的歡迎有可能來自菲利普王子,也有可能來自那些獵殺者。後者為了賞金,肯定會很樂意用淬毒的箭矢來歡迎他。

  「猶豫些什麼?把周圍清理一遍不就可以了?」

  吉斯特貝爾很不以為然。

  「那倒也是。」

  尼斯很擅長接受別人的意見,避開危險的最好辦法,並不是遠離危險,而是讓危險不存在。

  不過,現在的他經歷了瓦蒙和伯雷丁的隕落,心中有了陰影,膽子已經沒有以前那樣大了。

  他現在已經接受了切爾哈蘭總督的教誨,不管是作為一個貴族,還是作為一個牧師或者魔法師,都應該躲在後面,遠遠地操縱戰局,而不是像騎士那樣衝鋒陷陣。

  看著那茫茫無際的雪原,看著雪原上那一片片樹林,他突然發現,自己最缺乏的是把敵人找出來的手段。

  想要發現敵人,不管神術還是魔法都有很多辦法,可惜這些辦法都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距離不夠長。大部分偵測法陣的距離是兩、三百米左右,如果有一大群士兵保護著,這個距離已經足夠,可惜對他現在這種情況來說,兩、三百米就太危險了,完全在獵殺者的射程範圍之內。

  突然間,尼斯感覺自己有些討厭北地的弓箭手。

  這些傢伙都能夠在兩、三百米外命中目標,絕對是牧師和魔法師的剋星。

  他出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術赤兀魯思的弓騎兵不但擅長偷襲、突襲和奔襲,打伏擊戰也是一把好手。絕對是最讓人討厭的對手。

  「怎麼?沒辦法把敵人找出來?」

  吉斯特貝爾頗有些得意地問道,他完全能夠猜到尼斯的煩惱。

  「你有辦法?」

  尼斯知道這個傢伙不可能平白無故那麼問。

  「我讓你好好見識一下大魔法師的恐怖,別以為殺了瓦蒙和伯雷丁就很了不起了。」

  吉斯特貝爾一邊說著,一邊從袖管裡抽出一隻畫軸。

  畫軸長一尺有餘,用羊皮紙做成,展開之後居然是一幅地圖。

  尼斯感覺到很眼熟,仔細看了看之後,立刻認了出來。

  這是貝爾格周圍的地形圖,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天天都會看上幾遍,所以才會感到如此熟悉。

  不過眼前這幅地圖是活動的,上面可以看到很多移動著的紅色小點,這些小點在城裡最為密集,擠成一團一團的,在城外顯得很稀疏,散落在貝爾格四周。

  「現在我來告訴你,大魔法師真正讓人恐怖的地方。」

  吉斯特貝爾一翻手腕,手掌心裡已經多了一把雷珠。

  他隨手往外一拋,雷珠化作一道道數百米長的光華,朝著不同的方向落去。

  轉眼間,遠處傳來一陣陣爆炸聲。

  那張地圖上的紅點瞬間少掉了一片。

  吉斯特貝爾一隻手抓著地圖,另外一隻手不停地揮灑而出,遠處或輕或響的爆炸聲此起彼伏。

  尼斯看得傻眼,他在一些典籍中確實看到過有超遠距離魔法的記載,最遠的距離甚至達到幾十公里,但是在現實之中,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甚至也沒聽說過這樣的攻擊。

  「你最多可以打多遠?」

  尼斯問道。

  吉斯特貝爾停了一下,想了想說道:「十幾公里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離得太遠,很容易打偏,這可沒辦法鎖定。」

  雖然十幾公里,還遠沒達到記載中幾十公里的程度,對於尼斯來說,卻已經難以想像了。

  自從煉成飛針之後的安全感,瞬間在吉斯特貝爾的揮灑之間變得煙消雲散。幸好這種恐懼感稍縱即逝,尼斯很快就意識到,這種手段也不是每一個大魔法師都有。

  吉斯特貝爾的雷珠可以說是一種武器,和一般意義上的魔法有著很大的差別,一般的魔法就算能夠打到這樣遠的距離,能量也已經損失了一大半。

  那此起彼伏的爆炸也驚動了城裡的人,此刻是正午時分,城門敞開著,爆炸聲一起,守城門的衛兵根本用不著下令,立刻就把城門關了起來。

  菲利普王子和城裡的騎士迅速換上了鎧甲,匆匆忙忙地從房間裡跑出來,登上城頭。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人進攻我們嗎?」

  王子茫然地看著城外的雪地。

  「好像不是攻擊我們……那裡有人。」

  肖恩首先看見被攻擊的地方,有人正慌慌張張地逃出來。

  「是那些獵殺者。」

  王子頓時明白了。

  「沒想到有這麼多獵殺者潛伏在城外。」

  薩格拉蒙特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重賞之下,肯定會有人不顧性命。」

  王子並不感到意外,他太知道北地的人為了錢能夠幹出什麼來了。

  「尼斯回來了。」

  肖恩笑了起來,一旦弄明白挨炸的對象,答案也就呼之欲出:「我記得他說過,要在伊比利斯待一個月,難道那位小公主變心了?」

  「我賭他滿載而歸。」

  王子也笑著說道。

  肖恩一拍腦袋,這樣大的動靜,明顯不可能是尼斯做的,這樣說來,尼斯的身邊肯定有一個實力強得離譜的魔法師。

  「佈雷西亞家族一向很注重魔法師,家主切爾哈蘭侯爵本人就是魔法師,能夠派一、兩個大魔法師過來,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王子猜測道。他倒也沒特別在意,更沒絲毫的自卑,雖然哥倫安特沒有多少魔法師,大魔法師的數量更是少得可憐,但是這裡大騎士的數量眾多,也算是一種彌補。

  「我們要有所表示嗎?」

  肖恩指了指外面。

  「還是算了吧,別被當做敵人給轟上一通。」

  王子搖頭歎道,雖然他對魔法不是很瞭解,卻也能夠猜到,這種超遠距離的攻擊,不可能打得很準。 本帖最後由 jerry870015 於 2014-2-16 01:03 編輯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16 01:12
第十五集 第三章 回歸(中)


  在貝爾格半山腰那幢大房子裡,數百名騎士擠在一起,把偌大一個大廳擠得水洩不通,但是大廳裡卻頗為安靜,所有的人都在聽著尼斯說話。

  直到尼斯停下來,大廳裡才響起一片驚歎聲。

  「這麼說來,今後要叫你尼斯爵爺了。」

  布萊克打趣道。

  不過這也是事實,雖然尼斯還沒有繼承米諾的伯爵頭銜,但是作為唯一的法定繼承人,他確實有資格被這樣稱呼。

  「你們還是叫我牧師為好,就算將來老伯爵去世了,我也只是暫代伯爵的身份,這是盡義務,我不會離開教會的。」

  尼斯順便解釋了教會的規矩,解釋了什麼是盡義務。

  對於不屬於教會的人來說,很難想像牧師還能夠成家,還能夠生兒育女。

  「你對教會這麼有感情嗎?」

  肖恩問了其他人也問過的問題。

  「你在質疑我的虔誠?」

  尼斯只能這樣回答。

  「在教會也不錯。」

  菲利普王子連忙出來打圓場:「哥倫安特還沒有大主教呢,如果能夠成為大主教的話,比伯爵的頭銜可高貴多了。」

  「不說這些了,路克他們有消息嗎?」

  尼斯問道,他確實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加談論。

  「他們剛剛到達拉瓦特,因為雪橇太多了,上面堆的東西也太多了,除了給大家的禮物,還有梅特洛準備的一批貨物。」

  王子一直和那邊有聯絡,這是昨天得到的消息。

  尼斯回憶了一下那座叫拉瓦特的城市,很快就默算出,路克他們至少要十天之後才能到達這裡。

  「那兩個部落的人已經到了,真是奇怪,他們居然不過年。我已經把許諾的東西全都給了他們。」

  王子順便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

  「有沒有把前往阿薩克斯的人選名單確定下來?」

  尼斯問道。

  他的話音落下,底下那些騎士,有些變得精神振奮,有些卻顯得有些黯然。

  「早就確定了,現在就等著路克到達。」

  王子說道,對於這種激勵士氣的事,他絕對不會疏忽大意。

  「為什麼不現在出發?分批南下,順便接應路克他們。」

  尼斯這樣說,並不是真的為了安全起見,更多的意圖是造勢。

  有什麼比讓大隊人馬南下,沿路相迎,更能夠顯示玫瑰十字團在菲利普王子心目中的重要性?

  王子殿下馬上猜到這個意圖,他並不反對這麼做。

  給路克他們造勢,同樣也是在給貝爾格造勢,很快哥倫安特人就會知道,有一大批昂貴的頂級絲綢從南方運過來,都是送給王子殿下手下騎士們的。這既能夠顯示他的慷慨,也是炫耀。

  底下的那群人自然看不出這些隱含著的目的,他們更加不會反對,而已經被提名前往阿薩克斯的人,是巴不得早一點南下;沒有被提名的人,也打算跟著去看看,提前看一下那些綢緞,最好能夠挑自己喜歡的,搶先確定下來。

  「好吧,反正我們也沒什麼事可做,就當做新年裡面的活動。」

  菲利普王子舉起了酒杯。

  底下的人一片雀躍之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侍衛擠了進來,他擠到尼斯身邊輕聲說道:「有個女人想要見您,和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身材很高大的蠻族女人。」

  尼斯頓時興奮起來,自從在那個小鎮三個人同床共枕荒唐了一夜之後,瑪格麗特就突然間消失了,連著幾個月沒見到她的蹤影,現在總算是出現了。

  不過在興奮的同時,他也有些忐忑,畢竟他在伊比利斯發生的那些事,確實很對不起瑪格麗特。

  「我要失陪一下。」

  尼斯抱歉地對王子說道。

  底下的人紛紛吹起了口哨,那個侍從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大廳裡都是騎士,耳力比一般人強得多,全都聽到了。

  換成虔誠的信徒,或者南方那些講究禮儀的騎士,對這種不守戒律的風流牧師肯定會頗有微辭,但是在這裡沒人會說閒話。在北地騎士的心中,上帝只是一個有權勢的神,他們必須報以敬畏之心,但是讓他們尊崇上帝的教誨,那絕對沒有可能。

  尼斯從大廳裡擠了出來,朝著城門跑去。

  在城門口停著一部雪橇,拉雪橇的是兩頭馴鹿,瑪格麗特披著紅色的斗篷坐在雪橇裡面,幾個月不見,她看上去清減了許多。

  尼斯頗有愧色地走到雪橇前面:「你瘦了。」

  「用不著往心裡去,這和你無關。」

  瑪格麗特歎道:「我最近比較忙。」

  尼斯伸出手臂,將瑪格麗特從雪橇上迎了下來,一邊問道:「我能幫什麼忙嗎?」

  「以後或許有這個可能。」

  瑪格麗特歎道,很顯然,她仍舊不想說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這裡剛剛發生過戰爭?」

  她換了個話題。

  「還好你們晚了幾天到來,要不然說不定會遭到誤傷。」

  尼斯並不是開玩笑,他多少有些慶幸。

  他又發現吉斯特貝爾的超遠距離攻擊的一個缺陷,這種攻擊沒有辦法確定敵我。

  「聽說,你和自己的外公相認了?」

  瑪格麗特笑著說道,顯然她很清楚其中的關鍵。

  尼斯多少有些尷尬,因為說到這件事,就會順理成章地提到他和安娜小公主的婚事。

  「放心,我不會在意的。」

  瑪格麗特是一個心思玲瓏的女人,當然知道尼斯擔憂些什麼:「我知道你沒打算離開教會。」

  她朝著尼斯擠了擠眼,不管尼斯是為了什麼原因才這麼做,都讓她感覺到一絲寬慰。

  「接下來你還要去什麼地方嗎?」

  尼斯緊緊地拉著瑪格麗特的手。

  伊比利斯之行前,他還在這兩個女人之間猶豫,但是現在他已經選擇了瑪格麗特。並不是說安娜不好,可惜安娜的家庭讓她身不由己。在伊比利斯的那段日子,除了在小客廳裡瘋狂過一次,大多數時間連安娜的面都見不到,反倒被老狐狸三番五次當槍使。

  「我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

  瑪格麗特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紅暈。

  尼斯心中一陣竊喜,瑪格麗特這樣說,表明她不打算離開了。

  兩個人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面了,其中的濃情蜜意自然更用不著多說。

  尼斯住的地方就在街的另一頭,那個位置有些偏僻,也沒有臨著大路,很有鬧中取靜的味道。

  那裡面原先有一個牧師幫著看房子,見到尼斯帶著兩個女人回來,他非常知趣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現在的教會早已經不像五個世紀以前那樣純淨,對於男男女女的那些事,教會的人都已經司空見慣,那個牧師自己在這裡就養著兩個情人,甚至還有一個私生子。

  尼斯的房間很奢華,「卡奧尼的簡樸」風格就是他搞出來的,他自然要身體力行。

  一進門,隨手把門關上,並且上了門閂,他立刻把房間四周給封鎖起來,不管玩得再多瘋狂,也用不著擔心外面的人聽見。

  「在伊比利斯過得好嗎?」

  瑪格麗特一邊解開腰際的搭扣,一邊問道。

  她穿著一條華麗的長裙,腰際繫著一個絲帶打成的蝴蝶結,底下是一排搭扣,搭扣一開,長裙蓬鬆的下擺立刻脫落下來,露出兩條修長而又優美的長腿。

  此刻的她上半身穿著衣服,雙腿則穿著絲質的吊帶襪,在中間那最神秘而又迷人的部位垂掛著一排金色的流蘇,這種若隱若現的感覺,比起直接的裸露更能夠勾引起男人的慾望。

  瑪格麗特的臉上則一臉的嬌羞。

  以前的她絕對不肯這樣做,用色相勾引男人,一向都令她不齒,但是現在,面對安娜小公主這個強勁的情敵,她沒那麼自信,所以想試試改變一下自己。

  一旁的伊蓮娜也脫掉了外套,她的裝束更容易讓男人產生性慾,只見一件緊身衣將她的腰收束得很緊,這越發讓她的那對豪乳顯得碩大,也讓她的雙臀顯得挺翹,她的腳上穿著皮質長靴,靴筒一直延伸到大腿,她的兩腿之間掛著一塊布簾,遮住了那最美妙的地方。

  一把摟住瑪格麗特,尼斯在壁爐前面坐了下來,他早已經解開了皮帶,只見那根又粗又長的東西已挺得筆直。

  瑪格麗特的雙腿被分開,跨坐在尼斯的身上。

  兩個人早已經做慣了這種事,根本用不著刻意對準,瑪格麗特緩緩地坐下來,尼斯那碩大的龜頭早已經自動對準了她的洞口,一點阻力都沒有,那又粗又大的東西就滑入了瑪格麗特的陰道。

  一陣令人銷魂的吸吮,讓尼斯感到異常舒爽,更讓他心醉的是瑪格麗特那痛苦又沉迷的神情。

  伊蓮娜走了過來,她轉到瑪格麗特的身後,用雙手握住她的腰,把她緩緩地按了下去。

  隨著一聲哀鳴,瑪格麗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那東西插得太深了,不但頂得她難受,還有那強烈的刺激感讓她差一點昏過去。

  還沒等她適應,伊蓮娜已按著她的屁股轉動起來。

  這種刺激更讓人受不了,瑪格麗特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來回轉動了十幾下,瑪格麗特感覺到子宮口似乎被什麼東西撬開了一般,那美妙到讓她發瘋的感覺快要撕碎她的意識的時候,伊蓮娜這才托著她的腰讓她起來。

  一上一下,然後再用力轉動十幾下,始終是這種不疾不徐的節奏,尼斯和瑪格麗特任憑伊蓮娜擺弄。

  尼斯也不是一動也不動,他抓著瑪格麗特的腳,讓她的腳高高抬起,將那美妙的所在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

  瑪格麗特一向很害羞,即便在情濃之時,也不允許尼斯看那個地方,以往都只能在她神智昏沉的時候,偷摸著看上兩眼,這一次卻是任憑欣賞。

  尼斯看著那粉嫩的肉洞被撐開,看著他那根東西進進出出,看著每一次拔出來的時候,都將裡面粉紅色的軟肉帶出來。再配上瑪格麗特羞怯到極點的神情,沒什麼比這更能夠刺激男人性慾的了。

  尼斯站了起來,把瑪格麗特放在椅子上,讓她的兩隻腳踩著扶手,腿高高抬起,屁股同樣撅得老高。這一次換成了他主動。

  尼斯將陰莖整根拔了出來,然後又一下子插了進去。

  這下子很猛,而且插到底部之後,他還用力地鑽著。

  強烈的刺激讓瑪格麗特只想掙脫出來,她無法承受這種程度的折磨,可惜她動彈不了,整個人已經被牢牢地卡在椅子裡,只能任由尼斯擺佈。

  她的身體倒是做出了反應,陰道裡面分泌出了大量的黏液,試圖讓裡面變得潤滑,以便減小摩擦。

  這樣的結果就是,尼斯把性器拔出來的時候,帶出了一大片黏液,這些黏液沿著她的屁股流淌到椅子上。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瑪格麗特仍舊羞得要死,她現在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尼斯卻很喜歡,他不但享受著性愛的快感,同時也享受著征服的滿足。

  深深地插入,然後整根拔出,連著百多下之後,瑪格麗特已經不行了,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兩腿抖個不停,陰道也開始痙攣,不規則地抽搐著、蠕動著,從陰道口溢出的黏液也越來越多,顏色也變得漸漸渾濁起來。

  那一陣陣緊縮,同樣也讓尼斯感到很爽,這種刺激並沒有強烈到讓他難以忍受的程度,但是他卻主動地配合著這種蠕動,讓快感盡可能地在體內堆積。

  性愛最美妙的地方,並非不停地征服,而是能夠和心愛的人同時達到高潮。

  這也是因為尼斯有足夠的底氣,即便射精之後,他的那玩意仍舊能夠剛硬如鐵,並不會因此而疲軟。

  當初尼斯照著那本書練習,就已經能夠達到一夜射七次的程度,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他越發厲害了,他可以自由控制射精的量,每一次只射出一點點,連續射上幾十次也沒關係,再加上他的恢復能力很強,隔的時間稍微長一些,精液就會重新被製造出來。

  一聲尖叫,瑪格麗特的身體一下子繃緊,她的陰道猛地收縮起來,將尼斯的性器緊緊吸住。

  這是一個信號,尼斯也立刻放鬆了身體,他微微閉上了眼睛,馬眼一鬆,一團白濁的精液噴吐而出,注入了瑪格麗特的陰道之中。

  那噴薄而出的精液,把原本已經達到高潮的瑪格麗特,推到了更高的高度,她原本感到自己已經身處雲端之中,現在更是飛到了雲層之上,之前至少還有一些依托,現在連依托都沒有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從這種狀態中脫離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疲憊,她很想休息一下,但是身下傳來的強烈刺激,讓她喘不過氣來。

  瑪格麗特的陰部因為高潮而充血,高潮過後正是最敏感的時候,被這麼一催逼,她又有感覺了。

  這是尼斯以前從來沒有用過的一種手法,能夠讓女人連續高潮,而且一次比一次激烈。嘗過這種滋味的女人,從今往後普通的性愛再也難以滿足她們。

  以前尼斯不這麼做,是因為他沒有想過要獨佔這些女人,他沒有自信能夠和她們一直在一起,現在他已經不在乎了。

  和剛才一樣深深插入然後完全拔出,不一樣的是這一次頻率更快,而且尼斯的手也在瑪格麗特嬌嫩的陰部揉捏著、按壓著,他的手指捏著那顆陰蒂輕輕捻轉。

  他這是在給瑪格麗特種下「愛的種籽」這也是那本書上記錄的手法。

  被種下「愛的種籽」的女人,會變成女人中的女人,會越來越淫蕩,不過這種淫蕩只是對下種的人而言,對其他男人,她們會不假以辭色。

  瑪格麗特的陰蒂變得越來越大,陰蒂四周蒙上了一層暈紅,這層暈紅隱約可以看出像是一朵玫瑰。

  突然尼斯深吸一口氣,此刻他體內的魔力和聖力奔騰而出。

  這種秘術是一種獲取,同時也是一種付出。

  過了片刻,一股暖流從瑪格麗特的底下反傳回來,那不像是魔力,也不像是聖力,有著兩者的特性,就像水和乳液一般完全融合在一起,根本無法分拆開。這股能量的總量,比魔力和聖力相加要少得多,但是比其中任意一種又多出許多。

  那本書上並沒有提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尼斯吃了一驚,不過轉念間他就猜到了一種可能。這或許和他自創出「生命造物術」有關。

  「生命造物術」是一種偽神術,是他融合了魔法和神術之後創造出的一種秘法,還和愛神賜予他的天賦能力有關。偏偏他此刻在瑪格麗特身上施展的秘法,同樣也是借用愛神的力量,所以才有了此刻的狀況。一想明白這些,他頓時喜出望外。

  雖然這種新生的能量比原有的魔力和聖力的總和要少,但是最大值提升了一大截。如果這種能量既能夠看作是魔力,又可以看作是聖力,那麼他現在差不多已經達到中階中級的程度,至少讓他節省了一年的苦修。

  伊比利斯之行,讓他對達到主教級別不再那麼迫切,不過他仍舊希望靠自己的實力免除危機。更何況,魔力和聖力融合成一體,對於修煉也有極大的好處。

  魔力的提升非常緩慢,消耗之後卻能夠靠冥想來恢復,聖力是用掉一點少一點,想要靠祈禱來恢復的話,速度慢到極點,但是聖力的提升卻比魔力要容易很多。

  突然,尼斯感到渾身上下一陣微熱,原本就熊熊燃燒的慾火,就彷彿火上澆油一般竄了起來。

  他的腦子感到一陣昏沉,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瑪格麗特和跪在他身後輕輕舔舐著他的伊蓮娜。

  更詭異的是,這兩個女人的身體變成了半透明的,她們的身上還浮現出一塊塊紅色的光帶,和一點點如星辰般的紅色亮點。

  尼斯無意間碰了碰其中一個紅色亮點,瑪格麗特的身體立刻有了反應,她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陰道裡激起一陣痙攣。

  尼斯隱約猜到這是什麼,不由得又按了一下另一個紅點,這一次瑪格麗特的雙腿劇烈抽動起來,整個身體猛地收緊。

  尼斯徹底明白了。

  那些紅色的光帶是瑪格麗特身上的敏感帶,而紅色的亮點則是敏感點,只要用正確的手法刺激這些部位,就可以讓女人欲仙欲死,難以自拔。

  他知道所有的手法,那本書上全都有記錄,全部的變化有三千七百多種。

  當初他還感覺奇怪,想要征服一個女人,好像用不著這麼多手法,只要會幾手絕活就可以了,現在看來那本書根本就是基礎,只要達到目前的境界,這三千七百多種手法,才真正能夠起到作用。

  尼斯回憶起來,在他記憶中,第一種手法是刺激會陰部位,他正打算如法炮製時,突然猶豫了。

  他並不清楚這會不會對女人造成危害,他可不想傷到瑪格麗特。

  「我……我受不了了……伊蓮娜……你代替我……」

  瑪格麗特嬌喘著喊道,她的嗓子都已經啞了,呼吸都顯得有些困難。

  伊蓮娜早就在旁邊等著,她擠開尼斯,順勢往椅子上一趴,雙手撐著椅背,屁股高高地撅著。

  尼斯原本還在猶豫,看到伊蓮娜代替了瑪格麗特的位置,也就沒有心理障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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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集 第三章 回歸(下)


  這個女人身體強壯,想要傷到她可不容易,絕對可以任意嘗試。

  讓尼斯感到有趣的是,伊蓮娜身上的光帶和光點居然比瑪格麗特還要明顯,有的地方也更密集。

  瑪格麗特已經算得上天生尤物了,沒想到伊蓮娜更是極品,可惜她那高大的個頭讓很多男人望而生畏。

  尼斯並不在意伊蓮娜的高大,相反,他很喜歡這樣,因為當伊蓮娜軟癱如泥的時候,會給他帶來幾倍的征服感。

  將碩大的龜頭對準伊蓮娜的花徑口,那裡早已經泥濘一片,還自動地開闔著。

  伊蓮娜已經憋了很久,她遠比瑪格麗特辛苦得多,因為之前在阿薩克斯的時候,她被那位小公主暗算過,在不知不覺中被下了淫藥,稍一情動,陰道裡面就會奇癢難忍,而且身體越來越癢,渾身上下就像是有螞蟻在爬似的。剛才,尼斯和瑪格麗特歡愛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些忍不住了。

  尼斯的陰莖非常順利地滑入了伊蓮娜的陰道裡面,而且一插到底,盡根沒入。

  伊蓮娜的陰道強有力地收縮著,幾個月來,她一直都在練習性技,她的陰道和肛門裡面整天都插著兩根如手指般粗細的金條,上面還塗抹著潤滑油,完全靠陰道和肛門的肌肉把金條緊緊夾住,不讓它們滑落出來。

  那強勁的收縮讓尼斯感到異常刺激,不但收縮,還不停地蠕動著,伊蓮娜的小穴就像是活了似的,換成另外一個男人,恐怕一下子就會被她吸出來。

  好在尼斯夠強,他忍住了,而且開始反攻,只見他一邊大幅度抽插著,一邊按住伊蓮娜的會陰。

  「哦——」

  伊蓮娜發出了一聲輕呼,她感覺到一股熱氣從會陰鑽了進來,讓她渾身穌癢。更可怕的是,這股熱氣不停地亂竄,所到之處都惡癢難當。

  伊蓮娜以前也嘗到過類似的苦頭,但那都是抽插了很久才會進入這種狀態,從來沒有這麼快過。

  尼斯看到伊蓮娜有反應,立刻全力發動起來,他的左手起起落落,或按或捏,全都在伊蓮娜最敏感的部位上施力;右手則捏住她的陰蒂輕輕捻轉著。

  他同樣也要給高個子美女也種下「愛的種籽」那股熱流在伊蓮娜的體內快速遊走著,帶給她無盡的歡愉和難以形容的惡癢。

  不知不覺中,這個高大強悍的女人哭泣了起來,這是情難自禁的表現,她的腰越塌越低,好像已經支撐不住了,隨著尼斯的抽插,大團的黏液順著她的雙腿滑落下來。

  原本只有如髮絲般纖細的熱流,現在變得洶湧澎湃,它就是靠吞噬慾火來壯大自身。

  這東西同樣也是一種聖力,是專屬於愛神的聖力,它的作用不像上帝賜予的聖力那樣有著無窮的妙用,事實上這種由慾火演化的聖力只能作用於自身,它的用途就是孕育和滋養。

  伊蓮娜的肌肉原本強壯而又堅硬,但是此刻在這股力量的滋潤下,不知不覺地變得柔軟。

  柔軟並不代表無力,恰恰相反,她的肌肉變得越發強健,而且充滿了爆發力,她肌膚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綿軟滑膩。

  入夜,三個人躺在一張床上,伊蓮娜在最底下,瑪格麗特在中間,尼斯趴在瑪格麗特的身上,他那根粗長的東西深深插在瑪格麗特的身體裡面。

  兩個女人的下半身全都黏滑一片,兩腿之前掛著黏液和泡沫。

  這見證了她們經歷了何等的瘋狂。

  「能夠和你在一起,確實不錯,可惜貝爾格人多眼雜。」

  瑪格麗特歎息了一聲,她不喜歡人太多,以前在修道院的時候,她也是離群索居,不大和其他人來往。

  「再過幾個月就好了,路克他們一到,我們的領地就會開發起來……」

  尼斯一開始說得挺興奮,但是漸漸地沒有聲息了。

  他突然發現一件事,他們的實力不夠,未必能夠抵擋得住別人的攻擊。

  如果是在以前的話,他需要擔憂的只是周邊那些不太安分的領主,這還容易對付一些自從伊比利斯回來之後,他就不覺得輕鬆了,那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輕而易舉就可以讓他粉身碎骨。

  「你擔心那些獵殺者?」

  瑪格麗特這一次沒有猜中尼斯的心事。

  不過獵殺者同樣也是一種威脅,這些人實力不強,卻一個個精擅箭術,讓人防不勝防。

  「你有辦法嗎?」

  尼斯用力挺動了幾下。

  瑪格麗特銷魂地哼了幾聲,幽怨地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輕聲說道:「那些獵殺者為了錢賣命,你同樣也可以拿錢讓他們做事啊!」

  「難道我們也掛一個懸賞,讓他們去刺殺那位西格爾王子殿下?」

  尼斯問道。

  他當初倒是想過這招,他甚至想過把水攪渾,連國王、王后、王公貴族和菲利普王子的名字都弄上去,讓大家一起提心吊膽,最後把怒火燒到始作俑者的身上。

  最終因為王子的極力反對而作罷。

  王子反對的原因是,北地的人為了錢可以做任何事,這樣的懸賞如果掛出去的話,可能連廚子都會萌生在食物裡面下毒的念頭。

  更恐怖的是,一旦懸賞掛出去,連終止都做不到,而且會以訛傳訛,讓事態變得越來越嚴重,最終把所有的貴族全都牽連進去。這是有過先例的。

  正因為如此,就連西格爾那樣肆無忌憚的傢伙,也不敢把自己的兄弟當做懸賞的對像,只敢拿外來者當目標。

  「並不是只能拿人的腦袋當懸賞的目標。」

  瑪格麗特指點尼斯道。

  尼斯立刻醒悟過來。他也確實有很多事需要人去做。就比如他對魔性植物有著很大的需求,全都從萬神殿購買,顯然不太現實,不管是「蛇」的積分,還是裡面的黑錢都很難賺。如果那些獵殺者願意去採集魔性植物拿到這裡來賣給他,就算價錢和萬神殿裡面一樣,對他來說也是很大的便宜,現實世界的錢要好賺得多,他根本不需要花力氣,玫瑰十字商行每年就會給他帶來幾萬弗洛林金幣的財富。

  「你還可以把自己的領地,建造成自由鎮,吸引那些獵殺者定居。」

  瑪格麗特又出了一個主意。

  這當然有利有弊,萬一獵殺者們串通一氣,說不定就會攻打領主的住處,要了他的性命。不過用得好的話,這些獵殺者會成為很好的幫手和免費的護衛。

  新年的第一個月,哥倫安特被兩個消息震動得不輕,此刻每一座城鎮大大小小的旅店、酒館裡全都在談論著兩件事。

  其中一件就是有大隊人馬從南方而來,他們帶來了許多貴重的貨物,傳聞是越傳越神,有人說是十幾部雪橇,也有人說是上百部雪橇,雪橇上的東西,有的說是綾羅綢緞,也有的說是金銀珠寶。

  另外一件就是有人發出懸賞,收購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大多是魔性植物,上面的標價讓每一個看過清單的人都激動不已。

  這兩個消息都和貝爾格有關,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被吸引到這片北方的領地,吸引到那位王子殿下的身上。

  在貝爾格城裡,熱鬧的景象絕對超出過年時的氣氛。

  王子的大廳已經裝不下這麼多人。

  慶祝路克一行到來的,不只是那些騎士,還來了一大群女人,她們全都是菲利普王子麾下的騎士的親眷。

  因為人太多,所以只能在院子裡臨時支起一塊帆布,用一根根木棍挑著,成為一頂超大的帳篷。從南方運來的絲綢就擺放在帳篷中央,任憑那些女人比較和挑選。

  路克他們幾個當然被請進了大廳裡面。

  這次來的是路克和帕爾姆兩個人,梅特洛回到阿薩克斯之後,就提出今後只管商業運作,不想再負責其他事了,至於情報這一塊,整個構架已經有了,誰接管過去都是一樣。

  帕爾姆對於收集情報沒有興趣,伊斯特則被夏宮的建造給絆住了,所以只剩下路克和尼斯兩個人。

  把尼斯拖到一邊,路克低聲說道:「這工作交給你,怎麼樣?」

  「你好像比我更合適。」

  尼斯不想多事,他的時間永遠不夠。

  「伊斯特短時間內無法前來,你這個傢伙三天兩頭往外跑,根本閒不下來,他的工作只好由我來扛。」

  路克的理由非常充分。

  「伊斯特……」

  尼斯非常無奈,夏宮造好之後,說不定還會有別的事,這並不是他希望的。

  「他說,他會盡早想辦法脫身。」

  路克也清楚尼斯在想些什麼,換成一年之前,他們能夠被林登大主教看中,那是對他們的抬舉,現在卻不一樣了。

  「建築這一行挺專業的,你……行嗎?」

  尼斯問道,他並不擔心會打擊到路克。

  果然,路克愁眉苦臉地說道:「這一路上我都在啃書本,不過你得幫我,這件事本來是要交給你的。」

  「我們的人還是不夠。」

  尼斯輕歎了一聲。

  路克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卡奧尼那邊有多少人願意過來?」

  尼斯問道。

  「最早的那批人幾乎都願意過來。」

  路克異常得意地說道。

  「這不可能。」

  尼斯吃了一驚,有阿薩克斯這個很容易賺錢的地方,他不相信北方能夠有什麼吸引力。

  「我許諾他們,每戶人家能夠得到十畝地,五個奴僕,他們就願意來了。」

  路克說出了其中的奧妙:「他們也想嘗嘗當老爺的滋味。」

  尼斯對於這番許諾,倒也沒怎麼在意,路克只說十畝地,肯定是指私有土地,也就是每年繳稅的那種。他們只要向王子殿下說一聲,這種土地絕對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價錢肯定很便宜。

  這對菲利普王子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壞事,有人幫著耕種土地,而每年還可以得到一筆稅收和相應的勞役,更重要的是這些土地上的出產會讓他的領地漸漸繁榮起來。

  同樣對北上的人來說,也沒有一點壞處,他們有了自己的土地,就不再是農夫,了,而是小地主,真正算是一個體面人了。

  「我現在關心的是我們的小鎮,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建好。」

  路克說道。

  「已經在建造了,你忘了我發的懸賞?」

  尼斯笑了起來,他的懸賞裡面,收購各類魔性植物是最主要的內容,卻也收購其他東西,比如乾透的木料、各種石料,以及石英砂、生石灰之類的原料。除此之外還有平整土地,切割岩石,打樁子這些工作也都順帶放了上去。

  「他原本以為那些高手會顧及自己的臉面,不會接這些工作,沒想到一大批用布纏著腦袋的人找上門來,把那些工作搶了個一乾二淨。」

  「你花起錢來夠厲害的。」

  路克歎息了一聲。

  「放心,大部分錢很快就會回到我們的手裡。」

  尼斯朝著窗外斜了一眼。

  「怪不得你讓梅特洛多準備一些貨色。」

  路克頓時醒悟過來。

  那些懸賞是尼斯發的,尼斯最清楚花出去多少錢,而其他的商行可沒這樣的消息來源,所以他們現在搶先佔領市場,很容易就可以把那些錢賺回來。

  兩個人正說著話,布萊克跑了過來,他滿臉紅光,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滿臉羞澀,手上卻抱著一匹紅色的綢緞。

  「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想請你主持婚禮。」

  布萊克興奮地拉著尼斯說道。

  尼斯和路克全都一愣,他們實在無法想像,這裡的女人如此廉價,一匹綢緞就賣了終身。

  這下子連路克都有些心動了,他的女人雖然不少,卻都只是露水姻緣,到現在還沒有看上合適的。

  「我祝福你,很榮幸有這樣的機會。」

  尼斯當然答應下來。

  他也確實有這個資格。

  在伊比利斯的時候,米諾老伯爵把他介紹給其他人,並且確定他為第一繼承人之後,受到邀請的幾位主教,立刻聯絡了教會高層,所以在他離開伊比利斯的時候,得到教會的通知,他已經擁有了神甫的身份。

  「恐怕,請你主持婚禮的,不會只有這一對。」

  肖恩遠遠地走了過來,他胳膊肘處的衣袖割破了一塊,看上去有些狼狽。

  「你這是怎麼了?」

  尼斯張大了嘴巴。

  「外面太熱鬧,擠都擠不過來。」

  肖恩搖頭歎息,這讓他想起了阿薩克斯的交易廣場,當初他無比羨慕,還曾經猜想過,自己的國家什麼時候也能夠如此繁榮?

  沒想到,時隔不久就看到類似的場面了。

  「你剛才說,還會有很多場婚禮?」

  尼斯這才想起肖恩過來時說的話。

  「你又不是不知道,新招進來的全都是年輕人,他們大多都已經訂了婚,只等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家產,就會娶新娘進門。」

  肖恩為這群人的好命而感歎不已,他那時候就沒這樣的好事。

  此刻在王城之中,國王德雷克正神情怪異地聽著報告,貝爾格發生的一切已經傳到他的耳朵裡。

  「看來二王子已經獲得屬下的認可。」

  彼得羅在一旁說道。

  「金錢的力量確實非常強大。」

  國王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很清楚,事到如今,兩個兒子間的勝負已經很清楚了。

  一個人沒有結婚,就意味著還不穩定,忠誠方面多少要打個折扣,結婚之後就不一樣了,不再是一個人,而要為一家考慮,責任重了許多,也就不可能再變來變去。

  菲利普麾下的騎士有很多即將結婚,這意味著他們和他們的家族已經做出了選擇,而那些嫁出女兒的家族就算沒有選擇站在菲利普一邊,也至少會保持中立。

  初期西格爾建立起來的那些優勢,現在已經蕩然無存,無論武力還是威望,都已經落入下風。

  「但願西格爾能夠認清現實。」

  國王陛下頗為憂慮地歎息了一聲。

  「恐怕很難。」

  彼得羅不那麼看好西格爾王子,這位殿下從小就養在王庭之中,高高在上,沒碰過壁,眼界又很窄,一旦受到挫折,很容易變得越來越偏激,行事也會變得極端。這幾乎是所有被慣壞了的孩子的通病。

  「我想派一個人,給西格爾一些警告。」

  國王看著自己的這位朋友。

  彼得羅知道陛下屬意的人選,就是他。

  「您用不著擔心,西格爾殿下應該不會再來硬的。」

  彼得羅這樣說,當然是有理由的。

  西格爾之前敢那樣強硬,仰仗的就是武力上的優勢,一直被當做儲君培養的他,很早就有一群騎士向他效忠,再加上他得到了領主們的支持。

  但是自從菲利普大規模擴充軍隊,一下子招募四百個騎士,而且大包大攬給所有的騎士都換了一套裝備,這樣的手筆就算陛下都感到震驚,更別說西格爾了,西格爾手下總共六十多個騎士,根本就不夠看。

  實力決定態度,強硬是要有底氣的,西格爾只是被慣壞了,他的腦子並沒有問題。

  「就算不來硬的,他總是玩那些毫無意義的陰謀詭計,也總是會有玩出格的那一天。到時候恐怕就輪到菲利普來硬的了。」

  國王頗有些頭痛。

  他原本打算讓菲利普牽制西格爾,現在已經反了過來,他最擔心的是,西格爾連這個作用都沒有。

  「我倒是有一個好辦法。」

  彼得羅原本並不打算參與其中,但現在被逼到這個地步了,只能掏點東西出來:「想要保西格爾平安,就先要讓他有所收斂,您可以自己給他一個警告,比如找一個錯處,撤銷他的儲君身份。」

  聽到這個建議,國王若有所思。

  這個建議其實對西格爾沒什麼實質性的損失,因為他給兩個兒子每人一塊封地的時候,西格爾的儲君身份其實已經不存在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挑明。

  不過真的這麼做的話,西格爾也就廢了,他原本就處於下風,再受到這樣的懲罰,很容易被其他人看成已經在競爭中失敗。

  「除非,給西格爾找一個強援。」

  這位陛下喃喃自語著,不過他馬上又頭痛起來,這個強援可不容易選擇。

  「西格爾好像也找了個金主,他好好經營自己領地的話,未必沒有希望。」

  國王越想越覺得這個兒子不爭氣。

  「大王子殿下會安心地去經營他的領地嗎?」

  彼得羅的語氣帶著明顯嘲笑的意味。

  一個人童年接受的教育,決定了他的未來,西格爾從小和騎士一起長大,在他眼裡武力就是一切。所以長大之後,他只知道一味爭鬥,每一次失敗,只會讓他以為方法不對,然後換種方法再來。更讓人頭痛的是,他還自認為鍥而不捨,屢敗屢戰,恐怕只有死亡能夠讓他停下來。

  「也許是我錯了。」

  國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當初的他太過一廂情願,以為如果一個兒子擁有雄才大略,另一個兒子擅長經營治理,兩個兒子聯手的話,就可以讓哥倫安特強盛起來,可惜西格爾沒有雄才大略,卻變得野心勃勃;菲利普倒是擅長經營治理,卻因此不願意居於兄長之下。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16 12:27
第十五集 第四章 領地


        一條完全冰凍的河流在群山間蜿誕而行。

  這片山脈離開貝爾格有八十多公里,山的高度大多在兩、三百米左右,這些山峰就像是狼牙一樣,尖銳而又鋒利,山峰上幾乎沒什麼泥土,全都是光禿禿的岩石,自然也沒什麼植被。

  從來沒有人會想到,這樣一片土地會有人要,更別說是拿土地肥沃的盆地去換了。不過貝爾格的騎士們同樣也不認為玫瑰十字團的成員會做虧本生意。

  和菲利普王子麾下其他人的領地不同,這五片領地聚攏成一團。

  菲利普王子的封地是狹長的一條,寬度不夠,已經封奉出去的領地,都像串在繩子上的一顆顆珍珠,依次排開。只有這片土地,山連著山,沒有一絲可以耕種的農田,不管是蠻族還是哥倫安特王國都不怎麼在意,就被菲利普王子全都佔了下來。

  這裡寬有十公里左右,五片領地緊挨在一起,就像是一朵花的五片花瓣。

  以尼斯、路克、伊斯特和梅特洛的聰明,當然知道把所有的資源聯合在一起,才能夠達到最大的利用效率,所以他們五個人都把領地的中心建造在領地交界的地方,幾乎緊挨在一起。

  那是河道的轉彎處,緊挨著的五座山峰全都被削平了峰尖,它們的距離相隔不過幾百米。

  在山峰上,許許多多工人正忙碌著往架子上釘木板,這些架子全都是由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構成。

  當初貝爾格花了幾個月時間,才勉強造了上百幢房子,而眼前這五座小鎮是從一月中旬開始建造的,到現在差不多有半個月,卻已經看得出整體輪廓了。

  「生命造物術」在營建方面,確實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我真是羨慕你們,如果早兩個月,你能夠研究出這種秘法,貝爾格恐怕已經建好了。」

  菲利普王子無可奈何地歎息著,為花出去的那些銀幣而感到可惜。

  建造貝爾格的時候,大部分的工作是花費在豎支架上,這是唯一需要技術的工作,其他打地樁、釘木板之類的,只需要派苦力就可以完成。在北地,苦力有的是,懂技術的工匠卻不多,所以工程進度才這麼慢。

  「我為此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尼斯當然要把情況說得艱難一些。

  王子居然點了點頭,他知道尼斯以前是各系同修,並沒有選擇專精一系,他又不知道「生命造物術」的底細,只以為這是為了建造房子而自創的魔法。

  「我很想在這裡也有一幢別墅,貝爾格待著厭煩了,就到這裡來度假。」

  菲利普王子似乎不經意地說了這麼一句。

  尼斯當然不會認為這是隨口一說,王子殿下肯定看出了這片領地的地理優勢。

  不管是在冬天還是在夏季,旁邊這條河都會是天然的通道。不但通往死亡谷和羅格斯菲爾德城,同樣也通往哥倫安特的中央區域。除了四周沒有可以開墾的土地之外,其他條件都比貝爾格要有優勢。菲利普王子顯然也想插一手。

  尼斯的小鎮名義上是屬於教會的,是菲利普王子捐獻給教會的土地,所以菲利普王子想在這裡建造一座別墅,並不算過分的要求。

  「我正巴不得這樣。」

  尼斯說道,他也只能這樣說,畢竟不太合適拒絕。

  尼斯也不怕菲利普王子鳩佔鵲巢,至少在他這一代不會有什麼事發生,等到他死了之後,這片領地落到誰的手裡,他也就沒興趣管了。

  在五座山峰中,尼斯的這座山峰最熱鬧。整座山被削成了三片台階,最底下的那片台階面積最大,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房子,今後這裡就是居住區,半山腰還有一片台階,從已經有的支架來看,那裡將會是中心區域,是辦理公務的地方,同樣也是進行騎士訓練的所在,而整個山頂是一片大廣場,一座不次於卡奧尼大教堂的巨大框架已經矗立在那裡。

  尼斯原本沒打算搞得這樣氣派,不過有了「生命製造術」一座大教堂和一座鄉村小教堂的區別不大。

  「我在旁邊幫你留一座獨立的小峰。」

  尼斯很快就選好王子殿下的別墅的位置。

  他這樣安排是為了避免喧賓奪主,省得以後有麻煩。

  「這些山峰之間,怎麼互相連繫?下山再上山嗎?」

  王子問道。

  「我打算建一些索道,在上面掛纜車,山頂到地面也是一樣。」

  尼斯會有這種異想天開的設計,是因為當初在卡奧尼建造大教堂的時候,就在教堂頂部弄了一個大滑輪,人員、建築材料全都是靠這個大滑輪上上下下,速度快,效率高,而且從頭到尾沒出過問題。

  除此之外,這也是借鑒卡奧尼到阿德蒙特之間的軌道的經驗,那兩條軌道運載效率非常高,而索道也可以看成是某種軌道。

  菲利普王子在心裡想了想,最後暗自讚歎,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是出於騎士的本能,對於這種講究秩序,容易控制的東西,總是帶有好感。

  「好主意,在這種山峰上開闢道路,是最困難的一件事,想要通大車的話,必須螺旋形的一圈圈造下去,很花工夫,而且因為坡度的關係,經常會出事,也就容易堵塞。」

  薩格拉蒙特代為治理過貝爾格一段時間,而貝爾格就是一座山城,所以他對交通問題知道得很多。

  「這座小鎮有多少房子?」

  肖恩在一旁問道。

  「我的小鎮有一千七百幢房子,路克的小鎮有八百五十幢,伊斯特的小鎮有六百二十幢,帕爾姆和梅特洛的小鎮有六百幢。」

  尼斯算得清清楚楚。

  「你們有那麼多人嗎?」

  肖恩異常疑惑的問道。

  「人口有的是。」

  尼斯早就預料到有人會這麼問。

  他們的訣竅就是招募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者。

  當初卡奧尼剛剛建立的時候,就是梅特洛四處去招流浪者。那時候還挑挑撿撿,只要有手藝的人,如果放開了招,拉幾萬人來也不在話下。

  「既然人口有的是,幫我也招募一些人來,怎麼樣?」

  王子立刻來了興趣。

  「只要能夠確定一件事,就沒任何問題……招募來的人,全都擁有自由民的身份,想離開的話,隨時都可以走。」

  尼斯說出了其中的關鍵。

  這是他從卡奧尼人身上得到的經驗,或許時間長了,有些人會為了財富和地位願意放棄自由,成為別人的奴僕,但是一開始絕對要保證他們的人身自由。

  王子頓時不再說了,他需要的是能夠牢牢控制在手裡的領民,而不是來去自由的自由民。

  尼斯並不感到意外,王子殿下的反應,和當初路克他們的反應一模一樣。

  這是因為理念不同,對於騎士來說,他們習慣了附庸和被附庸,只有這樣才感到可靠,而卡奧尼地處南方,近兩個世紀以來,因為和東方的貿易,使得南方越來越繁榮,商人越來越多,為商人幹活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習慣了僱傭和被僱傭。

  人是會變的。當白糖生意越做越大,路克他們在阿薩克斯站穩腳跟之後,他們就漸漸接受了商人們的觀點,理念也轉變了過來。

  在山峰合成的那些峽谷裡,一排排的作坊緊挨在一起。

  把作坊區設在這裡,既是因為靠近河邊,和碼頭直接連在一起,裝貨卸貨都方便,也是為了著火的時候,救援起來容易。

  這裡的作坊當然不可能像卡奧尼那樣建造成半敞開式的,北地的冬天異常寒冷,沒人受得了。這些作坊是土坯牆,大斜頂,房頂上鑲著一排玻璃窗,門口有棉布擋著。

  此刻在作坊裡工作的大部分是女人,她們正在修整從北方運來的毛皮。

  毛皮是蠻族最大宗的商品,這些毛皮的質量自然沒話說,不過蠻族處理皮毛的工藝非常粗糙,以往都是運到伊比利斯和其他北方的大城市,在那裡經過整理,再賣往南方。這還是梅特洛發現的商機。

  就拿一張狐狸皮來說,如果能夠完整無損地把背部的皮毛取下來,差不多就已經相當於整張皮的價錢了,腹部的皮,品次低一些,不過也能賣不少錢,至於其他零零碎碎的皮,可以做成手套、帽子之類的東西。

  這是利潤接近百分之百的好生意。

  在另外一排作坊,稍微靠近一些,魚腥味就撲鼻而來,很多女人在裡面忙著刮魚鱗,剔魚骨,給魚肉切片,然後用鹽醃漬起來。

  這些魚同樣也是來自於北方,那些蠻族是最好的戰士,最勇敢的冒險家,同樣也是最優秀的漁夫。

  以前蠻族捕來的魚,全都自己吃掉,因為伊比利斯和其他北方港口的商人們對魚不感興趣,他們住的地方也都靠海。

  同樣也是梅特洛發現了其中蘊含的商機。

  像哥倫安特這樣的內陸國家,對於魚還是很感興趣的,它們的價格又不貴,大部分人家都消費得起,量一旦變大,那也不得了。

  在更遠的地方,還有一片作坊區正「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死亡谷有著大量的礦藏,礦脈一直延伸到死亡谷的邊緣,自從那兩個蠻族部落南遷之後,他們就開始開採最外圍的礦藏,其中大部分是赤鐵礦,還有一部分黃銅礦和錫鉛礦。

  那兩個部落都不小,全都有擅長金屬熔煉的人,所以礦石在那裡就熔煉成了鐵,塊、銅塊、錫塊和鉛塊,然後運到這裡來加工。

  當初玫瑰十字團和菲利普王子商量好了的,王子得到新式鎧甲的打造工藝,以後專門經營各種武器的打造,玫瑰十字團則壟斷其他金屬製品的生意。

  這些作坊出產的全都是鍍銀器具,是用銅打出器具的胚子,然後鍍上一層薄薄的銀,這東西對北地內陸的貴族來說,絕對是很受歡迎的商品。

  菲利普王子和他的隨員們從這片作坊區,逛到那片作坊區。

  王子殿下的心裡充滿了感歎,一年前的卡奧尼根本沒有那麼多工匠,比哥倫安特都差得多,去年年初的時候,為了打造那些鐵甲衣,他們不得不找他幫忙,但是現在……他別提有多羨慕了。

  至於其他人,更多的卻是眼紅。甚至連肖恩和布萊克這樣和尼斯關係密切的人,都覺得有些手癢。

  「怪不得你要把領地換成這樣易守難攻的地方。」

  肖恩酸溜溜地說道。

  「這只是開始。」

  尼斯故意挑戰這些人的承受能力:「木匠們正在打造梳毛機,等到天氣變熱之後,我們就會收購羊毛,這才是最賺錢的生意。」

  「你不怕領地被搶?」

  肖恩輕聲嘟囔起來。

  尼斯早就想好了,他轉頭問菲利普王子:「要不要我們幫您負擔一部分軍費?」

  「你想要多少人?」

  王子當然願意,雖然以他的財力,支撐得住每個月數萬銀幣的花銷,卻也感到心痛。

  「完全憑您的意願。」

  尼斯不會做出決定,他不管說多說少,都會讓殿下感到不舒服。

  「我調兩百名騎士給你。」

  菲利普王子立刻說道,他手底下有四百名騎士,其中的四十個人已經南下,如果再調兩百名過來的話,他還有一百六十人,足夠應付大部分情況了,更別說城裡還有三、四百名見習騎士。

  尼斯立刻答應下來,這是一個雙贏的結果。

  兩個人剛剛達成協議,正想好好慶祝一番,一群玫瑰十字團的騎士跑了進來,他們的樣子看上去頗為緊張。

  「墨菲他們過來了,還帶著一大群人來,氣勢洶洶的。」

  帕爾姆手下的一個騎士跑到尼斯身邊報告道。

  「我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尼斯很是抱歉地對菲利普王子說道。

  「一起出去吧!」

  那位殿下知道尼斯是擔心他的安全,他自己倒不怎麼在意。

  在結冰的河面上,停著十幾部雪橇,上面全都坐滿了蠻族戰士,這些人身上披著鎖鏈甲,手裡拎著武器。墨菲就站在第一部雪橇的旁邊。

  「為什麼要這樣?你對我們的財富心動了?想要直接幹一票?」

  尼斯徑直走到墨菲的身邊,他和王子殿下一樣,並不認為會出什麼大事。

  道理其實很簡單。

  因為墨菲和貝莉蒂的私奔,導致了一連串的事件發生,兩個人所屬的部落在北方已經待不下去,不得不南遷,是菲利普王子的援手,讓他們能夠緩過一口氣。他們以後的發展,也全要靠這邊的幫忙。

  「我的部落遭到了襲擊,死了十幾個人。」

  墨菲板著臉說道。

  「難道是我們的人幹的?」

  尼斯問道。

  墨菲沒想到尼斯沒有解釋,而是這樣反問了一句,這下子他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好半天,他才囁嚅地說道:「應該不是你們的人。」

  「你們不是一直信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嗎?為什麼不去報仇,跑到我們這裡來?」

  尼斯繼續問道,他在裝傻。

  「我說不過你。」

  墨菲輕歎了一聲。

  「你原本肯定想說詐我一筆吧?」

  尼斯很不客氣地點出這個傢伙的目地。

  「我只是想知道兇手是誰?」

  墨菲並不承認,因為按照他們一貫的傳統,族人被哥倫安特人殺了,他們就同樣抹掉哥倫安特的一座小鎮作為報復,至於是不是兇手,他們從來不管。

  尼斯轉身往回走,墨菲猶豫了一下,最後跟了過去。

  走到王子的身邊,尼斯指了指身後:「這個傢伙的部落遭到了襲擊,死了十幾個人,所以想請我們幫忙,把兇手找出來。」

  「死的都是什麼人?」

  王子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要詢問一下情況。

  「有兩個是我的親戚,還有一個是我的族人。」

  墨菲有些尷尬,剛才他說的是十幾個人,現在只提三個,其他顯然都是無關緊要的人物,不是奴隸就是其他部落的成員。

  「你不老實。」

  尼斯轉頭惱怒地看著墨菲。

  旁邊的王子殿下和肖恩等人反倒沒任何意外,他們和蠻族相處了那麼久,早就知道對方做事的習慣。

  蠻族並不代表淳樸單純,恰恰相反,他們非常狡猾,而且把生活當做是交易,連為親友復仇都遵循等價交換原則,你殺我一個人,我也殺你一個差不多地位的人物。

  「進攻者有沒有留下什麼?」

  王子問道,他指的顯然是屍體。

  「沒有,他們是準備好之後幹的,按照逃出來的人的話,來的人有二十來個,實力都很強,而且二話不說就動手殺人。」

  墨菲就是為此而頭痛,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他連向誰報復都不知道。

  「這就麻煩了。」

  王子很是無奈,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這些人如此大張旗鼓,顯然他們是賴上了這邊,想要讓他們幫忙找出兇手。

  尼斯對王子殿下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走到一旁,只見尼斯鑽進旁邊的一間房子,隨手打了一串法印,把四周給隔絕起來。

  他不能不小心,隔絕法陣並不是百分之百有效,對付在這方面有研究的魔法師就沒有用處,墨菲不是魔法師,但是他的鬥氣特性卻是震動,而聲音恰恰就是一種震動。

  「你有什麼想法?」

  王子知道尼斯肯定已經有了對策。

  「這是一個好機會,周邊不是還有很多和我們不對盤的領主嗎?當初剿匪的時候,這些人很識時務,沒讓我們抓到小辮子,這一次就讓蠻族動手。」

  尼斯出了個損招。

  「你瘋了。」

  王子異常驚詫地看著尼斯:「你難道沒有想過,讓這些野狼嘗到了血腥的味道,遲早有一天你我也會遭殃。」

  「這是綿羊的觀點,狼再嗜血,也不敢找老虎的麻煩。」

  尼斯一句話就把王子堵了回去:「你不是想成為一位雄主?你不是想解決哥倫安特的危機?你不是想讓國家強盛?難道還怕兩個小小的蠻族部落?」

  菲利普王子當然不會被這樣輕易地說服,他完全可以肯定,這根本就是一個連環計。

  「作為北方邊境的領主,我負有阻擋蠻族入侵的責任,那些在後方的領主遭到攻擊的話,他們肯定會控告我失職,甚至說我和蠻族勾結……」

  王子殿下能夠想到的,尼斯同樣也想到了,他微微一笑,反問道:「哥倫安特已經做好和蠻族開戰的準備了嗎?」

  「沒有。」

  王子駭然地看著尼斯,他不知道尼斯為什麼這樣問?

  「那麼你向你的父親國王陛下報告,直接告訴他,西格爾的人殺了蠻族的人,蠻族的人要報復回來,你可以阻止,但是希望你的父親作為他的後盾,一旦開戰,就發佈戰爭動員令,派一部分軍隊進入貝爾格。」

  尼斯乾脆把事情搞大。

  「我的父親不會給我任何答覆。」

  菲利普王子很清楚,陛下根本不可能派軍隊過來,同樣也不可能發戰爭動員令,只會冷處理,甚至會把他的報告扔進火堆裡燒掉。

  「那很簡單,您同時以邊境領主的名義召集周圍的領主,共商抵禦蠻族的事,並且告訴他們,你已經要求國王發出戰爭動員令。」

  尼斯根本不在乎冷處理,他有的是辦法讓國王不得不介入此事。

  「你這樣做,是讓我和父親直接對上。」

  王子惱怒地看著尼斯。

  「當初你的領地接二連三遭到襲擊的時候,你的父親一點表示都沒有,你擴增軍隊四處剿匪,藉機會把五個領主徹底打壓下去,他同樣沒有說任何話,這已經很清楚地表明,他不會插手你和西格爾之間的紛爭。」

  尼斯一點一點地分析著。

  「這只是你的猜測。」

  王子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為人謹慎,絕對不願意冒這樣的風險。

  「這確實是我的猜測。」

  尼斯一口承認下來:「而且這只是我的一部分猜測,你要不要聽我的另外一部分猜測?」

  王子突然間感到渾身不自在,彷彿即將有很糟糕的事要發生,猶豫了好半天,他終於咬牙點頭。

  尼斯不喜歡惡意地揣測別人,但是他不得不這樣做:「如果你的父親處罰你的話,那就要小心了,很可能他從頭到底就沒有想過讓你取代你哥哥的位置,只不過在這之前,你的哥哥太迫切地想要繼承王位,讓你的父親感覺到威脅,所以把你拉出來當做防火線。而現在,你的強悍同樣也讓他感覺到威脅。」

  聞言,如同一盆冰水澆在頭上,菲利普王子打了個寒顫。這種念頭他從來沒有過,也不敢有,但是直覺卻告訴他,這就是真相。

  「你是想試探……」

  他低聲喃呢著,聲音中充滿了彷徨和恐懼。

  「這是試探。」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16 12:28
第十五集 第四章 領地(續)


  在哥倫安特王城的中央,在那間不大的會議室裡,彼得羅毫不猶豫地給出了這樣的結論。

  此刻在國王的眼前放著兩份文件,一份是十六位領主對菲利普王子的聯名彈劾,彈劾他沒有盡到守土的職責,放任蠻族進入哥倫安特,給他們的領地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字裡行間中還帶著一些含糊不清的意思,顯然還質疑菲利普王子和蠻族有所勾結。

  另外一份文件,自然是菲利普王子送上來的,言辭間看上去完全就是在描述事實,先是提到那兩個蠻族部落的南遷,之後提到他們遭遇了襲擊,然後,這兩個部落發動了報復。除此之外,報告上的內容就是尼斯當初提到的那些,請求國王發佈戰爭動員令,並且派兵進駐貝爾格。

  「菲利普一向聰明。」

  國王搖頭苦笑著,他一開始或許沒有看出其中的含義,但是被彼得羅點醒之後,立刻就明白了兒子的想法。

  「您的這個兒子一向謹慎。」

  彼得羅再一次點醒道。

  果然,國王馬上就明白過來,對於自己兒子的性格,他當然深有瞭解。

  「這是他身邊的那個小牧師的主意?」

  這位做父親的微微有些惱怒起來,他感到自己被冒犯了,他更加惱怒的是,這種做法近乎於挑撥離間。

  「毫不在乎地把自己逼上絕路,這絕對是他的風格。」

  彼得羅非常肯定,自從他把尼斯當做對手之後,他就專門收集了尼斯的資料。

  當初尼斯把家產全部捐給教會,這樣的決斷不是誰都能夠有的。後來的聖地之行,以及去年年初的那場戰爭中他們的表現,都無不是先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仔細研究,卻又會發現,看似絕路,其實是一條退路。

  「我是不是順著他的意思,給菲利普一點懲罰?」

  國王多少有些發狠了。

  「這或許正是那個小牧師希望的。」

  彼得羅歎道,越是看得通透,他越感覺到對方的可怕。如果說以前他只覺得尼斯可以算一個對手,現在真的交上了手,他不得不把這個評價再提高一、兩個等級。

  「什麼意思?」

  國王有些不太明白。

  「那個少年在兩年前把父親留下的遺產全都捐給了教會,當時他選擇了放棄,卻給自己留下了無限的可能。」

  彼得羅用手指了指牆上掛著的地圖:「菲利普殿下的領地就在邊境上,他如果聽從建議,也選擇放棄的話,只要往後退一步就可以了。」

  國王看了一眼地圖,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往後退一步,豈不就退到蠻族那邊去了?

  換成半年之前,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他的這個兒子已經成了氣候,手下有四百名騎士,在整個哥倫安特是數一數二的強大武力,更別說,還隨時有三、四百人可以加入這個行列。

  更關鍵的是,他能夠給予的最嚴厲的懲罰,就只有削減土地。他還不能動菲利普已經封奉出去的那些土地。也就是說,菲利普手下的那些騎士並不會受到影響,仍舊會效忠於菲利普。而他的這個兒子並不靠土地的出產來養軍隊,如此一來,他的懲罰對菲利普根本沒有絲毫的損傷,反倒把大家的臉給撕破了。

  一旦到了那一步,菲利普很可能會猜疑儲君之爭是一場騙局,這樣一來他就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放棄一切,順從命運的安排,如果當初他沒有和西格爾徹底翻臉之前,他或許會這麼做。另外一個選擇就是,拉攏蠻族,借用蠻族的力量壯大他的實力,特別是充實高端武力,一旦西格爾登上國王的位子,他就會帶著自己軍隊和蠻族的軍隊南下。

  用力地捏緊了拳頭,國王憤怒地吼道:「他難道不清楚,蠻族的力量不是那麼容易借用的,一不小心就會遭到反噬,他難道不怕把自己搭進去嗎?」

  「您指的是誰?菲利普殿下?還是那個小牧師?」

  彼得羅問道。

  「這有區別嗎?」

  國王冷著臉問道。

  「當然有區別。」

  彼得羅也是剛剛想明白其中的奧妙。

  這一次他沒有等國王發問,就立刻解釋道:「王子殿下肯定有這樣的顧慮,所以他更多的是在試探,想看看您的反應。他對你仍舊抱有敬畏之心。」

  「那個小牧師呢?」

  國王的臉越發冷了。

  「他確實不在乎。」

  彼得羅很肯定地說道。

  「因為他不是菲利普,很多事根本用不著在乎。」

  國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這確實有點關係,不過我猜想,他比你想像的更厲害一些。」

  彼得羅說道。

  國王看著自己的宮相,他沒想到老朋友會替別人辯護。

  彼得羅長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只要自己夠強,只要有足夠的實力,就可以防止反噬的發生。這是任何一個魔法師都知道的道理。」

  「治理國家可不同於魔法,人心的變化最是無常。」

  國王不能接受這個觀點。

  「那麼我就另外換一個例子,術赤兀魯思的祖先,那位擁有四海的恐怖可汗,他就是從一個小部落起家,借用別人的力量,幾十年的時間,從遙遠的東方一直打到北海邊上,他活著的時候,從來不排斥外來者,只要是有才能,就會被他重用,只要做出貢獻,就會獲得封賞,他從來不擔心投靠過來的勢力太強,從來不擔心反噬,因為在借用別人力量的同時,他自己的力量也在迅速增長,最終沒有人比他更強,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彼得羅說到這些的時候,顯得很落寞。

  德雷克國王驚詫地看著自己的老朋友,他從來沒有看到這個傢伙給別人如此高的評價。

  彼得羅苦笑著說道:「我發現一件非常有趣的事,這個少年在很多方面都很擅長,但是他的大部分精力卻放在修煉上,他勤奮得有些過分了。」

  一聽到這話,國王這才感到有些不對。當初他也非常刻苦的修煉,不過在擁有自己的領地之後,他就不可能把大部分時間用在修煉上,因為他有大量的公務要處理。

  但是從他所知的資料來看,這個少年情願把權力交給別人,對近在眼前的爵位、領地和財富也視而不見,一心一意提升自己實力。這樣的人要嘛是拚命追求個人實力的偏執狂,要嘛就是別有圖謀。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強悍的實力是獲取權勢和地位的敲門磚,但是對一個輕易就能夠得到權勢和地位的人來說,仍舊如此執著地追求實力,那就有些恐怖了。」

  彼得羅不想舉例,因為這麼做的人,有很多都是被稱作大帝的人物,那位術赤兀魯思人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還有獅心王查理也是這樣的人物。

  「追求本身的強大,聚攏起一群強大的人,組建起一支強大的軍隊,最後讓整個世界都感受到這種強大。」

  德雷克國王喃喃念叨著,這是七個世紀以前一位大帝的名言。突然他嗤笑了一聲,又有些不以為然起來:「想得挺好,但是他真的能夠做到嗎?」

  「我剛剛聽到一個傳聞,伊比利斯第一騎士伯雷丁死在他的手裡,他是在『戰魂復甦』的狀態下做到的。」

  彼得羅說道。

  「我也聽說過。」

  德雷克身為國王,自然不缺情報來源,只不過他原本並不怎麼重視。但是現在,他不得不在意了。

  伯雷丁在整個北地都非常有名,那是已經初步接觸戰爭元力的強者,這樣的人如果是被圍攻而死,完全可以讓人接受,被一個用了「戰魂復甦」的中階牧師所殺,那就有些讓人不可思議了。

  「戰魂復甦」能夠發揮出的戰力,相當於將施術者和武者之魂的實力相加再除以二。武者之魂一般是用大騎士的靈魂煉製而成,換成一個主教施展「戰魂復甦」因為神術的加乘,或許能夠在短時間裡壓制住伯雷丁,想殺他卻很難。

  「他意識之中的武者之魂,很可能是一個聖階人物,被他用某種秘法和自己的靈魂融合在了一起,使得他不但擁有武者之魂的戰鬥技藝,還能夠自由運用神術和魔法。」

  彼得羅不愧是智者,居然能夠從這麼點情報裡面,分析得八九不離十。

  國王聽到彼得羅的分析,心裡頓時一驚。

  「戰魂復甦」是讓武者之魂甦醒,控制施術者的身體,讓一個牧師瞬間擁有強大的武力,變成同級別的騎士,不過用了「戰魂復甦」之後,那個牧師就不能再施展神術了。一個擁有強悍戰力,又能夠施展神術和魔法的人,絕對讓人感到恐懼。

  國王的目光重新轉回到那兩份文件上。

  「菲利普是逼著我表態,你說,我應該怎麼做?」

  這個做父親的頗有心力憔悴的感覺。

  「既然不想表態,就什麼都別說,您只要給他們一個舞台,讓他們自己盡情表演就可以了。」

  彼得羅仍舊是老樣子,不願意偏袒任何一位王子。

  德雷克看著老朋友,他知道,其實有更好的辦法。

  整件事的根源在西格爾的身上,只要把這兩份文件往西格爾那邊一送,再加上一封帶著警告意味的信,讓西格爾別再玩火,禁止招惹北方的蠻族,如果再招來北方的憤怒,讓王國蒙上戰爭的陰影,就砍掉他的腦袋,這件事肯定會立刻平息下來。

  在哥倫安特歷史上,因為招惹了強鄰,以至於被砍掉腦袋的王子,沒有十個也有八個。這本來就是不可碰觸的禁忌。

  猶豫了好半天,德雷克最終還是決定,採納老朋友的建議。他想看看,兩個兒子還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一部部雪橇朝著不同的方向而去,駕馭雪橇的人帶著國王的懿令。

  幾天之後,其中的一份懿令出現在菲利普王子的面前。

  把懿令看了一遍,這位殿下就呆愣愣地在那裡苦思冥想,這份懿令完全超出了他和尼斯原本的預料。到了這個時候,他感覺到尼斯不在身邊的苦惱了。

  以往只要讓人去叫,最多一刻鐘尼斯肯定能趕到,但是現在就算放鷹過去傳信,過來也至少要一個小時。

  「肖恩,你去把薩格拉蒙特叫到這裡來,順便幫我傳一個消息給尼斯,讓他過來一趟。」

  王子說道。

  在這裡,能夠和尼斯取得聯絡的,除了王子本人,就只有肖恩,這是為了避免有人知道消息,設伏刺殺尼斯。

  肖恩出去轉了一圈,很快就回來了,貝爾格就這麼大,想要找什麼人肯定是一找就找到,同樣鷹也已經放出去了。

  薩格拉蒙特跟在後面,一進大廳,他立刻問道:「殿下,您叫我有什麼事。」

  王子將懿令往他的面前一推。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之後,薩格拉蒙特神情大變:「這個聽證會或許只是一個借口,國王陛下讓您前往王城……萬一不讓您再回來怎麼辦?」

  他能夠把後面半句話說出來,已經是用盡了力氣。

  這同樣也是菲利普王子心中的擔憂。他可不是尼斯,父親德雷克在這位王子的心目中一向都是無比敬畏的人物。

  「我早就說過,沒必要急功近利,更不應該讓那些蠻族隨意亂動。」

  薩格拉蒙特不停地抱怨著。

  「怎麼能夠這麼說?蠻族的人被殺了,按照他們的傳統,他們絕對要進行報復,難道把你交出去?」

  肖恩毫不留情地頂了回去,他屬於王子殿下的近侍,和薩格拉蒙特這樣的「重臣」本來就不是一路的,兩者的理念也相差甚遠。

  肖恩跟著王子一直在南方遊歷,他總覺得薩格拉蒙特這種沒有出去過的人,根本就沒什麼見識;薩格拉蒙特則出身名門,世代都是哥倫安特王國的重臣,他對肖恩這幫武夫同樣也充滿了鄙夷。

  「當初就不應該和那些蠻族聯絡,他們的力量是那麼容易借用的嗎?」

  薩格拉蒙特從一開始就頗有微詞。

  「不和蠻族聯絡,不打通北方的商路,我們哪裡來的錢?」

  肖恩怒氣沖沖地吼道,就差沒有拍桌子了。

  「現在我們用的全都是殿下的錢,並沒有從商路上得到任何好處,而且就算以後這條商路正式發展起來,殿下得到的也只可能是一部分稅收,權力並不掌握在殿下的手裡。」

  薩格拉蒙特爭鋒相對,毫不退讓。

  「我早就猜到,像你這樣沒見識的人,肯定會說出這樣的傻話。」

  肖恩對薩格拉蒙特越發蔑視了,在他看來,這種人就屬於有好處就沾,嘴裡還要抱怨,一旦出問題,就立刻在一旁大聲咒罵的人物。

  「有涵養一些。」

  王子警告道。

  肖恩不敢再罵人了,好在他也不怕和別人爭辯。

  「殿下的錢大部分來自你嫉妒的那幫人,我和他們是好朋友,卻不希望最根本的東西控制在別人手裡,我相信殿下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們必須打造自己的財富源泉。」

  這番話,讓薩格拉蒙特一時無法反駁,同時也讓王子陷入了深思。

  這位殿下從來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因為路克他們已經接受了他的封奉,已經成為他的臣屬,未來的命運已經和他連在了一起。

  但是被肖恩一提,他突然意識到,完全依賴別人確實不太保險。他現在能夠擁有如此強大的武力,靠的就是錢,一旦這唯一的財源被掐住,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而在北方,想要賺到那麼多錢,唯有和蠻族做生意。

  連肖恩都看出了這一點,他卻沒有看出來,這讓菲利普王子感到慚愧。與此同時,也讓他對薩格拉蒙特多了一絲失望。

  他原本打算讓薩格拉蒙特成為第二智囊,在尼斯有事的時候,能夠幫他出謀劃策。現在看來,薩格拉蒙特並不是合適的人選,不但見識不夠,本身還代表著哥倫安特那些古老的豪門。

  「我讓你們來,是商議這件事。」

  王子拍了拍桌子上的那份國王的懿令。

  「我代表您前往。」

  肖恩挺身說道。

  其實大家都很清楚,王子最害怕的不是這場聽證會,而是去了王城之後沒辦法回來。國王只要說自己的身體不好,需要有人陪伴,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殿下軟禁起來。

  「殿下去王城,其實也沒什麼關係,大不了到時候我們和蠻族演一場戲,讓蠻族攻打我們,領地遭到攻擊,陛下總不可能仍舊扣著殿下不放吧?」

  薩格拉蒙特終於出了個不錯的主意。

  這個建議帶著一絲絕望的色彩,真走到那一步的話,等於這對父子徹底決裂。

  沒人希望鬧到這一步。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16 12:36
第十五集 第五章 聽證會(一)


        北方的二月異常寒冷,到處都是一片雪白,清晨起來屋簷下全都掛滿了長長的冰稜柱。從北方吹來的冷風依然強勁。

  在通往王城的路上,幾部雪橇飛速而行,前後的雪橇全都是不封閉的,每部雪橇上都坐著六個騎士,他們全都穿著鎧甲,全副武裝。

  只有隊伍中間的三部雪橇是全封閉的,樣子看上去一模一樣。

  這樣的佈置是為了預防有人刺殺。

  三部全封閉的雪橇裡,有兩部坐著的是隨行的牧師和魔法師,有一部雪橇裡坐著菲利普王子和尼斯。

  殿下的神情顯得異常沉重。他還沒進入王城,各式各樣的風言風語就傳開了,有人說他將會以叛國罪被囚禁;也有人說,就算在聽證會上逃過一劫,他也會遭到軟禁;有人說,這次聽證會是國王迫於地方領主的壓力不得不召開;也有人說,聽證會是國王的意思,因為陛下對二王子越來越不放心。

  突然一隻老鷹撲扇著翅膀停在雪橇上。

  天窗打開了,從裡面伸出一隻手,把那隻老鷹給抓了進去。

  老鷹的腳上綁著送信用的信筒,尼斯從信筒裡抽出密信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有五十幾個騎士退還了領地、鎧甲和過年時得到的禮物。原本待在貝爾格的那些見習騎士也走了一大半。」

  尼斯好像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彷彿這不是壞消息,而是好消息。

  「走了也好。」

  菲利普王子並不高興,卻也沒顯得太過失落。

  這種聽風就是雨,而且心性搖擺不定的傢伙,根本就沒什麼用,趁著現在暴露出來,反倒是一件好事。

  「如果能夠再多走掉一些,那就更好了。」

  尼斯自言自語著。

  旁邊的王子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說,之前為了擴大聲勢,他們招募騎士的時候把門檻放得很低,雖然最終還是淘汰掉了一半,但整體的實力仍舊偏低。

  「應該還會有人陸續離開,外面的傳聞對我越來越不利了。」

  王子殿下也有自己的情報來源。

  「你聽到的傳聞,有一大半是我讓人放出去的。」

  尼斯本來不想說這件事,但是看到王子心事重重,他怕真的把這個傢伙壓垮了反倒糟糕。畢竟,王子殿下從來沒有承受過太大的壓力。

  果然這話一出,菲利普王子的精神立即一振,他知道尼斯最擅長設局。

  「我知道你很憂慮。」

  尼斯為了計劃能夠順利進行,不得不讓王子殿下盡可能寬心:「國王殿下的這個決定確實出乎我的預料,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如果想軟禁你的話,根本用不著這麼麻煩,只要直接給你一封信,就說你的母親病危,難道你敢不回去探望?等你到了王城,他只要再散佈一個消息,就說你天性孝順,要陪伴母親左右,直到母親身體康復,難道你還能夠跳出來澄清事實?」

  尼斯說到這裡,掃了王子殿下一眼,果然王子滿頭是汗,但是惶恐中帶著一絲慶幸。

  這番話點醒了菲利普王子,他立刻明白過來,這次王城之行沒他想像中的危險。

  想要軟禁他的話,尼斯剛才提到的辦法更好,也更可行。相比之下,用聽證會把他騙過去,然後扣一個罪名把他軟禁起來,根本就是一個笨主意,甚至還會引發騷亂。菲利普王子不認為他的父親想不到這些,就算父親想不到,父親身邊的那個人肯定能夠想到。

  王子在那裡暗自慶幸,尼斯也是一樣,剛才他說的那些,並不是他自己看出來的,而是瑪格麗特的猜測。

  尼斯最慶幸的是,他的身邊從來不缺乏真正的智者,說到對大局的把握,賽門老人最為厲害;說到陰謀和佈局,那是切爾哈蘭總督最為擅長;說到對人心的瞭解,那就是瑪格麗特第一了。

  前天晚上,瑪格麗特和他同床共枕,一邊歡愛,一邊分析著此行的安危,最後得到的結果就是,國王看出了他們試探的意圖,所以反過來在試探他們,然後來決定對兩個兒子的態度。

  「先告訴我,這一次你進行了什麼佈置?」

  菲利普王子多少有了一些底氣,但是他需要知道更多的內情。

  尼斯想了想,最終決定還是透露一些東西。

  「這次的事件既然涉及到蠻族,教會就不能聽之任之,我透過艾瑪爾紅衣主教,讓教廷派了幾位主教過來。除此之外,我們的手裡還有一些證據,可以反過來給你的兄長狠狠將一軍。」

  尼斯沒有繼續往下說,不過有這些已經足夠了。

  像這類聽證會,最怕的就是有人胡攪蠻纏,顛倒黑白,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擁有一個偏向自己這邊的公證人。

  在整個北地,教會的勢力確實不強,但是沒人敢無視教會的聲音。

  一座看上去不大的城市,被一道護城河圍攏著。

  這絕對不是一座富裕繁榮地城市,它看上去古樸而又簡陋,居民區全都是單層的茅草頂房屋,只有沿街的地方有些兩層樓的房子如此寒酸的王城,至少對尼斯來說,是第一次見到。

  進入內城之後,情況總算好了一些。

  波拉巴爾馬城和埃爾納一樣,內城都偏在一側,所以不能算是城中城。

  內城所佔的面積,其實比外城還大,四周被一圈河流圍攏著。

  或許是因為省錢的緣故,除了這道天然的屏障,哥倫安特人沒有再建造一道圍牆來保護內城的安全。

  在內城的中央,建造著幾座宮殿,北地的宮殿都造得像城堡一樣,顯得堅固而又厚重。而其他的房子也都不錯,住在這裡的畢竟是王公貴族,再窮的國家,位居於頂層的那些人物肯定不會窮。

  菲利普王子在這裡自然有家,所以他們的雪橇並沒有停頓,而是徑直朝著他的家駛去。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的嘶鳴聲,一部雪橇橫衝直撞,眼看著就要和這邊撞上。

  幾乎在一瞬間,前後那幾輛馬車的護衛同時跳了起來,他們直接抽出了兵刃。

  這一路上,負責護衛的這些騎士,神經都緊繃著,為了安全,他們來的路上還故意繞了一段遠路。

  路上沒有發生風險,進了王城之後,他們就越發小心了,因為這裡是終點,也是最後的刺殺機會,所以這部雪橇筆直衝過來,他們立刻就做出了反應。

  突然,對面駕馭雪橇的人猛地一個拐彎,拉雪橇的馬居然一個大角度轉彎。這樣的技術可不簡單,簡直稱得上人車合一。

  與此同時,那個人一甩馬鞭,那根馬鞭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破空劃過,鞭梢發出劈啪的一聲清亮的鳴響,就如同半空中打了一個雷似的。

  菲利普王子這一次帶出來的護衛,並不是以前那八個,而是新加入的成員,不過這些人也都不簡單,其中有四個是大騎士。但是這四個人卻在這一擊的面前,不得不選擇退縮。

  這一擊很詭異,就彷彿真的爆炸一樣,一股充滿破壞力的氣勁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只見那部雪橇平行靠攏過來,雪橇的窗戶打開了,從裡面探出一張年輕漂亮,卻充滿了囂張的臉。

  「敢擋我的路,是哪個傢伙?別當縮頭烏龜。」

  菲利普王子和尼斯在護衛們發出警報的時候,就已經抽出各自的武器,尼斯甚至往自己和王子的身上都扔了幾個神術,沒想到一聽見這個聲音,王子立刻擺了擺手,一臉苦澀地歎了口氣,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了窗戶,朝著對面打了聲招呼。

  那個女人看到是菲利普王子,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著說道:「我親愛的表弟,原來是你啊!聽說你現在不得了,手裡有錢,麾下有人,怎麼出門這樣寒酸,稍微厲害一些的保鏢都不帶?」

  「索菲亞表姐,您怎麼有興趣來哥倫安特?」

  菲利普還真不敢得罪這個女人。

  如果說他對父親是敬而且畏的話,那麼對這個女人就是只剩下畏懼了,只要一回想起來,就滿腦袋的陰影。

  「我的父母拚命想要把我給嫁出去,可惜一直沒人要,最近聽說姨夫口風有點鬆動,老爸就緊趕著把我送到這裡來了。」

  那個女人大大咧咧地說道,突然她一瞪菲利普:「他們說的不會是你小子吧?我可不喜歡比我小的。」

  菲利普尷尬地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一旁的尼斯身體不停地抽動著,他憋得難受。說實話,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菲利普王子有這樣一位極品表姐。

  等到菲利普把頭縮了回來,關上窗戶,尼斯立刻問道:「這是不是真的,國王陛下要把這個女人嫁給你們兩兄弟中的一個?」

  「應該是替我哥哥提的親,為的是平衡我這邊的優勢。」

  菲利普王子的腦子轉的一點也不慢,稍微一琢磨就已經猜到其中的奧妙。

  尼斯本來想要看笑話,但是現在笑不出來了。

  上流階層經常用聯姻作為手段,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事實上他本人就是佈雷西亞家族和德爾特瓦家族聯姻的工具,只不過他的情況比較特別罷了。

  國王陛下既然這麼打算,就證明一點,這個女人手裡掌握的實力,比整個玫瑰十字團更龐大。

  「她是誰?」

  尼斯問道。

  「她的父親是加隆伯爵。」

  菲利普王子苦笑著說道。

  尼斯搖了搖頭,他對北地還不太熟,很多人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加隆伯爵,又有瘋子加隆的稱號,他是冰峰山的擁有者,擁有著強大的武力。他有七個兒子,其中六個是大騎士,最小的兒子也已經是高階巔峰,但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所以異常寶貝。」

  尼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北地,大騎士根本不稀奇,但是一個領地裡擁有七名大騎士,也算得上實力驚人了。

  菲利普王子顯然猜到尼斯的想法,他苦笑著說道:「他們家可不只七個大騎士,這個家族的旁系也很能生養,實力也非常恐怖,所有的大騎士加起來有二十幾個。更恐怖的是,這個家族非常團結,即便那些旁支,也不願意離開冰峰山,為其他人效力。」

  尼斯連吸涼氣的力量都沒有了,唯一令他稍微安心一些的是,任何一個家族都不會為了一個女兒,冒然將整個家族做賭注,所以這個家族只會成為西格爾王子的強援,並不會變成一把殺人的利刃。

  「或許我們可以想辦法,讓你迎娶你的表姐。」

  尼斯腦裡突然跳出來這個念頭。

  菲利普王子的臉瞬間變得煞白,他看著尼斯,希望這只是一個玩笑,但是他看到尼斯的神情非常認真,他的臉更白了。

  「如果王位是和她綁在一起的話,我情願放棄王位。」

  菲利普的態度非常堅決。

  看到這位殿下的反應如此激烈,尼斯不敢再往下琢磨了,不過他並沒有死了這條心,就算這位殿下不肯,另外換一個人也是一樣。他琢磨著是不是讓路克試試?

  路克的地位低了一些,現在也只是一個騎士,連爵位都沒有,好在手裡有一座港口,擁有的財富在哥倫安特,絕對算得上數一數二,勉強應該有這個資格。

  聽證會還要一個星期才召開,這是為了讓領地比較偏遠的貴族,有足夠的時間趕到這裡。

  菲利普王子來得這麼早,並不是沒有原因的,第二天一早他就帶著禮物出門去,過年的時候他沒有回王城,這一次趁機把禮補上。

  所有人都以為,菲利普王子對聽證會沒有把握,所以到處聯絡感情,希望有人能夠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施以援手。正因為如此,看好菲利普王子的人越發少了,甚至在貝爾格也是人心惶惶,陸陸續續又有一百多位騎士退還了領地和其他物品。

  那些隨風舞動的流言,也變得對菲利普王子越來越不妙起來,傳聞那些遭到攻擊的領主,已經不只是彈劾菲利普王子沒有盡到職守,而是叛國,他們的手裡有菲利普王子和那些部落勾結的證據。

  就在這風雨動盪的時刻,波拉巴爾馬城的一角,在外城區和內城區交界的城牆角下,在一座很大的屋子裡,一個神情冷漠的年輕人正靠牆坐著,他看上去有二十一、二歲,金色的頭髮披散在腦後,臉頰如同刀削,眼窩深陷,灰色的眼珠不帶一絲感情。

  除了他之外,屋子裡還有一群人,這些人或是腦滿腸肥,或是身材魁梧,一看就覺得和外城區格格不入。

  來的人絕對不只這些,陸陸續續還有人進來。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那個年輕人終於不耐煩了,他站起身來說道:「把門關上,再有人來的話,也別讓他們進來了。」

  「是的,殿下。」

  靠門站著的一個胖子點頭示意之後,轉身把門光噹一聲關上,然後又下了門閂。與此同時,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四周隔絕了起來。

  「很高興各位能夠來到這裡,在這裡的全都是自己人。在開會之前,我先要向各位表示抱歉,之前因為我的準備不足,讓各位或多或少蒙受了一些損失……」

  那個年輕人顯得頗為謙遜和誠懇。

  「西格爾殿下,這並不是您的錯。」

  底下立刻有人答道。

  那位王子殿下原本就不想承認什麼錯誤,有了這個台階,他立刻直起身來。

  「現在時間緊迫,我也就不廢話了,我們要討論一下這次聽證會的事,從各方面的反應來看,聽證會對我們非常有利,不過……以叛國的罪名彈劾菲利普,有點過頭了,這可能得不償失。」

  西格爾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再說他的身邊也有出謀劃策的人,按照他們的算計,最好的結果就是國王把菲利普軟禁起來。

  而叛國就不同了,不但要拿出足夠的證據,還要有三分之一的王公貴族認可這項罪名,最關鍵的是,叛國罪作為嚴重指控,被指控的人可以反述,可以要求對誣告者進行調查,可以要求追究誣告者的責任。這些人當然也知道其中的厲害。

  「當初是誰第一個提出以叛國罪名彈劾的?」

  「好像是巴爾德羅家的兒子,聽說他和菲利普王子結的仇很深。」

  「巴爾德羅家的人今天沒來。」

  「好像還有穆斯家和佛倫諾斯家,之前他們家的人被菲利普以剿匪的名義給殺了,這個仇結得更深。」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一邊說,這些人一邊左右觀瞧,最後發現,只有穆斯家來了一位代表,另外兩家根本沒來。

  這倒是不怎麼意外,有的人路遠,現在還沒趕到,另一部分人不希望和西格爾王子走得太近,反正在哥倫安特,國王就那麼回事,管不了各地的領主們。

  底下亂哄哄的場面,讓西格爾王子大失所望,按他原先的計劃,首先要撤銷對菲利普的叛國指控,然後再確定每個人該幹什麼,到了聽證會那天大家按照次序對菲利普進行一波又一波的攻擊,讓他疲於應付,甚至還要弄兩個胡攪蠻纏的人物,如果菲利普想反擊的話,這種人就派得上用場了。

  沒想到一開始就不順利。

  「好吧,我事後再聯絡巴爾德羅家的人,讓他們把叛國指控撤銷掉。」

  西格爾無可奈何地說道:「現在討論第二件事,聽證會那天必須有人主攻,而且最好一個說完,另外一個接上去說,不能給菲利普喘息的機會。這樣的人要能說會道,大家把手裡的證據全都轉給他們,由他們發言。除此之外,還要兩個應付突發事件的人,要臉皮夠厚,擅長轉移話題,一旦菲利普說出對我們不利的話,就由這兩個人上去搗亂。」

  「論能說會道,西蒙斯家族的人最擅長。」

  「我推薦卡特伯爵,他見多識廣,而且能夠服眾。」

  「斯塔拉斯子爵的臉皮最厚,插科打諢這種事,他最擅長。」

  底下那些家族的代表,一個個說出了自己的推薦人選,有趣的是,他們說的全都是別人,一旦有人提議自家的成員,就立刻想方設法推托。

  這些人的反應,越發讓西格爾感到心煩,也讓他感覺到不妙。他來這裡,原本躊躇滿志,想要好好打一個翻身仗,給自己的兄弟致命的一擊,但是此刻,連整理隊伍和分配任務都做不到,底下的人根本就是一盤散沙。

  西格爾感到失望,另外一個人同樣異常失望。

  在王宮的會議廳裡,國王德雷克搖頭聽著探子的陳述。這座王城畢竟是他的地盤,想要瞞過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和當初聖殿騎士團在海上開會,任憑他們佈置得多麼周密,最後還是洩露了消息一樣,只要參與的人一多,只要規模一大,就根本不可能有秘密可言。

  「西格爾殿下現在想必已經明白了您的苦衷,領主們從來就不可能聽從命令,他們只會自行其是。」

  彼得羅在一旁嘲諷道。

  「沒有好處,憑什麼讓別人聽從命令?偏偏他事先已經把所有的許諾都說出去了,用來換取領主們的支持,已經沒什麼可以再許諾。」

  國王很清楚幕前幕後的一切。

  「你本來想看一場精彩的對決,現在恐怕要失望了,西格爾殿下太依賴那些領主,也太喜歡藏身於幕後,從來沒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更不願意站到前台來,偏偏他對那些領主的控制能力近乎於零,我不看好他。」

  彼得羅一向都不願意攙和進這件事,現在也忍不住要表態了。

  「菲利普那邊怎麼樣?」

  國王問道。

  「他還在拚命散佈對自己不利的消息,特別是在貝爾格散佈這類消息,他手下的騎士走了不少。」

  彼得羅歎道,他之所以不看好西格爾,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這就像兩支軍隊即將交手,其中一支軍隊連隊伍都沒有整理好,另外一支軍隊已經在琢磨著如何論功行賞了,結果不言而喻。

  「他就這麼有把握?」

  國王覺得自己越發看不透這個兒子了。

  「這場聽證會,本來就不會有什麼結果,那兩個蠻族部落的行動,可以說是菲利普殿下失職的結果,也可以說和他無關,他想方設法往叛國罪上扯,那就是為了能夠反擊,顯然他不準備被動挨打。」

  彼得羅一點點地分析著。至於菲利普藉機會清理麾下的人馬,讓那些意志不堅定的人自己離開,他就不打算說了,國王自己也看得出來。

  「他贏了之後會怎麼樣?」

  國王問道,這是他最憂慮的。

  「可能會繼續埋頭建設自己的領地,進一步擴充手上的實力,重組騎士團。以菲利普殿下的性格,沒有足夠實力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

  彼得羅衝著這一點,也多少有些傾向於這位王子。

  「之前你還沒有這麼大的把握,現在怎麼如此肯定了?」

  國王有些奇怪。

  「他們的攤子已經鋪開了。那支騎士團的成員,全都是新丁,大部分只是中階騎士,規模雖然很大,實力卻不夠。但是五、六年之後就不一樣了,大部分人應該能夠成為高階騎士,一小部分人會成為大騎士,這將是一股令人震撼的武力。」

  「另一方面,菲利普殿下的領地裡,有二十座小鎮同時開工,他還在蠻族的地盤上建造一個大型市場,吸引了兩個蠻族部落南下,並且賣給他們一大批奴隸。」

  「最重要的是,我們的人剛剛送回來一個重要消息,菲利普殿下和肖恩這些人,對那幾個外來者也不是百分之百放心,他們對財富的來源控制在別人手裡,有著很深的擔憂,所以他們對新開闢的商路非常在意,想用盡可能短的時間,在領地旁另外開闢出一個穩定、可靠的財源。」

  彼得羅看著國王陛下歎道:「我突然感覺到,你我都已經老了,現在的年輕人確實很厲害。」

  「菲利普做得不錯,他身邊的人也很不錯,當初我把他們送往南方,看來沒有做錯,他們在南方開闊了眼界,增長了見識。」

  國王現在有點意動,真的打算把王位傳給這個兒子了,不過他仍舊有些憂慮:「我現在擔心兩件事,第一件就是菲利普想要改變現狀,大規模削減封地,建立集權制度,這有可能造成內亂;第二件就是他會把教會的勢力引到這裡來。」

  彼得羅沉默了,在這兩點上,他也沒辦法給出答案。

  一個星期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對於有些人來說,顯得異常漫長,但是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眨眼間就過去了。

  聽證會這天,菲利普王子早早地就起來了,他並沒有穿著盛裝,而是換上了一套騎士的裝束,裡面是緊身衣,外面是一件貼身軟甲,腰際挎著長劍。

  或許是覺得自己需要上帝的祝福,菲利普王子走進了祈禱室,他一年難得祈禱幾次,以往祈禱的時候也都心不在焉,但是此刻,他卻是要多虔誠就有多虔誠。

  「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尼斯不得不停下來安慰。

  菲利普王子並不答話,仍舊是一副恭敬而又虔誠的模樣,一直到祈禱結束,他才像鬆了口氣似的,完全變了一個人。

  「要不要我給你來一個戰鬥祈禱,消除你心中的緊張和恐懼?」

  尼斯問道。「用不著,我已經做好準備,我之所以緊張,並不是因為這場聽證會,而是因為……」

  王子咬了咬牙,他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其中的原因。

  從住處出來,兩個人也不坐雪橇,就這樣信步而行。

  聽證會是在王宮的大廳裡召開,菲利普王子這位主角還沒到,裡面就已經擠滿了人。

  在大廳的正中央放著一座高台,上面已經站著四個人,其中一個人穿著典禮長袍,頭上戴著冠冕,那是一位主教,剩下的三個人,其中一個是彼得羅,他代表國王前來。

  另外兩個人,其中的一個上了年紀,頭髮鬍子全都花白,同樣穿著一身長袍,卻既不是魔法師,也不是牧師,此人是德雷克國王的叔叔,哥倫安特資格最老的王室旁系,王公貴族的首領莫裡德侯爵。另外一個人身材矮小,塊頭卻很大,整個人像是方的,年紀在四十五歲上下,他就是冰峰山的擁有者加隆伯爵。

  這四個裁決者,分別代表教會、國王、王公貴族和地方領主。

  眾所周知,教會肯定站在菲利普王子這邊,而加隆伯爵十有八九會幫未來的女婿西格爾王子,所以剩下的兩個人就成了關鍵。在很多人看來,王公貴族大多傾向於菲利普王子,而國王陛下在這件事上,似乎對二兒子有些不滿。

  高台之上除了這四位裁決者,旁邊還站著一排人,他們全都是這次蠻族入侵中遭受損失的領主。

  圍攏在高台旁的,也都是西格爾王子的支持者,他們興致勃勃地等待著菲利普王子的到來,要狠狠教訓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正因為如此,當菲利普王子和尼斯兩個人出現在大廳門口的時候,這群人齊聲歡呼起來。

  「很高興你們能夠如此歡迎我的到來,我接受你們的敬意。」

  菲利普王子跟著路克這幫人那麼久,早已經學會怎麼佔別人的便宜。

  別看這只是耍嘴皮子,卻起到了先聲奪人的效果,一時間大廳裡面鴉雀無聲。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菲利普王子就三步兩步登上了高台,他俯視著下方轉了一圈,像一位君王在審視著自己的臣民一樣,朝著底下掃了一眼,然後才轉身對四位裁決者點了點頭。

  他的態度顯得有些傲慢,但是配上他那逼人的氣勢,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強大的壓力。

  「莫裡德侯爵,在場的所有人裡,您的資格最老,而且您以公正和嚴厲著稱,所以我認為,沒有人比您更適合負責維持這場聽證會的秩序。」

  菲利普王子朝著那位老人鞠了個躬。

  底下的人再一次鴉雀無聲,西格爾陣營的那群領主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知道應該站出來阻止,可惜做不到。

  首先,這個要求不過分。

  其次,莫裡德侯爵身為王叔,又是王公貴族的首領,本身也是一位大領主,身份、地位、權勢都不是其他人所能夠比擬的,整個大廳裡確實以他為尊,也沒人敢得罪他。

  沒有人反對,這件事無疑就定了下來,只見老人朝著眾人點了點頭,然後招了招手,把站在四周的宮廷侍衛叫了過來,讓其中的四個人站在高台的四角。

  「既然大家提議,由我負責維持這場聽證會的秩序,那麼我就宣佈幾個規矩,第一,每次只能有一個人發言,誰如果妨礙別人的發言,打斷別人的話,不管有任何理由,都將被趕出大廳。第二,想要說話,首先要走到台上來,在底下隨意開口的人,將會被趕出大廳。第三,兩邊輪流說話,每次最多五分鐘,超過時間會被警告,如果警告不聽……將會被趕出大廳。」

  老人說著規則。

  「謝謝您,莫裡德侯爵。」

  菲利普王子一邊表示這感謝,一邊將頭轉向了旁邊的主教:「您好,尊敬的亞蘭主教,我相信這場聽證會不應該充滿了欺騙和謊言。」

  那位主教也不念什麼祈禱文,憑空畫了個十字,就看到高台之上浮現出一片朦朧的光芒。

  「現在至高無上的主,將他的意志投射在這裡,如果有人撒謊的話,會散發出紅色的光芒。」

  主教有意無意地朝著那一排領主掃了一眼。

  所有這一切,都是之前那一個星期裡,菲利普王子四處拜訪的結果,他並沒有要求援助,因為對他來說,需要的只是一個公正的聽證會,只要對方沒辦法搞鬼,那將是他表演的舞台。

  現在,他已經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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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jerry870015 於 2014-2-16 12:41 編輯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16 12:42
第十六集

本集簡介:

        聽證會上,菲利普王子按照與尼斯商量好的劇本,趁機亮出西格爾在他們手上的把柄,除了藉此將脫逃的餘黨一網打盡,更大大削弱了西格爾的威望與勢力,但王位之爭仍未落幕……
  瑪格麗特為了自己及菲利普王子的未來,她告訴尼斯她的真實身份,尼斯為此和她再度踏入北地險境,與捨伍德山谷的女神戰士接觸……

小說封面:

大隱第十六集.jpg
封面人物:星娜 本帖最後由 jerry870015 於 2018-8-15 22:27 編輯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16 12:46
第十六集 第一章 聽證會(二)


        「那些蠻族衝進小鎮,他們拿著斧頭就是一陣亂砍,很多人……至少我看到五、六個人倒在斧頭下面,我的兒子試圖讓騎士們組織起有效的防禦,但是那些蠻族太強了……」

  一個頭頂微禿的矮胖中年人在高台上哭喪著臉,大聲申訴著。這個人正是一直和菲利普王子作對的巴爾德羅家家主。

  按照原來的計劃,底下應該有人跟著起哄,煽動氣氛,但是此刻,在莫裡德侯爵鷹隼般的注視下,那些被分派任務的人一個都不敢亂動。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阻止那群蠻族?這是你的職責,陛下給你那塊領地,就是為了讓你保衛哥倫安特。」

  矮胖中年人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他大聲吼叫著,像是要借此發洩心中所有的憤怒。

  「巴爾德羅.安德魯希亞子爵,你的陳述結束了嗎?」

  莫裡德老侯爵不帶絲毫感情地問道,這顯然大大破壞了矮胖中年人極力營造出的悲涼氣氛。

  這位安德魯希亞子爵不敢違抗老侯爵的話,他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

  菲利普王子朝著這個矮胖傢伙笑了笑,然後轉身對底下說道:「巴爾德羅.安德魯希亞子爵很擅長煽動情緒,可惜他忘記最基本的問題,保護領地和領民的安全是領主的職責。當我得知蠻族穿越邊境的時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所有能夠聯絡到的領主,讓他們做好防禦準備,我自己也加強貝爾格的防禦,並且向我的父親國王陛下發出警報。」

  「很多人認為我讓蠻族穿越領地,這就是我的過錯,因為邊境領主負有守土的職責,這完全是對領主權利義務的曲解。加隆伯爵肯定最能理解這一點。第三次西斯戰爭,普利托利亞人越過冰峰山佔領整個薩那赫平原,當時整個東部兩省只有冰峰山仍舊固守,按照巴爾德魯希亞子爵剛才的說法,這也應該算是失職。這豈不是對加隆伯爵的祖先、英興無畏的英雄喀納斯的一種褻瀆?」

  「第二次博洛尼戰爭,孤膽英雄貢塔古獨守馬爾特洛城,而敵人的大軍在他的身後縱橫掃蕩,他是不是也很失職?這樣的例子有很多,我就不一一舉例了。所以邊境領主負有守土的職責,本身就是一句空泛的話,甚至連法律上也沒有這一條。」

  「再說,巴爾德羅.安德魯希亞子爵本人難道不是邊境領主?好像台上另外幾位也是一樣。大家都是邊境領主,都負有守土的職責,我當然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沒有義務援助你們,也沒有義務為你們的失職而負責,除非你們主動表明願意成為我的下屬。」

  菲利普的這番言辭全都是尼斯反覆斟酌之後的結果,論說話的技巧,沒人能夠和教會出身的人相比。

  菲利普王子說完這些就退下去了,對面立刻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您倒是把職責推得一乾二淨,但是有一點您不能不承認,國王陛下授予您哈路克省保護者的身份,這是實實在在的吧?」

  王子微微一笑,這樣的詰問同樣在預料之中,他立刻反問道:「閣下對哥倫安特的法律不太清楚吧?保護者這個身份在和平時期並沒有職權,只有在發出戰爭動員令之後,一個省的保護者才能召集領主們協調各方面的防禦。」

  對面那個人被這個回答弄得一愣,說實話,他確實沒有研究過法律,菲利普王子身上籠罩的白光,也證明他沒有撒謊。

  台上台下很多支持西格爾的領主,頓時感到措手不及。

  不過底下也有幾個人露出焦急的神情,他們對法律有研究,所以知道保護者的說法一直不停地改變,有的時候是榮譽頭銜,有的時候是正式的職位,有的時候就像王子所說是戰時才真正生效的職位,在這件事上有得爭論。

  可惜聽證會開始之前,莫裡德老侯爵就定下規矩,想發言必須上台來,要不然會被趕出大廳,所以這些人只能乾著急。還沒等這幾個人搶上台去,台上已經有人開口了。

  「我們不只認為你失職,更懷疑你和那些蠻族勾結,為什麼這一次只有我的領地遭到搶劫?為什麼和你走得比較近的領地都安然無恙?」

  第三個人氣勢洶洶地說道。他只敢這樣說,按照原訂計劃,他們應該把帽子扣得更嚴實一些,但是他怕被判定為撒謊,所以很多話不敢往外拋。

  菲利普王子心中暗喜,他就等著有人這樣提問。

  「這正是我想要指出的,據我所知,那兩個蠻族部落之所以攻擊我們,是因為他們遭到偷襲,有人故意挑起爭端。」

  菲利普王子大聲喝道:「挑起爭端的人肯定認為他們做得非常巧妙,沒有露出任何馬腳,可惜他們錯了,錯得很離譜。」

  菲利普王子從口袋裡掏出一枝箭,那是一枝通體烏黑的箭矢。

  「我們在幾個被殺的蠻族人身上,找到這樣的箭矢。」

  菲利普王子捲起袖管,露出一個很淡的傷疤:「幾個月前,我遭遇過一次伏擊,那些刺客用的就是這種箭矢。之後,我們為了肅清哥倫安特的匪患,發動了一次剿匪行動,在押送土匪的途中再一次遭遇伏擊,那些伏擊者用的同樣是這種箭矢。」

  「這證明不了什麼。」

  底下一個領主搶著說道。

  「把他趕出去。」

  莫裡德老侯爵朝著兩旁的侍衛揮了揮手。

  立刻有四個侍衛跑過來,一把抓住那個領主,把他連拖帶拽地拉了出去。

  菲利普王子朝著老人點了點頭,表示一下感謝,然後繼續說道:「這確實證明不了什麼,但是如果能夠證明那些刺客和後來的伏擊者是一夥人,能夠證明他們始終和在場某些人物在一起,一直得到他們的庇護,那就能說明問題所在了。」

  菲利普王子轉頭看著站在台上的那些人,果然,其中幾位的神情立刻就變了。

  「你如何證明這一點?」

  莫裡德老侯爵問道,他不可能聽信隨口而出的言辭。

  「宮廷魔法師莫拉蒂大師曾經在我的身上種下過印記,如果有誰傷害我的話,就會遭受詛咒,被打下一個無法抹除的印記,平時看不見,也無法察覺,必須用一種特殊的辦法才能發現。當初剿匪的時候,我同樣請了莫拉蒂大師同行,讓他在被俘的土匪身上打上另一種印記,之前我一直裝作對那些刺客和伏擊者束手無策,任憑他們自在逍遙,為的就是在合適的時候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菲利普王子在台上走動著,他的眼睛從一個人身上掃到另外一個人身上。他掃到的人全都是收留這兩種人的領主。

  這就是尼斯制訂的計劃,也是他那麼有把握的原因。

  事實上,菲利普王子的話虛虛實實,並非全都是真的。他的身上確實有莫拉蒂大師設下的魔法印記,不過那種印記只有在他生命垂危的時候才會起到效果。當時遇刺的時候,他只是雙臂受傷,離生命垂危還很遠。

  不過這也不能算是謊言,菲利普王子並沒有說身上的印記已經被啟動,只是說「如果有誰傷害我的話,就會遭受詛咒」所以台上布設的那個判斷是否撒謊的神術,對此並沒有絲毫反應。

  那些土匪身上有印記倒是真的,而且逃掉的那些土匪裡,還有他故意摻雜的眼線。這本來就是一個陷阱,為的就是把西格爾的人馬一網打盡。

  至於他最初拿出來的那枝箭矢也是真的,不過只憑使用同樣的箭矢,就把襲擊事件和刺殺事件連結在一起,多少有些牽強附會。

  在大廳外面,王城的衛隊正忙碌著,一隊隊士兵在魔法師的帶領下抓人。

  各地的領主不可能都在王城有房子,九成領主住的是旅店,此刻領主們都去開會了,旅店裡只有一群手下,所以面對如狼似虎的士兵,這些人全都傻了,根本不知道怎麼應對。

  負責王城守衛的將領叫愛德華.巴斯特恩,他其實也不想捲入這場紛爭,但是有人報警說這些領主的隨從裡有危險分子,而且是刺殺菲利普王子的兇手和被救走的實力強悍的土匪,這些人全都是亡命之徒,實力至少相當於中階騎士,一個個擅長弓箭,精於暗殺和伏擊。

  對於這樣的警告,他不能不聽也不敢不聽。萬一這些人鬧起來,在內城區傷到任何人,他都會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他只能派兵抓人。

  這一切自然是尼斯的安排,他敢玩這一手,絕對有把握。

  在那些旅店裡確實有身上帶著印記的傢伙,他們大部分混在領主們的護衛隊伍裡,也有以僕人的身份進來。

  負責抓人的隊伍,領隊的魔法師手裡全都有一顆水晶球,只要看一眼,就可以知道旅店裡有沒有帶印記的人。如果有的話,衛兵就會包圍旅店,把裡面的人趕出來,然後一個個從過魔法師的面前走過,誰的身上帶著印記,立刻就會暴露出來。

  自然也會有人反抗,不過王城的守衛可不簡單,那是精銳軍,再加上他們早有準備,士兵們全都穿著重甲,手持鐵戟,手臂上套著包裹鐵皮的盾牌,騎士則腰掛長劍,侍從幫他們抱著硬弓和箭矢。只要有人敢反抗或者逃跑,他們就會立刻出手。

  這場大搜捕很快就有了結果。

  當愛德華.巴斯特恩和他騎士們押著被鎖鏈鎖著的囚犯,走進聽證會的大廳,大廳裡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

  愛德華.巴斯特恩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他和彼得羅一樣,都是國王德雷克最信得過的人,只見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扈從,扈從的手裡拿著一份名單。

  「剛才有人通報,內城裡混進大批的危險分子,現在這些人大部分已經被抓住,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危險分子居然是這裡某些人的隨從和屬下。」

  這位老騎士朝著台上掃了一眼。

  站在菲利普王子對面的那排人有十二個,此刻至少有一半的人臉色大變,其中四個更是滿頭冒汗,渾身發抖。

  「當初刺殺我的刺客全都被抓起來了嗎?」

  菲利普王子急切地問道。

  「很抱歉。」

  老騎士微微鞠了躬:「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已經讓人注意他們了,可惜他們不但抵死反抗,而且見勢不妙立刻自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聽到這話,王子憤怒地揮舞了一下拳頭,不過他在心底欣喜不已。

  那些刺客是最可能出問題的部分,因為他們身上的印記是假的,只要抓住一個活的,絕對會被宮廷魔法師莫拉蒂分辨出來,死了就沒這個問題。所有的詛咒都是針對靈魂下手,人一旦死了,詛咒自然會消失。

  「現在是有關菲利普王子是否背叛哥倫安特的聽證會,並不是調查刺殺和伏擊事件的聽證會。」

  人群中有人想要力挽狂瀾。

  可惜,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大部分領主都已經看出局勢不妙,就算原本站在西格爾這邊的人,只要沒捲入得太深,都選擇站在一旁觀望。

  「蠻族之所以會跑過來殺人,就是因為他們的人被殺了,而製造這起事件的人,用的就是當初刺殺我的那些刺客用過的箭矢,你敢說兩者沒有關係?」

  菲利普王子朝著剛才發話的那個領主質問道。

  那個人剛想開口,一道聖光立刻投在他四周,把他籠罩在裡面,他連忙把嘴裡的話吞回去。

  教會的人有很多辦法能夠繞過這種限制,能夠用滿嘴似是而非的「真話」散佈謊言,這些領主可沒有那個本事。

  看到對方啞了,菲利普王子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他無比憤慨地指著對面站著的那排人斥責道:「你們為了一點私利,不惜挑起紛爭,製造爭端,難道你們沒有想過這可能導致一場戰爭?你們會讓整個哥倫安特捲入戰火,會讓無數人死於戰亂,讓很多城鎮化為廢墟,讓很多家族幾十年的辛苦經營徹底白費。」

  這番話裡最毒的就是最後那一句。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很多人就會好好考慮一番了。

  大部分領主並不認為這會導致戰爭,不過惹火那兩個蠻族部落,使得他們四處殺人放火搶劫的可能性卻很高。

  「那兩個部落和你根本就是互相勾結。」

  巴爾德羅.安德魯希亞子爵乾脆直接把話挑明:「你不但給他們土地,還給他們很多錢,甚至幫他們建造定居點,對此你怎麼解釋?」

  「難道正常的貿易也算勾結?」

  菲利普王子嗤笑一聲,他轉身走到高台邊,朝著底下的那些領主們大聲說道:「我可以告訴各位,今後可能會有更多的蠻族部落南遷,因為在邊境外剛剛發現了一片規模很大的礦區,至今已經開採出來的就有銅、鐵、錫、鉛四種金屬,我用三萬名奴隸換取他們今後兩年開採出來的所有金屬,正因為擁有這批金屬,我才能夠為麾下騎士重新換裝,我的作坊還生產出精美的鍍銀器皿,最多一個月就可以出現在各個城鎮的貨架上……」

  菲利普王子在高台上滔滔不絕地說著他從邊境貿易上得到的收穫,在他的身後,早有一群侍從打開他們帶來的箱子,裡面全都是樣品。

  不管是台下的那些領主還是台上的人,都感覺菲利普王子有點鑽進錢眼裡去了,嚴肅的聽證會因為他而變成商品展覽會。

  不過鄙視的同時,他們也充滿嫉妒和心癢,彷彿看到的不是樣品,而是一箱一箱的銀幣,彷彿聽到的不是口若懸河的辯解,而是叮叮噹噹銀幣碰撞的聲音。

  不知不覺中,菲利普王子的發言已經超過時間,但是就連莫裡德老侯爵都忘記阻止。

  在波拉巴爾馬城內城區的北側,有一座龐大卻淒冷的城堡,這裡原本是國王直屬騎士團的駐地,兩個世紀前騎士團搬到了城外,這裡就變成軟禁人的地方。

  聽證會召開之前,很多人都猜測菲利普王子後半生將會在那裡面度過,但是現在,反倒是一批領主住了進去。

  不過這些人並不是被軟禁,而是暫時收押,等到調查結束之後,他們才會被判是否有罪。

  因為當初對菲利普王子的指控是叛國,所以相對而言,誣告的罪名也很嚴重,更何況他們現在面臨著刺殺王室成員、包庇通緝犯和蓄意挑起戰爭這三項指控,其中任何一項都足以讓他們人頭落地。

  西格爾王子當然不肯輕易放棄這批領主,所以聽證會結束之後,他和手下四處奔走求援,想要保住這些人的性命。

  這天下午,他剛剛從加隆伯爵臨時下榻的旅店出來,正打算登上雪橇,突然有一個人從旁邊跑過來,對他說道:「西格爾殿下,我有一樣東西想讓您看一下。」

  說話的這個人離雪橇五、六米就停了下來,顯然是不想引起誤會。

  這個人看上去鬼鬼祟祟,整個身體都包裹在一件很大的斗篷裡,連臉都遮蓋了起來。

  「你是誰?」

  大王子並不喜歡陌生人,特別是這種藏頭露尾的人物。

  「您看過東西之後就會明白了。」

  那個人把一塊如指甲蓋般大小的魔法晶片彈向西格爾,然後轉身就走。

  西格爾王子身邊的一個大鬍子騎士凌空抓住那塊晶片,他看了殿下一眼,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這玩意兒。

  「你看看裡面有些什麼?」

  西格爾朝著身邊負責護衛的魔法師命令道。

  那個魔法師連忙接過晶片,凝神往裡面掃了一眼,他的神情立即變得嚴肅起來,猶豫片刻,回到王子身邊低聲說道:「殿下,您還是看一下吧,這東西……這東西很不好說。」

  西格爾王子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他鑽進雪橇,「嘩」的一聲把窗簾拉上,又關上百葉窗。

  那個魔法師非常乖巧地將雪橇裡封鎖起來,然後取過晶片,將一絲魔力輸入進去,晶片正中央立刻射出一道錐形的光柱,光柱投射在車廂前面的廂壁上,立刻映出一幅活動影像。

  這段影像是在巴爾德羅家的大廳裡拍的,影像裡有巴爾德羅父子兩個人,兒子瓦薩姆.巴爾德羅顯得異常激動。

  隨著影像一起出現的,還有急促而又含糊的爭吵聲,斷斷續續,有些地方聽不太清楚,但是有些地方卻很清晰。

  「我要殺了他,要把他宰了,還有那位王子也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他們倆,我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當初我就不想去那裡,既然已經選擇立場,就沒有必要左右逢源。」

  「菲利普自己並不怎麼樣,厲害的是那幾個外來的幫手,如果能夠把他們除掉,那就萬事大吉了。當然,如果能夠把菲利普王子也幹掉,西格爾王子肯定會更感謝我們。」

  「我沒在玩火,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蠻族知道菲利普很有錢,肯定會打他的主意,所以我們並不需要親手殺他,只要傳遞一些消息給蠻族就可以了。」

  「大王子殿下親自召見過我,他給了我一張委任狀,上面任命我為哈路克省的行政主官。」

  「西格爾王子親自來過這裡,他簽署了不只一張委任狀,不過這些委任狀全都要等他登上王位之後才能夠兌現。」

  「大王子殿下認可我的建議,他還給我一批人、武器、清一色的魔法箭矢,那得多少錢啊!西格爾殿下在財力方面並不比他的弟弟差。」

  「菲利普沒有住在城堡裡,這是絕好的機會。」

  「天賜良機,他居然要去打獵,就讓獵場變成他的墳場。」……

  西格爾王子靜靜地聽著晶片裡記錄的對話,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冷漠,過了片刻他示意停止播放。

  「這肯定是巴爾德羅家的人偷偷錄下的,聽說……巴爾德羅家的二兒子就是魔法師,而且為人陰得很。」

  那個魔法師停止晶片的運轉,同時也說出自己的猜測。

  其實用不著他說,西格爾王子也已經猜到這一點。

  「你覺得,他為什麼給我這東西?」

  西格爾王子皺著眉頭問道。

  能夠擔任護衛魔法師,肯定是值得信任的人物,而且魔法師的腦子一般不錯,所以他們也往往兼任顧問的角色。

  那個人稍微想了想,立刻說出兩種可能:「或許,他是想以此作為要脅,想讓我們把他的父親和哥哥救出來……當然這種可能性不是很高;還有一種可能……他希望自己能夠繼承爵位和領地,所以……」

  西格爾王子點了點頭,他也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高,但是此刻他頭痛的是怎麼處理這件事?

  晶片裡總共六段對話,一開始還不要緊,但是後面就非常要命,這東西只能算是一面之辭,作為證據有些不得力,卻足以讓國王陛下對此事展開調查,到時候有的是辦法讓巴爾德羅父子開口。

  「那個地方的看守裡有我們的人,要不要……」

  旁邊的魔法師做了個宰殺的動作。

  「不好,這樣太容易暴露。」

  西格爾王子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但是他的目光卻越發冷漠起來。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其實用不著親自動手,只要他不展開救援,那四項罪名加起來足以讓這些人登上斷頭台。

  他唯一要考慮的是怎麼才能做得盡可能自然?不能讓巴爾德羅父子開口,又不能讓支持他的人因為他的「援救不力」而失去信心,最重要的是時間要盡快。

  「不能殺了他們倆,但是要想辦法讓他們沒辦法開口。」

  西格爾王子異常冷漠地說道。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16 12:53
第十六集 第一章 聽證會(二)(續)


  深夜的哥倫安特異常寒冷,即便房間裡燒著火,寒風仍舊從縫隙裡級進來。不過此刻德雷克國王感覺最冷的還是他的心。

  「老巴爾德羅莫名其妙中風了,小巴爾德羅因為憂慮和焦急所以神智出了問題。」

  德雷克國王喃喃自語著。

  彼得羅不停搖著頭,他的手裡捻著一枚晶片,裡面的內容和西格爾王子看到的一模一樣。

  「厲害,我還是小看菲利普殿下和那個小牧師,之前那幾步棋路我都已經預料到了,當初如此眾多的俘虜在半路上被人劫走,我就有所懷疑,事實證明我的懷疑是對的,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但是現在這招卻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他們的這個局佈置得可真深,看來當初那場刺殺根本就是計劃中的一環。」

  彼得羅一想到這些就唏噓不已,因為連他都沒有看出來那居然是一個圈套。「我從來沒看過你這樣失態。」

  德雷克國王歎了口氣,他此刻的心情也頗為沉重,任何一個父親都希望看到兒子有本事,但是本事大到讓他恐懼的地步,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論陰謀詭計,我確實比不上那個小牧師,他在沒來之前就已經布下這麼大的一個局。」

  彼得羅此刻已經明白一切:「我一直都忽略一件事,玫瑰十字團的五個主要成員裡,除了他本人,另外四個都是在家族裡沒有繼承權的非長子,他們最清楚同類人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他們還沒來哥倫安特之前,就已經決定收買各個家族的非長子?」

  德雷克國王似乎明白老朋友的意思。

  「任何一個家族只要長子還活著,其他兒子就不可能繼承任何東西,親情抵不上利益……」

  彼得羅說完這話才想起一件事,菲利普王子同樣也非長子,他連忙口風一轉:「那個小牧師一上來就把目光放在各個家族的非長子身上,不過他的目標並不是幫這些非長子掌控他們的家族,讓他們成為領主,得到他們的支持,他的目標遠比這要高得多,他要建立君主集權。」

  智慧越是高深,就越是容易想得太多,彼得羅並不知道他又偏向另外一個極端,在來哥倫安特之前,尼斯根本就沒考慮那麼多,原來的計劃裡,一開始應該是先摸清情況,然後再連橫合縱,一點一點拉攏周邊領主們,完全是西格爾王子咄咄逼人的攻勢打亂他們的計劃。

  至於巴爾德羅家次子的投靠更是預料之外的事,尼斯原本並沒有想到有人背叛家族。

  雖然路克他們也都是沒有繼承權的兒子,但他們中卻沒有一個人想過把父親和兄長偷偷幹掉,由自己掌控家族,即便伊斯特這個從來沒有感受過家庭溫暖的人,也沒產生過這樣的心思。

  巴爾德羅家的次子杜瓦爾是自己找上門來的,那是刺殺發生之後的事。

  「你認為西格爾還有希望嗎?」

  德雷克問道。他有種預感,用兩個兒子互相制衡的策略恐怕要失敗了。

  「這枚晶片在巴爾德羅父子出事之後才到我們的手裡,就是為了讓西格爾做下傻事,您的大兒子已經一腳踏進圈套,您想阻止已經晚了。」

  彼得羅很無奈。

  事到如今,他完全能夠猜到尼斯的計策。

  同樣的晶片肯定還有很多枚,此時此刻這些晶片恐怕已經被送到很多原本支持西格爾的有力人物手裡。

  只要不太愚蠢,看過這些晶片,再想到巴爾德羅父子莫名其妙出事,肯定會猜到是西格爾王子動的手腳,為的是讓那兩個人不能開口。不過就算這樣也不保險,西格爾肯定會想辦法滅口,而要不引人注意地殺掉這兩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國王之手,西格爾王子肯定明著四處奔走想方設法救那兩個人,暗地裡卻往反方向使力,定死他們的罪名,把他們送上斷頭台。

  彼得羅甚至還猜到另外一些事。他很清楚西格爾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物,為了殺掉那兩個人而又不引起別人的懷疑,他很可能會犧牲另外十幾個關押待審的領主。

  一個星期之後,在波拉巴爾馬城內城區外側廣場上,一座離地兩米的高台上豎起一座巨大的刀架。

  一個個曾經顯赫一時的領主被推上高台,劊子手把他們按在長凳上,用大枷鎖住腦袋。

  隨著一陣嘩卿啷的輕響,刀架上掛著的大刀片落下,血光飛濺,鮮血飆射出兩、三米遠,一顆顆腦袋咕嚕嚕地滾落進底下的籮筐裡。

  高台底下到處都是人,站在前面的全都是貴族,有些是城裡公侯的家人,還有些是從外地來的領主手下,站在外圍的則是平民百姓。

  對於砍腦袋這種事,平民百姓自然很感興趣,他們來這裡只是為了看熱鬧,所以每當一顆腦袋被砍下來,他們就會發出一陣歡呼聲。

  離廣場不遠的一幢房子裡,數百個人聚攏在那裡,正前方的位置上西格爾王子神情黯然地站在那裡,此刻的他顯得很無奈:「我已經盡了全力援救,可惜……沒能成功,在這裡我向這幾位和他們的家人表示至深的歉意,是我對不起大家。」

  默哀片刻,他提高嗓門,充滿怒氣地說道:「這一次失敗,是我們太低估我那個兄弟的陰險狡詐,從一開始他就設好圈套,卻直到現在才收網,這讓我們損失慘重。」

  他滿臉悲憤、聲音嘶啞地吼道:「我絕對不會忘記這筆血仇,總有一天,菲利普要為此付出代價,我發誓,鮮血必須用鮮血清洗。」

  「總有一天我們會報仇。」

  「血債必須血償。」

  底下西格爾的鐵桿支持者們在一旁烘托氣氛,他們同樣一臉悲憤的神情,聲嘶力竭地在那裡舉臂高呼。

  從各地趕過來的領主們多少受到一些影響,心中也生出對菲利普王子的仇恨,這多少減輕他們對眼前這位王子的失望之情。

  不過也有七、八個領主顯得異常冷漠,站得遠遠的像是在看戲,他們都有共同的特徵,身份都不是很高,有著不錯的口碑,得到大家的信賴,人緣也不錯。

  這幾個人也都在巴爾德羅一家出事之後,同時收到一模一樣的晶片。

  身為知情者,事後他們一直注意西格爾王子的動向。所以西格爾表面四處奔走努力營救那十幾個領主,私底下卻把這些領主往死路上推,這一切都落在他們的眼裡。

  正因為如此,這幾位都對西格爾王子失望到了極點,今天來這裡,只是想看看菲利普王子還想幹些什麼?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鐘聲,那是安魂的鐘聲。

  鐘聲響起,說明行刑已經結束,那十幾個領主全都被砍掉腦袋。

  西格爾王子停下來,他走到窗前看著廣場那邊。

  原本他想要為那十幾個死者默哀,沒想到卻看見一個宮廷侍從騎著馬朝著這邊而來。那個宮廷侍從同樣也看見王子殿下,立刻高聲喊道:「西格爾殿下,陛下正在找您。」

  「我馬上就去。」

  西格爾連忙答道。

  轉過身,西格爾王子對領主們異常抱歉地說道:「陛下召見我,很抱歉,我去去就來。」

  說著他朝著樓下跑去。

  被留下的那些領主全都面面相覷。如果是在一個月前,在那十幾顆人頭仍舊長在各自主人肩膀上的時候,領主們或許還會聽從西格爾王子的命令,但是此刻,大家都對西格爾王子有些不太看好。

  他們支持西格爾是為了各自的利益,但是現在利益沒有得到,反倒付出很多,還有性命之虞,實在有些划不來。

  「我還有一點事,就不等了,西格爾殿下回來的時候,各位幫我打個招呼。」

  一個領主大聲說道。

  他這樣說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我也有點事。」

  「我剛剛想起來還要去拜訪……」

  其他領主一個個也都打算退場,更有一些人連這種場面話都不願意說,低著頭準備走人。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隻布包扔了出來,緊接著許多魔法晶片如同雪花一般四處飛散。

  「這是什麼?」

  「誰扔的?」

  房間裡響起一陣怒喝聲。

  只有那幾個早就看過同樣晶片的人露出意外的神情,不過他們的驚詫稍縱即逝,很快就明白過來。

  在場的領主九成九是騎士,只有一個是魔法師,這個人原本是家裡的次子,沒有繼承權,沒想到他的哥哥出了意外,他就繼承一切。

  這位魔法師領主撿起一枚晶片,將魔力注入其間,一道光柱立刻投射在天花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過來。

  等到他們看清裡面的人是剛剛在斷頭台上掉了腦袋的巴爾德羅父子時,房間裡面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影像緩緩播放著。

  房間裡的這些領主並非全都是聰明人,但是這裡的人很多,總有人能夠明白其中的奧妙。更何況這裡面還有幾個知情人,如果沒有這滿地的晶片,他們或許會把秘密藏在心裡,但是現在他們不得不把知道的事透露出來。

  一番交頭接耳之後,所有人的神情都變了。

  如果說剛才他們對西格爾王子只是感到失望的話,那麼此刻就不只是失望,而是憎惡了。

  被砍掉腦袋的那十幾個領主,對西格爾王子可以說仁至義盡,只是為了一個許諾就出人出力,沒想到最後還被西格爾王子殺人滅口,把性命也搭上,這讓所有人都感到心寒。

  與此同時,在場的領主們也和彼得羅一樣,對菲利普王子的手段感到不寒而慄。

  這麼早就已經開始佈局,西格爾之後走的每一步,幾乎都踩在他事先佈置好的圈套裡,而且圈套越收越緊,最終套住脖頸,變成致命的絞索。

  這樣的心機和手段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心寒,更別說除了心機和手段之外,菲利普王子還有著驚人的財富和強大的武力。

  「或許,我們應該另作選擇了。」

  所有人的腦子裡都有了這樣一個念頭。

  一匹快馬朝著王宮飛馳而去,西格爾王子的心裡很不平靜,他不知道父親召見他是為了什麼事。

  到了王宮門口,西格爾飛身跳下馬來,不等宮廷侍從幫他通報,他徑直闖入進去,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做的。

  王宮裡那麼多宮廷侍從,沒有一個人敢阻攔,西格爾王子是宮廷衛隊的前任隊長,雖然被賜予領地之後,這個職務已經撤銷,但是餘威仍在,那些宮廷侍從裡很多人還是他以前的部下。

  徑直闖入會議廳裡,西格爾王子看著寶座上的父親,大聲說道:「父親大人,是您找我?」

  「你還是改不了魯莽的脾氣。」

  國王冷哼一聲,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

  他的不滿不僅僅是針對這個兒子,同時也是對那些侍從,居然有人能夠暢通無阻地闖到他的面前,那他的安全豈不是很沒保障?

  德雷克並不認為自己的兒子不會對他產生殺機,特別是這個大兒子天性涼薄、冷酷無情,任何事都幹得出來。

  他同樣也不認為自己是大騎士就用不著擔心刺殺,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致命的東西,古往今來至少有三位聖者死在普通人的手裡,還有五、六位聖者是被普通人動了手腳,然後死在其他人的手裡。

  不過此刻他並不打算發作。

  「您找我有什麼事?」

  西格爾只想著盡快趕回去,他現在威信大減,必須盡可能地安撫那些支持他的領主。

  德雷克國王輕歎一聲,他原本還有一絲憐憫,現在也全部消失了,這個兒子在他的眼裡徹徹底底地成了一件工具。

  「我想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得到了一枚晶片?上面記錄著巴爾德羅父子的對話?」

  德雷克國王不疾不徐地問道。

  西格爾猛地一驚,這正是他最擔心的。

  「沒有,絕對沒有。」

  事到如今,他只能矢口否認。

  「別急著撒謊。」

  德雷克國王盯著自己的這個兒子,嘴角滿是冷笑:「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我的手上就有這麼一枚晶片,那是在巴爾德羅父子出事之後有人特意拿來給我的。據我所知,支持你的那些領主裡,至少有六個人也得到同樣的東西。」

  西格爾聽到這話,汗珠立刻從他的額頭滲了出來,他感覺胸口發悶。他原本以為巴爾德羅家的次子把晶片送來給他,是為了獲得他的支持,以便繼承領地和其他一切,沒有想到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他正苦思冥想,想找到一個對策,卻看到國王側轉頭去似乎正傾聽些什麼。

  西格爾知道,肯定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他的父親正在聽密探的報告。

  當初他擔任宮廷護衛隊長時,卻對國王直屬的密探機構一無所知,那是父親唯一禁止他碰觸的少數幾個部門之一。

  一想到這些,西格爾就不由得後悔。當初他太過篤定,以為國王的寶座遲早是他的,所以沒有自己建立起一套情報體系,現在看來這是最大的錯誤。

  西格爾知道菲利普組建了一套情報體系,是那群外來者幫他建立的,而他早已經把他的失敗歸咎於情報上的失誤。

  這也確實有點道理,那些被救走的土匪裡,有大量菲利普的眼線,正是這一點讓西格爾吃了大虧。

  西格爾在那裡胡思亂想,德雷克國王已經轉過頭來,他的神情變得異常古怪,帶著一絲無奈,也帶著一絲輕蔑。

  「我剛剛得到消息,你召集的那些領主裡有菲利普的人,你一離開,那個人就把一堆晶片拋撒出來,此刻原本支持你的那些人全都已經知道你幹過些什麼了。」

  德雷克盯著這個大兒子,他想看看西格爾會有什麼反應。

  西格爾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緊接著又變成鐵灰色,一股濃重的殺機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你已經動用過一次刺客,結果你也看到了,你能保證不會再一次落入圈套?」

  德雷克並不在意兩個兒子自相殘殺,他只是不想讓西格爾白白犧牲,這個兒子還有一點用處。果然,他這個提醒如同一聲雷鳴,讓西格爾王子呆立在那裡。

  西格爾現在確實變得疑神疑鬼,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同時也變得風聲鶴唳,總覺得前面有一大堆陷阱等待著他往裡面跳。

  「巴爾德羅父子已經為他們的愚蠢付出代價,還有十幾個人跟著掉了腦袋,你卻毫髮無損,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我會下一道旨意,剝奪你的王儲頭銜,再加上一道斥責令,今後的五年裡,不允許你離開領地一步。」

  這是處罰,同時也是一種保護,不能離開領地,西格爾就無法東奔西走,也減少了衝突的可能,這位國王可謂是煞費苦心。

  可惜西格爾是個有勇無謀的人,他根本不領情,反而異常悲憤地叫嚷著:「您不能這樣,這對我不公平,我連領地都出不去,怎麼可能和菲利普競爭?」

  「照我看來正好相反,你的問題是待在領地裡的時間太少了,我勸你還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領地上,好好想想怎麼經營自己的領地,不要再玩弄那些沒意義的把戲。」

  德雷克決定最後一次給予西格爾勸告。

  可惜西格爾仍舊聽不進去。

  「這不公平,菲利普有那麼多外援。當初你把他送去施蒂利亞,就是為今天做準備,你給過我什麼?」

  西格爾越說越感覺冤枉。

  德雷克國王心中一陣酸楚,他當然不認為自己做錯,西格爾如果不是這樣不堪,如果沒有那勃勃野心,怎麼會落到被換掉儲君之位的下場?

  不過此刻的他已經不打算再做解釋,他是一個父親,但是他更是哥倫安特國王。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身後同樣也有支持者,要不然那麼多魔法箭矢從哪裡來?」

  國王冷笑了一聲:「我甚至知道你為了獲得他們的援助,許諾了些什麼。」

  說到這裡,他越發惱怒起來:「巴爾德羅父子以叛國罪指控菲利普,我不知道菲利普是不是真的叛國,但是我知道,你的行為絕對稱得上叛國,為此,我恨不得把你送上斷頭台,你現在居然還喊冤枉?要不要我再召開一場聽證會,讓大家裁決一下你的行為?」

  這番斥責和剛才不同,話語之中帶著絲絲殺氣。

  西格爾就彷彿掉進冰池子裡,從外面冷到裡面,連骨髓都凍僵了。他現在越發肯定,自己身邊最信任的人裡有國王的眼線。

  「給我滾出去,要不然,我讓人把你趕出去。」

  德雷克指著門口決然地說道。

  西格爾早已經沒有之前的氣勢,他呆愣愣地倒退著往外走,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父親吼道:「今天負責值班的衛隊長是哪一個?立刻把他抓起來,我不需要一個瀆職者為我服務,還有從大門口到會議室門口的侍從也都沒有盡到他們的職責,立刻剝奪他們的騎士身份,把他們趕出去,我的直屬騎士團裡不需要廢物。」

  這兩道命令和西格爾王子沒有任何關係,卻彷彿兩記耳光重重地抽在他的臉上,他終於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的一切都是父親給予的,所以他一旦無法得到父親的認同,就什麼都沒有了。

  而他的弟弟菲利普顯然比他聰明,早就知道這一點,所以拚命地積攢屬於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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