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大隱 作者:血珊瑚 (已完成)

 
jerry870015 2014-2-10 00:33: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2 1019313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21 14:58
第十八集 第一章 歪打正著(續)


  沒有人注意到,此刻尼斯的眼睛顯得特別明亮。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計劃可以有所變動,或許能夠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尼斯原本只想嚇唬一下塞巴斯蒂安,讓這個神經質的傢伙徹底變成縮頭烏龜,就算眼看著糧倉著火,也不敢分散兵力救火,但是現在,他的目光已經鎖定在特尼茲的身上。

  這個人必須死。

  演講的聲音從宮殿裡傳出來,顯得異常低沉,還有些發悶,時不時還會傳出來一陣鼓掌的聲音。

  尼斯和納爾森子爵都站在外面,他們沒資格進去,而和他們身份差不多的人還有五、六百人,全都排成兩行站著。在他們的外側是儀仗隊,同樣是左右兩行排列,看上去挺威風,不過儀仗隊士兵的手裡都沒有武器,只拿著七米多長的旌旗。

  一看到這場面,尼斯就感覺瑪格麗特一方又多了幾分勝算,一個連自己人都已經不放心的君王,怎麼可能得到手下的死力擁護?

  從晌午一直站到正午時分,冗長的儀式總算結束了,一隊騎士從宮殿裡走出來,他們的身上佩著長劍。

  尼斯立刻知道,國王要出來了。

  這些騎士每隔五米站立一個,全都面朝著人群,凶厲的雙眼不停地掃來掃去,一隻手始終放在劍柄上,隨時都能夠發起攻擊。

  尼斯很放鬆,他早已經把殺陣佈置好了,根本用不著親自動手。

  除此之外,此刻控制身體的是武者之魂,他的武者之魂就算在殺人的時候也不會流露出一絲殺氣,甚至連精神都不會有一點波動。

  越來越多的人從宮殿裡出來,他們也和外面的人一樣站到兩旁,留出中間的一條大道。

  最後出來的是國王塞巴斯蒂安,特尼茲側著身子在前面引路。

  尼斯裝作好奇,右手扶著納爾森子爵的肩膀,踮起腳尖探頭張望。

  這倒不是做作,他今年十六歲,個頭在同年齡的法蘭克人裡也只是中等偏上,而北地的人以高大魁梧聞名,前面的人像一堵牆似地豎在前面,不踮起腳尖,他根本就看不見那位陛下,就算踏起腳尖,他也只能勉強看到塞巴斯蒂安的臉。

  這位國王是瑪格麗特的叔叔,比瑪格麗特大十幾歲,今年也就四十出頭,但是看上去像是一個小老頭,而且雙眼浮腫,滿頭白髮,精神狀態差到極點。

  「我可不是梯子。」

  納爾森子爵有些不滿地抱怨道。

  「非常抱歉,我只是想看一眼。」

  尼斯低聲道歉。他一邊裝樣子,一邊控制著剛才布設的殺陣。

  事實上,他根本就不需要踮著腳尖、伸著脖子如此費勁地看,那些藏在花壇裡的豆莢,能夠模糊地感知到外面的情況,現在兩邊全都是人,只有正中央的通道上沒人,而塞巴斯蒂安就在通道的盡頭,這個靶子實在太明顯了。

  幾乎在一瞬間,所有的豆莢全都自動展開,緊接著豆莢四周的空氣微微一陣抖。

  刺耳的警報聲在豆莢展開那一瞬間響起,一道道五顏六色的防護屏障立刻籠罩在塞巴斯蒂安的四周。

  始終站在國王旁邊的那位新任統帥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擋在國王的前面,他拍了一下腰際,這才想起自己沒有佩戴長劍。

  六道輕煙電射而至,輕煙中隱約可見扭曲翻捲著的蛇影。弒魂鏢沒有射出的時候是蛇形的飛鏢,出手之後就變成這種似虛似幻的模樣。

  特尼茲不知道這是什麼,也沒見過這樣的魔法,他只能將鬥氣密佈全身,雙手連連揮動,想要把這些東西拍散。

  這位新任統帥是大騎士,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事實上他在出手的同時也挪動了一下身體,讓開要害的部位,就算被擊中,也只會是手臂、肩膀和一條腿受傷。

  特尼茲的鬥氣如同一團火炎,特別是他的兩隻手,簡直已經完全被火炎覆蓋了。

  四枝弒魂鏢直接被那雙手擋了下來。

  弒魂鏢四周籠罩的輕煙瞬間消散,中間的蛇影也在扭曲幾下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抓刺客。」

  特尼茲的父親老統帥哈洛克大聲喝道。

  就算沒有這樣的命令,宮廷侍衛和那些負責站崗的騎士也已經反應過來,一部對分人衝向國王,用身體把國王保護起來,另一部分人殺向花壇。

  突然,一道朦朧的虛影從最靠近大門的人群之中閃了出來,瞬間竄了出去。

  「那是刺客。」

  一隊侍衛追了出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攏在大門口,就在這個時候,國王身邊傳來了一聲悲嚎。

  發出那聲悲嚎的是老統帥哈洛克,只見他雙手緊緊抓著兒子的肩膀。

  特尼茲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姿態,但是誰都看得出他的情況不對勁,他整個人就像是雕塑那樣僵硬著,一雙眼睛失去了神采。

  國王塞巴斯蒂安被悲嚎聲嚇了一跳,他拚命地跑回宮殿裡,逕直鑽進會議室。

  整座王宮裡,會議室最為安全,這裡位於宮殿的中央,有著厚厚的牆壁,而且門口有一大群侍衛守著。

  即便這樣,塞巴斯蒂安仍舊覺得不安全,他讓六個貼身侍衛手持著大盾,守在自己的身旁。他的貼身侍衛肯定是大騎士。

  總算有點安全感之後,塞巴斯蒂安把宮廷總管德羅米克伯爵叫了進來。

  「外面出了什麼事?」

  這位國王問道,他的聲音仍舊在發顫。

  「特尼茲伯爵為了救陛下您,獻出他自己的生命,刺客用的凶器帶有精神攻擊的特性,特尼茲伯爵將所有的攻擊都擋了下來,他的外表沒有任何損傷,靈魂卻被摧毀了,連救治都來不及。」

  宮廷總管小心地回答道。他當然拚命往特尼茲身上貼金,把這位剛剛死去的新任統帥包裝成勇敢無畏的英雄,來沖淡國王心中的恐懼感。

  可惜,塞巴斯蒂安對此並不在意,他原本就是天性涼薄之輩,在他看來,特尼茲為他擋災是應該的,他關心的是危機是否已經過去?

  「刺客呢?已經抓到了嗎?」

  塞巴斯蒂安尖叫著問道。

  「那些人早有準備,刺客一逃出去,外面立刻有人接應,至少有十個人裝成他的樣子分頭逃跑。他們躲進平民區,我們的人正在抓捕。」

  宮廷總管只能這樣說,他當然不敢告訴國王陛下,刺客和他的幫兇在城裡亂竄,專門往外國援軍居住的地方鑽,要不然就是往酒館、餐廳這類地方逃,負責追捕的宮廷侍衛和那些外國人已經發生十幾起衝突,兩邊已經死了三十多人。他更不敢告訴國王陛下,老統帥哈洛克因為兒子死了幾乎陷入瘋狂,正準備大開殺戒。

  塞巴斯蒂安縮了縮膀子,他感覺脖頸後面有一股涼氣,好像有匕首頂在那裡。

  刺客沒有抓到,對方不是一個人,而是至少十個人,甚至可能更多,此刻就隱藏在旁邊的平民區裡,這讓他寢食難安。

  「封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

  這位陛下冷著臉命令道。

  「已經這樣做了。」

  德羅米克伯爵連忙回答。

  塞巴斯蒂安想不出還應該做些什麼,沉默片刻後問道:「刺客是怎麼混進來的?」

  德羅米克伯爵一聽到國王這樣問,腦袋上立刻冒出冷汗,卻又不敢不回答:「我們正在查這件事,剛剛核對完來賓的名單,並沒有多一個人,也沒有少一個人。」

  「如此說來,刺客是隱身的?」

  塞巴斯蒂安很不滿。

  「有這個可能。」

  德羅米克伯爵只能硬著頭皮,把理由推到這上面去。

  這樣做的話,他會得罪佈置警報結界的魔法師,但反正刺殺事件已經發生,他們肯定要為此負責,正好把屎盆子往他們頭上扣,要不然,他就必須把所有的來賓、儀仗隊,成員、宮廷侍從全都調查一遍,從中找到線索。

  先不說能不能找到線索,他這麼做的話,就要得罪許多人。

  來賓裡有本國的王公和外國的權貴,一旦激怒他們,國王為了平息他們的怒火,很可能把他推出來當替罪羊。

  能夠爬到宮廷總管的位置,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傻瓜。德羅米克伯爵情願不作為,甚至因此受到懲罰,也不願意得罪那麼多人。

  受到懲罰的話,他頂多丟掉職務,得罪那麼多人的話,恐怕他全家人的腦袋都保不住。

  德羅米克伯爵腦子裡轉的心思,塞巴斯蒂安同樣一清二楚,他也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就算能夠找到替罪羊,此刻的他也不敢一下子得罪那麼多人。

  「哈洛克元帥那邊?」

  宮廷總管猶豫著問道。

  塞巴斯蒂安被這麼一提醒,終於想起要給老元帥一個交代,他的頭不禁痛了起來,畢竟特尼茲是為了保護他而死,而且哈洛克家絕嗣了,老頭的兒子大多死在八年前的戰爭中,現在連僅剩的兒子也死了。

  更讓他頭痛的是,他沒什麼可以補償哈洛克。這對父子都貴為統帥,權勢已經達到極點,再往上,就只有國王的寶座了。

  塞巴斯蒂安正感覺無所適從,突然走廊上響起一陣喧嘩聲,過了片刻,他看到另一個宮廷伯爵滿臉慌張地跑進會議室。

  「又出了什麼事?」

  國王怒喝道。

  「火,著火了,對面的糧倉著火了。」

  那個宮廷伯爵結結巴巴地說道。

  塞巴斯蒂安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大步走向門口。會議室為了安全,所以四周都是牆壁,根本沒有窗戶,他必須出去才能知道情況。

  但是當他看到走廊上來來往往全都是人,這位陛下立刻停住腳步。

  「讓他們別在走廊上亂跑,再讓那些吃屎的魔法師把窗口好好檢查一下,別又有刺客埋伏著。」

  這位國王陛下已經變成驚弓之鳥。

  這個命令迅速被執行,走廊上的人全都被趕了個乾乾淨淨,那六個貼身侍衛手持著盾牌,保護著國王走到靠糧倉那邊的窗口。

  根本用不著走到窗口前,遠遠地就能夠看到一片火光,整個天空都被映紅了,濃煙更是遮住雲層。

  「怎麼可能一下子燒得這麼厲害?」

  塞巴斯蒂安的臉色即便在火光映照下,也顯得有些蒼白。

  「這肯定是高級魔法『焚燒之雲』,敵人可能派了二十個高級魔法師過來同時發動攻擊,也可能是用了二十張『焚燒之雲』卷軸……」

  旁邊的一個魔法師說出自己的猜測。

  一張高級卷軸要六、七百金幣,二十張就是一萬二到一萬四,這絕對是在燒錢,不過能用錢打贏一場戰爭還是很划算的,所以這位魔法師相信後者的可能性更高。

  他唯一弄不明白的是,糧倉那邊為什麼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像「焚燒之雲」這樣的大型魔法,就算是高階魔法師也需要近半分鐘的施法時間,如果是低階魔法師使用卷軸的話,時間絕對更長。

  「為什麼不去救火?」

  塞巴斯蒂安快瘋了,這些糧食如果燒掉的話,這場仗不用打他就已經輸了。

  「哈洛克統帥為了抓刺客,封閉城門。」

  宮廷總管連忙提醒道。

  塞巴斯蒂安腦門暴起青筋,這件事讓他感到很棘手,他知道此刻的哈洛克已經急紅了眼,如果這個時候下令打開城門的話,哈洛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還沒等到這位陛下做出決定,突然他旁邊的兩個貼身侍衛猛地把他從窗口擴開,然後舉起大盾擋在窗前。

  隨著一連串轟鳴,不只是塞巴斯蒂安站立的這片窗口,整條走廊上的窗戶全都被炸成了碎木屑和玻璃片。

  「刺客,又有刺客,這是陷阱。」

  一個貼身侍衛護住國王,用盾牌擋住窗戶這一側,拚命地朝著會議室跑。

  此刻的塞拜斯蒂安已經沒心思管糧倉了,他完全確信敵人的目的是要他的性命,點著糧倉只不過是為了把他吸引到窗口去。

  從王宮回來,尼斯裝出一副沮喪的模樣,和他一起回來的納爾森子爵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他們沒有受到嚴酷的審訊,但是簡單的詢問還是免不了,詢問的時候教會的牧師就站在旁邊,一旦說謊就會被發現。

  幸好,尼斯對於這一套非常熟悉,知道怎麼說話才能夠唬弄過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尼斯迅速撩起床單。

  十幾隻銀色的小老鼠從床底下竄了出來。

  「辛苦你們了。」

  尼斯輕歎了一聲,把小東西放在手心裡撫摸著,小東西和它的兄弟們全都傷痕纍纍,就算事先有準備,就算早就挖好逃生的通道,能夠從這樣的追殺下逃回來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刺殺成功之後,那個從王宮裡逃出去的虛影其實是小東西。

  身為尼斯的魔寵,尼斯擁有的能力它同樣也有,尼斯擅長幻術,它自然也擅長,那片虛影就是它幻化出來的影像。

  小東西的兄弟們則在外面接應,它們沒有小東西的本事,之所以能夠幻化出影像,是因為吉斯特貝恩在它們的身上安了一種幻術裝置。

  王宮裡有警報結界,幻術裝置會被察覺,但王宮外面沒有警報結界,所以它們就躲在圍牆外面接應。小東西一出來,它們就觸發那個裝置,製造出一模一樣的虛影,然後分頭逃跑,讓宮廷侍衛們也不得不分頭追趕。

  它們帶著追兵在平民區亂竄,把整座王城都翻了個底朝天,引發那幾十起衝突和誤殺。最後,從挖好的地道逃了回來。

  尼斯打開籠子,讓小東西和它的兄弟們進去藏好,用那條「赤魅」掩蓋住它們的身影,這才小心地關上了窗。

  剩下的就只有等候,尼斯要等這陣風頭過去。

  房門突然被打開,星娜從外面進來,她打了個成功的手勢。

  「吉斯呢?」

  尼斯問道,他指的當然是吉斯特貝恩。

  「他回房間了。」

  星娜說道。

  讓糧倉化為火海的正是吉斯特貝恩。

  糧倉附近同樣也有警報結界,可惜對吉斯特貝恩一點用處都沒有,因為這個傢伙有一手超遠距離攻擊的本事。吉斯特貝恩躲在離糧倉五公里外的一座鐘樓上施放魔法,把塞巴斯蒂安嚇得半死的爆炸也是他的傑作。

  另外三個人負責在一旁把風,墨菲守住路口,布萊克躲在教堂的屋頂上,時刻警戒四周,星娜則守在鐘樓的門口。

  「現在城裡的情況怎麼樣?」

  尼斯問道。

  「哈洛克像一頭紅了眼睛的公牛,誰敢擋著他,就會被他撞成碎片,已經有一百多個人死在他的手裡,各國軍官士兵現在對他充滿了憎恨,就看塞巴斯蒂安怎麼平息這股怨氣了。」

  星娜說起這些的時候,心中充滿一種暢快的感覺。

  女神戰士和瑪格麗特走得比較近,自然不會喜歡哈洛克。

  「哈洛克完了。」

  尼斯同樣不可能喜歡這個大敵,他臨時改變計劃擊殺特尼茲,為的就是讓哈洛克憤怒發狂,逼得他大開殺戒。

  就像他設計對付塞巴斯蒂安一樣,他利用的也是哈洛克的人性弱點。

  哈洛克最大的問題就是覺得自己太重要,以為自己是夏馬恩王國的中流砥柱,是塞巴斯蒂安的依靠,是不可取代的人物,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不可取代的。

  接下來如果讓哈洛克擔任統帥,各國增援部隊必然心中不服,而且哈洛克可能急於為兒子報仇,以至於盲目指揮,這都是打仗的大忌。如果不用哈洛克,塞巴斯蒂安將面臨道義上的責難。哈洛克一直都支持他,哈洛克的兒子又為保護他搭上一條性命,他不能忘恩負義。

  再說哈洛克可不是省油的燈,本身的武力不用說了,夏馬恩的軍隊大部分掌控在他的手裡,還擁有著夏馬恩最大的派系,絕對可以輕而易舉把塞巴斯蒂安從國王寶座上拉下來。

  塞巴斯蒂安只要不太傻的話,肯定知道應該怎麼做。

  「要不要給哈洛克一個警告?哈洛克並不簡單,如果他有所準備的話,塞巴斯蒂安未必對付得了他,兩邊如果撕破臉的話,或許可以避免打仗。」

  星娜說道。

  尼斯連想都不想,立刻否定星娜的建議。

  如果尼斯的眼光僅僅只局限在夏馬恩,這個建議確實不錯,但是他早就把目標定在法羅迪家族和另外五個國家上。

  「誰充當說客?萬一勸不住哈洛克呢?再說,就算哈洛克迫於形勢和塞巴斯蒂安鬧翻了,但是誰敢保證他不會暗中和塞巴斯蒂安勾結?」

  尼斯說的這些全都是光明正大的理由。不過接下來,他的話就沒有那麼冠冕堂皇了,只聽他冷哼一聲,繼續說道:「你不覺得夏馬恩的領主實在太多了一些嗎?」

  星娜立刻明白尼斯的意思,一旦塞巴斯蒂安戰敗,依附於塞巴斯蒂安的那些貴族就算不被清戶出門,也肯定會被削減領地,褫奪爵位。

  如果哈洛克和塞巴斯蒂安翻臉,直接把塞巴斯蒂安趕下王位,這場仗就打不起來,原來的貴族仍舊是貴族,原來的領主仍舊是領主,哈洛克頂多排在安德魯希亞下面,甚至有可能和安德魯希亞平起平坐。這絕對不是尼斯希望的結果。

  「但是這樣一來,夏馬恩肯定會元氣大傷。」

  星娜不是本地人,但是她打算把根基紮在這裡,又和瑪格麗特的關係不錯,自然會為夏馬恩王國考慮。

  「你說錯了,元氣大傷的只是那些舊領主,王國本身的元氣不會受損太大,除非戰亂使得大量平民死亡。」

  尼斯和星娜的觀點顯然不太一樣。

  「領主難道不是王國的根基?」

  星娜問道。

  「當然不是,如果是六個世紀以前或許可以這麼說,因為國家需要靠領主守衛,平民需要靠領主保護,土地需要領主經營。但是兩個世紀前情況就變了,擅長經營的人有的是,實力強悍的騎士也有的是。」

  尼斯盡可能地做著解釋,不過他不太清楚星娜是否能夠聽懂?

  這番話,只有瞭解歷史的人才能明白。

  兩個世紀以前,正是十字軍東征的時候,兩次東征都沒有成功,卻導致一連串的變化,首先就是東西方貿易的加強,這導致眾多港口城市的出現,之後就是城邦聯盟一個個冒出來。

  其次,大量領主前往東方打仗,領地交給管事和執事們管理,漸漸的,專職的官吏體系出現了,這讓領地的管理變得更有效率,同時也意味著有沒有領主並不重要。

  最後,十字軍東征造就大量的騎士,兩次東征失敗之後,數量眾多的騎士到處遊蕩,他們娶妻生子,將騎士的身份和技藝傳承下來。

  「實力強悍的騎士確實有很多,但是他們可靠嗎?」

  星娜並不認可尼斯的想法。

  「你對於夏馬恩王國來說同樣也是外來者,你居然也會有這樣的念頭?」

  尼斯異常稀奇地盯著星娜。

  星娜被尼斯看得感到很尷尬。

  尼斯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你們曾經為這片土地的獨立付出巨大的犧牲,而這幢房子的主人、那位納爾森子爵卻沒有付出過任何努力,只是在最後時刻加入獨立軍,難道這就是忠誠的表現?」

  星娜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八年前獨立戰的時候,固然有安德魯希亞和哈洛克這樣破家為國的人,不過牆頭草的數量也不少。

  尼斯看到星娜不再說話,他也住口了。

  其實星娜說得並沒錯,外來者的忠誠心確實差了一些,女神戰士只是特例,換成南方的那些僱傭軍,很可能對面開更高的價錢,他們就立刻調轉矛頭。

  這是一個墮落的時代,想要獲得忠誠只能看運氣。
58903074 發表於 2014-2-21 15:55
第十八集 第二章 借刀再借刀

  到處是瀰漫的濃豔和霧氣,空氣中散發著燒焦的味道。

  塞巴斯蒂安躲在會議室裡,他的面前漂浮著一顆水晶球,上頭顯示出糧倉淒慘的景象。

  自從那天遭遇連環刺殺,他再也不敢靠近窗口,甚至連走廊都不敢去。

  「損失到底有多大?」

  塞巴斯蒂安有氣無力地問道。

  這場大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因為只有魔法師和守衛糧倉的那些軍隊救火,自始至終城門都沒有打開過,城裡的軍隊都派不出去。燒了這麼長的時間,損失可想而知。

  會議室裡擠著很多人,此刻所有人都你看我、我看你,希望別人開口說話。

  一看到底下的人全都是這幅神情,塞巴斯蒂安立刻知道情況不妙,他一指財務大臣斯賓塞子爵。

  再也沒辦法推託,斯賓塞子爵只得硬著頭皮說道:「陛下,直接毀於火災的糧食並不是很多,也就只有一、兩成左右,但是糧食全都被水浸透,又被火燒灼著,一大半的糧食都被煮熟了,就算沒有被煮熟的那一部分也會受到影響,可能發酵或者黴變,我們現在正儘可能地補救。」

  塞巴斯蒂安聽到這樣的報告,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不過此刻,他最憂心的還不是這件事。

  正如尼斯和星娜分析的那樣,塞巴斯蒂安現在的煩惱是怎麼對付哈洛克元帥?

  不過有一點尼斯和星娜都沒有料到,這位國王陛下對除掉老元帥根本不感到猶豫。

  塞巴斯蒂安對哈洛克將他扶上國王寶座並不感恩戴德,卻對哈洛克的威名和權勢異常忌憚,特別是這一次,他讓特尼茲擔任統帥完全是迫於哈洛克的壓力。國王坐到他這份上,也算是蠻慘的。

  「哈洛克元帥呢?他怎麼沒來?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得到他的指點。」

  塞巴斯蒂安故作驚訝地問道。

  「老元帥的身體好像有些不舒服。」

  宮廷總管德羅米克伯爵連忙在一旁回答,他能夠坐上這個位置並不是因為才能有多高,而是因為他擅長揣摩國王的心思。

  「這段時間老元帥為了戰事費盡心機,唯一的兒子又遭遇刺殺,他又上了年紀……」

  宮相瓦爾本子爵也在一旁長聲嘆息。

  其他人個個都默然無訊,不過此刻能夠站在這裡的人全都心知肚明,哈洛克絕對不是病倒了,十有八九是被軟禁起來,甚至有可能已經死了。

  最好的證明就是昨天晚上軍隊剛剛經歷一場大換血,一百多個將領因為瀆職而被解職,有一些人還被捕入獄,那都是哈洛克的嫡系。

  「局勢嚴峻啊!」

  國王故作苦悶狀:「籌集糧食並不困難,那麼多領主跟著安德魯希亞背叛國家,他們的領民應該為此付出一些代價,現在只是讓他們把糧食全都交出來已經很便宜他們了。最讓人頭痛的問題是,由誰代替哈洛克元帥的位置?」

  底下的人又是一陣沉默。

  塞巴斯蒂安說的是哈洛克的統帥職位,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需要替代的是整個指揮層。

  八年來,軍隊一直在哈洛克的掌控中,全都是他的手下,其他人包括國王在內都沒辦法把手伸進去。現在哈洛克的嫡系全都已經被打倒,但是軍隊裡還有很多屬於哈洛克派系的騎士和軍官,這些人全都要換掉。

  「我打算自任統帥,把所有的軍隊都集中在德莫麗。這就相當於攥緊拳頭,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猛地打出去,給敵人致命的一擊。」

  塞巴斯蒂安做了一個擊拳的動作,可惜他的動作軟弱無力,一點氣勢都沒有。

  趁機幹掉哈洛克,再藉著此刻令人擔憂的局勢,讓王公貴族們不敢爭權奪利,牢牢掌控住軍隊,這就是塞巴斯蒂安應變的手段。

  這樣的算計比起瑪格麗特自然不算什麼,但是比起伊莉莎白卻要強多了,難怪伊莉莎白會丟掉王位,被她的這個叔叔趕下台了。

  底下的那些人全都心有不甘,可惜他們沒有好對策,以往他們可以連橫合縱,藉以抗衡國王的權威,但是此刻,國王的身後有外國援軍撐腰,又有安德魯希亞這個大敵當前,唯一能夠抗衡安德魯希亞的人又垮台了,他們只能保持沉默。

  「既然大家沒有意見,那麼我在此發佈第一條命令,邊境附近的軍隊全都撤回來,重點保衛德莫麗、斯特拉福、法科蘭德爾、蘇薩這四個城市。」

  「縮小防線。」

  尼斯驚詫地看著通告。

  通告是荷西拿來給他的,刺殺事件發生之後,德莫麗施行嚴格的管制,白天不允許人到處走動,酒館、餐廳之類地方更是全都關閉,這樣一來,城裡完全失去了吸引力,很多外國人把駐地搬到外面,尼斯也趁機跑了出來。

  看著手裡的通告,尼斯知道自己的計畫又要改變了。他根本沒想到塞巴斯蒂安會縮小防線,只有勢弱的一方才會這麼做,而現在塞巴斯蒂安手裡的實力絕對在瑪格麗特之上。

  不過,這也不能說是昏招,確實有點道理。

  現在哈洛克垮台,塞巴斯蒂安的軍隊剛剛經歷一場大清洗,糧食被燒掉大半的時候,把軍隊集中幾個大城可以省很多麻煩,但也意味著其他地方都得不到保護。

  如果是兩個世紀前,在沒有擊破對方的主力之前,沒有哪個統帥會急著佔領土地。但是自從術赤兀魯思人來了之後,所有的軍事理念都改變了,術赤兀魯思人打起仗來無所不用其極,對手如果縮小防線,他們就會像蝗蟲一樣把周邊全都橫掃一遍,抓走所有的領民,趕走所有的牲畜,帶走每一粒糧食。

  「塞巴斯蒂安這樣做,看來是對本國的軍隊已經沒信心了,他打算完全倚仗我們這些外國人。」

  荷西的智慧並不比尼斯強,但是他對軍事的認識遠遠超過尼斯這個半吊子。

  「有道理。」

  尼斯頓時被點醒了。

  仔細想來,哈洛克被打倒,軍隊裡的將領全都被撤換,那些能打的騎士肯定心有怨恨,戰鬥力可想而知,塞巴斯蒂安肯定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才縮小防線。

  「這是逼著那些左右搖擺的領主做決定,要不把家遷往那些大城,然後帶著士兵和手下為國王作戰,要不就只能憑自己的力量守衛領地,一般來說是不可能守住的。」

  尼斯順著荷西的指引分析起來。

  尼斯原本對瑪格麗特和伊莉莎白的叔叔並不怎麼看得上眼,但是現在卻發現這個傢伙並不簡單,玩陰謀詭計也是一把好手。

  「這位國王打定主意做一隻縮頭烏龜,你有什麼對策嗎?」

  荷西問道。

  尼斯一時之間想不出對策,自然界裡壽命最長的動物就是烏龜,可見烏龜在生存方面很有優勢,打仗也是一樣,像烏龜一樣的防禦是所有敵方將領最痛恨的。

  如果不知道四月之後教會將失去力量,尼斯或許也會一籌莫展,但是此刻他卻在想,怎麼把利益最大化?

  敲烏龜殼雖然困難,可一旦敲開,收穫往往超乎想像。

  尼斯本來就打算把外國聯軍全部留在夏馬恩,之前還不太有把握,塞巴斯蒂安縮小防線,把所有的軍隊都集中在城裡,給了他一個絕好的機會。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塞巴斯蒂安已經派人去背叛者的領地徵糧了,這位陛下做得挺絕,他已經下令不留一粒糧食給那些領地上的人。」

  荷西嘖嘖有聲,連他都感覺到有些心寒,這位國王實在太狠了。

  這早在預料之中,尼斯並不在意。當初領主們帶著眾多人馬離開的時候,就讓那些領民跟著一起走,但是大部分領民不肯離開家鄉,那時侯他們就被警告過,國王可能回遷怒到他們身上,會搶走他們的糧食。

  那些領民或許不聰明,但是保護自己的財產卻是每個人的本能,他們早就把大部分的糧食轉移到山裡,並且在山裡建立了隱蔽所,躲個一年半載絕對沒問題。

  不過每戶人家的家裡都會放上一袋雜糧,那是專門為徵繳糧食的人準備的,每袋雜糧裡面有四分之一發了黴,當場不會發現,入倉的時候才會被察覺。

  突然,尼斯想到,他其實可以在糧食上再做點文章。

  塞巴斯蒂安確實缺糧,如果這一次他徵不到糧食,很可能會把目標轉向其他領地。或許可以事先放一些謠言出去,再教其他領地的人對付徵繳糧食的辦法,這肯定會讓塞巴斯蒂安痛苦萬分。

  這招使用的範圍可以很廣,不只侷限於夏馬恩王國,完全可以把另外五個國家也包括進去,因為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他們。

  尼斯原本沒有什麼把握能夠對付法羅迪家族。別看他拉來很多盟友,比如格薩城邦聯盟和蠻族,這些盟友絕對不會正式介入戰爭,他真正能夠動用的只有瑪格麗特手裡那點人馬,和法羅迪家族掌握的力量比起來,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但是現在他有了一個想法。

  法羅迪家族經營了幾個世紀,不管是人脈還是實力,都遠超過瑪格麗特和尼斯,兩邊唯一差不多的就只有錢。

  尼斯有錢,他認識的人也有錢,而且這些有錢人還可以把更多有錢人拉進來。

  他沒辦法在正面戰場上戰勝法羅迪家族,那就另外開闢一個戰場,用金幣作為武器,利用他擅長和熟悉的領域,把法羅迪家族打趴。

  一隻隻籠子打開了,數十隻鴿子拍打著翅膀從籠子裡飛出去。

  這些鴿子有的往南飛,有的往西飛,有的往東飛,目的地都不一樣,但它們身上攜帶著尼斯寫的信,信上面寫了這裡的情況,寫了糧倉被燒的事,也寫了塞巴斯蒂安讓人徵繳糧食,還寫了這裡的人採用的應對之策,在信件的末尾,他預測北地的糧價將會大漲。

  尼斯寫這樣一封信,是因為肯定有鴿子會被攔截,塞巴斯蒂安的手下並不是吃軟飯的,他們也懷疑各國的援軍裡有姦細。

  這信就算落到某些人的手裡問題也不大,裡面的內容只和商業有關。但是當艾瑪爾紅衣主教、切爾哈蘭和瑪格麗特看了這信,肯定會明白他的意圖。

  讓人把空鴿子籠收好,尼斯把星娜叫了過來:「你們在夏馬恩王國有什麼隱蔽所之類的地方嗎?必須是沒人知道的那種。」

  「當然有。」

  當年獨立戰的時候,女神戰士充當的是突襲者和斥候的角色,經常要深入敵人後方,所以有很多藏身之處。

  「我讓墨菲和拜尼留下,跟著你一起潛伏在這裡,你們幫我盯住兩種人,一是牧師,二是買糧食的商人。」

  尼斯的聲音帶著一絲殺氣。

  「苦活累活都是我們在幹。」

  星娜看著尼斯,她並不是抱怨,而是對這個決定表示質疑。

  尼斯立刻明白自己失誤的地方,女神戰士當初就被利用過,而且他留下的那兩個人還是蠻族,而蠻族同樣也是被歧視的對象,髒活、累活、苦活都扔給他們,但是獲取的報酬卻很少。

  他看了看左右,湊到星娜的身邊說道:「將來也由你們動手,除了糧食全都要燒掉之外,其他的東西都歸你們。」

  「這還差不多。」

  星娜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她倒也沒在意尼斯的口誤,剛才那句話裡已經顯露出他打算對這個地方的教會下手,甚至還打算殺死神職人員。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神職人員被殺,將招致教會的憤怒,教會有很多辦法能夠知道殺人者的身份,就算兇手掩飾的再好,也矇蔽不了上帝的眼睛。

  星娜不知道教會已經失去和上帝的聯繫,更不知道不久之後教會將變得異常虛弱,連自保都做不到。

  「其他人呢?」

  星娜並不是好奇心重,她只是想知道尼斯是否厚此薄彼?

  「他們在正面戰場上才有用,我會讓他們回去,而我和吉斯特貝恩則要跑一趟伊比利斯。」

  說到最後那句的時候,尼斯顯得特別小心。

  對於尼斯來說,伊比利斯絕對比夏馬恩王國危險的多,那裡有很多想取他性命的傢伙,這件事只有星娜可以知道。

  「這很公平。」

  星娜冷哼一聲,毫不忌諱地說著反話,她對帕爾姆、布萊克能夠回去,自己卻要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很是不滿。

  尼斯注意到星娜的反應,板著臉輕聲喝道:「我花了很大的代價買到那個冰洞的消息,又費盡心機去往那裡,最後得到最大好處的卻是你們,帕爾姆可沒有對我抱怨過什麼。」

  女人總是比較小心眼,即便像星娜這樣的女人,也會有腦子轉不過彎來的時候,好在她講理,聽到尼斯這麼一說,她不敢說什麼厚此薄彼了。

  寒冰戰車、冰晶戰甲都是為她們準備的東西,那些蓮子按照已經確定的分配方式,也是她們佔便宜,畢竟她們人多,每人一顆總共也要三千多顆蓮子,而帕爾姆的手下才二十幾個人,墨菲和拜尼兩個人的家族加起來也不過六十幾個人。至於蓮藕更是都歸她們所有。

  不過女人就是女人,心裡想明白了,嘴上卻不肯放鬆。

  「聽說你對你的女人一向都很好,為了切爾哈蘭的女兒,你把一大半產業送了出去;為了瑪格麗特,你也付出了不少;我也是你的女人,就算地位比不上她們倆,你也應該有所表示吧?」

  星娜盯著尼斯。

  女神戰士並不把貞看得太重,這是她們的傳統,也是為了讓部族得以延續。但是像星娜這樣心性高傲的女人肯讓尼斯那樣折騰,在床上猶如玩物,就不那麼簡單了,她為的是給女神戰士找一個依靠。

  「好吧,你想要什麼?」

  尼斯乾脆和星娜攤牌,這些女人聽命於瑪格麗特,而他則希望女神戰士效忠於他,成為他的直屬人馬。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建立真正屬於自己的班底,其中有一個原因是適合他的手下很不好找。「女神戰士」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她們的忠誠也經歷過考驗。

  尼斯讓星娜開條件,她一下子呆住了,因為她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知道尼斯有錢,但是有錢對她們沒什麼意義。

  她知道尼斯很擅長幫別人指點財路,但是她們不擅長貿易。

  她知道尼斯在經營領地方面很有一套,可惜這也不適合她們,她們的領地就像是一個兵營,從她們的祖先還是亞馬遜女戰士的時候起,她們就一直過著類似僱傭軍的生活。

  星娜在那裡發呆,尼斯也是一樣,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給不了女神戰士什麼東西。

  這群女人靠替人打仗為生,沒有戰爭的時候,她們會狩獵和放牧,這是一種很原始的生活方式,他的那一套東西對女神戰士一點用都沒有。

  好在尼斯的腦筋轉得很快,一個念頭猛地跳了出來,有一樣東西能讓這些女神戰士滿意。

  當初從那個冰洞裡出來,尼斯就有一個想法,打算在自己的領地也搞一個這樣的冰洞。

  這件事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

  尼斯的想法是從山頂打個洞下去,一直通到地底幾十米深的地方,然後斜著再打一個洞,以便冬天的時候能夠運冰進去,反正山腳下就是河,到了冬天,冰有的是。

  有了這麼一個人造的冰洞,他就可以在冰洞裡種植冰晶蓮,飼養霜寒鏟蟲,甚至還可以試著養一些別的東西。

  女神戰士擁有的那座山谷同樣也有類似的條件,或許把冰洞建在那裡是更合適的選擇。

  夏馬恩在被尼斯一夥弄得雞飛狗跳之後,總算恢復平靜。不過私底下一股暗流湧動不息。

  街頭巷尾到處都傳播著各種流言蜚語,被提到的最多的是國王塞巴斯蒂安忘恩負義,借刺客的手殺了特尼茲,然後趁著老元帥哈洛克極度哀傷的機會,暗害了老元帥,最後又把軍隊清洗一遍,全都換上他自己的人。

  還有傳聞說這位國王陛下暴虐無道,為了供應軍隊所需,打算把民眾手裡的糧食全都搶走,順帶還有對付搶糧的辦法,其中的關鍵就是弄一袋發霉的雜糧。

  這些傳聞的殺傷力絕對比之前帕爾姆到處放火厲害得多。自從有了這些傳聞,市面上再也看不到有人買賣糧食,而且月中的時候,負責徵繳糧食的兩個官員被砍掉腦袋,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此刻製造出這些謠言的人卻已經不在夏馬恩了。

  讓格薩城邦聯盟的人幫忙把謠言散播出去之後,尼斯就連夜趕往伊比利斯。

  在尼斯認識的諸多有錢人裡,最有錢的就是切爾哈蘭總督,也只有這位總督能夠幫他實現接下來的計畫。

  為了保密,他既沒有去總督府,也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前往那座有溫泉的城堡。

  四個月過去了,城堡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因為是翻修,而不是從無到有進行建造,所以大致的結構已經出來了。

  平心而論,這座未完工的城堡一點都算不上好看,四周是一片圍牆,牆頭高低起伏,外側斜度很大,讓人無法攀爬,內側卻是低緩的土坡,中間是一大片水塘,水塘的底部還高高低低不大平整,城堡的主樓並沒有建在中間,而是靠近一側,這讓整座城堡更像是一座莊園,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在這座簡陋而又土氣的城堡中央架起一座遮陽篷,四周是十幾根細長的棍子,頂上挑著一大塊油綢。尼斯和四個中年人圍成一圈坐著,他的旁邊就是切爾哈蘭總督,因為要談機密事,所以他們讓侍從和護衛站得遠遠的。

  「你真的有把握讓法羅迪家族控制下的國家陷入糧荒?」

  切爾哈蘭總督不停地用手指在大腿上畫圈,這是他想事情時候的習慣動作。

  「這三年來,北地的冬季都來得很早,每年的收成都很差,今年的情況恐怕也一樣,這並不是打仗的好時候,戰爭又會導致收成進一步減少,再加上我會派人四處燒燬糧倉,這會讓災難進一步加劇……」

  尼斯分析著各國會缺糧的理由。

  「一旦缺糧,糧價必然抬高,商人們肯定會往那裡賣糧,你打算怎麼阻止?」

  安娜的舅舅霍爾頓侯爵問道。

  「商人追求利潤,如果他們知道每過一個月糧食的價格會往上提升百分之五的話,他們肯定會把糧食緊緊地捂在手裡。這有過先例,當年馬爾默的羊毛危機、佛蘭德爾的麵粉危機,都是很好的證明。」

  尼斯嘿嘿一陣輕笑,他此刻的模樣顯得異常姦詐。

  四個中年人沉默了下來,他們都在思考,身為商人,他們對尼斯舉的例子並不陌生。

  馬爾默的羊毛危機和佛蘭德爾的麵粉危機都是人為造成的,事實上,他們也幹過類似的事。去年切爾哈蘭總督就和尼斯聯手,製造高級絲綢貨源不足的假象,還把幾種特定顏色的絲綢牢牢控制在手裡,藉此發了一筆大財。此外,去年的砂糖價格漲了一倍,就是因為很多人囤積。

  任何東西只有有需求,就可以想辦法把這種東西的價格炒上去,炒作的手法其實很簡單,先是囤積,然後散播謠言,製造貨源緊張的假象,造成有貨的人惜售觀望,絕對可以把價格炒到天上去。

  「能夠讓法羅迪家族嘗到苦頭確實是一件不錯的事,但是除此之外有什麼好處?」

  切爾哈蘭總督問道。在他看來,人情歸人情,利益歸利益。

  「我打算把糧價炒飛起來,然後用賒帳的方式買給法羅迪家族糧食,不過要教會出面替法羅迪家族擔保,等到秋天開始收割的時候,我們把糧價壓下去,然後逼法羅迪家族還錢。如果法羅迪家族認賬,他們就要大出血,而我們則可以大賺一筆,少說有幾倍的利潤;如果法羅迪家族賴帳,教會要為此承擔責任,我相信讓教會免掉'十一稅'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要不然他們就替法羅迪家族還錢……」

  尼斯詳細地解釋著他的打算,在來這裡之前,他就已經盤算好一切。

  尼斯不是純粹的商人,想要的不是大撈一筆然後走人。在他的計畫中,如果法羅迪家族還錢,他就讓瑪格麗特繼續和五國開戰,讓這些國家再經歷一次糧價飛漲。

  一個國家連續經歷兩、三次糧食危機還能夠挺的住的話,絕對是奇蹟。

  如果法羅迪家族賴帳,那麼教會將成為受害者,在新教皇上台之際,教會高層肯定會重新更換一批,這時候教會的利益受到損害,必然會成為攻擊的藉口,那些親法羅迪家族的勢力很可能因此而被擠掉。

  切爾哈蘭總督靜靜地聽著尼斯的計畫,他一邊聽,一邊思索。

  當初尼斯寫信給他的時候,他就覺得可以藉這個機會把糧價炒上去,可以從中大賺一筆,不過他看得更深更遠,尼斯所說的這些好處卻不是他想要的。

  他對錢不感興趣,也對「十一稅」不感興趣,反正伊比利斯暗地裡的那些貿易也控制在他的手裡,如果他不想繳稅,走那條通道就可以了。

  他感興趣的是,如果控制那幾個國家的糧食貿易能影響整個北地的糧價,那就更完美了。所有的商品中,糧食是最特別的,因為沒人能夠離開它,所以控制糧價就能夠控制一切,也能夠得到最豐厚的利潤。

  尼斯的努力並沒有白費,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但是在賺錢方面,大家的想法一致。

  臨走的時候,切爾哈蘭總督發出邀請:「安娜一直盼著你能來,可惜你實在太忙了,先是忙著幫菲利普對付他的哥哥,現在又忙著幫瑪格麗特對付她的叔叔,好不容易來一趟,去我們家吧!」

  「我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加快城堡的修建進度。」

  尼斯並不打算去切爾哈蘭總督家,他對這頭老狐狸異常警戒,不想被他當槍使,不過對切爾哈蘭總督說的也是真話,他確實要加快這裡的建造進度。

  聖殿騎士團把「送信者」送給尼斯,擁有這件魔導器的他,長途旅行對於他來說相當於出去溜一圈,三、五天就可以趕來回。可以預見,他將會在伊比利斯、夏馬恩、哥倫安特、阿薩克斯和卡奧尼之間來回跑,所以有必要在每個地方都弄一個落腳點。

  把切爾哈蘭總督送走,命令吉斯特貝恩和總督派來的騎士退到城堡外面,尼斯獨自一個人登上城堡的主樓。

  原來的主樓只有三層,並不太高,他重新設計的時候,讓人把所有的房子全都用石頭和砂漿填滿,把原來的主樓當作一根立柱來用,這是一根很粗很結實的立柱,足以支撐住新增加的六層塔樓。

  總共九層高樓,和魔法師居住的法師塔還不能相比,但是比起一般的城堡已經算很高了。

  城堡現在看上去確實差了一些,比有錢人家的鄉下別墅都不如,怪不得安娜知道他來了卻不肯過來,這地方除了碎石、爛泥、污濁的水,就是叢生的雜草。

  按照原來的計畫,整座城堡全部完工需要十個月,過年他肯定要來伊比利斯,到了那個時候城堡才能使用。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他遠比四個月之前的他厲害許多,對「生命造物術」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四個月前,剛剛創成的「生命造物術」還只是一種「術」但是現在卻已經帶了一絲世界本源規則的味道。

  尼斯雙腿盤起,跌坐在地上。

  樓頂的面積很小,是一間直徑五米的小房間,和大部分瞭望塔的塔樓差不多,不過這裡密佈著如同樹根一樣的金屬條和比這細一些的金屬線,這些金屬條和金屬線組成一個繁複的魔法陣。

  這樣的魔法陣不但在地板上有,還沿著四周的牆壁一直往下,甚至原來的那個主樓的中央也全都是類似的東西,整個主樓就是一個大型的魔法中樞。

  所有這一切都是仿造魔法師塔的佈局。

  尼斯儘可能地放鬆身體,他漸漸進入冥想的狀態。

  在尼斯的對面,小東西趴在地上,此刻的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塑,完全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相反的它腳下那片地面卻像活了一樣。

  過了片刻,這一人一鼠彷彿和整座塔樓融為一體,而塔樓則變成一個巨大無比的活體,這個活體不會動,但是它會呼吸、會生長、擁有感知和思維。

  四周的那一圈圍牆原本光禿禿的,特別是朝外那一面,除了縱橫交錯的蔓藤就什麼都沒有,但是此刻無數嫩芽從牆頭冒了出來,這些嫩芽迅速生長,很快就變成排列整齊的葉片。這些葉片顏色潔白,整齊地生長在一棵細長的葉柄上,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根巨大的羽毛。

  這種植物叫「羽蕨」是非常古老的物種。

  只是一會兒的工夫,數不清的羽蕨就佈滿整片圍牆。

  現在終於能夠看出尼斯的設計構思了。

  那原本讓人看不懂的怪異圍牆,轉眼間變成一對環抱的巨大翅膀,粗糙的牆面完全被羽蕨覆蓋,看上去優雅而又聖潔。

  城裡頭,那大小錯落的池塘之中,一團團碧綠的蓮葉正漸漸鋪開,上面點綴著紅色、黃色和白色的蓮花。四周的斜坡上迅速生長出五顏六色的花朵和各式各樣的植物。

  「輪到你動手了。」

  尼斯用意唸給吉斯特貝恩下達著命令。

  吉斯特貝恩早就拿著設計圖等候在那裡,他要做的工作非常簡單,只見他用漂浮術將一根根方形的石條攝到空中,然後讓它們猛地落下。

  這些石條像釘子一樣深深扎進土裡,它們有的釘成一排,穿過水塘,只要稍微修整一下,把頂部削平,就是一個個結實的橋墩。有的則平著鋪成正方形,就像是打進地裡面的樁子。

  吉斯特貝恩專精的是電系魔法,不過他對元素魔法也有很深的研究,像「塑石成形」這類簡單的土系魔法用起來絕對得心應手,對這些石條進行修整也是他的工作。

  尼斯並沒閒著,吉斯特貝恩幫他搞定橋墩和地基,其他一切都要由他負責。

  只見一根根金色的蔓藤迅速伸展、扭曲、成形,變成橋欄、橋架、立柱、橫樑、門框、窗沿,蔓藤上長出的葉片迅速鋪開變厚,互相融合,化作屋頂、圍牆、地板、橋板。

  這些都是細緻活,尼斯控制著「鐵線荊棘」的生長,讓它變成自己需要的形狀。

  催生「鐵線荊棘」的工作則有小東西負責,這樣的配合已經非常熟練了。而做完分派工作的吉斯特貝恩則飛了出去,按照尼斯的吩咐,去尋找有點年頭的老樹。

  幾個小時之後,幾株古柏、一棵巨榕、一片楓林出現在庭院之中。

  如果說之前的城堡讓人慘不忍睹的話,那麼現在這裡已經變成一個類似於仙境的地方。不過更重要的是,整座城堡散發著一股特殊的氣息。

  不知不覺中,尼斯已經偏離原來的設計,並不是他想這樣做,而是這座城堡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

  這讓尼斯懷疑他的城堡是不是要生成「塔靈」了?

  有一些魔法塔有「塔靈」它們可以看成是一個巨型生命體,千林塔就是這樣的存在,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就賺大了。

  「塔靈」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擁有它,魔法塔就可以自己進化。

  可惜,尼斯只知道有這些東西,並不知道「塔靈」到底是什麼東西,心想:看來,等到這裡的事告一段落之後,得去一趟千林塔。

  在城堡的外面,所有的騎士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高高昇起的月亮將月光投在城堡的外牆上,那如同天使羽翼一般的城牆似乎能夠吸收月光,並且將它附著在表面,所以整片城牆都散發著淡而又朦朧的光芒。

  而那高聳的塔樓則像一把直刺天空的利劍,劍尖透出一股懾人的寒芒。

  被利劍和羽翼保護著的是一片自然祥和的仙境,周圍的斜坡上植被茂密,十幾幢小屋錯落有致地散在其間,很有山間小屋的味道,正中央的那片池塘鋪滿蓮花,兩排水榭立於水面之上,還有一些獨立的精緻小屋也隨意地散落在池塘的各個角落裡。小屋和水榭之間由小橋相連,再配上水面蒸騰的霧氣,說這裡是人間,絕對沒幾個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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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03074 發表於 2014-2-21 15:59
第十八集 第三章 行動開始

  陣陣呻吟聲從小木屋傅出來,那是安娜公主的聲音。

  小屋的正中央有一個洞,洞的邊緣鋪著上好的紅楓木,底下是大理石的踏腳,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浴盆。

  安娜赤裸著身體趴在木板上,她的撅得很高,尼斯站在她的後面正在輕抽慢插,享用著小公主美妙的身軀。

  在對面的水榭之中,一群女人或坐或躺,她們的身上都只披著一縷輕紗,因為汗和水氣的緣故,輕紗早已經濕透了緊貼在她們的身上,那樣子比赤裸著更加誘人。

  「年輕真好。」

  安娜的姑姑斜靠在籐椅上,聽著遠處傳來的哼吟聲,忍不住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兩個人有點過分。」

  說這話的是安娜的母親,她是偷偷溜過來的,因為她聽說這座城堡被改造得如同仙境一般。

  「安娜又沒請你過來。」

  另外一個貴婦人輕笑著說道。

  「親愛的姐姐,你好像沒資格說這話,你們也都是不請自來,除非……」

  總督夫人不再說下去了,她很清楚貴族圈子私底下的那些縫凝事。

  果然,這話一說,眾女全都閉嘴,不過大家都感覺水榭裡更熱了一些,熱得讓人難受像火燒一般的難受。

  總督夫人感覺到無趣,她拍了拍手。

  一群穿著薄衫的侍女快步跑了進來,她們一直待在外面的房間,等候著夫人們的吩咐。

  本對尼斯挺滿意,但是此刻尼斯正抱著她的女兒肆無忌憚地做那種事,而且一幹就是一個多小時,居然還沒有消停,她的心裡多少有些怨氣。

  那些侍女立刻跑下去準備,她們很清楚,總督夫人的火氣來自哪裡。事實上,她們原本就是總督府的人,是總督夫人看這裡。沒什麼人可用,才把她們派過來。所以她們對總督夫人的脾氣和愛好全都瞭如指掌。

  食物都是現成的,尼斯很會享受,也很懂得享受,所以只要和享受有關的東西,這裡絕對不缺,不但有美食,還有飲料。

  東西很快就備齊了。

  侍女們搬來一隻大木盆,木盆裡放著十幾隻瓷碟子,每隻碟子裨都裝著一樣小吃食,有鬆糕、蛋捲、乳酩之類的點心,也有鵝肝、醃蛙魚、魚子醬之類的冷盤。

  量都不大,只能嘗嘗味道,想吃飽是不可能的,但是種類很多,整個木盆沒有一點空隙「這個小傢伙果然很會享受。」

  督夫人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她一下子跳進水榭正中央的那個大池子裡,身體浸泡在溫泉中,侍女們連忙把木盆放進水裡,木盆在水面漂浮著總督夫人隨手從木盆裡取了一樣東西放進嘴裡。

  那是一塊烤蛙魚,用奶油做的醬汁把蛙魚豐勝的口感完美的襯託了出來。

  「這個傢伙確實很會享受。」

  總督夫人又重複了剛才的那句話。

  「你說得不錯,他很會享受,特別是在女人方面,聽說,現在他和瑪格麗特如膠似漆,這一次來伊比利斯也是為了瑪格麗特的事。」

  安娜的姑姑故意刺激總督夫人的神經,不過她說話的時候,一不小心露出一絲酸味。

  女人都很敏感總督夫人也一樣,所以她立刻捕捉到那一絲酸味。

  「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皮埃爾對你可謂是服貼到極點,不敢有絲毫的違拗,但是他在外面不是也有一個女人?」

  看到這對姑嫂馬上要翻臉,旁邊一個看上去不到三十的美婦連忙說道:「男人風流一些是免不了的,更別說像他這樣年輕,有的是浪漫和激情,安娜只要能夠在他的脖頸上拴住一根繩子讓他記得回家,就足夠了。」

  聽到這話,總督夫人心頭一動,她認識瑪格麗特,自然知道瑪格麗特的厲害,她可沒把握女兒能夠爭得過那個女人。一想到這些,她再也不覺得旁邊這些女人和尼斯有暖昧是一件壞事了。既然這個小子喜歡女人,就用女人把他釣住。

  「你們出去。」

  總督夫人朝著侍女們揮了揮手。

  侍女們連忙退了出去。

  總督夫人朝著房間四角各點了一指,一道隔絕結界立刻升了起來。

  「我現在要和你們商量一件事。」

  月亮升到頭頂上方,皎潔的月光灑在那如同天使羽翼一般的高牆上,整面牆壁都散發著朦朧的白光。

  小屋裡靜悄悄的,水池裡沒人,一條水跡從水池邊拖到床上,尼斯和安娜交頸而眠,不過兩個人身體仍舊連著。

  突然一陣很輕的腳步聲響了起來,緊接著,一道嬌柔而又嫵媚的聲音在尼斯的耳邊響起「你們在睡覺,現在是在做夢,此刻你們正在夢境之中,我們是支配夢的精靈。 」

  尼斯當然不會把這話當真,這只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安娜也對她的這些姑姑、阿姨、堂姐、表嫂很不恥,明明想要偷吃,居然還說這樣的廢話。不過她倒也不在乎,尼斯的那根東西太厲害,她一個人根本就吞不下。

  「先把花鐲借過來用用。」

  那個女人一伸手拉起安娜的胳膊,迅速地把那隻鐲子取了下來。

  安娜翻著白眼看著這個厚臉皮的女人,然後一賭氣翻身背朝著她們,不過她肯定不會放棄尼斯身旁的位置,只要緊貼著,就可以享受花鐲帶來的神奇效果。

  安娜畢竟是女人,沒有哪個女人會嫌青春太過長久,她已經查過資料,知道「歲月無痕」的效果可以無限疊加。

  傳說絕代豔後克里奧帕特拉將近四十歲的時候,看上去仍舊像十八歲的少女,就是因為很小的時候便開始使用「歲月無痕」一直都役有間斷過。

  歷史上,克里奧帕特拉以妖豔和擅長捕獲男人的心而聞名,而要讓「歲月無痕」起作用,就必須借助的力量,顯然這個傳說的可能性很高。

  安娜不想當第二個克里奧帕特拉,她不打算找那麼多男人,但是她也希望自己能青春常駐。

  安娜有這樣的想法,那些女人自然也一樣,所以很快尼斯的身邊就貼滿柔軟豐膚的酮體,而跨坐在尼斯身上的正是那個性技最厲害的女人。

  上一次在小客廳裡,這些女人全都穿著長裙,所以看不到她們的身體,這一次尼斯看了個飽。

  這些女人都很懂得保養,身上只看得到成熟韻味,卻看不到歲月的痕跡。

  讓尼斯感到遺憾的是,她們的頭上全都罩著黑紗,臉上還圍著絲巾,在這種雙重保護下,他根本就看不清她們的臉。

  好在,頭上的黑紗和臉上的絲巾無損於這些女人的氣質,她們身上散發出的高貴氣息比瑪格麗特和伊麗莎白還要逼人,畢竟瑪格麗特和伊麗莎白只是曾經有過輝煌,卻經曆數年的暗淡光景,昔日的輝煌已經消散許多,而這些女人一直都身處於上流階層的頂端,身份尊貴。特別是此刻和他的這個女人,那股凌厲的氣勢更是逼人,平日肯定是說一不二的角色,甚至連的時候也顯得有些霸道。

  尼斯並不打算改變這種形式,偶爾嘗試一下女人掌握主動,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他乾脆躺了下來,任由那個女人在他身上聳動。

  這絕對是極致的享受,不但有女人主動為他服務,還有女人願意當他的床墊,背後靠著的那具柔軟嬌軀讓他感覺妙不可言,左右兩邊還有兩個女人緊貼著他,將他的肩膀埋在雙乳之中,讓他的手進入兩腿之間。另外還有七、八根舌頭在他的身上輕輕舔紙著,不但耳根、耳孔這些地方全都舔到,甚至連也被一張溫潤的小嘴吞進吐出。

  美中不足的是,這些女人之中沒人肯舔一下他的臀縫,在這一點上就不如星娜,星娜從不介意做這種事。

  不過,這些美婦也有強過星娜的地方,她們那優雅的動作是星娜無論如何都學不來的,此刻在他身上聳動的美婦,身體輕搖慢擺,那纖細的腰肢不停扭轉著,底下雪白的大不停地顫動著,抖起了一波波的肉浪,她的雙乳也輕輕晃動著,那對很豐滿,卻又不顯得太大,給人一種異常勻稱的感覺,而且那凝脂一般的顏色和頂尖的一抹嫣紅,更是讓人心馳神往。

  上一次在小客廳的時候,這個女人穿著長裙,儘管知道她是絕代尤物,卻比不上此刻的感覺。

  尼斯的佔有慾再一次湧上心頭,他很想把這個女人收藏起來,替她也種下「愛的種子」讓她成為自己的禁變。幸好他還沒失去理智,沒有真的下手。

  這些女人不同於瑪格麗特和星娜,她們全都是有夫之婦,偶然玩玩的話無傷大雅,完全可以當做是枯燥無味的貴族生活的調味料,喧賓奪主就不行了,會惹上大麻煩的。

  「你們戴著這麼厚重的黑紗多沒意思?我看不到你們美麗的秀髮。我聽說威娜的貴族舉辦舞會的時候,會帶上漂亮的面具,這樣既能夠遮蓋住臉,又無損於女士們的美貌,還給人新鮮和神秘的感覺。」

  尼斯輕輕撥弄著旁邊兩個女人的,嘴裡說著極為挑逗的言語。

  「你確實很會玩。」

  「連這種辦法都想得出。」

  「我在威娜也待過一段日子,為什麼沒聽說過這種習俗?」

  「還用問嗎?他自己想試試,所以隨意找了個藉口。你又不是不知道因為白糖生意的緣故,他和威娜人是死敵。」

  「這或許是他的經驗之談,就因為是死敵,所以他去威娜必須改扮一番。」

  「這樣不是挺有趣嗎?」

  那些女人嘰嘰喳喳地說著,時不時還會發出一陣銷魂的呻吟聲。

  尼斯嘴裡不閒著,不停地和她們聊著天,底下卻役有放鬆,上一次他就已經摸清這些美婦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此刻他正將一絲性力,削肖地度入這些美婦的體內。

  所謂的性力,是他專門從體內分離出來的一股能量,同樣介乎於魔力和聖力之間,這股能量可以在的時候進入女人的體內,能夠控製女人的和精神,能夠吸收慾火壯大自身。

  性力的修煉不但輕鬆而且愉快,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修煉方式,而且修練的速度也不慢,比教會那些聖職者依靠傳教提升境界的速度更快。

  尼斯是一個貪心的人,他仍舊覺得修煉速度不夠快,所以他想嘗試一種新的辦法。

  把性力輸入女人的體內並不需要用到,手指更好。一個接著一個,他玩弄著那些女人的的,把拇指擠入緊窄的。

  尼斯的手指同樣也能做到這一點,而且做得,撥弄她們的,將食指和中指她們嘰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少,呻吟聲卻越來越響。

  「全都過來,一個人抱著另外一個人側身躺下,把你們的朝著我,圍著我躺成一圈。」

  尼斯命令著。

  到了這個時候,沒有哪個女人敢違拗尼斯,他是這裡的君王,是所有女人的皇帝。

  每個女人一條玉腿橫於地上,另一條玉腿高舉半空,那迷人的花瓣全都朝他開放著,花瓣後面的菊蕾全都一伸一縮。

  尼斯的手就彷彿彈琴一般滑動著、彈奏著,而那些女人一個個嬌軀亂顫,一陣陣臀波肉浪四處蕩漾,同時蕩漾開的是無盡的浪。

  尼斯突然加快,那碩大的在女人的裡快速進出著,與此同時,那個女人身體敏感部位上沾站著的性力開始發作,化作深入骨髓、讓人死去活來的狠癢。

  只是一會兒的工夫,那個女人就尖叫著,渾身變得僵直起來,下一瞬間,一股紅色的光雨憑空灑落下來。這是花鐲的力量。

  尼斯這才想起還有這玩意。

  「歲月無痕」能夠讓女人青春常駐,同樣也是藉用時激發出的那股生命能量。

  尼斯很粗魯地把那隻花鐲摘了下來,扔到一邊。

  「我會讓你們變得年輕和美豔,不過在此之前,先要滿足我的。」

  說完這些,尼斯轉到旁邊的一個女人的身後,對準那不停開闔著的花徑,稍微一用力,就盡根進去役有長時間的調情,沒有輕抽緩插的纏綿,一上來就是如暴風驟雨一般的蹂踴這些女人早已經被他弄得魂不附體,離只有一步之遙,此刻尼斯做的就是把她們送上。

  一個接著一個,最多一、兩分鐘,沒有哪個女人能夠持續得更久,尼斯對的控制已經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

  每一次,性力都能夠融合一部分慾火,得以生長壯大,但是的效果更加明顯。

  這些少婦在體力方面遠遠比不上星娜,所以和她們的好處也沒有和星娜明顯,但是人一多,平均一分鐘一個,而且一圈下來,剛才已經過的女人又已經有反應了。

  沒有絲毫的停頓,時間控制得恰到好處,尼斯就像是一隻辛勤的蜜蜂,不停地將吸管花蕊之中,只不過他沒有吸取花蜜,反倒射出一些東西。

  尼斯很喜歡這樣做,他喜歡留點東西在女人的身體裡,他喜歡看著白濁滿是泡沫的站液沾滿女人的、大腿和嬌臀。這是曾經征服的證明。

  連著把這些女人征服幾次之後,尼斯將花鐲撿了回來。

  在第三回合的時候,尼斯就感覺性力已經不再增長,好像到了極限。和星娜的時候也遇過這樣的情況,他要煉化一遍,把這些性力全都化為自己的東西,然後才能繼續再來。

  現在該輪到他為這些女人服務了。

  「歲月無痕」並不是一定要做成花鐲才能夠起到效果,他乾脆把這東西解開,看著手裡的這朵玫瑰,尼斯突然想到,他或許應該回一趟米諾伯爵住的那座島,把花圃裡藏著的另外一朵「歲月無痕」拿過來,現在是四月,正是進行分株的好時候。

  這一次他不打算用當初那種霸道的辦法,準備用溫和一些的手段,讓城堡內外所有的植被都分出一絲生命力供養「歲月無痕」的分株。

  把心思收轉回來,尼斯突然閃出一個惡作劇的念頭,他捏住這朵花的花徑,對準末端的切口施放一個「生命造物術」那個地方頓時鼓脹起來,變成球莖的模樣,四周還長出許多根須。

  尼斯嘻嘻一笑,把這東西塞進他正插著的那個少婦的裡。

  這東西有葡萄粒大小,上面又有根須,塞進去可不舒服,那個少婦拚命地扭動著,但是越動彈越難受,還連帶著裡也變得狠癢起來。

  尼斯啪地打了一下那雪白的,他絲毫不覺得這有點粗魯,因為他對這些女人已經夠客氣的了,沒把她們變成自己的女人。

  這招果然有效,他的威讓那個女人不敢再動彈了。

  仍舊是像剛才一樣用力地著,沒有絲毫浪漫,也沒有一點溫柔,這些女人和安娜不同,他與她們之間只有赤裸裸的,不帶一絲感情色彩,所以大家只要得到刺激,順便從中獲取一些好處就可以了。

  尼斯用這些美妙的修煉性力,而這些貴婦則可以減緩衰老,青春長駐。

  決速地了幾十下,與此同時,他催動著少婦敏感部位殘留的性力產生強烈的刺激,就像剛才一樣,這個女人的身體迅速顫抖了起來,她又快達到了。

  就在快要到達的一瞬間,玫瑰花發出朦朧的紅光,不過這一次並沒有紅色的光雨灑落下來,而是整朵花都亮了起來,連花朵帶莖葉都變得有些刺眼,緊接著所有的光芒都順著莖稈,進入了少婦的身體裡。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尼斯為自己的歪打正著感到意外。

  就在這個時候,尼斯突然有一種感覺,他好像能夠控制這個少婦的身體,但這種控制並不是讓她做出某個動作,而是可以改變她身體結構。

  緊接著,尼斯又有一種感覺,這個女人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首先她豐腆了一些,背部、胸部、腹部多了一些脂肪。換成以前,他絕對不認為這是缺陷,而是每個女人的特色,但是此刻,不知道為什麼,他無法容忍這種缺陷的存在。

  更何況缺點還不止這些。

  這個女人的皮膚太過粗糙,手背、眼角都有了一些不容易發現的皺紋,更大的缺陷是在她的體內,她不算健康,體內有一些雜質。

  尼斯剛這麼一想,那個女人的體內立刻發生變化,雜質一下子少了很多,那些看不見的皺紋也一下子不見了。

  「原來這才是'歲月無痕'真正的妙用。」

  尼斯恍然大悟。

  這種魔性植物的功能根本不是讓女人青春常駐,而是用來調理身體。

  黑沼澤的魔法師早就得出結論,人的壽命實際上可以達到兩百歲左右,可惜因為疾病、損傷、勞等等原因,身體會迅速衰老,所以一般人只能活到五、六十歲,超階強者能夠活到七、八十歲,難得一、兩個人可以活到百歲開外。

  對於兩百歲的壽命來說,四、五十歲只能算是青年。

  尼斯在伊比利斯的日子很快樂,也很鬱悶。快樂的是他每天都花天酒地,身邊享不盡的美女、美食和美酒;鬱悶的是他不得不和切爾哈蘭總督打交道。

  和這頭老狐狸打交道遠比打仗還要辛苦,即便有著共同的利益,即便這位總督對炒作糧價很感興趣,老狐狸還想得寸進尺,想要利益最大化,打算趁機控制北地的糧價。北地本來就缺糧,最近幾年氣候反常,糧食供應更加緊缺,像伊比利斯這樣靠海的地方還好一些,法羅迪家族掌控的國家都在內陸,他們除非能夠保證自給自足,只從外面購買少量的糧食,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會被人卡住脖子,所以老狐狸並不是異想天開,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問題是夏馬恩、哥倫安特也屬於內陸國家,情況和法羅迪家族一樣,糧價大幅度上漲的的話,他們也會很痛苦。

  尼斯可不希望卡著敵人的脖子,最後把自己的脖子也卡死。

  就因為想法不同,最終的方案始終沒有確定下來,不過前期的準備工作已經開始進行,總督利用他在格薩城邦聯盟中的影響力,大量收購糧食。

  現在做這件事的時間也很合適。

  北地的春耕已經結束,種子已經播下去了,領主們的手裡只有不多的糧食,現在收糧,正好把北地最後一點餘糧全都控制在手裡,等到法羅迪家族想要買糧的時候,他們會發現有錢沒地方買。

  除了收糧,散佈謠言的工作也緊鑼密鼓地進行著,格薩城邦聯盟對於這一套非常內行。

  尼斯當然也不可能閒著,他要聯絡艾瑪爾紅衣主教和梅特洛。在伊比利斯確實比在夏馬恩或者哥倫安特要方便得多,這裡的教堂有專門的聯絡方式,可以讓他隨時和南邊取得聯繫。這邊消息發過去,只要一刻鐘,那邊就可以收到,他甚至還能和紅衣主教面對面交流,只不過這樣做的消耗太大。

  忙著這件事的同時,尼斯也在等待。賽門老人預言的時刻差不多要到了,教皇克萊門多的末日已經進入倒數計時。

  四月二十日清晨,尼斯早早就起來了,和往常一樣,他從一堆雪白的嬌軀之中爬出來,取過牆上掛著的長袍朝著主樓走去,他要去進行早禱。

  祈禱室在樓頂,這是一片不大的平台,腳下的房間就是整座城堡的中樞,也是尼斯平日冥想的地方。

  尼斯把祈禱室弄成這樣是有原因的。

  成為萬神殿的核心成員之後,他終於有資格接觸一些秘藏的典籍,其中就有對信仰力的研究。當然搞這種研究的人肯定是魔法師,牧師不可能這麼幹的。

  在那些魔法師看來,信仰力其實就是一種精神共振,每一個神靈所擁有神職就是共振原點,而牧師就相當於音叉,這些音叉負責收集共振能量,然後傳遞給共振原點。

  那些無視神靈的魔法師甚至想憑空製造信仰力,想用人工的方法製造一個共振原點,想用魔法讓自己成為神靈。

  可惜,所有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不過他們還是取得一些成果,其中之一就是增加精神共振的幅度,說得通俗一些,就是讓音叉變得大一些。

  尼斯只是中階牧師,只是一根中號的音叉,但是當他和這座城堡融為一體之後間達到主教的等級是中階牧師的程度。不過這個等級是虛的,不管是聖性的強弱還是對於神術的掌控,只有聖力增長的速度能夠達到主教級。

  尼斯跪在樓頂的中央,地板上鑲嵌著一個十字架的圖案,此刻他就跪在十字架的中央,他的前面豎著一個小十字架,他的背後有一座天使的雕像。

  只是片刻的工夫,尼斯就將自己融入整座城堡之中。此刻的他彷彿是一個擁有巨大羽翼的天使,能夠感知到方圓數十公里外的精神波動,能夠察覺人們的喜悅和痛苦,感受他們的歡樂和憂愁。

  遠處傳來一陣鐘聲,然後一陣接著一陣鐘聲響起,那是早禱的鐘聲。伊比利斯附近人口密集,村莊也多,每座村莊都有教堂,所以早禱的時候就顯得特別熱鬧,換成哥倫安特就不行了,往往十幾公里沒有人煙,早禱的時候能夠聽到一個方向有鐘聲就已經不錯了。

  換成往日,鐘聲一響,尼斯就能夠感覺聖力降下,但是今天,他卻感覺不到一絲聖力的跡象。

  尼斯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突然鐘聲變得凌亂起來,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信號,教皇很可能已經死了。

  顯然那些教堂的神父也都發現情況不對,從那凌亂的鐘聲中可以聽出惶恐和迷惘。

  尼斯從融合狀態中脫離出來伊比利斯的城門早就開了,他飛身從樓頂上跳下,朝著伊比利斯的方向狂奔而去。

  自由城市的城門開啟得都很早,尼斯進城之後直奔聖費倫大教堂。

  大教堂位於市中心,和總督府隔著兩條街,一到那裡,尼斯就感覺這裡也一片混亂,現在是早禱時間,但是來祈禱的人全都站在大教堂門外,大教堂裡面黑漆漆的。

  尼斯擠開人群,朝著大教堂走去。

  大教堂的門衛擋在門口,不讓前來祈禱的人進去,他們認識尼斯,所以讓開一條路。

  幾個牧師正急匆匆地捧抱著一大堆蠟燭從旁邊出來。

  尼斯喊住一個牧師問道:「這裡出了什麼事?」

  「聖光消失了,早上起來的時候情況就不對,那時候聖光就有些黯淡,不光我們這裡,城裡所有的教堂都是如此,主教大人正聯絡週邊的教堂,想知道他們的情況怎麼樣。」

  那個牧師倒是知無不言。

  「聯絡過其他城市的大教堂嗎?」

  尼斯問道。

  「還沒呢,所有的神術都失效了,更糟糕的是聖力也在漸漸流失。」

  那個牧師一臉苦惱聽到這話,尼斯將意識轉入體內。

  說實話,他確實感到有些奇怪,他體內那介乎於聖力和魔力的能量一點都沒有減少。他以前認為這種混合的能量肯定像泥漿一樣,是由泥和水混合而成,一旦烈日當頭,水被蒸發乾淨,泥就會凝結成塊。

  現在看來情況並非如此,但尼斯並不清楚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這對他非常有利。

  「除了用神術聯絡,應該還有其他快速的聯絡方式吧?」

  尼斯拉著那個牧師問道。

  「我們這裡沒有,聖蘇爾特大教堂倒是養著光之精靈。」

  那個牧師一臉仙然。

  他所說的聖蘇爾特大教堂位於伯安城,論規模和影響力都不如他們這座大教堂,為大主教在那裡,所以聖蘇爾特大教堂一直都壓過聖費倫大教堂。

  正說話的工夫,突然遠處一道金光飛了過來,金光在聖費倫大教堂上空打了個轉從大教堂的天頂飛了進去,過了片刻又飛了出來,眨眼間化作一道金光朝著遠處而去。

  「那就是光之精靈,有消息過來了。」

  牧師大喊大叫著。

  尼斯扔下他,朝著大教堂的入口快步走去。

  裡面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漆黑,牧師們正把點燃的蠅燭插在燭台上。在大教堂的盡頭群人擠在那裡,為首的正是這裡的主教。

  「發生了什麼事?」

  尼斯湊過來問道。

  「克萊門多教皇已經回歸了主的懷抱。」

  大教堂的輔祭低聲向尼斯解釋著。

  尼斯早就猜到了,但是他不得不裝出一副驚詫的模樣。

  主教目光閃爍,他沉思了片刻轉頭說道消息傳下去,讓牧師們騎馬通知其他的教堂:「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大家知道這件事,你們把眾人迅速散去。」

  尼斯一把拉住那個輔祭,他和這位的交情最深,也最能說得上話。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聖力會消散?神術也都不能用了?」

  尼斯顯得很急切,甚至還帶著一點憂慮的味道。

  那個輔祭看了看四周,然後拉著尼斯出了教堂,轉身躲在一個角落裡。

  此刻,神術全部失效,他連一個隔絕結界也沒辦法布設,所以只能儘可能地低聲說道「教皇克萊門多是被人毒死,現在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毒,也不知道怎麼下的毒,只知道陛下結束子夜祈禱之後,就感覺不舒服,凌晨兩點的時候已經不行了,三點一刻斷的氣,然後全身化為灰燼。」

  說到最後那句話,這位輔祭渾身打了個哆嗦,一臉恐躍。

  「有這個本事又有這樣大的仇恨,好像也只有……」

  尼斯在心口劃了個十字,這個動作代表的正是聖殿騎士團。

  那個輔祭點了點頭,顯然他也是這樣認為,只是他不敢說破此事。

  「這種狀況會持續多久?」

  尼斯顯得越發憂慮。

  「上面說可能會長達半年或者一年。」

  那個輔祭也顯得很憂慮,這才是他們慌亂的原因,失去聖力,不能用神術,他們就沒有力量保護自己。

  從大教堂出來,尼斯沒有回城堡,而是去了總督府。

  總督府的侍衛立刻進去通報,很快切爾哈蘭總督就在會議室裡等候著了。

  「你是為了克萊門多的死才來這裡的吧?」

  切爾哈蘭總督也已經得到消,格薩城邦聯盟有自己的消息傳遞通道,速度不比教會的聯絡方式?

  「情況有變,我馬上要回去。」

  尼斯說道,他這個理由絕對充分。

  教皇遇刺,教會失去力量,這絕對是一件大事,夏馬恩的戰局肯定會受到影響。

  「你沒打算取消行動?」

  切爾哈蘭~督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

  叭合冶相反,剛才我仔細考慮了一下,我不但不會取消行動,相反還會提前動手。」

  尼斯並不打算隱瞞,他知道切爾哈蘭總督會替他保密。

  「為什麼?」

  總督驚問道。

  「我剛才問過了,所有的牧師都無法施展神術,教會在半年到一年的時間裡將失去力量但是我剛剛試過神術捲軸都還能夠使用。」

  尼斯不需要多說,只要點出其中關鍵就可以了之前他四處託人購買聖水、聖油和神術捲軸,這件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切爾哈蘭總督早就知道,以這頭老狐狸的智慧,肯定能猜出他的打算。

  同樣,他也不擔心老狐狸起疑心,靠捲軸作戰正是他的風格。

  「你打算什麼時候開戰?」

  總督一掃前幾天的錨株必較,他很清楚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討價還價了,他必須做出妥協。

  「至少要等到五月中旬,我還要去一趟夏馬恩,我的一些手下還留在那裡。」

  尼斯又找了一個藉口為他的南下掩護。

  切爾哈蘭總督肯定知道他把星娜他們留在夏馬恩,因為星娜是透過格薩城邦聯盟的情報網獲取消息,所以這個理由很容易被相信。

  「五月中旬?」

  切爾哈蘭總督正如尼斯預料的那樣,沒有產生一絲疑心,此刻他的腦子全都放在即將爆發的戰爭上。雖然之前他已經讓人開始收購糧食,但是時間太短,所以他想了想之後問道:「你能不能把時間延後到六月中旬?」

  尼斯沉默半晌,最後點了點頭,延後一個月的話,瑪格麗特也可以準備得充分一些。他同樣也需要重新準備一下,最起碼要把所有箭矢都改造一下,全都換成針形箭頭。

  針形箭頭能夠讓箭矢飛得更遠,而且穿透性能絕佳,射中鎖鏈甲的話,會從鎖環的縫隙間直接穿過去,射中鐵甲衣的話,也可以打穿一個鑽進去,不過這種箭頭殺傷效果很差,傷口太小,很容易癒合。

  不過現在情況變了,教會的牧師失去力量,連最基礎的治療術都施展不了,再小的傷口也會要人命,受傷的士兵就算不死於失血,也會死於傷口感染。

  和總督敲定一連串的事,尼斯告辭離開,他回天使堡和安娜小公主告別之後,拿上自己的東西立刻出發。

  這一次他沒帶上吉斯貝特恩,那位大魔法師被他打發回領地。

  理由同樣充分,他和切爾哈蘭總督做出的那些決定必須讓瑪格麗特知道,而且這些事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所以不可能藉用格薩城邦聯盟的通道將消傳回去,只有讓吉斯特貝恩親自跑一趟。

  用這個完美的藉口支開吉斯特貝恩,尼斯獨自一個人進入山裡,找了一處百米高的懸崖,徑直跳了下去。

  轉眼間,他就以讓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在崇山峻嶺間飛奔起來,他的方向是往南,不過這一次的目標不是阿薩克斯。

  當初約定好的集合地點是一個叫度普爾的小山村,那裡離阿維尼翁只有十五公里,離尼斯的故鄉也很近。

  從伊比利斯到阿維尼翁的距離,比從哥倫安特到阿德蒙特近一些,所以他八點左右離開天使堡,下午四點就已經看到法蘭克王國的邊境。

  因為一路上都是在山嶺間穿行,這種地方人跡罕見,也就不會有崗哨和守衛,尼斯很輕易地翻過作為邊界的那道山嶺。

  重新踏上法蘭克王國的土地,尼斯的心情變得奇怪起來。說實話,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有回來的一天,更沒想到會以這個身份回到他的祖國法蘭克。

  兩年前他離開的時候,身邊只有賽門老人陪伴,除了一隻銀質酒壺、一件陳舊的鎖鏈甲、一把長劍和一些不起眼的雜物,再也沒別的東西了,連那匹老得不行的馬和他坐的大車也都是從教會借來的。

  兩年之後,他回來了,身上戴著的全都是頂級的魔法裝備和魔導器,他的目標是教廷高層舉足輕重的一股勢力,那裡面地位最低的就是主教。

  感慨了好一會兒,尼斯重新收攏心神繼續趕路。

  一條小路在山間蜿蜒,路旁有十幾幢矮房,住在這裡的肯定都是獵戶,所以屋簷下都吊著各式各樣的山產,房門口掛著捕獵用的繩索和網兜。

  這是一個異常寧靜的地方,幾十年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尼斯卻不敢小看這個地方,因為賽門老人提過這裡。

  這個叫度普爾的小山村是聖殿騎士團的秘密聯絡點,住在這裡的山民其實都是退休的聖殿騎士團成員。

  從山頭上跳落下來,他解除籠罩在身上的幻術,這個幻術讓他看上去像是一片暗淡的影子。

  他可不敢在那些老聖殿騎士面前班門弄斧,參與這次行動的全都是騎士團裡的精英,在超階強者中都算得上厲害人物。

  尼斯徑直走進一幢矮房,他沒有掩飾什麼。房子裡早就擠著一大群人,這些人全都外披斗篷,裡面穿著重甲,他們很隨意地坐著甚至聊著天,絲毫都沒有遮掩的意思。這不是疏忽大意,以小山村為中心方圓五公里的範圍,全都在聖殿騎士團的監視之下,外人根本沒可能靠近這裡。

  他剛剛進門,就看到麥克馬倫從旁邊的側門走了進來,朝著他招了招手。

  尼斯走了過去。

  麥克馬倫在前面帶路,這些矮房居然全都連在一起,而且隱約間形成一個陣勢。

  尼斯跟在麥克馬倫的後面進了最靠裡面的一座矮房,這裡的人倒是不多,除了約翰長老和三巨頭中方臉的老騎士,還有兩個人,一個看上去四十幾歲,只有一隻眼睛,嘴巴像是被刀割開過,兩條可怕的疤痕一直拖到耳廓,樣子說不出的猙獰;另外一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張臉像是被酸液腐蝕過,佈滿肉瘤和扭曲的血筋。

  尼斯沒見過這兩個人,但是他能夠猜到,這肯定是和賽門老人一起被抓的騎士團中的重要人物。

  「你總算來了。」

  方臉老騎士朝著尼斯點了點頭,他和尼斯打招呼是看在賽門老人的面子上。

  「現在可以把你掌握的那一部分關鍵消息告訴我們了嗎?」

  約翰長老不等尼斯坐下,就急切地問道。

  「老師讓我做一件事,再告訴你們一句話。他讓我做的事是殺掉那三個小樞機主教。」

  尼斯看著約翰長老,想要知道他的反應。

  「我已經猜到了,聖殿騎士團有嚴格的信條,我們不能殺死未成年人,他們三個就交給你。」

  方臉老騎士根本沒有多想就答應下來。

  這也是順水推舟,克萊門多的派系必須被斬草除根,要不然,等到那三個小樞機主教成長起來,聖殿騎士團的成員又要過擔驚受怕的日子。

  就像他們不會放過克萊門多一樣,那三個小樞機主教也不會放過他們。

  「老師讓我轉告的話是,殺掉國王腓力之後,王室很快會有一個嬰兒降生,這個嬰兒就是關鍵,他是腓力王的長孫,也將是唯一的孫子,是卡佩王朝的法定繼承人,也是王朝氣運的傳承者。」

  尼斯說道。

  「一個嬰兒?難道我們還要對一個嬰兒動手?」

  方臉老騎士感到難以接受。

  「你如果不忍動手的話,可以交給我們。」

  那個臉被腐蝕過的騎士用如同破風箱的聲音說道。

  「你們不需要做這樣殘忍的事,這樣做也沒有意義。」

  尼斯輕嘆一聲:「那個嬰兒死在你們手裡的話,王室的氣運並不會消散,只會轉移到另外一個嬰兒的身上。」

  「倒底什麼意思?」

  方臉老騎士有些不耐煩起來。

  約翰長老卻已經明白了,他用低沉的語氣問道:「是不是要我們殺掉嬰兒的父親,也就是下一任國王?」

  尼斯點了點頭。

  這件事確實很殘酷,身為法定繼承人,這個嬰兒肯定會登上國王的位置,但是他卻役有坐穩王位的能力,這個嬰兒還有兩個叔叔。

  尼斯想起自己,他和那個嬰兒同病相憐。

  相比起來,他還算幸運,父親去世的時候他已經十四歲了,至少還有自保的能力,再加上親戚們窺視的只是財產和爵位,並沒打算要他的性命,那個嬰兒就不同了,他根本沒有活足月。

  「我知道了。」

  約翰長老不再多說什麼。他們已經成功地送教皇克萊門多去見上帝,年底之前,還會讓國王腓力也回歸上帝的懷抱,再幹掉一位國王也不算什麼。

  沒有什麼要問尼斯的了,眾人沉默下來,房間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而又壓抑。

  方臉老騎士坐在地上假寐;獨眼刀疤臉不停地擦拭著他的武器,那是一把密佈鋸齒的長劍,絕對是殘忍至極的武器,不像是聖殿騎士用的兵刃;旁邊的鬼面也差不多,同樣拿著一把兵刃不停擦拭著,不過他的兵刃卻是一根鐵條,這根鐵條長度和普通的長劍相當,很薄,卻沒有開刃,頂部也役有磨尖,底下也役有握把,偏偏這麼一根不起眼的東西,讓尼斯感覺到異常的恐嗅。

  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和賽門老人一樣,在仇恨、絕望和痛苦中獲得突破。

  賽門老人是涅鬃重生,領悟救贖的真諦,找到屬於自己的信仰;這兩個人顯然相反,他們放棄信仰,選擇仇恨,領悟的不是「毀滅之道」就是「殺戮之道」尼斯看到這四個人沒讓他出去,乾脆也坐了下來,他也不打算閒著,把有可能用到的暗器全都取了出來,小心地檢查著,然後放進暗器袋裡,這樣一來需要用到的時候,就不必從魔法袋裡掏了。

  能用的暗器其實並不多,也就只有聖殿騎士團給他的那些。

  之前刺殺塞巴斯蒂安的時候,他曾經用過拭魂鏢,事後又收了回來,能夠被聖殿騎士團(女藏的暗器肯定不會是凡品,都有自動回歸的能力。

  也正是因為這些暗器能夠自動收回,帶上它們就足夠了,永遠都用不完,比起以前帶上幾千枚飛刀要方便得多。

  把暗器袋掛在腰際,尼斯又將三隻能夠瞬間發動的捲軸塞在胸口前的小口袋裡,這三隻捲軸一個是隱形、一隻是反彈結界、最後一個是生命守護,都是用來保命的東西。

  瞬髮捲軸每隻價值一百積分和一千黑錢,那還是打了對折的價錢,連尼斯這樣的「有錢」也忍不住感到肉痛。

  傍晚時分一個年邁的老人捧著一隻木盆進來,裡面摻雜著肉末和蔬菜的米飯,這就是晚餐,老人穿著打了補丁的布衫,頭戴一頂獵人的軟帽,顯然是一直住在這裡的人。

  「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約翰長老指了指阿維尼翁的方向。

  「三點鐘時,國王派了一個內臣過去,一刻鐘之後就出來了。」

  老人報告道。

  「沒有其他人離開過?」

  約翰長老想要確定這一點。

  「有幾個人出去傳過消息。」

  老人連忙答道:「我們的人手不夠,又怕打草驚蛇,所以不敢跟過去。」

  約翰長老沉吟半晌。

  「動手吧,這樣的機會不可能再有了。」

  方臉老騎士低聲喝道。

  克萊門多被劇毒燒成一堆飛灰,連屍體都沒有留下,沒人願意多待,所以在阿維尼翁的肯定是克萊門多的親信。前來弔唁的人全都停留片刻就走這是絕好的機會,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更何況現在還是阿維尼翁防禦力量最弱的時候,因為出賣了聖殿騎士團的緣故,克萊門多心中有鬼,所以他對騎士、聖騎士、神聖武士這類人都不放心,他和他身邊的重要人物全都只用聖職者充當護衛。

  克萊門多一死,所有聖職者全都失去力量,只能臨時調一批騎士過來保護那些主教、大主教、紅衣主教們。

  這些匆忙調過來的騎士實力參差不齊,而且他們對阿維尼翁的情況也不熟悉。

  「你說得沒錯,這樣的機會不可再有了。」

  約翰長老輕嘆一聲,他終於下定決心:「讓大家做好準備,我們馬上就要為那些死去的同伴和我們自己復仇。」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10-6 23:20 編輯

58903074 發表於 2014-2-21 16:00
第十八集 第四章 渾水摸魚

  高聳的牆壁,窄小的窗戶,阿維尼翁作為教廷的中心,看上去卻像是一座城堡。

  原本就戒備森嚴的阿維尼翁,現在更是防範嚴密。

  城牆上火把通明,每隔十米站著一個士兵,眼睛緊盯著城外。

  一隊隊騎兵在城外巡邏,這些巡邏的騎兵全都有著各自的巡邏路徑,絕對不允許亂跑。

  克萊門多的親信們也不是傻瓜,他們都知道現在不安全,失去了聖力的他們並不比一個農夫強多少。他們也知道,這些匆匆忙忙調來的騎士並不可靠,說不定裡面就著想要他們性命的人,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佈置。

  可惜的是,他們低估聖殿騎士團的決心和實力。

  聖殿騎士團的人早已經就位,他們分成一支支五人小隊,潛伏在事先確定過的隱蔽處。

  每一支小隊都由三個騎士和兩個牧師組成。

  聖殿騎士團的牧師和一般的牧師不同特色,也是他們敢對阿維尼翁下手的原因他們每個人都精通一種魔法,這是聖殿騎士團的他們選擇動手的地方非常巧妙,全都有樹木或者土坡阻擋著,城頭的人看不到這邊。

  為了這次行動,聖殿騎土團準備半年,前前後後有數十人裝作朝聖者進入過阿維尼翁,度普爾村的獵戶也經常來這裡打轉,把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摸了個清清楚楚,這些視線的死角就是他們找到的。

  一隊巡邏騎兵朝著其中一個埋伏點而去,他們並沒有意識到危機已然臨頭,就在他們進入視線死角的瞬間,四周突然升起隔絕結界,這是用魔法製造出來的結界。

  如果換成以前,這邊的隔絕結界一打開,阿維尼翁城裡的監視點就會有所反應,守在監視點的牧師肯定會發出警報,但是此刻,所有的神術全都失效,那個監視點也成了擺設,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那個視線的死角,隱藏在草叢裡的聖殿騎士飛身掠了出去,他們手中的乓刃輕輕劃過,巡邏騎兵立刻無聲無息地從馬背上倒了下去。

  躲在草叢裡面的牧師立刻放了一個「安撫術」這個魔法的目標是那幾匹戰馬。

  驟然間遇襲,戰馬肯定會驚慌失措,它們會四處亂竄,會發出嘶鳴,「安撫術」就是為了避免這些麻煩而準備的。

  布設隔絕結界、殺人、安撫戰馬、奪馬,這一整作絕對稱得上一氣呵成,聖殿騎士的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而是打下來的。

  迅速換上巡邏騎士的衣服,然後騎到馬上,等到這些聖殿騎士從視野死角裡出來,繼續往前巡邏的時候,城頭上的士兵根本就沒有看出任何破綻。

  同樣的一幕也在其他視野的死角之中發生。

  很快,最外面一圈的巡邏全都已經換成聖殿騎士團的人。

  這就是聖殿騎士團制訂的計畫,把對方的防禦圈一層層地強行破掉他們根本不考慮用什麼方式進去,而是像剝洋蔥一樣能夠做出這種作戰計畫的,也就只有聖殿騎士團這群強人。

  四月的夜晚還是比較冷的,沒有蛙鳴,沒有蟲吟,所以用不著擔心因為這些原因而露出馬腳。

  當月亮升到樹梢上的時候,城外的巡邏隊已經被清除乾淨,那些騎著馬路跳的人全都換成聖殿騎士。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在那些視線的死角裡,等巡邏隊換班。

  一具具屍體被拖到遠處,那是唯一可能出問題的地方。

  這些屍體被拖到一片土坡後面,那裡早已經挖好一個大坑。

  此刻尼斯也在巡邏隊裡面們中沒有一個人有興趣打招呼他和麥克馬倫同一組,一個個的神經都緊繃著另外三個人他也認識。不過此刻,他時間一點點過去一隊騎兵從城裡出來氣溫變得越來越冷,尼斯縮著脖子,雙手互相搓著。就在這個時候「開始換班了。」

  麥克馬倫低聲說道。

  尼斯心中微微有些緊張,不能使用神術驅散心頭的緊張感,這讓他有些不太習慣他乾脆把戰神手套戴在手上,幾乎在一瞬間,武者之魂接管了他的身體。

  緊張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換班很快輪到他們,一隊剛剛出來的巡邏隊沿著他們的路線走了下去,其中一個人還朝著這邊抬了抬手,打了個招呼,顯然沒有認出這邊都是假貨。

  麥克馬倫朝著那邊點了點頭作為回應,他不敢做出多餘的舉動,怕露出破綻。

  幸好現在夜色已深,唯一的光亮就是吊掛在馬鞍邊的油燈,燈光勉強能夠照出前方的道路,而騎在馬背上的人的臉正好處於陰影裡。

  調轉馬頭,尼斯他們朝著城門而去。

  城門口燒著兩堆籌火,火光明亮,大家的臉全都被映照出來,不過站崗放哨的騎士沒有一點反應,因為大家都是剛到這裡,互相併不認識。

  通過城門的那一瞬間,尼斯異常緊張,好在控制身體的是武者之魂,他心中的緊張並沒有顯露在臉上。

  等到進了城,尼斯終於鬆了一口氣。

  城門口是一片不大的廣場,混進來的聖殿騎士全都聚集在左側的牆根下。沒有人說話,因為大家都知道自己應該幹些什麼。

  尼斯和其他人一樣從馬背上下來,然後把馬交給一個人。

  等到所有的聖殿騎士都進來之後,一支支刺殺小隊各自散開。

  尼斯並沒有和麥克馬倫在一起,他鑽進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等到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一套白色的牧師長袍。

  原來那套巡邏騎兵的衣服並沒有扔掉,被他團成一團,塞進魔法袋裡面,這東西必須帶到外面銷毀。

  換上長袍的他迅速進了一個小門,門口同樣站著一個衛兵,卻對尼斯視而不見。

  原本心中還有那麼一絲緊張,看到衛兵沒有反應,尼斯終於完全放鬆了。

  門的裡面是一條走廊,走廊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和他一樣的牧師。

  他要去的是教皇宮。

  就算事先不知道路,想要找到教皇宮也沒什麼困難,只要順著哭聲和祈禱聲走就可以了這一路上簡直可以說是暢通無阻,雖然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看上去戒備森嚴,但是那些衛兵都像泥塑木雕一樣站著,甚至偷偷打著哈欠。

  稍微一想,尼斯就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了教皇猝死,整個阿維尼翁失去掌控者,雖然教皇的親信們加緊防範,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控制局面。

  快要到教皇宮的時候,尼斯聽到一陣哭聲,這是教皇克萊門多的親戚們正為他守靈。

  教皇宮的大門敞開著,不停有人進進出出。

  這裡現在已經役有教皇住在裡面,只放著一口棺材,裡面還是空的,自然用不著多加戒備。再說,這一整天都有人來弔唁,來的還都是位高權重的人物,他們全都帶著隨從,根本管不過來。

  尼斯乾脆也大著膽子走了進去,讓他慶幸的是,果然沒人注意他。

  尼斯的注意力放在那些守靈的人身上。

  在守靈人的行列中果然有三個少年,大的年紀和他差不多,小的也有十二三歲。

  尼斯看不出他們的實力,現在所有的牧師都失去聖力,主教和見習牧師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

  在大廳一角站著一群和尼斯年紀差不多的牧師,尼斯悄悄地轉到那邊,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站在那裡。

  有資格站在這裡的少年,身份都不簡單,靠近之後尼斯就感覺他們身上都散發著聖力披動,那不是他們本身的聖力波動,而是他們身上帶著一些東西。

  尼斯朝著自己左側的口袋看了一眼,來這裡之前,他已經把「荊棘冠」取了下來放在口袋裡。

  從「荊棘冠」散發出的聖力波動來看,這些少年身上帶著的法器都和「荊棘冠」的等級差不多,就算稍微遜色一些,相差也不大。

  尼斯不由得暗自嘆息,「有一個好長輩就是幸福。」

  熏香爐裡飄出絲絲縷縷的輕煙,空氣中充滿乳香的味道,這些乳香肯定帶有提神的效果,儘管現在已經臨近子夜,大廳裡的人卻沒有絲毫睏倦的感覺。

  尼斯站在那群少年裡,跟著其他人一起吟誦著安魂祈禱,不過他暗中計算著時間。

  約定好的動手時間是子夜,因為子夜的時候,肯定要做一次彌撒祭慰亡靈教皇有關的人都會到場。

  距離子夜還有十幾分鐘,大廳裡開始熱鬧起來,一群群人從側門走了進來,衛兵一下子變得精神許多,他們盯著每一個進來的人。

  和克萊門多守在門口的尼斯知道,彌撒很快就要開始了。

  從側門走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之後一大群穿著紅袍的人走了出來最先進來的人都穿著白袍,漸漸的幾個穿紅袍的出現了尼斯也算是見慣大場面的人,不過他也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紅衣主教。和這樣的陣容比起來,當初卡奧尼教堂的落成儀式根本就不夠看。

  這麼多紅衣主教所代表的實力,也讓尼斯感到震懾。

  理論上說,紅衣主教必須是聖性已經純淨到極致、開始凝練的聖職者。戰力相當於初步接觸到世界本源的大魔法師,和剛剛理解戰爭元力的大騎士,強如吉斯特貝恩這樣的人物也只能望風而逃。

  這個等級的戰力,各國有一、兩個已經能夠高枕無憂了,但是在大廳裡卻有十幾個這樣的人物,怪不得幾個世紀來,各國頂多和教會耍耍小心眼,卻不敢正面和教廷為敵。

  眼看著彌撒就要開始,尼斯朝著一根柱子後面縮了縮,他知道馬上就要開打了,躲在柱子後面說不定安全一些。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就感應到空氣一陣劇烈的抖動,隱約可以看到一條縫隙。

  大廳裡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傻了,不過有資格參加彌撒的人肯定是教會裡有頭有臉人物,哪怕在失去聖力的此刻,他們也都有自保的本錢。

  如同禮花炸開一樣,五顏六色的光華在他們的身體四周炸開,各式各樣的防護屏障迅速打開,擋住這不知道發自何方的一擊。

  這些防護屏障並不是他們自身的力量,而是他們身上帶著的法器的功勞。

  當然,也有沒能夠擋住的人,靠近門口的幾個護衛和侍從就被攔腰斬成兩截。

  在教皇宮外面,一道道刺眼的劍光在黑暗中閃爍,一個個渾身噴吐著鬥氣光芒的人橫衝直撞,他們毫不留情地攻擊一切擋在他們面前的人。

  這些前來報仇的聖殿騎士簡直就是一群殺神,他們出手毫不留情,而且殺戮的效率很高,兵刃一劃,就籠罩一大片區域,被攻擊到的人往往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就已經被斬殺。

  此刻已經潛入城裡的聖殿騎士有三百人,其中半數是超階強者,另外一半以前在騎士團裡面只是二線人物,不過他們也都有著高階的實力。

  城裡已經亂成一團,警報的鐘聲響成一片,教廷的人終於做出反應。

  即便失去聖力,那些紅衣主教也不是毫無招架之力,以他們的身份,弄幾張強力捲軸絕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再說,艾瑪爾紅衣主教身邊有一個很強的大騎士,這些人同樣也有類似的保鏢。

  教皇宮旁邊,兩邊各十幾個人混戰在一起。

  聖殿騎士這邊只有六個人,為首的正是鬼面和獨眼刀疤臉。

  鬼面不但一張臉如同鬼一般恐怖猙獰,他的動作也快如鬼魅,身體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可以朝著各個方向扭曲,手中的鐵條更是詭異莫名。剛才那割裂空氣的無形一斬就是他的傑作。

  鬼面手中的鐵條只要一劃,半徑十米範圍之內就會憑空出現一道劃痕,被這道劃痕掃過之處,全都會被異常整齊地切開,斷口處光滑如鏡。

  這一擊的威力並不大,厲害之處就在於快,而且防不勝防。

  刀疤臉又是另外一種風格,他手中的鋸齒劍每一次擊出,空間就像一片玻璃鏡卿被打破似的,化為無數參差不齊的碎片。他出手的速度並不快,鋸齒劍的殺傷範圍也不大,卻無可阻擋。

  這兩個人一靜一動,一快一慢,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被他們斬殺在劍下。此刻擋在他們面前的全都是紅衣主教們身邊的保鏢,他們也不敢和這兩個人單打獨鬥,只能結成戰陣。

  突然鬼面手中的鐵條一陣爆閃,數百道劃痕像一張巨網似的,朝著對面的人罩了過去。

  對面的人各自挺劍去封,刀光劍影同樣交織成網。

  無形的巨網和刀光劍影交織成的網撞在一起,那張無形的網瞬間被撞碎了,但是下一個瞬間又恢復如初,而且每一道劃痕都分裂成數十道甚至數百道劃痕。

  「這是破壞之道。」

  對面的一個大騎士驚叫起來,他看到那張無形巨網恢復如初的時候,就已經往後飛退。

  退的人不只是他一個,有資格站在這裡的人全都識貨,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他們在退,原本被他們保護著的那些紅農主教也在退,雖然實力已經沒了,但是他們的眼力都在,可惜他們的動作遠比不過大騎士。

  無形的巨網掠過一個紅衣主教,這位紅衣主教的身體四周籠罩著一個球形的防護罩,剛才鬼面的那幾劍都沒有破開這個球形護罩,但是這一次,巨網在護罩的表面瞬間散開,球形護罩裡一陣波紋亂抖,緊接著紅衣主教渾身上下裂開無數口子,一大片血霧從傷口噴了出來,眨眼間將球形護罩變成一個血色的圓球。

  和紅衣主教一起破碎的還有教皇宮。

  就像被吹了口氣的蒲公英,從門口開始,整座教皇宮破碎開來,碎塊很小,還比不上一倔拳頭,但碎的不只是石頭和磚塊,連金屬之類的東西也一樣被切碎,更恐怖的是,所有的碎塊在落下的過程中,仍舊不停地破碎。

  頭頂上傳來的辦塌聲,讓地道裡的人加快了腳步。

  教皇宮的底下有地道,這是危機時刻逃生用的,而且地道不只一條。

  尼斯也在這群人裡,攻擊開始之後,他就和那些同齡牧師一起被送了進來,那三個小樞機主教被簇擁在隊伍中間,他此刻正在等待下手的機會。

  賽門老人最後給過他一個預示,他會進入一間白色的房間,然後什麼都看不見了,連老人自己都無法解釋這意味著什麼。

  或許那裡有某個很恐怖的人物,或許那裡藏著某樣東西,也或許他會死在那裡。

  尼斯打算賭一把。

  地道很長,而且一直往下,不過坡度不陡,地道兩邊每隔十米有一個壁龕,裡面放著油燈。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透出光亮,那是一間白色的房子。

  剛一進去,尼斯就感覺一陣窒息,但不只是他,其他少年牧師也是一樣。

  這個房間之所以是白的,是因為裡面充滿聖光,這些聖光來自於正前方牆壁上掛著的一個環圈。尼斯的瞳孔猛地一收,他認出那東西,因為他的手裡就有它的仿製品。

  「不許碰這裡的任何東西。」

  一聲嚴厲的喝斥,讓尼斯和其他同齡牧師全都警醒過來,對於其他人來說,他們想到的是危機還沒有過去,但是對尼斯來說,他正琢磨著怎麼下手。

  尼斯看了剛才說話的人一眼,那是個白袍牧師,和普通的牧師比起來,他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沉穩的感覺,那是常年練武造成,他們不是審判者就是神聖戰士。

  這樣的白袍牧師有六個之多,想必是專門派來保護這群少年牧師。

  再一轉頭,尼斯看到那三個小樞機主教正在脫衣服,他們脫下樞機主教的長袍,換上和其他少年一樣的長袍。

  看到這番景象,尼斯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麼他和其他少年會被帶到這裡,並不是因為教廷高層善心大發,而是為了替這三位小樞機主教掩護。

  突然石匝落下來整個房間一陣抖動,地道口的天花板裂開一道縫隙,緊接著一大片碎石稀里嘩啦那六個白袍牧師幾乎條件反射似地,瞬間打開六個防護結界。

  他們之間的配合絕對天衣無縫,兩個人堵在門口,一道形如護甲的防護罩包裹住他們,另一個人緊隨其後,他打開的是一面防護盾,守在房間中間的牧師撐開一個半圓形的防護罩,把整個房間都籠罩在底下,最後兩個白袍牧師則開啟兩個球形護罩,警戒地看著四周的牆壁,唯恐敵人破牆而入。

  這是久經訓練的保鏢。

  更讓尼斯頭痛的是,每一個少年牧師身上都有保護,那三個小樞機主教身上也有防護結界。不只是他們,房間裡面尼斯心中暗嘆,「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些人都不缺保命的手段。」

  至於那些還沒有釋放出防護結界的少年,尼斯並不認為他們沒自保的能力,只是他們沒用出來。

  尼斯摸了摸掛在腰際的小口袋,禁魔球就在裡面。

  只要他把禁魔球掏出來,大部分的防護屏障肯定會消失,但是他不敢確定會不會還有其他的防護屏障存在?萬一有的話,他就完蛋了。

  禁魔球一出來,他也不能施展魔法,拭魂鏢肯定失去作用,猩紅毒針仍舊有用,但是這件暗器破不了防護屏障。

  尼斯心有顧忌,遲遲不敢動手。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房間正中央那個白袍牧師朝著一側的牆壁輕輕點了一下。這面牆壁和掛「荊棘冠」的牆壁正好面對面,尼斯原本沒有註意它,現在才看清牆上也掛著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看上去頗為老舊的羊皮紙,上面畫著一個非常怪異的圖案,這個圖案像是三隻眼睛,它們按照正三角形的模樣排列著,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

  還沒等尼斯弄明白這是什麼,他突然感覺天旋地轉,他的意識被吸進那張羊皮紙裡,緊接著他看到一幅慘烈的景象。

  腳下是一片廢墟,從殘垣斷壁隱約可以認出這就是他們剛剛離開的教皇宮。十米外有十幾團模糊的人影不停晃動著,這些人的實力全都超乎常人,所過之處地面全都翻捲起來,建築物紛紛坍塌。

  尼斯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果然什麼都沒有看到。

  對於經常出入萬神殿的尼斯來說,這種情況並不陌生。這是意識分離,此刻的他正透過那張羊皮紙,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

  突然,一張醜得讓人發休的臉出現在眼前,那縱橫交錯的刀疤實在觸目驚心,緊接著又有一張慘絕人寰的臉出現在眼前,那被酸液腐蝕過的面孔比鬼怪還恐怖幾分。這兩張醜臉稍微晃了一下,就掛在視野的左上方。

  一張又一張人臉出現在眼前,然後一個接著一個排在視野左側。負責進攻教皇宮的聖殿騎士,一個不少全都被認了出來。

  轉眼間,影像切換到城門附近,那裡已經被聖殿騎士控制住了,後續人馬正衝入城裡。

  老騎士多倫的那張方臉出現在眼前,然後是約翰長老……

  不停地有人臉跳出來,然後被掛到視野的左側,排列在那裡的人臉越來越多。

  影像不停地切換著,越來越多的聖殿騎士被找了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尼斯已經明白,牆上那張羊皮紙肯定也是一件神器,它至少有兩種功能,一種是能夠看到任何一個地方的影像,另外一種是預言類的能力。

  賽門老人犧牲自己的生命,又藉助《聖諭書》的力量矇蔽天機,讓所有的預言術都失去效果,但是此刻,聖殿騎士團對阿維尼翁展開進玫,那層屏蔽自然就失效了。

  不過這件神器能夠顯示出鬼面和刀疤臉,它的能力實在太恐怖了,那兩個人都是大騎士中的頂級人物,距離聖級僅僅半步之遙,照理說,預言術對他們應該沒用。

  尼斯的眼睛一亮,他猛然間想到兩件神器一一「啟示錄」和「預言書」就在尼斯滿心狂喜的時候,突然影像再一次切換,眼前出現一間白色的房間。

  尼斯感覺心臟停止了跳動,他已經沒有什麼可猶豫的了,等到他的臉也出現在視野左側,那就太晚了。

  幾乎在一瞬間,尼斯從意識離體的狀態中強行掙脫出來。

  早已經放在腰際的手猛地一拉,一顆圓球滾了出來,當圓球完全暴露在外的剎那間,所有的防護屏障都消失了。

  尼斯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不錯,只要有一個防護屏障仍然存在,他就得完蛋。

  更幸運的是,房間裡的人全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站在房間正中央的那個白袍牧師還沒回過神來,他的意識仍舊在那件神器裡。

  尼斯動了,他為這一刻準備了很久。

  六個針芙同時無聲無息地炸開,二十四根猩紅毒針朝著六個目標電射而去。

  三個站在門口的白袍牧師全都背對著他,兩個靠牆站著的白袍牧師沒有註意他,房間中間的白袍牧師還沒回過神來,所以他們都沒有躲開。

  飛針出手,尼斯滑如游魚一般在人群中穿插著,他的目標是那三個小樞機主教。

  那三個少年已經明白尼斯也是聖殿騎士,那個和尼斯差不多年紀的小樞機主教大聲叫嚷著:「這裡也有刺客,擋住他。」

  聽到這聲叫嚷,那些還呆愣著的少年牧師全都猛醒過來,他們拚命想要抓住或者抱住尼斯。

  「本來我還在猶豫是否要饒你們一命。」

  尼斯輕嘆了一聲。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破除一絲心障,此刻對於他來說,殺戮是為了保命,無關乎善惡。他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他,還會牽連到很多他在意的人。

  尼斯的手輕輕抖動著,一根纖細的銀絲盤旋飛舞,他的劍法輕盈飄逸,但是與之對應的是完全不相襯的血腥場面,銀絲所過之處,一顆顆頭顱飛了起來,那一張張年輕面孔上帶著恐懼和絕望。

  在阿維尼翁城外,一座小土丘的背面,一叢灌木突然移開了,露出底下的大洞。

  尼斯從洞裡爬了出來,他轉頭看著阿維尼翁的方向,手指在半空中劃了幾下。

  指尖劃過的地方,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光的印記。

  這是一個啟動的法陣。

  過了片刻,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響,緊接著,他剛才爬出來的那個洞口衝出一股氣流尼斯呼了口氣,那個密室已經被炸塌了,任何痕跡都不會留下。

  飛身竄入夜色之中,當初制定計畫的時候他一刻都不想停留。

  最初的約定也是讓他自行脫離,聖殿騎士團並不會為他斷後。

  尼斯一邊跑,一邊把身上的白色長袍脫下來,塞進魔法袋裡,這件長袍也要徹底銷毀任何東西只要沾染過他的氣息就不能留下,其中也包括那匹戰馬,聖殿騎士團的人會把那匹馬騎走。

  突然,尼斯看到右前方的天空中有一片微亮的光芒,他連忙取出一塊鏡片夾在右眼上隨著遠處影像的拉近,他看到十幾個飛行翼正朝著這邊而來。

  這一幕讓尼斯想起當初和賽門老人相遇時的場面。

  那天聖殿騎士們騎著馬從他家的窗前通過,在他們的後面,國王和教會的人緊追不捨地面上是大隊的騎兵,天空中是用「風翼術」飛翔的魔法師。

  尼斯連忙調轉方向,朝著另外一側轉身就逃,他知道聖殿騎士們也要撤了。

  此刻再去找什麼懸崖顯然不太實際,尼斯瞬間啟動了鞋子上的法陣,腳下立刻升起一片力場平台,這是為了能夠運用「電閃」尼斯的腳猛地一瞪,腳底甚至發出一聲爆鳴,整個身體疾射而出,瞬間飛出數十米遠,又是一腳蹬出,他的速度越發快了。

  尼斯埋頭狂奔,他感覺速度沒平常快,好在他並不需要跑得太快,只要比聖殿騎士們快就足夠了。這就是逃跑的訣竅。

  再說他有朦朧斗篷,這件魔法裝備在白天的時候效果並不明顯,但是現在是夜晚,絕對可以把他的身影和四周的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而且他不走正路,專門在山嶺間穿行,善於運用地形比精通隱形魔法更能夠躲開追兵。

  尼斯的眼睛一直注意著後方,讓他高興的是,那些追兵並沒朝著他追來,而是找聖殿騎士的麻煩去了。

  尼斯是一個很小心的人,他不認為這樣就安全了,但是腳跟處傳來的劇痛,讓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電閃」果然不能持續使用,腳受不了。

  他不想今後變成一個殘廢,必須找一個地方躲起來,治療一下受傷的腳。

  想要藏身,最好的地方肯定不是那些荒山野嶺,而是某個人潮密集的小鎮,就像他以前的故鄉。尼斯憑著記憶找到一條大道,往前走了七、八公里就看到一座小鎮。

  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鎮上的人正在沉沉的夢鄉中。

  尼斯給自己施了一個消除氣息的魔法,這是為了躲開狗。

  找了一戶看上去不錯的人家,他翻過院牆偷偷溜了進去。

  走到窗檯前的時候,尼斯的心神一陣恍惚,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戶裡,不知道那後面會不會也有一個孤寂的、期待幫助的小孩一絲苦澀從他的心頭湧了出來。

  或許賽門老人那天會出現在他家的馬棚裡,真的是上帝的安排。

  那天他救了老人,同樣老人也救了他,並且教導他,給予他智慧,讓他擁有在這個殘酷世界生存下去的能力,而他則讓老人領悟了救贖的真諦。

  尼斯有些茫然起來,他第一次正視起上帝的存在。

  收斂心神,尼斯進了房子,他看了樓梯一眼,果然樓梯底下有一扇小門,那是地窖的入口。他以前的家也是這樣,法蘭克王國的房子大多是這樣的構造。

  想要躲藏的話,兩個地方最合適,一個是閣樓,另外一個就是地窖,而閣樓的入口一般都在主人的臥室裡,顯然不太合適。

  地窖的門上了鎖,不過這對尼斯來說算不得什麼,他施放一個「解鎖術」就讓鎖自動打開了。

  這是一戶比較殷實的人家,地窖裡堆滿了成桶的酒、整袋的大米和麵粉,還有一串串用油紙包著的臘肉和香腸,掛在房樑上。角落裡還有一個醃缸,裡面是整整齊齊鋪著的鹹魚,上面灑滿鹽。

  尼斯把原本豎著的米袋橫倒在地,整齊地排在一起,這就是一張簡易的床。

  換成兩年前的他,絕對睡不慣這樣的地方,但是現在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不過他沒急著睡覺,而是給自己施了一個「治療術」然後掏出背後的口袋往地上一倒這一次行動可謂是收穫頗豐,當初從賽門老人的口中得知聖殿騎士團家底的時候,他覺得聖殿騎士團已經是一等一的富有,但是和教廷一比,那就小巫見大巫了。

  尼斯異常小心地將荊棘冠和那張羊皮紙拿在手裡,這兩件東西是此行最大的收穫,不過荊棘冠讓他感覺很棘手,這玩意散發出的聖力波動就像是黑暗中的燈塔,他本人就擁有荊棘冠的仿製品,自然清楚這件神器的底細。

  荊棘冠在教會擁有的神器中算不上最強,但是意義卻非常重大,因為它和神子有關,是教會最初、也是最根本的五件神器之一。

  這五件神器分別是,最後晚餐上用過的聖盃、神子被處刑時所帶的荊棘冠、神子被釘的真·十字架、用來殺死神子的朗基努斯槍和包裹神子的都靈裹屍布。

  聖盃代表的是「認可」據說聖盃裡盛放著神子的鮮血,而聖盃本身篆刻著上帝的印記誰掌握了聖盃,他就是神血的傳承者,是神子的法定繼承人,是上帝在人間的代言。

  真·十字架代表的是「救贖以進入天堂。

  都靈裹屍布代表的是「復活」在真·十字架下懺悔,就可以洗滌心靈的污垢,讓人得,這比「復活術」更加強大「復活術就能夠復活」只能讓剛死的人復活,都靈裹屍布就不同了,只要屍體保存完好,沒有腐爛,朗基努斯槍代表的是「毀滅」這是教會憤怒的象徵。

  荊棘冠則代表著「意志」上面凝聚著神子無可動搖的信念。

  當然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說法,按照賽門老人的猜測,荊棘冠、真·十字架、聖盃可能是一套神器。

  荊棘冠的用途是收集信仰力,就是因為有它,那個白色房間裡的聖光才會濃鬱得化不開;真·十字架的用途是幫人凝結聖性,可以把一位主教強行提升為聖徒,歷任教皇都擁有聖階的實力,恐怕就是真·十字架的功勞;聖盃的力量則更加強大,它的用途恐怕是把聖徒改造為神子那樣的存在。

  可惜,聖盃早已經遺失了,也有人猜測聖盃是被藏了起來。

  尼斯小心翼翼地觸摸著荊棘冠,有了這東西,他恐怕只要一年的時間就可以達到主教級的實力,不過這對他意義不大,就算沒這玩意,按照現在的修煉速度,十年之後他有很大的把握提升到主教級,那樣還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輕嘆了一聲,尼斯把荊棘冠塞進放禁魔球的口袋裡,只有這樣才能鎮壓住荊棘冠上洶湧的聖力波動。

  尼斯已經決定馬上聯絡約翰長老,既然他不敢把這玩意留在手裡,乾脆把它賣個好價錢。當然,換錢是不可能的,這件神器是無價之寶,必須用相應的東西來換。

  收起荊棘冠,尼斯檢查起其他收穫,他沒碰那張羊皮紙,而是先查看他從那三個小樞機主教手裡搶來的東西。

  那三個傢伙確實富有,身上的好東西有一大堆,從頭冠到法袍,甚至連內衣都是寶貝,不過能夠讓尼斯看上眼的只有三件,分別是一條紗巾、一枚戒指和一隻十字架。

  十字架毫無疑問是聖器,教會的聖器十件裡有六件是十字架,有三件是聖經,因為它們都是聖職者一直帶在身邊的東西,最容易成為聖器。

  尼斯感興趣的是紗巾和戒指。

  突然,尼斯的眼睛一亮,他覺得這枚戒指有些眼熟,他好像在一本典籍裡看過。

  他不敢肯定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好,回憶著當初看過的內容,他咬破食指,擠出一滴鮮血,在戒指的表面塗抹了一下。

  下一瞬間,他就感覺自己的意識被吸進一個四四方方的房間裡,房裡沒有門,沒有窗,卻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在房間的一角還放著六隻箱子。

  尼斯一陣狂喜,他揮舞著拳頭,嘴巴大張著,要不是怕驚動房子裡的人,他絕對會大喊大叫,發洩心中的喜悅。

  這東西不是神器,卻比大部分神器都更有價值,它的名稱有很多,有人叫它「虛空之戒」也有人直接叫它「儲物戒」沒人知道這東西是誰製造的,只知道在遠古的典籍裡就已經有了對它的描述。

  尼斯連忙把戒指戴在手上,不過他馬上又把戒指拿下來,這玩意必須改頭換面一番才行把戒指貼身藏好,尼斯開始研究起另外一件東西。

  說實話,他始終沒有看出紗巾上有任何法陣,這一點倒是很像神器。

  他用手扯了扯,這東西給他的感覺很脆弱,看上去又不像是神器。

  他的懷裡就藏著《聖諭書》的殘片,自然知道神器長什麼樣子,當初在那樣恐怖的雷電轟擊之下,《聖諭書》都能夠挺得下來,其堅固程度可想而知。那張羊皮紙也一樣,別看它又破又爛的,他撕了兩下根本就撕不動。

  尼斯再一次感覺自己的知識太少,明知道是好東西,卻不知道是什麼,實在沒比這更氣悶的了。

  好在,今天的收穫不只這些,他從其他人身上也找到很多好東西,有兩件看上去也是聖這並沒什麼好奇怪的,教會傳承千年,不知道出過多少聖級人物,有些聖級人物聲名顯比如那些名字前面被冠以聖字的人物,他們留下的聖器全都被供奉起來。

  不過也有一些人名聲不顯,他們要不是真正的隱士,對於名聲和權勢毫不在意,要不就是像賽門老人一樣不為教會所容。他們留下的聖器,有些不知所蹤,不過更多的是被某些人隱匿起來,變成了自家傳承的收藏品。

  尼斯露出一絲苦笑,之前他為了保命想要弄一件聖器卻不可得,現在他已經用不著這些東西,反倒大把的聖器主動跑到他的手裡來。

  聖器不同於法器、魔法物品和魔導器,很多聖器是沒有功能的,不像法器、魔法物品和魔導器都有特定的用途,所以聖器帶一件在身上就足夠了,任何預言術都將對他無效。多帶就是浪費,更何況他的手裡有《聖諭書》的殘頁、那張羊皮紙還有虛空之戒,這三樣東西任何一件都比聖器強。

  尼斯看著這些雞肋,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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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21 23:20
第十八集 第五章 分道揚鑣

  「應該恢復以前的制度,戰利品必須全都拿出來,按照各人對騎士團的貢獻進行分配。」

  「騎士團之所以會漸漸墮落,就是因為捨棄最初的傳統,要恢復往日的輝煌,首先要恢復最初的制度。」

  「我也同意這樣,不過在這麼做之前,大家先把騎士團留下的財產都拿出來,還有以前的經營所得也拿出來,這些更有必要重新分配。」

  「你不要混為一談。」

  「我怎麼混為一談了?一個世紀以來,多少家族因為騎士團而獲利?現在不是它們為此做出貢獻的時候嗎?既然要公平,就必須徹底公平。 」

  「這涉及很多以前的舊帳,如果要翻的話,根本就理不清,有些家族根本已經離開騎士團,這怎麼算?」

  「也就是說,以前撈到好處的人可以躲在一邊偷笑,好處已經是屬於他們的,現在他們可以重新排隊拿東西,而我們這些人拚死拚活得到的東西卻要拿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公平。」

  此刻,在聖殿騎士團臨時藏身的地方,一場爭論正在進行著。

  這次行動原本是為了復仇,但是攻破阿維尼翁之後,參與行動的人收穫都不小,這樣一來,因為戰利品的分配,騎士團內部立刻出現裂痕。

  爭得面紅耳赤的人裡並沒有約翰長老和方臉老騎士多倫,他們倆很無奈地站在門口。

  在騎士團的三巨頭裡,這兩個人只是意見相左才決定分道揚鑣,本身沒有交惡。

  老騎士多倫認為聖殿騎土團應該走精英路線,而約翰長老則認為聖殿騎士團已經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所以重在傳承和延續,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分歧,所以兩個人走不到一起。

  這一次參與行動的大多是他們兩派的人馬,而此刻提出異議的則是三巨頭中斯科特一系的成員。

  「本來以為幹完這件事之後,可以平平靜靜地分手,沒想到最後還是變成這樣。」

  方臉老騎士多倫很傷心。

  「你又不是不清楚斯特科這個人,再說,他這樣做,很可能是為了分家的時候能夠多撈一些。」

  約翰早就看破那個傢伙的意圖,斯特科生意做多了,連思維方式也變得像是生意人「他看中的肯定是那些產業,我又沒打算和他爭。」

  老騎士搖了搖頭,他為那個胖子的不智感到遺憾。

  「你說錯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斯特科恐怕對聖器也很在意。你打算前往蘇克雷,蘇克雷國王公開庇護騎士團,教廷拿你們沒辦法。我的人要不分散在沿海一帶,要不前往波希米亞,這些都是教會控制力薄弱的地方,教廷也拿我們沒轍。唯獨斯特科的人全都散佈在各國的國都,他們守著龐大的產業,根本割捨不得,所以他和他的人必須掩飾自己的身份。而且將來他的人都會以家族的方式傳承下去,不可能給每一個小孩都配上一件對付預言術的魔導器,再說,孩子如果淘氣拿掉魔導器,那一切都完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聖器鎮壓住家族的根底,並且對孩子隱瞞真相,只讓每一代繼承人知道秘密。」

  約翰長老能夠和賽門老人同列為十二主座牧師,腦子自然不會太差,他很明白那一派人的想法。

  老騎士絕對不會懷疑約翰的分析,所以他直接問道「我對聖器的需求不大,不過要防備斯特科得寸進尺。」

  「你怎麼打算?」

  「所以我手裡的聖器可以給他,但是他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約翰長老早就想好了。

  突然,他住了嘴,因為他看到麥克馬倫朝著這邊走來。

  「尼斯那邊有消息了?」

  約翰長老不等麥克馬倫開口,搶先問道。

  「你怎麼知道?」

  麥克馬倫頗有些驚訝。

  「賽門對這個學生非常在意,小傢伙肯定得到特別的指點,所以他在這次行動中的收穫恐怕比我們加起來還多,而他對我有著深深的抗拒,所以絕對不會主動找我,只會選擇你作為他的傳話者,我沒說錯吧?」

  這位長老故意顯示了一下他的分析能力。

  「你說得不錯,荊棘冠在他手裡……真的那個。」

  麥克馬倫不得不補充那麼一句,因為尼斯手裡有一件仿製品。

  「這麼說,他進過教皇專用的祈禱室?」

  方臉老騎士立刻接口道。像他這樣的人,當然聽說過一些傳聞。

  麥克馬倫看了約翰一眼,彷彿說:「你猜的一點沒錯。」

  約翰長老正皺著眉頭想事情,斯特科那邊還沒有擺平,這邊又有了新的麻煩。

  荊棘冠是好東西,而且是教會最重要的三神器之一,有了它就可以讓很多牧師非常容易地晉陞為主教,任何一個勢力得到它,都會在短時間裡變大變強,甚至能夠和教會分庭抗禮。

  問題是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可不認為尼斯是一個容易唬弄的角色,或許一年之前,他還可以隨意擺弄這個小傢伙,但是現在絕對不能這麼做。

  「他的條件是什麼?」

  約翰長老決定先聽聽對方的開價。

  「他說你肯定知道。」

  麥克馬倫很不喜歡這種打啞謎的說話方式,特別是他還要充當傳話人。

  約翰微微一愣,他的智慧不凡,但是一時半刻也琢磨不出這是什麼意思緊接著他的神情變得凝重,因為他立刻想到這可能不是尼斯自己的意思,而是他那位老朋友臨死之前給學生的指點。

  他這一想,立刻回憶起一些事。

  「難道一點提示都沒有嗎?」

  約翰長老問道,他還要確認一下。

  麥克馬倫為難地撓了撓頭,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是他讓我做的,不是我自己發瘋。」

  說著他蹲在地上,用一根手指在地上畫了起來,他不停地畫圈,畫出的東西就像是一個亂麻團。

  老騎士多倫一臉迷惘,但是他看到約翰長老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凝重,立刻意識到這個圖案有著特別的含義。

  「這是什麼?」

  老騎士輕聲問道。

  「還記得三十年前我參加的那次探險嗎?是上一任牧師長索拉克帶隊。」

  約翰長老回想著那段記憶。

  老騎士很鬱悶,三十年前的事,他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那一次你也參加了。」

  「我有點印象了。」

  「你和博莎負責在多瑪爾城接應我們。」

  約翰長老提醒道。

  多倫拍了一下額頭:「那次冒險好像發生了些意外,一百多個人最後只剩下十幾個人逃回來,索拉克也受了重傷,好像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他六十歲沒到就死了。事後騎士團下了封口令,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那次行動的目的是什麼?」

  「當時有人報告說發現魔獸,上面讓我們去看看,最好能發現導致魔獸出現的東西,如果真有的話,騎士團就又多了一件神器。」

  約翰長老露出一絲恐俱的神色:「我們到了那裡才發現,那根本不是魔獸,而是魔怪。」

  「你們居然能夠活著回來。」

  老騎士倒抽一口涼氣。

  魔獸和魔怪聽起來差不多,但恐怖程度絕對是一天一地,魔獸仍舊脫不了一個獸字,也就意味著它們的智力不會太高,魔怪就不同了,它們的智慧至少和人類相當,有些還超過人類。

  兩者的來歷也不同,魔獸大多是普通生物變異而成,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從遠古時代一直留存至今,比如星盤巨娩這類生物。魔怪則完全是遠古生物,它們全都在地下蟄伏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然後因為某種原因甦醒過來。

  「這和那小子的交換條件有什麼關係?」

  老騎士問道。他不認為尼斯想用荊棘冠換一頭魔怪。

  魔獸能夠馴化,能夠役使,魔怪卻沒有這種可能。

  「是'大地胎盤'。」

  約翰長老看著麥克馬倫畫的圈圈,仔細看就像是一個線團,而「大地胎盤」樣子就像是一個巨型線團。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玩意也可以說是一件神器,因為魔怪就是從那裡面出來的。

  「居然是這東西!」

  尼斯自言自語著。

  遠處約翰長老和老騎士多倫之間的交談,全都在那張羊皮捲上映了出來,這就是「啟示錄」強悍的地方。

  尼斯已經摸清這件神器的功能。

  「啟示錄」擁有的規則是「因果」只要有因就會有果,任何力量都無法斬斷兩者之間的連繫,所以即便天機已然混亂,那兩位的實力又強悍無比,足以讓絕大部分預言術失效,卻躲不過這件神器的窺探。

  不過這件神器也不是萬能的,它用起來不像其他預言術那樣方便,沒有因果的連繫,它就發動不了。

  就像現在,他用「荊棘冠」為引,建立起了「因」那位約翰長老動心了,這就是「果」所以他才能看到那邊的情況。

  他讓麥克馬倫轉述那句莫名其妙的話,還讓麥克馬倫在地上畫線團,也是「啟示錄」的指引。賽門老人根本就不知道三十年前的那次行動。

  昨天晚上他原本想的是用「荊棘冠」換什麼東西才不吃虧?「啟示錄」就映照出約翰長老的影像,然後就是一個像線團似的影像。之前,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

  尼斯回憶著他看過那些有關魔怪的資料。

  魔怪是一個謎,沒人知道它們來自何方古代的思想家認為它們是大地之母生下的孩子,因為它們儘管樣子千奇百怪,但是都從同樣的東西里出來,這個東西就是「大地胎盤」前帝國時代的魔法師認為它們不是自然的產物,是被製造出來的,「大地胎盤」是讓它們休眠的容器。

  後來又有人猜,它們或許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因為它們出現的地方往往有大量的隕石。

  教會則把它們說成是魔界的產物,是邪惡的化身,這其實和前一種說法沒什麼兩樣,也認為它們不屬於這個世界。

  尼斯在「啟示錄」上輕輕點了一下,他點的位置就是沒有任何影像時那三隻眼睛的圖案影像再一次切換過去,變成一座滿是紅光的山洞,那紅光應該是地底熔岩,因為從旁邊的崖壁上時不時有岩漿流淌下來。

  在山洞的盡頭,一個巨大的陰影正徐徐蠕動著。

  突然,影像拉近許多,尼斯看清了怪物的樣子。

  只看了一眼,尼斯就感覺胃裡翻騰不已,這頭怪物模樣不但醜陋,還非常噁心,它看上去像役有皮膚,肌肉和內臟都裸露在外,而且只有上半身,下面一半似乎被扯掉了,只留下一些殘存的血管,它有一個畸形的腦袋,同樣沒有皮膚遮掩,直接能夠看到頭骨和腦子,更詭異的是它的脖頸、兩腮和後腦勺上還長著一連串像是腦袋的東西。不過這個怪物最顯眼的地方是它身上延伸出來的「腿」這傢伙的「腿」很多,有點像蜘蛛,卻比蜘蛛多十幾倍,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百條。

  魔怪的樣子全都稀奇古怪,而且很少有一模一樣的,就算它們交配生下孩子,也都和父母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在岩洞的最深處有一個像亂線團一樣的東西,又像是一顆鵝卵石上長滿蔓藤,表面還覆蓋著許多地農,這玩意就是「大地胎盤」尼斯大致推估它的體積,又和虛空戒指裡的空間對比了一下。

  想得到這個「大地胎盤」只有用偷的,他絕對不會考慮幹掉魔怪,各個宗教都有諸神和魔怪開戰的傳說,大多以神的勝告終,不過也有神和魔怪同歸於盡的例子,蠻族信奉的諸神就是這樣,整個神系幾乎都和魔怪大軍同歸於盡。

  就算從來沒有贏過,也足以證明魔怪的實力和神有得一拼,想打它們的主意和找死沒什麼兩樣。

  尼斯又點了一下「啟示錄」他想看看三十年前那隊人馬怎麼逃回來的?居然有十幾個人最終活了下來,這簡直就是奇蹟。但讓他感到失望的是,這一次「啟示錄」沒有反應。

  尼斯立刻就明白了,他和三十年前的那件事沒有絲毫的關聯,沒有「因」自然不會有「果」多少有些失落地把「啟示錄」收了起來,他伸了個懶腰,然後小心翼翼地推開旁邊的一塊蓋板。

  此刻尼斯藏身的地方換成另一幢房子的閣樓,房子旁邊緊挨著作坊,那是一座提煉精油的作坊。

  尼斯原本打算事情了結之後立刻回歸北方,但是現在多了「荊棘冠」這件神器,不得不在南方多逗留幾天,他要煉製一些東西,首先是聖油。

  聖油這東西並不稀奇,只要把大量的聖力溶入精油裡就可以了。

  精油並不值錢,值錢的是溶入其中的聖力。

  看到外面沒人,尼斯翻起一塊木板鑽了出去。

  房子和作坊是連著的,尼斯跳了下去,摸到堆在一起的木桶邊。精油和葡萄酒一樣,也要裝在密封的橡木桶裡。

  他隨手朝著一隻密封的木桶拍去,那隻木桶瞬間就消失了,被收進他手上帶著的戒指裡面。

  一連收了六隻木桶,尼斯停下手來,他不能再拿,也沒必要再拿。

  製造聖油用不著太多的精油,一瓶聖油裡融入的聖力,相當於一個高階巔峰的牧師所擁有的聖力,可以用來施展十個高階神術。而一桶精油可以灌滿三百多只聖油瓶,六桶就是一千八百瓶。

  之前為了備戰,他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也只收購了五百多瓶聖油、將近一千瓶聖水、各類神術捲軸兩百多個,由此可見一千八百瓶聖油在數量上代表了什麼樣的意義。

  沿著來時的路回到閣樓裡,尼斯將十幾塊符石佈置在四周,把閣樓裡面和外面徹底隔絕開來,他以最快的速度將荊棘冠從那個金屬布袋裡取了出來,送進戒指裡。

  那六隻精油桶就放在空間的正中央,裡面已經布好法陣。

  虛空之戒並非只是用來存放東西,在裡面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像現在這樣進行一些簡單的加工。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等這些精油吸滿聖力,也等麥克馬倫把約翰長老的回覆帶過來。在等待的同時,尼斯正好有機會考慮一下今後的方向。

  以前害怕的那些事現在再也用不著害怕了,尼斯有聖器,也有神器,而且用不著十年的時間就可以達到主教級,而且這次行動肯定讓教廷高層對聖殿騎士團極為忌,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逼得太緊,沒有了那種命懸一線的迫切感,反倒要擔心境界提升太快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接下來他完全可以放慢修煉的速度,轉向其他方面發展。

  尼斯絕對不缺發展方向,以他現在的條件,做什麼都可以。

  他可以發展自己的勢力,借菲利普王子、瑪格麗特和米諾老伯爵這三大助力,用玫瑰十字團和女神戰士作為基礎,建立起一股中型的勢力。雖然和聖殿騎士團這樣的龐然大物不能比,卻足以讓北地的那些零星小國感到忌憚。

  他同樣也可以往研究方面發展,他自創的「生命造物術」讓他有了成為大師的基礎,這是一條通往極境的路,有朝一日他或許可以和賽門老人一樣,捨棄,成為不朽不滅的存在,甚至超越老人,不受任何侄橘,達到真正的永恆不滅。

  如何取捨?讓尼斯感到異常煩惱。

  突然,一隻用紙折成的小鳥飛落在閣樓外面,它不停地拍打著翅膀。

  尼斯掀開屋頂的瓦片,迅速把紙鳥收了進來。

  這是傳訊符,只能點對點傳遞消,而且距離不能超過二十公里,速度又慢,還不如養一隻鴿子。唯一比鴿子強的地方就是安全,如果半路上有人攔截的話,尼斯立刻能感應到,只要他念頭一動,紙鳥就會化為灰燼。

  把紙鳥打開,只見裡面寫著一行字:「交易達成,不過那東西短時間沒辦法拿到,至少要等一年時間。唯一的條件是,你要先把'荊棘冠'給他們,這樣他們就可以在短時間裡製造出一批主教和裁決者,取那件東西也就有把握了。」

  尼斯把回信揉成一團。

  約翰長老的回答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讓他不舒服的是,麥克馬倫明顯替那位長老說話尼斯很失望,他終於下決心,今後不再給予麥克馬倫那幫人資助。

  當初他的手裡沒有高階武力,麥克馬倫是唯一的選擇,現在他已經有了吉斯特貝恩、墨菲、拜尼和星娜,再加上墨菲和拜尼的背後各有一個部落,裡面的人只要花錢就可以僱傭,而星娜的背後也有女神戰士,遠比麥克馬倫用起來順手。

  尼斯並不認為自己是過河拆橋,理由很簡單,當初他剛剛北上的時候,希望麥克馬倫也一起北上幫他壓一下陣腳,卻被拒絕了。這是麥克馬倫第一次讓他感到失現在,約翰長老想用一個空頭承諾換取一件神器,麥克馬倫居然還幫對方說話,這是第二次讓他感到失望。

  他沒興趣經歷第三次失望。

  清晨迷濛的霧氣籠罩在山頭之上,在霧氣之中尼斯和約翰長老面對面站著。

  「你先檢查一下。」

  尼斯把荊棘冠取了出來。

  一離開金屬布袋,荊棘冠立刻放射出白色的光芒,不過和當初在那個白色的房間裡的時候比起來,它此刻散發的光芒暗淡許多,大部分聖力都已經被用來製造聖油和神術捲軸了。

  「我相信你。」

  約翰長老接過荊棘冠立刻塞進一隻箱子裡,箱子是用鉛打造的,還刻著十幾道封印法陣。

  尼斯不敢留下這東西,就是因為沒辦法把荊棘冠的聖力波動完全壓制住,他甚至不敢帶著這件神器回北方,寧可冒險躲在這裡偷偷摸摸地製造聖油和神術捲軸。

  「你手裡應該還有多餘的聖器吧?」

  約翰長老問道。

  「用什麼交換?」

  尼斯沒打算隱瞞,再說他留著那些東西也沒用,不如換取他能夠用得上的東西。

  「有幾件?」

  「三件。」

  尼斯掩去那條讓他看不明白的紗巾,直覺告訴他那東西絕對不簡單。

  約翰長老並沒感到意外,他也猜尼斯手裡的聖器有三到四件,他伸出手來,只見他的手裡拿著一張像印鑑的東西。

  「這是什麼?」

  尼斯有個好習慣,他遇到不懂的東西就會問別人。

  「聽說過天使印記嗎?」

  約翰長老問道。

  聽到是這東西,尼斯的眼睛頓時一亮。

  兩年前他們前往聖地的時候,半路上遇到教會的巡邏船,船上的牧師在他們的桅杆上打了一個印記,那個印記維持了整整三個月,它就像是一枝大號的火把,能夠讓人在很遠的距離就發現它的存在。

  天使印記也是類似的東西,不過它多了一項功能,這個印記可以和守護天使的虛影融合,變成類似意識分身的東西。

  尼斯可以把天使印記打在某個地方或者某件東西上,那個地方或者那件東西上就有了他的意識分身,不管隔著多遠距離,他都可以透過意識分身觀察四周。

  當然,如果尼斯安排得巧妙,還可以做一些特別的事,比如他可以讓意識分身掌控一座法陣,讓意識分身控制一頭召喚獸,或者讓意識分身縱一部構裝體。他在萬神殿裡也有一個意識分身,兩者的作用差不多。

  尼斯以前聽賽門老人說起過這東西。在聖殿騎士團的手裡有一件名為「光明之印」的神器,天使印記就是用「光明之印」製造出來。它的產量很少,每年就只能製造出一、兩張。

  雖然對這筆交易還算滿意,但是尼斯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一張天使印記換三件聖器?您可真會做生意。」

  「多餘的聖器留在你手裡也沒用。」

  約翰長老並不在意尼斯的挖苦,他也不想鬆口,因為沒有別的買家。

  「我給你兩件聖器,換兩張天使印記。」

  尼斯已經沒興趣和這個人多嘿嗦了,反正他已經打定主意從此和聖殿騎士團一刀兩斷,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你要兩張天使印記有什麼用?」

  約翰長老感到異常奇怪,天使印記必須和守護天使一起使用,一張就足夠了,貼兩張也不會有任何好處。

  突然,約翰長老想到一種可能,道:「你有兩個守護天使?」

  尼斯點了點頭,這個秘訣是賽門老人告訴他的,老人曾經說過,這是聖殿騎士團研究出來的秘法。

  「怪不得你的成長速度這麼快。」

  約翰長老輕嘆一聲,他當然清楚,這個秘訣不是人人都可以用,成功的比例不到十分之一,而成功者只要不太早隕落,無一例外都成為實力強橫的人物。

  「可惜,你沒有走正確的道路,你應該打好根基,擁有雙守護天使,你的聖力和魔力可以比同一等級的其他人厚實一倍,踏足超階的時候能夠擁有兩種特長,未來無可限量。」

  約翰長老指點道。

  可惜這些指點都毫無意義,尼斯不可能從頭開始打基礎,而且他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路不可能改變了。

  「兩件聖器換兩張天使印記。」

  尼斯不想多嘿嗦,他又說了一遍。

  「成交。」

  老者感覺尼斯不會再讓步。

  再加上他剛剛知道尼斯有兩個守護天使,以前他只覺得尼斯很優秀,不過聖殿騎士團的每一個成員都很優秀,所以他並不在意,但是有兩個守護天使就不同了,那代表著廣闊的未來。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取'大地胎盤'?」

  尼斯最後問道。

  約翰長老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琢磨著尼斯這樣問的原因,好半天,他才反問道:「你難道打算參與?」

  「是的,那會容易一些,我有辦法把那東西拿出來,你們只要把那個怪物引開就可以了。」

  尼斯的辦法就是用虛空之戒把「大地胎盤」取走。

  約翰長老並不知道虛空之戒落在尼斯的手裡,他只以為這又是賽門老人的指點。

  原本他並沒什麼把握,只想把「荊棘冠」弄到手,先培養一批主教和裁決者出來,然後試一下,實在不行的話,就另外搞一件神器來給尼斯。現在,他有點把握了。

  「你等我的消息。」

  約翰長老說道。

  總算把容易引來麻煩的東西送了出去,尼斯和長老分道揚鐫,他披上朦朧斗篷,再用秘法隱藏身形,在崇山峻嶺間穿梭跳躍,朝著北方飛奔。

  這一次南來整整花了五天,比原定的計畫多了兩天,尼斯不希望因而引來別人的懷疑。

  一路飛奔,和來的時候相比,回去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這並不奇怪,現在尼斯的身上就連襪子都是魔法裝備,還是頂級的那種,原來掛在身上的那些魔法袋也都收進了戒指裡,如果這還不能增加一些速度的話,那就太沒天理了。

  太陽還高掛天上,尼斯就已經回到夏馬恩。

  遠處有一片滿是楓林的小山,從山頂上眺望,可以看到五、六公里外有一座城,那是一座只有數萬人口的小城。

  「啟示錄」絕對是一件很好用的神器,只要對方提到他,或者在想著他,他都能夠感應到,在這片楓樹林裡就有一個人整天想著他。

  「我回來了。」

  尼斯掠上山頭大聲喊道,他撤去籠罩在身體四周的幻術,又把朦朧斗篷收了起來。

  「原來是你,嚇了我們一跳。」

  樹林裡面傳出女人的聲音。

  只見樹梢上探出兩顆腦袋,那是兩個女神戰士,她們的手上全都握著長弓,弓弦上搭著的箭矢閃爍著青色的電芒。

  「你捨得從伊比利斯回來?那裡不是有一位嬌滴滴的小公主嗎?」

  另外一個女神戰士頗為不忿地問道。

  在女人之間,消息傳播得總是很快,所以有關他、瑪格麗特和安娜之間的三角關係,早就在這些女神戰士中傳遍了,之後他又和星娜做了那種事,星娜自己不會到處宣揚,但是卻有拜尼這個大嘴巴……結果他在女神戰士們的眼裡,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還好,女神戰士在方面也比較亂,倒也沒覺得尼斯罪大惡極,頂多為瑪格麗特有些不值。

  「不久前出了一件大事。」

  尼斯說著快步走近樹林,站在外面很可能會暴露這個藏身處。

  「已經聽說了,好像教皇死了。」

  星娜迎了上來,她說話一點都沒有忌諱:「還好,他在一個月前已經承認黃金詔書的合法性。」

  「別說得這麼無情,他畢竟幫了你們不小的忙。」

  尼斯言不由衷地說道。

  「那些牧師好像有些異常。」

  墨菲也走了過來。

  「我透過一些秘密管道打聽到了真相,這件事可不得了!」

  尼斯又順手替自己加了個掩護,將來就算有人問起他這五天的行蹤,他也有說辭。

  「快說啊!」

  墨菲對這種閒事最感興趣。

  「教皇克萊門多是被毒死的,下手的是聖殿騎士團的殘餘成員,當天晚上他們還襲擊了阿維尼翁,把克萊門多的親信和他的親戚殺了個乾乾淨淨,阿維尼翁血流成河。聖殿騎士團的那群人好像還切斷教會和上帝之間的聯繫,讓所有的牧師都失去力量。」

  尼斯說的這些大部分是實話,只摻了少許的假話。

  「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你不也是牧師嗎?」

  墨菲很直接地問道。

  「我的暗器玩得比魔法好,我的魔法玩得比神術好,所以就算失去聖力,對我的影響也不大。」

  尼斯同樣也回答得很直接,反正這裡全都是異教徒,一個信仰上帝的人也沒有。

  再說,這也是事實。

  尼斯用暗器的時候可以和超階強者單挑,在魔法方面,他有「生命造物術」與之相比,在神術方面就顯得平庸多了。

  「永遠都會這樣?」

  星娜不愧是女神戰士的首領,她想得比其他人要遠得多。

  「只要一年半載就能恢復。」

  尼斯答道,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從其他牧師的嘴裡也能夠打聽出來。

  「那就是說要延後開戰了?」

  星娜皺起眉頭。

  她想到的是,這對那些效忠瑪格麗特的領主們來說絕對是最壞的消息,他們一心想打回夏馬恩,此刻正鬥志高昂,如果等個一年半載,這股鬥志恐怕就消失了,但是不延後又不可能。

  星娜很清楚沒有牧師參與的戰爭有多麼可怕,當初女神戰士就是因為沒有牧師的輔助,所以損失慘重,最終元氣大傷,八年都沒有恢復過來。

  「不,正好相反,五天前我還在伊比利斯的時候就已經給瑪格麗特發了信,讓她加快備戰的速度,開戰的時間可能會大大提前。」

  尼斯給出相反的答案。

  「你瘋了,那會死很多人。」

  星娜的目光越來越冷漠,尼斯前期給她的好印象全都消失了。

  「我沒瘋,因為我們這邊的牧師數量不夠,所以我和瑪格麗特透過各自的關,大量收系購聖水、聖油和神術捲軸,這件事你應該很清楚。現在所有的牧師都失去了聖力,但是聖水、聖油和神術捲軸卻沒有失效,情況對我們有利。」

  說著,尼斯將手伸進披風裡,從腰上摘下五條皮帶,這些皮帶全都是特製的,上面有一根根食指粗細的管子,那是塞捲軸用的,一條皮帶少說可以放七、八十張捲軸。

  事實勝於雄辯,尼斯裝出一幅苦惱的樣子說道:「我又背了一債。」

  看著那塞得滿滿的五條皮帶,墨菲這些皮帶就和黃金打造的沒什麼兩樣拜尼全都揍了過來,他們兩眼發光,對於他們來說神術捲軸比魔法捲軸便宜,不過低級的神術捲軸一隻也要幾十金幣,中級的要一、兩百高級的要三、四百。

  「全都是中級的貨色,這要好幾萬金幣啊!」

  兩個人一邊翻著那些捲軸,一邊怪聲嚷嚷著。

  星娜也被感動了,她和尼斯原本帶著玩玩的心態取一些利益,但是此刻,她覺得尼斯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除此之外就是為了給她的部族換「還有一批聖油,大概有一千瓶,我沒辦法隨身帶過來。」

  尼斯隱瞞了八百瓶。

  一旦戰爭爆發,聖油的價格肯定會飄升,他打算在那個時候拋一部分聖油出去,就算有資敵的嫌疑也顧不得了,他現在債台高築,不久之前還從安娜的姑姑、阿姨、堂姊、表姐們那裡借了一大筆錢和切爾哈蘭總督一起收購糧食,所以他要想辦法弄錢。

  「我們現在怎麼做?是撤回你的領地?還是繼續燒糧倉?」

  星娜猜想後者的可能性更高。如果只是讓她們撤離的話,完全可以讓格薩聯盟的人傳達命令。

  「現在教會的牧師全都失去力量,正好是乾掉他們的機會。」

  尼斯給了一個出乎預料的回答。

  「我越來越覺得你不像是一個牧師了,你難道不擔心你們的上帝會發怒嗎?」

  星娜不無嘲諷地問道。

  「幾個世紀以來,教廷幹的那些勾當肯定更讓上帝惱火,他到現在都沒有發作,顯然已經麻木了。」

  尼斯毫不在意地開著玩笑。

  這次屠殺讓尼斯承認上帝的存在,卻也讓他失去對上帝的敬畏。上帝在他眼裡也就和賽門老人一樣,是一位能夠給予他指點的長輩,有時候也可以做做生意。

  「你打算殺掉那些親法羅迪家族的牧師?這些人的地位可不低。」

  星娜警告道。

  女神戰士的首領是推選出來的,星娜當然不會是一個簡單人物。尼斯讓她盯著這裡的教會,她確實做到了,還把教會的情況摸了個一清二楚。

  「正好相反,我們要殺的是那些和法羅迪家族關係不怎麼樣的牧師。」

  尼斯的回答再一次出乎意料之外「為什麼?」

  星娜驚詫地問道,她的智慧不錯,但是畢竟不以政治謀略見長,換成瑪格麗特就能夠明白尼斯的想法。

  那些和法羅迪家族關係不怎麼樣的牧師,到了關鍵時候,還是會幫法羅迪家族的忙,因為這裡的教會在法羅迪家族的身上下了太多投資,一旦法羅迪家族失敗了,所有的投資都會打水漂,教會的利益將受損,誰都沒辦法從中得到好處。

  這還是一招暗棋。

  等到塞巴斯蒂安輸掉戰爭,四國聯軍實力大損,各國局勢動盪,糧價又被炒飛上天,法羅迪家族很可能無力償債,教會作為擔保者,肯定要大出血。

  到了那個時候,這招暗就會露出狠辣之處。

  只要請艾瑪爾紅農主教幫忙,讓教廷高層關註一下此事,很容易就可以得到結論,這些牧師是法羅迪家族派人刺殺的,因為這些人在法羅迪家族請求當地教會幫助時,提出反對意見,而當地教會高層的某些人和法羅迪家族內外勾結,置教會的利益於不顧。一旦有了這樣的結論,法羅迪家族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新教皇上台肯定要殺幾隻雞給周圍的猴子看,而雞的選擇很有講究,實力不能太強,要不然反而會壞事,惹上聖殿騎士團的克萊門多五世就是最好的榜樣。這隻雞也不能太沒份量,要不然起不了震懾的效果。

  身為曾經的王族、現在暗中掌控五個中型國家的幕後黑手,法羅迪家族無論從實力還是資格上,都很適合成為那隻雞。

  這招就叫「借刀殺雞」一輛馬車從大道上駛過,馬車裡一個四十幾歲的牧師在打著磕睡,顛簸的道路讓人困頓突然,緊接著拉車的馬紛紛倒在地上,它們是被一根粹馬索絆倒的。

  一顆巨大的火球命中車廂,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車廂被炸成碎片……

  在一座小鎮,教堂的門關上了,神父拿著聖經從教堂裡出來,往後面的住所走去。

  突然,一道黑影從旁邊的角落裡閃出來,一把掐住神父的脖頸,緊接著「卡嚓」一聲輕響,神父的腦袋無力地垂落下來……

  在花園裡,一位主教茫然地轉著,他的手裡拿著一封信,信上的字娟秀中帶著一絲活潑信紙的四周印著花邊,上面還帶著玫瑰花的香氣,這一切都證明這封信出於某位小姐之手好半天,主教大人終於看到一棵樹的後面露出裙邊的一角,他滿心歡喜地走了過去,當他轉過那棵樹,突然,面前的女人猛地一掌切在他的喉結上……

  這場殺戮持續了五天,在這五天裡,二十四個牧師、十一個神父和兩位主教死於非命,當消息傳開之後,教會的人全都變得神經兮兮,很多教堂乾脆緊閉大門,門口用重兵把守。

  看到再也沒有下手的機會,尼斯也不強求,反正該殺的人已經殺得差不多了,當天晚上,他就帶著人往北而去。

  和來的時候一樣,回去也必須從蠻族的地盤繞行。

  因為人多車少,所以每輛車上都擠著四、五個人。

  尼斯的車在中間,他坐在座位左側,一個女神戰士坐在他的旁邊,手裡握著疆繩負責趕馬車,兩邊的扶手上各坐著一個女神戰士,星娜也在車上,她坐在尼斯的懷裡。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一回去就召集人馬?」

  星娜異常愜意地靠在尼斯的身上問道。

  「這太匆忙了,至少要等到六月中旬才會正式開戰。」

  尼斯並不擔心旁邊這幾個女神戰士會洩漏消息,她們已經知道太多的秘密,肯定會被單獨列為一隊,不輕易和外界接觸。

  「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打算讓還沒有去過冰洞的人全都去一趟。」

  星娜徵求著尼斯的意見,她擔心尼斯另有打算。

  「用不著這麼費事,之前我不是告訴你打算建一個人工的冰洞嗎?建冰洞容易,難的是要把那些冰晶蓮移植過來。這一次我去伊比利斯,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了弄一件魔導器。」

  尼斯半真半假地說道。

  現在他手裡確實有一件東西能夠用來保存冰晶蓮,那就是「虛空戒指」戒指裡的空間完全密封,不會洩漏一絲熱量,比幾千米深的地底更加隔熱。

  他當然不會告訴星娜這完全是湊巧,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件神器,所以乾脆撿好聽的說。

  星娜完全當真了,她剛才只覺得尼斯是可以依靠的人,現在尼斯在她眼裡已經成了可以依賴的男人,一想到這裡,她的臀部不由自主地扭了扭。

  尼斯原本就忍得頗為辛苦,現在更加受不了,那東西一下子充血膨脹,他的身體也緊繃了起來。

  馬車本來就小,上面又異常擁擠,旁邊的女神戰士一個個都是過來人,完全能夠猜得出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隨便,用不著在意我們。」

  坐在尼斯這邊扶手上的那個女神戰士輕聲說道,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戲謔,又帶著幾分期待。

  星娜並不想讓別人看自己,更別說是讓部下看,但是尼斯的反應讓她猶豫了起來。

  慾火點燃之後,可不是那麼容易澆熄,她能感覺到那根東西變得越來越粗,越來越長,褲管旁邊已經鼓起一長條。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激起了她身體裡的慾火,那深植於體內的「愛的種子」也開始蠢蠢欲動。

  轉頭瞪了尼斯一眼,星娜將手輕輕伸到底下。她的性格一向乾脆,既然做出決定,就不再猶豫。只聽「撕拉」一聲輕響,褲縫撕開了,一條蓬鬆厚實的軟布條垂了下來。尼斯的女人全都這樣,沒這東西襯著可不行。

  星娜一陣臉紅,她乾脆心一橫,快速掏出尼斯的那玩意,將對準自己的花徑,一下子坐了下去。

  尼斯倒也不敢亂動,這裡畢竟不是臥室,車上也不是床上,再說,他就算不在乎旁邊這些美女,也要考慮一下最前面那輛車上的墨菲和最後面那輛車上的拜尼。

  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就這樣靜靜地插著,尼斯從來沒有這樣老實過。

  不過就算沒有任何動作,他和星娜兩個人也可以玩得很爽,星娜的下面一收一放,四周的不停地扭轉著、摩擦著,最深處那張小嘴時不時還會吸吮兩下,換成一般的男人,肯定三兩下就。

  尼斯的手段則更加高明,他的性技已經超越的境界,漸漸進入精神的層次,他可以直接把快感送入女人的意識深處,甚至讓女人達到,不過此刻他不想玩這種技巧,他只想這樣插著,順便修煉一下。

  在伊比利斯的那段荒和放蕩,讓尼斯無意間解開「歲月無痕」的真正用途,也讓他對性力有了新的認識。他以前只覺得性力修煉容易,作用卻差,除了能夠控製女人,用來施展幻術和精神魔法之外就沒有其他用處了,遠不如魔力、聖力和鬥氣,但是現在他卻發現性力能夠用來改造身體。

  聖力也有這樣的能力,有一個神術叫「光明淨化」可以讓受術者變成光明之體光明之體雖然毫無污垢,卻只能接受光明聖力,好是好,但是限制太大。

  性力卻沒有這樣的限制,它的作用純粹就是讓身軀變得更加完美,唯一麻煩的是讓性力完美得發揮作用,必須要有「歲月無痕」的輔助。

  尼斯打定主意,有時間的話,一定要進萬神殿查找一下有關「歲月無痕」的資料。

  他不相信沒人知道這東西的真正功能,真相肯定被刻意掩蓋了。他對歷史感興趣,不過他更感興趣的是或許這會讓他挖掘出更多的秘密。

  尼斯打算先用星娜做個試驗,看看能不能用這種辦法,大量地製造出完美的女神戰士。

  將性力緩緩注入星娜的體內,尼斯沒有像以往那樣將性力凝聚於那些敏感點,而是全面散開,佈滿星娜的整個身體。

  有過一次經驗,尼斯果然能夠感覺星娜體內的情況。

  和那些少婦比起來,星娜的身體狀況要好得多,雜質少之又少。這是武者和常人的區別。

  氣和暗勁同樣也會讓身體受損,最後魔法師往往活得比武者長。

  不管是鬥氣還是暗勁,對都有強化和調理的作用,不過鬥,所以一樣的年齡,武者總是比魔法師看上去年輕一些,但是星娜的體內同樣也有很多損傷,這些損傷類似於積勞成疾,教會的神術根本沒辦法治愈尼斯將性力滲透進這些受損的髒腑,沒有「歲月無痕」他只能試著調理。

  星娜並不知道這些,她只感覺一股熱流從尼斯的上吐出,進入她體內之後,四處遊走著,讓她感覺非常美妙。

  突然,車子一陣顛簸,兩個人震蕩了一下,那東西一下子頂進去很多。

  這突如其來的刺激讓星娜感到一陣暈眩,她完全沒有防備,所以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好在她的反應很快,立刻就收住了。

  星娜感到很丟臉,特別是當她聽到最前面和最後面的兩輛馬車上響起口哨聲的時候,她越發感到丟臉,不過她並沒有從尼斯的身上下來。

  雖然丟臉,但是她卻很舒服,不只是身體裡面舒服透了,心裡也很舒服。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10-6 23:32 編輯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21 23:25
第十九集

本集簡介:

        尼斯打算師法術赤兀魯思人組建精銳兵團,並主導戰略的走向,這引起安德魯希亞子爵一派的不滿,新的分封領地規則將大幅削弱他們的勢力,而安德魯希亞子爵也洞察了尼斯的真意……
  戰況不如預期,塞巴斯蒂安只能將軍權交給前來支援的各國聯軍部隊,而這場戰爭也逐漸變成金錢的戰爭……

小說封面:


封面人物:瑪格麗特



第十九集 第一章 內部的紛爭

  六月的北地欣欣向榮,大地披上綠裝,路上的車馬也多了起來,各個城鎮也越發顯得熱鬧。

  不過在這充滿生機的景象之下,籠罩著戰爭的陰霾。

  此刻的五峰鎮一片凝重和肅殺的氣氛,山腳下全都是排列整齊的一座座營帳,每一座營的中央都有一堆物資。

  尼斯帶著人在夏馬恩到處殺人放火,他當然防備對方也用這招。所以他絕對不會把物資集中在自己手裡,而是分發下去,每一位參戰的領主、每一支隊伍,都必調管東西。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樣做居然帶來另外一個好處。

  大家都有眼睛,互相一比較,立刻就發現物資的分發非常公平,沒有誰多一些東西,也沒用誰少一些東西。

  當然差別也有,比如武器裝備就有差別,最早到達的那批人得到的裝備最好,因為那是專門打造的,後來的人就差了許多,是從各地收來的二手貨。

  對此,沒人能夠抱怨什麼,誰讓他們來得晚了?

  此刻兵營裡,士兵們正抓緊最後的一點時間訓練,到了戰場上他們就沒有機會了。因為有神術的存在,所以勇氣和力量都用不著擔心,一個神術就可以讓他們變得勇敢而強壯,但是技術卻不是神術所能夠賦予。

  在過去的一個月裡,那些支持瑪格麗特的領主們被逼著加快訓練速度,可惜這仍舊不夠,他們必須爭分奪秒,不過此刻負責訓練士兵們的全是副手,領主和大部分騎士都聚攏在山頂的大會議廳裡面開會。

  這是一個很大的大廳,長數十米、寬十米,中間沒有柱子,全靠兩邊傾斜的肋骨狀加強筋支撐著,大廳兩邊是兩排階梯座位,上面已經坐滿了人,大廳正中央是一張長桌,最重要的那些領主全都坐在長桌兩側,主座自然屬於瑪格麗特。

  五月的時候,這些領主鼓動瑪格麗特恢復女王的身份,對此瑪格麗特並沒有做出回應,她的頭上並沒有戴上王冠,不過身上卻披著紅色的披風,還讓人打造一把樣式頗為優雅的權杖。

  安德魯希亞子爵坐在下手的位置,尼斯坐在子爵對面。

  位置這樣安排,等於確定安德魯希亞老人第二把交椅的地位,而尼斯則在子爵之下,是第三號人物。

  這段日子以來,從夏馬恩過來的人漸漸放心,他們原本最擔憂的是起義軍內部爭權奪利,幸好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玫瑰十字團的根基在南方,財富的來源也是南方,路克他們來北地只是為了獲取身份和地位。

  大廳裡面原本頗為嘈雜,瑪格麗特用權杖敲了敲桌子之後,大家安靜了下來。

  看到眾人不再說話,瑪格麗特很有威嚴地說道:「現在我們已經準備就緒,時局也對我們有利,所以我打算在中旬出兵。」

  她的話裡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身為女王,身為領導者,強勢的姿態有絕對的必要,八年的時間足以讓她意識到當年錯在哪裡。

  底下的人沒有一個表示反對,大家都明白瑪格麗特指的是什麼。

  四月底,教皇中毒而死,接下來阿維尼翁被攻破,很多人死在暴亂之中,這個消息雖然被教廷封鎖,但是暗中卻流傳了開來,再加上教會的成員全都失去力量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而這邊因為缺少牧師,所以前期到處收購聖水、聖油和神術卷軸,這同樣也不是什麼秘密。

  「我贊成出兵,塞巴斯蒂安已經摘得民心大亂。整個國家都烏煙瘴氣,如果任由這種狀況繼續下去,夏馬恩的未來就完了。」

  安德魯希亞子爵不但應和著瑪格麗特的話,還大聲疾呼,顯得異常的憤怒和悲痛。

  尼斯看著安德魯希亞子爵的表演一言不發,他不知道安德魯希亞子爵是心有所感說這樣的話?還是為了搶瑪格麗特的風頭,減弱瑪格麗特的影響力?

  有了安德魯希亞子爵帶頭,其他領主也紛紛發出對塞巴斯蒂安的聲討。

  等到氣氛平靜下來之後,瑪格麗特這才說到會議的主題:「雖然我們的手裡有一定數量的神術卷軸和聖油,但是這些畢竟是消耗品,而戰爭肯定會造成大量的傷亡,所以……我們要盡可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瑪格麗特停頓了片刻,等待著底下的人明白她這番話的意思,過了片刻她才繼續說道:「為了減少傷亡,我們必須把不必要的人馬全都精簡,組建起一支精銳部隊,就像當年的術赤兀魯思人那樣。」

  「怎樣才算是精銳?」

  左側階梯座位上立刻有人大聲問道。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尼斯。

  「這裡現在有兩千五百七十三名騎士,肯定都要上戰場。除此之外,我們還打算組建一支兩千人的重甲騎兵團,和一支兩千人的輕甲騎兵團,另外再加上一萬重甲士兵。」

  「精銳的標準是什麼?」

  另外一個與會者問道。

  「重甲騎兵的挑選由安德魯希亞子爵負責,輕甲騎兵的挑選由我負賁。重甲士兵已經有一部分名額確定下來,都是八年前參加過獨立之戰,並且立下戰功的老兵,我相信沒人會對此表示質疑吧?」

  尼斯特意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

  果然一個反對的人都沒有,八年前那一戰在眾人心目中確實有不低的地位,在那場戰爭中立下戰功的人都被當做英雄看待。

  看到沒人提出質疑,尼斯繼續說道:「其餘的重甲士兵名額只有一個評定標準,那就是能夠背著八十公斤重的鐵塊站立三個小時,這是指標,因為我打造了一批特製的板甲,防護能力絕對沒問題,就是重了一些。」

  這個理由一說,底下頓時沒了質疑聲。

  夏馬恩的領主們在哥倫安特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他們都見識過菲利普王子直雇騎士所擁有的板甲,對這些板甲的防禦力全都異常羨慕,現在他們的士兵也能夠裝備用板甲,自然沒人會反對。

  「或許我們有辦法避免這場戰爭。」

  長桌中間的地方有一個四十幾歲的領主站了起來:「據我所知夏馬恩現在非常混亂,有消息說哈洛克已經死了,雖然負責情報的人還沒能證實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原來哈洛克手下那些人對於巴斯蒂安已經不再抱有希望。」

  「我也得到類似的消息。」

  安德魯希亞子爵立刻應和道,還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尼斯的反應。

  尼斯朝著安德魯希亞子爵笑了笑,他很清楚這位子爵又開始玩他的平衡遊戲了。

  安德魯希亞子爵是夏馬恩本土勢力的代表,他當然不希望尼斯代表的外來者勢力太過強大。在他看來,原本屬於哈洛克的勢力已經徹底沒落,就算他們投降過來,就算他們立了功,也不會得到瑪格麗特的信任。對於那些人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保有原來的領地,回去當一個小領主。

  身為地方領主的領袖人物,安德魯希亞子爵相信自己可以、也有必要拉攏那些人。

  安德魯希亞子爵的想法完全在尼斯的預料之中,所以尼斯微微一笑之後說道:「我也覺得這個建議不錯,我們應該避免沒有必要的戰鬥。」

  就在子爵和那些夏馬恩領主感到意外的時候,尼斯勾了勾手指,站在牆邊的一個侍從立刻拉動繩索,這面牆原本被簾子遮著,拉開之後露出牆上掛著的一幅地圖,地圖上畫著許多紅線條,把整個夏馬恩王國劃分成許多小區塊。

  「塞巴斯蒂安採用的是龜縮戰術,他把所有的軍隊都集中在德莫麗、斯特拉福、法科蘭德爾和蘇薩這四座大城,各地的領主只能靠自己保護他們的領地,這樣的機會絕無僅有,為了在最短的時間裡得到最大的收穫,我建議把我們的軍隊分成幾路,在座各位可以自由組合,自己挑選攻打的目標,你們攻打這些領地的時候,還可以決定是強行攻打還是勸降?」

  「我們的兵力原本就少,這樣一分不就更單薄了?萬一被敵人各個擊破怎麼辦?」

  一個領主提出質疑。

  「這就看各人的選擇,如果閣下覺得危險,可以留在中央大營,那裡肯定最安全。」

  尼斯隨口就回答了那個人的疑問。

  事實上他就算不這麼說,最後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肯定要分散開佔領各個領地,不可能出動主力大軍攻打它們,那實在太浪費了。

  「如果敵人願意投降,但是要求我們答應一些條件怎麼辦?」

  另一個領主問道,這其實是安德魯希亞子爵希望知道的事,只是借他的口問出來罷了。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您是否能保證他們的投降不會是假的?是否能保證那不是陷阱?」

  尼斯兩眼炯炯有神地盯著那個領主。

  「我……不能。」

  對方被尼斯看得心虛,不由得低下頭去。

  「既然不能,何必為此操心?」

  尼斯笑了笑,突然間他的語氣變得有力起來:「我們歡迎有人投降,但是不允許有任何條件,而且為了保證他們不是另有企圖、保證那不是一個陷阱,所有投降的人都將被送往一個地方嚴加看管,等戰爭結束之後他們自然會獲得自由……」

  「這是不信任。」

  安德魯希亞子爵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難道沒有想過,這些人一旦投降,絕對是很好的戰力,他們為了獲得寬恕,肯定會奮力作戰……」

  尼斯同樣不等安德魯希亞子爵說完,直接打斷他的話:「你能保證嗎?」

  「我可以為他們擔保。」

  安德魯希亞子爵咬牙說道,他決定賭一把,一旦蠃了的話,哈洛克那些手下想不領情都不行。

  「可惜,我不相信。」

  尼斯根本就是逗著安德魯希亞子爵玩,他微笑著轉頭對眾人說道:「我們的人少,一旦出錯就是全軍覆沒。尊敬的子爵大人或許敢賭,我卻不敢賭,也不肯賭。」

  「我以人格和名譽擔保……」

  安德魯希亞子爵押下最後的賭注。

  尼斯對這種倚老賣老,一點都沒有好感,這讓他想起聖殿騎士囿現在的三巨頭。

  「您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最終的決定將關係到在場所有人的生命。」

  尼斯早就預料到安德魯希亞子爵會耍賴招,也早已經有了對策,他非常輕鬆的聳了聳肩:「我輸得起,最多就是投資失敗,一大筆錢扔在水裡。我不知道各位是否輸得起?你們如果戰死沙場,你們的親人怎麼辦?你們的家族怎麼辦?讓他們一無所有,顛沛流離,最終……成為平民?」

  尼斯的話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頭,這正是他們最害怕的事。

  在場的人不管是領主還是騎士,他們都不怕死,但是他們怕失去一切,怕子孫後代成為平民,被別人奴役。

  「拿個木桶來讓我們表決吧!支持我的,扔一顆白色的石子,支持安德魯希亞子爵的,扔一顆黑色的石子。」

  尼斯高聲喊道。

  一個侍從立刻走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個木桶。

  安德魯希亞子爵頹然地坐在位子上,雖然結果還沒有出來,他卻已經知道自己輸了。

  只要是人就會有私心,他也一樣,如果他不坐在這個位置上,如果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領主,肯定會投下白色石子。畢竟,相信別人不如相信自己。

  侍從捧著木桶走了過去,他的眼睛盯著木桶,他的職責就是不能讓人投進一顆以上的石子,除此之外他就用不著管了。

  在座那些領主和騎士們口袋裡全都裝有石子,門口有兩隻木頭箱子,裡面裝滿兩種顏色的石子,進門之前他們每人都抓了兩把,現在派上用場了,一顆顆石子丟進木桶,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偶爾也有一、兩個人放棄表決,他們是看在安德魯希亞子爵的面子上才這樣做。

  做出決定很容易,但是因為人多,所以整個表決過程仍舊用了一個多小時。

  等到所有的人都投下石子,那個侍從拿著木桶回到瑪格麗特跟前,他舉起木桶往桌子上一倒,只見一桌子的白色石子到處亂滾,裡面只有幾顆不和諧的黑色。

  「看來大家都已經做出自己的選擇。」

  尼斯的臉上滿是勝利的微笑,他並不是膚淺,而是故意做給對面那位老者看。

  子爵刻意壓制尼斯,尼斯也是一樣,他對這個老傢伙沒什麼好感,老傢伙當年對瑪格麗特過河拆橋,難說這一次就不會故伎重演。

  更何況,在尼斯看來,夏馬恩王國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領主的代表,這個國家應該只有瑪格麗特的聲音,而他則是瑪格麗特的代言人。

  「現在該確定一下軍功的劃分標準了。」

  尼斯要趁機把之前的決議落實,只有這樣才能絕了安德魯希亞子爵的念頭。

  不過,尼斯的話還是說得好聽:「不管各位採用什麼辦法,是強行攻下領地,還是勸說對方投降,所獲得的軍功值是一樣的。強行攻打,肯定要付出一些代價,所以能夠勸降的話,也是不錯的選擇,不過既然有所犧牲,就應該得到一些補償,補償就是戰利品。」

  「難道勸降就不能得到戰利品了?」

  一個領主在底下問道,這顯然也是很多人想知道的事。

  尼斯很高興的看了那個領主一眼,他覺得這個人實在太可愛了。

  「我覺得這件事交給安德魯希亞子爵來處理才是最好的選擇,當然,原則上來說,我覺得對方既然投降了,再搶走他的財產好像有些過分,還會招致對方的怨恨……這件事很麻煩,還是聽子爵的吧!」

  尼斯裝作為難的樣子,非常高興地往安德魯希亞子爵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

  這才是尼斯準備的利刃,是專門用來對付安德魯希亞子爵的武器,既然他喜歡做好人,那麼就讓他做個痛快。

  北地的領主都窮,所以對財富格外執著,如果安德魯希亞子爵不讓這邊的人掠奪戰利品,那麼這些人肯定會恨死他,他再想做地方貴族們的代言人根本是白日做夢。

  如果他讓這邊的人掠奪戰利品,想要讓哈洛克那些手下投降絕對是難如登天。

  而老頭之前的那番慷慨之言就成了虛偽的證明,至少在那邊的名聲徹底臭了。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安德魯希亞子爵那張苦瓜臉,尼斯的心底舒坦極了,他突然發現,和這些「率直」的北方人鬥心眼確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樂意看到安德魯希亞子爵吃癟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瑪格麗特。她絕對不是聖人,被安德魯希亞子爵拋棄過一次,說她心裡沒有芥蒂絕對是假的。

  正因為如此,瑪格麗特趁機落井下石。

  只見瑪格麗特用權杖敲了敲桌子,將眾人的注意力轉到自己的身上,這才說道:「在此我還要宣佈一件事,以往分封都是等到戰爭結束之後進行,我決定改變一下。」

  瑪格麗特用權杖指了指身後的地圖:「現在需要攻打的領地全都已經分配好了,我按照領地上敵人的兵力強弱和每一塊領地的重要程度劃分出其中一部分,用來分封給攻下那塊領地的人。你們可以自由組合,自己選擇領隊,自己決定攻打的方式,打下領地之後,戰利品和我劃出來的那塊地也由你們自行分配。」

  她的話音落下,底下的人頓時嘩然。

  這是赤裸裸的誘惑,也讓那些想保存實力等到最後撿現成的傢伙,全都無所適從。

  先動手的人固然會遭遇抵抗,會有損失,可是他們也能得到戰利品和封賞,可以補充損失的人馬,可以從外面招募騎士,會越打越強,獲得的好處也越來越多。

  這是有先例的。蠻族和術赤兀魯思人就採用類似的分封方式,所以他們一打起仗來立刻兩眼發紅。

  瑪格麗特的這個決定也讓安德魯希亞的圖謀徹底破滅。

  安德魯希亞子爵想利用自己的聲望主導這場戰爭,可惜瑪格麗特制訂這個全新的遊戲規則,讓他只可能成為一枚棋子,而他在別的領主眼裡也已經不知不覺地成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者;安德魯希亞子爵如果勸降成功,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大量的土地。

  在瑪格麗特制訂的規則下,安德魯希亞子爵得到的土地會比原來的領地要小很多,他如果把這些土地還給那些勸降過來的人,對方仍舊有很大的損失,未必會感激他,而這邊的人則會感到憤怒,因為他搶奪屬於他們的利益。

  以安德魯希亞子爵的智慧,他肯定能夠看透這一點,他唯一的選擇就是不參與任何戰事,但這樣一來,他這第二號人物的身份就有些名不符實,久而久之就會被人刻意遺忘。

  會議開了整整一天,安德魯希亞子爵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到家就悶在自己的房間裡。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慘敗,比起當初獨立戰初期那場慘敗更加可怕,那一次他雖然輸掉整場戰役,卻贏得人心和騎士們的尊重,但是這一次他徹底輸了,還沾了一身的腥臊。

  更讓他受不了的是瑪格麗特的改變,現在的瑪格麗特完全不是八年前那個純真善良的女孩,在那綿軟柔和的外表下隱藏著銳利的鋒芒,這一次他就不小心被扎到了。

  不過最令安德魯希亞子爵斯忌憚的是尼斯。他第一次與尼斯接觸的時候,也把尼斯當做世家子弟裡比較傑出的人物,是靠家裡的支持再加上一點點運氣,才有了現在的一切,但是來了這裡之後,從旁人(特別是菲利普王子身邊近侍)的嘴裡知道尼斯的一切,安德魯希亞子爵這才有些慌了。

  一個被親戚掃地出門、不得不遠走他鄉的少年,能夠在短短兩年裡白手起家,這已經不是天才所能夠形容,等到他再透過朋友打聽到尼斯的發跡史,他更感覺到了威脅。

  這是一個足智多謀而又心狠手辣的人物。

  特別讓安德魯希亞子爵在意的是,阿薩克斯港原來的五巨頭被一個個幹掉,尼斯以一個外來者的身份奪取港口的控制權,這其中所用的陰謀詭計和不惜代價的狠辣,讓安德魯希亞子爵出了一身冷汗。

  安德魯希亞子爵不得不把自己和那五位巨頭相比較,因為情況實在太像了。他的地位就和當初的五巨頭差不多,而且和尼斯的關係也很微妙,雖然是合作關係卻互相防範。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安德魯希亞子爵的思緒;安德魯希亞子爵知道,站在門口的肯定不是家裡的人,因為他在這個家有著絕對的威望,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請進。」

  老頭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門開了,走進來五個人,大部分都上了年紀,只有一個稍微年輕一些,不過也有近四十歲的樣子。

  這個時候跑過來的人肯定是子爵的鐵桿支持者,也是表決時那幾個扔了黑色石子的人。

  安德魯希亞子爵也沒客套,他朝著來客點了點頭,然後請他們坐下。

  「看來瑪格麗特鐵了心要將一切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裡。」

  來客中年紀最大的那個人歎息了一聲。

  「當年我們做得確實有些過分。」

  安德魯希亞子爵很有些後悔地說道。這件事讓他裡外不是人,捧起的伊莉莎白根本就沒能力,最後他和伊莉莎白的這對組合輸給了哈洛克和塞巴斯蒂安那對組合,反倒是徹底得罪了瑪格麗特。

  「或許……情況還不是很糟,瑪格麗特雖然變得強勢許多,但是她非常念舊。」

  那個中年來客只能盡可能安慰。

  「如果只有瑪格麗特一個人我倒是不怎麼擔心,但是……」

  老頭說不下去了,他現在對上的是尼斯,所以心裡一點都沒把握。

  「您是說那個外來者?」

  中年來客隱晦地問道。

  另外幾個來客也都皺起了眉頭,安德魯希亞子爵能夠打聽到尼斯的情況,他們當然也能夠做到,所以此刻這些領主全都已經知道尼斯不是他們最初想像中的二世祖,而是一個很棘手的人物。

  「我們可以多給他一些好處。」

  最年長的來客低聲建議道。

  他說這話時有些缺乏自信,這已經有些冒犯安德魯希亞子爵的味道了,因為給尼斯好處,最可能的就是犧牲安德魯希亞子爵的利益,至少子爵現在佔據的二號人物位置肯定要讓出來。

  「沒用!」

  安德魯希亞子爵連連搖著腦袋,他倒不是眷戀這個位置,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尼斯想要什麼:「那個少年不在乎什麼好處,他的目光比我們遠得多。」

  「您有什麼發現?」

  那幾個來客全都坐直了身子,他們原本是來安慰子爵的,沒想到有了意外的收穫。

  此刻,這些夏馬恩領主最頭痛的就是摸不準尼斯的底,不知道尼斯想要什麼。

  安德魯希亞子爵沉默半晌,身體往座椅上一靠,神情突然變得悠遠。

  「你們沒有注意到他幫那位菲利普王子訂的那些策略嗎?那套東西的核心就是『君王集權』。」

  安德魯希亞子爵一臉苦澀:「這個世界一直在分權和集權兩種制度來回轉變,前帝國時代就是高度集權,而後各族南侵,前帝國因此崩潰,分權制度成為主流,一開始還是以部落的形式分權,七世紀之後領主制盛行,部落的影響消失,中心變成了家庭,在這段時期分權制度達到巔峰。不過盛極而衰,分權制度也快走到盡頭了。」

  安德魯希亞子爵這樣說是有原因的。因為各個家族開枝散葉,又因為家族之間的聯姻,很多家族的分支遍佈各國,國家的概念變得非常模糊,家族的影響力超過國家的凝聚力,家族的利益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

  顯然沒有一個君王願意看到這樣繼續。

  「我不明白,他自己就是一個領主,為什麼要擁護君王集權?難道是為了瑪格麗特?」

  中年來客感到難以理解。

  「這恐怕只是一個晃子,就像哈洛克一樣,哈洛克不也是極力擁護塞巴斯蒂安嗎?實際上目標還不是為了控制軍隊,雖然不是國王卻勝似國王。他甚至還把權力移交給他的兒子,要不是那刺殺事件,特尼茲肯定能夠坐穩統帥的位置。」

  另一個來客很不屑地說道。

  控制軍隊進而成為世襲軍事貴族,有些人甚至奪取國家政權,這在歷史之中數不勝數。

  安德魯希亞子爵張了張嘴,但是他最終也沒有開口,直覺告訴他,那個人的說法並不正確。

  安德魯希亞子爵也像另外一些人一樣,發現尼斯並沒有脫離教會的意思,更沒有組建家族的想法。這樣的人不是沒有,數量還不少,他們的想法是常人所難以理解的。更麻煩的是,這種人會在次要的方面做出妥協,可一旦涉及根本,他們絕對不會退讓。

  在另外一個地方、另外一間房子裡,尼斯和瑪格麗特也談論著類似的話題。

  會議一結束,瑪格麗特就回到專門為她建造的那幢別墅裡。

  別墅的正中央有長寬各六米的天井,這個天井被佈置成一座花園。

  這也是尼斯和瑪格麗特最喜歡待的地方。

  這座花園裡只種玫瑰,各種品種的玫瑰,什麼顏色的都有,花園的正中央放著一張榻椅,瑪格麗特披著一身薄如蟬翼的輕紗躺在榻椅上,尼斯正趴在她的身上馳騁著。在兩個人的身後,伊蓮娜不停地舔舐著,她舌尖不停地在尼斯的肛門上打轉,時不時地還會把尼斯的兩顆蛋蛋含在嘴裡。星娜則跪坐在一旁,不停用乳尖和舌頭掃過尼斯的身體,她的兩隻手像是在愛撫,又像是在按摩。

  這絕對是極致的享受,從心靈到身體全都沉浸於美妙之中。

  尼斯根本就用不著動,他的嘴和瑪格麗特緊緊相合,舌頭和瑪格麗特的香舌交纏著,他的手被瑪格麗特和星娜抓著,在她們的身上緩慢游移,他那又粗又長的東西正在瑪格麗特溫暖柔軟的陰道裡享受著美妙的蠕動和扭轉。就連他的兩隻腳也沒閒著,被星娜和伊蓮娜夾在那迷人的所在。

  這絕對是無上的享受,是帝王一般的生活。

  和性刺激相比,更令他沉醉的是心理上的滿足。

  同樣,對於那三個女人來說,這種玩法也不錯,理由其實很簡單,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也不敢單獨面對尼斯,如果那樣的話,結果就是她們被弄「死」她們也知道,就算三個人一起上也擋不住尼斯的淫威,他的那些手段專門克制女人,女人落在他的手裡,是死是活,是哭是笑,全都隨他心意,只不過她們三個人在一起,而且這樣盡心盡意地伺候著,尼斯會稍微留點情,不把她們弄得太慘。

  這樣一來,大家都能夠享受到性愛的美妙。

  包括瑪格麗特在內,她們三個已經迷上這種做愛方式,早已經沒有一開始的嬌羞和抗拒,而且除了做愛,她們也沒耽誤其他事,和尼斯做愛,對星娜和伊蓮娜來說也是一種修煉方式,而瑪格麗特則會在做愛的時候和尼斯談一些正事。

  此刻瑪格麗特略帶抱怨地問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君王集權那麼感興趣?」

  她抱怨是因為她不想和安德魯希亞交惡,她很瞭解安德魯希亞子爵,她知道老人雖然有私心,卻是少有的一心為夏馬恩打算的人。這樣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尼斯的一隻手搭在瑪格麗特那沒有絲毫贅肉的小腹上輕輕揉搓著,享受著那緊窄肉洞的吸吮和蠕動,好半天才悠然說道:「我和你肯定會有孩子,他將繼承這個國家,我不希望他坐在王位上的時候仍舊只是一個被人擺弄的傀儡。」

  說這話的時候,尼斯的那根東西一下子變粗了許多,並且一抽一抽地跳動起來。

  瑪格麗特的呼吸立刻變得有些粗重,她感覺一股酥癢從陰道的底部升起,慢慢爬到尾椎骨的位置,然後沿著脊柱直躥腦門,身體一下子繃緊了。

  這就是尼斯的手段,現在的他想讓女人高潮女人就會立刻高潮,他本人也是想射精就能夠立刻射精。當然,有超凡之處必然也會有巨大的缺陷。

  一直到現在為止,他都沒能讓任何女人懷上孩子,或許是他擁有這種能力的懲罰,要不然,以他做愛的頻繁程度,早已經有一大堆私生子、私生女了。

  一股白濁的精液噴洩而出,射入了瑪格麗特的身體裡。

  瑪格麗特就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渾身蜷縮起來,臉上顯露出痛苦的神情,但是痛苦中卻又帶著無盡的癲狂,她的身體就像鐘擺一樣抖動著,整整持績了半分鐘。

  等到高潮過去,瑪格麗特整個人都癱軟了,她懶洋洋地癱在榻椅上,兩條腿無力地垂著。高潮的餘韻仍舊殘留在身體裡,腦子裡仍舊一陣陣暈眩,但是她並沒忘前正談論些什麼。

  只聽瑪格麗特輕歎了一聲,道:「這又有什麼用?你能保證我們的孩子是一個真正的國王,能夠大權獨攬,但是你能保證世世代代都是這樣嗎?」

  她並不看好尼斯的想法,過往的歷史早已經證明沒有哪個王朝能夠長盛久遠。

  瑪格麗特知道的事,尼斯自然也知道,他可不會想那麼遠。

  「既然你看透了世事無常,為什麼不讓我任性一次?」

  尼斯在瑪格麗特耳邊輕聲細語著。為了加重說服力,尼斯剛剛軟下去的性器又硬了起來,並且慢慢滑動起來。瑪格麗特的身體頓時軟了,她的心也軟了。換成八年前,她肯定不會放棄自己的信念,那個時候她的心目中國家是神聖的,屬於萬千國民,國王只是民眾的代表,但是經麼了一連串起伏,她再也不是那個理想主義者。

  她發現,即便像安德魯希亞子爵這樣的人物,也都會為了自己的私心做出明知是錯誤的選擇,至於伊莉莎白和塞巴斯蒂安更是把國家看作是私產。

  在修道院的時候,她特意閱讀很多史書,最終發現那些被世人傳頌的賢明之主、不朽的大帝,大多是任性的人物,他們很少為民眾著想。只是他們的所作所為恰好為國家、為後代帶來了利益,所以人們為他們歌功頌德。

  「你想怎麼做?」

  瑪格麗特歎道,她不打算堅持了。

  「夏馬恩和哥倫安特不一樣,這裡不需要太大的改變。」

  尼斯先給瑪格麗特一顆定心丸。

  哥倫安特的最大問題是國土都被分封光了,再加上領主們的權力太大,使得國王的影響力變得很小……

  夏馬恩沒有這個問題,它從斯塔爾王國分裂出來,為了不重蹈覆轍,夏馬恩歷代君王對領主的控制很嚴。

  「那麼需要改變的是什麼?」

  瑪格麗特神智雖然有些昏沉,整個人都被快感淹沒了,但是她仍舊還有那麼一絲理智。

  「宮相。」

  尼斯說道。

  宮相的存在由來已久,最初是各族南侵的時候,為了更方便統治南方的土地,所以設立這樣一個職位。當時的宮相大多由前帝國投降的官員擔任。

  因為這個職位權力很大,所以漸漸的,就成了大貴族們爭奪的目標。

  那些大貴族一旦得到這個職位,就能夠以國王的名義做很多事,甚至最終篡奪國王的王位。

  胖子丕平就是最好的榜樣,他的後代就奪取了法蘭克王權。

  或許因為自己就是這麼幹的,所以法蘭克王國對宮相的權力限制最大:也最先嘗試收回王權。可惜,最根本的一點始終沒變,擔任宮相的人一直都是貴族。

  「我曾經想過兩個對策,一是用教會的人擔任宮相,不過這個人選很講究,最好和領主們沒什麼瓜葛,要不然選一個外國人也可以。另一個對策是取消宮相,把權力拆開交給一群人,然後在他們中間進行權力平衡。」

  尼斯雖然說了兩個對策,但是誰都聽得出他真正的選擇肯定是前者,因為那根本就是為他本人量身訂作的。

  「為什麼不把權力分拆?」

  瑪格麗特問道。

  「分權的時代已經到頭了,看看法蘭克,再看看神聖帝國,不管是法蘭克王室還是哈斯家族都在收回手裡的權力,另外幾個大家族也是一樣,比如路易公爵也在收回權力。」

  尼斯沒有說原因,因為瑪格麗特肯定知道原因。

  他還有一個原因沒說,就算把權力分拆,貴族畢竟是貴族,一旦王權和貴族權力發生衝突,他們肯定會聯合起來。更何況,將權力分拆之後肯定會出現爭權奪利的狀況,也會因此出生率低下的問題。

  「你難道沒有想過會讓教會最終掌控權力?」

  瑪格麗特打量著尼斯問道:「我不認為你是一個忠於教會的虔誠信徒。」

  「教會從來就不是一個整體,它代表的是各方勢力的利益。」

  尼斯說道,這原本是賽門老人告訴他的,現在看得多,聽得多了,他已經深有體會。

  尼斯越來越覺得教會很有意思,它一方面非常強勢,充滿了控制欲,一方面又很好說話。

  「這個理由不錯。」

  瑪格麗特承認自己被說服了:「不過,我相信你肯定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是還在擔心教廷?」

  尼斯苦笑了起來,他知道瞞不過瑪格麗特。雖然克萊門多五世已經死了,整個派系都灰飛煙滅,卻不意味著他已經可以高枕無憂。他的安全建立在他的地位之上,如果他的地位很高,高到讓教廷無法忽視的情況下,就算將來他的身份曝露,也不會有人敢找他麻煩。

  此刻,尼斯就是想讓教廷看到,有可能透過這種辦法讓教會的人控制世俗權力,而且他很適合成為第一個嘗試者。

  一旦這個想法得到教廷新高層的認可,且獲得教廷的支持,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掌控這裡的教會,接下來,尼斯要做的就是以哈斯家族為榜樣,用大力支持教會換取大主教的位置,再把這裡的教區經營成一個獨立王國,尊重教廷,卻不聽命於教廷;屬於教會,卻自成一派。將來,他還可以把這一切傳下去,就像哈斯家族一樣,從瑪格麗特生下的男孩裡,一個繼承大主教的職位,把這裡的教會永遠控制在王室的手裡。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10-6 23:31 編輯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21 23:27
第十九集 第二章 第一戰


        一條長龍在山間緩緩爬行著。士兵們兩個人一排並肩而行,前後間的距離差不多是一米,整支軍隊有十多公里長,後面還有一大堆輜重車輛。和當初尼斯他們前往夏馬恩一樣,這一次仍舊是往北從蠻族的領地上繞了過來。

  在軍隊的最前面,一輛馬車在重重護衛下緩緩而行,尼斯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車裡面坐著的自然是瑪格麗特,這是女人獨有的特權。

  在道路的兩邊,一隊女神戰士小心翼翼地摸索前進,她們不放過任何一處可疑的地方。行軍途中最怕的就是遭遇伏擊。為了安全,尼斯還派了三隊斥候在前面探路。

  這不只是為了防備塞巴斯蒂安的人馬,也是防備蠻族,雖然蠻族的王承諾會站在他們這邊,但難保底下的某個部落收了塞巴斯蒂安的錢,為那位國王效勞。

  軍隊前進的速度很慢,一天能夠行進四十公里,已經讓尼斯偷笑了。他的人馬還都是精銳,如果換成雜湊的部隊,速度還會更慢。當初腓特烈公爵和路易公爵開戰,僅僅集結就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到現在為止,他們已經走了十天,夏馬恩王國的邊境已近在眼前。馬上就要開戰了,尼斯的心裡並沒有太緊張,卻有著一分難言的感慨。

  「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去年我們還在為腓特烈公爵作戰,在為那位公爵對我們的不公正而忿恨不已,現在我們卻已經領兵帶隊,指揮一場由我們挑起的戰爭」尼斯轉頭對旁邊的路克說著。不只是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路克和帕爾姆也一樣。

  負責護衛瑪格麗特的安全,自然要用可以信任的人,而他最能夠信任的只有兩批人,一批是女神戰士,另外一批就是玫瑰十字團的成員,所以此刻路克和帕爾姆都和他在一起。

  「可惜伊斯特和梅特洛他們兩個不在這裡。」

  路克多少有些鬱悶。

  「梅特洛這個廢人就用不著考慮了。」

  帕爾姆搖了搖頭,他對這個一頭鑽進錢眼的傢伙很是看不起。

  「人各有志,他對做生意感興趣也是一件好事。」

  尼斯挺看得開。

  反正那個傢伙建立的情報網有路克能夠接手,雖然路克不擅長這方面的工作,維持現狀還是能夠做到的。

  「我可惜的是他手裡的那把朗基努斯槍。」

  帕爾姆終於說出了心裡話,如果把這件仿製品給另外一個人用,玫瑰十字團就可以多一個拿得出手的戰力。

  「依我看沒什麼差別,現在我們的對手已經不是一把朗基努斯槍的仿製品能夠抗衡的了。」

  尼斯的心態很平常,他們的實力確實增長得很快,但是他們面對的敵人也越來越厲害,個人武力的重要性確實減弱許多。

  不過旁邊路克和帕爾姆絕對不是這樣想的,他們只感覺到羞愧。兩年前,他們剛剛認識尼斯的時候,尼斯連走山路都感覺累得受不了,連幾頭野狼也讓他差一點喪命,但是現在已經有好幾個超階強者死在他的手裡。

  路克和帕爾姆也不是沒有提升,恰恰相反,因為地位的提升,而且手裡有錢,他們的實力提升速度比以往任何畤候都快。現在指點他們武技全都是超階強者,修煉累了,就請牧師用神術幫他們恢復,選擇的功法也是最好的,各種補品也都當飯吃,可惜還是不能和尼斯相比。

  相對而言,路克的心態還好一些,他本來就不以實力見長,但帕爾姆就有些受不了了,他本來在同伴之中是最強的人物,每一場戰鬥都是以他為核心,現在他變成老二,他有些難以接受。

  兩個人正在感慨的時候,幾個騎兵朝著這邊飛馳而來,他們看了尼斯一眼,最終還是停在路克的面前,負責情報的是路克,所以他們必須向路克報告。

  「我們在德莫麗的探子剛剛傅回消息,塞巴斯蒂安雖然自己龜縮不出,卻命令地方額主派出軍隊在邊境集結待命。」

  一個騎士報告道,他的聲音不小,顧然是為了尼斯能夠聽兒。

  「有多少人?」

  路克問道。

  「不清楚,恐怕塞巴斯蒂安也不知道能夠有多少領主趕到邊境。」

  那個帶來消息的騎兵很為難地答道。他來這裡之前曾經在邊境晃過一圈,結果發現那裡的兵營零零散散,而且每天都有隊伍到達,根本就算不清楚有多少人馬。

  聽到路克沒有問到重點,尼斯乾脆騎馬靠了過來,他直接問道:「敵人的數量比我們怎樣?」

  「肯定多。」

  雖然具體的人數不太清楚,兩邊對比還是能夠做到的。

  這邊才一萬多人,雖然行軍的時候隊伍有十公里長,□是紮營之後就看得出,軍營的規模並不大。

  「有一倍嗎?」

  尼斯再次問道。

  「沒有一倍。」

  那個騎兵的報告讓三個人鬆了口氣。

  「對方人數再多,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的話,沒什麼可擔心的。」

  帕爾姆對於這邊的實力很有信心。

  安德魯西亞子爵總共帶來了五萬多人,其中能戰的士兵至少有兩萬五千人,現在這一萬名士兵就是從兩萬五千人裡挑出來的,全都是精壯,裝備方面也肯定比國王的軍隊強得多。兩支軍隊的數量如果相差不大的話,哪邊更精幹、裝備更優良,哪邊就會贏。

  「把這個消息傳遞下去,然後讓大家過來一趟開個會。」

  尼斯命令道。

  傅令兵帶著命令離開了,軍隊暫時停下來,士兵們走到路邊,尋找乾淨的地方休息。

  各支隊伍的領隊陸陸續續到了。尼斯找了一座山坡作為開會的地方,周圍也沒什麼可以隱蔽的地方,用不著擔心有人窺探。

  早有士兵在這裡支撐起一圈布幔,這些布幔有兩米高,可以遮風擋雨,不過更重要的是為了隔絕外面人的視線。

  這裡沒有椅子,大家坐的都是軍用的折凳,主座屬於瑪格麗特,她是這支軍隊的統帥。原本大家都以為安德魯希亞子爵會擔任統帥,沒想到老人推辭了,而尼斯顯然不是合適的人選,他是外國人,夏馬恩大部分領主都不服他,再說,他的年齡也是一個原因。

  至於讓帕爾姆領兵那就更不能服眾了,就算在玫瑰十字團內部,帕爾姆也只是排名第四的人物,論身份和名望都差尼斯太遠。

  「我們要進行一場正大光明的戰鬥,讓塞巴斯蒂安的走狗們看看他們是多麼不堪一擊。」

  「對,給國王的軍隊迎頭痛擊,讓他們看到我們的旗號就立刻逃跑。」

  「這是展現我們實力的最好機會,我現在等不及想要和他們大戰一場。」

  會場上群情激昂,所有來開會的騎士都士氣高漲,一個個都顯得迫不及待。看到這樣的場面,尼斯和瑪格麗特相視苦笑;路克、帕爾姆和其他來自南方的騎士則一個個目瞪口呆。

  會有這樣的效果,完全是因為瑪格麗特做出的那個立刻分封的決定。

  這意味著只要打勝仗,馬上會有收穫,即便戰死沙場也沒關係,因為在這種分封制度下,上位者很難賴帳,更不可能在戰功的計算方面做手腳,可以說是最簡單也最公正的分封方式。

  「你們這麼想要一場正當光明的大戰嗎?」

  瑪格麗特高聲問道。

  「是。」

  底下異口同聲喊道。

  「好吧。」

  瑪格麗特決定順應軍心:「我會派出特使向對方挑戰,你們誰願意擔負這項使命?」

  瑪格麗特看著底下那些騎士們。

  眾人沉默半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擔任特使是有危險的,很可能會被宰,不過和死亡比起來還有更恐怖的可能,那就是被剁掉手腳,弄得半死不活……

  「我去跑一趟吧……」

  一個老騎士站了起來:「我已經上了年紀,在戰場上搏殺已經比不上年輕人了,但是我的勇氣不輸給任何人。」

  眾人很佩服地看著老騎士,下戰書的人選已經定了,接下來需要討論的就是開戰的地點。

  「在沃福德鎮開戰怎麼樣?」

  尼斯提議道。

  他所說的這座鎮離女神戰士們的領地不遠,當初國王的特使讓星娜前往談判的就是這個地方「那裡的地勢很狹窄,我們的軍隊勉強能夠擺開陣勢,但敵人肯定會佔據小鎮,情況比我們要好得多。」

  星娜對那個地方最為清楚,所以不由得提出了質疑。

  「正因為情況對他們有利,他們答應的可能性才會更高。」

  尼斯說出了自己的理由:「而那裡的地勢狹窄,這對我們很有利。」

  「我贊成。」

  安德魯希亞子爵第一個表態。他倒不是想和解,純粹只是就事論事。

  他們這邊最大的優勢就是士兵們配備的重型板甲和大方盾,一旦結成方陣,那絕對稱得上銅牆鐵壁;敵人是雜湊的領主私兵,裝備肯定參差不齊,和這邊不能比。

  再說,這邊人少,換一個開闊的地形反倒施展不開。安德魯希亞子爵並不是一個軍事家,但是這些基本的東西還是知道的。

  「這次就由我們充當主力。」

  安德魯希亞子爵旁邊的一個領主,急不可耐地搶奪起出戰的資格。

  夏馬恩人都知道那座小鎮前方有一片長條形的平地,根本不足以讓一萬多人馬全部擺開陣勢,所以肯定會分成前後兩隊,而站在後排的人很可能根本沒機會和敵人交手。

  這位領主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是因為女神戰士和玫瑰十字團已經有了不小的戰功,之前潛入夏馬恩燒燬糧倉被算作是一等功勳,憑這足以獲取一塊子爵領了。

  中午時分,前去下戰書的那個老騎士回來了,他滿臉憤怒,一側的肩膀上全都是血,他的那只耳朵被割掉了。

  「看來這就是他們的回答。」

  安德魯希亞子爵兩眼冒火。他憤怒是有原因的,那個老騎士並不只是去下戰書,還帶去他的一封書信,他想做一次嘗試,看看能不能保存實力,讓那些外來者拚死拚活。可期望破滅了。

  「耳朵嗎?應該可以接回去。」

  尼斯在一旁說道。

  「不用了,就這樣吧。」

  老騎士咬著牙說道:「我會牢牢記住這一切,將來有機會的話,我會加倍還回去。」

  這發自心底的憤怒聲音,讓周圍的那些騎士一個個都感同身受,只有安德魯希亞子爵和他相熟的人覺得有些悲哀。兩邊已經結下無可化解的仇恨,恐怕只有用血來洗清了。

  尼斯隨手抽出一隻卷軸,雖然為了這樣的小傷用掉一隻神術卷軸實在有點可惜,但為了軍心和士氣,他必須這樣做。隨著一道白光落在老騎士的身上,耳朵上的傷口迅速癒合。卷軸上是治癒術,對於這種外傷有著極好的效果。

  「那邊的人是否答應和我們來一場正大光明的戰鬥?」

  尼斯這才問起敵方的答覆。

  「他們答應了,我離開的時候,他們正朝著那邊趕。」

  老騎士說道。

  「讓大家加快速度吧,最多四個小時就可以到達沃福德鎮,休息一下,吃過東西之後,我們就發起攻擊,讓塞巴斯蒂安的手下為這次的事付出代價。」

  尼斯煽動著周圍人心中的那一絲怒意,他甚至不去考慮士兵們是否太過勞累。疲勞這東西只要一個神術就可以解決,像現在這樣士氣高漲的情況難得遇到。

  尼斯的命令立刻被執行,軍隊行進速度開始加快,所有的人都憋著一股勁,想要給那些不知好歹的傢伙一個教訓。

  沃福德鎮是一座只有幾百戶人家的小鎮,和最初的卡奧尼差不多,同樣被群山環抱,這裡的土地明顯比卡奧尼少得多,只有一條狹長的山谷,不過卡奧尼太過閉塞,這裡卻是重要據地。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這座小鎮確實非常重要,它就像是一扇天然的城門,把敵人阻擋在北面,所謂的敵人一般是指北面那些蠻族。

  正因為如此,這座小鎮四周有一圈簡易的的防禦工事,防禦力雖然不強,但是當兩支軍隊實力差不多的時候,有這樣一道防禦工事,守衛的一方會占很大的便宜。

  瑪格麗特的人馬在小鎮北面停了下來,因為立刻就要展開攻擊,所以他們連營盤都沒有紮下來。這也算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做法,如果失敗的話,因為沒有營盤,軍隊很可能會潰散,這場戰爭恐怕要提前結束;如果贏了的話,他們今天晚上就可以在鎮上過夜,也用不著什麼營盤了。

  不過防禦工事還是要有的,帕爾姆此刻就帶著人在四周挖掘壕溝,溝底還鋪了一層鐵蒺藜。這是為了防止對方騎兵突襲,同樣也是為了在兵敗的時候稍微能夠擋一下。

  對面,國王的軍隊在小鎮前方列陣。他們還真的打算來一場光明正大的戰鬥。不過軍隊的指揮官也是一個狡猾人物,他沒有***有的人馬、而是把三分之一的軍隊放在小鎮裡。這樣一來,就算在正面對戰中敗了,他還有翻本的餘地。

  「敵方的指揮官叫羅恩.科斯得羅,塞巴斯蒂安的人,以前在軍隊裡被哈洛克壓制著,一直擔任駐守邊境的指揮官。」

  路克說著他得到的情報。

  「你對這個人熟嗎?」

  尼斯轉頭問瑪格麗特。

  「不太熟,至少在八年前他沒什麼出眾的地方。」

  瑪格麗特說得有些晦澀。

  「八年前他和和塞巴斯蒂安一起被抓了。」

  其他人就沒那麼客氣了。

  路克還算給對方留點面子,用稍微委委婉的口吻說道:「他肯答應和我們正面對決,恐怕也有雪恥的打算。」

  「不過他還是挺小心的,把那麼多人放在小鎮裡。」

  尼斯對這一點並不十分在意。那畢竟不是城牆,就算對方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加了一排木牆上去,高度也才才五米,根本就擋不住尼斯的進攻。

  尼斯有這樣的信心,是因為他把寒冰戰車也帶來了,寒冰戰車能夠自己製造冰滑道,可以憑空弄出一道冰牆,可以跨越十米長的溝壑,或者攀上七米高的牆壁。

  當然,可能的話尼斯並不打算動用寒冰戰車,這是他手裡最強有力的秘密武器,說不定可以在關鍵時候給塞巴斯蒂安絕命一擊。

  「我們的人準備得怎麼樣了?」

  尼斯問道,雖然統帥是瑪格麗特,實際上卻是他在指揮。

  會有這樣一個個結果,是因為他潛入德莫麗成功刺殺特尼茲,瓦解哈洛克和塞巴斯蒂安之間的聯盟,除掉哈洛克這個最難對付的大敵,也間接把國王軍隊的實力廢掉一大半。

  如果這些全都算戰功的話,給幾塊子爵領都不嫌多,偏偏尼斯一點都不在乎,所以常瑪格麗特提出由他代為指揮戰鬥時,雖然有人反對,但是反對聲非常微弱。

  「我們已經準備了兩個月。」

  聖騎士卡文有些躍躍欲試。

  「把箭全都發下去,至少要保證每個士兵能夠射二十輪。」

  尼斯下著命令。

  「二十輪?」

  旁邊的人全都叫了起來。

  他們這支軍隊除了重盾手,其他士兵人手一把弓,每個士兵射二十輪,那就是二十幾萬枝箭,這還沒算騎士發射的箭矢。

  「你打算一次把帶來的箭矢全都射完?」

  安德魯希亞子爵有些不太明白,打仗一向都是細水長流的事,八年前的那場戰爭,他們消耗的箭矢加起來也只不過六、七十萬枝;尼斯笑而不答,這其中的奧妙絕對不可以對外人提起。

  這批箭矢是特別設計的,製造的時候就分成箭頭、箭身和箭尾三段,中間用套管相連。箭身是一枝兩尺多長、食指粗細的木桿,這東西不容易損壞;箭頭是一寸長的鋼質尖釘,底下包著一段木桿,那是為了和箭身相連;箭尾也一樣,大概有半尺長,上面黏的是公雞翅膀上的翎羽。

  整枝箭最容易折損的是箭頭,其次就是箭尾。別的箭一且損壞,就算可以修復,也會比原來短一截,箭的重量就改變了,而且修過三、四次之後,箭矢的長度就不夠了,但這些箭矢卻不會,修多少次都沒關係。

  更關鍵的是,他的戒指裡放著一百萬枝箭頭、六十萬枝箭尾,這些都出自伊比利斯兵工廠。

  傍晚時分,兩邊終於完成戰鬥前的準備。對於國王的軍隊來說,時間正合適,頂多持績一小時,然後天色就暗了,這就能夠避免陷入苦戰。

  那個忠於塞巴斯蒂安的指揮官並不是一個盲目自信的人物,他很清楚自己的人雖然更多一些,但真實戰力卻比不上對方。他更知道,瑪格麗特敢帶人殺回來,一定有著充分的準備,肯定不是他率領的這支雜牌部隊能夠抵擋的。

  他很不想打這一仗,可惜不打不行,國王並不指望他能夠抵擋住瑪格麗特的軍隊,只是拿他當做一塊試金石。

  既然沒開戰就已經做好了輸的準備,他當然力求穩妥,此人雖然算不上什麼名將,卻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不堪。這個人擺出的陣型也證明了這一點。他擺的是防禦陣型,第一排全都是重甲重盾,後面是六排槍陣,所用的長槍全都有七米多長。這是一種古老的戰陣。

  他這邊也有弓箭手,在隊伍的後排有一千五百名十字弓手,和三千名長弓手。安排一這個數量的弓箭手已經算是很重視遠程攻擊了,畢竟使用弓箭是需要箭矢的,箭矢不但製造起來費功夫,還需要搬運。

  不過,他的戰陣看上去不太整齊,他有一個先天不足的缺點,士兵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除了長槍完全一樣,其他東西全都不同,不但身上的鎧甲五花八門,連盾牌也不一樣,有重型塔盾、有大方盾、也有蠻族用的圓盾。

  兩邊一比,瑪格麗特的軍隊就顯得整齊許多。

  尼斯排的陣型非常分散,同一排士兵互相間隔有一米左右,而且每個人手裡都有一面大盾。這是一種絕對詭異的戰陣,排得這麼鬆散,應該是進攻陣型,但是每人一面大盾卻比任何防禦戰陣更顯得保守。

  「這是什麼陣型?」

  對面那位指揮官羅恩.科斯得羅撓著頭自言自語著。

  「將軍,我們應該怎麼辦?」

  旁邊的副官問道,「讓我們的人別動,還是小心為上。」

  羅恩最終還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而此刻,尼斯正高興地看著夏馬恩國王的軍隊停在那裡。

  「看來他們上當了。」

  路克很興奮,他原本對尼斯的計劃沒什麼把握,但是現在看到敵人沒敢動步,他終於放心了。

  「傳令下去,按照計劃向前逼近,進入到弓箭的射程範圍。」

  尼斯下令道。

  傳令兵立刻分散開去。

  尼斯轉身打了個手勢。幾十輛馬車從旁邊山坳中魚貫而出,這些馬車全都如同一座座小城堡,不但後面拖著的車被厚厚的木板包裹著,連前面拉車的馬也都披著厚厚的馬鎧。

  其中一輛馬車停在尼斯面前,他立刻登上馬車。

  馬車裡的空間很小,只能讓兩個人躲在裡面,其中一個是車伕。在這個狹小車廂的前面,有一條很細的縫隙,從那裡可以看到前面的情況,底下還有四個窟窿,可以把手探出去。車伕就是手伸在外面拉著馬的韁繩,控制馬匹的前進;尼斯則站到另外一邊,他也把手伸了出去,這是為了能夠施法。

  所有的馬車上全都有一個牧師,大多是見習牧師,反正施法靠的是神術卷軸,讓實力強的牧師上戰場根本就是浪費。

  瑪格麗特的士兵們一步一步往前挪,他們手持著大盾,根本走不快。

  兩支軍隊的距離越來越近,快要靠近到一百米的時候,國王的軍隊射出一陣箭雨,瑪格麗特這邊的士兵則紛紛舉起手中的大盾。大部分箭矢都落在地上,只有一小部分射在大盾上。因為隔著的距離遠,那些箭矢沒什麼力量,只是勉強釘在盾牌上。

  只有國王軍隊裡騎士射的箭有點威脅,這些箭矢強勁有力,不過它們飛行軌跡都比較平直,全都射在最前面那排盾牌上。那些盾牌都是正麵包鐵的特製品,再強有力的箭矢也沒辦法把它們射穿。

  這波箭雨沒有造成任何傷害,讓瑪格麗特的士兵鬆了口氣,他們頂著大盾繼續前進,又往前走了二十米,後面傳來停止的軍號聲。只聽到「匡」的一聲響,所有的士兵都把盾插在地上,這些大盾下方全都有尖銳的鐵釘,它們被深深地插入土裡。

  幾乎同時,一道道聖光從後面那幾十輛馬車上射了出來,片刻的工夫就籠罩在士兵們的身上。戰鬥號角、神賜力量、無限生機、上帝的庇佑……一個接一個的神術落到士兵們的身上。

  把全套的神術加持在士兵們身上後,那幾十輛戰車紛紛向前。

  因為身上被加持神術的力量,他們一個個變成大力士,平時拉不開的硬弓現在全都被拉得很滿。神賜力量是一種持續時閬很短的神術、只有五分鐘的效果,不過這對那些士兵已經足夠了,因為他們手裡只有有二十枝箭,頂多兩分鐘就會全都射完了。

  士兵們張弓搭箭,那幾十輛馬車則衝到戰陣的最前列。

  國王軍的弓箭手早已經把那些馬車當做目標,可惜如雨點般密集的箭矢根本穿不透馬車的防護。不只是箭矢無效,對面射來的魔法也全都被馬車外面的防護屏障擋住了,就算破開防禦屏障,馬車上那層厚厚的板壁也很難破開。

  馬車裡的牧師並不是只會挨打,從伸出車外的那一雙雙手裡、再一次飛出神術的光芒。這一次是教會兩大招牌神術中的一種——驅散術。

  幾十道清冷的光帶橫貫過國王的軍隊。對面的士兵身上同樣也有加持,有魔法也有神術,後者也用了神術卷軸,畢竟夏馬恩王國的教會站在塞巴斯蒂安這邊,他們的手上多少有些神術卷軸。

  不過牧師很少有囤積神術卷軸的習慣,那些卷軸都是沒來得及賣出去的剩貨,不但教量少,而且各式各樣都有卻又不齊全,就比如兩大招牌之一的驅散術就沒有幾張。

  不過,就算有驅散術,國王軍的牧師也不敢施展,驅散術的作用距離很近,他們必頃靠近到弓箭的射程之內才能施展,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絕對會成為靶子。

  驅散術的光帶在國王的軍隊中一掃而過,士兵身上加持的那些東西全都消失了,在那一瞬間,瑪格麗特手下的士兵射出他們的箭矢。

  如果說,剛才那陣箭雨只是輕風細雨,那麼現在就是瓢潑大雨。國王的士兵除了第一排是盾牌兵,後面的全都是槍兵,槍兵都配備一面小盾,可惜只能擋住很小一片區域,擋得住胸口就擋不住肚子。

  第一輪箭雨就讓國王軍陣腳大亂。

  被箭射死的人並不多,這些箭的箭頭都尖細如同鋼針,穿透力強勁,殺傷力卻不足,除非命中心臟或者腦袋,就算射到其他致命的部位,一時之間也死不了,所以大部分人都只是受傷。

  不過受傷足以讓那些雜牌士兵心生恐懼。如果他們的身上還加持著「戰鬥號角」他們或許不會感到恐懼,可惜不管是神術還是魔法都已經被驅散術消去了。

  當第二輪箭矢落下來的時候,國王軍潰散了,不只是軍隊開始潰散,在後面壓陣的牧師和魔法師也開始往鎮裡撤。就在這個時候,更致命的攻擊到了。

  從瑪格雜特的陣營裡射出一排排勁急的箭矢,除此之外還有火焰、閃電和其他的魔法。瑪格麗特麾下的女神戰士和魔法師終於出手了,他們的目標是國王軍裡的牧師。

  在失去聖力的現在,牧師絕對是最孱弱的一群人,他們甚至連普通士兵都不如。

  尼斯並沒有對那些牧師下手,同樣是教會的成員,他不適合下手,所以他殺的是那些見習騎士。換成一年前,他也就只能對付見習騎士,但是現在再這麼做,那就是欺負人了。

  此刻尼斯用的是弓,阿卜杜勒送給他的那張弓,他用的箭矢也是特製的,一箭出手,立刻化作如細雨般的一蓬毒針。

  這些毒針長僅一寸,細如毫毛,快如閃電,更致命的是沒有聲息,讓人根本無法防備,唯一的弱點就是穿透能力太差,別說防護罩,就算只把鬥氣密佈全身,就可以把這些毒針全都擋下來。

  可見習騎士不會鬥氣,即便像以前帕爾姆這樣實力已經到了中階的見習騎士,也都不不會鬥氣。

  沒人能夠躲過毒針的攢射,纖細的毒針穿過鎖鏈甲的空隙,鑽進他們的肉裡。中針的不只是見習騎士,還有他們的戰馬。戰場上隨處可見人仰馬翻的場面,從戰馬上掉下來的人全都滿地打滾,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這些毒針是專門煉製的,毒性減弱許多,一旦扎進肉裡,只會造成輕度的內出血,不過會像烙鐵灼燒一樣疼痛異常。這種程度的傷並不嚴重,一個「治療術」就可以癒合,但是在牧師全失去聖力的現在,卻沒有任何辦法可解。

  國王的軍隊徹底亂了,越來越多的士兵倒在地上,密集戰陣一旦亂了,就失去防禦力,對面如同瓢潑大雨一般的箭矢從防禦縫隙中鑽了進來。

  那些箭頭又細又長,射在鎖鏈甲上就會直接穿透鎖鏈甲的孔,射在鐵甲衣上也能夠打穿上面的鐵片,再穿過底下的鎖鏈甲。這樣的箭中一、兩枝的話,還可以承受,如果中五、六枝,就算沒有命中致命部位也肯定受不了。

  羅恩看著退回鎮裡的士兵,心裡空蕩蕩的。他知道自己肯定蠃不了,卻沒想到會輸得這麼慘,更沒想到會輸得這麼容易。

  他也看出來了,對方是有備而來。首先是毫無節制射箭,兩分鐘的時間至少射過來二十萬技箭矢。任河東西數量一多就會發生量變。遠程攻擊一旦成了規模,那威力就非常恐怖,術赤兀魯思人就差一點用他們的箭矢征服整個世界。羅恩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知道自己敗得不冤。

  其次是那些神術卷軸,特別是驅散術,這個神術實在太厲害也太實用了。

  異常狼狽地敗退回鎮裡,這位指揮官讓留在鎮裡的士兵登上牆頭,他現在很慶幸留下這部分人。「把大門堵上,用土封住,別讓任何人進來。」

  羅恩大聲怒吼著,發洩著心中的憋屈。

  突然,一陣轟鳴讓整座土牆為之顫抖,一顆巨大的火球落在正前方的土牆上。土牆上臨時搭建的木柵欄被炸出一個焦黑的缺口,這還多虧有魔法護罩阻擋著,消減了大部分的爆炸威力。

  羅恩沒感到奇怪,之前他答應和對方來一場大戰,就是不想死守這座小鎮。

  守衛的一方固然佔點便宜,卻非常被動,最害怕的就是這種類型的攻擊,一旦對方有大規模的攻城武器,這座小鎮就成了一個巨大的靶子。現在他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又是一顆火球落在牆頭。這一次更加明顯,所有的人都能夠看到火球撞在一個無形的防護罩上,先是變形,然後發生劇烈的爆炸,爆炸的衝擊波讓四周的空氣劇烈抖動著,讓那無形的防護罩的輪廓隱約可見。

  「讓人上去看看,敵人是不是圍在外面不打算進攻?」

  羅恩朝著副官吼道。

  那個副官也沒讓別人冒險,自己跳上牆頭往外面張望了一眼之後,轉身說道:「他們停在三百米外的地方,三面都圍住了,卻留了後面沒有圍。」

  「圍三闕一,術赤兀魯思人最喜歡玩的把戲。」

  羅恩不是一個成功的指揮官,但是他的的學識不差,此時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到了這個時候,羅恩已經看出來,瑪格麗特的軍隊採用的是術赤兀魯思人的那套打法。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四處打量。

  如果真是這套戰法,對方肯定還準備了大量的騎兵,一旦逃跑的話,真正的災難才會到來。但是不逃也沒用,其他軍隊攻佔一片土地,為的是掠奪和征服,要不然就是為了殖民,所以大多不會把當地人殺光。術赤兀魯思人不同,他們喜歡把成年男子全部殺光,只留下女人和孩子,凶殘到極點。所以術赤兀魯思人攻城也凶殘到極點,他們會把目標夷為平地,一個活口都不留。

  羅恩正這樣想著,又是一顆巨型火球落在牆頭上。

  這一次連防護屏障也支撐不住了,這種可以籠罩整座城市的防護屏障用來對付小威力的攻擊,幾乎沒什麼消耗,可一旦碰到這種威力恐怖的攻擊,就需要消耗魔法師的魔力了。

  「敵人從哪裡發動攻擊的?把他們找出來。」

  這位指揮官大聲吼道。

  聽到這個命令,那個副官再一次探出頭去,他看了一眼,立刻倒吸一口氣:「三百米外,整整一圈都是這東西。」

  羅恩再也忍不住了,他跳上牆頭親自去看,一看之下也是面如土色。在離小鎮三百多米的地方,呈扇形架起數十個大型的魔法陣,就像是一個半徑十米的日冕,上面有一個浮動的指針。

  這東西叫「火雷軌」是一種增幅裝置,專門用來和「破城火雷」配合,能夠將「破城火雷」的威力提升十倍。這種裝置至少要兩千金幣,發射一次要加入五十克紅寶石粉末,還要用掉一根黑曜石磨製的晶柱。

  羅恩現在知道自己輸在哪裡了,答案很簡單,對方有錢,實在太有錢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一架「火雷軌」頂端的晶柱開始發亮。羅恩想也沒想,立刻跳下城頭。他的舉動也影響到旁邊的士兵,那些士兵不敢離開崗位,但是他們可以彎腰低頭。

  這邊剛剛做好準備,巨型火球就砸在羅恩剛才站立的位置。整個小鎮上空就像是有一個玻璃罩子突然間碎了一樣,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一陣細碎的破碎聲。

  在小鎮中央一棟房子裡,六個魔法師圍攏成一圈,就在防護屏障破碎的那瞬間,六個人同時噴出一口鮮血,緊接著身體軟了下去。旁邊的魔法師立刻把這六個人拖走,緊接著另外六個人坐在他們剛才的位置上。轉眼間,已經破碎的防護屏障重新張開,而且恢復原來的強度。

  在小鎮的外面,瑪格麗特的軍隊裡,尼斯很心疼地看著那些「火雷軌」每一次發射都讓他感到心疼,那都是錢啊!

  幸虧身為核心成員,尼斯買這些東西可以打四折,再加上他造的寒冰戰車被切爾哈蘭總督看中了,用十輛寒冰戰車換了二十架「火雷軌」給他,要不然他絕對買不起這麼多。

  花費如此巨大,效果自然不會太差。「火雷軌」加「破城火雷」威力和巨型弩炮差不多,不過這東西屬於魔法攻擊,對方的防護屏陣想要擋住它,就必須用足夠的魔力強行抵消爆炸的威力,弩炮就不行了,那是物理攻擊,只要讓弩矢偏開就行,消耗不了多少魔力。

  當然,尼斯也可以命令士兵強行爬牆頭,這種防護屏障對慢速的物體沒有任何作用。如果他是個吝嗇而又殘暴的指揮官,肯定會這樣做,可惜他不是。

  突然尼斯轉過身,他注意到有人正朝著他走來。為首的是路克和帕爾姆,跟在後面的是一群夏馬恩領主,那些領主基本上都是剛才出陣的主力。

  尼斯很高興這種狀況,這意味著安德魯希亞子爵的地位已經鬆動了。北地的領主其實是很現實的一群人,誰能夠給他們更多好處,他們就會跟著誰。相比之下,南方的貴族還會講究家世和影響,遠沒有這麼容易收買。

  「他們還能支撐多久?」

  路克指了指頭頂。

  現在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好在現在是六月,要是換成十一二月,這時候月亮都已經升到樹梢了。

  「我不知道,這要看對方魔法師的數量,是他們的魔法師首先頂不住,還是我們的錢袋先見底。」

  尼斯苦笑著答道,他的話很有一股暴發戶的意味。

  尼斯是故意這樣說,暴發戶在南方是一個貶義詞,但在這裡卻是令人羨慕的詞眼。果然,他這樣一說,那些領主一個個兩眼放光。

  「將來我們要攻打各個領地,你這些東西能不能借來用用?」

  一個領主被推先出來作為代表說道。

  「沒問題,不過所需要的消耗品你們得自己出。」

  尼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買那麼多「火雷軌」可不是為了擺著好看,為了打這場仗,他欠了一屁股外債,必須想辦法賺錢。

  他本來只想買十架「火雷軌」去了伊比利斯後,得知那頭老狐狸也是萬神殿的核心成員,而且核心成員之間還能夠以物易物,他就乾脆一下子購進四十架「火雷軌」他那些消耗品是用兩折的價格買的,但賣給這些領主肯定是原價,一來一去是五倍的利潤,雖比不上絲綢和香料生意,卻也算是暴利。

  「那是當然。」

  來的領主並不認為尼斯是冤大頭,要不然怎麼可能在短短兩年裡攢下那麼龐大的一筆產業。他們來之前已經算過,他們選擇攻打的領地都供奉了魔法師,不把魔法師製造的防護屏障轟開的話,採用強攻的辦法,傷亡會很大。

  相比之下,能夠用錢減少傷亡還是很划算的,畢竟用神術也要費用,而且現在只能用神術卷軸施以治療神術,費用是以往的十倍,傷亡如果這麼大的話,他們根本就救不起。兩邊各有算計,自然是一拍即合。

  尼斯正打算和那些領主擊掌為誓,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怪異的轟鳴聲,緊接著四周的士兵轟然而動。眾人連忙轉頭看去,只見那座小鎮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

  「繼續攻擊。」

  尼斯大聲命令。正打算強攻的那幾個領主不得不收回腳步。

  「那是一支雜牌部隊,談不上什麼士氣,他們肯定會潰散的,強攻反而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尼斯說道。

  尼斯的理由自然無懈可擊,不過私底下,他也有著不小的私心。沃福德鎮離女神戰士的領地這麼近,簡直就是為她們準備的附庸領。

  這座鎮和尼斯擁有的五峰鎮一樣,價值並不在周圍的土地上,而是在於所處的地理位置上。沃福德鎮兩邊二十公里之內,都沒有通往北方的道路,這絕對是一條交通要道,一旦落到女神戰士們的手裡,稍微用些心思經營,很快就可以讓這座小鎮繁榮起來。

  所以尼斯不打算讓這些領主強攻,他想讓國王軍潰逃,現在已經入夜,追擊的任務非女神戰士莫屬,這樣一來計算軍功的時候,女神戰士的軍功肯定排在前面。按照瑪格麗特制訂的新規則,打下一塊領地,誰的戰功越高,誰就越有資格獲得封賞,就算功勳值不夠,也可以等到足夠的時候再要求兌現。

  一顆接著一顆火球砸進鎮裡。此刻鎮裡早已經亂成一團,防護屏障被攻破,裡面的軍隊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原本保護他們的這圈工事現在成了束縛他們的一道鎖鏈。

  鎮裡的人不是不想逃,而是因為出口被指揮官羅恩下令封死了,想逃命只有翻牆出去,但是三米高的土牆加上兩米高的木柵欄,戰馬肯定翻不過去。

  在當靶子和用兩條腿逃命中間,絕大部分人最終選擇後者。一開始還只是士兵順著後面的牆頭跳下去,迅速逃入四周的黑暗中,漸漸地,軍官也開始逃跑了,最後甚至連騎士也開始翻牆逃跑。看到大勢已去,指揮官羅恩也不再堅持,他已經當過一次俘虜,不想再當俘虜。

  能夠擔任指揮官,他的腦子當然比其他人好,既然看透對方的戰術是從術赤兀魯思人那裡學來的,他肯定不會貿然衝出去送死,而逃跑最好的辦法就是偽裝成普通士兵,因為他有把握對方不會攻過來,只會等到他們全都逃光之後,接收這座小鎮。

  「去弄兩身士兵的衣服。」

  這位指揮官讓副官去辦這件不光彩事。

  「您……」

  副官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很瞧不起這種行為,但是仗打到這種程度,結果要不是逃跑,要不成為俘虜。羅恩倒是沒想過戰死,塞巴斯蒂安還沒有這樣的人格魅力,讓底下的人為他以死相拼,特別是在這位國王陛下悄悄弄掉老統帥哈洛克之後,更是如此。

  「逃出去之後,你回領地,我就不回去了。」

  羅恩很無奈地說道。他必須製造戰死沙場的假象,要不然就算活著回去,也逃不過塞巴斯蒂安的刀,這個人冷酷無情,根本不懂念舊是什麼。不過他如果戰死的話,塞巴斯蒂安不敢拿他的家人怎麼樣,要不然,這位陛下就等著眾叛親離吧。

  「夫人和您的孩子們怎麼辦?」

  副官有些急了。

  「就算我活著回去,就算塞巴斯蒂安不拿我開刀,我們也會一無所有……這場戰爭輸定了。」

  羅恩本來就有試探對方的使命,這一試之下,立刻明白了兩邊的強弱。

  他知道國王軍隊的底細,統帥哈洛剋死得不明不白,指揮官一層也被清冼一遍,國王軍隊士氣低落。至於那些外國軍隊更不能指望,他們又不是這個國家的人,只要別打得太狠,打輸了並沒有什麼損失,僅僅這一條,就沒人願意拚命戰鬥。

  雖然也有人想著塞巴斯蒂安許諾的那些好處,但是只要看到對面不要錢似地用神術射箭矢用「火雷軌」再蠢的人也不會認為自己能夠撿便宜。

  正因為想通了這些,羅恩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逃跑。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21 23:30
第十九集 第三章 背叛者


        德莫麗到處都拉起黑布,城裡隨處可見穿著喪服的人,與此相對的是城外到處看得到白布,那是臨時搭起來的醫護所。

  如果是以往的話,施放一個神術什麼就都解決了,但是現在誰都不敢亂用神術。

  神術卷軸就那麼多,誰都不清楚這場戰爭是否會變得更加殘酷?會不會有更重要的人受傷?除此之外,神術卷軸昂貴的價格也讓大部分傷員無力承受。

  初戰失利,國王軍隊慘敗而歸,令人難以想像的傷亡數字讓國王這邊的人異常擔憂,大家都在囤積神術卷軸。

  開戰之前,卷軸的價格已經翻了五倍,現在又在這個基礎上翻了三倍。像「上帝的垂憐」這類神術卷軸更是有價無市,因為它們在危機時刻可以用來救命,再多的錢也不可能比命更貴重。

  沒有神術,就只能靠藥物進行治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些傷勢大多不致命,九成以上是穿透傷,也沒有大出血,唯一需要顧慮的是傷口感染。

  在失去神術的此刻,對付傷口感染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鹽水或者酒精清洗傷口,再用燒紅的烙鐵把傷口上燙一下,所以那些醫護所更像是屠場,聲嘶力竭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宮廷總管德羅米克一邊走一邊看著,空氣中瀰漫著血、腐臭和烈酒的味道,讓他感覺很難受,他不得不拿出一條手帕摀住鼻孔。

  這位宮廷伯爵的身邊跟著一位長隨,此人長得尖嘴猴腮,眼珠咕嚕咕嚕亂轉一看就是奸詐相。

  一個人長成這樣,就算上帝說他誠實可信,恐怕大部分人也都不會相信。

  德羅米克伯爵喜歡這個人他知道這個傢伙手腳不乾淨,而且背著他用他的名義干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生氣過。

  理由很簡單,這個人讓他放心,就憑這樣一副尊容,國王陛下絕對不會看上眼,也就不可能威脅到他的地位,更不可能有朝一日爬到他的頭上去。

  另一點就是這個人確實挺有用,很多事交給他,絕對可以弄得妥妥帖帖。

  「你看出點什麼來了?」

  宮廷伯爵低聲問道。他問這話的時候,「臭蟲」巴格已經在四周布設一個隔絕結界,看此人動作之熟練,手法之飄逸,說他是大魔法師都有人相信。

  巴格當然不是大魔法師,要不然他就用不著當長隨捧別人臭腳了。他玩這套如此順溜是因為他下過苦工。

  在魔法師裡有一種實戰型的魔法師,他倒是和這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過他應該稱為實用型的魔法師,他擅長的全都是一些很實用卻沒什麼攻擊力的低級魔法。

  除了這些魔法玩得順溜,他其他本事也不小,想要替德羅米克伯爵這樣的人做事,沒有點本事是不行的,他的學識絕對不比那些知名學者差,眼光更是獨到。正因為如此,一路看過來,他就發現很多問題。

  只見他一臉諂媚地說道:「伯爵大人,瑪格麗特這一次來者不善啊!」

  德羅米克伯爵是塞巴斯蒂安最親信的手下,巴格是替這位宮廷伯爵工作的,自然有機會知道一些內幕。所以很多領主都以為以前的女王伊莉莎白回來了,他卻知是那個比伊莉莎白厲害得多的雙胞胎妹妹。

  「怎麼說?」

  德羅米克伯爵沒什麼本事,但是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不恥下問,也絕不會不懂裝懂,這是和塞巴斯蒂安學的,這位國王陛下就只有這一個優點,所以也最喜歡和自己相同的人。

  「在一般戰役裡,傷亡的比例大多是四比一,如果殘酷一點的話傷亡比例就更高,但這次傷亡比例卻達到十七比一,說明那邊根本就不想殺人。」

  臭蟲巴格從這些蛛絲馬跡猜到尼斯的意圖。

  「這不是很好嗎?」德羅米克伯爵有些不太明白。

  「大人這當然不好。這些人雖然撿回一條命,卻得在病床躺半年甚至一年,不但派不上用場,還是一群大累贅,而且他們的哀嚎聲對士氣絕對是很大的打擊。」

  巴格還有一點沒有說,只有對勝利有著絕對把握的人才會這麼做。

  「你覺得我們這邊的勝算有多大?」

  德羅米克伯爵並不擔心這只臭蟲會出賣他,因為這個世界敢用這種人的人不多。

  巴格絲毫沒猶豫,他很清楚這位這位宮廷伯爵需要什麼,身為一個長隨不但要擅長察言觀色,還要表現出足夠的誠實,像現在這種時候就絕對不能打馬虎眼。「你最好另作打算。」巴格小心地說道。

  「不會吧?」

  德羅米克伯爵的臉瞬間發白了。他的腦筋一轉,立刻想到一件事:是不是因為對方手裡有大量神術卷軸?但是陛下的身後有五個國家的支持,兩邊的實力天差地別啊!」

  「陛下身後那五個國家都是假的,真正的支持者是法羅迪家族,問題是法羅迪家族不可能永遠支持下去,這裡的局勢惡化到一定程度,很可能會拖累另外幾個國家,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肯定放棄陛下。」

  巴格做出自己的猜測。

  他當然不知道,尼斯打算防患於未然,早就把法羅迪家族當做目標,連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

  「哈洛克那些手下倒是有資格另做打算,像我這樣的人……」

  德羅米克伯爵搖了搖頭,他很有自知之明,說得難聽一些,他只是一個伺候人的角色,頂多知道一些國王的秘密,但是真的和軍國大事有關,塞巴斯蒂安也不會告訴他,所以他根本沒有被收買的價值。

  「您別妄自菲薄,哈洛克那些手下反倒沒有投降的可能,因為他們投降的話,瑪格麗特必須有所表示,最起碼要讓他們保住原有的一切。」

  巴格嘿嘿一陣輕笑,他有意無意朝著四周掃了一眼。

  言下之意就是,瑪格麗特的軍隊佔據上風,而且有著絕對的信心能夠獲取勝利,根本不可能能考慮那些條件。

  巴格繼續說道:「這些人可以背叛塞巴斯蒂安,以後也可以背叛瑪格麗特,那個女人很聰明,她會上這個當嗎?」

  這番話讓這位宮廷伯爵有些心動了,他現在才發現沒份量也有沒份量的好處,他只求活命,頂多再加上保住原有的財產,這樣的條件很容易被接受。

  「這件事你看著辦。」

  這位宮廷伯爵耍了個滑頭,他不想把話說死:「我要回王宮向陛下報告這邊的情況。」

  臭蟲巴格保持著諂媚的笑容,一直等到德羅米克伯爵走遠,這才直起腰來,他快步離開了這個滿是血腥腐臭的地方。

  從西門進城,往左拐,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家酒館。

  自從發生刺殺事件之後,城裡大部分的餐廳和酒館都已經被封了,當然,這也和糧倉被燒有關,現在連吃飽都成問題,更別說釀酒了。所以此刻仍舊開著的酒館,背後肯定有大勢力掙腰,例如這家酒館,據說後台是特裡同的一個領主,現在城裡最惹不起的就是這些外國人。

  巴格溜進酒館,一進去,他就熟門熟路地擠進櫃櫃檯旁邊的那個位子。

  一個吟遊詩人此刻正半坐半躺在櫃檯上,手裡拿著一把烏爾琴,叮叮咚咚地彈奏著。

  像這種擁擠和嘈雜的地方,顯然不適合談秘密事。

  巴格一坐下,就拿起一隻玻璃杯,他像是在查看酒杯是否乾淨,其實是借玻璃反光查看四周。

  塞巴斯蒂安有多疑症,經歷了那場刺殺之後,他的症狀越發明顯了,就算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也會安排人秘密監視。

  巴格自己就幹這事,當然也防著有人監視他,很快,他就抓出兩個監視者。

  一個坐在門口,顯然是專門負責這裡的探子,另外一個是跟著他進來的,這個打算往裡擠可惜塊頭太大,似乎打算放棄了。

  「德羅米克的口風已經鬆了。」

  巴格直接將聲音傳到吟遊詩人的耳朵裡,做長隨的,這些小技巧肯定要會,因為他們經常要在公開場合替某些大人物傳遞消息。

  「你幹得不錯,那邊已經說了,不需要德羅米克做太多的事,只要在關鍵時候幫一點小忙,等到塞巴斯蒂安完蛋的時候,他可以保住性命和財產。」

  吟遊詩人說道,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的嘴裡唱著小調。

  他用的是腹語術,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本事,但是用得好確實非常方便。

  「德羅米克膽子很小,如果那邊進展不順利的話,他絕對不會幫忙。」巴格先把醜話說在前面。

  「那是當然的,別說你,即便是我們也不會做虧本買賣,如果瑪格麗特的情況不妙,我們肯定比你更早抽手。」

  吟遊詩人很坦白,他並不是尼斯的直屬手下,而是格薩城邦聯盟的人。

  這就是尼斯的高明之處,他知道在情況不明的時候,想要收買人絕對不容易,所以他借用第三方勢力做這件事,這個第三方勢力隱約間還有擔保人的意味。

  尼斯挑選的人也非常講究,他沒挑那些對塞巴斯蒂安有怨恨的領主和騎士,也沒挑塞巴斯蒂安重用的那些親信,而是像巴格這樣不怎麼起眼的小角色。

  他開給巴格的條件是,事成之後送一個小型商行給這個傢伙,這個商行可以掛名在玫瑰十字商行底下,享受和阿薩克斯港一等商行的待遇。

  這對尼斯來說只是拔了根毫毛,但是對巴格來說卻是一條大大的財路,是一份足以傳給子孫後代的產業。

  而此刻,宮廷伯爵德羅米克正在國王的面前,匯報著他在下面看到的情況,他去醫護所並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充當國王陛下的眼睛。

  「情況真的像是你說的那樣糟糕?」

  塞伯斯蒂安用力揉著太陽穴,他感覺頭痛無比。

  「我絕對不敢在您面前撒謊。」

  德羅米克伯爵一副老實的模樣。

  「看來瑪格麗特真的有所依仗。」

  塞巴斯蒂安越說越感覺心寒,像他們這種小國的君王,比拚的就是背後支持者的份量,像他的背後是法羅迪家族。

  最近塞巴斯蒂安或多或少得到一些消息,知道瑪格麗特背後站著的是格薩城邦聯盟和哥倫安特王國的王子菲利普,一個是有錢有勢的大財主,另一個是離得不遠的強鄰。

  塞巴斯蒂安感覺壓力很大。

  「我還聽說了一件事……好像……瑪格麗特盯著的並不只是您的王位,恐怕她對支持您的那股勢力也有些打算。」宮廷伯爵說得很隱晦,他不敢說得太過清楚,因為這是他瞎猜的,既然巴格說得那麼嚴重,他乾脆在匯報的時候再說得嚴重一些。

  正是因為對國王的有所瞭解,所以德羅米克知道自己就算危言聳聽也沒什麼關係,這位神經質的陛下很吃這一套。

  「你也看出來了?」

  塞伯斯蒂安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他居然顯得很平靜。

  「難道……這是真的?」

  這次輪到德羅米克害怕了,他沒想到自己的誇大接近事實。

  「我剛剛得到消息,瑪格麗特這一次不是一個人,她的背後有格薩城邦聯盟,哥倫安特和蠻族。你沒有發現這兩個月來糧食的價格已經翻了一倍嗎?這就是格薩城邦聯盟搞的鬼。」

  塞巴斯蒂安不介意對親信多說兩句,理由很簡單,德羅米克先提醒他注意瑪格麗特的意圖,這證明德羅米克已經看出很多事。

  「還有蠻族?」

  德羅米克倒抽一口涼氣,這可比另外兩個後台要恐怖多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些搖擺不定,此刻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換一條船。

  他剛剛產生這樣的心思,一個宮廷管事就走了進來。

  德雷米克知道那個宮廷管事肯定有事報告國王陛下,所以連忙退了下去。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那個宮廷管事說:「斯卡爾多在外面等候著,他有事要向您報告,城裡混進了奸細。」

  德羅米克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不過他還是退出會議室。

  在會議室的門口站著一個樣子很猥瑣的傢伙,此人和臭蟲巴格半斤八兩,也是一臉諂媚。

  德羅米克伯爵厭惡的繞開那個傢伙。

  離開會議室,宮廷總管心理頗為忐忑,他有一種感覺,這個人和巴格一樣也被那邊收買了,充當傳話人的角色,不過這個人和巴格做出相反的選擇,他認為國王塞巴斯蒂安的勝算更大,所以他打算出賣那邊派過來的人。

  宮廷總管心裡充滿恐懼,他不知道順著這條線會不會揪出巴格?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牽連進去?而此刻會議室裡,國王塞巴斯蒂安同樣也感到一陣陣恐懼,瑪格麗特居然大肆收買他的手下,這讓她越發沒有安全感,但是他又不敢保證這是不是一個圈套?

  之前迫於無奈,他殺掉了哈洛克,這已經給他惹來一大堆麻煩,萬一這是一個圈套,他再殺掉一批人,那麻煩就大了。

  「讓德羅米克進來。」

  國王搖了搖桌上的一隻小鈴。

  德羅米克伯爵一直站在門口,根本沒有走遠,已得到命令立刻走了進來。

  「我讓你監視哈洛克以前的手下,最近有沒有外來者和他們接觸?」

  塞巴斯蒂安沒讓另外兩個人避開,直接就問道。

  「有。」

  德羅米克連忙答道。

  「都是些什麼人?」

  塞巴斯蒂安繼續追問道。

  「有不少是外國人,密探不方便追查下去。」

  德羅米克面露出為難的神情,他不怕國王陛下責怪。

  「外國人……」

  塞巴斯蒂安喃喃自語著,他又開始頭痛起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格薩聯盟在背後搗鬼,但是想要證實根本就不可能,現在德莫麗的貴族每家都住著幾個外國人,誰都不知道哪些是來幫忙的?哪些帶著別樣的企圖?

  這樣一想,他連外國人也不敢相信了。

  茫然間,塞巴斯蒂安清醒過來,他突然發現自己可能已經鑽進圈套。

  敵人或許就是要他疑神疑鬼,想讓他風聲鶴唳,不相信任何人?「問一下那個告密者,收買他的人讓他幹什麼?」

  塞巴斯蒂安問道。

  「我已經問過了,他手裡有一份名單,是那邊給的,他們讓他和名單上的人接觸,能夠拉攏幾個就拉攏幾個。」

  旁邊的管事連忙答道。

  「嘶……」

  塞巴斯蒂安吸了口涼氣。

  這根本就是四處撒網,這招比散步謠言更能打擊士氣。

  「對方許諾了他什麼好處?」國王現在想弄清楚瑪格麗特給出的價碼。

  「據說,事成之後會送他前往南方,並且給他一家小商行。」

  管事這個也已經問過了。

  「果然是商人的做法。」

  塞巴斯蒂安滿臉不屑,不過這也證實他的擔憂,整件事的背後有格薩城邦聯盟的影子。同樣,這也證實他剛才的猜想,敵人又給他設了一個圈套。

  他如果按照名單抓人的話,肯定會弄得人心惶惶,但是不抓人的話,或許會有一大堆人腳踩兩隻船。

  抓?還是不抓?

  這位陛下異常糾結。

  「先讓他們回去,讓他試著接觸名單上的人,如果真的有人心動了,就立刻報告給我。」

  塞巴斯蒂安最終選擇靜觀其變。

  那個管事領命下去。

  告密者也被帶了下去,他原本以為能夠見到國王,沒想到自始至終都只讓他站在門口。他很鬱悶的被帶著出王宮,才走出一百多米,突然看到一顆綠色的圓球朝著他飛來。

  那是一顆酸液球,在告密者的面前猛然間炸開,淋了他滿頭滿臉都是。

  酸液一沾上皮膚就立刻灼燒起來,發出嗤嗤的輕響,冒著白煙,告密者臉上、脖子上、手上的皮膚迅速發紅翻捲,樣子看上去異常恐怖。他倒在地上大聲嚎叫著,不停地打著滾。

  「快,救他。」

  送告密者出來的那個管事大聲叫喊著。

  王宮的門口就站著六個騎士,兩個魔法師和兩個牧師,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哪些騎士,其中一個人抓起告密者的腳踝,把他倒拎著扔進王宮前的噴泉裡。

  酸液被水一沖,立刻稀薄了很多,不過已經被腐蝕的地方卻不會癒合。

  「這是重度腐蝕,需要高級神術才能治癒,你確定要把一個高級神術卷軸浪費在這樣一個人的身上?」

  旁邊的牧師冷冷的問道。

  那個管事頓時說不出話來,為了一個告密者動用一張高級卷軸,好像很不值得。

  「我得去向陛下報告這件事……」

  他唉聲歎息自己的不走運,原本以為有功勞可撈,沒想到先看到這樣一幕。

  突然他激靈打了個寒顫,這個告密者來找他,他問過情況之後,立刻就帶著這個人進了王宮,這期間遇過的人並不多,能夠近距離接觸這個告密者的人就更只有負責搜身的那幾個宮廷侍從,為什麼告密者一出門就遭到刺殺?

  難道王宮門外一直有人守著?要不然就是王宮裡有對方的密探?

  不管是那個原因,都讓那位管事如刺鯁在喉,他扔下告密者快步逃回王宮。

  王宮的門口,那淒慘的哀嚎聲仍舊迴盪著,因為沒有那位管事的命令,負責守護的幾個人既不敢把人弄走,又不想出手救人,乾脆就在旁邊看熱鬧。

  哀嚎聲吸引了進出王宮的人,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認出已經面目全非的告密者,很快,越來越多的人跑了過來,其中有不少人和那個告密者的身份差不多,這裡面就有臭蟲巴格,他們還有一點完全相同,都是匆匆忙忙跑過來,卻只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這些人就像是下水道的老鼠,可以靠氣味嗅得出同類的身份,看到噴水池裡痛苦哀嚎的那個人,再看到那麼多人專程跑過來,他們立刻就明白一切。

  起義軍肯定用同樣的條件收買了一大批人,這個在噴水池裡面哀嚎的傢伙肯定是想告密,所以遭到懲罰。

  這讓他們心底發寒。

  他們中也有人心存異想,打算兩邊撈好處,也有人想待價而沽,此刻,所有的念頭都沒有了。

  兩百公里外的地方,在捨伍德山谷裡,尼斯手捧著《啟示錄》查看著。

  《啟示錄》裡映出是告密者在噴泉裡面哀嚎的景象。

  沒有暗探,沒有眼線,也沒有收買王宮裡的人,是這件神器發現告密者的存在。

  那個人跑去告密,就破壞了這場交易,有了「因」必然產生「果」,所以《啟示錄》有了反應。

  尼斯通知了潛伏在城裡的暗殺隊,等到告密者出來,立刻賞他一顆酸液球,這既是殺人滅口,也是殺雞儆猴。

  《啟示錄》用起來非常麻煩,限制很多,但是它確實好用。

  尼斯非常小心地把《啟示錄》收進戒指裡後,他走出了房間。

  在山谷的一角,很多女神戰士聚攏在那裡,五個人轉動著一隻巨大的絞盤,其他人守在一個不大的洞口。

  尼斯走了過去,隨手拉住一個人問道:「進展怎麼樣?」

  一個女神戰士立刻回答:「一個小時之後,下面傳來消息,他們挖到下一個天然的石灰岩洞。」

  尼斯並沒有感到驚訝,方圓十幾公里的這片山嶺全都是怪石嶙峋,每一座山峰都異常險峻,直上直下的懸崖數不勝數,是很明顯的石灰岩構造,這種岩石鬆散而且容易受到雨水侵蝕,底下會有石灰岩洞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石灰岩洞深嗎?」

  尼斯問道。

  「離地面大概有一百多米。」

  那個女神戰士回道這個數字讓尼斯還算滿意,他命令道:「讓她們上來吧。」

  命令很快就傳達下去,底下立刻有了反應,上面的人推動絞盤,隨著一陣咯吱咯吱的輕響,繩索一點點往上拉。好半天,終於有人從洞裡出來了。

  第一個出來的居然是莎莎,她渾身上下全都是泥,看上去很邋遢。

  挖洞這種苦力活,一個人肯定幹不了,所以這些女神戰士都是輪流動手,不過像莎莎這樣身為領袖繼承人居然也下去幹這種苦力活卻也不多見。

  「底下的那個石灰岩洞有多大?」

  尼斯問道。

  「不知道,下面黑漆漆的,我們只能一點一點摸索,現在上來了,我打算弄兩枝火把下去。」莎莎答道。

  尼斯探頭往下看了一眼。

  除了那根垂落的繩索,還有一根管子直通下去,管子的另一頭連著風箱,兩個女神戰士正不停地往裡面鼓風。洞裡沒有空氣,全靠上面往裡面鼓風,底下才能呼吸,而這有限的空氣根本不足以支持火把的燃燒,所以女神戰士們都是摸黑工作。

  尼斯和莎莎說話的工夫,又有五個女神戰士從洞口裡鑽了出來,其中一個女神戰士一上來就說道:「我撈到一條岔道,好像有風。」

  「有風?」

  「這個石灰岩洞是通的?」

  尼斯和莎莎同時喊了起來,兩個人對視一眼。

  「我再下去看看。」

  莎莎急匆匆地朝著洞口跑去。

  「先別急著下去。」遠處傳來星娜的聲音,她聽說尼斯過來了,所以也來看看,一來就踫到了這件事。

  「還是由我來吧。」

  尼斯掏出一張天使印記。

  這東西從約翰長老手裡得到之後,他足足用了一個月時間,才把它和意識之中那兩個守護天使的虛影融為一體。

  此刻他掏出來的這張天使印記,裡面融入的是擁有「旅行」職能的天使巴莫特。

  當初約翰長老一拿出這兩張「天使印記」,他就已經想好它們的用途。

  用天使印記製造的分身不能隨意改動,打在什麼東西上面,這個印記就再也無法分離,所以一般來說,聖殿騎士團的人喜歡把印記打在魔法傀儡身上,或者打在魔寵帶的項圈上,但在尼斯手上卻有更好的用途。

  尼斯把手伸進魔法袋,當然這只是幌子,稍微重要一些的東西全都已經裝進戒指裡,摸口袋只是裝裝樣子。

  等到他的手收回來時,他的食指和中指間已經夾著一把羽毛狀的飛刀。

  這把光明之翼是一件能夠自動飛行的暗器,它本身就是能量,還會自動補充能量,只不過超出意念所及的範圍之後就會難以控制。
  
  尼斯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他猶豫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把天使印記打了上去,印記一打進光明之翼,他立刻感覺到外在的一切都成重影。

  這種感覺奇怪極了,卻令尼斯異常欣喜,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閉上眼睛,尼斯把注意力轉到光明之翼上,他沒本事一心二用,不管是控制這個意識分身還是萬神殿裡面的那個,他本人都只能一動也不動。尼斯慢慢躺了下去,就像以往戴上面具時一樣,因為有過那種經歷,所以他做這件事很熟練,幾乎一下子就進入意識脫離的狀態。

  光明之翼在他的手裡掙了兩掙,然後化作一道金光飛射而出。

  金光猛地撞在崖壁上,又像醉漢似的連著彈來彈去。它的頭部噴吐著金色的刀芒,不管是岩石還是泥土,只要被刀芒掃過,就會留下一道又細又長的印痕。

  尼斯本人也有些暈頭轉向,他怎麼也找不到萬神殿裡控制那個意識分身的感覺。這速度實在太快了,眼睛看到的東西全都一片模糊,而且閃得厲害。

  就在尼斯打算放棄的時候,突然一切恢復正常,眼睛看出去景物仍然飛速掠過卻已經能夠看清旁邊的山壁,底下的女神戰士和那個剛剛挖出來的洞口。他的目光集中在那個洞口,緊接著他就感覺自己朝著洞口飛去。

  速度仍然很快。

  比武者之魂記憶中最快的速度更快,不過勉強還可以控制。

  洞直徑只有一米多一些,可以讓一個普通人鑽進鑽出,光明之翼意僅半寸來的寬度簡直是康莊大道。

  從洞的另一頭出來,底下果然是一個石灰岩洞。

  光明之翼既然叫這個名字肯定會發光,那上面發出的是金色的光芒。

  如果在外面的話,那高度可以照亮二十米的距離,再遠就太過暗淡了,但是在這片完全密封的空間裡,那朦朧的金色光芒照得非常遠。

  石灰岩洞很大,無數雪白的鐘乳石從洞頂垂落下來,底下是一根根巨大的石筍,有些石筍和垂落的鐘乳石已經連上了,變成粗大石柱。

  洞裡看上去很潮濕,地面上,天頂上,鐘乳石上全都是水的痕跡,這也是光明之翼能夠照得很遠的原因之一。

  尼斯控制著光明之翼繞著石灰岩洞轉了起來。

  地下洞察大多很狹長,而且有許多岔道,這個石灰岩洞也是一樣,尼斯只轉了一會兒就感覺頭暈了,這次不是因為速度太快,而因為岔道太多。

  底下岔道連著岔道,簡直就是一座天然的迷宮。除了頭暈,他還感覺有些失望。

  好在意識分身不可能迷路,國為分身和本體之間有著某種特殊的感應,而且光明之翼好像還有一個特殊的本事,它可以記住自己走過的路。

  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石灰岩洞,沒有任何礦產之類的東西,更沒有任何魔性生物的蹤跡。尼斯操縱光明之翼沿著原路返回,很快一道從洞口飛了出來,變成一片金色的羽毛緩緩地飄落到他的手裡。

  尼斯的眼睛睜開了,他一下坐了起來。

  「這個洞很深,而且到處都是水,肯定還連接地下河,所以裡面也會有空氣……」尼斯說著自己觀察的結果。

  「裡面會不會也有什麼怪物?」莎莎搶著問道。

  她絕對不會忘記在雪洞裡的那次冒險,正因為如此,現在他對天然洞穴即帶著一絲期待,又有些恐懼。「沒有,我在底下已經轉了一圈,沒發現有任何生命跡象。」

  尼斯敢說這話是因為光明之翼對生命氣息非常敏感。

  「這東西一鑽進那個洞裡就立刻出來了,頂多就是在洞口轉了一圈,地底下的石灰岩洞一般都很深,還有很多分叉……你不要害我們。」

  莎莎在一旁質疑道。

  「別這樣說。」

  星娜呵斥了一聲,不過看她的樣子,顯然對尼斯的話也不是很相信。

  「你們感覺時間很短?」

  尼斯的注意力並不在石灰岩洞上,而是被莎莎剛才那番話吸引住了。

  他剛才在石灰岩洞裡轉了一圈,感覺時間至少過了半分鐘,但是從莎莎的話裡聽來,這一切似乎只是在剎那之間。

  尼斯看了看自己的手,他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戴著戰神手套,好像剛才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把手套戴上了。

  「難道剛才控制飛行的是武者之魂?」

  尼斯記得很清楚,武者之魂控制他身體的時候,也發生過時間變慢的狀況。

  這是武者之魂特有的本事,當他們的某種能力達到頂點,就會觸發某種特殊的能力,就拿墨菲來說,這個傢伙掌握的是震動的特性,所以他可以看到震動波,偶爾還能夠看到斷裂點,只要攻擊那裡,就可以讓物體斷裂。

  而尼斯意識之中的那個武者之魂掌握的特性應該和速度有關,所以會出現「時慢」效應。這種讓時間變慢的能力絕對很有用,可惜他本身的速度跟不上。

  沒想到,光明之翼和舞者之魂居然是絕配。

  一想到這些,尼斯頓時興奮起來,他輕輕的將光明之翼拋飛起來,瞬間將意識轉入飛刀裡。

  只見一道金光弧形射出,繞著莎莎轉了幾圈,又飄回尼斯手裡。

  一陣輕風拂過,幾縷髮絲從莎莎的頭上飄落下來。

  這一刀太快,快得讓莎莎連反應都來不及。

  莎莎的實力絕對不差,她離超階已經只有半步之遙,居然連反應都來不及。

  雖然莎莎反應的速度不夠快,不過還是很敏感,立刻感覺到頭髮被削掉,頓時暴跳三丈,隨手抽出短劍就要和尼斯拚命。

  「好了,不要鬧了。」

  星娜左手一搭,輕輕按在莎莎的肩膀上,立刻把她的前衝之勢強行剎住:「他只是想證明一件事,那東西的速度不是你能夠想像的。」

  「你當然要幫你的男人。」

  莎莎賭氣說道,她看上去很委屈,不停的用手撫摸被削掉的那一縷頭髮。

  「別在意了,沒削掉太多,別人看不出來的。」

  星娜安慰道。

  安撫了莎莎,星娜踢了尼斯一腳,冷冷的說道:「現在幹活去,你答應過我,要為我們建造一座冰洞。」

  從水池邊到洞口多了一條冰道,那是用寒冰戰車製造出來的,此刻所有的女神戰士全都出動,她們聚攏在水池邊不停的製造著冰塊。

  按照原定的計劃,要等到冬天才動手製造冰洞,但是無意中打通的這個地下石灰岩洞讓她們節省了很多工作量,卻也讓他們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製冰。

  在石灰岩洞裡,尼斯正指揮著十幾個女神戰士封堵出入口,這個石灰岩洞有水流進流出,還有空氣流通,肯定通往什麼地方,流動的水和空氣會帶走寒氣,所以他必須把這個漏洞補上。

  趁著那些女神戰士全都在岔道裡工作,尼斯悄悄的把戒指裡的冰晶蓮全都取了出來。

  因為虛空戒指裡沒有地氣,所以這些冰晶蓮全都顯得有些萎靡,不過一落到地上,它們鋪散開來,立刻就有了精神。

  讓尼斯感到訝異的是,洞穴裡面的溫度瞬間就下降了很多,而且冰晶蓮附近的地面很快凍結起一層寒冰。

  「這種植物居然能夠釋放出寒氣!」

  尼斯吃驚的同時還有些鬱悶,如果早知道這樣,他就用不著這樣麻煩了。

  越來越多的冰晶蓮在石灰岩洞裡鋪開,他也沒忘記往洞頂和四周的鐘乳石柱上扔一些星光苔蘚,這東西可以散發出微亮的光芒,不但可以照亮四周,還可以給冰晶蓮提供生長必須的光亮。

  等到他全部佈置完成,洞口傳來了腳步聲。

  第一個回來的是莎莎,她瞪大眼睛疑惑不解的看著那些冰晶蓮大聲喊道:「你怎麼做的?」「你用不著多管。」尼斯當然不會說出虛空戒指的事。

  好在他也不擔心莎莎會猜到,能夠儲藏植物的魔導器很多,甚至還有可以隨時帶在身邊的植物園,他的手裡就有這麼一件。

  冰晶蓮想要靠自然生長達到一定的規模,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尼斯沒興趣等上幾十年,他拍了一下獸籠,小東西猛地竄了出來,它獻慇勤似地圍著主人打轉。

  接下來就該輪到它做點貢獻了,尼斯朝著冰晶蓮一指。

  只見這隻小老鼠一下子鑽進冰晶蓮花裡,片刻的功夫,那些蓮藕開始像蜘蛛網一樣四處伸展,一片片新的蓮葉從蓮藕上生了出來。

  尼斯也沒閒著,他又裝模作樣從腰間取下一隻瓶子往地上一倒。

  從瓶口裡流出來的是一股味道酸臭的液體,冰晶蓮的蓮藕一沾到這些液體,生長的速度立刻加快許多。

  「生命造物術」並不能無中生有,那些植物能夠如此迅速的生長,除了小東西提供給它們的生命能量,還必須有足夠的養分,瓶子裡面裝的就是濃縮的養分。

  那晶瑩剔透的蓮葉越來越多,漸漸的佈滿這片石灰岩間。

  眼看著冰晶蓮已經佔據石灰岩洞的四分之三,尼斯讓小東西停了下來。

  「生命造物術」加上足夠的養分,可以無限制的催生這些冰晶蓮,但是他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做,整天就呆在冰洞裡維持這些冰晶蓮的生長。

  這些植物必須自己存活下去,自己汲取光和養分,自己生長繁衍。

  「這些蓮藕怎麼變的幹幹癟癟的?」莎莎蹲在地上,輕輕捏著一段蓮藕,她滿臉的疑惑和鬱悶。

  「快速生長需要大量的消耗,不過你放心,過二、三個月,它們就會變成原來的模樣。」尼斯難得的安慰莎莎兩句。

  「什麼時候能夠結蓮子?」和蓮藕比起來,莎莎更關心的是蓮子。

  蓮藕的作用是轉換暗勁的屬性,讓暗勁擁有冰寒的特質,蓮子就不同了,它的作用是提升實力,吃一顆就有一顆的好處。

  「這恐怕要一年吧?」尼斯曾經試過讓小東西催生,結果弄出來的蓮子效果遠比正常結出來的蓮子差。

  這個回答讓莎莎大失所望。

  「要求不要太高,有這麼個冰洞就不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星娜從上面下來了。她並不是一個人下來,她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女神戰士,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個扁扁的盒子。

  打開盒蓋,就看到裡面全都是蟲卵,個頭和雞蛋差不多,看上去像是一塊凍石,半透明的。

  這是寒霜鏟蟲的蟲卵,是上一次去冰洞時的收穫。

  一盒就是一百顆蟲卵,尼斯看著直搖頭:「用不著這麼貪心吧?」「這怎麼算貪心?我們的部族有好幾千人,這還不夠一人一隻呢!再說,馬可以活十幾年,蟲子的壽命可沒那麼長。」星娜爭辯道。

  她當然不會告訴尼斯,她已經和墨菲達成協議,提供給墨菲和拜尼的部落五百隻寒霜鏟蟲,換取大量的食物和物資。

  這些蟲子都需要尼斯培養,其他人頂多在旁邊當幫手,她和墨菲的協議絕對是赤裸裸的剝削尼斯的勞動力,這件事當然不能讓尼斯知道。

  「快點把這件事搞定。」星娜讓女神戰士把盒子放在尼斯面前,她很是親暱的在尼斯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用充滿挑逗的語氣說道:「我幫你準備了一個節目,作為對你的辛苦的犒勞。」尼斯被弄的異常的心癢,他完全可以猜到這個女人幫他準備了什麼。

  尼斯立刻變得有精神了,只見他取出一個很大的陣盤放在地上。

  陣盤就是可以拼裝起來的魔法陣,這東西是他在萬神殿裡定制的。

  煉製陣盤是很需要技巧的工作,好的陣盤絕對不比頂級的魔法裝備便宜,他這一套就花了一千多黑錢,還是成本價。

  把蟲卵小心的放在陣盤中央,尼斯抓了一把魔法粉灑在上面。

  這些粉塵化作點點星光,灑落在蟲卵上,眨眼之間那些蟲卵全都動了起來,轉眼間一顆蟲卵破開了,一支拇指大小、半透明的小蟲子鑽了出來。

  這支幼蟲看上去很可愛,就像是一片扁扁的樹葉,又像是一塊羊脂玉珮。

  越來越多幼蟲鑽了出來,它們在本能的驅使下鑽進那片冰晶蓮裡。

  ***    ***    ***    ***

  冰洞上面,在山谷的一角,有一棟小木屋,屋子裡蒸氣瀰漫,不停地有人往燒紅的鐵板上澆水,在一陣嗤嗤的聲響中,水變成蒸氣。

  尼斯一進木屋,就感覺血液像沸騰了似的。

  這倒不是因為木屋裡溫度很高,而是因為裡面全都是女人,這些女人都長得很不錯,都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身上一絲不掛,「這就是我為你準備的節目,還算滿意嗎?」

  星娜跟在尼斯的身後,她微笑著解開衣衫。

  尼斯對於眼前的景象總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和他在伊比利斯的時候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在伊比利斯的時候,那些女人全都遮遮掩掩,而眼前這些女神戰士上卻毫不在乎。

  星娜拍了拍手,朝著那些女人說道:「姑娘們,還等什麼?全都過來。」

  那些女神戰士嘻嘻哈哈地走了過來,把尼斯圍攏在當中,她們早就從伊蓮娜的嘴裡知道了尼斯的強壯和勇猛,她們都想試試,可惜沒有機會,尼斯要不不在這時,要不旁邊有瑪格麗特。

  「你想怎麼玩?」

  星娜問道:「要我們服侍你嗎?」

  尼斯看了看四周。

  這些女人的容貌讓他挺滿意的,星娜挑人的時候,首先考慮的肯定是美貌,要不然引不起他的性趣。

  她們的實力也都不錯,離超階都只有咫尺之遙。

  一看到木屋裡的女人全都是這個等級,尼斯有些明白星娜的意圖。

  星娜十有八九看上他的特殊能力,想讓他幫忙,將這些女人體內的暗勁純化。

  一個人所擁有的力量超純,突破瓶頸就越容易,就像專精魔法師容易晉陞超階,和他們只擁有單屬性的魔力有著很大的關係。

  女神戰士的暗勁同時擁有閃電,火焰和寒冰三種屬性,其中火焰和寒冰還是一組矛盾的屬性,所以她們想要突破瓶頸比其他人難得多。

  這也是星娜讓女神戰士們服用冰晶蓮藕的原因。服用之後,火焰屬性將會被壓制到極其微弱的程度,寒冰屬性會大幅度提升,閃電屬性則會和寒冰屬性融合。

  從理論上來說,突破瓶頸的機率將會增加三倍。

  「讓她們背對著我趴好。」

  尼斯倒是很願意幫星娜這個忙。

  女神戰士的實力越強,對他越有好處。

  這群女人嘻嘻哈哈地照著做了。

  浴室裡面有木床,全都是用兩指寬的木條拼成,這些木床很快拼成一圈,女神戰士們一個個側臥著,一個人胸口貼著另外一個人的條腿垂著,另外一條腿高高翹起。

  此刻的場面就和尼斯在伊比利斯時一模一樣,只是現在人更多一些,突然,一個惡作劇的念頭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

  尼斯抬頭看了天花板一眼。

  天花板是木頭的,上面還有結實的棟樑,並不是茅草頂。

  這倒完全可以理解,浴室裡消氣蒸騰,如果用茅草頂的話早就濕透了,恐怕三天兩頭就會坍塌下來。

  尼斯飛身從那個圈子裡跳了出來,走到扔衣服的地方,裝模作樣地從魔法袋裡取出兩樣東西,一樣是植物的種子,別處一樣是一朵玫瑰花。

  那朵玫瑰花是「歲月無印痕」,和當初在伊比利斯的時候比起來,這朵花已經沒有那麼有生氣了,花瓣全都有些萎了,離凋謝不遠,隨手將種子拋起來,種子在半空中發芽生長,眨眼間就變成一大片蔓籐,這片葛籐緊緊地纏住一根大梁,然後分出數十根纖細的分枝垂落下來,每一根分枝都捲住一條高高翹起的大腿,將那條大腿吊掛在半空中。

  這些枝條並沒有停止生長,而是順著大姐繼續往下,一走延伸到大腿的根部,枝條的末梢迅速結出一個個拇指大小的疙瘩。

  尼斯重新跳進那個圈圈裡,他用手指把那個小疙瘩推進女神戰士們的後面那個洞眼裡。做完這一切,他把玫瑰花擲了出去,插在葛籐的中央。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星娜支撐起身體,有些不滿地問道。

  「這叫『愛慾之網』。」

  尼斯隨口編了個瞎話,他可不會把「歲月無印痕」的好處說出來。在伊比利斯的時候,他已經知道這東西對女人的誘惑力近乎於無限,他可不想再自找麻煩。

  用「生命造物術」把玫瑰花和蔓籐融為一體,尼斯能夠感覺玫瑰花的力量已經順著垂落下來的蔓籐,進入女神戰士們的體內。

  「咦?這是什麼?」

  星那微微有些驚訝的看著那朵玫瑰花。

  超階強者對任何形式的能量都非常敏感,所以它能夠感覺到其中的異常。

  「這是對你有好處的東西。」

  尼斯歎道,他又加了一句:「這東西很貴的。」

  北地的人很在意金錢,所以昂貴的東西就是好東西,果然,那些女神戰士全都眼睛亮了起來,好幾個人同時問道:「有多貴?」

  「你們沒必要管這些。」

  尼斯朝著多嘴的那幾個女神戰士的屁股上各打了一下。

  這些女人的下陰全都光潔無毛,顯然是因為星娜知道尼斯的喜好,所以事先交代過。而從光滑程度來看,絕對不是剃的,而是用黏膠黏住之後,硬生生拔光的,這讓他多少有些感動。

  尼斯的手指在女神戰士們完全打開的兩腿間按捏揉搓著,他的手指和手掌上摸著粉紅色的油膏,隨著按揉,這些油膏塗抹在女神戰士們的下陰、臀部、小腹和大腿內側。

  當初在伊比利斯的時候,尼斯沒敢這樣做,現在就不在乎了。

  不只是外面他的手指還深入女神戰士們的陰道和肛門,同樣也把油膏塗抹在裡面,還同時塞進去兩顆藥丸。

  這種藥丸會慢慢化開,滲進肉裡,最終化作無盡的慾火,不狠狠抽插一番的話,絕對沒辦法平息。更重要的是,這種藥丸會讓她們記住他的強壯,從今往後,一般的男人和他們做愛,她們根本不會有感覺。

  隨著尼斯的揉捏,木屋裡面響起粗重的呼吸聲,有幾個敏感的女戰士甚至發出呻吟。

  星娜就是其中一個,按理說,她的承受能力應該很強,這種程度的刺激並不會讓他如此失態,她會這樣是因為她已經被尼斯調教了一段時間,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已經打上尼斯的印記,就算你只用手指頭戳她一下她也會有反應。

  呼吸聲越來越粗重,那些或是鮮紅或是粉嫩的花徑,全都自動的開合著,半透明的粘液從花徑中流淌出來。

  尼斯很不客氣的用力拍打著,一巴掌下去就是一個紅色的印。

  每個女人的屁股上,大腿上都留下至少一個掌印。

  女神戰士有一點尼斯很不喜歡,那就是他們太隨便了,只要看上眼,他們就會和男人做愛。

  尼斯並不指望自己霸佔這些女人,他只求一件事,那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這些女人不能有其他男人。他知道這有些自私,可是沒辦法。

  尼斯將漲得發疼的肉棒插入一個女神戰士的陰道。

  他的動作強而有力,對於這些女人根本用不著溫柔體貼。她們也不需要那樣,她們喜歡的就是強壯的男人。喜歡的就是強有力的插入,哪怕粗魯一點也沒關係。

  那個被他插入的女神戰士顯然也帶著一絲較量的心思,所以尼斯的肉棒一插進去,裡面就是一陣緊縮,接著四壁的肉就像八爪魚一樣纏繞了上來。這又是一個極品。

  尼斯有些擔心以後和其他女人做愛會沒有什麼感覺。

  這個女神戰士實力比星娜遜色許多,但性技卻不相上下,僅僅是實力上稍差了一點。

  「是不是挺意外?」

  星娜笑著問其他女神戰士也意味聲長的看著尼斯嘴角也都帶著一絲微笑。尼斯一點都不意外,他聽伊蓮娜說起過,女神戰士從小就過著軍營生活,沒有什麼娛樂,再加上他們從來不認為玩弄陰部是可恥的事情,所以她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玩一些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遊戲,比如把一棵銅彈夾在陰道裡,比誰夾的時間更長,或者把黃瓜插在陰道裡面,看誰能夠在最短時間夾斷,等到長大了,他們往往會比誰先把男人的精液搾出來。

  尼斯完全可以猜到,這些女人肯定私底下打賭誰能把他搾乾。

  他本來就沒打算客氣,看到這些女人挑釁的微笑,他更全力發動起來。

  男人和女人相比,女人可以反覆達到高潮,這方面有先天的優勢,男人則有射精的限制,能夠射七八次已經很恐怖了,不過男人也有優勢,那就是性感帶少,而且位置比較淺,女人就不同了,性感帶多,而且很多都非常深。

  這就像水壩,性感帶就是閘門。

  男人是小水壩,水深一米,翻幾次水就沒了,閘門全都靠近壩頂,打開容易,關起來也容易;女人就是大水壩,水深十幾米,閘門到處都是,很多都在壩低,很不容易打開,但是一旦打開,巨大的水壓使得閘門很難關上,甚至會有潰壩的危險。

  尼斯最擅長的就是打開大水壩的閘門,再說他還有優勢,他可以隨便動用各種手段,不但能夠用手,還可以用淫藥和其他東西們那些女人只能被動承受。

  這是不公正的對決。

  尼斯很快就找到那個女神戰士身上所有的敏感點,隨著他注入進去的性力緩緩流轉,這些敏感點全部都沾上一絲性力。

  這個女人已經有一大半屬於他了,等到以後多交合幾次,所有的性力全部都滲透進敏感點,這個女人就會像星娜一樣,徹底被他控制在手裡。

  「現在,你給我顫抖起來吧!」

  尼斯輕吼了一聲,他的性器一下子插到底部,碩大的龜頭頂住子宮頭。

  那個女神戰士大叫一聲,果然渾身顫抖起來,她感覺一股氣勁在她的體內四處亂撞,所到之處都奇異很癢,那強烈的刺激讓她感到窒息。

  她現在總算相信伊蓮娜和星娜的話了。

  不只是她有這樣的感覺,她的肛門裡塞著一顆珠子,珠子連接著蔓籐,那根蔓籐又和其他的蔓籐相連,所以她感覺到的一切,其他女神戰士也都能夠感覺得到,只是程度稍微差一些。

  大叫變成了尖叫,那個女神戰士兩眼往上翻,她沒感覺到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獄的感覺,而是完全身體處於地獄中,身體裡裡外外都癢得要命,就像是幾萬隻螞蟻啃咬一般。

  這種痛苦好像持續了很久,甚至像有幾個月那麼久,終於在一陣暈眩之後變淡許多,不過她仍舊癢得厲害,特別是陰道裡更是癢得讓她發瘋,但是那根東西卻已經不在了。

  「給我。」

  她大聲交了起來。

  尼斯早就移到旁邊那個女神戰士的身上,他的性器深深地插了進去。

  他是故意讓剛才那個女神戰士如此難受,只有這樣才會印象深刻,而且這種印象會隨著剛才塗抹的藥膏和塞在裡邊的藥丸滲透進她的體內,殘留在她那些敏感的部位,最後變成一種屬於他的印記。尼斯把這稱為「愛的烙印」。

  「愛的種子」會讓女人死心塌地的迷上他,不能再離開他,而「愛的烙印」就霸道多了,給某樣東西烙上烙印,就意味著宣佈那樣東西的歸屬權,「愛的烙印」也是一樣。

  一個接著一個,尼斯替每一個女人都種下「愛的種子」同時也打下「愛的烙印」。橫樑上的那朵玫瑰花則時而發亮,時而又暗淡下去,每一次發完,所有女神戰士的身上都籠罩著一層粉紅色的光芒,特別是那些被種了種子和打了烙印的女神戰士,她們的雙乳、臀部、陰部、小腹和大腿中間還顯露出來淡淡的光文。 本帖最後由 jerry870015 於 2018-8-5 02:37 編輯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21 23:32
第十九集 第四章 速戰速捷


        一座孤零零的山上聳立著一座城堡,山有七、八十米高,整個山頂修了一圈圍牆,這種構造和米諾伯爵那座小島差不多,全都易守難攻,最適合動盪不定的北方。

  城堡底下是一個小鎮,小鎮人口不多,也就一、兩百戶,在鎮外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農田。

  這裡叫伯爾尼,是夏馬恩王國臨近北方邊境的一片領地,這裡的領主賽瑟爾男爵是國王的鐵桿支持者,八年前的那場戰爭他也參加了,雖然表現沒什麼出眾的地方,卻一直堅持到最後,也算是一位有功之臣。他的家族本來只有兩千畝土地,戰爭結束之後,他憑著戰功把伯爾尼周圍方圓兩公里的土地都納入囊中。

  不過此刻小鎮已經不在男爵的手裡了,瑪格麗特的人馬已經進入鎮裡,整個小鎮都被搬空了,士兵們正在拆房子,準備進攻城堡。

  這支軍隊大約有三千人馬,領兵帶隊的是帕爾姆。

  一個騎士越眾而出,他也是從阿德蒙特修道院裡出來的,和帕爾姆、路克他們是同學,現在跟著他們。他手裡拎著一桿騎士槍,槍頭上綁著白布,緩緩地朝著城堡靠攏。

  走到離城牆還有二十米的地方,他高聲喊道:「城堡裡面的人聽著,塞巴斯蒂安拋棄了你們,你們現在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完全孤立無援,如果不投降的話,一旦城堡被攻破,你們就……」一枝從城堡裡面射來的箭打斷了他的話。

  射箭的那個人肯定是騎士,箭上的力量很強,居然穿透鋼質的臂盾釘進肉裡。

  「既然你們這麼不知好歹,自己放棄活命的機會,我也就不再白費勁了。」他猛地拔掉帶血的箭矢,調轉馬頭回到本陣。

  一個牧師早已經等候在那裡,立刻對那個騎士釋放一個「治療術」。

  對玫瑰十字團的成員,尼斯一向都不會吝嗇,就算是這樣的小傷也肯定會立刻治療。

  帕爾姆早已經準備好了,他原本就沒有指望對方會投降。對方現在投降的話,結果也是成為俘虜,和戰敗被俘沒什麼兩樣,還會被人看不起。

  除此之外,這座城堡的堅固程度也是那位男爵強硬的原因。

  要不是這邊準備得非常充分,這絕對是一場硬仗。

  帕爾姆看了身後一眼,這邊有頭有臉的人物全在那裡看著,他們都是來看他攻城的。伯爾尼是第一批被選定為目標的領地裡最強的一個。

  「把我們的禮物亮出來。」帕爾姆揮了揮手。

  只見一排馬車從隊伍的後面轉到前面,等到馬車停下來之後,車上的油布被掀開,露出底下整整齊齊疊放著的一個個像凳子一樣的東西。

  這些東西被搬了下來,隨軍的工匠開始迅速組裝了起來,很快的,一座座弩炮被傾斜著架好。

  這是玫瑰十字團的看家本領,從聖地之行開始就一直給他們帶來好運,所以現在一旦發生戰事,不造上幾百架弩炮就會覺得缺少些什麼。

  現在他們打造的弩炮早已經換成了重量級。

  在弩炮的旁邊,一群士兵在堆放弩炮使用的彈丸,這些彈丸有碗口那麼大,顏色赤紅,是用火山岩打磨而成,上面刻印著法陣。

  這東西也是大魔法師吉斯特貝恩的作品,同樣也可以看作是一種魔法陷阱,或者看做是一種大型的雷珠。

  除了這些石彈,還有一種用土燒成的陶彈,裡面注滿粘稠的燃燒劑,用的就是尼斯最初的那種配方。

  弩炮總共有一百多門,弩炮陣後面還有五架「火雷軌」。

  整個準備過程花了三個多小時,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拼裝弩炮上。

  三個小時之後,數百架弩炮呈扇形圍攏住那座山,一根根發射槽全部指著山上的城堡。

  濃重的蕭殺之氣瀰漫在這片戰場上。

  太陽升到頭頂,讓人感覺曬得厲害。

  帕爾姆手搭在額頭上看著山頂,好半天之後,才舉起一面紅色的旗幟。

  「火雷準備。」

  看到這個信號,站在「火雷軌」旁邊的那些魔法師全都開始準備魔法,其中一根黑曜石晶柱發出刺眼的紅光。

  隨著一聲轟鳴,晶柱化作巨大的火球朝著山頂的城堡飛去。

  城堡裡不只有塞瑟爾男爵一家,還有周圍其他領主、各家聘用的魔法師全都湊在一起。

  這些魔法師不管是數量還是實力,都不能和之前集結在沃福德鎮那支國王軍相比,根本布設不了大型的防禦結界,只能替城堡外壁增加一層力場結界,所以士兵們全都躲進城堡裡面,牆頭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巨大的火球瞬間砸在城堡的外牆上,城堡上明顯能看到一陣波浪般的抖動,等到火光散去,只見剛才爆炸的地方留下一個小小的缺口。

  這一擊對城堡本身的損傷不大,不過城堡頂部的兩架弩炮被炸得粉身碎骨。

  這些弩炮原本用來防禦,總共有二十幾架,如果和底下對射的話,帕爾姆肯定會非常頭痛,幸好對方沒這個膽子。

  又一根黑曜石晶柱發光變亮,接著巨大的火球再一次在城堡的外牆上爆炸……

  山腳下的鎮裡,尼斯看著火球在城堡牆壁上炸開,心裡不由得歎息這一次又得花一大筆錢。

  城堡裡的魔法師並不多,這層防護屏障也不結實。但是城堡本身比沃德福鎮外面那圈土牆結實多了。這可不是壹加壹等於二那麼簡單,而是翻倍提升,這也是一件令人無奈的事。自從大型防護屏障出現之後,戰爭就變得非常乏味,攻城戰總是以魔法對抗開始。

  「轟——轟——轟」每隔五分鐘,山頭上就有一團火球驟然炸開,並且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終於在又一聲轟鳴之後,大量石塊翻滾而下,辟里啪啦落在地上。

  「他們的魔法師終於支撐不住了。」

  帕爾姆將高舉著的紅色旗幟放下來,重新舉了另外一面黃色的旗幟。

  那些操縱重型弩炮的士兵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們將一顆顆石彈放在發射槽中,隨著一聲令下,這些拳頭大小的石彈如同冰雹一般飛了出去,砸在城堡上。

  這些石彈爆炸開來,它們的威力絕不能和破城火雷相比,爆炸的火光小得多,波及的範圍也小。不過對於此刻已經失去力場屏障保護的城堡來說,這樣的攻擊已經夠可怕了,每一發石彈爆炸開來總會帶起一片石皮。命中的石彈數量一多,場面甚至比剛才還要壯觀,城堡外牆上的石皮就像雪片一樣落下來。

  突然,嘩啦一聲,一大片外牆崩塌下來,翻滾著砸落到地上。

  「換弩矢。」

  帕爾姆搖動著手中的旗幟。他沒有尼斯的指揮天分,也沒有路克的領導能力,但是他在作戰指揮方面卻有著另外兩個人無法相比的天賦。

  隨著那面旗幟的晃動,士兵們把一米多長如兒臂粗細的弩矢放入發射槽裡,石彈飛出的時候,發出的是「呼呼」的聲音,換成弩矢的時候,破空聲立刻變得尖銳許多,那嗖嗖的聲音讓人聽了渾身發毛。

  弩矢比起石彈來,威力恐怖得多。只見一枝枝弩矢深深地釘進牆裡。

  城堡的外牆有五、六米厚,最外面是一層岩石的外皮,那是用山巖堆砌而成,每一塊都有磨盤大小,剛才被石彈炸開的就是這一層外殼,現在要對付的是裡面的土層。

  這些弩矢深深地扎進土層裡,城牆上瞬間變得密密麻麻全都是孔洞。

  連著三輪攻擊,城牆上留下三百多個小孔。

  突然,這些弩矢同時爆炸開來,爆炸的威力並不強,只是震動周圍的泥土一下,但是三百次小規模的爆炸聯合在一起,那威力就不可小覷,整片土牆就像外面那層石皮一樣瞬間坍塌……

  帕爾姆毫無表情地揮動著旗幟,這一次他又換了一種揮動的方式,士兵們發射的彈藥也換成了陶質的火罐。

  這些火罐從轟開的缺口射了進去,轉眼間就看到城堡裡冒出熊熊的火光和沖天的濃煙。

  「現在進攻,榮譽和財富正等著我們獲取!」

  帕爾姆將旗幟交給旁邊一個見習騎士,他快步跑到隊伍前方,順手拔出腰際的長劍。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剩下的一千五百士兵開始前進,他們全都穿著厚重的鎧甲,手裡握著戰斧。

  牧師和魔法師開始替他們加持增益神術和魔法,片刻間,這些人身上全都是五顏六色的光芒。

  沖在隊伍最前面的是墨菲、拜尼和他們的族人,稍微靠後一些的是玫瑰十字團戰鬥團的成員。

  從山腳到山頂是一道長長的之字形階梯,而且重重關卡,步步設防,不過這些防禦同樣也被如冰雹一般落下的彈丸砸爛了。原本駐守在那裡的士兵就算僥倖逃出一命也各個帶傷,根本就組織不起防禦。

  山頂上本來還準備滾木、擂石、拍桿之類的防禦工具,同樣也被剛才的攻擊報廢。

  基本上沒有遭遇太多的抵抗,這支軍隊就殺進那座城堡。

  此刻城堡外牆朝著北面這一側已經被拆得差不多了,露出中間的主樓。

  兩邊的人馬交上手,底下的弩炮立刻停止射擊,它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第一個衝進主樓的是墨菲,這個傢伙沒用劍,而是換成一對斧頭,這才是戰場上用的武器,雖然沒劍用得順手,但是更適合硬碰硬的戰鬥。此刻他身上也披著一件厚重的板甲。

  這個傢伙是技巧型的戰士,戰法偏重於靈活快速,但是上了戰場之後,再好的身手也比不上一件結實的鎧甲。

  不只是他,拜尼和玫瑰十字團戰鬥團的成員都是同樣的配置,身上都穿著三重護甲,最裡面是用星盤巨蟯的皮製成的軟甲,中間是一層秘銀鎖子甲,最外面是一件精金全身板甲,沒有絲毫的技巧,完全憑著蠻力強攻,這些傢伙不停揮舞著手中的兵刃,一路碾了過去。

  緊跟在他們身後那些士兵也差不到哪裡去,都是一身鋼質板甲,裡面一件鎖鏈甲,所不同的是,他們手裡擰著的是十字弓。

  他們的目標是領地的守衛,至於騎士就交給墨菲他們解決。

  在普通人的戰鬥中,十字弓這種凶殘的武器絕對比長劍、利斧更加恐怖,而且十字弓並不完全是遠射武器,在近戰中同樣也可以用,抬手就可以發射。

  殺戮從城堡的外面轉到城堡裡。

  夕陽下,一縷青煙飄向天空,大火剛剛熄滅,整座城堡仍舊熱得發燙。

  不過沒人在乎這些,重要的是城堡已經被攻下,這同樣也意味著周圍的領地已經不再屬於塞巴斯蒂安控制,而是變成瑪格麗特的地盤。

  在城堡南側沒有被大火燒掉的那一面,一間比較大的房間被收拾出來,剛剛打了勝仗的領主和騎士們全都聚攏在這裡,整個房間裡只有一張椅子,瑪格麗特被眾人簇擁著坐在那裡。

  眾人的臉上都帶著喜氣,大家都為這個好的開始而慶祝。

  幾個騎士每人抬著一隻大箱子走了進來,他們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打開箱蓋,就看到裡面全都是田契和帳本。

  一個看上去像是執事的人走到瑪格麗特的面前,他躬身說道:「我們已經查過了,總共六十四處產業,這還不算那些土地,所有產業加起來大概值五萬弗蘭斯金幣。」

  這些都是戰利品,按照規矩,直接繳獲的戰利品歸繳獲者所有,這些需要變賣之後才能變成錢的東西,其中三成要交給瑪格麗特,剩下七成分配給出兵的領主。

  玫瑰十字團肯定拿走大部分,不過那三千兵馬裡,至少有一半是各方領主人馬,而玫瑰十字團的一千人馬有一大半從菲利普王子那裡借來,王子殿下那邊肯定也要意思一下,所以打下這片領地可以說人人都沾光。

  五萬弗蘭斯這樣一分,每家少的能夠拿到一、兩千金幣,多的像玫瑰十字團可以拿到七、八千。

  這對於財大氣粗的玫瑰十字團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他們更看中的是能夠獲得的領地,但是對於其他領主來說,一、兩千金幣相當於他們兩、三年的收入。

  「除了這些東西,我們查抄到一些債條。」

  那個執事繼續報告著。

  「你看怎麼辦?」

  瑪格麗特轉頭問尼斯的意思。

  「這種事麻煩得很,只能一筆勾銷了,總不能讓羅恩男爵的繼承人帶著債條討債吧?欠債的人肯定不會掏錢。」

  尼斯對此最瞭解。

  聖殿騎士團就是最好的例子,教會宣佈騎士團的罪名之後,各國就算嘴裡宣稱不願相信,卻第一時間把以前欠聖殿騎士的債賴掉了。

  眾人都感到有些可惜,不過大家也沒什麼好辦法。

  接下來是論功行賞,瑪格麗特早就劃出封賞的土地,倒也不用著臨時再分配。

  這片土地毫無疑問是屬於玫瑰十字團的了,總共一萬畝。

  和菲利普王子給的那五塊領地不同,這片土地屬於玫瑰十字團全體所有。

  「你有沒有想過把玫瑰十字團的總部遷到這裡來?」

  瑪格麗特輕聲問尼斯。

  「最好不要這樣,我不想兩頭為難。」

  尼斯很清楚一件事,時間會改變一切,別看玫瑰十字團現在和瑪格麗特異常親密,隨著兩邊的發展,肯定會產生利益糾葛,如果把總部搬到夏馬恩來的話,有些東西就必須爭一下,那時候他就處在兩難的境地了。

  相對而言,把總部放在五峰鎮就好得多,他們和菲利普王子之間本來就是各取所需的關係,如果為了利益而對立也沒有任何話說,不會有任何感情方面的糾結。

  更何況,對於一個獨立的組織來說,哥倫安特的情況更加適合,因為那裡的王室已經習慣領主們各行其是的習慣。

  有的時候尼斯很矛盾,他想建立君主集權,但是身為領主,他又渴望手中擁有絕對的權力。

  「我倒是覺得卡奧尼已經失去用處,顯得有些雞肋了。」

  路克靠了過來,這件事他早就想說了。

  「那裡只有一些爛木頭,除此之外好像什麼都沒有,就算我們買下周圍的山嶺,想要完全恢復生機至少要十年的時間。」

  路克沒有提那座教堂,這恐怕是那裡唯一有價值的東西。

  「卡奧尼是人才基地,你別忘了這一點。」

  尼斯提醒道。

  「可以搬到阿薩克斯去,那裡肯定更方便一些。」

  路克早就想好了。

  「他肯定不會願意的。」

  瑪格麗特搶先說道。

  「真的?」

  路克看著尼斯。

  尼斯聳了聳肩歎道:「阿薩克斯是一座港口,一個人來人往的地方,那裡商業味道太濃了,一切都講究利益,把學校搬到那裡……」

  他苦笑了起來。

  尼斯的苦笑是針對自己,因為這又是他矛盾的地方。他和他身邊的人從來沒有真正效忠於任何人,不管是和菲利普王子還是和瑪格麗特,都只是合作的關係,但是他們卻希望自己的部下能夠忠於他們。

  這也是他喜歡卡奧尼的地方。

  卡奧尼確實有這樣的氛圍,因為它的旁邊就是阿德蒙特,那是教會影響巨大的地方,對教會內幕瞭解的人,自然能夠看到教會醜陋的一幕,但是在外面的人看來,教會還是很神聖的。

  「就算不把總部搬過來,也要更關心一下這裡。」

  瑪格麗特將手遞給尼斯,她並不在意自己顯露出的親暱,有些事根本無需掩飾。

  「那是當然。」

  尼斯朝著瑪格麗特看了一眼,兩個人的眼神中有著無盡的曖昧。他這話一語雙關,有一點調情的意味,不過更多的是實話。

  雖然在哥倫安特更有發展潛力,但是短時間裡,玫瑰十字團在這裡會發展得更快,也更順利,畢竟瑪格麗特和尼斯的關係不一般,他們在這裡會得到全力的支持。

  事實上,尼斯也是這樣打算。

  他一向都是利益最大化,他要用最短的時間讓玫瑰十字團成長起來,然後再轉回哥倫安特全力發展。

  「你覺得經歷這場戰爭之後,夏馬恩會有什麼改變嗎?」

  瑪格麗特輕聲歎道。

  「當然會有改變,如果我猜得沒錯,最大的改變將是教會的影響增強。」

  尼斯也是剛剛想到這一點。

  這場戰爭顯示出兩樣東西很重要,一是錢,連著兩場大戰,玫瑰十字團都是靠著大量的金錢打贏的,二是神術的力量。

  「你又在推銷你那套理念。」

  瑪格麗特笑著說道,對於尼斯的執著她並不反對。瑪格麗特在修道院裡做了好幾年的修女,對教會並不陌生。也看出在經歷教廷崩潰的阿難尼翁和聖殿騎士團事件之後,教會已經從巔峰狀態滑落,今後的影響力會越來越弱。偏偏哈斯家族又給了大家一個榜樣,君主可以用支持教會來換取教會的支持,最終把本國的教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減弱教廷的影響。如果能夠像哈斯家族一樣,她絕對樂觀其成。一想到這些,瑪格麗特立刻提高聲音說道,「大家靜一下,我要宣佈一件事。」

  眾人的注意力全都轉了過來。「這一次我們能夠打得如此順利,各位想必已經看出來了吧,兩邊的差距就在於神術,所以我們有必要增強這方面的實力。」瑪格麗特停了下來,他在注意領主們的反應。

  「陛下想必打算多建造一些教堂吧?」安德魯希亞子爵連忙說道。他這是為了堵瑪格麗特,剛才瑪格麗特和尼斯在一起嘀嘀咕咕,早已經落到他的眼裡。瑪格麗特當然不會被老傢伙束縛住,她笑了笑說道:「不只是教堂,我還打算建造一批修道院和一座大型的神學院。」「您有沒有考慮一下民眾的負擔?」安德魯希亞子爵不肯放鬆,別人不知道瑪格麗特的意圖,他卻很清楚,教會的權力和領主的權力有一部分重疊,兩者在利益上也有爭奪。

  「教會的收入來自兩部分,一部分是信徒的募捐,另外一部來自十一稅,十一稅是固定的,至於信徒的募捐只要出於自願,我覺得沒有什麼關係。」

  瑪格麗特故意裝糊塗。「還有土地,據我所知,教會和修道院都佔有大量的土地,而且教會有錢就購買土地。」安德魯希亞子爵乾脆把話挑明。

  「放心,我會全面限制土地買賣,誰擁有的土地越多,就要交更多的稅。」瑪格麗特的眼睛裡閃爍著狡詐的光芒,她早就在等機會想要讓這個老頭吃癟了。

  果然這話一說,那些領主和騎士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不過他們不敢朝著女王陛下發火,只好把凶信發洩在安德魯希亞子爵身上。

  在南方,教會的土地是免稅的,所以很多地方把自己的土地掛在教會名下,這就大大侵害了領主們的權利,北地的教會一身勢弱,教會的土地同樣也要交稅,所以不存在這個問題。

  在北地,土地最多的是領主,他們不只擁有領地,還擁有很多買來土地,部分田產需要交稅,按照瑪格麗物提出的新稅法,他們的損失會非常巨大。「其實只要限制教會的特權就可以了,沒必要做得太過。」一位五十多歲的領主站出來說道。

  這位領主的話明著是針對瑪格麗特的提議,實際上是為著安德魯希亞子爵剛才的話說的,他的資格也夠老,用不著在乎安德魯希亞子爵的面子。再說,能夠活到這把年紀的人,眼光都不會太差,他自然看得出瑪格麗特和安德魯希亞子爵之間的暗門,也看出安德魯希亞子爵明顯不是對手。

  他更清楚八年前那段恩恩怨怨。當年外敵剛剛退去,安德魯希亞子爵就過河拆橋,這件事做得很不厚道。那時候的瑪格麗特單純而又善良,所以會被安德魯希亞子爵一腳踢開,而八年後的今天很可能舊事重演,不過這一次倒霉的恐怕是安德魯希亞子爵。

  現在的瑪格麗特可不單純而且手段高超,她身後的尼斯更不是良善之輩。按照這個老頭看來,如果安德魯希亞子爵再這樣不識時務,恐怕就不是一腳踢開,而是有性命之虞了。

  正因為如此,老頭趁機表明自己的立場。有這個人領頭,其他領主也紛紛表示支持。「就怕教會的影響力會太大,以後教廷一個命令下……」一位領主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既然我們這樣支持教會,教會肯定也要有所表示,依我看來夏馬恩絕對有資格作為一個獨立教區,而且大主教的人選必須由國王決定,就像哈斯家族那樣。除此之外,教會得到那麼多十一稅,應該有所回報,稍微資助一下那些貧窮的官吏。」尼斯早就想好了,他一口氣說出他的打算。

  最後那句尼斯說得非常晦澀,說穿了就是拿十一稅當工資發給官吏,減輕國家的財政壓力,替國王的錢包省幾個金幣。這不是他的原創,最早這麼幹的正是那位對對聖殿騎士團下手的法蘭克王腓力。聽到這番言語,連安德魯西亞子爵都沒有反對的理由了。和遠在千里之外的教皇比起來,管理這裡的那位大主教反倒是更讓人忌憚和討厭的存在,坐這個位子的人從來都和法羅迪家族交好,對夏馬恩一向不怎麼客氣。

  如果夏馬恩從大教區脫離,成為一個獨立教區,絕對是一件大好事。至於拿十一稅出來當工資發給官吏,在領主們看來,這是教會和國王之間的事,和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即便像安德魯西亞子爵這樣睿智的老人,都沒有看出這裡面隱藏的殺機。

  最後這一條看上去是教會吃虧國王得利,實際上兩邊互惠互利,國王省下一大筆錢,投桃報李也會讓教會參與一部分政務,而這原本是貴族階層的權力。

  腓力王能把教廷搬到阿維尼翁,讓聖殿騎士團灰飛煙滅,絕對是當代最厲害的陰謀家,教廷和聖殿騎士團那麼多高明人物都玩不過他,這種人想出來的點子根本不是一般聰明人能夠看透的。

  連尼斯本人也沒能看透其中的奧妙,他是得了賽門老人的指點才明白過來。

  果然,眼前這些人也被蒙在鼓裡,尼斯和瑪格麗特相視而笑。

  「教會其實還可以做很多事。路克,帕爾姆和我都是從阿德蒙特修道院出來的……」

  尼斯正打算再說一些教會的好話,突然他的神情變得有些不對勁,「給我一個空房間。」

  我轉頭對門口的侍從喝道。

  因為心情不好,尼斯的聲音有些嚴厲。

  所有的人立刻知道可能有大事發生,原本熱鬧的景象瞬間不見了。

  這座城堡雖然被打廢了,好的房間還是很多,很快,隔壁一個房間就被收拾出來。

  一進房間,尼斯立刻把四周隔絕了起來,緊接著他抽出了「啟示錄」不過他沒有先打開啟示錄,而是朝著四周晃了一圈。

  用來窺探的秘法有很多,有魔法,有神術,還有純粹靠驚人的耳力或者視力的窺探方法,有些非常隱秘,就拿墨菲來說,普通的隔絕聲音的結界就對他無效。不過任何窺探在「啟示錄」面前都無所遁形,因為窺探會建立起一種因果聯繫。

  搜索了一圈,確認沒有人在暗中窺探,尼斯這才打開「啟示錄」,只見一串黑影正從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洞裡出來,地洞外面有嘈雜的打響鼻的聲音。

  這肯定是國王的直屬軍隊,絕對是最精銳的人馬,為了隱秘,他們沒有走城門,而是從密密通道出來,怪不得負責監視的斥候一點反應都沒有。

  如果沒有「啟示錄」尼斯根本不敢想像結果會怎麼樣。

  「不知道他們會走哪條路?」

  尼斯自言自語著。他這麼做,是想試試能不能從「啟示錄」那裡得到一些啟示?可惜「啟示錄」一點反應都沒有。

  雖然有些失望,他倒也沒怎麼在意,如果未來是那麼容易預知的話,戰爭早就成了預言師之間的遊戲,也就沒那些名將什麼事了。

  更何況,教皇克萊門多五世臨死之前也沒有從「啟示錄」上得到任何警告,這東西顯然有著很大的局限性。

  從最近的大城法克蘭德爾到伯爾尼的路有很多,不過直線只有兩條,別的都要繞遠。

  尼斯不相信對方為了隱秘願意花大半夜的時間,冒人疲馬乏和失去戰機的風險,所以他決定賭一把。

  半個小時之後,尼斯率領著五百名女神戰士到達一個丁字路口,這是一條小路,連接著那兩條從法克蘭德爾到伯爾尼的大路。

  兩邊相距十五公里,尼斯已經派出斥候守在兩邊路口,一旦有動靜,她們就會立刻報告。

  剩下的就只有等待和祈禱,尼斯只能祈禱對方不會出乎他的預料,兩邊都不選,偏偏繞遠路,他還要祈禱對方別兵分兩路,那樣的話,他肯定會漏掉一路。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漸漸有些冷了起來,這裡畢竟是北方,夏季的夜晚多少帶著一絲涼意,而且四周漸漸熱鬧起來,到處都是蟲子和吟唱和呱呱的蛙鳴。

  快要到下半夜亮點的時候,突然,一道微弱的青光從東面射了過來。

  尼斯隨手一招,把那道青光招到手裡,那是一根「風精之羽」臨走之前,他給了守路口的女神戰士每人兩根「風精之羽」讓他們一旦發現敵人的蹤跡就立刻發信號。

  「是東面,立刻出發。」

  尼斯下令道。

  女神戰士們一直排成長隊等候在小路上,聽到命令下來,他們立刻順著小路跑了下去。

  丁字路口離兩邊的距離差不多,也就七、八公里,這樣的距離對普通人來說或許很遠,但是對武者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

  一刻鐘之後,這只隊伍就到了埋伏的地點。

  那是一片低矮的山坡,山坡上有稀疏的樹林,這麼多人馬一到,立刻將樹林裡面的鳥全都驚飛了起來。

  尼斯很無奈,不得不浪費一隻卷軸,放了幾個安撫術過去,不過這也提醒他一件事,他轉頭對莎莎命令道:「找幾個人學鳥叫和青蛙叫。」

  儘管和尼斯的關係不怎樣,莎莎還是將命令傳達了下去,很快的,原本寂靜的山坡上多了陣陣鳥鳴和蛙鳴。

  「已經有兩批偵察騎兵過去了。」

  守路口的女神戰士報告道。

  「肯定還有偵察騎兵。」

  莎莎提醒道。

  偵察騎兵的數量多少,由指揮官的謹慎程度決定,有些神經過敏的傢伙甚至會放十幾批偵察騎兵。

  尼斯想了想說道:「已經是兩點了,他們肯定不敢來得太晚。」

  現在是夏天,三點之後天色就會發白,而且夏天沒有晨霧,所以偷襲成功的可能性會大大下降。

  尼斯打算再賭一把,如果他是指揮官,他肯定會放六批偵察騎士,而且後面幾批的間隔時間會越來越短。

  他正這麼想著,遠處就傳來動靜,那時一陣低沉的馬蹄聲,馬蹄上肯定綁過了什麼東西。

  所有的女神戰士都靜靜地趴在土裡,沒人敢朝著大路上看,唯恐對方能夠感覺到她們的視線,她們的臉色還蒙著紗巾,用來隔絕呼吸的聲音。

  從兩千年前開始,她們的族人打的就是這種仗,所以很擅長隱匿和躲藏。

  尼斯更不會露出破綻,他修煉的是佩森斯教派的秘法,這個神秘的教派以刺探、暗殺和伏擊出名,在這方面亞馬遜女戰士只能算是業餘水準,他們才是真正的專家。

  等到這一批偵察騎兵過去,尼斯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嚨,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接下來三批肯定挨得很緊。

  果然一刻鐘後,大路的盡頭再一次響起馬蹄聲,接下來的一批是七分鐘,最後一批是五分鐘。

  等到最後一批偵察騎兵過去,尼斯一下子從隱藏的地方跳了出來,嘴裡不停地喊道:「快,布設絆索和陷阱,只有三分鐘的時間。」

  女神戰士們的速度也不慢,她們只是在等尼斯的命令,這才慢了一拍。

  她們從隱藏的地方一躍而出,迅速掠過大路,將一條條絆索布設了下去,這些絆索大部分緊貼著路面,也有一部分掛在路邊的樹枝上。

  所有的絆索都隔得很開,五、六米一條,遠遠地鋪開好長一段距離。

  另一部分女神戰士把一隻隻木頭箱子放在草叢裡。

  這些箱子裡面裝滿了鐵蒺藜,最底下是一顆雷珠,一旦雷珠爆炸,鐵蒺藜就會飛的到處都是,誰碰上誰倒霉,誰踩上誰更倒霉。

  尼斯當然也不會閒著,他離得比較遠,跑到了上風處,一口氣埋下十幾個毒氣陷阱。

  所有的陷阱裡論殺傷力,毒氣陷阱絕對排不上前列,但是說到散佈範圍,沒有任何一種陷阱能夠和毒氣陷阱相比。

  所有這一切都在三分鐘內完成,三分鐘一到,尼斯逃命似地跑回原來隱蔽的地方。他剛剛趴好,就聽到遠處傳來了馬蹄聲。

  馬蹄聲並不多,根本不是大隊人馬,尼斯心頭頓時一驚,他沒想到那個指揮官比他還謹慎。

  到了這時候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所有的陷阱都已經布設了下去,絆索也都橫在路邊,他只能祈禱這些東西不會被發現了。

  還沒等這波偵察騎士過去,遠處又傳來馬蹄聲,這次的間隔只有一分鐘,尼斯知道敵人的夜襲部隊馬上就要到了。

  或許幸運之神就站在他的身後,那兩批偵察騎士都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發出警報,等到馬隊過去,地面開始微微震動起來。

  片刻之後,一陣如同擂鼓一般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騎兵的人數一旦過千那聲勢就不得了,大地開始抖動,兩公里長的殺陣就控制在他一個人的手裡。

  突然,尼斯猛地一拉,無數低沉的嘶鳴幾乎同時響起,伴隨著重物墜地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及連續不停的金屬碰撞聲。

  那一瞬間的場面絕對震撼人心,不知道有多少戰馬翻倒在地,還有一些倒楣的低階騎士被懸在竄的絆索割斷脖子。那些僥倖淌過絆索的戰馬也沒有倖免於難,他們全都跌到鐵蒺藜上,鐵蒺藜的頂端刺穿馬蹄。

  「有埋伏。」

  「我們遭到伏擊。」

  國王的人馬亂成一團,失去戰馬的騎士在那裡大喊著,他們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從馬鞍上取下武器。

  一支軍隊不可能只有騎士,肯定還有魔法師和牧師,他們的情況更加淒慘,騎士身上穿著鎧甲,再加上身手敏捷,就算從馬背上摔下來頂多受點輕傷,魔法師和牧就不同了,他們的身手可沒有那麼好,而且魔法師大多只穿著一件長袍,牧師雖然穿甲,他們摔落到地面上就算沒有當場摔死,也被摔得滿地打滾,眨眼間身上就被釘上不知道多少鐵蒺藜。

  陷阱全都發揮作用,女神戰士們也不再躲著,她們翻身爬了起來,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標槍投了出去。

  標槍的數量並不多,每人只有十枝,這些標槍製作不易,每一枝上面都佈滿纖細的魔紋,握在手裡立刻爆閃出刺眼的青色電芒。

  一道道電光疾射而出。

  這些閃電標槍的威力極大,更恐怖的是它們的速度,只有那些超階強者能夠閃開這些標槍,沒到這個等級的騎士只有格擋,結果就是他們擋住標槍,卻擋不住標槍上攜帶的電芒,一個個都被電得外焦裡嫩,雖然死不了,重傷卻難免。

  不過對方陣營裡仍舊有十幾個騎士躲開標槍,朝著這邊殺來。

  「墨菲,你們擋住這些傢伙。」尼斯高聲喊道。

  隨著他的呼喊,一條人影從森林深處竄了出來,墨菲、尼斯都在裡面,因為沒有特殊的隱藏氣息的手段,他們只能躲得遠遠的,等到這邊開打了趕過來。

  「其他人開始撤退。」尼斯斷續下著命令。

  他為人謹慎,一向信奉的是一擊命中,全身而退,最討厭纏鬥和混戰,想讓他打硬仗也可以,不過要有足夠的牧師和魔法師配合,還要有大量的弩炮壓陣,超階強者的數量也不能少於十個,再說,他已經破壞對方的夜襲行動,目的完全達成,沒必要節外生枝。

  撤退並不是逃跑,女神戰士們互相掩護著,朝著樹林退去。

  突然對面一陣絲絃聲音,一排密集的箭矢射了過來。

  從箭矢破空發出的勁急聲響就可以聽得出來,這些都是特製的硬弓。

  能夠在行動間射箭,絕對不會是普通的騎士。

  尼斯的腦子裡立刻閃過背面那個帝國,只有那群來自遙遠東方的戰士才能擅長這種技巧。

  不過轉念間他又否決了這種可能性,術赤兀魯思人很高傲,他們自認為天之驕子,除了他們的皇帝,他們不會為任何人服務。

  尼斯瞬間想起當初菲利普王子說過,想要學術赤兀魯思人組建一支強悍無比的輕騎兵團,或許其他人也有類似的想法,而且已經這樣做了,奪奪的輕響不絕於耳,那如雨點一般的密集的箭矢落了下來,射中東西的瞬間都會閃起一點微弱的紅光。

  那微弱的紅光是破甲術、破魔則是防護屏障,穿透兼具兩者之長,但效果比不上兩者明顯。

  這些破甲箭很恐怖,射在樹上,直沒到尾,射在石頭上,也會釘進兩、三寸深。

  尼斯也差一點被射中,還好他一直帶著戰神手套,武者之魂和他同時控制著身體,才得以在危急關頭閃了過去。

  他能夠閃開這些箭矢,女神戰士中的大部分人就閃不開了,一枝枝箭矢紮在她們的寒冰鎧甲上。

  女神戰士原本是輕甲戰士,就因為這身寒冰鎧甲的緣故,變成重甲戰士。

  破甲箭是魔法裝備,寒冰鎧甲也是魔法裝備,破甲箭打穿寒冰戰甲,本身也成了強弩之末,而在寒冰戰甲下還有一件軟甲,所以女神戰士們全都沒受什麼傷,她們中箭的同時也在反擊。

  黑暗中,只聽到一陣嗚嗚的風聲響起,那是飛斧破空的聲音。

  如果說敵人的箭矢如同雨點,那麼女神戰士們的飛斧就是冰雹了。

  尼斯也沒閒著,他右手連發,射出一連串箭矢,這些箭矢在半空中化作細密的針雨。

  尼斯對付的是那些戰馬,他要先廢掉對方的機動力。

  這招果然有效,黑暗中響起一片戰馬的嘶鳴。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又傳來一陣驚呼聲。

  「有毒。」

  「劇毒陷阱。」

  「有人放毒煙。」

  尼斯布下的劇毒陷阱和其他陷阱一起釋放,但是這玩意需要靠風傳播,所以見效才會這麼慢。

  這東西見效很慢,威力也不算最強,但是對於士氣的打擊絕對巨大。

  一陣慌亂之後,對面吹起撤退的軍號。

  「還要繼續打麼?」

  莎莎走到尼斯身邊問道。

  「你們的人損失多少?」

  尼斯不答反問。

  「死了兩個,十二個重傷,其他都是輕傷。」

  莎莎已經詢問過了,所以才能立刻回答。

  尼斯放下心來,不管是他還是女神戰士,對於這樣的損失都能夠承受。

  「現在要看他們的打算。」

  尼斯歎道:「不過,我猜他們也不願意繼續打下去。」

  對方夜襲失敗,反倒遭遇埋伏,足以證明這邊已經有了防備,再加上對方死了這麼多人,這邊損失卻很有限,繼續打下去勝算微乎其微。

  不過最重要的是,對方的指揮官絕對是一個謹慎的人物。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兩邊都保持沉默。

  半個小時之後,那邊吹起全軍後撤的軍號。

  「我們也撤吧!」

  尼斯感覺很疲憊,今天連打兩場,體力和精神都嚴重透支,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jerry870015 發表於 2014-2-21 23:33
第十九集 第五章 亂象


        在德莫麗的王宮裡,一位外國將領正憤怒地揮舞著雙手,他的咆哮聲就算在王宮外面也能夠聽到。

  大廳之中還有一群人也像這位將軍一樣滿臉悲憤,而在對面,另一群人則一臉黯然,有些人甚至連頭都抬不起來。

  「沃福德鎮的失敗和伯爾尼的陷落都還有一些理由,畢竟對方的準備充分,擁有大量的神術卷軸和攻城武器,但是這場夜襲戰的失敗應該沒什麼理由了吧?」

  「我不知道消息怎麼走漏的?對方顯然早有準備。我同樣不知道領軍的指揮官在做什麼?為什麼沒有發現那些伏擊者?我更弄不明白的是,那些伏擊者只有五、六百人,我們的兵力是他們六倍,為什麼會敗得這麼慘?事後還沒有勇氣追上去……」

  那些外國將領只差沒有指著塞巴斯蒂安的鼻子開罵。

  此刻的塞巴斯蒂安顯露出異乎尋常的涵養功夫,他靜靜地坐著,絲毫都不動氣。這樣的涵養功夫是他在八年前那段被俘的歲月中練出來的,當初他如果沒有這套本事,恐怕早已經沒命了。

  此刻這位國王陛下就當底下那些人在放屁,他正心不在焉地想著自己的事。

  說實話,他現在確實碰到一個大難題,因為對本國的騎士沒有信心,所以這次夜襲戰動用的人馬,是從各國的部隊裡借來的一批精銳,指揮官卻是他的人。

  這次慘敗讓各國都蒙受了不小的損失,他們對夏馬恩的將領已經不再信任,此刻他們顯得這樣憤怒,是想逼他任命一個外國人擔任統帥。

  塞巴斯蒂安也知道這背後肯定是法羅迪家族的授意,很可能是想借此機會掌握夏馬恩王國的軍權。

  事到如今,塞巴斯蒂安開始有些想念哈洛克了,這個老頭雖然不給他面子,而且狂妄自大,卻從來沒有不臣之心。

  但是不給軍權他也覺得頭痛,接連不斷的慘敗,連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手裡的將領是幹什麼的?

  羅恩沒什麼本事他很清楚,所以原本只是讓羅恩摸一下對方的底,沒指望他會贏,但是敗得那麼慘多少有些丟臉。可是這次夜襲失敗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塞巴斯蒂安當然不知道尼斯手裡有「啟示錄」這樣的神器,他和其他人都相信,要不那支夜襲部隊裡有敵人的探子,所以這邊剛剛出發,那邊就得到消息;要不就是對方料敵先機,猜到他們會出兵夜襲,所以早早布下埋伏。

  反正不管哪一種可能,都證明這邊的統帥遠遠比不上對面那個人。

  眼觀鼻,鼻觀心,這位國王如泥塑木雕般地坐在寶座上,一直等到底下的人發洩完憤怒,不再說話之後,他這才抬了抬頭,有氣無力地問道:「如果由您來領兵帶隊,您就能夠保證百分之百戰勝對手嗎?」

  「沒人敢保證必勝。」

  那個外國將領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但是他的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傲然:「不過,我們中的任何一個至少不會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還敗得這麼慘。」

  「那麼您說說看您會怎麼做?」

  塞巴斯蒂安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那位將軍和自己這邊的人對視一眼,他們在來這裡之前,早已經商量過對策。

  他們討論的結果是,換成他們上,他們也沒辦法保證不輸,差別就在於輸得是不是也那麼難看?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徹底看出來了,這邊根本就沒有準備好,而對方卻預謀已久,人數雖少,但是其他方面全都遠勝這邊,不只是神術卷軸,還有兵刃、鎧甲和攻城裝備方面都有很大的差距。

  更讓他們感到頭痛的事,這邊的人員組成太複雜了,而且各懷心思,根本沒辦法合力,甚至連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昨天晚上那場慘敗,他們首先懷疑的就是夜襲部隊裡有內奸,而且昨天晚上的那場伏擊戰還暴露出了一些問題。

  他們花費很大的力氣師法赤兀魯思人建立起的騎射兵團,明顯不是敵方女神戰士的對手。

  兩邊的差別就在鎧甲上。

  騎射兵團是標準的輕甲,抵擋普通的遠程攻擊還行,一旦碰上女神戰士這樣也以遠程為主的的隊伍就有大麻煩了;對方卻是清一色的魔法鎧甲,有輕甲的重量、重甲的防禦力,本身的防禦力就強,表面還有一層防護屏障,破甲箭拿那些鎧甲根本沒有辦法。兩邊一比較,他們的騎射兵團立刻就處在下風。

  「我們的人多,總體實力也強得多,就應該正面和敵人交手,沒必要玩什麼夜襲。」

  那個騎士說著他們研究很久得出的結論:「其實陛下之前制定的戰略完全正確,我們應該把兵力集中在幾個關鍵的大城,等著他們來攻,然後全力一擊。」

  聽到底下的人憋了半天,憋出來的仍舊只是龜縮防禦的策略,塞巴斯蒂安心地一陣冷笑,可惜他不敢把這絲輕蔑顯露在臉上,還得滿臉堆笑的說道:「看來還是你們最瞭解我的意圖,羅恩和梅莎特都太衝動了,一個妄圖和對手決戰,一個冒險夜襲,最終都沒有得到好結果,看來挑選統帥還是得選擇一個穩重老成的人物……」

  說到這裡,塞巴斯蒂安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準備妥協,就讓法羅迪家族的人擔任統帥。

  金碧輝煌的夏馬恩王宮裡一片愁雲籠罩,與之相反的是殘垣斷壁的伯爾尼城堡裡卻是一片歡天喜地。

  和之前兩場勝仗不同,昨天晚上的伏擊戰,打贏的是敵方的精銳。

  事後統計下來,對方戰死三百餘人,重傷超過七百人,輕傷接近兩千人。在牧師失去聖力的此刻,即便輕傷也是很麻煩的事,如果不用神術治療的話,那些精銳騎兵至少要躺上三、四個月,如果用神術治療,那就意味著二十個「群體治療術」或者「生命之雨」卷軸沒了。這兩種卷軸雖然只是中級卷軸,卻因為它們的實用性,比很多高級卷軸都昂貴,購買他們的花費絕對可以讓塞巴斯蒂安心疼到骨子裡。

  「我以女王的名義,授予你沃福德鎮代管者的身份,管理沃福德鎮及其周圍五萬畝土地,這個職位不能繼承,在你死後會收回給王室,不過在那之前,你將享有領主的權力,在你任職之前,我會對沃福德鎮的財產進行清查,等到你卸任之後,王室會對沃福德鎮的財產再次清查,所有多出來的財產將成為你的個人財富,歸你的繼承人所有……」

  瑪格麗特手握著長劍,長劍的一頭搭在星娜的肩膀上。

  這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授予儀式,囉嗦得有些過分。

  不過在場的那些騎士和領主全都能夠理解為什麼這樣囉嗦,因為瑪格麗特這一次授予的代管領和一般的代管領完全不同,這根本就是一塊不可世襲的領地。

  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對財產進行核查,經營所得歸代管者所有。

  以往的代管領可不是這樣,經營得再好,最終獲利的不是代管者,而是君主。

  就比如建造一間鐵匠鋪,代管者必須花錢購買打鐵的用具,再請來鐵匠,所得的就是每年鐵匠鋪的收益,一旦代管期限結束,鐵匠鋪的歸屬權是君主。

  當然代管者不一定吃虧,這種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當初路克他們費盡心機得到卡奧尼這片代管領,就是以此為基礎,他們才一點一點擁有了現在的一切。

  得到代管領的人大多會做出和他們一樣的選擇,在被君主壓搾的同時,也擴充著自己的實力。而此刻瑪格麗特所做的就厚道多了,不但給了代管者施展的餘地,還讓代管者保有經營所得。

  這樣一來,看上去他少收穫了很多東西,其實是打消代管者的顧慮,讓他們更加全心全意的經營代管領。

  代管領變得繁榮,代管領的居民變得富裕,最終得益的仍舊是他這個君主,而讓她產生這個想法的是路克。

  路克昨天晚上正好說到卡奧尼的事,卡奧尼對現在的他來說根本就是雞肋,所以他打算放棄。

  當時瑪格麗特正好為怎麼賞賜女神戰士而煩惱,從心底裡,她當然希望自己的班底能夠擁有雄厚的實力,但是賞賜太過豐厚,其他領主肯定會說話,而且對將來也不利,而路客的抱怨恰好給了她一個啟示。

  像代管領這樣不可世襲的土地,最適合用來封賞。因為不能世襲,土地就算大一些,其他領主也不會說話,如果有人眼紅的話,也可以選擇同樣的賞賜。

  瑪格麗特倒是希望有人提出這樣的要求。

  儀式結束,自然是一番慶祝。女神戰士們笑逐顏開,一直以來她們都過著緊迫的日子,就算擁有捨伍德山谷也只是一個落腳點,現在總算有了一片像樣的「領地」。

  雖然不能世襲,但星娜身為超階強者,不出意外的話,她的壽命會很長,活個八、九十歲絕對沒問題,也就是說,這片領地至少可以經營半個世紀。

  她們絕對不擔心賺不了錢,有尼斯這個財神在背後撐腰,想不賺錢也難。

  有人歡喜,自然也有人憂愁,安德魯希亞子爵和他身邊那群人就憂心忡忡地跑了出去。

  「您看,瑪格麗特想搞什麼鬼?」

  一個中年領主問道。他也感覺到不對勁,只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今後,恐怕大部分人都會選擇代管領作為封賞。」

  安德魯希亞子爵歎道。

  「這不可能吧?誰會那麼傻?」

  另一個領主問道。

  「選擇代管領的話,得到的土地會是領地的十倍,一個人得到代管領之後,就算運氣很差,只要活個二十年就死了,他獲得的利益肯定也相當於經營一塊領地兩百年的收穫。」

  安德魯希亞子爵一口道出其中的關鍵。

  這一切都建立在君王認可這部分財產屬於代管者所有的基礎之上。

  瑪格麗特看似做了很小的改變,實際上,她徹底改變了政治格局,其中的意義不下於法蘭克王國腓力王試圖建立君王主集權的努力。

  「瑪格麗特這樣做,最後目的恐怕仍舊是收回君王的權力。想想看,你我擁有的土地才多少?一個代管領就是五萬畝土地,一旦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人獲得代管領,他們佔據的土地和掌握的人口就遠遠超過我們這些領主,從今往後,夏馬恩就不再由國王、領主和平民這三個階級組成,變成國王、代管者和平民。」

  安德魯希亞子爵一臉無奈,儘管他看透其中的奧妙,卻無力改變這一切。

  旁邊的領主們也是一陣沉默。

  他們沒有安德魯希亞子爵那分執著,不認為自己是領主們的代表,他們只擔心領主這個階級真的會消失,貴族將不得不緊緊依附於君王。

  「難道沒什麼對策嗎?」

  一個領主憂心忡忡地問道。

  沒人希望失去手中的權柄。

  「就算你我看出瑪格麗特的意圖,又有什麼用處?她的做法在大多數人來看,慷慨而又仁慈,你敢阻止的話,小心有人暗地裡捅你刀子。」

  安德魯希亞子爵苦笑著,他之前不敢反對,就是意識到這一點。

  「這其實也有些道理。」

  一個中年領主插話道:「你們不覺得夏馬恩很多領主根本就是尸位素餐嗎?他們從來不知道經營領地,只會坐享領民的供養,更有些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大肆搜刮和壓搾領民,領地落在他們手裡實在是一個悲劇。」

  聚集在安德魯希亞子爵身邊的人並不會因為反對而反對,他們都有著自己的想法。果然,這個人的話一出口,眾人都沉思起來。

  瑪格麗特的做法對整個國家有利,對於這一點他們都清楚,因為這個政策的核心並不是收權,而是經營。

  代管者如果想給子孫後代一個豐厚家當的話,就必須苦心經營,同樣他們的後代想要維持家族的榮耀,也必須勤奮努力。

  「我覺得可以讓瑪格麗特試試。」

  另一個領主歎道:「我有三個兒子,我對他們一樣疼愛,以前一直對另外兩個孩子有所愧疚,因為我給不了他們什麼東西,現在有機會了。」

  此人的話顯然說到一些人的心坎上,那都是些孩子眾多的領主。

  貴族的繼承製度如此苛刻,就是為了讓有限的領地不至於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分割,所以除了長子之外,其他孩子都得不到什麼東西。

  而在平民家裡,長子一般繼承祖業,其他孩子則平分財產,所以平民階級因為財產繼承而產生的紛爭,比領主家庭要少得多。

  在領主家庭,為了繼承權,底下的孩子合謀將長子幹掉,這種事絕對不在少數,也正因為如此,各家的長子常常會像防賊一樣防著自己的兄弟。

  時間匆匆進入七月,天氣漸漸變糟,三天兩頭會來一場小雨。

  和天氣差不多,戰事也時斷時續,時不時會爆發一場小規模的戰鬥。

  瑪格麗特的軍隊按照原定計劃分成六支軍隊,這些自由組合的軍隊選擇各自的目標攻打。瑪格麗特的本隊總共四千人馬則駐守在法科蘭德爾附近,盯住國王軍隊的主力,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術赤兀魯思人當年採用的戰法,用主力盯住對方的主力,其他軍隊在最短的時間裡,用最快的速度佔領盡可能多的土地,所過之處如同蝗蟲過境,絕對什麼東西都不留下。

  這招極為惡毒,不過也有一個限制,那就是派出去的每一支軍隊都必須夠強悍,能夠以最小的代價攻打下那些領地,否則一旦某一路出了問題,在攻打的過程中傷亡巨大,局勢可能會像雪崩一樣惡化。

  尼斯之所以敢用這樣的打法,就因為這邊全都是精銳,而且有了他之前的演示,瑪格麗特手下的領主們也已經學會玫瑰十字團的攻城套路,先用「火雷軌」加「破城火雷」打破敵人的防護屏障,然後用大量的弩炮打破對方的防禦,最後在一鼓作氣殺進去。這種打法需要大量的金錢,還需要大量工匠支撐著,好在這邊不缺錢,更不缺工匠。

  對於攻打那些領地的事,尼斯現在一點都不關心,他整天守在瑪格麗特的身邊。

  他此刻所在的是一座山的山峰上,這座山高一千多米,山路崎嶇很難走,而且各處關隘在已經被他們控制住,就算有千軍萬馬想要攻進來,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法科蘭德爾城就在目光所及的地方,離這裡也就十幾公里,通往北方幾條大道也全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從這裡看過去,景色真美。」

  瑪格麗特靜靜地坐在尼斯身上,看著遠處那座城市,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尼斯輕聲問道。

  「那裡畢竟是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瑪格麗特微微瞇著眼睛,他回憶這以前認識的那些人。

  十五歲之前,瑪格麗特一直跟在一位慈善的老者身邊,他是一位學者。

  很顯然這是一個精心的安排,有錢的人家雖然衣食無憂,也不缺享受,卻有很多是非,她真正的父母雖然遺棄她,卻也希望他一生平安,所以讓一位學者收養她。

  也正因為從小跟在這樣一位學識淵博的老人身邊,所以她早早就開始認字,並且喜歡上閱讀,稍微大一些之後就經常和養父討論問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確實比她的姐姐伊麗莎白幸運得多。

  「要不要命令他們在進攻的時候,盡可能小心一些?」

  尼斯問道。

  瑪格麗特猶豫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雖然那裡有著自己童年的回憶,但是他不想因此讓這邊的軍隊承受太大的損失。

  「說說你吧,你從來沒有說過你的父母。」

  瑪格麗特開始轉移話題,不過這也確實是她感興趣的事。

  尼斯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這是他最擔心的一件事。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這個問題,他身上的秘密有很多,瑪格麗特已經知道他和聖殿騎士團的關係,也知道他是萬神殿的成員,不過另外一些事他不知道,比如他父親是符記會成員這件事,以及他是黑沼澤的一員。

  瑪格麗特感覺到尼斯的猶豫,她其實是故意這樣問。她是一個聰明女人,並不奢求能夠獨佔尼斯,但是她希望自己能比其他女人更加瞭解尼斯,多知道一些有關他的秘密。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

  僵持了好久,尼斯才輕歎一聲說道:「我小時候以為我的父親是一個有點精明的小貴族,一直到他去世,我都不知道他的秘密,沒想到他下葬的那天,一切都變了,我不但遇上賽門,和聖殿騎士團拉上關係,還知道了父親的另一面。」

  瑪格麗特並沒感到意外,她早就有這種預感,因為每一次尼斯提到自己父親的時候,總是含糊帶去,不過她也沒覺得怎麼樣,不管尼斯的父親是什麼身份,也不可能比聖殿騎士團成員更加禁忌。

  「他應該是符記會的成員,而且他的死絕對不是意外,是一場謀殺。」

  尼斯說出心裡最大的秘密。

  瑪格麗特顯得很平靜,符記會確實是一個禁忌,不過符記會早已經不是教會最大的威脅,對於教會來說,那只是順手打壓的對象。

  「你加入萬神殿就是想追查這件事?」

  瑪格麗特冰雪聰明,立刻聯想起尼斯之前一連串異常舉動。

  教會成員加入萬神殿,絕對不是理智的舉動。

  「老師給過我一條線索,這可能和符記會內部的紛爭有關,還涉及符記會未來的走向……」

  尼斯既然說出自己的秘密,就不在乎多說一些東西出來,他也希望瑪格麗特能夠幫他參謀一些。在賽門老人沉睡的此刻,也就只有瑪格麗特可以給他一些指點。

  「我覺得關鍵可能在法蘭克王國。」

  瑪格麗特說道:「這是我的直覺。」

  「老師也這麼說,他不清楚符記會的內幕,但是他覺得符記會的總部可能在兩個地方,其中之一就是法蘭克王國。」

  尼斯說出賽門老人的分析。

  賽門老人發現近六個世紀以來,比較大的變革都從法蘭克王國開始,最早搞采邑制,最早有騎士出現,現在又開始嘗試君主集權。

  別以為君主集權是君王和領主之間的權利紛爭,最終的目標卻是教會。

  現在教會的地位和王庭相等,甚至還凌駕於王庭之上,在國王和領主有紛爭的時候,教會就充當調停者和仲裁者的身份。可一旦國王收回權利,領主只能依附於國王,教會的超然地位也就蕩然無存了。

  賽門老人有一種預感,想出這招的恐怕就是符記會裡的智者,現在這個策略已經漸漸有了成果。同時他也懷疑,對聖殿騎士團下手是符記會和教會雙方的陰謀。

  符記會希望借此讓教會離心離德,順便毀掉聖殿騎士團這個教會的直屬武裝力量。

  教會內部的一些人看穿這個意圖,他們不但不阻止,還順水推舟,借這個機會讓失去控制的法蘭克王室和聖殿騎士團結仇,借聖殿騎士團的手除掉這個家族。

  「等到這邊事了,我打算和法蘭克王國取得聯絡,如果能夠得到法蘭克王的支持,就再好不過了。」

  瑪格麗特給了尼斯一個機會,這可以讓他名正言順地回法蘭克王國。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一些。」

  尼斯並沒有接受這個好意。

  知道得越多,尼斯就感到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智者,和他們比起來,自己還差得遠,而且他的實力也差得遠,在那些大勢力眼裡,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根本算不了什麼。

  就算他幫瑪格麗特打下夏馬恩王國,就算那他將來把伊麗莎白扶上帕斯特米拉王國女王的寶座,就算讓菲利普王子早日登基成為哥倫安特國王,他也遠遠不夠資格和那些大勢力比拚。

  「那麼說一些眼前的事……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瑪格麗特感覺到尼斯的失落。

  「還能有什麼打算?兩邊就這樣磨唄!」

  尼斯說道,按照他和切爾哈蘭總督的計劃,這場戰爭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只有把這場仗拖得盡可能的長,才能把對面那五個國家拖瘦、拖殘、拖得精疲力竭、拖得半死不活;格薩城邦聯盟則在暗地裡操縱糧價,不停地吸那五個國家的血,讓它們在今後的幾十年裡都恢復不了元氣。

  「有很多領主已經提出他們希望把留在哥倫安特那些人叫過來,這裡實在太缺人了。」

  瑪格麗特說道。

  「最好不要這樣,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沒有任何顧慮,打下地盤卻用不著去守那些地盤。」

  尼斯很討厭那些人的短視。

  這個道理瑪格麗特不是不懂,問題是有家不能回的滋味確實難受,時間長了,人心會動搖。

  「看來,問題出在我們打得太順了。」

  尼斯也清楚麻煩在什麼地方。

  「你總不可能故意讓一些人打敗仗吧?」

  瑪格麗特歎道。她就算狠得下心,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損失。

  「可以告訴他們,他們必須自己保護自己,而且自己想辦法解決糧食,我只保證軍隊和留在哥倫安特的人能夠填飽肚子。」

  尼斯嘿嘿一陣冷笑,他完全能夠想到那些領主的意圖,除了故土情結,恐怕還有趁著戰爭的機會吸收人口的意圖。

  「安德魯希亞的意思如何?」

  尼斯突然想起這位關鍵人物。

  「他沒你想像那樣惡劣,他也不贊成把人遷回來,就算回來,也必須以軍隊的形式回來,不允許回以前的領地。」

  瑪格麗特看了尼斯一眼。

  尼斯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這招釜底抽薪絕對厲害。

  「你們兩個居然在這裡卿卿我我。」

  星娜溜躂過來,她走到近前,探頭看了一眼,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尼斯和瑪格麗特居然沒做任何事。

  尼斯當然知道星娜在看什麼,他翻了翻白眼,鬱悶地說道:「在你眼裡,我就這麼急色嗎?」

  「是的。」

  瑪格麗特和星娜同時說道。

  這當然只是開玩笑,尼斯不可能往心裡去,事實上誰都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容不得一點疏忽。

  「國王軍那邊仍舊一點反應都沒有嗎?他們可真沉得住氣啊!」

  尼斯心裡很不爽。

  他們只有四千人馬,卻駐紮在離法科蘭德爾十幾公里外的地方,除了要盯住對方,也是勾引對方出擊。

  塞巴斯蒂安兩次徵兵,現在國王軍的規模已經超過五萬,聚集在四座大城的領主軍隊加起來也有五萬左右,還有兩萬多外國軍隊。

  從兵力上來說,國王的人馬遠遠超過這邊,偏偏他們還龜縮在四座大城裡,就等著這邊的軍隊前去攻城。

  尼斯不是傻瓜,真的那樣做的話,結果肯定會非常糟糕。

  這四座城市只能智取,不能強攻。

  「又有人進城了。」

  星娜負責情報,她的人整天都盯著法科蘭德爾的城門。

  「是哪邊的人馬?」

  尼斯問道:「從王城來的?還是被攻破那些領地的人?」

  「應該是後者。」

  星娜稍微想了想之後說道。

  「此刻,這邊的軍隊分頭行動,幾乎每天都會有一、兩塊領地被打下來,對方的領主都變聰明了,絕對不會硬撐著,一旦局勢不妙,大多會選擇逃跑,這些潰敗的領主武裝最終不是去王城,就是逃進法科蘭德爾。」

  「城裡現在有多少人?」

  尼斯問道。

  法科蘭德爾原本有一萬七千人馬,現在很難說了。

  星娜也算了好半天才不太肯定地答道:「恐怕有兩萬五千人左右吧?」

  尼斯越發感到鬱悶,對方的兵力是這邊的六倍,卻仍舊龜縮不動,法科蘭德爾城裡的指揮官難道屬烏龜?

  尼斯正這麼想著,突然「啟示錄」又有了反應,根本用不著打開「啟示錄」查看,尼斯也有絕對的把握是法科蘭德爾城裡的軍隊出動了。

  他這個誘餌已經擺在對方面前整整十天,能夠忍這麼久也算有本事。

  「我們的運氣不錯,好像用不著繼續等下去了。」

  尼斯說道。

  對於這種突然間的變化,瑪格麗特和星娜沒感到奇怪,她們知道尼斯是預言師。

  「我讓她們準備。」

  星娜急匆匆地說道。

  「最好小心一些,別打草驚蛇。」

  尼斯怕星娜的異動被對方發現,把對方嚇回去。他為了這一仗準備很久,所有的底牌都拿了出來,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法科蘭德爾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擋在王城德莫麗北面,一旦攻下它,就可以威脅德莫麗。

  在原訂的計劃裡,他們並不打算把四座城全都打下來,只要打下王城,大局差不多就定下來了,所以王城德莫麗必須要攻打,除此之外,擋住王城前面的那座大城也必須打下來。

  王城德莫麗位於夏馬恩王國中部,另外三座大城恰好擋住東、西、北三面,蘇薩在東,離哥倫安特王國最近,斯特拉福在西,和格薩聯盟的一個成員國緊挨著。如果不打法科蘭德爾換成這兩座城,效果也一樣。

  這三座城還有一個作用,它們各自鎮守一個方向。打下法科蘭德爾,背面的大片領地就安全了,瑪格麗特也可以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根基。八年前的那場戰爭,也是以打下法科蘭德爾為轉折點,在那之前獨立軍一直苟延殘喘,艱苦求存,打下法科蘭德爾之後,有了北方大片土地作為根基,獨立軍的規模越來越大,打得也越來越順。

  「要不要給另外幾支隊伍發一個消息過去,讓他們提防一下?說不定真正的目標是他們。」

  瑪格麗特輕聲提醒道。

  「不要。」

  尼斯毫不猶豫地阻止,他沒辦法解釋,因為這會暴露「啟示錄」在他手裡的秘密。

  山峰之上,一切都顯得很正常,正常的巡邏,正常的放哨,正常的換班。

  傍晚十分,炊煙升上天空。

  在山腳下一個隱秘的草叢中,幾個斥候正在數著炊煙的數目。

  斥候的後面趴著一個軍官,他正在仔細觀察,時不時還在地圖上做些標記。

  「我數出來是七十五根炊煙。」

  「我數了七十九根。」

  「我是七十三根。」

  好半天之後,斥候們報告他們的計算結果。

  那個軍官點了點頭,夏馬恩王國以七人為一列,七列為一方陣,加上一個隊長,正好五十人,平時不管行軍還是開飯,都是以這個為單位。

  此刻山頂上有四千人馬,炊煙的數目非常吻合。

  確認完畢,那個軍官從背後掏出一隻獸籠,他從籠子裡抓出一隻灰色的貂,貂的背上有一個背包。

  在戰場上用文字傳訊消息並不保險,很容易被敵方發現,用貂或者兔子這類小動物就安全多了。特別是貂,這動物行動隱密,又會爬樹,逼急了還有放屁這個絕招,報信的招數一大堆。

  把地圖連同一份記錄塞進背包裡,軍官把貂放了出去。

  「這邊沒我們什麼事了吧?」

  一個斥候問道。

  「沒事了,但是也不能回去。」

  軍官很無奈的說道。他們趴在這裡不動彈,絕對不容易被發現,一旦挪動地方就很難說了。

  誰都知道女神戰士是那位女王陛下的直屬人馬,此刻就隱藏在山裡,這些女人最擅長隱匿潛行,八年前的那場戰爭已經證明她們的厲害,他可不想班門弄斧。

  「大家就忍忍吧,反正頂多再趴一個晚上。」

  軍官稍稍透露一絲口風。

  他並不知道具體的動手時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行動絕對不會在晚上進行。

  之前那場失敗的夜襲已經給了這邊足夠的教訓,玩夜襲他們絕對不是女神戰士的對手,所以這一次行動肯定會在白天進行,先派突襲部隊進攻,萬一突襲不利,就乾脆強攻。

  那只灰色的貂一路飛奔著跑進城裡,城門口早就有人等候著,他迅速地從背包裡取出地圖和情報,其上快馬朝著城主府而去。

  在城主府裡,士兵們站在牆頭上,臉朝著外,眼睛盯著每一個靠近的人。大廳之中,一群人正在做著戰鬥前的準備,緊靠著牆壁的桌子上放著許多護甲和武器,全部都由他們挑選。

  這些護甲和武器都是魔法裝備,等級還不低。

  桌子旁邊還跟著一排裁縫和武器匠人,只要挑選好護甲就可以找他們修改尺寸。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在那裡挑選武器,在大廳的另一角,更多的人在那裡休息。

  因為之前那次失敗的夜襲,國王軍上上下下都有了共同的認知,那就是打這種仗人數不能太多,重質不重量。

  新任的那位指揮官為了這次行動下足本錢,此刻聚集在大廳裡的就是負責突襲的部隊,才一百二十人,其中五十三人是超階強者,剩下的那些人離超階也不遠。

  大廳的門口站著雙崗,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來,不過那個守在城門口的人卻沒人攔著,他徑直走到大廳正中央一張長桌前面。

  長桌邊一共五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此人神情倨傲,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煞氣,他叫歐.撒拉斯托爾,正是塞巴斯蒂安新任命的統帥。

  撒拉斯托爾家族是法羅迪家族的旁支,他本人也是第瓦爾王國的大貴族,和第瓦爾王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是增援夏馬恩王國的外國人裡地位最高的一個。

  地圖和情報送到這位指揮官的面前,他皺著眉頭看了看,然後扔到一邊。

  「怎麼?情報有問題?」

  旁邊的一個將領拿過那兩樣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平靜,越讓我感到不安心。」

  歐並不認為是自己的多心。

  之前的那次夜襲同樣非常隱秘,為了不讓瑪格麗特的探子發現隊伍集結的跡象,前任指揮官還特意玩了一手魚目混珠的把戲,夜襲隊伍是從秘密通道出去的,他自認不可能做得更好,但是消息仍舊洩漏了。

  「你認為對方已經有了準備?」

  旁邊的那個將領猜出指揮官的意思。

  事實上,他們曾經分析過上一次失敗的原因,結果仍舊和一開始一樣,原因只可能有兩種,一種是對方到處布有眼線,另一種就是對方在預言術方面成就高深。

  對於第一種可能,他們只能盡可能不用當地人,但是來自各國的軍隊裡,同樣也可能有對方的眼線。如果是在以前,還可以用神術對所有人進行詢問,把眼線找出來,現在就沒辦法了。

  類似的魔法其實是有的,可惜那屬於精神或者靈魂的範疇,一向都遭到教會的打壓,法羅迪家族和教會走得很近,所以從來不豢養這類魔法師。

  至於後面一種可能,此刻這幾位指揮官的身上全都帶著屏蔽語言能力的魔法器,整個大廳也籠罩在隔絕語言術的結界裡。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一旦突襲失敗,就直接強攻。」

  那個指揮官猛地錘了一下桌子,他的拳頭砸倒的地方頓時凹下去一塊。

  「對方會不會趁亂反攻?」

  另外一個將領憂心忡忡的問道。

  我已經讓人盯住瑪格麗特另外幾路人馬了,他們現在仍舊在攻打其他領地,一時半刻趕不回來,沒有足夠的兵力,他們怎麼趁亂反攻?」

  歐對於這點還算放心。

  「也不是不可能,別忘了當年聖殿騎士團以五百人馬攻破薩拉丁三萬大軍。」

  一旁的那個將領嘟囔著說道。

  歐瞪了這個傢伙一眼,用全盛時期的聖殿騎士團來說事,根本就是抬槓。

  那五百人全都是超階強者,領兵的更是兩個聖階人物,瑪格麗特如果擁有這樣的實力,別說打仗了,只要亮出來,塞巴斯蒂安肯定立馬下台,甚至連法羅迪家族也會立刻示好。

  心裡雖然這樣想,不過歐沒說出來,而是思索片刻,點頭回道:「確實有必要讓軍隊進入防禦狀態,把所有的弩炮準備好。」

  為了對付尼斯那套攻城戰法,國王軍這邊也不得不忍痛拿出大把金錢往裡面砸,此刻法科蘭德爾的裡裡外外有兩圈弩炮陣,外面一圈三百門弩炮,裡面一百門弩炮,全部配備有足夠數量的弩矢,火雷軌也準備了四十多架。

  「我倒是不怕他們趁亂反攻,我怕瑪格麗特會逃跑。」

  另外一個將領說道。

  逃就逃吧!能逃掉的人不可能很多,那座山上全都是瑪格麗特的親信近衛,只要把他們打掉,瑪格麗特說話的聲音就沒現在這麼大了,據我所知,那邊不是很和睦。」

  歐發出了一陣冷笑。

  瑪格麗特能夠在王國軍裡面安插眼線,這邊也一樣,瑪格麗特和安德魯希亞之間的矛盾早已經為這邊所知,他們甚至透過層層關係聯絡過安德魯希亞子爵,想要拉攏他,可惜沒能成功。

  不過瑪格麗特的實力一旦受損,情況就很難說。

  他們並不指望瑪格麗特和安德魯希亞翻臉,只要這兩個人矛盾加深就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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