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永夜君王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sinhu 2014-3-1 11:09: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9 32457565
wenguey 發表於 2017-12-21 23:56
《卷十》【王旗飛揚】 章四十二 碧波之城

  在極端貧困的狼人群落中,這是自然現象。他們負擔不起老人,資源會向能夠戰鬥的主力戰士與新生的孩子和少年,以維持種群的存在。

  然而這樣的人口結構,只要有足夠的糧食和充分訓練,會比正常區間更快得到大量合格戰士。

  終於穿過巨大的棚戶區,來到城堡大門前。碧波之城面向半島一側的城門近看更是宏偉,高近五十米的門樓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兩側各有三座更高的箭塔,上下分佈著三層射擊孔,頂部平台則能容納更多射手。

  城牆以巨石砌成,有的石塊重達數噸。這樣的石塊並不少見,在城牆上比比皆是。也只有狼人苦力能夠徒手搬運和安放這樣重的石塊。

  潮濕讓城牆表面攀爬著大片的藤蔓,底部則是塊塊苔蘚。城牆上的石縫中,探出不少草葉,甚至還有幾株小樹頑強地生長著。

  這些斑駁的綠色給碧波之城增加了不少歷史的滄桑和時間的沉澱,這座巨大城市看起來更像是一件藝術品。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則是顯然的年久失修,否則牆面的藤蘿和生出草木都是城防大忌。

  看得出來,碧波之城已經許久沒有經歷過戰事了,這樣宏偉的巨城,根本就沒有用武之地,更像是白骨公爵為了在歷史上永久留下一個印記的產物。也只有統治整個翡翠海超過三百年的白骨公爵,才能夠動員無數人力物力,耗時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修建這樣一座城市。

  進入城門前,千夜忽然抬頭向城樓望了望,目光在兩個箭塔上略一停留,就若無其事,繼續向城裡走。

  這個小小的動作,頓時令幾名狼人貴族顯得緊張起來。跟在千夜身邊的大祭祀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狠狠盯了那幾個貴族一眼,揮手召來一個年輕力壯的狼人戰士,在他耳邊低聲囑咐了幾句。那狼人戰士立刻跑開,迅若閃電,消失在門樓裡,一路攀向城頂。

  千夜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以不變的步伐,走向城內。

  碧波之城內主路十分寬闊,比人族城市的標準要高出不少。道路兩邊是成排的石製樓房,高三至四層。這些樓房都是按照狼人的標準建造,四層樓就相當於人族六層樓高了。

  兩側大多是商舖,但是看著就有些冷清,人流寥寥,所出售的商品也十分貧乏,無非是些火腿皮具、刀劍盔甲之類。工業品寥寥無幾,需要大工業體系才能加工的複雜產品更是欠奉。

  見千夜關注商舖,大祭祀便當先引路,向側方一條大道一指,道:「那邊就是城中最繁華的商業街,裡面各類物資應有盡有,可說翡翠海的繁華盡在此地。大人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過去看看。」

  「也好。」千夜點頭。

  這條橫向的大道寬數十米,僅比主道略窄,兩側商舖林立,果然比主道還要繁華些。千夜隨意走進旁邊一家酒鋪。執事立刻迎了上來,所有侍員也都圍過來。執事行禮之後,捧上一大碗酒,道:「這是小店最好的藏酒,以往是專供公爵享用,請大人品鑑!」

  千夜接過酒碗,喝了一小口,感覺味道辣而微甜,只能說還可以。這就是專供公爵的酒,那其他的酒是什麼樣,可想而知。

  酒鋪外面看著大氣,整整三層樓,走到裡面就很粗糙了,大廳中放著幾副桌椅,供人飲酒之用。櫃檯後面就很直白的堆著成排酒桶,完全是把半個店面當倉庫用的模樣。酒具也乏善可陳,海碗是粗陶製成,其他的也是同樣材質。

  千夜到二樓三樓看了看,全都是倉庫,堆滿了酒桶,辛辣酒氣撲面而來。若是在帝國,這樣規模的店舖絕對不會如此佈置,二樓三樓完全可以用作歷史展示和珍品名酒展區。但是想到這裡狼人習性,大致是有酒就好,哪還顧得上欣賞?

  雖然這麼說會讓人感覺不忿,可在現實中,鑑賞力和所謂品味大都要在有錢有閒的狀態下才培養得起來。

  走出酒鋪,旁邊是肉店,裡面無非是各種風乾臘肉,店舖內瀰漫著一股臭哄哄的腥躁味道,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看樣子狼人們對此並不在意。

  整條街上,肉店倒是有好幾家,看來狼人也是以食為天。除此之外,盔甲店、武器店數量也不少。千夜草草看過,都沒什麼讓他眼前一亮的東西。

  商業街過半,千夜居然看到了一家售賣原力槍的店舖,不由精神一致。他興致勃勃地走進這間名為雷神之怒的店舖,入眼就是一面牆的各式原力槍。這些槍械大多帶著狼人粗獷豪放的風格,連握把都比人族常用的規格大上一圈。許多槍的槍口粗如拳頭,那格外厚實的槍管看著就覺得威力不小。

  許多原力槍槍身上纏著金屬倒刺,有的還嵌著一把鋸齒斬刀,也不知道這是槍還是長柄戰刀。這些原力槍的外表倒更像是近身肉搏的武器。

  千夜拿起一把原力槍,仔細地看了一遍,不禁大失所望。這把原力槍做工厚重,用料紮實,入手極是沉重,一般人族戰士都難以使用。然而槍身的原力陣列顯得十分簡陋,刻工也說不上好,所用工藝更是帝國在百年前就淘汰的技術。這裡的原力陣列作用,就是勉強凝聚出原力彈,然後把它打出去而已。

  別說帝國和永夜上層大陸一系列縮小體積、增加威力、拉長射程的原力陣列,更不用說那些附加特種效果的陣列,僅僅最簡單的穩定彈道的部分,千夜都沒有看到。如果以火藥武器作類比,那麼這把槍就相當在鐵管內塞上火藥和彈丸,然後一槍轟出去,僅此而已。

  至於把槍做得這麼厚實,一個是槍管材質著實差得可以,不做厚的話容易出現問題。另一個估計是狼人還把這槍同時當成近戰武器用了,至少份量和硬度還是合格的。

  千夜將原力槍放下,問:「這就是最好的東西了嗎?」

  大祭祀忙道:「當然不是!這裡都是出售給普通戰士的裝備,真正的強者,有公爵府直接提供裝備。最好的匠人,都在公爵府內工作。比如說這把槍,就是公爵府出品。」

  旁邊一名酋長取下佩槍,雙手奉上。

  千夜取過,細細把玩。這把槍的做工就好得太多了,而且表面飾以黃金紋路和寶石。原力陣列也要複雜精緻得多,該有的基本功能都有,但也就是這樣了,並無其他特殊之處。看起來所謂公爵府工匠的水準,也就是帝國、永夜任何一個合格匠人都會有的程度。

  仔細想想也不意外,翡翠海的狼人們生活在原始形態中,讓他們掌握高端原力陣列技術,基本就不可能,即使有技術也缺乏相應的加工工藝。另一方面,即使是永夜上層大陸的狼人,似乎也是更加喜歡肉搏而多過用原力槍。

  像威廉這樣的天才,千夜也只在鐵幕下的時候與他用原力槍打過一架,大多數時候威廉的戰鬥都是依靠天賦形態下的能力,最強的是化身巨狼。

  在四大黑暗種族中,狼人中原力槍的使用和普及最差。這似乎和狼人的天性有關,但也不盡如此。蛛魔就有著更加強橫的身體和力量,但是他們對於原力槍的運用卻並不落後。許多蛛魔針對自身力量強大的特點,格外喜愛手炮,在近距戰鬥中反而威力大增。

  千夜將原力槍還給那位酋長,至此,其他店舖也沒什麼可看的了。大祭祀當先引路,帶著千夜向公爵府走去。

  公爵府坐落在碧波之城靠湖的一側,主樓高達百米,可以將方圓左近美景盡收眼底。整座公爵府佔地極廣,約佔了城內五分之一的面積,且自帶護城河和城牆吊橋,與城市其他部位區分開來。

  站在公爵府的大門前,大祭祀道:「自從收到您要來的消息,我們就封存了公爵府的庫房和工匠區,主樓內原本公爵起居的區域也全部關閉,現在裡面都還是公爵離開時的樣子,沒有動過。」

  千夜點了點頭,這位大祭祀也算是有心,處理事務十分周道。

  公爵府的城牆就保養得好多了,與外城處處藤蔓的情況截然不同。兩扇巨門上包著熟銅,厚重而華麗。公爵府的大門已經盡開,顯是等候著千夜到來。

  走入大門,千夜便看到門後兩側靠近城牆,各有一個平台,平台上是巨大絞盤,數十個身強力壯的狼人正站在絞盤旁。沒想到公爵府的大門開啟還要用這種原始方式。

  千夜這時忽然想起,為什麼自進城之後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原來是沒有看到動力塔。作為大型機械裝置的供能樞紐,各種式樣的動力塔幾乎是每個城市的標配,就連永夜大陸上的城市也都擁有動力塔,只不過型號陳舊,不少是幾百年前的老古董了。

  然而碧波之城這麼大的一座城市,光是高牆後就能容納十萬人,居然沒有一座動力塔。沒有動力塔,不光是城門的開啟閉合需要人工方式,也無法安裝各種威力巨大的炮塔。難怪一路進來,看到的都是哨塔,上面分佈的多是狼人射手。

  至此,千夜對翡翠海狼人的封閉和原始又有了新的認識。

  公爵府內部更像是一個小而全的城市,有著單獨的倉庫和工坊區,也有供下人們居住的區域。主樓是白骨公爵日常起居之處,大堂、餐廳都堪稱恢宏,還有一個頗具規模的博物館,裡面展示著代表他功績的物品。

  二樓集中了會議室和書房,以及儲存戰備物資的庫房,三樓以上就是白骨公爵的私人居所。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12-22 00:29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7-12-22 23:47
《卷十》【王旗飛揚】 章四十三 傳說中的王

  這裡的裝飾物多由各類巨獸骨骼製成,比較貼合白骨公爵的名號,只是這樣一來,未免看著鬼氣森森。再往上,就是各類修煉和實驗室,甚至還有個小工坊,應該是白骨公爵親手加工骨具裝備的地方。

  公爵的臥室則是在城堡頂層,占據了整個樓層,中央擺著一張由獸骨製成的大床,上面鋪著厚厚的各種獸皮。這個臥室還真是特別的狼人,原始且野性。

  然而最讓千夜無語的地方是,整個臥室居然不是密封的,面對翡翠海的一面由十餘根石柱支撐,根本就沒有窗戶。來自翡翠海上的寒風,可以肆無忌憚地吹進來,給每個角落都添上幾分冰寒。

  狼人並非冷血動物,也會喜歡火和溫煦,白骨公爵的喜好實在讓千夜難以理解。臥室中裝飾著大量骨雕、獸頭,還有些式樣古怪的石頭,更像是一處祭壇而非臥室。

  千夜轉了一圈,聽見大祭祀說了句什麼,不由道:「讓我住這裡?」

  大祭祀恭敬地回答:「這神聖之地,只有您才有資格居住。」

  好在現在天還不算冷,否則千夜真要懷疑這些狼人是不是想要把自己凍死在這裡。翡翠海四季分明,冬季相當寒冷,濕冷的寒風一吹,又在高處,這個地方還真是能凍死人。

  千夜聳了聳肩,走到白骨大床邊,隨手拍拍床頭,又掀起一塊獸皮看了看,就道:「先把這張床給我拆了,扔出去。」

  話音未落,千夜就咦了一聲,仔細打量手中的獸皮。這張獸皮白底黑紋,看不出是什麼野獸的出產,入手感覺平平無奇。這東西相當於一張褥毯,千夜自是不打算留著。但是剛剛他隨手一拉,居然沒有扯動,於是不自覺的手上加了點力,竟然還是沒有拉動!

  千夜的這點力氣,別說獸皮,就是鋼板也撕裂了,這張黑白紋的獸皮居然毫髮無傷,這可就不一般了。

  床面上雜亂鋪著的獸皮被掀開後,可以看見有一角卡在床架的骨縫裡。獸皮堅固是其一,那構成床架的獸骨也非凡物。

  千夜曲指,隨手在骨床床頭一彈,指尖原力光芒一閃而逝,落指後竟發出金鐵交擊之聲。再仔細看去,床架上多了個小白點,隨手一擦痕跡就消去不少。

  千夜揚了揚眉,深感驚訝。那一指可不是看著那麼簡單,已經用上了晨曦啟明之力,雖然此刻他的原晶還沒有完全穩固,成為神將後的專屬能力也尚未顯現,但是從原力屬性而言,晨曦啟明經過又一次純化,已向黎明原點再次靠近了一點。

  這一指的威力,相當於一顆原力炮彈,竟只留下這麼點印記。骨床獸骨源頭的巨獸,生前實力恐怕不在地龍之下。

  千夜忽聽身後撲通一聲,回頭一看,見大祭祀已經跪在地上,以額觸地,伏地不起。而在大祭祀之後,狼人貴族們也都跪倒一片。

  「你們在做什麼?」千夜問。

  「我們終於確認,您就是傳說中我們真正的王!」

  「怎麼確認的?」

  大祭祀稍稍抬了抬頭,說:「這架床是由神獸的遺骸製成,三百年來,無人能夠在它上面留下印痕。就連公爵大人也不成。」

  「既然這些骨頭動不了,那這張床是怎麼做出來的?」

  「當年是我負責監製,實際上這張床所有框架全都是選用形狀合適的天然骨骼,用皮帶纏繞進行固定。」

  千夜將獸皮全部掀開,床架結構現出全貌,果然如此。

  他再拿起另外幾張獸皮看看,雖然不如黑白紋的品質,可也不是普通凶獸所有。這麼多品類的虛空巨獸皮,也不知道白骨公爵是從哪裡弄到的。

  這些獸皮用來鋪床,真是可惜了,而且毫不舒服,千夜更加弄不清楚白骨公爵的品味。他將獸皮全都捲起,扔給徐敬軒,道:「把這些收起來,回頭都製成戰甲。」

  徐敬軒接住這一大堆獸皮,不由退了一步才穩住,他也是識貨,只看了一眼就是臉上變色,道:「這麼多!」

  千夜又拍了拍床架,說:「把這個也拆了,都送到戰艦上去。」

  虛空巨獸的獸骨極為堅硬,比一般的高強度合金還要硬得多。想要加工的話,得藉助大量特殊專用工具。別的不說,光是切割打孔用的鋸刃和鑽頭,就不是尋常匠鋪所有。能夠掌握這種技術的,就只有帝國和永夜血族與魔裔的名門望族。

  這些虛空巨獸獸骨,連暗火總部所在的南青城也無法加工,多半要送往寧遠重工在帝國的工坊。

  千夜又在臥室內走了一圈,這次對周圍的飾品也都上了心。果然,有不少骨製飾品都是由虛空巨獸的骸骨製成,價值不菲。虛空巨獸的骸骨拿來做飾品,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而此時千夜也終於知道為何會有一個白骨公爵的專用小工坊,這些東西非他親自動手,就憑那些原始工具,整個翡翠海都找不出幾人能加工。

  虛空巨獸骸骨質輕且堅,是最上等的材料,帝國性能最好的合金也有所不及。如龍艦上那些還有生命力的骨骼,就更是無價之寶。周圍這些飾品,或許在白骨公爵眼中是藝術品,可惜千夜絲毫沒有品鑒的意思,命人全部整理搬去戰艦,用途自然不會是觀賞了。

  千夜倒是對著骨床打量了頗長時間,這些既然是天然骨骼,他便試圖通過觀察對虛空巨獸能多點了解,只是終究不得要領。千夜忽然想起什麼,問道:「既然骨床是你監製的,這種骨頭還有剩餘嗎?」

  大祭祀道:「當然有剩餘,而且還非常多。餘下的神獸骸骨,一部分在先祖祭壇,一部分在公爵的秘庫中。」

  「秘庫?」

  「公爵有自己的秘庫,但具體在哪裡,就只有公爵自己知道。當初修建秘庫的工匠,已經全都被處死了。」

  千夜點頭,道:「那就先慢慢找著。現在去先祖祭壇看看。」

  「大人,這邊請。」

  先祖祭壇緊挨著公爵府,也是一座異常宏偉的大殿。殿內大堂高達三十米,盡頭是巨石砌成的祭壇,上面立著一座由藍石雕成的巨狼雕像。在雕像周圍,散落放著一些巨獸的骸骨。

  大祭壇前還有一個小祭壇,上面立著十餘個形態各異的狼人雕像。從服飾上看,它們似乎分屬不同的部落。

  大祭祀道:「這就是建立碧波之城的十七個部落的先祖雕像,也是我們的圖騰。中央位置,原本屬於公爵,現在自然歸屬於您。」

  祭壇中央,擺放著一塊長石,明顯還沒有完工,長石上放著一枚沾染有千夜氣息的徽章。

  才短短幾日,徽章上暗金血氣的氣息就活潑了不少,比大回廊裡那些狼人大部落的還要明顯。碧波之城不愧是翡翠海的王城所在,祭祀的效果要強得太多了。

  在千夜的真實視野中,十七座先祖雕像上同樣有原力繚繞,但是現在,都偏向遠離千夜徽章的一側,似是在畏懼著暗金血氣。

  把徽章放在先祖祭壇的正中央,也就表明了翡翠海狼人部落對千夜的態度。若不是真心臣服,那他們寧可搗毀先祖祭壇,也絕不肯這麼做的。

  到了現在,千夜實際上已經想明白,在狼人中流傳的那個什麼傳說是真是假根本就不重要,真正懾服狼人的是暗金血氣展示出的鮮血長河氣息,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鮮血長河源頭,黑暗源點的力量。

  無論魔氣、血氣,說到底都和狼人的先祖之力一樣,是黑暗譜系的一部分,它們位於不同區間因而相互抵抗,然而最終純化的道路盡頭卻是同一個終點,那就是黑暗源點!

  實際上這些狼人是將千夜當成黑暗之子來崇拜,他展示的力量顯現了黑暗的無上眷顧,至於血統究竟屬於哪個種族已經不重要了。

  在先祖祭壇看過後,千夜便命人將巨狼圖騰周圍的虛空巨獸骸骨取走,然後就前往白骨公爵生前常去的議事廳。

  議事廳同樣氣勢非凡,一張金石長桌快要比一個普通人族男子還要高,即使對狼人來說,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在這張高桌前找到自信。

  長桌盡頭的巨大石椅,放白骨公爵是正好,千夜坐上去就跟小孩子一樣。這張石椅實在太大了,哪怕蛛魔坐著都有些空曠。白骨公爵全身重甲的時候,上面到處都是伸出的骨刺和獠牙,椅子不夠大的話,還真是擺不下。

  千夜自已在主座上坐定,下方卻是混亂了一會兒。最後在大祭祀和艾斯卡的共同協調下,千夜舊部坐了一邊,翡翠海狼人貴族坐了另一邊。

  議事首要議程是彙報,大祭祀起身,詳細報告了包括碧波之城在內,整個翡翠海的狼人數量、稅收、戰士和物產。接下來是艾斯卡,他報告的則是當日逃走數萬狼人戰士的追殺情況,以及整個翡翠海狼人部落還有哪些仍負隅頑抗。

  現在還有明確抵抗行為的,就是邊緣地帶的部落。這些部落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幾百個,狼人數量合計超過百萬,看起來是支不小的勢力。然而他們分散在各處,完全可以各個擊破。同等數量下,狼人部落根本不是千夜新訓練出的混編部隊的對手。要清剿這些部落,不過是時間問題。

  接下來則是礦產和資源。翡翠海狼人們生活原始,技術落後,根本沒有什麼探礦技術,能開採的也都是些大路貨色。從現在那些憑粗糙技術就能輕易開採的礦脈推測,翡翠海遼闊疆域下肯定會有更豐富的資源,只是探明也需要時日。

  至於各類資源,就都是些珠寶玉石、珍禽異獸。這些東西是翡翠海輸往外地、換取需要武器的主要手段。

  碧波之城是整個翡翠海的核心,依托翡翠海的豐富漁產,才得以穩定這座聚居了數十萬狼人的大城。除此之外的其它城市就都小得可憐,依帝國標準只能說是些小鎮級的聚居地。

  大略了解整個翡翠海的概況後,千夜就按照一名翡翠海狼人,一名大回廊狼人,一名傭兵將軍的配置點起六路人馬,各配兩萬混編部隊,以傭兵將軍為主,兩名狼人爵位貴族為輔助,殺向四方,掃蕩不肯歸降的狼人部落。

  艾斯卡和徐敬軒都被留下,負責整編翡翠海狼人,並組建新的混編部隊。只是一下子要武裝數十萬狼人大軍,負擔極重,即使放在大秦侯爵級別的領地上也需要慢慢消化,單靠千夜目前這點基業,還是顯得太單薄了。

  當宋慧板著小臉,把每月能夠提供的裝備數字報出來後,就連翡翠海的狼人貴族們都聽懂了。按照目前產量,哪怕是最低限度地武裝這幾十萬狼人戰士,也得花上二三十年。

  千夜聽罷也是皺眉,問:「不能多建幾座冶煉場嗎?」

  宋慧道:「就算建幾座冶煉場容易,可是礦從哪來?別說挖礦了,目前連找礦都還沒做吧?」

  軍備是一項極為複雜的產業,所需礦產五花八門,種類繁多,許多礦石都需要特殊的開採和冶煉技術,想要建立完備的採掘產業,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千夜沉吟之際,那頭頂鮮艷羽毛的酋長按捺不住性子,道:「陛下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狼人上陣打仗,哪需要那麼多武器盔甲?如果沒有,難道還不打仗了?您放心,我們狼人的爪子和牙齒就是最好的武器,我們的皮毛就是最上等的盔甲!」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卻讓其它酋長和祭祀聽得直翻白眼。狼人只是悍勇,又不是蠢,有甲不用,豈不是傻瓜?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7-12-23 00:07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7-12-23 22:46
《卷十》【王旗飛揚】 章四十四 儀式祭壇

  狼人酋長還待再說,大祭祀已然忍耐不住,重重咳嗽一聲。在狼人中,大祭祀還是有些威望的,盡管他頭上沒有鮮艷羽毛。那酋長看了一眼大祭祀的臉色,沒再說話,悻悻地坐回原位。

  千夜沉吟許久,方道:「裝備生產的事情再議,先把庫房裡那批貴重珠寶取出來,讓子寧幫我們換一批裝備回來。人族和狼人的比例……就按照二比一采購。」

  這個比例讓傭兵將軍和徐敬軒略顯不滿,但也沒說什麼。狼人們則是面有喜色。狼人數量比人族要多數倍,這個比例仍然是極低的,但千夜肯武裝狼人,也就意味他的承諾是可以期待的。

  後勤軍需是個複雜工程,後續還有大量工作,千夜暫時擱置了細節的討論,目光掃過一眾狼人貴族,道:「艾斯卡投效的理由我已經知道了,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們為什麼也願意奉我為王。」

  「您是黑暗之子……」大祭祀話說到一半,看著千夜的臉色,當即住口。他明白,千夜在這個時候突然發問,自有其深意,絕不會接受藉口,更不會接受謊言。

  大祭祀並沒想好應該如何措辭,有些話他根本不知道該不該說,而其它酋長祭祀們就更不敢發聲了。

  艾斯卡欲言又止,抓了抓頭還是靠回椅背,他畢竟代表的是大回廊的狼人,就在不久前,大回廊和翡翠海還是敵對的,他實在沒有立場來打這個圓場。

  「因為您替我們報了仇!」一個突兀的聲音猛然響起,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又是那一腦袋鮮艷羽毛的酋長,他也被眾人對這句話頗大的反應嚇了一跳,但隨即腦袋一揚,梗著脖子道:「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我們早就想把白骨公爵切碎了餵魚,只不過誰都不敢說而已。我們這些大點的部落,哪一家沒有先祖、兄弟姐妹乃至孩子死在白骨公爵手裡?你,奧斯祭祀,上個月不是剛把幼子送進公爵府,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嗎?」

  被點名的祭祀頭低了下去,重重地嘆了口氣。

  「怎麼回事?」千夜問。

  大祭祀嘆了口氣,瞬間似是蒼老了幾十歲,說:「白骨公爵每年都會要求各部落把族中最出色的年輕人送往公爵府,參加一個儀式。儀式之後,許多人就永遠消失不見了。公爵說這是在選拔強者送去秘境集中訓練,能通過試煉回來的將得到更強大的力量。可是我們卻知道,那其實是個祭祀儀式,消失的年輕子弟實際上就是祭品。」

  「你們不反抗?」徐敬軒問。

  大祭祀苦笑,「誰能反抗公爵大人的力量?早期還有些部落反抗,或者把自己最出眾的孩子藏起來。但是反抗的部落全都被屠戮一空,甚至都無須公爵本人出手,光是他的直系衛隊和調集的其它部落軍隊,就足以蕩平一切。至於隱藏孩子的部落,也都沒有好下場。公爵不知用什麼手段,能夠辨別出送去的孩子是不是這一代最出色的天才。如果不是,那麼那個部落會同樣倒霉。這樣幾次之後,就沒有人敢反抗公爵,也沒有人敢欺騙公爵。」

  千夜淡淡地道:「他們不敢反抗公爵,就敢反抗我了?看來對這些邊緣地帶的部落,不能太好。乾脆都殺光吧。」

  大祭祀忙道:「不必如此!等會議結束,我們就分頭前往那些部落,勸他們歸服陛下!實在不肯聽勸的,再殺不遲。」

  千夜點了點頭,說:「也好,那你們的動作得快點了。另外,他們就算肯歸順,也要充作奴隸,等到立功之後,才有機會獲得身份。」

  「是,陛下。」一眾狼人祭祀酋長齊聲答應,態度又恭敬了不少。

  千夜點了點頭,說:「公爵舉辦祭祀儀式的地方在哪,帶我去看看。」

  大祭祀道:「祭壇在北方的山中,我也只知道大致範圍,公爵生前,從來不許任何人接近祭壇。部落孩子們都是放到那裡的山腳,公爵會親自帶他們登山。」

  「那就坐我的戰艦過去。你來指路。」

  大祭祀俯身,恭敬答應了,就跟在千夜身後,向公爵府頂層走去。

  早有宋倫發出信號,等眾人到了頂層後,戰巡龐大的艦體已出現在公爵府上空,徐徐下降,到距離頂層不足十米時方才停下。

  在如此近的距離,戰巡龐大船體帶來的壓迫感實是無以倫比,即使狼人貴族早就知道千夜戰巡的存在,此刻親眼見了,也皆是失聲。城內則是沸騰了,無數狼人湧上街頭,仰望這艘前所未見的龐然巨物。

  千夜騰身而起,躍上戰巡甲板。狼人貴族們得到許可,立刻爭先恐後地登艦,一上艦就東看西看,眼睛都直了。

  「這麼大個東西,還真能飛啊!」一個狼人酋長下意識地道。

  旁邊祭祀道:「這是浮空艇,能飛有什麼稀奇!」

  那酋長瞪了回去,道:「你見過這麼大的浮空艇嗎?這比公爵那頭魔象都要大了!你部落裡所有房子加在一起,都沒有這個大吧?」

  一連串的問題頓時把祭祀給問住了。

  就在這時,艦體微微一震,戰巡以優雅姿態,躍上天空,然後調整航向,朝著北方飛去。

  千夜立在船頭,俯瞰下方,山川大地迅速向後退去。

  翡翠海東方和南邊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地面微有起伏,長草丘陵之間散布著狼人的部落。而在翡翠海北邊,地勢就開始起伏,漸漸有了山脈形狀。再向遠方,山勢越發險峻,幾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頂部,已是冰雪覆蓋。

  而在山脈和翡翠海之間,宛若綠毯,錯落分布著塊塊田地,儼然人間仙境。那些田地長勢極好,看著喜人,同時也讓人意外。

  千夜沒想到狼人也能種出這等田地,便問起此事。旁邊大祭祀有些不好意思,道:「那裡是天賜之地,無論種什麼都會長得極好,根本不需要額外照料。田裡種的是雲麥,除了冬天都能生長,每年兩熟。麥熟後只要收割,不用再播種,過不了多久新麥就會自己長出來。」

  旁邊宋慧聽了,眼睛深處隱隱有光芒一閃。

  千夜點了點頭,道:「不錯,果然是天賜之地。」

  大祭祀道:「只可惜只有那一帶才是天賜之地,其它地方就沒有這種神異了。」

  感嘆之後,大祭祀向著遠方的雪峰一指,道:「公爵的儀式祭壇,應該就在那座雪峰上。那裡地勢極險,山腳下又多是致命凶獸,即使是我們,平時也難以攀登。」

  大祭祀也是嘉德伯爵,也就是說,白骨公爵打造了一條可以抵御伯爵強者的天然防線。他選擇這裡作為祭壇,應該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狼人伯爵過不去的天險,在千夜眼中自是跟平地無異。他甚至都懶得去關注地面上究竟有什麼凶險,直接指揮戰巡飛到雪峰上空。

  雪峰峰頂被人為削平,一道暗紅光罩覆蓋了整個峰頂。

  峰勢極為險峻,山間雪霧彌漫,罡風猛烈。還有數道灰影在風雪間穿行,行動如電,光是速度,就非是普通凶獸。一般子爵男爵到了這裡,完全就是給它們加餐。

  白骨公爵死了這麼久,他留下的布置再怎麼凶險,沒有人主持,千夜也不放在眼裡。不過謹慎起見,他還是叫上了卡蘿爾,兩人自戰艦上凌空飛降,落向峰頂。兩大神將聯手,自能壓制白骨公爵的布置。

  似是看到他們從天而降,風雪中的那幾道灰影就接近峰頂,發出尖銳的嘶嘶叫聲,以作警告。然而千夜放出暗金血氣,當頭一鎮,那些灰影立刻失了凶悍之態,驚恐尖叫著,掉頭衝入風雪中,再也不肯出來。

  千夜懸停在防禦罩的上方,彈出幾顆原力彈,落在護罩上。護罩立刻劇烈波動,在千夜指彈攻擊下竟有要崩潰跡象。看來防禦力極為有限,主要作用只是阻擋風雪,以及一些不小心溜到附近的禽鳥。

  那幾道灰影,似乎就是白骨公爵最後的防禦手段。

  試探之後,千夜便不再猶豫,直接穿過防禦罩,落在峰頂。卡蘿爾稍微落後,等了片刻,見沒有什麼異狀,才跟了過去,落在千夜身邊。

  雪峰峰頂猶如一塊巨大無比的平滑石面,周圍立著一根根形態各異的柱體。這些通體黑紅,色澤斑駁不齊的柱體正不斷向外噴吐著原力,這就是支撐著防禦罩的能量源頭。

  極目望去,整個峰頂少說也立著數千個柱體,每個柱體放出的原力雖不多,但加在一起就沛然可觀,構成了那覆蓋整個雪峰的防禦罩。

  這等技術,無論千夜還是卡蘿爾都是前所未見。

  卡蘿爾極為好奇,「這些都是什麼?」她走過去,雷鞭一捲,從地面生拔出一根柱體,然後就是一聲驚呼。柱體離地而出,掉落一塊塊暗紅色不明物質,露出來的居然是一截森森白骨!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意外,卡蘿爾這種見多了血腥場面的都嚇了一跳。她定了定神,仔細看看白骨,以及掉落處的斷面,忽然咦了一聲,道:「我知道了,這就是那些失蹤的狼人孩子!」

  「什麼?」千夜也吃了一驚,過來細看,終於分辨出來卡蘿爾雷鞭上捲著的似乎是腿, 只不過多出來的部分被削掉,細的地方又貼上了肉,弄出個堪堪規整的圓柱模樣,就被埋進地裡。

  看著周圍那數千個柱體,千夜和卡蘿爾都是心下暗驚,這裡種下了多少死不瞑目的狼人天才?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7-12-23 23:02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12-24 21:08
《卷十》【王旗飛揚】 章四十五 天賜之地

  雪峰中央,被數千柱體包圍的區域,只有一片焦土。土地如同被烈火燒過,焦黑一片,並且黏結成塊。除了這片焦土之外,雪峰上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千夜走到峰岩邊緣,向外望去,忽然感覺前方某些地方的地型有點不自然。他走過去,抬手一揮,原力過處將積雪清掃一空。雪下露出的赫然是森森白骨。那些白骨有的部位勉強還可以看出狼人輪廓,另外一些只是斷肢殘骸,若不是有雪峰祭場這特殊的背景,根本無法分辨屬於什麼物種。

  白骨也就罷了,關鍵是數量,僅是露在外面的白骨就有數米厚,還不知道白雪覆蓋之下,還藏著多少屍骸!

  「千夜,我找到入口了!」卡蘿爾遠遠地叫道。

  千夜身形一閃,就到了卡蘿爾身邊。在她面前,一塊數米方圓的巨大石板已被掀開,露出下面一條寬闊幽深的通道。

  方踏入通道,腐敗氣味便撲面而來,卡蘿爾立刻掩住了鼻子。千夜身周燃起血火,將所有穢敗味道全部燃盡。通道並不長,轉折之後,就進入一個巨大廳堂中。

  大廳高數十米,極為寬闊,似是利用山體內天然空間鑿成。四壁每隔十米,就插著一根骨製火把,不知用的什麼燃料,跳躍的全是幽碧色的磷火,給整個大廳都染上一片幽淡綠色。

  這樣一來,磷火照射外的空間變得更為幽暗,卡蘿爾即使能夠夜視,可點點磷火中的視野居然比在夜色中更模糊。這樣的環境,乃至到處充斥的惡臭味道,讓她感到極不舒服。

  見她臉色蒼白,千夜豎起右手食指,指尖上亮起一點光芒。這點光芒轉眼間就變得熾烈無比,如同一顆新生的太陽,瞬間讓洞窟大廳內處處都充斥著光與熱。

  好幾處角落裡傳出慘叫聲,數頭狼形生物從藏身處摔出。它們的皮毛一接觸到晨曦啟明的光芒,立刻燃起縷縷青煙,焦糊味道迅速瀰散。只見翻滾的黑影不斷哀嚎著,痛得滿地打滾。

  千夜稍許收了指尖原力,光芒隨即收斂,仍能照亮整個大廳,但不再含有毀滅性的高熱和熾烈。

  卡蘿爾雷鞭一揚,將那幾個狼形生物捲到面前。仔細一看,兩人就發現這些其實都是狼人,而且外表都非常年輕,還沒有發育完全的樣子。他們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切口整齊,並不是戰鬥中負的傷。

  幾個年輕狼人緊閉雙眼,不斷哀嚎,眼中有血水流下。他們本是黑暗生物,千夜那點原力光芒極為熾烈,這幾個狼人不知厲害,直視之後,雙眼立刻就瞎了。

  卡蘿爾觀察了一會兒,道:「他們怎麼好像沒了神智一樣?」

  千夜也是不解,這不太像是黎明原力灼燒引起的,稍稍檢視了一下傷勢後,吐了口氣,說:「他們身上都缺失了不少器官,現在還活著,已經算是奇蹟了。」

  「這些都是狼人啊,白骨公爵這樣對他們是為什麼?他就這麼喜歡虐殺嗎?」

  千夜搖頭,說:「應該是……有用吧。」

  「有用!」卡蘿爾一窒。她忽然想到外面平台上的圓柱,以及不知名能量,生生打了個寒戰。

  千夜目光掃過整個大廳。大廳中央是一座石質祭壇,通體紫黑色。走近一看,千夜才發現那紫黑色實際上是層層疊疊的鮮血,因為年代久遠而凝固。

  祭壇中央,還有一個突起的圓盤,邊緣處刻印著一圈原力陣列,大致是激發生機,刺激肌體生長的功能。如果用在這個祭壇上,那麼還有著放血的效果。

  祭壇沉寂著,沒有絲毫反應。千夜再向周圍望去,看到四壁處還有一排排高櫃。他走過去,拉開櫃門一看,臉色就是微變。

  高櫃中全堆著各種各樣的器官,有的還新鮮,有的則開始腐爛。這些器官不知是從多少狼人身上摘下來的。

  高櫃中間,還有好幾座實驗台和工作台,千夜雖然看不懂那些形狀各異器皿和管道駁雜設施的用途,但其中有幾台似是大秦帝國出品,銘牌還在上面,從文字中可以讀出,這些都是組織提純的設備。

  看到這裡,千夜就明白,這裡應該就是白骨公爵提純年輕狼人天才血脈,並且移植給自身的場地。雖然不知道那所祭壇究竟在整個過程中發揮什麼功用,但只看地下大廳內的設施和佈局,這個秘法恐怕也不怎麼高明。那幾台設備都很老舊了,只有一台是帝國的新型號。可是那台新設備看上去根本和其他設備不配套。

  至此,那幾個年輕狼人的現狀就有了答案。他們被摘取了器官,或許還受了其他折磨,因為過於痛苦而失去了神智,並且無法維持外形,就一直是這副半狼半人的返祖模樣。

  摘了器官,卻不讓他們立刻死去,白骨公爵看來對自己身體行將崩潰的現實也有認識,對這幾個年輕狼人與其說是想要轉移血脈,倒不如說就是單純想要折磨他們。這或許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對年輕人天然的嫉妒和不甘。

  千夜指尖燃起原力火焰,旋即彈出數點火星。晨曦啟明化成的火星落在那些年輕狼人身上,瞬間就將他們燃成火炬。

  看到這裡,千夜對白骨公爵有了更多認識,也一點一點解開翡翠海狼人飛快倒戈的謎底。過去數百年間,白骨公爵不知殺了多少狼人年輕天才,幾乎讓翡翠海狼人整體天賦下降了兩個等級。

  狼人部落形態再怎麼原始,也不乏有識之士。他們知道翡翠海狼人衰落的根源,對白骨公爵實際上恨之入骨,卻被太過懸殊的力量差距所壓制,隨著時間推移,這個差距變得完全無法踰越。

  在墉陸整體落後的工業技術下,沒有多少淺層礦的翡翠海完全是貧瘠之地,只有一點獵物和少量穀物出產,因此也就沒有強者過來和白骨公爵爭搶這片地盤。否則大迴廊的一個侯爵能擋住鄭國,翡翠海的幾個酋長和祭祀卻是保不住這麼一大片土地的。

  種種因素匯聚一起,成就了白骨公爵三百年的統治。

  只是無人制約,又是行到生命盡頭,白骨公爵也就漸漸瘋狂。看他的作法,說不定在臨終之際,要拖著翡翠海所有狼人同歸於盡。

  這座地下祭壇除了見證白骨公爵的殘暴與瘋狂之外,沒有什麼其他價值。千夜本打算一把火燒個乾淨,但轉念一想,正好留作見證,讓狼人們清晰知道白骨公爵的所作所為。

  走出地下大廳,千夜繞著雪峰疾行一週,將那幾頭隱藏在風雪中的凶獸全都找出來斬殺,這才躍起升空,招呼戰艦上一眾傭兵將軍和狼人貴族下來。

  看到無數斷肢柱,以及地下祭壇的場景,狼人有的痛苦的閉上眼睛,有的仰天長嗥,一名酋長則抱起一具還沒有腐爛到面目全非的屍體,放聲大哭。那是他的幼子,剛剛被送進來一個月。

  狼人嗅覺敏銳,不止能夠精細分辨氣味,還能夠分辨出部落間的血脈淵源。那些斷肢肉柱,只要不是年代太過久遠,大多可以嗅出是不是來自自己部落。

  等到狼人們的悲傷稍稍平歇,千夜才帶著他們重返戰巡。千夜下達了暫時封存地下祭壇的命令,待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再讓各部族上來收斂屍骨。狼人貴族們並無異議。

  除此之外,千夜還有一個疑問,白骨公爵把祭壇選在此處,只是偶爾為之,還是有什麼特殊之處?

  離開雪峰後,下一個目的地就是來時經過的那片天賜之地。這裡是大片農田,遠看雲麥長勢整齊喜人,此刻從近處看,就能發現實際上田地裡頗為混亂,那些雲麥基本就是自然生長,看不出多少人工護養的痕跡。

  惟一讓這裡能夠被稱為農田的,大概就是雜草很少的緣故。狼人只要肯幹,就是不錯的苦力,他們至少可以保持一整天的高強度勞動。除草這種簡單體力活,正適合狼人。

  看到這片雲麥田,千夜倒是有了新的想法。這麼多狼人,雖然不能人人打仗,可是大多數都是合格的勞動力,尤其是純體力活上,比普通人族要強多了。

  這樣看來,翡翠海內部的資源,光靠狼人們就足夠了。

  千夜蹲下,抓起一把泥土看了看。土質鬆軟肥沃,抓在手中有種油膩的感覺,難怪雲麥長得這麼好。不過狼人們可不懂什麼休耕養田,也不會施肥,土地這麼多年還能保持肥沃,確實不可思議。

  千夜將手放在地上,細心體會,慢慢的就感覺到在大地深處,隱隱有一股原力在緩緩流動。這股原力生機盎然,絲絲縷縷的滲入周圍土層。它的規模十分龐大,有如一道原力暗河,在整個天賜之地的下方流過。

  看來這就是天賜之地形成的原因了。千夜又換了幾個地點,同樣感知到了原力暗河的存在,並且通過多點定位,大致判斷出原力暗河的走向。

  千夜站起身來,遠望大地,在心中將暗河描繪了一番,發現其走向呈現一個巨大而規整的弧型,圓心所指,正是白骨公爵祭壇所在。

  他沿著整個天賜之地走了一遍,探查暗河的流向。暗流和天然地型並不匹配,一部分沒入翡翠海,另一部分則是延伸到了山地。只有山與翡翠海中間的平原地帶,才體現出天賜之地的特性。

  千夜心中一動,登上戰巡,令艦長按照他劃出的路線飛行,一路觀察著下方的地形變化。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12-24 21:24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7-12-25 23:32
《卷十》【王旗飛揚】 章四十六 海上日升

  將視野無限展開後,漸漸可以勾勒出清晰軌跡,圍繞著白骨公爵的祭壇,地下暗河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圓形。這條地下暗河的規模如此之大,它的存在必然會影響到周圍環境,在數以千計的時光裡,足以讓環境產生根本性的改變。

  這樣看來,白骨公爵選擇此地建立祭壇,並不是沒有原因的。不過千夜本人對地理知識的了解也就到此為止了,而身邊也沒有這方面的專門人才,想要弄清楚暗河的作用,恐怕還得從帝國徵集相應的專家才行。

  回到碧波之城,千夜心中一直揣著的幾個疑問都找到了答案,於是在心中翻來覆去籌謀許久的計劃終於可以真正著手實施了。

  首先就是在城外和城內各清理出一塊區域,擴建浮空艇起降場。城內原本有一個小的起降場,基本是供白骨公爵私人使用,連擺下千夜浮空艦隊中的護衛艦都勉強,更不要提戰巡了。現在這場地連同周圍區域劃出一片擴建範圍,同步增修防禦設施。城外的起降場則要擴大到能夠容納大規模貨運船隊起降的程度。

  碧波之城雖然深處翡翠海中心,但氣象條件並不特殊,只要通浮空艇,就能夠大幅度縮短運輸和交通時間。依托大規模的運輸船隊,千夜可以輕易將部隊調往需要的方向,絲毫不用擔心狼人部落的反撲。要統治遼闊疆域,掌控能力和響應速度很重要。

  千夜通過此行了解到狼人飛快歸順的深層次原因後,才正式將翡翠海祭祀和酋長們納入自己的體系,在眾人面前攤開了完整方略。

  接下來的重心是穩定和鞏固。

  從大回廊到翡翠海,這支由人族和狼人組成的全新勢力擴張太快,名義占領面積和統領人口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整個翡翠海都需要穩定,新的部隊要改編重建,幾十萬俘虜要一一處置,各地資源要勘探和開發,每一樣事情都不是短時間能夠見分曉的。

  因此在內部需要穩定的情況下,對外擴張暫時失去了意義。千夜只打算把翡翠海周圍部落掃平,同時向那幾個人族的小國派去使者,要求對方投降效忠。這幾個小國加在一起也有近千萬國民,幾十萬的軍隊,不管是打下來還是談下來,都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去整合。

  安排好所有事務後,千夜就長留公爵府,潛心修煉,鞏固原晶。

  半月轉眼而逝,這一日清晨,天空剛剛露出一線晨光,大多狼人還在夢中,突然間公爵府主樓頂端大放光芒,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瞬間映得整個碧波之城如同白晝!

  陽光極具穿透力,哪怕是石牆和瓦頂也不能阻擋,室中都被照耀得一片通明。許多正在熟睡中的狼人只覺身上滾熱,如在炎夏正午,再也睡不下去,大叫一聲,從床上坐起,看著滿室陽光,一時間不知是否身在夢中。

  轉眼間,許多狼人就衝到街面上,看著空中那輪本不該出現的太陽,目瞪口呆。

  不要說狼人,就連人族傭兵將軍們,乃至徐敬軒這樣的強者,都不斷揉著眼睛,不敢確信空中真的多出了一輪太陽。

  在真正強者眼中,那輪太陽散發出極致的光與熱,幾乎是黎明源點重現世間。然而它甚至不是很刺眼,這就很不可思議,能夠照亮全城的太陽,居然可以直視而不刺眼。

  當有魯莽的強者將感知探入太陽時,瞬間都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好幾個狼人酋長瞬間倒地,痛得翻滾哀嚎。在接觸到太陽的剎那,他們的感知立刻就被焚毀,快得連反應時間都沒有,緊接著就是難以忍受的劇痛。這種痛,和蟲子的觸鬚被掐斷相去無幾。

  好在沒過多久,太陽光芒就漸漸淡去,然後消失。所有人望著重新暗下來的天空面面相覷,有些出來的早的則轉頭望向公爵府主樓。那顆太陽,就是自主樓升起。

  天空中忽然亮起一道雷光,卡蘿爾駕馭雷龍,自天而降,直落公爵府主樓。

  主樓頂層,白骨公爵原本的臥室處,千夜徐徐睜開雙眼,微笑道:「你來的好快。」

  「弄出這麼大動靜,我在虛空都感覺到了,當然要來看看。你這是,原晶穩固了?」

  「是的。沒想到要花這麼長時間。我印象中,一般神將好像晉階成功後,原晶自然就穩固了吧?」

  卡蘿爾白了他一眼,道:「他們是容易,但也沒上升空間了啊!」

  說罷,她又轉為好奇,「對了,你獲得了什麼能力?趕緊說!」

  一位強者的神將能力是個人的核心秘密,一般都會盡可能的保密,或者守密得盡可能久,以期在今後的戰鬥中保持先手。

  卡蘿爾因千夜又搞出偌大動靜,按捺不住好奇心,可一問出口,就自覺不合適,搖頭道:「算了,當我沒問。」

  千夜卻笑道:「沒關係,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卡蘿爾聽了忽然覺得牙根有點癢癢的,千夜願意公開神將能力,是對她的信任,可這話怎麼說得她想揍人呢?

  千夜卻是絲毫沒覺得有啥問題,伸出手,道:「這次我大略有了兩個新能力吧,一個是領域方面的,一個和個人戰力有關。先給你看看我的新領域。」

  他攤開的掌心上方一小塊空間忽然出現扭曲,那是壓力大到了極致時才會出現的現象。看形態和原力波動,這是千夜過往的大海漩渦領域,只是居然能夠在掌心這方寸之間施展,可見他控制力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緊接著,在大海漩渦上忽然升起一輪紅日!烈日一出,無盡的光與熱甚至照亮了整個大廳,漩渦更是燃燒起來,化為一片原力火海,但是重壓依舊。

  如果說,千夜原本的大海漩渦領域更偏重控制,那麼如今的海上日升,就完全演變成了殺域。爵位低些的黑暗種族,沒有哪個能夠在這殺域中倖存。

  千夜五指一合,將海上日升收起,然後道:「還有另一個能力。」

  他全身突然響起密集的骨節聲,一浪高過一浪,氣息也迅速攀升,眨眼間就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卡蘿爾見識不差,又與千夜相識已久,見狀就低呼道:「開山勁!」

  轉眼之間,開山勁層層疊疊,已經疊加到最高,千夜隨即吐氣開聲,嘿的一聲,一拳平平無奇向前擊出。在出拳的瞬間,卡蘿爾忽然長髮倒豎,一聲驚呼,向後閃退!

  千夜這一拳,擊在面前空處。明明那裡什麼都沒有,可是落拳處卻突然多了幾條玄色暗紋,蕩向周圍,所過之處,一切物事都是一分為二。

  這是空間裂隙,在這一瞬間,千夜一拳已近乎將空間擊碎,才會出現這種種異象。

  玄色暗紋蕩出十餘米,終於消失。

  卡蘿爾看著千夜,顯得驚魂未定,片刻後方道:「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一拳的威力這麼大?而且我感覺,你剛剛爆發出的原力比我都要強得多。你,你難道已經是上位神將了?」

  千夜搖頭,「當然沒有。我現在可以將平日積蓄的原力瞬間爆發,能夠發揮出比正常大得多的威力。只是這樣一來,持久力就會不足。這個能力,暫且就叫熾炎衝擊吧。」

  見千夜坦誠相告,卡蘿爾心中感動。她細細回味千夜剛剛那一拳,依然還有心驚膽顫的感覺。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對,就算是原力蓄點爆發,也不該有這麼大的威力啊!我弟弟就是上位神將,他也打不出這樣的一拳。」

  「大概我力氣比較大吧。」

  「……這算什麼理由!」

  卡蘿爾以為千夜也不清楚,不過卻不知千夜其實說的是實話。若不是有古老榮耀侯爵的血族體質作支撐,他也擊不出這樣一拳。換作其他人,熾炎衝擊的反震就能把他們全身骨骼震碎。

  兩人正聊著,千夜忽然望向窗外,說:「好像有人來了。」

  一艘護衛艦高速飛來,懸停在主樓外,一名身姿高挑的傭兵女將軍從護衛艦躍出,來到千夜面前,道:「大人,緊急消息,有一支來自帝國的艦隊抵達旭東島,指名想要見您。」

  「要見我?他們有表示身份嗎?」

  「沒有具體說,只說姓李,您聽了就自然知道了。」

  這名傭兵女將軍對帝國所知不多,帝國姓李的名門就只有敬唐李氏,而能夠準確找到旭東島,來的人說不定和李后有關。

  「姓李……」千夜想了想,起身道:「現在反正沒什麼事,這邊就讓宋倫、艾斯卡和敬軒繼續處理就好。我們現在去一趟旭東島吧。」

  卡蘿爾自無不可,千夜亦不需要收拾什麼東西,兩人登上戰巡,就向旭東島飛去。

  戰巡速度遠非尋常浮空艇可比,半日功夫,就抵達了旭東島的遠境城。

  來訪之人已被安置在城主府內,千夜一到,就吩咐帶人到會客室相見。走進會客室的是一個面容和善,自帶笑容的老人,體態略胖,臉上白白嫩嫩的沒有一根胡鬚。他身後還跟著一對年輕男女,男的英俊女的清麗,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傲氣。

  這老人千夜沒有見過,不過看面相就知是宮中內侍,一身原力陰沉銳利,隱藏在身體深處。若不是千夜晉階神將後感知驚人,都難以發覺他的真正實力。

  一見到千夜,老人就笑道:「這位想必就是千夜大人了,我家主人時時念叨著您呢!小青,盤玉,你們都過來,拜見千夜大人。大人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已經幹下不少大事了。」

  青年男女上前一步,一齊行禮。男子道:「晚輩李盤玉,見過千夜大人。」

  少女道:「李晚青,見過千夜大人。」

  李盤玉在行禮時自是收斂起了傲氣,但年輕人的涵養顯然還不到位,仍透著股不太明顯的不服氣,隱隱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敵意的。李晚青卻是眼中綻放異彩,像是第一次走出家門看到繁華市容的小孩,目光一直在千夜身上打轉。

  老人則道:「咱家姓劉,來自何處,千夜大人想必已經知道了。這兩位是主家的晚輩,娘娘聽說您在墉陸這邊開拓,很是欣慰,特意派他們過來給您打打下手,順便長長見識。娘娘說了,這兩個小傢伙在家中散漫慣了,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惹出什麼禍事,您盡管責罰,無須顧忌。」

  「這個……」千夜沒想到李后給他出了這麼一個難題。他在墉陸開拓,不知何時就會有風險,可不想帶這麼兩個麻煩在身邊。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7-12-25 23:51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7-12-28 00:06
《卷十》【王旗飛揚】 章四十七 豐禮厚賜

  劉公公看了看千夜的臉色,笑道:「千夜大人,先不要忙著拒絕,我們可以先來敘敘舊。」

  敘舊?千夜雙瞳隱現藍色,望向劉公公。在掌控之瞳下,劉公公所有的原力特性都有所展現,而且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只是當他自己的身影出現在千夜瞳中時,劉公公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千夜看了一眼,就有熟悉感覺,類似性質的原力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回想了一下,訝道:「難道劉總管是」

  「正是家兄。」劉公公笑道。

  「原來如此。」千夜的神色緩和了許多。當日聽潮城大戰駱冰峰,若不是劉總管關鍵時刻出手,恐怕戰局不會是那個結果。千夜也算是被劉總管救了半條命,此刻見到他的弟弟,自是感覺親切。

  劉公公道:「咱家名叫劉元偉,慚愧得很,實力只是平平。為了不給家兄抹黑,所以平素裡也不和人提起這檔子事,也就幾個親近的人知道。現下娘娘極是器重千夜大人,聽說大人在墉陸開疆拓土,娘娘十分高興,就給下了許多賞賜。」

  「這個多謝娘娘好意了。」千夜的回答不免多了點遲疑。

  他現在並非帝國臣民,開疆拓土也都是以自己的名義。就算將來在翡翠海和大回廊建立國度,也是獨立王國,頂多就和鄭國類似,名義上奉大秦為宗主國。而且他的力量越強,擁有資源越多,這個名義就越會只流於形式,無須對帝國盡什麼義務。

  在這種情況下,李后還很高興,高興的由頭是什麼,可就有待商榷了,反正不會是千夜要建立一個獨立王國。

  不過千夜又想深了一層,萬一真的是這個原因呢?那又意味著什麼?

  劉元偉卻是笑眯眯,親熱地拉著千夜的手,道:「娘娘對大人您自然是不同的,這次的賞賜也十分豐厚,大人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也好,請公公引路。」

  劉公公便領了千夜前往浮空艇起降場。李晚青和李盤玉這一對年輕人也跟在後面。他們倒是乖巧,一路上一言不發,十分安靜,只不過李盤玉偷看千夜的眼神還是有些不善。

  他這點小動作自然逃不過千夜的眼睛,不過千夜也不在意,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深心裡倒是希望李盤玉能夠弄點什麼亂子出來,好名正言順地將這對年輕人給退回去。否則這種高門大閥的子弟,能力確實出眾,但也十分麻煩。萬一在戰場上有個三長兩短,可是不好交待。

  千夜根本不想留下這兩人,只是明著拒絕也非上策。他現在還沒有想好將來與大秦之間究竟應該保持怎麼樣的關係,國度的建立也剛起步,這個時候,為點小事得罪李后實是無謂,何況宋子寧人還在帝國。

  城市不大,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浮空艇起降場。在這裡停著三艘高速浮空艇,其中一艘看上去似是高速運輸船。劉公公直接引著千夜登上運輸船。在貨船裡,並排放著七八個巨大的貨櫃,固定得十分仔細,還有運送貴重物品專用的避震措施。

  劉元偉向前面幾個貨櫃一指,道:「這三個櫃子裡面裝的,都是帝國最新型號的小型採礦機,幾乎可以適應任何地型,專門用來開採分散且貴重的礦物。別看它個頭不大,可是效能卻不比大型聯合採礦機差,惟一不好的就是須得戰將才能駕馭得了。但聽說大人現在麾下兵強馬壯,戰將起碼有二三十個,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大人。」

  千夜心中一動,問:「它對用以驅動的原力屬性有要求嗎?」

  劉公公神秘一笑,道:「當然沒有,人族能用,黑暗種族也能用。所以大人可要看好了,這要是被永夜方搶去,可就不太好了。」

  「只要不出墉陸,終究會是我的。」

  劉公公讚道:「大人果然霸氣!」

  李盤玉哼了一聲,自語道:「這裡可是有公爵的,也不怕吹大了閃了舌頭。」

  他的聲音不大,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然而在場眾人哪個不是實力超卓,感知敏銳,早就把李盤玉的話都收在耳中。

  劉公公的笑容立刻就尷尬了。

  千夜似是完全沒聽見,徑自走向後面的貨櫃,劉公公暗自鬆了口氣,趕緊跟上。

  李盤玉卻似是猶不服氣,聲音反而提高了些,對李晚青道:「青妹,你說公爵好殺嗎?」

  李晚青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我不知道!反正拍死你不是問題。」

  「我當然不是公爵的對手,就怕有些人以為公爵是路邊的大白菜,可以隨意的踩呢!」

  眼見李盤玉聲音越來越大,劉公公的笑聲也越來越僵硬。一直跟在千夜身後的一名傭兵將軍脾氣本就不怎好,再也按捺不住,道:「哪來的無知小子,你家大人沒好好教你嗎?連點世面都沒見過,也他奶奶的敢胡亂說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這話說的極不客氣,最後一句更是直接當面扔了回去,李盤玉頓時漲紅臉,指著那傭兵將軍怒道:「你,你敢說我沒見過世面?」

  那傭兵將軍比了個小手指,極盡嘲諷地道:「你這小屁孩就這點本事,能見過多大世面?還公爵怎樣怎樣,老實告訴你,我家大人前不久還就斬了個公爵!就你這樣的,大人一巴掌能拍死五個。這都是謙虛了,大人用一根手指按死你,都嫌浪費。」

  李盤玉顯然平日裡被捧慣了,哪曾聽過這個?他滿臉通紅,指著傭兵將軍,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憋到後來,只是翻來覆去的一句,「你給我等著,我李家絕不會放過你的!」

  傭兵將軍哪會怕他?當下就冷笑道:「老子管你李家王家,有本事到中立之地來抓我啊!」

  李盤玉臉色陣青陣紅,咬著下唇,幾乎要滴出血來。中立之地是出了名的化外之地,兩大陣營在那邊找代理人是一回事,各自的大貴族直接登陸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況且那邊的各大勢力也沒那麼弱,李家要是隨便派支部隊衝入中立之地,找暗火的麻煩,基本是有去無回。

  更別說他要是真向家族提了這個要求,恐怕得到的就不是一般的責罰了。

  他畢竟年輕,臉面還嫩,沒辦法說出違心的話。這種時候,似乎最好的方法就是和這傭兵將軍打上一架,只是他眼光畢竟不差,看出對手戰力強橫,自己遠不是對手,貿然動手,只能是自取其辱。

  傭兵將軍見狀,自然要乘勝追擊,張口就要再嘲諷他一頓。這時千夜終於回頭,道:「少說兩句。」

  那傭兵將軍立刻道:「是,大人!」

  傭兵將軍態度之恭敬,變臉之快,讓李盤玉看得目瞪口呆。李晚青則是深深看了千夜一眼。

  千夜對劉公公道:「我們繼續。」

  「好的,大人。這邊兩台,都是複合冶煉爐,可以熔煉大部分金屬礦產,但是它們最主要的用途,還是解決稀有金屬的冶煉問題。後面的四台箱子裡都是配套設備。」

  劉公公引著千夜來到最後幾個箱子前,道:「這幾個箱子裡面是動力塔的核心部件,每個箱子可以組裝一座動力塔。當然,基礎材料還是得就地取材。」

  千夜終於動容,道:「娘娘這真是厚賜。」

  李后送來的東西,可供他建立一整條採選和冶煉珍稀礦產的生產線。而幾座動力塔足夠支撐同等數量的小城市,或是一座幾十萬人的大城。

  這批設備,就是有錢也無法立時買到,正是千夜刻下最急需的東西。

  劉公公見千夜滿意,神色也為之一鬆,笑道:「娘娘對千夜大人自是沒話說。」

  「請公公回去後,代我向娘娘致謝。」

  「這個當然。」

  千夜又道:「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大人但講無妨!」

  「公公回去時,把他也帶回去吧。」說著,千夜向李盤玉一指。

  李盤玉大吃一驚,跳了起來,叫道:「你敢!」

  千夜只是看著劉公公,對李盤玉視而不見。

  李盤玉急了,叫道:「你要把我送回去,我們李家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劉公公終於忍不住,道:「盤玉公子,你要是再亂說話,咱家可就真把你帶回去了!」

  李盤玉臉色數變,終於閉上了嘴。

  劉公公對千夜道:「大人,年輕人不懂事,你多擔待著點。」

  「不行,他一定不能留下。」千夜毫不鬆口。

  「大人何以如此?」劉公公為難地。

  「我這裡太危險,待在這裡可是會死人的。到時候沒法給娘娘交待。」

  李盤玉叫道:「我可不怕死!」

  千夜終於看了他一眼,淡道:「我不覺得你會死在敵人手裡,但很有可能會死在軍法的刀下。」

  「你!」

  李盤玉剛想說話,千夜終於不耐煩了,道:「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千夜聲音不大,李盤玉卻像是被重錘狠狠敲了一記,頭暈眼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等安靜下來,劉公公對千夜道:「娘娘還有句話。」

  「請講。」

  「娘娘的意思是,大人您方便的時候,不妨回帝都一趟,她想見見您。」

  「什麼時候?」

  「當然是越快越好。」

  千夜略一思索,便道:「那我們三日後出發。」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7-12-28 00:19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7-12-30 23:14
《卷十》【王旗飛揚】 章四十八 另有所求

  如今翡翠海大體上形勢穩定,而千夜在看過白骨公爵的祭壇後,對狼人們至少眼前的安穩有了些把握,留下卡蘿爾坐鎮,在英靈殿的接應下可說萬無一失。

  千夜吩咐艾斯卡和徐敬軒加緊訓練新軍,又命注意周圍動靜,就沒什麼可交待的了。

  李后送來的裝備精而不多,肯定不能用在大規模普通礦產的開發上,只能拿來做珍稀礦品的開採冶煉,旭東島就是絕佳地點。

  李后送來的人也很有講究,看得出來是用過心思的。

  李晚青精於感知,善查地勢,喜愛自然,是尋礦的好手。也不知道她一個清秀女孩,為何會選擇學這些。李盤玉則是學習兵法,立志領軍打仗。千夜要開疆拓土,自是少不了戰爭,本來這是再合適不過的機會,這年輕人卻不知為何,非要選擇和千夜衝突。

  對李盤玉的真實想法,千夜既沒興趣深究,也不打算慣著。千夜和他非親非故,才華也沒有亮眼到非他不可的地步,自然不會由著他人任性。。

  所以此次返回帝國,千夜就帶上了李盤玉,要將他送還李家。至於他回去後會受何責罰,就不是千夜關心的事了。

  見千夜動了真火,劉公公也不好再打哈哈,老老實實的和千夜登上高速浮空艇,一路返回帝國。

  浮空艇有帝室標誌,一路暢行無阻,順利抵達秦陸。

  一路行來,總共遇到五次帝國艦隊攔截查詢,千夜見了,自是對帝國外空艦隊優勢有了更深的認識。顯然在占據浮陸後,帝國獲得了絕佳的虛空中轉基地,外空艦隊巡邏頻次也相應增加。

  浮空艇駛入秦陸,一路開往帝都,最後在帝都郊區一處莊園降落。

  莊園清幽淡雅,風景極佳,幾棟建築掩映在綠樹之中,溪塘之畔,一花一木皆見匠心。就連千夜這種不懂風雅之人,看了也是神清氣爽。

  然而清雅之中暗藏殺機,千夜就感覺到幾道若有若無的目光,正自隱蔽處盯著自己。這些目光銳利卻幾乎不露氣息,顯是真正強者。他們應是莊園的守衛,以這種方式不動聲色地和千夜這樣的外來者較量。

  若是在平日場合,這種窺視肯定會激怒被窺視者,但是如果沒有察覺,或是找不出窺視者所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千夜似是在欣賞風景,但不經意間,目光在幾個地方略作停留。轉眼之間,那些窺視目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他們沒想到千夜這麼快就能找出他們所在。

  劉公公眼中閃過驚訝,旋即不動聲色,笑道:「這幾日天氣有些悶,娘娘在宮中呆得煩了,就到這裡來散散心。您恰好在這時到帝都,所以娘娘吩咐就在這裡見了。」

  千夜點頭,道:「勞煩公公引路。」

  劉公公帶著千夜一路穿花拂柳,來到主院前,在院門處停下,道:「娘娘就在裡面,大人自已進去即可。」

  千夜在院落中並未感覺到強者氣息,便推門而入。

  院中傳出一個清柔糯軟的聲音:「你來了,把門帶上吧。」

  千夜依言關了院門,繞過照壁,來到庭院中。院中有一方小小池塘,塘中生著幾株素蓮,尾尾游魚正在蓮下穿梭。池邊立著個麗人,手捧木盒,正用一個銀勺向池中灑著魚食。

  小小銀勺,一勺下去大概只夠一條魚用。然而她絲毫不急,水中的魚也不急,悠然自得地在那方小小天地中擺尾游蕩,哪條離得近了就過來吃一口。

  木盒不大,勺子更小,這樣下去不知道要餵到哪年哪月。可是她的動作柔和輕盈,一舉一動都是那麼賞心悅目,千夜在旁邊只是靜靜看著,沒有露出半點不耐。

  不知過了多久,木盒中的魚食終於見底,她方將木盒交給一旁侍女,抬頭一笑,對千夜道:「你倒是好耐心。」

  她就是李后,此際一笑,瞬時似讓整個院落都明亮了幾分。千夜不敢多看,目光轉向地面,道:「誰在這裡,都會有好耐心吧。」

  李后輕輕一笑,道:「當然不是,那些人啊,只是裝得有耐心罷了,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你不一樣,你就是在看我餵魚。」

  這話聽著有些彆扭,千夜不由解釋道:「我看娘娘一舉一動與天機大道隱隱相合,所以仔細揣摩,不是故意冒犯。」

  李后擺了擺手,道:「用不著這麼小心,今後你在我這裡,盡可放鬆,當成自己家就是。」

  這話千夜可不會接,當下就說:「這怎麼可以?」

  李后在椅中坐下,手輕輕擱在旁邊桌上,五指如蘭花般舒了又卷,卷了又開,看著千夜,似笑非笑,說:「你在墉陸的事我都聽說了,看來很多人低估了你的厲害呢!」

  「我在墉陸才剛剛站住腳。」

  「是剛剛站住腳,還是已經開疆拓土,都不重要。各方情報顯示,你只是剛進了鄭國。按照常理,也不會發展得這麼快。但我總覺得,這不像你的風格,或許在你麾下,已經有過十萬大軍了吧?」

  以千夜定力,血核也不禁跳得稍許快了那麼一點。這是極細微的變化,卻不知李后能否感覺得到。千夜很快控制住情緒,說:「娘娘抬愛了,我倒是想有十萬大軍。」

  李后笑了笑,說:「現在沒有也沒關係,盡快有就行了。把鄭國吞掉,大概就能有十萬部隊了。你可能還不知道,近來你開拓墉陸的事,已經入了朝堂上那些大員的法眼了。」

  千夜倒是有些意外,「帝國每天多少大事,他們怎麼會關心這點小事?」

  「這事也不算小了,鄭國有個王子跑到帝國,以正統自居,正向帝國求援呢。鄭國不管怎麼說名義上算是我們的屬國,現在被外人控制,面子上總是不太好看。」

  千夜皺眉,道:「帝國附庸可不止他一個,這鄭國似乎也沒盡過多少義務。此外鄭王一系多年習慣內鬥,不思進取,實在是有些不像話。這鄭國,可不是天然就該屬於他們的。」

  「你這話確實有道理。不過在朝堂上可不能這麼說,不然就會有人問,這秦陸,不就是天然該由陛下永鎮的嗎?」

  這話,可就敏感了。千夜心中一凜,不知道李后接下來要說什麼。

  李后又道:「其實明白人都清楚,天下雖大,惟有德者居之。沒有誰是生下來就上承天命的。若不是太祖武祖武功冠絕當世,這帝國姓不姓姬,還很難說。就算現在,如果不是陛下多年隱忍苦修,一鳴驚人,恐怕現在長生王還在興風作浪。那帝室江山,就真的不穩了。那些老傢伙一味的諱疾忌醫,與其說是對帝國忠心耿耿,倒不如說是以此為藉口打壓異已。」

  李后這話說得直接,千夜心中頗有猶疑,也不知該怎麼接,只點頭稱是。

  李后向他看了一眼,沒好氣地道:「我和你說心裡話,你倒是跟我打馬虎眼。莫不是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本后就握不住你了是吧?」

  千夜忙道不敢。

  李后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品了口茶,道:「我說這些呢,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前段時間有幾個老傢伙就公開說,你畢竟是血族,在墉陸開疆拓土,究竟開的是誰的疆,拓的是誰的土?」

  千夜臉色微變,眼中不禁有了殺意。這話實在是太誅心了,如此言論若是造成聲勢,或許他就是心中不想,也要被逼到與帝國對立的立場上。

  李后此刻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千夜。

  千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意,沉聲道:「我就不明白,將我逼到永夜去,究竟對他們有何好處?」

  「這好處嘛,可就多了。更何況,他們本意也不在將你逼走,更多是針對那些肯為你說話的人吧。」

  千夜深吸一口氣,寒聲道:「趙閥?」

  「現在可不止是趙閥了,還多了個張閥。」

  「張閥?」千夜倒是疑惑,他不記得和張閥之間有什麼交情,惟一的交集就是白城之戰後,與青陽王小聊片刻。

  「當日朝會,議到你這件事的時候,青陽王忽然開口,道你在浮陸白城一役立下大功。現在戰火方消,就要對功臣動手,未免寒天下人之心。他直斥那個提出動議的朝臣假黎明永夜之分的大義之名,實是包藏禍心,至少也是迂腐不化。青陽王現下風頭可是正勁,他放下這麼一句話,當時亦無人敢繼續揪著不放了。至少現在,你是不用擔心會遇上帝國討伐軍的。」

  千夜想了想,道:「既是如此,那娘娘在這個時候送我那些物資,豈不是會招人非議?」

  李后輕笑,道:「我也是那日朝會之後,才令船隊出發的。這事我沒想過要瞞人,所以知道的人應該不少。至於別人怎麼想,那是別人的事。反正就算沒事,他們也會設想一堆陰謀出來。我出點陽謀,讓他們忙上一忙,也是好的。」

  千夜聽了,總感覺有點異樣,不禁微微皺眉。

  李后說得輕巧,可實際上青陽王和李后等如先後站到千夜這一邊。旁人自是不會覺得千夜有這等價值,只會理解為李家和張閥之間有了默契。李家現在上升勢頭極是強勁,據傳旁系更是出了個不世出的天才,未來升閥幾乎是板上釘釘。

  天王門閥和當今后族,這無異於兩閥結盟,對整個帝國來說都是大事。

  千夜自知不長於政爭,又身在帝國之外,對大秦廟堂局勢把握不足,心中雖有猶疑,卻也默不作聲,靜候下文。

  李后見了,也就收起笑容,正色道:「千夜,此次請你過來,一是為了感謝,二是另有所求。」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7-12-30 23:29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8-1-2 08:06
《卷十》【王旗飛揚】 章四十九 一個要求

  能讓李后感謝的自是大事,可是千夜卻想不起來自己做過什麼,能值得她如此鄭重其事。想來想去,大概也只有將李狂瀾從大漩渦中帶出來,值得李后親口道謝。

  而另一方面,李后都要所求諸外的事情,肯定極為棘手,千夜當然不會一口答應。

  李后緩道:「狂瀾那件事,是真的要好好謝一謝你。此事事關我們整個敬唐李氏的前途,怎麼評論其意義都不為過。前面為你做的那些都是舉手之勞,而未來在帝國,我李家就是你的後援。」

  此話由李后親口說出,自是份量不同。千夜起身謝過,然後道:「但我曾聽說李家與趙閥素來不睦,將來若有衝突,我恐怕會站在趙閥一邊,還請諒解。」

  李后聽了,神色卻沒有半點不悅,反而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身世,當然不會讓你難做。我和趙閥之間若有矛盾,也多半是廟堂之爭,這種事情並無對錯,只講立場,凡入局之人都是身不由己,你以後自會明白。」

  「如此就多謝娘娘理解了。」千夜神情不變,心中卻是微微一動,總覺得李后話中有深意。

  「現在來說說那件要求你的事。」

  「洗耳恭聽。」

  「現在還沒想好。」

  千夜差點一頭栽在茶桌上。

  李后見千夜端持淡漠的表情終於破功,露出幾分懵懂,不由掩口輕笑,道:「現在沒想好,說不定過兩天就想到了。這件事你先答應我就好,反正不會讓你和趙閥敵對,也不會讓你和兄弟們為敵。」

  千夜認真想了一想,方點頭答應。不管怎麼說,眼前形勢也容不得他不給李后這個面子,索性答應下來,坐實給了李后一個大人情,就算不為了自己,那些與自己相關的人日後在帝國日子也會好過得多。

  說到這裡,基本要交待的就都交待完了。李后道:「既然回來了,就在帝國多待幾日。我先派人送你到李家看看,順便幫我指點一下年輕人,也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另外,趙閥也應該去看看,我已經安排好了。在那之後,你就可以隨意走動了。」

  她輕輕拍了拍手,一名內侍就呈上來一個托盤,盤中放著塊玉製腰牌,上面用秀美字體刻著個李字。這字看著漂亮,卻有些過於精致工整,少了點大氣勁道,算不上頂級之作。

  「這是我年輕時所用的身份牌,上面的字也是我自己寫的。現在看來,就是小女孩的塗鴉之作。你且收著,若是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不妨拿出來。認得它的人自然不會為難你,不認得的,也不用把他們放在心上。日後我自會慢慢收拾那些不長眼的。」

  這就等同於李后的權柄像徵了。千夜也不推卻,只恭敬接過,玉牌入手,還是微溫,有種淡而不散的香氣。

  「我也倦了,若是無事,就著人送你去下一處。」

  千夜道:「還有一件事,想請娘娘告知一二。」

  「何事?」

  「黑暗種族前段時間一直在謀劃新世界開拓,這段時間突然沒了消息,不知此事現在進展到什麼程度了,我需要做哪些準備?」

  李后道:「你消息也挺靈通,這事有些複雜,一直沒有放到台面上來說過。永夜那邊一直在調動兵力,以及加強幾個主要大陸的防禦。永夜的議員們活動頻次和人數也遠超過往,動向也都在向那幾所大陸集中。更上層的大陸情報就幾乎沒有了,能確知的至少暮光,深黯,極峰都在集中兵力。新世界應該和這幾處有關吧?目前猜測黑暗種族調集兵力,可能是想要彌補強者進入新世界後留下的空虛。」

  「帝國並沒什麼好的方略應對,我們對於新世界,除了這個名頭外,仍是一無所知,也不清楚它會以什麼方式,在什麼時候出現或是打開連接的通道。況且帝國現在可一點不閒,浮陸之役剛剛結束,前線將士正陸續返回國內,臨時動員的部隊也要解散,撫恤、歸兵、建設浮陸,哪一件事都夠忙一陣子的了。」

  千夜雙眉一揚,道:「新世界不應該是頭等大事嗎?」

  「新世界當然重要,但那是強者的事。帝國天王交替,又國戰方歇,哪件都是國之重事。浮陸一役征用了大量世家私兵,現在都要還回去,以及折算軍功。光是軍功這一項,就足以吃光今年所有軍費。說起來,單項軍功賞中,你可是拿得最多呢!」

  千夜聲音轉為低沉,「我帶去白城的兄弟,超過九成死在那片土地上。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或許我不會接受這個任務。」

  李后道:「你還是會接受的。白城對整個浮陸戰局至關重要,若不是你們釘在那裡,支撐住超乎想像的時間,永夜不會敗得這麼慘。他們非但不會敗,或許在帝國的轉機到來前就贏了。再者說,浮陸一役是林太宰最後的心血,你也不會讓他夙願落空。」

  千夜猛地抬頭,直視李后,道:「浮陸究竟是誰的戰爭?!既然是他的心血,他的願望,為何這動員最多兵力的一役,一開始不讓他出戰,又為何在傾危之際任他孤身犯險?」

  李后愣了愣,一時不知該怎麼說,以及說多少。

  事實上,長生王與肅帝一脈暗裡纏殺,帝國上層門閥世族並非一無所知,這次天王交替後,長生王一脈被清洗得超出正常權力更迭,更是坐實了很多人的猜測。但是誰都不敢說自己了解的即是事件全貌。就連李后也不是對每個環節都把握得清清楚楚。

  千夜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此刻是一片深淵。張伯謙戰後見他,帶來林熙棠的死訊,也揭破這是長生王妄圖顛覆帝血的陰謀。當時千夜被噩耗震驚,沒有多問,事後再回想起來,仍有許多不解之處,竟久久不能釋懷。

  今天李后既是自己提起,他就再也忍不住,想要聽聽這位帝后,又是個什麼說辭。

  李后嘆了一口氣,道:「天王之墮,帝國之痛。」

  右相被林熙棠陣斬早就不是秘事,但三分之一的軍部勢力絕對布不出浮陸這麼大的局,更不要說將林熙棠排擠出戰前籌備。拿右相應付普通貴族是夠了,應付千夜只怕不行。李后雖不知道千夜聽到了多少消息,可長生王的所為也沒什麼好瞞他的。

  李后看著千夜暗沉的眼神,肅容道:「幕後主使已然伏誅,無論是陛下還是帝國天王和門閥世家,都不會容忍動搖帝國之基的毒瘤。」

  這和青陽王的說法一致,但是不能解開千夜的疑問,他道:「義父正當盛年,他為何要以戰死的方式去挽救戰局!並非……沒有其它辦法。」千夜沒有說出口的是,只不過會戰死更多人。

  然而如今千夜自己也是統帥,他已經明白再愛惜軍力,也會有犧牲的道理。以林熙棠之能,只要活著,對帝國的好處遠超贏下這麼一場戰役。何況林熙棠若是這麼輕言赴死的人,早就等不到成長為帝國元帥,更稱不上天機第一人。

  李后明顯地呆了呆。大家都是聰明人,她並不能裝作聽不懂。況且無論千夜現在有沒有得到消息,遲早會知道對於林熙棠死亡的判定,至今都還有蹊蹺。

  李后想了想,道:「我並不知道林太宰的想法,但多少有些猜測。只是事涉帝國絕密,我受天機誓言所限,無法告訴你。你若真想了解,將來去問青陽王吧。」

  千夜微微皺眉,他在發問之前,也知道從李后這裡得到確切答案的機會很渺茫,卻不想李后指出的解疑之人又回到張伯謙身上。

  他點頭道:「也好,日後有機會,我自會去問青陽王。」

  李后道:「青陽王此人最是愛才,面冷心熱,若你去問,想來會有收獲。」說罷,又道:「對了,你怎麼對新世界傳聞那麼感興趣?」

  千夜自不會說是因為牽掛夜瞳的緣故,只是道:「若新世界大門開啟,我想進去看看。」

  「你想進去?永夜那邊早有傳聞,說是惟有議員才有能力在大門剛開啟時進入。帝國這邊為此做準備的,都是神將。」

  千夜淡道:「若只是神將,那我確實可以進去看看。」

  他稍許釋放一點原力氣息,李后雙眼驟然一亮,一把抓住千夜的手,道:「你已經是神將了?!」

  李后的手又糯又冰,意志堅如千夜,心也禁不住蕩了一蕩。他不動聲色,手已如磐石,只當不知,說:「運氣比較好,不小心晉階了。」

  李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慢慢收回了手,道:「真是羨慕承恩公,有這麼多好兒子好女兒。有件事你大概還不知道,自浮陸返回不久,趙君度就晉階神將了。在年輕一輩中,他確實可稱第一人。」

  「君度已經是神將了?」千夜初回中立之地就收到消息,趙君度恢復情況很好,卻不想還有這麼大一個驚喜,竟是晉階了!不過這個消息為何不曾傳出?

  千夜問:「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沒有慶典?」

  晉階神將,放在哪個世族都是頭等大事,即使門閥也不例外,尤其是像趙君度這樣年紀輕輕就踏破神將天關,更是應該舉族歡慶,周知親朋好友才是。

  「這次沒有慶典,至於原因,等你到了趙閥,自然會知道。」

  說到此處,就有侍女送千夜離開,劉公公親陪千夜登上浮空艇。登艇之際,有人快步奔來,遞過來一張紙條。劉公公打開看過,便笑道:「消息還真是靈通!」

  「怎麼?」

  劉公公將紙條揉碎拋掉,道:「恐怕行程得稍微改動改動了。宋子寧宋將軍不知怎麼知道你來了這裡,特意派人送來口訊,想要和您在秦陸某處見上一面。咱家前不久剛剛承了他一個人情,這倒是不好推托。咱家想著,以您和宋將軍之間的關係,想來也不會拒絕見面的吧?」

  千夜當然不會拒絕,於是浮空艇升空,調整了方向,就向秦陸某地疾駛而去。

  一日之後,浮空艇抵達目的地。停穩之後,千夜從舷門走出,看到的是一處全然陌生的所在。遠方一座巍巍府邸,氣勢磅礡,絲毫不比趙閥和宋閥差了。府邸占地極廣,座座院落連成一片,哪裡是府簡直就是一座小城。

  遠方一座院落主宅大門處,有兩個金漆大字:凝玉。

  凝玉府可是白閥總宅所在,過去千夜和白閥之間多有不快,已經快成仇敵了。宋子寧怎麼會約他在白閥見面?

  正疑惑間,遠方就奔來一個人,來勢極快,足下卻是片塵不起,轉眼間就到了千夜面前,道:「你來得倒快!」

  這人正是宋子寧。等他到了面前,千夜便問:「怎麼選在這裡見面?沒有人對你不利吧?」

  「怎麼可能?再者說,就算真有人想要對我不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這倒也是,宋子寧怎麼說也是十七級,距離神將天關只有一步之遙,他又有世間繁華在身,就算是神將,想要擊敗他容易,想要殺他,怕沒那麼簡單。

  宋子寧道:「走吧,上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你的車呢?」

  宋子寧一拍額頭,這才想起自己心急,一路飛奔而來,車可還在千米之外。

  千夜自是不介意和他多走些路,兩人一路說話,轉眼間就到了越野車前,開門登車,向著凝玉府駛去。

  在門閥世家主宅,乘車大多時候比走路方便,某些特殊標識車輛更是可以免去盤查詢問一節。

  越野車一路穿過許多宅院,經過多道明關暗卡,都沒受到任何阻攔。很快,車就停在一處幽靜院落前。小院周圍有多棵高大古樹,將它掩在樹蔭下。

  宋子寧下車,輕輕敲了幾下門,不等應答,就帶著千夜推門而入。

  院落中,坐著一個女子,背對大門,一頭青絲披落,隨意灑在肩頭。

  她身上沒有任何飾物,一如這樸素院落。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8-1-3 23:33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8-1-3 23:21
《卷十》【王旗飛揚】 章五十 家風

  光看背影,還以為是個寄情山水風月的弱女子。可是曾經生死較量過,她身軀線條輪廓千夜無不銘記於心,無論從哪個角度,都一眼就能認出她是白凹凸。

  然而此刻的白凹凸一身嫻靜意味,宛若不染片塵,和以往滿身殺伐的樣子大相徑庭。哪怕千夜,也要多看幾眼,方能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白凹凸微微側頭,道:「是千夜嗎?」

  「是我。」

  她站起,轉身,面對著千夜和宋子寧二人,微笑道:「沒想到你們會來。路上沒人為難你們吧?」

  宋子寧道:「坐你的車,怎麼會有不開眼的來為難我?」

  白凹凸道:「爺爺叔伯們不好意思出手,其餘人又打不過你,誰還敢來為難你七少?」

  宋子寧哈哈一笑,道:「其實你那些爺爺叔伯也不能拿我怎樣,現在更打不過千夜。所以大家還是和氣點好!」

  「打不過千夜?我白家雖然人才有些凋零,但也不至於……咦?!」白凹凸忽然訝異,轉向千夜,道:「你已經是神將了?」

  千夜也佩服白凹凸的敏銳,這不是靠感知,而單純是憑著武者的直覺。只靠感知的話,恐怕天王大君以下,無人能夠看破他的血脈潛伏。

  千夜點了點頭,隨即發現她雖然是望著自己,然而眼睛的焦距卻有些許偏差。這在她這種級數的強者身上,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現的錯誤。

  想到白城一戰,千夜心中一顫,問:「你的眼睛?」

  「當時傷得有點重,後來也一直沒有好。」白凹凸仿佛在說著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已經看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白閥就沒有辦法嗎?」

  「辦法當然是有,只是用在一個廢人身上,有些不值。」

  千夜不語,雙眼化為掌控之瞳,望向白凹凸。白凹凸應該是感覺到了試探的氣息,秀眉微微一動,卻也不抵抗,不遮掩。

  一望之下,千夜就是一驚,白凹凸此刻原力修為勉勉強強卡在十六級,原力漩渦散而不凝,好幾處氣息駁雜,如此下去,恐怕是無望神將天關。

  十六級無論放在哪裡都是強者,但在帝國門閥中想要占據核心位置可是不夠,更和白凹凸原本如日中天的勢頭全然不符。那時她可是被視為晉階神將的不二人選,白凹凸的性情殺伐果斷,悍烈獨斷,對外戰功赫赫,對內也是樹敵無數,看不慣她行事作為的人也不少。

  千夜沒想到她會傷到這種地步,雖然還保持著十六級修為,可實際上和根基盡毀相去只有一線。如她不是自陷絕地、孤身殺入白城,不是和千夜、趙君度共同血戰到最後一刻,她也不會傷到這種地步。

  此時此刻,千夜也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才道:「你……本不必如此的。」

  白凹凸淡道:「大義所在,雖難而不辭。既然我有能力殺進去,怎麼能看著你們在白城被黑暗種族圍死?」

  說罷,她忽然一笑,道:「其實我就是想趕緊和趙君度分個勝負,他若死了,豈不是打不成了?」

  她顯然不是個會說笑話的人,千夜和宋子寧只能陪著乾笑幾聲。

  看著此刻的白凹凸,千夜心中百感交織,過往種種恩怨,都是隨風而去。若不是她,或許他們在白城堅持不到最後。只是曾經的一代天才強者,淪落到如此境地,怎一個凄涼能夠形容?

  千夜想起白凹凸之前的話,問道:「你剛才說有辦法可以治你的眼睛,是什麼辦法?需要花費多少?」

  「怎麼,你打算為我付嗎?」白凹凸笑了笑。

  「盡力而為,總是可以解決的。」千夜此刻坐擁翡翠海和大回廊遼闊土地,又有旭東浮島這塊寶地,資源開發只是時間問題。或許醫治的消耗會是個天文數字,可日積月累總有解決的時候,只要不是需要某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罕見藥材,千夜就覺得事情並非完全不能解決。

  「你有心了。不過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現在再治,已經晚了。」

  千夜聽了,心中驀的一寒。白凹凸這話裡的意思,分明不是不能而是不為!他騰地站起,厲聲道:「白閥就這麼看著,也不為你治?」

  白凹凸笑了笑,道:「我都沒著急,你又何必?」說罷,她也嘆了口氣,說:「我現在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你,願意和你一起了。」

  頓了一頓,她在桌邊坐下,隨手拿起茶杯,小啜一口,道:「眼睛瞎了,反而讓我能夠靜下來,想些以前沒有時間去想的事情。這段時間安靜的日子過習慣了,倒也不錯。心靜下來後,以前不能練的一些功法也能試著練練,至少修為不會退得太多。」

  她自嘲的笑笑,又道:「以我昔日所作所為,有這樣的結局已經算是不錯了,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千夜還想說什麼,宋子寧在旁邊拉了拉他,使了個眼色。

  宋子寧取出一個書匣,放在几上,說:「這份功法,是我從宋閥藏書樓中找到的,覺得比較適合你目前的狀態,就抄錄了一份帶過來。有空的話可以看……嗯,找人幫你讀一讀,權作參考。」

  白凹凸卻是不接,道:「我堂堂白閥,祖上傳下來的功法多少還是有的,慢慢找找,總能找到合適我的,不需要承宋閥這個人情。」

  宋子寧道:「這份功法並不是宋閥祖傳功法,也是先祖不知從什麼渠道收來的,因為一直沒有人能夠修煉,就放在藏書樓裡積灰。直到最近,有本公子我慧眼識珠 ,才把它從故紙堆裡翻了出來。別的不說,光看這名字,《若雪集》,聽上去就很適合你。」

  宋子寧就有本事說得千夜瞠目結舌,這一番話下來也是如此,千夜胸中一腔莫名義憤被宋子寧後半段話攪得消散大半。『若雪集』三個字哪裡像功法了,倒像是哪個不入流窮酸寫的文集,和白凹凸的氣勢更是南轅北轍,聽著就不怎麼靠譜。

  不過此刻宋子寧的說辭和表情都讓千夜想起當初他拿來宋氏古卷的時候,或許這本若雪集中也藏著什麼大秘密。若真是如此,那宋閥藏書樓中還不知道有著多少寶藏。只是那麼多的珍稀孤本,神功密典,怎麼就都被宋閥先祖給收到了手裡?

  宋子寧既然明著把這事和宋閥撇開了,白凹凸也就不再推辭,道:「好,那我就留下了。」

  兩人告辭離開,千夜和宋子寧登車駛往浮空艇起降場。雖然他們和白凹凸算是冰釋前嫌,但和白閥許多人都有血仇,不宜久留,以免多生事端。

  坐在車上,宋子寧忽然道:「如果不是還有白龍甲撐著,她恐怕連這個院子都剩不下。」

  「白閥上下,如此勢利?她怎麼說還有十六級修為在身,就這樣棄若敝履?」

  「你別忘了,她眼睛已經看不見了。真交手起來,恐怕是個戰將都能贏她。」

  千夜搖頭,「不可能!我觀她氣勢,沉穩凝厚,比之以前還要厚重得多。原力修為雖然雜駁可能短時間無法再提升,心境卻似乎一直在進步。將來一旦克服眼疾,戰力也絕非一般人可比。」

  「在其他人眼中,可不是這樣看的。眼睛不能視物,就是廢物。」

  千夜身具掌控之瞳,自然知道感知替代不了雙眼。聽到宋子寧這樣說,他也惟有嘆息,只是還有些不甘心:「她為白閥立下那麼多功勞,現在一旦受傷,就這樣被拋棄了?」

  「四閥門風,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門風?」千夜一頭霧水。

  「張閥不動如山,趙閥一枝獨秀,宋閥寬仁,白閥鐵血,這就是四閥的一貫家風。其中白閥和宋閥更像是兩個極端,宋閥內部一向推崇文鬥,不喜武力。而白閥則恰恰相反,主張弱肉強食,強者恆強。一旦變弱,那就是該死。所以他們這麼對待白凹凸,實際上已經算是好的了。」

  千夜只覺胸中一口積郁難平,「對待功臣,也要如此?」

  宋子寧道:「這是他們的家事,我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他頓了頓,略有自嘲地道:「就像宋閥長老會一樣。」

  千夜一怔,不再說話。宋閥不分良莠寬縱子弟,最近三代幾無支撐門戶之人,落到降格邊緣。白閥無情鐵血,一旦子弟無用,就不在其身上浪費資源。這種家風傳承之事,站在旁觀者角度指指點點容易,落到一兩人頭上,又如何評說對錯?

  就在這時,越野車忽然停下,司機回頭為難地道:「前面有人攔路。」

  宋子寧往前一看,見是一群年輕人堵在路上,群情激憤。千夜的目光則是望向遠處,落在樹蔭下正在悠閒下棋的幾個老人身上。

  「你先坐著,我去處理。」宋子寧匆匆說罷,就下了車。

  對面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比宋子寧還要高出大半個頭,居高臨下,帶著一絲猙獰笑意,一字一句地道:「宋子寧!你倒還敢來凝玉府!」

  宋子寧微笑道:「我來探訪昔日老友,有何問題?」

  「還嘴硬!你手上有多少我白閥子弟的性命,難道自己心中沒數?你既然敢來白閥,還想好好地走出去嗎?現在宋閥可給你撐不了腰了!」

  另一個年輕人也踏上一步,對著越野車冷笑道:「車上好像還有人吧?怎麼藏頭露尾的不敢露面?我們白閥又不是永夜那樣的蠻荒之地,不會取你性命,頂多打個半死也就是了。就這也怕?」

  千夜原本心中郁悶,看這群年輕人怎麼都奈何不了宋子寧,就只端坐車中,也不想動。此時被人指點到頭上來,當即臉色一沉,推開車門,緩步下車,目光掃過全場,淡道:「我下來了,是誰想要打我個半死,滾過來吧!」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8-1-3 23:32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8-1-5 23:36
《卷十》【王旗飛揚】 章五十一 舉重若輕

  千夜現身,原本那叫囂的年輕人登時一縮。退縮之後,他才發覺不對,頓覺失了面子,梗著脖子叫道:「這裡可是白閥!你,你別亂來啊!」

  為首的高大年輕人又羞又惱,一把將那人拉到自己身後,盯著千夜,不懷好意地道:「你還敢在帝國出現,一個血族……」

  他話未說完,就被宋子寧一聲長笑打斷:「我們來自中立之地,參加過浮陸之戰,奪下軍功第一,朝堂之上早有公論!怎麼,你們這些屁大點軍功都沒有的白丁,也要來質疑我等身份?!」

  這高大年輕人也不傻,聽出宋子寧話中隱含陷阱,轉頭向那幾名下棋的老者望了一眼,其中一名老者拈著棋子,微不可察地擺了擺手。

  那高大年輕人便心中有數,道:「七少軍功彪炳,我們都是佩服的。剛才是在下言辭魯莽了,在這裡先陪個不是。但是!你們竟然敢來凝玉府,我們就是舊怨不提,也有許多人心中不服,這怎麼辦?」

  宋子寧向千夜望去,千夜冷道:「不服就打,囉嗦什麼。」

  白閥都是一票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對面的千夜和宋子寧看著沒比他們大多少,實際上也沒比他們大,甚至比在場大半人的年紀還要小些。這種情況下,如何能忍?

  「這裡可是白閥的地盤!」一人面容猙獰,一字一句地道。

  「在你們的地盤上,就可以不講規矩不要臉了?」要論口舌之爭,宋子寧可沒怕過誰。

  那人立時跳腳,「你這是什麼意思?不說清楚,今日別想走出這個大門!」

  宋子寧蔑然一笑,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那就來戰啊!只是擺這個陣仗想要嚇唬誰?一擁而上,那可是連世家都做不出來的事。你們白閥若是自甘墮落,我自無話可說。」

  白閥眾年輕人群情激憤,紛紛喝罵,為首的高大年輕人倒還冷靜,道:「七少這話說的,規矩我們又不是不懂。既然是你們自己跑到凝玉府,應該是什麼規矩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只要單挑,其他隨便你們。」宋子寧一臉不在乎。

  「好!七少這是真的看不起我們白閥了。」

  宋子寧卻沒給他留半分面子,「白凹凸之後,你們白閥還真沒有讓我看得起的理由!」

  原本白凹凸是白閥年輕一代最強者,因為年紀因素,戰力曾經還壓制著趙君度一段時間,也曾追殺得千夜無路可逃。現在她戰力大降,白閥嫡系已經找不出人能與如日中天的趙君度一較高下。雖然還有白空照,可她畢竟不能真算是白閥的人,這點臉面,白閥還是要的。

  而在戰場上,自當年鐵幕血戰之時,白閥戰隊就損失慘重。可說無論個人還是團戰領域,白閥在千夜和宋子寧手上都吃過大虧。現在被宋子寧這樣當面戳穿,一時竟無從反駁。

  白閥眾人一陣尷尬,為首年輕人大笑三聲,道:「好!既然七少這樣說了,我們怎麼也不能讓您太失望了。我看也不要挑什麼場地了,就在這裡如何?」

  「可以。」宋子寧也答應得很痛快。

  「來人,取裝備,清場地!」

  一眾年輕人四下散開,各自忙碌,頃刻間就在大門處圍出一片格鬥場,地面則鋪上了裝甲鋼板,以作防護。此外幾個大貨櫃被搬到了場邊,打開一看,一櫃擺滿近戰武器,另一櫃則是各式各樣的原力槍,餘下幾個貨櫃全是防具。從薄如蟬翼的甲片到厚重之極的全身重甲,應有盡有。

  白閥畢竟是四閥之一,底蘊深厚,拿出來的裝備全都是上品,有不少在外面有錢都買不到。宋子寧卻是看著為首的年輕人冷笑,這準備速度真快,準備的傢伙真全。

  那年輕人只做不見,道:「兩位需要什麼,儘管取用。我白閥子弟,也會從中選擇。」

  為格鬥雙方提供制式裝備,是世家門閥的通常慣例,畢竟登門挑戰者往往不會帶全所有裝備,這就是顯示門閥世家氣度的時候。

  而另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則是登門者需要面對車輪戰,這算是默認的主場優勢。只不過車輪戰也要有個限度,連戰三場還是輸的話,就不會再比了。真要是幾十人輪著上,就是贏了,也不會是什麼好名聲。對門閥而言,輸贏只是一時,臉面才是第一。

  然而宋子寧剛才應下挑戰時,話中意思卻是連這層限制都可省了,白閥願意出多少人就是多少人。如此狂妄,也難怪激怒了這群白閥年輕氣盛的子弟。

  白閥首先下場是一個粗壯男子,大約十五級修為,全身重甲,手持重盾。他一看就是氣脈悠長,並不指望能夠打贏,只要消耗點對手的原力就好。

  這類笨重厚甲的對手,向來是宋子寧的最愛,三千飄葉領域完全可以戲耍得他懷疑人生。

  宋子寧整了整衣服,正欲下場,就被千夜拉住。千夜臉上無悲無喜,只道:「我沒心情陪他們玩了。」

  「好,那你小心。」宋子寧說罷,又不放心,再叮囑一句:「下手輕點,別打得太重了。」

  千夜點頭,「我會的。」

  這番對話,千夜和宋子寧說得煞有其事,神態特別認真,直把白閥眾人氣了個半死。

  場中戰士用戰錘重重敲打著自己的盾面,聲如雷鳴,以示不滿。

  千夜哪會理他滿還是不滿, 踏入場中,大步向他走去,幾步就到了他面前,一掌劈胸抓去。

  壯漢一聲獰笑,盾錘合擊,狠狠砸向千夜手臂。若是普通強者,這一下足以將手臂砸得粉碎。

  然而千夜全然不閃不避,任錘盾砸在手上,像是全無感覺,一把扼住那人咽喉,將他拎了起來。

  那人空有極健碩身軀,落入千夜掌中就四肢垂下,動都動不了一下。千夜左手揮起,只聽啪的一聲,就是一記響亮耳光,將那人抽到十餘米外,就地暈死過去。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得眾人都來不及反應,他們寄予厚望的戰士就已經暈死在場邊。幾個年輕人反應算是快的,急忙跑過去,一通手忙腳亂的檢視,鬆了口氣,說:「沒有大礙,只是暈了過去。」

  白閥眾人心頭一鬆之餘,又都對千夜怒目而視,幾個實力更勝一籌的則在皺眉苦思,整個過程中好像千夜都沒有動過原力,怎麼那人就這麼敗了?敗陣的輕易程度,可比殺隻雞都要來的容易。

  為首年輕人怒道:「千夜,你下手如此狠毒,這是何意?」

  千夜冷笑,「我又沒打要害,怎麼能說是狠毒?」

  那人頓時語塞,臉確實不是要害,可是這樣公然打臉,實是比打要害還要狠得多。

  宋子寧在旁,欲言又止,只是搖了搖頭。他心知千夜看到白凹凸現狀,已是動了真怒,決意不和白閥留任何餘地。哪怕當日在宋閥,面對一眾宋閥長老,千夜也沒有用出這種不給對方任何台階下的手段。

  只要曾經生死場上並肩血戰,千夜就會視之為兄弟。而為了兄弟,千夜不懼與任何人為敵。

  事已至此,白閥那為首年輕人臉色陰霾一閃而過,沉沉笑道:「好,很好!既然千夜大人如此肯賜教,那我們白家自不能讓您失望!白龍飛,你去領教一下千夜大人的手段!」

  白龍飛面白無鬚,看上去三十左右。他手持一雙短刃,飄然下場,行進間足下片塵不起,於緩步中展示出速度上的天賦。

  這白龍飛顯是吸取前任教訓,並不和千夜近身,而是繞著千夜疾行,想要在游擊戰中慢慢取得優勢,或者至少是讓千夜多消耗點原力。

  眨眼之間,他就繞著千夜轉了三圈,速度可謂如風如電。就在他心下得意,覺得在同族面前大大露臉之際,眼前忽然出現一隻大手,宛若天外飛來,讓他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心中剛剛一驚,就被扼住咽喉,提了起來。

  「怎會如此快法……」這個念頭剛剛閃過,他眼前就出現另一隻手,緊接著啪的一聲,他眼前一黑,就此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旁人眼中,千夜只是隨手一撈,白龍飛就自己撞到了千夜手上,然後被一耳光抽暈,扔到了場外。

  為首年輕人臉色陣青陣紅,咬牙叫道:「白龍鯨!」

  另一人下場,此人一頭短髮,顯得幹練彪悍,動作也是毫無花巧,絲毫不拖泥帶水,顯是精於實戰的真正高手。

  但這所謂實戰經驗豐富的強者剛衝進千夜的近戰距離,就被一把提起,然後一記耳光抽暈。

  「白龍鈺!」

  「白虎翼!」

  「白承天!」

  「白……」

  無論是誰,只要下場,就是被抽暈的下場,整個過程快得甚至讓人感覺不到千夜動過原力。轉眼之間,場邊就躺了十幾個人,個個面目青腫,昏迷不醒。

  此刻聚集過來的白閥子弟越來越多,卻是鴉雀無聲。明眼人早就看出,千夜一身實力實與這些年輕子弟們根本不在一個層級上,如此才會舉重若輕,一耳光一個,把所有對手都直接搧倒。

  傷都不是大傷,可都傷在臉上。

  為首年輕人再也維持不住風度,臉色難看至極,咬牙道:「你這是要和我白閥作對到底了?」

  千夜負手而立,面無表情,淡道:「事到如今,還能善了?」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8-1-5 23: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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